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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高月     江山战图txt下载     江山战图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0184章 利益攸关

    片刻,段玄德被带进了行军帐,他心中未免有些羞愧,刚刚投降了张铉,此时又见到旧首领,使他感到十分矛盾,他在左孝友面前低下头小声道:“姐夫,我已经尽力了!”

    左孝友看了看他,问道:“你大姐和孩子们都没事吧!”

    “他们没事,老爷子也没事,他们请你放心。”

    尽管段玄德并没有多说什么,但左孝友还是明白了他的来意,他冷笑一声道:“他们让你来劝降我吗?”

    段玄德取出张铉的信,默默递给了左孝友,“姐夫自己看吧!”

    左孝友接过信,眉头不由一皱,“这个张铉是谁?”

    “他是张须陀的新任牙将,不过他的军队独立。”

    “军队独立?我倒没有听说过。”

    左孝友没有看信,摇摇头又把信递还给段玄德,“他还没有资格和我谈。”

    段玄德没有接信,他注视着信道:“可张须陀说,这封信可以代表他。”

    “你见过张须陀了?”左孝友愕然问道。

    段玄德缓缓点头,“除了这封信外,张须陀还让我带个口信给姐夫。”

    “什么口信?”左孝友慢慢仰起头,斜睨着段玄德。

    “张须陀说,如果姐夫投降,至少可以给东莱郡乡亲一个交代,不会成为东莱郡的罪人,否则,姐夫子孙都难安。”

    “哼!我投降有什么好处?”

    话虽这样说,左孝友还是拆开了张铉给他的信,信中说得很简单,他手下所有将领的家眷都在隋军手中,如果他还要作战,只会成为孤家寡人。除了投降之外他已无路可走。

    这时,帐外传来一片叫喊声,“我们要见大王!”

    左孝友慢慢走出大帐,只见数百名将领聚集在帐外,见左孝友出来,有人高声喊道:“我们有事要问段将军!”

    左孝友无奈地摇摇头。回头对大帐道:“你出来吧!”

    段玄德也从大帐内走出,将领们立刻围上来七嘴八舌问道:“段将军,我们家人怎么样了?”

    “各位请放心,家眷都无恙,没有一个死伤,不过.....”

    段玄德回头有点不安地看了一眼左孝友,左孝友阴沉着脸,一言不发,段玄德犹豫了一下。但最后他还是实话实说,“各位的家眷现在都在隋军手中。”

    这时,所有的目光都向左孝友望来,事到如今,没有一个人想打下去了,左孝友心中暗暗叹了口气,高声对众人道:“大家先回去吧!天亮前,我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众人议论纷纷而去。左孝友走回大帐,沉思良久。他终于下定了决心,对段玄德缓缓道:“你去告诉张须陀,我可以投降,但他不能追究我从前之事,我的个人财产他不能没收,如果要我在他帐下为将。我的军职不能低于牙将,我就这三个条件,如果他不肯答应,那就鱼死网破!”

    段玄德点点头,“我这就回去见张大帅!”

    ..........

    大业十年十一月初。盘踞在东莱郡的贼帅左孝友被张须陀军队逼迫,走投无路,只得被迫投降,四万五千军队跟随主帅投降了隋军。

    至此,横行青州近两年的五大悍匪,除了琅琊郡的孙宣雅之外,其余四支悍匪全部被张须陀剿灭。

    包括东莱郡、高密郡、北海郡、鲁郡、济北郡和齐郡在内的青州五郡又重新被隋军控制,在近一个月的剿匪战争中,隋军收获丰富,光粮食便缴获了十万石之多,彻底缓解了隋军军粮紧张。

    张须陀随即以八百里加急的方式派人赶往京城报捷,同时他向兵部提出了申请,请求扩增飞鹰军的军队人数。

    夜幕降临,在北海郡益都县外,隋军临时扎下了大营,帅帐内灯火通明,张须陀正在听取张铉的一些想法。

    “卑职有两个建议,一个是扩军,一个是分兵驻郡。”

    这两个想法在张铉脑海里萦绕了很久,甚至他几个月前他就考虑好了,但直到今天他才向张须陀正式提出来,当他在两场战役中都立下首功后,他顺理成章地获得了发言权。

    “关于扩军,相信大帅自有想法,但卑职的三千人太弱,如果能扩军到五千,相信卑职能为大帅剿匪发挥更大的力量。”

    张铉这句话有两层意思,张须陀想不想扩军,他只能建议,决定权不在他,但他张铉的军队想扩军,决定权却在自己手中,出于尊重,他向张须陀请示一下。

    张须陀点了点头,扩增两千兵力不算多,他原则上可以接受,而且几场战争收获颇丰,两千人给养他也能承受得起,但关键是该怎么给朝廷汇报。

    “好吧!这件事让我考虑一下,还有一个建议是什么?”张须陀问道。

    “卑职另一个建议就是分兵驻郡,相信大帅比我清楚,如果不分兵驻郡,使各郡不设防,一旦渤海会插手进来,各郡又会重新爆发匪乱,青州实在折腾不起了。”

    如果说扩军只是餐前酒的话,那么分兵驻郡才是张铉真正的大餐,是他考虑了很久的想法。

    但张须陀只是从军事上考虑,在政治上,他基本上没有半点想法,分兵驻郡防止匪乱再起确实很有必要,只是张铉提得太突然,使他一时拿不出方案。

    但张铉却准备好了方案,张铉取出一份文书递给张须陀,“这是卑职草拟的一份方案,仅供大帅参考。”

    张须陀最大的不足,就是缺一个真正的战略型幕僚,或者说,他压根就没有任何私心,对大隋忠心耿耿,打下山东半岛后,就要把山东半岛拱手送给朝廷。

    但张铉却不是这样想,就算他现在没有能力控制山东半岛。但他必须想办法不让朝廷插手,最好的办法就是驻军,让张须陀的飞鹰军驻扎到山东半岛各郡,形成对山东半岛的事实控制,使朝廷无法插手。

    事实上,张铉也并不是想刻意欺骗张须陀。也不代表他不尊重张须陀,只是他很了解张须陀,如果张须陀知道了他真正的想法,恐怕会立刻拔剑将他刺死,毕竟两人道不同,难以共谋。

    所以张铉只能寻找两人的共同点,在军事上控制山东半岛,防止乱匪再起,这就是他们两人一致的想法。

    但在政治方面他却无法开口。他不敢、也不忍告诉张须陀,大隋这大艘就要沉了,他需要给自己建一艘船。

    张须陀当然不可能看出张铉的深谋远虑,他只是从军事角度考虑,很显然,张铉的方案在军事方面和他的思虑完全一致。

    战争虽然结束了,但张须陀也知道,如果他不把后事处理好。乱匪一定会在山东半岛余烬重燃。

    张须陀沉思片刻,对张铉笑道:“这样吧!你这个方案让我再考虑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我将召集众将商议后续之事,到时我会顺便提及此事。”

    张铉慢慢向大帐外走去,走出了大帐,一阵寒风迎面吹来,顿时使张铉一下子清醒了。

    他心中忽然涌起一种说不出羞愧,一种说不出的罪恶感。张须陀如此信任自己,自己却欺骗了他,巨大的负疚如大山一样压在张铉身上,使他越走越慢,终于停住了脚步。

    “大帅!”

    张铉转过身。注视着张须陀诚恳地说道:“或许分郡驻兵这件事可以再缓一缓,把我们方案先请示一下朝廷,这样更稳妥一点。”

    张须陀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明白你的担忧,但就算不请示朝廷,我也决定打算这样做,只是我原本想把你安排在鲁郡。”

    张铉踌躇片刻道:“如果北海郡不方便,卑职也愿意去鲁郡。”

    “不!没什么不方便,只是鲁郡更富庶一些,如果你愿意驻兵北海郡,我可以成全你,我们就按照你的方案来实施!”

    “多谢大帅成全!”张铉喃喃低语道。

    ......

    半个时辰后,在灯光明亮的帅帐内,六名牙将以及行军司马贾润甫分别坐在帅帐两边,第一营牙将秦琼,第二营牙将费青奴,第三营牙将贾务本,贾务本也是司马贾润甫的父亲,是一员老将。

    第四营牙将尤俊达,第五营牙将却是罗士信,他虽然他的朝廷官职只是旅帅,但他在军中威信极高,张须陀破格任命他为牙将,也得到了诸将认可,最后便是第六营牙将张铉。

    至于投降的贼帅左孝友,张须陀担心朝廷问责,便暂时没有收他为将,而是放他回乡,让他在家乡牟平县做一个富家翁,并暗中派人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张须陀缓缓对众人道:“各位,高密郡和东莱郡的战役已经结束,关于记功和赏赐,还是按老规矩办,从缴获的钱财中拿出一部分赏赐立功将士,具体方案和名单贾司马正在完善,估计过几天就会有结果,至于朝廷那边,赏赐不能指望,只能考虑官爵,我会如实上报,但大家要有耐心等待。”

    张须陀虽然是对众人而言,但实际上是告诉张铉,别人都明白,只是张铉是新人。

    张须陀见张铉没有意见,又继续道:“其次是张将军提出的分布驻守各郡方案,我也反复考虑过了,目前各郡兵力空虚,我也很担心窦建德或者张金称、孙宣雅之流会趁机派军队侵占,所以张将军的建议和我不谋而合,我决定设立五名军史,分驻五郡!”

    大帐内顿时响起一片议论声,秦琼不解地道:“大帅,去年卑职也曾提出在北海郡设立军史,但大帅并不同意,说朝廷不允许擅自委任军史,为什么今年大帅就不担心了?”

    张须陀点点头道:“去年兵部的批复是说不允许变相设立军府,而今年第三次辽东之战结束后,朝廷已经废除了绝大部分鹰扬军府,所以设立军府说法已经不存在了,而我要设立的是军史,实际上就是派驻的大将。和军府不是一回事,我想应该没有问题。”

    贾务本也笑道:“大帅,秦将军的担心是有一定道理,我建议还是不要用军史这个职务,以免引来朝廷不必要的麻烦,就用驻军大将即可。大帅觉得呢?”

    贾务本的年纪比张须陀还大几岁,张须陀对他十分敬重,既然他这样说,张须陀便笑道:“好吧!就用驻军大将,以免自找麻烦,张将军没有意见吧!”

    张铉笑道:“卑职没有意见!”

    张须陀又对众人道:“那我就分配一下各位将军驻地——“

    张铉顿时紧张起来,这才是他提出分兵驻守的核心,他张铉要驻守那里,如果不是他想要的地方。那他的计划就彻底完蛋了。

    张须陀看了一眼众人,缓缓道:“齐郡由我直管,贾将军驻军鲁郡,费将军驻军高密郡,秦将军驻军东莱郡,张将军驻军北海郡,尤将军驻军济北郡,这样分配。大家没有意见吧!”

    张铉顿时松了口气,张须陀完全是按照自己的方案来宣布。

    “大帅。我有意见!”

    罗士信急着举手道:“我驻军哪个郡?”

    众人都笑了起来,居然把他给忘记了,张须陀也笑道:“你当然是驻守齐郡,跟我身边,否则齐郡兵力会不足!”

    “齐郡有裴老爷子在,我掺和什么。要不然我跟张大哥或者秦大哥,大帅看这样行不行?”

    这时,秦琼笑道:“大帅,要不然让士信驻守东莱郡吧!我留齐郡。”

    “他连毛都没长齐,哪里能独当一面。不行!”

    张须陀不给罗士信机会,罗士信焉了下来,低下头郁郁不乐。

    张须陀瞪了他一眼,又对众人道:“还有就是琅琊郡的孙宣雅,我决定暂时不去剿灭,一是士兵疲惫,需要休整,其次我听说清河郡那边剿匪也要开始了,所以我们这边最好能稳定,大家先回去吧!好好考虑自己的驻军方案,有什么想法再单独和我商量。”

    张须陀给秦琼使了个眼色,让他留下来。

    .......

    “我知道你心里很不理解,为什么要冒险任命军史?”张须陀笑着对秦琼道。

    “卑职觉得风险很大,朝廷中人不糊涂,一旦他们看到了这个方案,他们就会明白大帅还是在建军府,而且有侵占山东半岛的企图,卑职担心圣上会震怒啊!”秦琼很清楚这份方案的实质,他小心翼翼提醒张须陀。

    “是啊!我在朝廷中人缘那么差,没有人会替我说好话,坏话倒是一大箩,不过我并不打算向朝廷汇报——”

    “大帅,我担心是朝中有人会拿这件事做文章……”

    不等秦琼说下去,张须陀便打断了他的话头,“你听我把话说完!”

    秦琼沉默了,张须陀苦笑了一声又继续道:“其实这是一种利益分配,叔宝,你应该明白。”

    “卑职明白!”

    “大家都跟了我多年,立功累累,却不被朝廷承认。”

    张须陀长长叹了口气,“像你和尤俊达在兵部军册中只是校尉,老贾那么深资历,也只混到一个鹰击郎将,更不要说罗士信,立了那么大的功劳,却只是一个旅帅,说到底,这是我的责任,这次剿匪,大家都立下大功,朝廷会给我们升官吗?我并不抱任何希望,但我得给大家一点好处,只能分一点权力给大家。”

    “卑职明白大帅的苦衷,卑职其实并不是指这件事本身,卑职只是——”

    秦琼犹豫一下,还是直言说道:“卑职只是怀疑张铉的动机,他提出这个建议,我觉得事情不是那么简单,大帅还记得我说过他有野心吗?”

    张须陀的脸顿时一沉,“叔宝,我们个人交情虽然不错,但公是公,私是私,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随意怀疑别的大将,尤其是野心这种字眼更要慎言,这是最后一次,下次我不会再容忍。”

    秦琼心中叹了口气,只得歉然道:“好吧!我以后不会再说了,不过我还是想留在齐郡,大帅也知道,我要照顾母亲。”

    张须陀明白秦琼的心思,他其实是不肯接受这种利益分配。张须陀也不再勉强,点点头道:“既然如此,我就不勉强你了,我再调整一下方案。”

    秦琼告辞离去了,张须陀负手在大帐内来回踱步,他沉思良久。吩咐亲兵道:“去把张将军给我请来,就说我有事和他商量!”

    片刻,帐外传来张铉的禀报声,“启禀大帅,张铉求见!”

    “请进!”

    帐帘一掀,张铉快步走了进来,躬身施礼道:“参见大帅!”

    张须陀笑着点点头,“请坐吧!”

    张铉正在和参军刘凌商议驻军北海郡的计划,张须陀又有事找自己。让张铉立刻想到了自己增兵之事,这也是他的期盼。

    张铉坐下,有士兵进来给他上了茶,张须陀笑道:“你是不是在做北海郡的计划?”

    张铉点点头,“卑职正在考虑。”

    张须陀又道:“秦将军不愿驻兵东莱郡,他要照顾母亲,我也不就勉强他了。”

    “那大帅是打算让士信驻兵东莱郡吗?”张铉又问道。

    张须陀摇了摇头,“他太嫩了。难以独当一面,我不考虑他。”

    “其实大帅可以考虑再提拔几名牙将。如果增兵的话,将领增加是必然。”

    “提拔是要提拔,但不至于为了驻军东莱郡而提拔大将,这不是我做事的规矩。”

    说到这,张须陀看了看张铉,笑道:“我打算让你兼管东莱郡。你能接受吗?”

    张铉微微一怔,他心中狂喜,但他还是按耐住了,脸上很平静地说道:“卑职当然没有问题,只是有点担心其他大将会有微词。毕竟卑职加入飞鹰军的时间并不长。”

    “这个你就不要担心了,大家心里有数,你是雄武郎将,连贾务本都还低你一级,再说这次攻打高密和东莱你都是首功,我的决定并没有偏心。”

    “卑职遵命!”

    张铉心里明白,张须陀把东莱郡交给自己兼管,肯定会有人不满,但这种利益分配的事情,要让所有人都满意也不现实。

    “那我们再说说你增兵一事。”

    张须陀见他答应兼管东莱郡,便转开了话题,“你想把兵力扩展到五千,我个人没有意见,但你应该也清楚,你的军队额度是兵部直管,有利也有弊,我同意没用,必须要兵部同意才行,你考虑过这个问题吗?”

    “卑职考虑过,卑职考虑用民团的方式解决,新增两千士兵不算正式编制,只是地方民团,也不用上报兵部。”

    “你把问题想得太简单,民团可是归地方官府来管辖,你这种变通表面上好像过得去,可一旦深究起来,你就有把柄在兵部手中了,风险很大,就算是把我的军队交给你代管,也是有风险。”

    张须陀注视着他,“你想增兵我没有意见,我会在军粮上支持,但朝廷那边的风险你得自己承担。”

    “卑职愿意承担风险!”

    张须陀点了点头,“你要驻兵两个郡,三千人确实不够,那我准你扩军到五千,我会安排好所需军粮和装备。”

    “多谢大帅恩准!”

    张须陀笑了笑,他负手慢慢走到大帐门口,注视着帐外深沉的夜空,他低低叹了口气,“我张须陀只会带兵大帐,在人情世故方面差得太远,以至于被朝廷排斥。

    秦琼、尤俊达跟随我出生入死,立功无数,却只是一个小小的校尉,罗士信功勋卓著,也还是一个旅帅,他们甚至连散官封号都没有,每次想到这一点,我既难过,也非常惭愧,我只希望朝廷能公平一点,给他们应有的待遇。”

    张铉平静说道:“大帅是希望我想想办法吗?”

    张须陀回头注视着张铉,目光里充满了伤感,“我并不是和你交换,确实因为没有办法,只是请你帮我这一次。”

    “我知道!”

    张铉轻轻点头,“我能理解大帅的心情,一定会尽力而为。”

    “其实你并不理解,因为你还没有走上我的位子,年初秦琼的儿子曾问我,他说,我爹爹什么时候才能当将军?当时我面对天真的孩子,竟无言以对,孩子说的将军,并不是我给他父亲的牙将,而是朝廷的将军。”

    张须陀长长叹了口气,眼睛有些湿润了,“我很愧对他们,孩子渴望他的父亲能当将军,罗士信的老父亲也无法告诉邻居,他的儿子还只是一个旅帅,我常常为此自责,无法入眠,我生性不愿求人,尤其是这种事情,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帮忙,张将军,这是我的第一次。”

    张铉默默点头,他起身行一礼,“卑职会铭记于心,先告辞了。”

    走到帐门口,张铉又停住脚步,回头注视着张须陀道: “我打算让元庆驻守东莱郡,大帅同意吗?”

    张须陀点了点头,“由你决定!”(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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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85章 正式投靠

    张铉一路快步返回自己大帐,刚到帐门口,亲兵上前道:“韦先生回来了!”

    张铉精神顿时一振,韦云起回来得正是时候,他连忙向大帐内走去,走进大帐,只见韦云起坐在炭盆旁,手中捧着一杯热茶,身体缩成一团。

    “先生看样子冻得不轻啊!”张铉笑着走进大帐。

    韦云起喝了一口热茶,稍稍缓过魂来,苦笑一声说:“在河西呆了几年,没有学会耐寒,倒是被冻怕了,一到冬天我就想钻进被子里,哪里也不想去。”

    “先生这样一说,我都不好意思开口了。”

    韦云起一怔 ,他立刻明白了张铉的言外之意,笑道:“我只是说说罢了,若真有事我还能不去?”

    张铉在火盆旁坐下,对韦云起道:“今天大帅宣布的事情,先生听说了吗?”

    韦云起呵呵一笑,“听说将军将驻防北海郡,可喜可贺!”

    “现在不仅是北海郡,东莱郡也归我了。”张铉终于按耐不住心中的激动道。

    “还有这种好事?”

    韦云起又惊又喜,不解地问道:“难道秦将军不愿接手?”

    “具体原因我不知道,刚才大帅叫我去,准许我增兵至五千,同时把东莱郡也交给了我。”

    韦云起站起身,向张铉深深行一礼,“我要恭喜将军了。”

    虽然两人还没有说破张铉的野心,但他们心里都明白,在北海郡和东莱郡驻军意味着什么。

    张铉感慨道:“这是张大帅给我的机会,不过大帅还托了我一件事。”

    张铉回头注视着韦云起,“我希望能帮助他。”

    他便将张须陀委托自己之事给韦云起详细说了一遍,韦云起眉头慢慢皱了起来。“这件事不好办啊!”

    “我也知道事情不好办,但大帅既然开口,我怎么能忍心拒绝,再说大帅待我不薄,他现在有难处,我又岂能袖手旁观。我准备任命裴行俨驻守东莱郡。”

    韦云起一惊,他忽然明白张铉的意思了,看来张铉是准备放弃他的独立原则了。

    韦云起默默点了点,“将军是想让我回一趟京城,是吧?”

    张铉淡淡一笑,“这件事我只能拜托先生了。”

    ..........

    时间到了十一月中旬,京城的第一场大雪纷纷扬扬地降临了,一夜之间,洛阳变成了白雪皑皑的世界。厚厚的白雪覆盖了宫殿、民居和道路,漫天飞舞的大雪给这座大隋帝国的都城带来了一丝岁末的宁静和闲逸。

    这天下午,一辆马车缓缓停在裴府大门前,正在大门前指挥家丁清扫积雪的管家连忙迎了上去,下这么大的雪,居然还有客人来访。

    车门开了,头戴脱浑皮帽,身穿厚厚皮袄的韦云起从马车里走下来。搓了搓笑问道:“杨管家,还认识我吗?”

    “你是——”

    管家忽然认出了韦云起。“你是韦县尉!”

    “我已经不是县尉了,请问老爷子在府上吗?”

    “老爷刚刚回来,要不先生稍候片刻,我去通报一下。”

    “麻烦杨管家了。”

    管家知道韦云起是老爷很看重之人,以前常来府上,他连忙跑回府去给老爷报信。

    今天因为下大雪的缘故。百官们都提前下朝了,裴矩也刚刚回到府中,书房里温暖如春,他换了一身舒适的衣服,正坐在火盆前悠闲地看书。

    这时。管家在门外禀报道:“老爷,韦先生前来拜访!”

    裴矩一怔,“哪个韦先生?”

    “就是以前的韦县尉。”

    裴矩立刻反应过来,是韦云起来了,但韦云起已经成为张铉的幕僚,难道是张铉有事找自己?

    “请他到外书房稍等,我马上就到!”

    裴矩却不急着起身,他还要理一理思路,这是他的习惯,谋定而后动,韦云起来找自己,必然是张铉的有事,那张铉会有什么事呢?

    裴矩负手来回踱步,沉思着张铉派韦云起来找自己的用意。

    就在昨天,他得到了族侄裴仁基的快报,张铉已任命裴行俨驻守东莱郡,论资历,裴行俨比不上沈光,论心腹,裴行俨也不能和尉迟恭相比,但张铉却让裴行俨驻守东莱郡,这无疑是给自己看的。

    从这一点,裴矩就知道张铉有事求自己,难道他想成为北海通守?

    裴矩还是决定先去见见韦云起,看他会提出什么要求,他披上一件外套,不慌不忙向外书房走去.......

    韦云起正坐在裴矩的外书房喝茶等候,这个地方他已经很熟悉了,但事易时移,他此时的身份和心态都完全和过去不一样了。

    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内,韦云起一直是裴矩的接班人,但裴矩最后却选择了崔君肃为自己的接班人,放弃了韦云起,一方面固然是韦云起比崔君肃年长十岁,精力和前途都比不上崔君肃。

    但更重要的一个原因,是韦云起出身关中士族,而崔君肃却和裴矩一样属于山东士族。

    在两个人都很优秀的前提下,地域认同感往往就是最后的砝码,其实这种地域认同感在后世也是一样,比如找工作时,本地人总比外地人占一点优势,再比如刚进大学时,找同乡胜过于找同学。

    所以韦云起最终选择了自己的道路,此时他是代表张铉来见裴矩,尽管他心中还是有点不安,但至少他已经不像从前那样感到局迫。

    这时,韦云起身后传来脚步声,紧接着是裴矩呵呵笑声,“云起,好久不见了。”

    韦云起连忙起身行礼,“云起参见裴公!”

    “我们是老朋友了,不用这般客气,请坐!”

    裴矩笑眯眯请韦云起坐下,又命侍女再上两杯新茶,他很有兴趣地笑问道:“不知山东那边下雪没有?”

    “暂时还没有,不过河流已经开始结冰,我估计这两天也该下雪了。”

    “家人怎么样?”

    “家人还好,这次我回洛阳,也是想顺便把妻儿一起带去山东,把他们留在洛阳,我还是不太放心。”

    “这是应该的,你不是朝廷命官,这一点朝廷不会干涉。”

    裴矩又关心地问道:“我记得云起比较怕冬天,山东那边的冬天能适应吗?”

    “多谢裴公关心,那边气候还不错,比河西要好得多。”

    或许韦云起只是无心之言,但他无意中的这句话却使房间里的气氛变得有点尴尬起来。

    韦云起被贬黜河西多年,以裴矩的能力完全可以把他调回京,或者调去气候宜人的内地,甚至可以调去韦云起的家乡关中。

    但裴矩没有这样做,看似公正大义,实则是放弃了韦云起,双方都明白,只是没有说破罢了。

    裴矩干笑两声,问道:“不知张将军近况如何?”

    裴矩把话题转到了正事之上,他不想再纠结和韦云起的私人恩怨了。

    “裴公没有看到张大帅的战报吗?”

    裴矩淡淡一笑,“战报我看到了,这几个月张须陀打得不错,连灭三支悍匪,圣上在朝会大为夸赞,战报上张铉的战功排在第一位,这些我都知道,我只是想问问他别的方面,比如他和其他将领相处是否融洽,比如他驻守北海郡和东莱郡,有没有什么想法等等,随便说说吧!”

    韦云起心中猛地一跳,裴矩怎么会知道张铉驻守北海郡和东莱郡?张须陀可没有向朝廷汇报此事啊!只是说防止乱匪再起,决定分兵驻守,就这么简单了一句话,但裴矩却知道底细。

    韦云起立刻意识到,这一定是裴仁基给裴矩暗中报信了,难怪张铉要提拔裴行俨来守东莱郡,果然是有深意啊!

    此时,韦云起不得不佩服张铉的远见。

    他从怀中取出张铉写给裴矩的信,放在桌上笑道:“这是张将军写给裴公的亲笔信,请裴公过目。”

    裴矩笑着指了指韦云起,“云起为什么不早点拿出来,还藏着掖着,难道还有什么担心吗?”

    “没有!我只是怕打扰裴公休息。”

    裴矩打开张铉的信,大致看了一遍,原来张铉是求自己在兵部那边说说情,助张须陀一臂之力,并非他想做北海通守,看来自己是想多了。

    但另一方面,裴矩却明白了这封信的深意,张铉愿意投效自己,否则他去求窦庆岂不是更加方便。

    尽管这一点张铉没有明说,但从他提拔裴行俨来看,便已经表现出态度了。

    裴矩沉思了片刻,便点点头道:“好吧!我会尽力而为,云起回去转告张将军,他的事就是我的事。”

    .........(未完待续。。)

第0186章 武川易主

    韦云起告辞离去了,裴矩负手走到窗前,望着院子里厚厚的白雪,他心中还是有一种意外的喜悦,他半年前在涿郡种下的种子,现在终于慢慢发芽了,张铉果然接受了自己的笼络。

    作为河东最大世家的家主,裴矩对家族的前途命运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眼看大隋乱世将至,他必须给家族寻找一条未来的道路。

    一方面他在关中购买了庄园,企图靠近关陇贵族,在关陇贵族那边打开一条路子。

    其次他也要培养自己的势力,不仅朝廷势力和地方官府势力,在军队上他也必须有所建树。

    裴矩其实是看中了张须陀,但张须陀对大隋忠心耿耿,不可能受他拉拢,那么他便退而求其次,拉拢有前途的年轻将领,张铉无疑就是第一人选。

    现在看来,他的这一步已经成功迈出去了。

    但仅仅有一个张铉还不够,最近裴矩又发现了另一个极有前途的年轻将领,正在淮南一带剿匪的淮南通守王世充,此人作风强悍,善于带兵作战,剿匪也同样屡战屡胜,战功卓著,不亚于张须陀。

    更重要是,王世充不像张须陀那样迂腐,是一个比较容易拉拢的后起之秀。

    有了张铉和王世充这两支军队作为自己的后盾,不管将来是哪一支势力取代隋杨,都能保证裴家的利益继续延续下去。

    .......

    一个月前,武川府也发生了巨大的人事变动,窦庆为了避免关陇贵族走向分裂,被迫辞去了武川府会主之职,由独孤顺提前接任武川府会主。

    与此同时,窦庆的副手。左候卫将军长孙炽也辞去了副会主之职,由元旻接任,窦氏派系基本上退出了武川府,独孤派系完全掌握了武川府大权。

    这是武川府的重大变化,也意味着关陇贵族做事风格的改变,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内。独孤顺和元旻各自做了一件大事,独孤顺是彻底清理武川府中非关陇派系的人,保证武川府的血统纯正。

    这也是独孤顺一直在倡导之事,也是他和窦庆的最大矛盾,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独孤顺便将窦庆所拉拢的三十三名非关陇俊杰清除出了武川府。

    而元旻所做的大事就是解散玄武火凤,并不是玄武火凤没有作用,而是玄武火凤是窦庆一手创立,元旻解散他们。是为了建立忠心于自己的玄武火凤,他自己也养了一批武艺高强的死士,元旻利用他们成立新的玄武火凤。

    这天上午,在武川楼三楼的会客堂内,元旻正在接见刚从瓦岗寨赶来的魏征,会客堂也就是从前窦庆在武川府的官房,但现在有关窦庆的一切痕迹都被抹掉了,甚至包括会客堂和内室之间的槅门也被换成了新门。元旻连窦庆留下的一丝气息都不能容忍。

    由于独孤顺喜欢在幕后决策,所以他大部分时间都不在武川府。武川府的很多实际事务就完全由元旻说了算。

    “这是我家的将军献给元公的贺礼,只是一点心意,请元公笑纳!”魏征打开一只锦盒,里面是两颗核桃大的明珠,光彩夺目,他将锦盒恭恭敬敬放在桌上。

    元旻阴沉着脸。他连正眼也没有看这对明珠,他为翟让的无礼而异常恼火,竟然只派个随从来拜见自己,一个草寇也有那么大的架子吗?

    “翟让架子很大啊!难道他是想让我去瓦岗拜访他吗?是不是还要给他下跪,称呼大王万岁?”

    这句话。元旻几乎是从牙齿里一个字一个字迸出来。

    魏征愕然,他没想到元旻竟然说得这么直接粗鲁,虽然他能体会到元旻的愤怒,但他心中还是暗暗叹口气,这个元旻远远不如窦庆圆滑练达。

    但魏征也并不慌乱,他依旧不慌不忙道:“回禀元公,翟将军当然渴望能亲自来拜见,只是他目前进京还不安全,而且瓦岗军现在鱼龙混杂,一旦他离开,他担心会出乱子,我们保证在半年之内,翟将军一定会来拜见元公!”

    “你们现在有多少军队?”元旻又冷冷问道。

    “回禀元公,瓦岗军目前有八万人。”魏征恭敬地回答道。

    “不是说才五万人吗?”元旻取过半年前的一份报告,翻看了一下。

    “这几个月来投奔瓦岗军的各路英豪很多,短短三个月就增加了三万人。”

    元旻脸上的怒气略略消退了一点,他有点动心了,八万军队,如果能归自己,这将是他建立元魏王朝的根基。

    而且他对李密并不感冒,李密就算再听话,也无法和自己家族的人相比。

    “李密为何不跟你一起回来?”元旻又若无其事地问道。

    尽管元旻的语气似乎漫不经心,但魏征还是敏感地捕捉到了元旻语气背后的关注,他心中跳了一下,元旻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回禀元公,二将军的情况卑职不太了解,他在瓦岗寨的时间并不多。”

    “这样吧!我的侄孙元勇骁勇善战,也能带兵打仗,我决定让他也去瓦岗锻炼几年。”

    魏征立刻明白元旻的意思,他是在打瓦岗军的主意了,他让孙子去瓦岗,恐怕不仅是取代‘李密’那么简单,恐怕他还想让孙子取代翟让,彻底控制瓦岗军。

    魏征心中一阵暗骂,不过他脸上却没有表露出来,而是继续恭敬地说道:“卑职明天返回瓦岗,元公是想让他和卑职一起前往吗?”

    “这个倒不急,我还要和独孤会主说一说,你可以先去通知翟让,让他先准备一下。”

    “卑职明白了,元公还有什么事吩咐?”

    “暂时没有了,你去吧!”

    魏征行一礼,慢慢退了下去,元旻沉思片刻,他也知道这件事必须得经过独孤顺的同意,不是自己一拍脑袋就能决定下来,元旻随即也离开了武川府,乘马车前往独孤府。

    .......

    在武川府北面的骑射场内,两匹战马在场内疾速奔跑,激起滚滚黄尘。

    为首的战马之上,李世民张弓引箭,一箭射向百步外的箭靶,这一箭极为精准,正中靶心,他收起弓得意地对另一名骑手笑道:“无忌,看你的了!”

    另一名骑手年约十**岁,身材高大,长一张棱廓分明的方脸,粗黑的眉毛下有一双锐利的眼睛,他是前右骁卫将军长孙晟之子,名叫长孙无忌,和李世民一起在武川府读书,两人交情十分深厚。

    由于关陇贵族是以武立国,对子弟的武艺极为重视,几乎每一个子弟都善骑射,精刀法,兵法谋略也是他们学习的重点。

    李世民和长孙晟不仅学习文韬武略,而且每天都要练习半个时辰的骑射,长年累月,他们都练就一身高强的箭法。

    长孙无忌大笑一声,骑马飞奔数十步,仰面躺在马鞍上,反手一箭,只见箭如闪电,百步外正中靶心,这却是长孙无忌的家传,他父亲长孙晟就号称天下第一箭。

    “世民,还不服气吗?”

    李世民自叹不如长孙无忌的箭术,他收起弓笑道:“要不我们比比兵器吧!你若觉得我不行,那就去和我四弟比一比,怎么样?”

    长孙无忌苦笑着举起双手,“你饶了我吧!我还想多活几年,和玄霸比武,我就是找死!”

    李世民大笑起来,就在这时,骑射场门口跑来一人,向这边招招手,高声喊道:“世民!”

    李世民一回头,见是姐夫柴绍,他连忙翻身下马,迎了上去,“姐夫有事吗?”

    柴绍向长孙无忌笑着点点头,这才低声对李世民,“父亲有事找你,快回去吧!”

    “姐夫知道是什么事吗?”

    “这里不好说,你回去再说。”

    李世民点点头,回头对长孙无忌笑道:“无忌,我先回府一趟,晚上还是老地方喝酒!”

    长孙无忌笑着拱了拱手,“不见不散!”

    李世民跟随柴绍离开了武川府,向自己府宅而去。

    ......(未完待续。。)

第0187章 盒中之物

    李世民和柴绍来到了李渊的书房前,书童替他们禀报一声,出来行礼笑道:“老爷正在等你们,快请进去吧!”

    李世民和柴绍走进了书房,李世民发现房间里除了父亲之外,竟然还有一名道士,道士约三十岁左右,颌下留半尺黑须,头戴竹冠,身穿褚色太极道袍,略显得有些破旧,但他目光清亮,格外炯炯有神。

    “孩儿拜见父亲!”李世民跪下向父亲李渊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李渊是专程回京城探亲,为了消除杨广对他的疑心,他把妻儿留在了京城,并且每隔一两个月就要回京一次,呆上三五天再回太原。

    “吾儿免礼!”

    李渊笑着让李世民起身,又给他介绍身边的道士,“这位是魏道长,是你兄长在瓦岗山的挚友。”

    魏征和柴绍很熟悉,却是第一次见到李世民,他连忙合掌行礼,“贫道魏征,见过二公子!”

    李世民回礼笑道:“原来是魏仙长,不知我兄长在瓦岗可好?”

    “他很好,为人宽厚谦虚,瓦岗上下都很敬重他。”

    这时,李渊对李世民和柴绍又道:“魏道长这次进京是代表翟让前来拜见武川府新会主,但他刚刚得到消息,元旻要派族孙元勇前去瓦岗,很显然,他也在打瓦岗军的主意了。”

    李世民和柴绍面面相觑,眼中都露出震惊之色,如果是这样,大哥建成就危险了,柴绍顿时急道:“如果是这样,我们必须除掉这个元勇,我建议在半路设伏。”

    李渊见次子李世民沉吟不语。便问道:“世民的想法呢?”

    李世民躬身道:“孩儿在想,如果元勇上了瓦岗,未必完全是坏事,至少元旻不敢拿大哥身在瓦岗来说事了。”

    李渊点点头,“可是你想过没有,元家一旦夺走瓦岗军。对我们的影响很大。”

    李世民又问道魏征道:“请问仙长,瓦岗军有没有分兵的可能?”

    魏征不由暗暗赞许李家二公子的机敏,他捋须沉思一下道:“分兵不是不可以,但有个前提,就是元勇的到来不能影响到建成的地位,如果改成元勇代表武川府,那么建成就失去了代表武川府的地位,也就没有了分兵的理由,就算翟将军同意。其他瓦岗将领也不会答应,要么如柴公子的方案,先除掉元勇,要么就想办法拖延元勇赴瓦岗。”

    几个人都向李渊望去,在这个问题上,只能由李渊来决定。

    李渊沉思了片刻,缓缓道:“杀元勇的后果太严重,不到迫不得已不能采用这个方案。我们先尽力吧!拖延元勇前往瓦岗。”

    他站起身又道:“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去一趟窦府!”

    .........

    一辆简朴的马车在几名带刀随从的严密护卫下驶出了李府。向窦府驶去,这辆马车和大街上常见的马车没有任何区别,甚至还要破旧一点。

    自从李渊被杨广严厉训斥后,他一改从前的奢侈,生活变得十分简朴,也不再饮酒。尊老敬贤,完全恢复了他老好人的形象,也赢得了朝廷和民间的广泛赞誉,宽厚贤德的李公又回来了。

    马车内,除了李渊外。还跟着他的次子李世民,李世民虽然年纪不大,但他少年老成,有着与他年轻不相称的成熟和睿智。

    李渊已经深深切切体会到了次子对自己的帮助,很多他不便出面的事情他都会让次子去做。

    “父亲,外祖父会答应帮助大哥吗?”李世民有些不安地问道。

    李渊对李世民微微笑道:“他一定会帮助你兄长,当初就是他极力劝说你兄长去瓦岗,现在眼看桃子要熟了,元家要下手摘桃,他岂会袖手旁观?”

    “孩儿明白了,有的事情不是我们去做,而是让外祖父去做,孩儿是否理解正确?”

    李渊捋须点点头,“孺子可教也!”

    马车在窦府大门缓缓停下,一名随从跑上台阶交涉,不多时,窦抗匆匆走出府门。

    窦抗是李渊妻子窦氏的族兄,年约五十余岁,和李渊关系交厚,在隋文帝时代,他先后出任岐州刺史和幽州总管。

    杨广登基后打击关陇贵族,窦抗由此被罢职,目前赋闲在家,主管家族事务,虽然窦氏家主是窦庆,但实际家族事务是由窦抗全权负责。

    窦抗老远便笑问道:“叔德,几时回来的?”

    李渊呵呵一笑,“昨天刚到,来看看家人,我岳父大人怎么样,听说他身体不太好?”

    窦抗目光黯然,摇摇头,“进去再说吧!”

    这时,李世民又给舅父见礼,窦抗将他们父子领进府内,两人在内堂坐下,李世民站在父亲身后,窦抗这才叹口气道:“家主身体确实不好,刚刚睡下,恐怕暂时不能见叔德。”

    说到这,窦抗又歉然道:“今天叔德前来一定是有什么事,不妨先告诉我。”

    “我担心建成那边可能会出事。”

    李渊便将魏征透露给他的消息大致说了一遍,最后道:“我希望窦家能出面,阻止或者延缓元勇去瓦岗,此事事关重大,望兄长转告我岳父大人。”

    “放心吧!我一定转告。”

    这时,窦抗忽然想起一事,连忙道:“家主给了叔德一件东西,我正算这两天去一趟你府中,正好贤弟来了,我这就去取来,贤弟稍坐!”

    窦抗起身到后院去了,内堂只剩下李渊父子二人,李世民低声对父亲道:“外祖父一定还醒着,而且知道我们要来。”

    “你怎么知道?”

    “舅父刚才很犹豫,如果孩儿没料错,舅父现在是去见外祖父了。”

    李渊默默点头,儿子说得很对,其实他也感觉到了,是岳父不肯见自己,他心中暗暗叹了口气。

    不多时,窦抗拿着一个木盒子匆匆进回内堂,他把盒子递给李渊道:“这就是家主给叔德的东西,让我亲自交到叔德手中。”

    “这是什么?”李渊不解地问道。

    “叔德回去看吧!”

    李渊明白窦抗之意,便收起盒子拱手道:“天色已经不早,那我就不打扰了,先告辞!”

    窦抗一直把李渊送走,这才匆匆赶回内宅。

    正如李世民的猜测,窦庆确实没有休息,此时他正坐在书房里看书修养,不过这段时间窦庆确实身体不好,今年以来他已经连续病了两场,他辞去武川会主之位,多多少少也和他健康欠佳有关。

    这时,房门开了,窦抗走了进来,“家主,他们已经走了。”

    窦庆点点头,“东西给叔德了?”

    “已经给了。”

    “那就好,那你也去休息吧!”

    窦抗犹豫一下,又低声问道:“那元家去瓦岗之事怎么办?”

    “这件事我会处理好,你就不用担心了,去吧!”

    窦抗知道家主一定会去找独孤顺,他便不再多说,施一礼退下去了。

    这时,窦庆又问旁边书童道:“有什么事?”

    书童取出一封信,“是张姑娘从山东送来的快信。”

    “给我!”

    窦庆接过张出尘的快信,他打开信看了一遍,不由笑了起来,“不错,居然驻兵北海郡和东莱郡了,这小子的野心这么快就暴露了。”

    窦庆一直在关注张铉的一举一动,他命义女去山东,就是去监视张铉,前几天张出尘送信来说,张铉拒绝了渤海会高慧的拉拢,让窦庆很是欣慰,张铉连武川会的拉拢都不接受,怎么可能接受渤海会的拉拢,高慧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

    窦庆沉吟片刻,他提笔给张出尘写了一封短信,封好交给书童,“让衍公子立刻把这封信送去山东,不要用鹰信,要派人去送。”

    “我明白了!”

    书童行一礼,接过信退下去了。

    窦庆的思路又回到李渊之事上,张铉的事情是远景,李渊之事才是迫在眉睫,窦庆叹了口气,这个元旻是不让自己安心啊!看来自己明天还得去找独孤顺。(未完待续。。)

第0188章 玉龟之术

    马车内,李渊慢慢打开了手中的木盒,旁边李世民也忍不住伸长了脖子,借着从窗户射入的皎洁月光,他看清了盒子里的物品,顿时让他呆住了,里面竟然是一只玉龟。

    当然,隋唐时代的乌龟尚不是骂人的话,是托碑的神兽,又叫玄武,表示忍辱负重之意,李渊瞅了玉龟半晌,苦笑着对儿子道:“明白你外祖父的意思了吗?”

    李世民若有所思,“外祖父似乎希望父亲继续保持低调,忍辱负重。”

    李渊缓缓点头,“他就是这个意思!”

    李渊没有再说什么了,他将盒子放在一旁,目光转向车窗外,注视着大街两边的皑皑白雪,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一刻钟后,马车返回李府,直接从侧门驶入院子,缓缓在影壁前停下。

    “父亲,到了!”

    李世民提醒尚在沉思中的李渊,李渊顿时醒悟,慢慢起身下了马车,他披上管家递来的一件长袍,迈步向后宅走去,可走了几步他又停住了,沉吟片刻对李世民道:“二郎,跟为父去书房,为父有事件交给你去做。”

    李世民默默点头,跟随父亲向后宅书房走去。

    .........

    次日一早,李世民带着李府的帐房管家来到了西市,帐房管家叫做程珉,年约五十岁,长得白白胖胖,一团和善,在李家做事已经近四十年,十分精明能干,尤其擅长算计,目前他掌握着李家的账房大全,是李渊的几名心腹之一,有些重要之事都交给他去做。

    “程叔。那家店在哪里?”李世民在人流中张望半晌,也没有看见他要找的店铺。

    “二公子别急,前面街道转弯就是。”程珉指着前面一条小街笑道。

    穿过熙熙攘攘的人流,两人走进了小街,前方豁然出现了一座两层楼的商铺,这里是锦缎行。专卖各种上等锦缎,李世民要找的这家店铺叫做黄氏绸缎店,东主黄晋是大隋数一数二的大商人,他的锦缎店在洛阳、长安、江都和成都皆有分号,可谓富可敌国。

    小巷是锦缎店的后门,程珉上前敲了敲门,片刻门开了,一名童子打量他们一下问道:“两位有事吗?”

    程珉上前低语几句,童子点点头。让他们进了院子,对他们道:“请稍候,我去禀报主人。”

    李世民有点奇怪地问道:“程叔来过这里?”

    “来过一次,是老爷安排我来的。”

    这时,一名身穿布衣的中年男子匆匆走来,拱手笑道:“我一直在等程老弟啊!”

    程珉和他见了礼,给他介绍李世民,“这位是我家二公子。那件事我家老爷让他来谈。”

    中年男子顿时肃然起敬,连忙行礼。“小人黄晋,参见二公子!”

    “你就是黄东主?”

    李世民有些惊讶,这个貌不惊人的中年人原来就是洛阳有名的巨商黄晋,天下三成的锦缎都是黄家卖出去,他自己却穿一件布衣,这让李世民不由暗暗点头。

    “小人等候多时。公子请入内细谈!”

    昨晚李渊交给了儿子李世民一件事,和这个黄晋谈一笔生意,当然,生意早就由程珉谈好,只是由李世民来拍板决定。

    众人走进贵客堂。李世民坐了下来,程珉虽是账房管家,但他毕竟是下人,只能陪坐一旁,一名侍女来上了茶。

    李世民缓缓道:“我今天是代表父亲来确认黄东主的请求,就按照当初谈好的条件,我今天就算正式答应。”

    黄晋心中顿时大喜,他一直想在太原建立仓库并开店,这不仅是使他的生意进入河东,更重要是,他可以和草原做生意,赚取更大的利润,这是他梦寐以求之事。

    早在三年前,黄晋就看中了太原北市的一块空地,占地足有五十亩,买下这块地至少上千两黄金,但钱不是问题,关键这块地属于军方,是军方的一座营地,军方怎么可能卖给他?

    黄晋几次通过关系找到太原留守李渊,但表示愿意以双倍价钱买下这块地,但李渊就是不答应。

    直到他见到了李渊派来的账房管家程珉,他才终于明白其中的奥妙,不在于他要用多少钱买下这块地,而在于李渊自己能得到什么好处?

    他等了好几天,今天李渊终于派次子和他接触了,让黄晋大喜过望。

    黄晋连忙吩咐一声,两名伙计挑进一口木箱子,随即退下去,黄晋打开木箱子,顿时金光闪闪,里面竟然是一锭锭黄金,整整齐齐码放在木箱里,黄晋陪笑道:“百两一锭,一共十锭,请公子笑纳。”

    李世民表情很不自然,勉强点了点头,“那么就这样决定了,黄东主可以随时去太原留守府办理购地手续,至于这只箱子,等天黑后,烦请黄东主派人送去我府上,然后请黄东主保持沉默。”

    “公子请放心,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小人绝不会多嘴一句。”

    .........

    离开了西市,李世民如释重负,不由轻轻松了口气,程珉明白李世民的心情,在一旁笑道:“第一次做这种事情,总是有点难为情,等习惯了,公子也就不会再紧张。”

    李世民微微叹息一声,“今天我算是见了世面,一千两黄金啊!那个黄东主眼睛眨都不眨,以前我不理解父亲强买土地,我觉得这样做有辱斯文,现在我终于理解了父亲的苦衷。”

    “公子理解了什么?”程珉笑问道。

    李世民看了他一眼,淡淡说道:“一旦父亲失去权力,我们李家连商人都不如!”

    ........

    入夜,在皇宫御书房内,杨广正坐在御案前批阅各地送来的奏卷,这时,一名宦官在门口禀报道:“部下,宇文大将军有急事求见!”

    杨广点点头,“宣他进见!”

    不多时,宇文述在一名宦官的引领下快步走进了御书房,他躬身施礼道:“微臣参见陛下!”

    杨广放下朱笔笑问道:“这么晚了,大将军还有什么事找朕?”

    “陛下,臣有两件事要禀奏陛下,首先臣要弹劾齐郡通守张须陀!”

    杨广眉头一皱,“张须陀做了什么事,大将军竟然要弹劾他?”

    “启禀陛下,张须陀未经兵部同意,擅自任命军史分驻各郡,有割据山东之嫌,企图拥兵自立,胸怀不臣之心。”

    杨广顿时拉长了脸道:“这件事虞尚书已经向朕汇报过了,兵部同意张须陀的方案,若不分兵拒守,乱匪还会死灰复燃,朕也认为张须陀做得很对。”

    宇文述顿时张大了嘴,半晌说不出一句话,他得到的消息有误,虞世基居然同意了,怎么可能?难道张须陀暗中走了虞世基的关系?

    想想也不可能,这种事情没有足够的人脉,就算给钱虞世基也不会答应,难道张须陀又找到了什么靠山不成?

    宇文述半晌说不出话,杨广愈加不高兴了,冷冷道:“张须陀剿灭乱匪,有功于社稷,希望大将军以后不要把精力放在这种事情上。”

    宇文述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连忙道:“微臣铭记陛下的教诲。”

    “还有什么事?”杨广又问道。

    “还有就是关于李渊,微臣得到内线禀报,李渊表面悔改,实则暗中受贿。”

    这件事杨广倒有几分兴趣,他问道:“李渊怎么受贿了?”

    “启禀陛下,李渊将太原紧靠北市的一座旧军营卖给了一名京城大商人,从中收取了一千两黄金的贿赂,这件事就发生在今天上午,他让次子去西市接受了商人的贿赂。”

    杨广负手走了几步,冷笑一声道:“这就叫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看来朕并没有看错他,还居然让儿子替他做这种不知廉耻之事,连朕都为他感到羞愧。”

    宇文述见杨广恼火,暗暗兴奋,连忙趁热打铁道:“陛下,李渊之子还说,一旦他父亲失去权力,他们李家连商人都不如,这叫做有其父必有其子,这种不知廉耻之人,陛下怎么能再让他镇守太原,陛下应该以坐赃之罪罢免李渊。”

    杨广沉吟良久道:“这件事朕知道了,大将军若没有别的事,就退下吧!”

    宇文述愣了一下,连忙道:“卑职告退!”

    他着实摸不清杨广的意图,一头雾水地退了下去。

    好一会儿,杨广望着屋顶哼了一声,不屑一顾地自言自语道:“朕还以为他的儿子会有点出息,现在看来,什么样的父亲就有什么样的儿子,豚生犬耳!”(未完待续。。)

第0189章 北海驻军

    北海郡是青州一带仅次于齐郡和鲁郡的第三大郡,人口众多、物产丰饶,自古便是富庶之地。

    但在从大业八年开始的造反大潮中,北海郡和青州的其他郡县一样,也遭遇了数十万悍匪乱兵的轮番扫荡。

    短短两年时间,北海郡人口便锐减过半,城池沦为废墟,无数村庄被夷为平地,数万顷良田荒废,百万人民流离失所。

    目前北海人口大多集中郡治益都县和临淄县两地,尽管张须陀大军已经连续扫平了盘踞在山东半岛的四支乱匪,但南孙北张两支匪患尚在,民众余悸未消,没有人敢轻易返回家园。

    张铉的军队驻扎在益都县城北,他的军队已一分为二,裴行俨率一千人驻守东莱郡,张铉则率两千人驻扎在北海郡益都县。

    军营是从前的北海郡府兵驻地,在去年进行的第二次对高句丽战役中,五千北海府兵被调往辽东,便再也没有回来,他们在辽东被直接解散,士兵们零零散散返回了自己的家乡。

    废弃了近一年的军营被修葺一新,目前驻扎着张铉的两千军队。

    清晨,从海面上吹来的寒风扫荡着大营旗杆上的两面大旗,大旗在寒风中被吹得啪啪作响。

    但在校场上却热火朝天,马蹄声如雷,黄尘滚滚,士兵们喊杀声震天,两千士兵正在演练激烈的矛阵和骑兵的对抗。

    张铉双手叉在胸前,站在校场边注视着军队的实战演练,不过他似乎并不太专心,时不时走神,目光不断向大营门口瞟去。

    目前张铉的当务之急是募兵两千,使他兵力增加到五千人。张铉打算从北海郡招募两千子弟兵。

    募兵容易,但想招募骁勇之军却不容易,确切说他晚了一步,在三个月前,北海郡三大士族滕氏家族、邓氏家族和刘氏家族在地方官府的暗中支持下,招募了两千多名原军府的精锐士兵。使军府之兵变成了豪门望族的私兵。

    这其实也是地方官府的对策,朝廷不允许各郡组建地方军队,北海郡太守梁致便暗中委托三大世家以家丁方式组建了两千私军,对付东莱郡的贼帅左孝友。

    张铉不仅仅是想收编这两千精锐私军,更重要是,卧榻之侧,岂容他人打鼾?他怎么能容忍北海郡还有另一支军队。

    这时,有亲兵跑来低声道:“将军,刘司马回来了!”

    张铉也看见了司马刘凌进了大营。他连忙吩咐道:“请刘司马来大帐见我!”

    张铉也不再看士兵们的演练,转身向大帐走去。

    片刻,刘凌匆匆来到大帐,躬身施礼,“参见将军!”

    “怎么样?滕玄答应了吗?”张铉不慌不忙问道。

    北海郡三大世家以滕氏家族为首,只要滕家答应把军队交出了,其余两家都不在话下了,张铉便让刘凌今天去和滕氏家主滕玄商谈。

    刘凌沮丧地摇了摇头。“任卑职说破了嘴皮,但他们怎么也不肯答应。”

    张铉的眼睛眯了起来。“为什么?”

    “滕玄也明着告诉我了,这件事得太守梁致答应,因为军队名义上是世家家丁,但实际上是被梁太守控制,如果梁太守肯答应,那么他们也不会坚持。”

    张铉不由冷笑一声。他前两天才找过太守梁致,梁致却把军队推给了三大世家,说和他无关,说到底,是官府和世家互相勾结。共同控制私军。

    其实要把两千私军抢过来也不是办不到,强行动手便可,只是那样一来,他就和三大世家以及地方官府翻脸了,张铉刚刚进入北海郡,暂时还不想和北海郡的地方豪门关系闹僵。

    张铉沉思片刻又问道:“梁致和三大世家是什么关系,刘司马了解吗?”

    刘凌笑道:“卑职仔细打听过,他们之间的关系还有点复杂,梁致是清河崔氏的门生,滕玄之妻便出身清河崔氏,清河崔氏就像纽带一样,将滕玄和梁致联系在一起。”

    “看样子,只有找清河崔氏才能解决问题啰!”张铉自言自语冷笑道。

    刘凌建议道:“将军为什么不找大帅,说不定大帅能说服梁致。”

    “不可能!”

    张铉立刻否决了这个想法,“飞鹰军得不到地方官府支持,根本原因就在于大帅和各郡太守的关系很糟糕,上次大帅驻兵益都县,梁致就没有前来拜见,让大帅去劝说他,只会更糟糕。”

    自从张铉进驻北海郡,渐渐深入了解以后,张铉才发现飞鹰军和地方官府的关系实在很糟糕,基本上是互不往来,除了高密郡稍好一点,那也是因为高密郡太守有求于飞鹰军的缘故。

    张铉这才明白为什么击溃孟让军队后,张须陀将善后事宜扔给自己,就是因为他实在无法和地方官府沟通,所以懒得过问了。

    而且他两个多月前来齐郡报到,根本就没见过其他各郡的地方官来汇报乱匪情况,可以想象张须陀和地方官府的关系有多么糟糕,难怪军粮一直吃紧。

    张铉沉思良久道:“看来这件事还得从梁致那里着手,逼他不得不和我们合作。”

    张铉又低声对刘凌说了几句,刘凌笑道:“卑职明白,我现在就赶去东莱郡!”

    张铉也笑了起来,乱世中没有官员是干净的,只要有心,总会能抓到对方的把柄。

    既然梁致不想吃敬酒,就只能给他喝罚酒了。

    ...........

    益都县是北海郡郡治,也是北海郡最大的县,人口十余万,城池周长三十余里,但在一场场战乱后,益都县的人口暴增至五十万,而另一个临淄县的人口也已达三十万,北海郡幸存的人口都集中在这两个县内。

    自从长白山乱匪王薄在去年被张须陀剿灭后,无论是东莱郡的左孝友,还是高密郡的孟让都畏惧张须陀的军队,不敢来北海郡掠夺,使北海郡在一年多的时间内获得了安定。

    一些基本的商业在渐渐开始复苏,益都县内一些客栈、酒肆和青楼以及贩卖日用品、食物的店铺也一家家出现了,这些商业主要集中在益都县中轴线青州大街的两边。

    在益都县经商不仅需要勇气,更需要后台和关系,比如益都县最大的酒肆,青州酒楼就是太守梁致的内弟所开。

    这家酒楼占地约五亩,在人口暴增的益都县内,寸土难觅,占地居然有五亩的商铺也只有这一家。

    酒肆的生意着实不错,虽然几个月前天子杨广下旨,严禁各郡用粮食酿酒,使得果酒开始盛行。

    但事实上,杨广颁布的禁酒令也仅仅管住洛阳、长安、江都等几座大城,天下各郡根本就不理睬,很多地方卖果酒只是因为粮食奇缺,卖粮比酿酒更合算,属于市场的自发调节,而和杨广的旨意无关。

    这天中午,青州酒楼内和平常一样酒客盈门,三层楼都坐满了客人,尽管匪乱导致民生凋敝,底层人民困苦,但由于北海郡的富户都集中在益都县,能够进酒肆的人依旧不少。

    一张张桌子前坐满了客人,他们在小声谈论着最近局势的变化,张须陀军队一鼓作气荡平了青州各郡乱匪,使大部分人一时适应不过来。

    其中议论最大、争议最大的一个问题是,他们是不是可以返回家乡了,益都县近八成人都是从北海郡各地逃来,如果能返回家乡,他们当然不用再承受拥挤之苦。

    在二楼靠窗的一张桌子前,几名酒客正聊得兴起。

    “左孝友被剿灭了,孟让被剿灭了,徐圆朗也被剿灭了,其实我觉得可以回家了,挤在益都县城,连上个茅厕都不方便,哪有自己的家好!”

    “吃饭时候别说上茅厕,影响食欲!”旁边一人不满道。

    “不说!不说!其实大家都有数,这一年半来,基本上也没有乱匪攻入北海郡,现在三大悍匪都被剿灭,更没有问题了,为什么不回家?”

    “你说得简单,北面有张金称、高士达和窦建德,窦建德还好一点,张金称和高士达都是残暴之徒,现在黄河已经结冰,他们随时可以杀入北海郡,还有琅琊郡的孙宣雅和王薄,王薄不是信誓旦旦要杀回来报仇吗?谁能保证北海郡守得住。”

    “要打也是打齐郡,攻下历城县,那才是乱匪发财的时候,我觉得不会打北海郡,要打早就打了。”

    “你觉得,你以为你是谁?”

    “你这话怎么说?”

    一桌人说话开始呛烟起来,这时,旁边走来一人笑道:“几位在聊什么呢?”(未完待续。。)

第0190章 小饵钓鱼

    几名酒客回头,原来是酒肆东主冯小钿,他们连忙起身拱手,“怎么把冯东主惊动了?”

    冯小钿年约四十岁,是清河郡人,从小便游手好闲,惹是生非,由于他大姐冯氏是北海郡太守梁致之妻,所以冯小钿惹了不少事端,但也没有受到惩处。

    随着他年纪渐长,惹是生非之心消退,赚钱之心大涨,梁致便给了他一笔钱,让他在益都县开一家酒肆,也就是现在的青州酒楼,但冯小钿只是名义上的东主,真正的东主却是太守梁致。

    冯小钿呵呵一笑,“看几位谈论得风生水起,所以过来凑个热闹。”

    几名酒客让出一个位子,一名老者笑道:“我们在讨论要不要回乡的问题,大家各抒己见,意见相左,不知冯东主是怎么看这件事?”

    冯小钿轻轻咳嗽一声,眉毛一挑,“这件事我倒是听太守说过一点。”

    这是他的口头语,凡事把太守姐夫牵扯出来,使众人一下子被吸引住了,旁边几桌酒客也围拢上来,“冯东主,太守怎么说?”

    冯小钿心中得意,喝了一口酒,吊足了众人的胃口,这才悠然说道:“太守说,住在益都城内军队管不了我们,我们也不用考虑缴粮养军队,可一旦回乡,就得要养军队了,问题是军队还未必保得住大家,如果乱匪杀来,军队逃掉了,大家可就成案板上的鱼肉了。”

    几名酒客眉头皱了起来,太守不会说这种话吧!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一阵喧哗声,众人都一怔,楼梯处传来急促奔跑声。只见一名酒保跌跌撞撞冲了过来,“东主,楼下来了一群士兵闹事。”

    冯小钿顿时勃然大怒,这是他姐夫太守开的酒肆,竟然敢有人来闹事?

    他腾地站起身,大步向楼下走去,他倒要看看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赶来青州酒楼闹事,二楼酒客纷纷跟随他向楼下涌去,众人都想去看看热闹。

    一楼大堂上。十几名士兵正在每张桌子前验酒,为首将领正是骑兵校尉陈旭,他自然是奉张铉之令,带一帮手下来酒肆找茬。这时。冯小钿怒气冲冲挤进人群喝道:“你们在干什么?”

    陈旭打量他一眼,“你又是什么人?”

    旁边掌柜连忙道:“这就是我家冯东主!”

    原来此人就是冯小钿,陈旭暗暗冷笑一声,他找的就是此人,陈旭哼了一声道:“我们接到士兵举报,你们公然违抗朝廷禁令,竟然在酒肆中卖米酒,我们特来调查!”

    陈旭举起桌上一壶酒。“这就是米酒,你不会不承认吧!”

    冯小钿恼羞成怒。硬着脖子吼道:“什么朝廷旨意,天下酒肆哪家不卖米酒,为什么偏要盯着我们?”

    旁边掌柜见东主居然承认了,心中不由大急,这些士兵明显是来找茬,东主怎么能承认呢?

    他连忙拉了一下冯小钿,想悄悄提醒他,冯小钿却恼怒之极,一把挣脱他的手,继续怒视对方道:“我卖米酒又怎么样?”

    这时,十几名士兵抱着酒坛从厨房出来,禀报道:“启禀校尉,我们在酒窖里发现了很多米酒,他们的招牌上也公开在卖米酒。”

    陈旭点点头冷笑数声道:“居然敢公开卖禁酒,目无朝廷法度,给我抓起来!”

    几名士兵一拥而上,将掌柜和冯小钿一起按倒在桌上,冯小钿急得大吼:“我姐夫是太守梁致,这座酒肆就是我姐夫开的,你们胆大包天,快放开我!”

    旁边掌柜一阵哀鸣,居然把太守也牵连进来了,这个东主真是太愚蠢了,对方可是军队,哪有军队管这种破事情的,分明就是来挑事,东主居然看不出来。

    掌柜虽然心里明白,但他的嘴被士兵用破布堵住,呜呜说不出声来,几名士兵用绳子把他们捆绑起来,陈旭喝令一声,“带走!”

    几十名骑兵抓着两人上了马,连同查获的证据一起带上,催马向城外奔驰而去。

    酒肆内乱成一团,酒客们议论纷纷,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早有冯小钿的心腹向郡衙疾奔报信去了。

    .........

    北海太守梁致是清河县人,出身贫寒,但他天赋过人,读书有过目不忘之才,被清河崔氏看中,培养他十几年,最终考中了科举,走上仕途。

    他今年年约四十五六岁,身材不高,略显得有点清瘦,看起来十分精明能干。

    梁致在青州一带为官已有近二十年,做过清平县县尉、历城县令、齐郡丞,济北郡太守,五年前被调为北海郡太守。

    他也算有一点能力,善于变通,尽管乱匪肆虐,但他最终还是保住了益都和临淄两县没有被乱匪屠杀抢掠。

    这使得他在北海郡民众中威望颇高,各个豪门士族都买他的帐。

    这段时间梁致心情不太好,本来他和张须陀井水不犯河水,张须陀一般也不过问北海郡之事,北海郡基本上是由他说了算。

    十天前,张须陀忽然宣布分兵驻守各郡,从表面上看似乎影响不大,但梁致却发现问题不是那么简单。

    一旦分兵驻守各郡,增加兵力必不可少,那么谁来负担军粮,肯定是各郡民众。

    其实分担军粮问题不大,梁致也不在意,毕竟军队保护一方,地方民众出点力是应该的,梁致担心的是权力,分驻各郡的军队会不会争夺地方官府的权力。

    比如驻守北海郡的这个张铉,居然想夺走三大世家招募的两千庄丁。

    那两千军队实际上是他用变通方式建立的地方军队,他怎么可能让张铉夺走,这个张铉年纪不大,野心倒不小。

    梁致并不了解张铉的背景后台,也从未听说过此人,他一直认为张铉是张须陀的心腹,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执行张须陀的命令。

    此时梁致正坐在官房内考虑分散城内人口问题,益都城内挤了五十万人口,县城内实在不堪重负,一旦爆发疫病,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他也打算利用张须陀剿灭左孝友和孟让的机会,把人口分流出去,但不是返乡,而是分散居住在益都县四周,形成百座新的村庄,形势危急时,民众可以迅速撤入城内。

    就在这时,一名衙役在门口禀报道:“使君,冯东主的手下来了,说青州酒楼那边出事了。”

    梁致眉头一皱,停下笔道:“让他进来!”

    片刻,冯小钿的心腹匆匆进来,跪下泣道:“启禀太守,冯东主被军队抓走了。”

    “什么!”

    梁致腾地站起身,“你说什么?”

    “刚才店里来了一群士兵,说酒肆违反朝廷禁令卖米酒,就把梁东主和李掌柜一起抓走了。”

    梁致一下子呆住了,他立刻反应过来,这是张铉在挑事了。

    他一阵咬牙切齿,居然用卖禁酒这个借口,很好啊!自己倒要看看,他还能找到什么借口。

    梁致当即喝令道:“备马车,我要去军营!”

    不多时,梁致登上一辆马车,在几名随从的护卫下向北门方向疾速而去。

    梁致当然也知道天子在几个月前下达过旨意,严禁用粮食酿酒,但天子这些年下达的圣旨多了,地方上又会有多少人执行?

    比如说两年前下旨,各郡城墙不能高于洛阳城,但实际上没有哪个郡不增高城墙,为了防御匪患,谁还会在意城墙是否高于洛阳城,当然是越高越好。

    再比如,朝廷严禁民间拥有长兵器和军弩、盔甲,但事实上家家户户都藏有长矛,每个男子上街都佩戴军刀,乱世中保命第一,谁还管什么朝廷旨意。

    连这些重要的旨意天下各郡都不理睬,谁还会在意一个无足轻重的禁酒令?

    当然,梁致也不同意内弟私酿米酒,毕竟粮食确实不足,但用抓走冯小钿这件事本身,梁致就绝对不能容忍。

    他要找张铉把话说清楚,他绝不允许军队在城内抓人,那不是他们的权力,一次也不能姑息。

    马车缓缓在军营门前停下,梁致走下马车,对守门士兵冷冷道:“请转告张将军,北海太守梁致前来见他!”(未完待续。。)

第0191章 软硬兼施

    只片刻,张铉在十几名士兵的簇拥下走了出来,张铉满脸笑容,老远拱手道:“欢迎梁使君的到来!”

    由于内心对张须陀的抵触,梁致对张须陀的一切事情都不愿去了解,也连带着他不了解张铉,他甚至连张铉在朝廷中的军职都不知道,只知道是张须陀手下一名牙将。

    若不是他的内弟在张铉手中,他恐怕连正眼都不会看一下张铉。

    “张将军抓走了冯小钿,我是为他而来。”

    “原来是为这件小事,好说,请梁使君进营内再谈吧!”

    梁致犹豫了一下,他还是大步走进了张铉的军营,两人在张铉会客堂内坐下,远处角落坐着正在低头抄写文书的刘凌,张铉要命人上茶,梁致却一摆手止住了,“多谢张将军好意,茶就不必了,我们直接说正事。”

    张铉取出一份口供,递给梁致,“使君先看了一看吧!”

    梁致接过看了一眼,原来是冯小钿的口供,这么快就交代了吗?他心中暗骂冯小钿无用。

    等打开口供细看,梁致一下子愣住了,冯小钿不仅承认私卖米酒属实,还竟然交代自己才是青州酒楼的东主,这不等于就在说他梁致违抗圣上旨意吗?

    梁致一句话说不出来,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张铉却接过口供,刷刷两下撕成四片,梁致怔住了,“将军这是什么意思?”他不解地问道。

    张铉淡淡一笑,“私卖米酒不过是小事一桩,不值得大惊小怪,我马上就放人!”

    张铉随即令道:“立刻把冯小钿和李掌柜放了。”

    梁致这时才终于反应过来,张铉不过是利用冯小钿把自己引来军营罢了,他竟然上当了。他有点沉不住气问道:“张将军到底要做什么?”

    “我请使君来,其实是想和使君做个交易。”

    “交易?”

    梁致冷冷道:“我和张须陀之间从来没有什么交易。”

    “不是和张大帅,此事与他无关,是我和梁使君之间的交易。”

    “你?”

    梁致望着张铉似笑非笑的神情,他忽然发现这个张铉似乎并不简单,先用小事把自己诱来。再用大事和自己谈交易。

    细想一想,自己对这个张铉竟然一无所知,梁致心中忽然有点懊悔起来,自己怎么不先了解一下这个张铉的背景呢?

    “张将军想交易什么?”梁致终于收起了心中的不屑,一脸严肃。

    张铉笑着取过两封信,放在梁致的面前,“一封信是我从左孝友在蹲狗山的密室里找到,是梁太守写给左孝友,表示愿意与左孝友合作。时间是今年三月,梁使君还记得吗?”

    梁致额头上的冷汗刷地流下来了,他确实写过这样的信,当时张须陀正和刘霸道的十几万大军在齐郡激战,左孝友准备和孟让趁机会猎北海郡,他写信恳请左孝友放过北海郡,但还没有结果,张须陀便大败刘霸道的军队。左孝友和孟让的军队又缩了回去。

    这封信他几乎已经忘了,不料却落在了张铉的手上。梁致浑身颤抖起来,一句话也说不出,张铉又指着另一封信道:“这是左孝友的供词,我刚刚拿到,他承认你已经在年初投降,如果这两封信我交给圣上。梁太守觉得会是什么后果?”

    梁致几乎要崩溃了,半晌才颤声道:“你到底要做什么?”

    张铉不慌不忙道:“我想梁太守应该认识肥城县县令的李华,他配合徐圆朗诱引齐郡隋军,差点歼灭了张大帅的军队,后来张大帅要杀他。但被我拦住了。

    我告诉张大帅,绝大部分文官都有气节,他们是不屑于投效乱匪,他们只是为了保民才不计个人荣辱,其实很值得敬佩,所以现在李华依然担任肥城县令,没有被处罚,其实我相信使君也是一样,为了保北海郡之民,我说得没错吧!”

    梁致低下头一言不发,看得出,张铉的话句句说在他心上,其实不仅是他,所有乱匪肆虐地区的官员都一样,既是朝廷官员,也暗中投降了乱匪,当然动机并不一定是张铉说的那样高尚,保住自己和家人的性命以及财产才是重要因素。

    但梁致心里也明白,张铉这样说是为了和自己达成妥协,他叹口气道:“将军想要什么?”

    “我只要两样东西,一个是北海郡的治安权,一个是两千私军,其他政务我不干涉,相反,若梁太守需要军队协助的地方,我也会尽力帮忙。”

    梁致迟疑一下,“这是张大帅的意思?”

    张铉笑着摇摇头,“张大帅不会做这种趁人之危的事,我刚才已经说了,这件事和张大帅无关,事实上,我是独立军府,可能梁使君不太了解,如果梁使君兵部中有同僚,也可以去打听一下兵部的任命。”

    梁致低低叹了口气,“让我考虑一下吧!”

    张铉把信件递给他,“这是原件,送给梁使君。”

    梁致一下子愣住了,张铉竟然把原件给自己,那他还威胁什么?

    “这算是我的诚意吧!与其说是交易,不如说是以诚换诚。”

    梁致半晌说不出话来,他确实被张铉的举动震撼住了,心中有种莫名的感动,他接过信向张铉施一礼,“多谢张将军的诚意,梁某铭记于心。”

    .........

    梁致告辞离去了,张铉将他送出了大营,回到官房,他见刘凌欲言又止,便笑道:“觉得我把原件给他不妥吗?”

    刘凌苦笑一声说:“我只是担心他不肯轻易放弃自己军队和治安权,没有了原件,也就没有了制约。”

    张铉淡淡一笑,意味深长道:“你觉得我真是为了那两千军队和治安权吗?”

    刘凌愕然,“那将军是——”

    张铉叹了口气,“张大帅得罪狠了地方官府,我得重新进行弥补,地方官府和豪门士族其实是一体,若得不到他们的支持,我在青州站不住脚。

    对梁致这种人,你对他太软,他会瞧不起你,对他太硬,他又会旧恨添新仇,最好的办法就是软硬兼施,表面上是诚意,实际上却是让他既畏惧你,但又感激你,我给了他原件,相信他会有回报。”

    刘凌顿时心悦诚服,长长躬身施一礼,“将军的手段,卑职万分佩服!”

    张铉笑了笑又道:“我估计梁致确实需要我们帮忙,这件事我就交给你去应对了,尽量处理好和地方官府的关系,涉及到他们利益的东西暂时不要碰,就算发现他们贪腐要装糊涂,记住,我们多付出,少索取,要让他们感觉到和我们打交道是占便宜,我需要北海郡这块砖来引玉。”

    刘凌明白张铉的意思了,他不由轻轻叹息一声,“可将军真要任由他们贪腐吗?”

    张铉冷笑一声,“不用担心,你就当他们是在替我敛财好了。”

    .........

    官房内,梁致将张铉给他的两封信原件放进了火盆里,怔怔望着它们渐渐烧成灰烬,但他心中并没有感到轻松,反而更加沉重。

    他在官场上已经打拼了二十余年,早已经过了相信诚意的年龄,梁致心里很清楚,张铉之所有肯把这两封信交给自己,他手中必然还捏自己更大的把柄。

    这两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他自己也记不起还有多少把柄在外面,比如‘乱匪烧毁的粮库事件’,比如给王薄送去的铜鼎,比如渤海会的宣誓等等等等,每一样拿来都足以让他被抄家灭门,这些秘密张铉又知道多少?

    梁致长长叹了口气,他说想回去考虑一下,事实上,他什么都考虑不出来,他脑海里一片空白,心中只剩下恐惧。

    还有,这个张铉到底是什么人?梁致感觉他比张须陀厉害得多,他必须要弄清楚真相。

    就在这时,外面有随从禀报道:“启禀使君,滕家主来访!”(未完待续。。)

第0192章 两千精锐

    梁致精神一振,连忙道:“快快请进来!”

    不多时,一个四十余岁的瘦高中年男子匆匆走进了官房,他正是滕氏家族家主滕玄,滕氏家族是北海郡第一世家望族,历史悠久,在北海郡早已根深叶茂,而且财力雄厚,梁致招募的两千私军中,滕氏家族就养了一千二百人。

    在滕玄身后还跟着一名年轻人,他被滕玄的身体挡住,梁致一时没有认出他,滕玄进屋便躬身施一礼,“参见使君!”

    “贤弟不必客气!”

    梁致笑着摆了摆手,他这才注意到身后年轻人不是滕玄之子滕应嗣,而是一个有点眼熟的年轻人,他略一思索,立刻想起来了,“你是.....崔元翰!”

    梁致是清河崔氏门生,经常出入崔府,但自从清河郡的高鸡泊爆发匪乱后,他便再也没有回过家乡,因为崔府也暂时迁去渤海郡,他也没有去过崔府,这个崔元翰还是他五年前见过。

    崔元翰躬身行一礼,“小侄参见梁世叔!”

    崔元翰是清河崔氏家主崔焕的次子,由于长子在魏郡为官,所以崔焕很多事情都交给次子去做,梁致知道,崔元翰的到来必然是崔焕的意思,他点点头,“两位请坐吧!”

    三人坐了下来,滕玄先道:“我前两天写了一封信给崔府,所以崔家主就让元翰赶来了。”

    滕玄的妻子出身清河崔氏,是崔焕的族妹,虽然不是正堂嫡女,但对滕家的地位而言,滕玄娶清河崔氏之女属于高攀,滕玄也为此沾沾自喜。

    梁致很清楚这一点。如果只是滕家的事情,崔焕绝对不会派他的次子过来,滕家还没有这个面子,崔元翰来北海郡必然是有大事。

    “贤侄来益都县有什么要紧事吗?”梁致直接问崔元翰道。

    崔元翰点点头,看了一眼滕玄道:“滕叔父给父亲写了一封信,信中提到了张铉。父亲担心你们不了解他的情况,所以派我赶来。”

    梁致心中一惊,他就是在为张铉之事烦恼,崔家便派人来了,难道这个张铉真有什么背景吗?他连忙问道:“我今天刚刚见了这个张铉,感觉他和张须陀别的手下不太一样,他是什么人?”

    崔元翰缓缓说:“这个张铉并不是张须陀的人,他是燕王的人,来青州也是独立成府。当初他在涿郡被圣上亲口御封为武勇郎将,后来在高句丽作战立功,被封为雄武郎将,他可是朝廷的名人,敢和宇文述斗,还从未落过下风,若世叔小瞧他,会有苦头吃。”

    梁致忍不住苦笑起来。难怪此人很厉害,原来有如此深的背景。他不由低低叹息一声,“我已经吃到苦头了。”

    崔元翰和滕玄对望一眼,两人异口同声问道:“什么苦头?”

    梁致摇摇头,“此事不说也罢,他要求我把两千军交给他,同时让出北海郡的治安权。我现在反复考虑,打算向他妥协!”

    尽管梁致没有明说是什么苦头,但滕玄也猜得到,张铉一定是抓到梁致的大把柄了,逼梁致不得不让步。滕玄心中暗暗叹息,但现在没有他说话的余地,他只得保持沉默。

    梁致沉吟一下,又问崔元翰道:“不知你父亲是什么态度?”

    崔元翰微微一笑,“我就是来转达父亲的态度,父亲希望世叔不要和他为敌,尽量与他合作。”

    这个回答是在梁致的意料之中,既然张铉是燕王之人,崔家又怎么可能为一点小权力而得罪燕王,他点了点头,“既然你父亲也这样说,那我就答应张铉的条件。”

    梁致心里清楚,两千士兵肯定保不住,张铉怎么可能允许北海郡还有另外一支军队存在,两千军队保不住,治安权自然也就没有,这是一而二的关系,没有一就不会有二。

    梁致便回头对滕玄道:“不用拖延了,今天就把两千军队交给他。”

    “我知道了。”

    滕玄犹豫一下又低声道:“要不要我们留一手,比如要求保留军中高官。”

    梁致摇了摇头,“没有必要,张铉也不会给我这个机会,与其无谓争斗,还不如把军官干净地交给他,还得一个人情,所有旅帅以上将领给厚币解散吧!”

    滕玄无奈,只得默默点了点头。

    ........

    梁致妥协之快还是出乎了张铉的意料,当两千士兵出现在军营门口时,张铉也很满意梁致的态度。

    两千士兵整齐排列在军营外,是由滕玄的兄弟滕耀率领他们前来,滕耀同时也是益都县尉。

    他翻身下马,上前向张铉行一礼道:“启禀张将军,按照将军要求,两千士兵将全部加入大隋军队,另外,军北海郡的治安权也将移交给将军,具体细节请将军派人去协商。”

    张铉笑着点点头,“请滕县尉转告梁太守,我很深切地体会到了他的诚意,希望我们军地双方从此合作愉快,共保北海郡安全。”

    “在下一定如实转告,先告辞了!”

    滕耀行一礼,翻身上马离开了军营,返回县城了,张铉随即来到两千士兵面前,所有士兵都紧张地看着他。

    张铉脸上十分严肃,走上前对众人高声道:“我便是北海郡驻兵主将张铉,从今天开始,我就是各位的主将,首先,我先欢迎大家重返军营,相信我身后这座军营都很多人都呆过,但主将换了,规矩也换了,你们需要知道我的规矩!”

    张铉锐利的目光向两千人逐一扫去,见没有人交头接耳,他暗暗点头,这支军队纪律还行,他又继续道:“我的规矩只有八个字,军纪严明,赏罚公平,我不管你们是什么背景,世家子弟也好,乞丐出身也好,我不管,我只看军功,立下军功者升官厚赏,但胆敢违抗军令,违反军纪者,一律严惩!”

    张铉又提高了声音,“我张铉说的话想必大家都听见了,现在还没有进军营,所以我给大家最后一个机会,如果不愿加入隋军者,现在可以离去,我不会阻拦,可一旦进了军营再想离去,那就是逃兵,我是要杀人的,各位自己决定吧!”

    两千人鸦雀无声,他们从军都有各自的原因,但立功受赏却是共同的心愿,张铉所说的赏罚公平,立下军功者升官厚赏深深吸引着每一个人。

    而且这些天驻军士兵进城游逛,基本上个个都囊中饱满,也让很多人心中羡慕,他们也渴望着能够立功发财。

    最后只有三十几名不愿从军的人陆陆续续走出队伍,向张铉躬身行一礼,各自回城去了,张铉也不阻拦,任他们离去。

    直到没有人再离去,张铉才点了点头,对旁边尉迟恭道:“新兵训练我就交给你了,先集中强化训练他们十天,再打散安排加入各团。”

    尉迟恭抱拳道:“卑职遵令!”

    他催马上前对士兵们大喝,“列队进营!”

    士兵们跟随尉迟恭向大营内列队走去,一队队士兵走进了军营,这时,刘凌上前笑道:“将军,我看了看名单,里面最高军职只是旅帅,校尉和郎将都没有。”

    张铉也欣然道:“这个梁致是聪明人,没有给我做手脚,这样的人可以和他合作,刘司马等会儿带几个人去郡衙,和梁致办理治安权交接,再问问他有什么安排,几十万拥挤在县城内迟早会出事,我建议还是早点分散出去好。”

    “将军觉得是让民众回乡好,还是分散聚居在县城四周好?”刘凌又问道。

    “这个我不管,这是地方官府的事情。”

    停一下,张铉又道:“不过你可以给他提个建议,可以效仿齐郡的方式,以益都县为中心,在四周建镇,这样方便军队保护他们安全。”

    “卑职明白了,我先准备一下,马上就去郡衙。”

    “去吧!”

    刘凌行一礼,先一步回军营了,张铉立马向远处望去,他看见远处官道上奔来一名骑兵,不多时,骑兵飞奔而至,只见他头盔插着一支羽毛,原来是一名送信兵。

    送信骑兵催马上前,向张铉行一礼,取出一卷书信递给张铉道:“是大帅给将军的信,请将军抽时间去一趟齐郡。”(未完待续。。)

第0193章 路上偶遇

    张铉驻兵所在的益都县和齐郡历城县相距约三百余里,一路山势延绵,尧山、牛山、长白山、鸡山、华山等等大山横穿两郡,不过官道却很宽敞平坦,地面夯得十分结实,寸草不生,张铉率领一百多名骑兵在官道上缓缓而行。

    山东半岛终于迎来了第一场雪,纷纷扬扬的大雪从灰蒙蒙的天空飘落,原野和山峦仿佛覆盖了一条雪白的毛毯,一棵棵大树也仿佛披上了白色的纱巾,天地间变得各外静谧。

    官道两边都是大片废弃的肥沃良田,百里内荒无人烟,一座座村庄早已被烧为废墟,漆黑的断墙残壁也覆盖上了白雪,荒凉的原野再对比当年的繁华,不得不令人扼腕叹息。

    “将军,快看!”

    一名骑兵指着远处大喊:“那边好像有人家!”

    张铉也看见了,远处两里外的一座树林旁竟然有一座茅屋,四周围了一圈院墙,屋顶的烟囱正袅袅冒着白烟,在荒无人烟的原野里忽然出现了人家,这着实令人感到兴奋,张铉当即令道:“去看看!”

    众人催马冲出了官道,沿着着旷野向两里外的茅屋奔去,离茅屋院墙还有数十步远,便听见了家犬的吠叫,张铉一摆手,众人纷纷勒住了战马。

    这时从茅屋里奔出一名老者,他冲出院子慌慌张张跪下,一名老妇人也跟在他身后跪了下来,突然奔来的大群骑兵把他们吓坏了。

    张铉也意识到自己有点唐突了,百骑奔腾,这种气势不是一般百姓能承受得住,他回头对众人令道:“回官道去等候!”

    众人纷纷调转马头向官道奔去,张铉则带着两名亲兵下了马。快步来到这对老夫妇面前,老者连连磕头颤声道:“小老儿拜见大王!”

    原来他们把自己当做乱匪了,张铉心中好笑,上前道:“我们不是乱匪,我们是驻扎北海郡的隋军,前往齐郡。正好路过这里,我不会伤害你们,两位请起吧!”

    两位老人心中一颗心放下,原来是隋军,他们也知道张须陀的军队军纪严明,不会扰民,两人互相搀扶着战战兢兢起身,老者低声道:“请将军屋里坐!”

    张铉跟他们走进了院子,院墙是用泥土和树枝夯成。房子也是,窗子被树枝封死,显得十分简陋破旧,房间里光线昏暗,,一张粗陋的桌子,地上铺着两张破席,四周摆满了各种陶碗瓦罐。只有土灶里燃着的熊熊柴火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

    “将军请坐!”

    老者在灶火前铺了一张破席子,请张铉坐下。

    张铉坐下烤了烤火。打量一下四周笑道:“只有你们老两口吗?”

    其实张铉发现里屋还躲着一人,刚才进屋时惊鸿一瞥,似乎是个年轻女子,估计是他们女儿或者儿媳,老者犹豫一下道:“还有一个儿子,进山打猎去了。”

    张铉笑了笑又问道:“请问老丈贵姓?”

    “小人免贵姓董。”

    老者久历人事。他看出眼前的年轻将领气质很正,绝不是残暴之人,他心中紧张稍稍去掉,连给张铉倒了一碗热水,“将军喝点热水吧!”

    “多谢!”

    张铉喝了口热水。胸腹间舒服了很多,他点点头又笑问道:“我没想到这里居然还会有人烟,老丈是几时回来的?”

    “我是两个月前才从齐郡章丘县搬回来,这里叫做董家庄,村子在树林后面,除了我们一家外,还有五六户人家也搬回来了,这里离官道近,我打算过段时间在这里开座茶棚。”

    张铉心中颇为欣喜,居然还有五六户人家回来了,他又问道:“为什么大家想到要回来?”

    老者叹口气,“祖地难舍啊!而且这里土地肥沃,水源充足,种粮食没问题,还可以靠山吃山,只要没有匪乱,就不会被饿死。”

    张铉点了点头,“现在东莱郡和高密郡的匪乱都已被剿灭,下一步还要再打琅琊郡和清河郡的乱匪,相信到了明年这个时候,齐郡和北海郡就不会再有乱匪威胁。”

    “我们也希望如此,只要没有乱匪,人口就会慢慢增长,总有一天会恢复到从前的光景,我估计看不到了,希望我的儿孙能看到那一天。”

    这时,房间里传来一阵婴儿的啼哭,老者吓得脸色大变,张铉明白他的害怕,摸出一把钱放在桌上,起身笑道:“多谢老丈的热水,希望下次再来时能看到老丈的茶棚开起来,我先告辞了!”

    张铉转身便快步离去了,老者怔怔望着张铉背影走远,低低叹了一口气。

    .........

    两天后,张铉和手下抵达了历城县,张铉率军来到大营前,当值士兵立刻跑进去禀报,片刻,秦琼匆匆从大营内走了出来,拱手笑道:“张将军,好久不见了。”

    张铉也笑着回一礼,“叔宝风采依旧,可喜可贺!”

    张铉语气略有点不太自然,世上毕竟没有不透风的墙,秦琼几次提醒张须陀要提防自己,张铉还是转弯抹角地听到一些风声,这让张铉暗暗心生警惕。

    当然,这并不是说秦琼人品有问题,秦琼的人品很好,为人仗义,待人诚恳,张铉也不是对秦琼不满,只是张铉对他十分警惕。

    张铉知道秦琼和张须陀一样忠于朝廷,但秦琼比张须陀更加敏感,他察觉到了自己隐藏在深处的一丝野心。

    尤其是这次分兵驻守各郡的方案是自己提出来,这就更让秦琼怀疑自己有造反的野心,毕竟现在才大业十年,真正敢造反的朝廷官员也只有杨玄感一人。

    张铉也暗暗告诫自己,必须万分小心,不能被秦琼再看出什么端倪,他很担心秦琼会暗报朝廷,那就麻烦了。

    不过张铉此时却感到了秦琼的一点变化,以前他总是看见秦琼目光炯炯,一种审视自己的眼光,但今天张铉却看出秦琼眼中有一种感激之情,让他心中略有点奇怪。

    不过这种奇怪地感觉只是在张铉心中一闪而过,他也没有深究,又笑问道:“不知大帅可在?”

    “真不巧,大帅刚去了县城,现在应该在齐武行,要不将军先进营休息片刻,我派人去找大帅回来。”

    张铉看了看天色,现在才是上午,他便微微笑道:“不用了,我正好也想进城走一走,看看能不能遇到大帅,多谢秦将军!”

    张铉翻身上马,对众骑兵道:“你们在大营内等我。”

    张铉又拜托秦琼照顾随行的骑兵,秦琼笑道:“放心吧!尽管交给我,我会安排好他们吃饭休息。”

    张铉抱拳行一礼,便带领两名亲兵调转马头向县城内奔去。

    .......

    自从东莱郡和高密郡的两支乱匪被隋军剿灭后,给整个山东半岛带领了巨大的安定,最明显表现出来就是商业更加繁华,店铺至少增加了三成,大街上热闹异常,人流熙熙攘攘。

    “将军,就在那里!”

    两名亲兵是历城县本地人,他们对县城十分熟悉,很容易找到了齐武行。

    齐武行也是历城县最大的一家官办武馆,占地两百亩,拥有生徒两千余人,生徒都是十五岁以上,在武馆内学习力量、搏击、骑射和兵器,学成后将加入隋军,成为飞鹰军的中坚力量,比如罗士信就是从这家武馆脱颖而出,被张须陀看中并收为徒弟。

    再比如飞鹰军的五百重甲步兵就是从武馆生徒中挑选出来。

    张须陀异常重视优质兵源的培养,他在去年下令,校尉以上的军官,必须每个月抽一天时间来这里当教官,教授生徒们实战搏杀经验,也包括他自己。

    今天正好是张须陀每月一次来武馆教授生徒的日子,他没有想到张铉会在今天赶回来。

    离占地十几亩的武馆主堂还有数十步,张铉便隐隐听见了张须陀的喝喊声,“好!再来。”

    其实张铉对武馆也颇有兴趣,当初他在杨奇武馆也呆过十天,很清楚武馆的运营,为了吸引生徒花钱也不择手段。

    不过这家齐武行却不是这样,它是官办武馆,不是为了赚钱,而是为了选拔人才和培养士兵,这一点让张铉很感兴趣,让他隐隐看见了军校的影子。

    张铉从一扇小门走进了武馆,他已经换了一身平常衣服,头戴平巾,身着黑色武士袍,腰束革带,加上他十分年轻,看起来和一般武士生徒并没有区别。

    演武大堂四周挤满了生徒武士,因为是张须陀亲自来教授,所有两千多名生徒都赶来了,全部靠墙而坐,将四周围得严严实实。

    张铉找了一个狭小的位子挤坐下来,饶有兴致地看张须陀教授生徒们武艺。

    .......(未完待续。。)

第0194章 齐郡武行

    “我们怎么从没有见过你。”

    站在身后的三名稍微年长的武士生徒看了张铉半天,其中一人终于忍不住问道:“你是新来的吧?”

    张铉见他们问得有趣,回头笑道:“刚来!”

    “原来是这样,那有些规矩我们得教教你。”

    “教我规矩?”

    张铉忍不住笑了起来,“我不能坐在这里吗?”

    “坐倒是可以坐,但你得先告诉我,你叫什么?得到我们的同意后你才能坐下,否则你必须站到后面去!”

    张铉回头看了一眼,后面靠墙都站满了年少的生徒,原来这里还有先来后到的规矩,张铉心中便想和他们开一个玩笑,“在下张铉,我坐这里应该没有问题吧!是不是还要比比看谁的拳头硬?”

    张铉捏紧拳头比了比,又在拳头上吹了口气,依然笑眯眯地望着这三名‘师兄’。

    三名武士脸色十分难看,但演武堂上他们又不敢造次,只得咬牙切齿低声道:“臭小子,走着瞧,等会儿看我们怎么收拾你!”

    张铉微微一笑,不再理睬他们,这时演武堂上掌声如雷,一名生徒在和张须陀较量,竟然抵挡住了两个回合,赢得众人一片喝彩。

    张须陀劲力忽然一收,正在苦苦支撑的生徒一下子失去平衡,踉跄奔跑两步摔倒在地上,大堂上顿时响起一阵遗憾的呼声,生徒满脸通红地站了起来。

    张须陀点点头赞道:“不错!力量不小,看得出是从小练武,叫什么名字?”

    “我叫做赵勇林,家传武艺。”

    “很好,再苦练三年。争取武艺再上了一个台阶。”

    张须陀拍拍他肩膀,鼓励他两句,少年生徒红着脸退下去了。

    这时,张须陀对众人高声道:“大家也看见了,刚才生徒其实还可以再抵挡我一个回合,但他心里太混乱。竟不知防备我的冷箭,所以在战场上和敌人搏斗时,首先头脑一定要冷静,要时时防备对方暗算,同时也要想办法暗算对方,大家明白了吗?”

    众人齐声高喊,“明白了!”

    张须陀满意地点点头,“下面接着来,谁愿上来和我一战。”

    大堂内鸦雀无声。没有人敢举手,这时,张铉忽然生出一个调皮的念头,站起身笑道:“学生愿和大帅一战!”

    张须陀没有立刻认出张铉,他对众人笑道:“终于出来一个有胆识的生徒。”

    他的目光这才转向张铉,一下子愣住了,“怎么是你?”

    张铉微微一笑,“我刚到。很愿意求教大帅的武艺。”

    张须陀只楞了片刻,顿时大笑起来。“好!不过和你比剑没有意思,带兵器没有?若带了兵器,我们去后面骑射场较量一番。”

    张铉躬身行礼,“请大帅赐教!”

    大堂内顿时一片哗然,这是谁啊?大帅居然要和他较量兵器,简直闻所未闻。

    众人议论纷纷。看这个人很年轻,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尽管长得高大挺拔,但也不至于让大帅提出和他比试兵器,刚才威胁张铉的三名武士更是惊得合不拢嘴。两腿一阵阵发寒,自己是不是捅到马蜂窝了?

    但也有一些聪明的士兵已经隐隐猜到,恐怕这个年轻人不是武馆的生徒。

    张须陀一摆手笑道:“请!”

    张铉也谦虚地一摆手,“大帅先请!”

    两人快步向武馆后面的骑射场走去,两千生徒也浩浩荡荡跟随着他们后面。

    “什么时候回来的?”张须陀低声笑问道。

    “刚刚回来,军营那边说大帅在齐武行,我便顺便过来看看,大帅,齐郡这边发生了什么大事吗?”

    “大事倒没有,回头再给你说,对了,我好像还从未和你比试过?”

    张铉心中也涌出一股勇气,他来齐郡还从未和谁比试过武艺,张须陀有万人之敌,自己能否是他的对手?

    但张铉也有和张须陀一较高下的信心,就在半个月前,他的力量终于实现了第三次突破,在不知不觉中到来。

    而且这一次突破的效果大大超过前两次,这也是张仲坚告诉他的道理,因为前面已经打好了基础,越到后面突破的效果越大,只是没有了第一次突破的狂喜。

    这一次突破使张铉的力量足足增加了五十斤,已经能使用他的紫阳双轮戟了。

    骑射场占地约三十亩,早已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积雪,但此时雪已经停了,众人一起动手,清扫出了一片空地。

    一名亲兵将他的宝焰兽牵了过来,张铉翻身上马,摘下挂在马鞍上的紫阳双轮戟,去掉了罩在戟头的黑套子,露出了这件霸道无比的兵器。

    他的紫阳双轮戟其实是方天画戟的变形,主要是侧面的月牙格外大,像一条月轮一般,极利于劈砍,尤其两边皆有轮,更适合于左右劈砍,而前方的枪尖也尤其长,锋利无比。

    当张铉将这件兵器亮出来的一瞬间,四周响起一片惊呼,这件堪和宇文成都凤翅鎏金镋媲美的霸道兵器确实让所有人都被震撼住了。

    迦沙玄铁特有的质感使这件兵器的视觉冲击力极大,加上它紫红色的光泽给它添了几分神秘,立刻将数千人的视线都牢牢吸引住。

    包括张须陀,他也被张铉这支造型古怪地巨戟深深吸引,他是兵器行家,一眼便看出这支兵器的可怕,不由让他倒吸一口冷气。

    他听说过张铉的兵器是用一种奇异的玄铁打造,却没想到竟霸道如斯。

    张须陀的兵器是一柄金背劈山刀,刀长五尺,柄长八尺,重约百斤,早在二十年前,天下第一猛将史万岁就曾经赞誉张须陀勇贯三军,军方甚至将他评为天下十猛将第六。

    在实战上张须陀也有卓越的表现,去年他曾被上万贼军包围,身边只有五名士兵,但他力战万人,同时还保住了五名士兵的性命,使他的武艺享誉天下。

    在飞鹰军,张须陀也是仅次于裴行俨的第二猛将,罗士信排名第三,秦琼第四,尤俊达第五,但随着张铉军队的加盟,武力座次略略有些变化,第一第二不变,但尉迟恭和罗士信两人孰高孰低尚没有结论。

    不过张铉的武力依然是一个谜,据传言他曾经和公认的天下第一猛将宇文成都大战十个回合,连尉迟恭也说自己武艺远不如主将,各种传言皆有,但谁也没有亲眼看见过张铉的武艺。

    没想到在武馆,一个意外的时刻,张铉要和大帅张须陀较量了,他的重兵器刚刚亮出便引起一片哗然,周围的观战武士无不激动万分,也期待万分。

    张铉轻轻抚摸着自己双轮戟,这还是他第一次使用这支霸道的兵器,没想到对手就是张须陀,张铉将巨戟横在马鞍上,抱拳向张须陀行了一礼,张须陀点了点头,大刀一挥,倒提在身后,这是礼节,不以兵锋相对。

    这时,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骑射场四周鸦雀无声,只偶然传来生徒武士们的咳嗽声。

    就仿佛暴风雨前的宁静,只片刻,张须陀和张铉同时爆发出一声大喝,两人战马疾奔,向对方奔去,在骑射场中央相遇了。

    张铉双臂灌注了千斤之力,紫阳双轮戟如雷霆万钧般向张须陀横扫而去,这种无以伦比的气势引起四周一片惊呼,他们觉得气都快喘不过来了。

    高手过招,以势论战,张须陀手中大刀还没有和张铉的巨戟相碰,他便已知道自己的力量不如对方,但张须陀胜在经验丰富,他迅速判断出张铉一击后的变招,必然是以劈改刺,才符合这种兵器的特点。

    战马迅速后退两步,他身体略向后一仰,首先躲过了张铉的雷霆一击。

    但他知道张铉这一击不会落空,在张铉巨戟要改变方向的一刹那,这时正是巨戟力量减弱之时,他的大刀一挥,用一种柔劲裹住了张铉的双轮戟,封住了巨戟前刺的力量。

    张铉暗吃一惊,张须陀大刀上的柔劲和自己戟卷式是何等相似,要破柔劲,必须用挑刺,但不等张铉变招,张须陀的大刀随即寒光一闪,如一道闪电般劈向张铉,反击的节奏和时机捏拿得分毫不差。(未完待续。。)

第0195章 两雄相争

    此时张须陀和张铉的激战俨然就是张铉和宇文成都大战的翻版,只是张须陀替代了当时的张铉。

    当张须陀发现自己的力量不如对方,他便改变了战术,不再硬碰硬的激战,而是以柔克刚,用柔劲来化解张铉巨戟上凶猛的力量,他的大刀绝不和对方兵器正面相撞。

    当然,战场上这种手段并不一定管用,比如张铉可以对张须陀的战马下手,他能利用对方的躲避战术而轻易地击杀张须陀的战马。

    但比武不是实战,双方不能真的下死手,所以双方看似厮杀激烈,却各自保留了余地,招式变化极快,一招未老,后面的招式便连绵不绝使出。

    张须陀刀法精湛,千变万化,刀锋寒光四溢,看得人眼花缭乱,张铉却恰恰相反,他的戟法极为简洁,破、砍、刺、挑、砸,只有简单的十几招,只是每一击都异常凶猛强悍,每一击都看得人心惊胆战。

    转眼间,双方的激战已经过了二十余个回合,张须陀的刀法越来越快,张铉的巨戟依旧简单平淡。

    围观的武士们看起来,张须陀的刀法更加精彩,快速繁杂,令人眼花缭乱,但交战双方却很清楚,尤其张须陀心如明镜,张铉的戟法已是大巧若拙,每一击看似简单,却是无数种招式的化繁为简。

    张铉简单一击却逼得他不得不使出更多的招数来应对,尤其张铉至刚至猛兵器上使出柔劲却更在自己之上,如果是实战,自己早就败了。

    尽管四周的武士们看得如醉如痴,呐喊声震天,但一些武艺高强的教官却已经看出一点端倪。哪有激战二十几个回合兵器不相撞的道理,这两人只是在斗招式,并不是真的比武。

    这时,张须陀大喝一声,刀法陡然间变化了,不再严绵厚密。忽然变得大开大阖,刀势凶猛凌厉,四周顿时欢声如雷。

    张铉却暗暗叹息一声,这是张须陀已经不想再打下,他也只得心一硬,挥戟横扫,只听‘当!’一声巨响,刀戟猛烈地撞在一起,火星迸出。四周生徒武士们一起蒙住了耳朵。

    这一击震得双方各自退后了数步,两人双臂皆麻,张铉的战马后退三步,但张须陀的战马却后退了七八步,双方力量差距立刻判出了高下。

    张须陀微微一笑,“将军还要打下去吗?”

    张铉连忙抱拳谦虚道:“大帅刀法精湛,张铉自愧不如!”

    张须陀哈哈大笑,“将军很会说话嘛!要和我比刀法。你当然不如我。”

    张铉挠挠头,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两人心知肚明,不用再比下去了,四周围观的生徒武士们都面面相觑,胜负还未分,为何就停手了,不过大家都能理解。这种比武点到即为止,不能真打下去。

    也有不少细心人看出了端倪,最后一击张须陀明显处于下风,若是战场上较量,张大帅最多只能支持十个回合。毕竟力量上的弱势很难弥补。

    但不管看不出还是看得出,所有人心中都有一个共同的疑惑,这个年轻人的武艺竟然如此高强,他显然不是武馆里的生徒,那他到底是谁?

    张须陀仿佛明白众人的疑惑,高声对众人道:“我给各位介绍一下,这位便是飞鹰军新任牙将张将军,大家想必都知道他的名字。”

    四周一片哗然,原来这个武艺高强的年轻人原然就是最近名声鹊起的张铉,张铉的名字早就传遍了齐郡,大败孟让,攻占蹲狗山,战功赫赫,原来竟是这样一个年轻将领。

    张铉对众人拱手道:“各位师兄师弟,我想再给大家补充说一句。”

    众人顿时安静下来,张铉提高声音缓缓道:“为帅者在于智,为将者在于勇,智者统帅三军,勇者奋勇杀敌,希望大家能明白,无论是沙场还是训练场,张铉都绝不是大帅的对手。”

    张铉话音刚落,四周便响起一片热烈的掌声,大家都明白张铉的意思,将和帅比武,本身就不在一个层次上。

    ........

    人群渐渐散去,亲兵上前牵着了张铉的战马,张铉和张须陀缓步而行,张须陀笑道:“今天我可不是大帅,和你一样是武者,你这样说是在给我面子吗?”

    张铉也笑着摇摇头,“若大帅再年轻二十岁,我在力量上未必压得住大帅。”

    “这话倒不假,二十年前我和史万岁还激战了十个回合,现在力量明显不如从前了,甚至还不如去年,人老了不得不服输啊!”

    这时,张铉看见三名生徒武士正战战兢兢望着自己,顿时想起来,这三人准备教训自己,他笑着走上前,转了转手腕道:“怎么,就在这里开打吗?”

    三人吓得扑通一声跪下,连连磕头,“我们狗眼不识泰山,求将军大人大量,饶了我们吧!”

    张须陀眉头一皱,“怎么了?”

    张铉微微一笑,“没什么,三个人很讲规矩,把我当成新生徒了。”

    张须陀拉长脸训斥三人道:“规矩是要讲,但讲规矩之前先弄清楚情况,否则只会丢脸,记住教训,别再做蠢事了,走吧!”

    三人磕了两个头,起身飞奔跑了,张须陀笑道:“将军不会和三个孩子计较吧!”

    “大帅说哪里去了,我还打算教他们三人一招,让他们腿能变硬一点。”

    张须陀哑然失笑,“你说得不错,他们的腿是太软了一点,以后我得好好教教他们。”

    两人走出了武馆,张须陀笑道:“去郡衙吧!这两天郡里事务繁杂,我基本上不去军营了。”

    张铉这才想起张须陀是齐郡通守,目前齐郡太守空缺,张须陀实际上就是太守,齐郡的事务也由他掌管。

    由于张须陀对朝廷忠心耿耿,严格执行朝廷制度,郡内大小事务都要向朝廷汇报,使得齐郡成为朝廷能够控制的为数不多的郡县之一。

    也正是这个缘故,朝廷上下虽然不太喜欢张须陀这个人,却又一直不肯任命齐郡太守,微妙的原因就在于此。

    齐郡郡衙不大,甚至有点破旧了,斑驳的大门、掉了皮的鸣冤鼓,裂开的台阶,被白蚁蛀空的门槛,还有漏雨的房顶,看得出这座郡衙已经很多年没有修缮。

    张须陀有两个女儿和一个儿子,女儿都已出嫁,儿子在京城当个小吏,后宅只住着张须陀和老妻两人,还有几名跟随多年的仆妇。

    “现在一点点税钱养活军队都不够,哪有余钱修缮衙门,先凑合着用吧!”

    张须陀见张铉一路打量郡衙,不时轻皱眉头,不由笑着给他解释一下,“等天下乱匪都平定了,再考虑修缮一下,现在不是时候。”

    “我听说王薄在长白山上修建了不少宫舍,可以把它们拆掉后利用起来,这样也花不了多少钱。”

    “那些宫殿被我一把火烧掉了,罗士信也说烧了可惜,我就告诉他,这种犯上作乱的东西必须放火烧掉,他再敢胡言乱语,我就打断他的腿!”

    张须陀的侧面回答让张铉着实有点尴尬,不过张铉也知道,张须陀说话一向是对事不对人,所以他才那么容易得罪人,如果自己不宽容点,今天张须陀这番话也会把自己得罪了。

    张铉只得笑了笑,转开了话题,“大帅急着找我来齐郡,有什么事吗?”

    或许张须陀也意识到刚才自己说的话有点过分了,他歉然道:“先去官房,我们坐下再慢慢谈。”

    两人走进张须陀的官房,里面只有一张桌子和一口木箱,其他一无所有,桌子腿也断掉一根,用绳子绑紧,箱子也不知是多少年的老货,上面的土漆全部磨掉了,露出箱子的原木之色。

    张须陀从墙角拾起一张席子递给张铉,“比较简陋,请随意坐吧!”

    张铉苦笑一声,自己把席子铺好坐了下来,这时,一名驼背老者慢慢吞吞走进来,给他们两碗热水,张须陀眉头一皱,“怎么没有茶?”

    “上个月就没有了。”

    驼背老者嘶哑着声音道:“也没有钱买。”

    张铉连忙笑着摆摆手,“不用了,我喝热水就行了,很少喝茶。”

    张须陀歉然道:“我这人不太在意这些细节,总是很失礼,哎!真的抱歉。”

    张铉默然无语,他现在忽然明白当初张须陀为什么带几百坛腌菜进京,就算是几百坛腌菜张须陀也买不起,对他而言实在太昂贵了。

    “我们不说这个,说说正事吧!我前几天接到了兵部的牒文,着实让我吃一惊。”(未完待续。。)

第0196章 折中之计

    张须陀取出一份朝廷牒文,递给张铉道:“这是兵部的表彰令,你先看一看。”

    张铉眉头一皱,居然只是兵部的表彰令,他有些不满道:“为什么不是圣旨?”

    张须陀摇摇头苦笑道:“我听说圣上原本是要下圣旨表彰,但虞世基和几个相国都劝圣上,别的通守也有剿匪佳绩,但都没有给圣旨表彰,如果只独给我们一家,会让别的将军不满,影响士气,所以圣旨就改成了兵部牒文,不过就算这样我也很满意了。”

    张铉打开了牒文,首先便看到罗士信、秦琼和尤俊达三人升为武勇郎将,诸将以下赏钱三十贯,绢十万匹,张铉看到最后,关于他军队的封赏,只有尉迟恭、曹嗣宁和王匡三人被封为校尉,还有十几名队正被提升为旅帅,其余封赏,由张须陀统一安排。

    关于他张铉的封赏,牒文上面却一个字都没有提到,当然,这也是张铉自己的意思,他在给裴矩的信中已把他的功劳让给了罗士信、秦琼和尤俊达三人,这样才使兵部有理由封他们三人为郎将。

    张须陀叹了口气,“我知道这是你帮了我的大忙,但我并不想牺牲你的功劳,虽然兵部给他们的封赏让我满意,但对你的不公却让我难以接受,元鼎,我真的很抱歉,那天在军营,我真不该对你说那些话。”

    张须陀心中异常歉疚,他心里很清楚,兵部专门针对秦琼、罗士信和尤俊达封官,就是那天自己对张铉拜托,他刚开始还以为兵部是发善心了,后来才想明白。是张铉在背后做了努力,否则韦云起为何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只是张须陀没有想到,张铉是用自己的功劳换来了三人的升官,这让张须陀既歉疚,又感动。

    张铉把兵部的牒文放在桌上笑道:“如果每打一次胜仗我都能升官,那么我现在也应该是将军了。事实上,大部分战役只赏不升,或者主帅升官,这次秦琼他们三人升官其实只是一种补偿,早该给他们升官了,但大帅却没有得到任何封赏,我觉得也很不公平。”

    “我个人倒无妨,但兵部确实对我们一向不公正,比如这次赏钱三十万。赏绢十万,如果是别的通守,最少也会把绢送过去,王世充就是这样,但我们却什么都没有,说什么路途遥远,恐遇匪徒拦截,可这话他们怎么不对王世充说去?

    让我们就近从官府中拨取。可那座地方官府拿得出这么多钱货,说到底还是对我们的漠视。”

    张铉心中大怒。这就是朝廷的赏赐?只许一个数字,其他什么都没有?简直就是一群混账王八蛋!

    张须陀看出张铉的愤怒,连忙沉声道:“和他们生气只会伤你自己,他们却不损丝毫,犯不着他们计较。”

    张铉强压住心中的愤怒,冷冷道:“我只能理解为。大帅并不是为朝廷剿匪!”

    “这话说得好,我剿匪是为了千千万万可怜的平民不再遭受乱匪涂炭,不是为了讨好他们兵部几个高官,更不稀罕什么高官厚禄,他们不给赏赐又怎么样。难道还要我张须陀去求他们吗?”

    张须陀的语气中透着愤怒和无奈,张铉终于慢慢冷静下来,沉思良久道:“大帅,卑职倒有一个建议。”

    “你说说看,什么建议?”

    张须陀把张铉从北海郡叫来,主要有两个目的,一个是感激他做出的牺牲,另一个目的就是想和他商议军队的战功赏赐问题,尽管朝廷可以口惠不实,但他张须陀却必须拿出真金白银。

    他绝不能像朝廷一样对士兵空言许诺,但他又一时想不到什么好办法,只能找张铉来一起商议,张铉表现出的政治头脑让他十分敬佩。

    张铉沉思片刻道:“其实卑职在北海郡就曾经考虑过,要想长时间激励士兵的斗志,不是靠一次两次的赏赐,必须把士兵的切身利益和军队剿匪捆绑起来,要让士兵明白,剿匪就是保卫自己的利益。”

    张须陀点点头,“这个想法我也有过,每次剿匪我都会把战利品分给士兵,其实就是为了调动士兵的积极性,打胜仗了就能赚钱发财,可惜乱匪的油水太少,粮食要军用和赈济灾民,缴获的钱也不多,每个士兵最多分几贯钱,意义不大,所以每次我都会说,剿匪就是保护自己的父母妻儿,以此来鼓舞士气。”

    “大帅有没有想过分给士兵土地?”

    “土地?”

    张须陀眉头一皱,沉吟片刻,“分配土地必须要朝廷同意,尤其要得到圣上的同意,再由户部派人下来丈量,确定分配方案,再报朝廷批准后才能得以执行,非常繁琐,我若敢擅自分配土地,后果不堪设想。”

    “大帅可以用变通的方法,比如将一些官田很便宜出售给士兵,朝廷不是给士兵赏赐吗?就让士兵用这个赏赐额度来买。”

    张须陀沉思良久,还是摇了摇头,“这个办法改变不了私分土地的本质。”

    “可除了土地之外,大帅还能用什么财产充抵三十万贯钱和十万匹绢?”

    张铉的直率让张须陀僵住了,过了良久,张须陀才低声叹口气道:“这件事让我再想一想吧!”

    张铉也明白张须陀需要时间考虑,他起身行一礼,告辞而去。

    房间里只剩下张须陀一人,他负手慢慢走到窗前,怔怔望着窗外的几株大树,心中思绪万千。

    他知道张铉的提案是很现实而且行得通,每个人士兵都渴望得到土地,而官府手中又掌握了大量的无主土地,完全可以分给士兵。

    只是他无法向朝廷和圣上交代,他也不愿意做违背朝廷规则之事。

    现实和他的原则之间充满了矛盾,他该怎么选择?

    ..........

    从郡衙里出来,他的两名亲兵已经被他先一步打发回营了,张铉独自一人在大街上缓缓而行,此时天色已近黄昏,大街上依然人流如织,熙熙攘攘的人群从他身边走过。

    这时张铉感到腹中一阵饥饿,这才想起自己一天都没有吃饭了,他摸了摸腰囊,硬邦邦的有几块碎黄金。

    张铉又向四周张望一下,发现左边五十步外就有一座酒肆,生意似乎不错,他便信步走了过去。

    张铉抬头看了看高高挂在头顶上的酒幡,黑边黄底,上面写着‘春酒居’三个大字,一名酒保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客官是一个人吗?”

    张铉看了看酒肆二楼,笑问道:“二楼有靠窗的位子吗?”

    “有!有!客官请跟我来。”

    酒保热情地将张铉请上了二楼,二楼人不算多,靠窗边还几个空位,张铉在一张桌前坐下,笑问道:“这边有什么特色菜?”

    “小店以野味为主,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应有尽有,最特色的菜就是油焖熊掌,客官要不要来一盘?”

    “这个不用,给我来盘酱羊肉,鹿肉和烧鸡也各来一盘,再来六张肉馅煎饼,这个应该有吧!”

    “有!小店的煎饼焦黄细软,里面的肉馅美味无比,保证客官满意。”

    “有什么酒?”

    酒保苦笑一下道:“米酒没有,只有果酒,好一点有涿郡葡萄酒,不亚于高昌葡萄酒,客官要吗?”

    “给我来一壶,酒菜要快一点。”

    “好咧!客官稍坐,马上就来!”

    酒保快步下去了,不多时,另一名酒保将酱羊肉和葡萄酒送了上来,张铉给自己满了一杯酒,一口饮了,尽管酒保自诩不亚于高昌葡萄酒,但他感觉还是差远了,远远不如高昌葡萄酒醇厚,不过有酒喝就已经很不错了。

    张铉又吃了一筷子酱羊肉,细细咀嚼品味,这味道不错,这时,他忽然感觉旁边有人,眼角余光一瞥,只见一名女子静静站在他身旁,目光含笑地望着他,赫然就是渤海会的高慧。

    “原来是夫人!”

    张铉起身行一礼,一摆手,指了指对面的位子,“夫人请坐!”

    高慧带着一顶帷帽,上面有面纱遮住脸庞,不过她已经摘掉,递给了旁边的侍女,高慧坐下浅浅一笑道:“张将军居然一个人饮酒,很少见啊!”(未完待续。。)

第0197章 渤海之谋

    张铉见她穿着一身厚厚的鹿皮袄,下面是一条镶着金边的黑裙,浑身裹得严严实实,便微微笑道:“一个很自在,不好吗?”

    “可是将军不考虑安全问题吗?”

    “如果夫人想刺杀我的话,我绝对躲不过去。”

    “张将军真会说笑话,能够以一戟之力击败张须陀的人,我可刺杀不了。”

    张铉心中一动,原来自己和张须陀比武时她也在场,自己刚刚才抵达历城县,她显然不是偶然才遇到自己,难道她是在打张须陀的主意?

    张铉越想越有可能,否则她不会那么巧出现在武馆,也不会这么巧在酒肆遇见自己。

    心中明白了这一点,张铉倒不急了,他又要了一个酒杯,再点了几个菜,给高慧满上一杯酒笑问道:“夫人很悠闲嘛!”

    高慧娇笑一声道:“人家哪里悠闲了,不是给你说过吗?人家会在齐郡等你的消息。”

    “夫人等了我一个月?”张铉故作愕然道。

    “也不是,中途回了一趟邺郡,昨天才返回齐郡。”

    不等张铉开口,她摆手道:“我遇到张将军只是巧合,其实我是想拜访张大帅,正好看见你去了武馆。”

    张铉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点点头笑道:“夫人很坦率!”

    高慧略略欠身向前,压低了声音,“其实我知道张大帅为什么找你?我也知道他的难处,说不定我可以帮你们解决这个难题。”

    张铉不露声音笑问道:“夫人说的难题是指什么呢?”

    “张将军,你心里比我清楚,三十万贯钱,十万匹绢,朝廷许了空口封赏。你们却拿不出来,怎么向将士交代?”

    “夫人的意思是说,渤海会愿意拿出这些钱物?”

    高慧又坐直了身体,眯眼注视着张铉笑道:“我们虽然也不宽裕,但如果张大帅愿意接受,我们也可以拿出这笔钱物。”

    “有条件?”

    “当然有条件!”

    高慧意味深长笑道:“如果我说没有条件。相信你们也不会接受,我说得没错吧!”

    “可是你怎么知道张大帅会接受?”

    高慧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所以我才来找你帮忙,希望你能替我引见张大帅,我想和他好好谈一谈,只要你肯帮忙引见,绝对有你的好处。”

    张铉这才慢慢明白过来,原来渤海会找到自己。只是想让自己做个桥梁,他们真正目标其实是张须陀。

    张铉不得不佩服渤海会有眼光,居然盯上了张须陀,当然,只要张须陀加入渤海会,那么整个山东地区都将归渤海会,河北有窦建德和高士达,假如幽州那边再拉拢一个罗艺或者郭绚。那么幽州也归渤海会了,这就等于恢复了北齐的版图了。

    这笔买卖合算啊!三十万贯钱和十万匹绢就可以占领整个山东。没见过这么精明的人。

    张铉心中忽然升起一个念头,渤海会打张须陀主意的时间必然已经不短了,难道他们已经找到了张须陀的弱点不成?

    “怎么样,愿意帮我这个忙吗?”高慧步步追问道。

    张铉感受到了对方心中的急切,便笑了笑问道:“如果我帮你见到大帅,我会有什么好处?”

    “你当然有好处!”

    高慧狡黠一笑。“还记得我曾说过的北海郡王,你现在就驻军北海郡,你觉得会有那么巧吗?”

    张铉之所以驻军北海郡,是他自己的选择,和高慧没有半点关系。但高慧说这句话却是另一层意思,张铉略一思索便立刻明白过来,她一定是指北海太守梁致,难道梁致是渤海会的人?

    张铉越想越怀疑,他决定要把这件事查个清楚,他可以容忍梁致的私心,可以容忍他的贪腐,但他决不能容忍渤海会插手北海郡。

    “好吧!这件事我会找机会和大帅先谈一谈,然后我再给你消息。”张铉决定利用这个机会查清梁致的真实背景。

    “什么时候?”

    高慧毫不含糊道:“我要具体时间!”

    张铉想了想,“今天不行,明天我找个机会和大帅说一说,他愿不愿意和你会面我不知道,他决定什么时候见你,我也不知道,我必须先去和他先谈一谈。”

    “我期待张将军的好消息!”

    高慧妖娆地站起身,取出一张纸条放在桌上,“这是我的住址,可以在这里找到我,我先走一步了。”

    她给张铉抛了个媚眼,转身带上帷帽,风情万种地下楼去了,张铉拾起纸条,上面写着‘悦来客栈’四个字。

    张铉将地址揣入怀中,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他暂时不管这么多,先要填饱肚子再说,“酒保,上菜!”

    就在张铉的头顶上,三楼地板的一条缝隙里,一双明亮的眼睛正注视着张铉和高慧的面谈,能否听得见二楼的谈话尚不知晓,但就在高慧离开的同时,那双明亮的眼睛也随即离开了。

    ..........

    夜幕悄然降临,与此同时,历城县宵禁的鼓声也轰隆隆敲响了,这是历城县的规矩,天黑后实施宵禁,店铺要关门,所有人都必须回家,若被巡逻士兵抓到,是要被关入监狱,去年张须陀当众杀了几名连续三次违反宵禁的醉汉,轰动全城,从此没有人再敢违反宵禁令了。

    悦来客栈位于城北,是历城县三大客栈之一,占地足有十亩,各种设施条件都很好,当然价格也比较贵,一般是大商队才会在此落脚。

    在悦来客栈后面有四间独院,目前四间独院都被一个客人全包了,不准其他客人到后院来,掌柜只知道包下独院之人叫做高夫人,带了十几名随从,十几名随从分住四间院子。

    高夫人当然就是高慧,高慧和三个贴身侍女住在靠东边的一间大院里,院子一共有五间屋子,两边是厢房,中间是套间,旁边还有一间专门用来放杂物的房间,院子里种满了各种花草,还有一棵老杏树。

    只是冬天来临,花草枯萎,树叶凋零,院子被厚厚的积雪覆盖,一丛菊花结下了花苞,等待盛开之时。

    高慧住在套房里间,外间是她的书房,三名丫鬟住在旁边的房间里。

    此时高慧正伏案在桌前给邺郡的兄长,也就是渤海会主高宪写一封秘信,她拉拢张铉的目的原本是为了张须陀,但今天见了张铉和张须陀的比武,高慧发现张铉的本事,她动心了,决定改变策略,即使张须陀拉拢不到,也要把张铉拉进渤海会。

    她想让张铉取代张须陀,但这大事必须由她兄长高宪来决定。

    高慧写完了信,放下笔,轻轻搓了搓手,只觉房间里寒气袭人,回头一看原来火盆已经灭了,她不高兴地喊道:“小翠,过来换火盆!”

    隔壁却没有人答应,她站起身,拉开门准备出去,就在她刚刚开门的一瞬间,一把寒光闪闪的长剑疾速刺来,快得如闪电一般,眨眼便到了她的眼前。

    高慧大吃一惊,急闪身,长剑擦着她脸庞而过,耳朵一阵剧痛,左耳竟被长剑削掉了,高慧大叫一声,一脚踢出去,身体向后翻滚,顺手抓起椅子,狠狠砸向大门。

    ‘咔嚓!’一声,椅子被一脚踢碎,一个身材苗条的黑影如鬼魅般闪身而入,长剑疾刺高慧的前胸。

    高慧的武艺也十分高强,她一翻身躲过这一剑,从靴子里瞬间抽出祖父留给她的短剑,回手挥砍而去,只听‘咔’一声,她的短剑削铁如泥,竟将对方的长剑削为两段。

    这时,隔壁忽然传来高慧贴身侍女的大喊声,“快来人啊!有人刺杀夫人!”

    刺客长剑已断,她随手扔向高慧,一翻身从窗子跃了出去,高慧尖叫一声,也跳到院子里。

    只见一轮清月挂在树梢,刺客的人影早已无影无踪,高慧脸上全是鲜血,她捂着断耳伤口,恨得浑身颤抖起来,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她竟然被一个女刺客破相了。(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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