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冬意浓(6)
江婉沐瞅一眼吉言,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瞧过去,见到连皓和几个男子说着话,几人正打算穿过街道往这边走来。江婉沐瞧着那几个谈笑风生的男子,轻轻拉着吉言的手,加入来往的人群里。她笑着对一脸防患于未然表情的吉言,低声音说:“这么多的人,他未必能望到我们两人。”
连皓和同伴们一块用完餐,出来后见到雪下得越更大起来,他皱眉瞧一眼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对玩兴还重的同伴们说:“雪越下越大,大家早些回家吧,明日开始还要忙正事。”同伴听后笑起来,有人兴致勃勃的说:“好,听三爷的话,明日我们开始正事要紧。三爷,兄弟们这次还是跟着你混,我们每人一定要猎获一只猎物回来,过年好送给家中长辈做衣用。”
宁朝的皇家人,习惯在下雪后最初几天上山打猎。冬日来临时,深山里面的动物,爬行的已经冬眠,怕冷的早已飞往温暖的地方。山里面有许多皮厚毛多的动物,下雪时,正是它们欢乐的时间,这时它们比平常时间还要活跃。而它们正是皇家人的目标,不过每次上山打猎前,皇家会限定随行的人,同时规定最多只能打五只猎物。下雪的天,能够在山里四处流窜的动物,通常都有着庞大凶猛的体型,一般人能猎到一只已算相当不错。
连皓他们营地的人,这次又是随行的外围护卫,他们在护卫的同时,也能够在最后的几天能,跟着众人去打猎。几个男人原本松松散散的走着说话,这时慢慢的收敛那种松驰的劲,一个个点头说:“嗯,今日要休息好。今年我们当中几人,不能再让三爷独占鳌头。去年我们空手而回,只有他一人猎获一只回来。”
连皓听这话好笑起来,这几个人去年瞧到楚萧,立时一个个移不开双眼,他们跟前跟后的随着楚萧行动,偏偏那位楚大人猎到一只猎物后,心思全放在护卫上面,这几人跟着他转圈瞧着周边地区,顺带做些护卫的活,结果到最后自然是空手而回。连皓笑望着他们说:“那事能怨我吗?叫大伙们跟着我一块去同我大哥混,结果你们见到楚萧大人,眼睛发绿围着他打转。
好在楚大人心情好,由着你们跟着进进出出。”连皓自个想着也好笑,楚萧陪着皇上来过营地一次,就那一次这群人瞧到他的身后后,一个个的眼光恨不得直接贴在他的身上。好在楚萧那人爱装,对谁都是一脸的温润和气。连皓却知道楚萧不是众人瞧到的样子,他年纪小贪玩出王府,在东街,亲眼目睹楚萧教训人时,出手的快和狠绝。
几个男人还在感叹着楚萧大人的身手,听得连皓摇头不止。他眼光淡淡的扫到对面的街道,不经意中望到人群里一个身影。他立时转头对同伴们说:“我有事先行一步。”他说完快步穿过街中来往的马车,他行到路中间时,让过一辆行驶来车辆。就这么一晃而过的是间,他抬眼再也瞧不到那个身影,他的眼光在人群里寻找着,而那个身影仿佛一眨眼间就这般消失在人海里。
江婉沐和吉言两人随着人流行动,渐渐的被人群挤到靠近马车行驶的中间。两人正要往回挤时,江婉沐耳尖的听到楚萧的声音,听他叫:“小懒。”江婉沐立时顺着声音方向望,望见前面一辆马车里,微微拉开的车窗里的楚萧。她笑着扯着吉言上前两步,正要打招呼时,听到楚萧说:“上车。”江婉沐立时扯着吉言往前又走了几步,两人很快靠近车门。
马车依旧缓缓行驶着,江婉沐笑着说:“我。”楚萧这时已倾身到车门处,他从车里弯腰伸出手,顺带捉着江婉沐的胳膊,顺手一提把江婉沐提上车。吉言瞧到后,立时叫着:“小姐。”已给车架上坐着男子,倒过来捉着她的胳膊,直接把她丢进车内。
江婉沐在楚萧的扶持下刚刚坐下来,瞧到被丢进来的吉言,赶紧和楚萧一起伸手扶住跌进来的人。江婉沐瞧一眼惊恐万状的吉言,正要向楚萧投诉楚杵时,已听到他在外面说:“小懒小姐,都怪我忘记这小丫头没有你胆大,我一时也忘记她是个小丫头,把她当做小子一样丢进去。”江婉沐相当的无语瞅着楚萧说:“义兄,原来杵哥除去秀姐外,别的女子都是小子。”
江婉沐的声音并不低,楚杵自然是听到江婉沐这话,他的脸一下子红起来。前面架式车的年轻男人,笑着回头望向他,被他恼怒的训斥着说:“雪大,你好好的架车。”车内江婉沐的一只手,轻轻的拍抚着吉言,对她轻声说:“不怕,这是我义兄的车。”吉言听方正提过江婉沐有义兄的事,她抖动着身子,鼓足勇气的抬眼,一眼望到楚萧的眼神,瞧到他一直盯着江婉沐怀里的东西。
吉言立时想起出布店时,是江婉沐顺手拿着布料。她瞧着自已空着的双手,在楚萧的眼光中,赶紧扑上前去把江婉沐放在怀里的东西,一把拿到自已的怀里,然后端端正正低眉坐好。江婉沐瞧一眼吉言端正坐姿,有些好笑的瞧向楚萧,无言的暗示他瞧瞧,他严肃的表情,又吓到一个不知情的人。
在江婉沐的心里,楚萧是她非常可靠可亲的兄长。她常常瞧到旁人对楚萧表现出的敬畏,心里总认为别人太过胆小。楚萧这些年来,跟在皇上的身边,自是会经过一些残酷无情的事。他笑得再温和,也掩藏不了内在的杀戒之气。只有家里人和江婉沐当他是从前的那个人,楚萧瞧一眼自得其乐的人,忍不住伸长手,轻拍她的头顶说:“你没事又乱想什么?”
江婉沐听他这话,本来想要直言,可是瞅着身边白着脸的吉言,轻轻摇头问:“义兄,你今日怎会来南街?”楚萧笑着说:“今天雪下得大,皇上让我四处转转,南街是我转的最后一条街。你要去哪里?我现在有空送你过去。”江婉沐听他的话,拉开自已这侧的窗帘,扑面而来的风雪,立时让她改变想法/
江婉沐兴高采烈的冲着楚萧说:“义兄,你送我到靠近王府的右侧门的地方下。”吉言立时要伸手去扯江婉沐,却在抬眼间瞧到楚萧,她快快的收回手去,鼓足勇气对江婉沐小声音说:“小姐,太麻烦人不好,我可以去找车送我们。”楚萧瞧一眼抖着声音说话的吉言,对江婉沐说:“嗯,你这丫头胆子小,人又懒惰些,不过胜在她对你忠心。”
江婉沐感觉到身边吉言抖动的身子,她笑着轻拍她的手说:“吉言,我的义兄人好,他和义嫂应该是这天下对我最好的两人。”吉言身子依旧有些抖动,眼睛还是低垂着,轻轻的点头。江婉沐笑着对楚萧打趣的说:“她和我奶哥已订好亲事,以后是我的嫂子。她的胆子小,对我是好事,我以后不用担心,她会借着嫂子的威风,来压我一头。”吉言脸红的轻叫起来:“小姐,我不会。”抬眼间又在楚萧的打量眼光中消音。
楚萧听江婉沐的话后,又打量吉言一眼,瞧得她恨不得贴在江婉沐身后的样子。楚萧轻轻摇头后,对外面楚杵吩咐:“杵,去王府的右侧门,雪下得大,叫林子不要行得太快。”马车放慢行驶,江婉沐还是第一次上楚萧的马车,她好奇的四处摸着。楚萧瞧一眼好奇四处摸索的江婉沐,瞧着她用力的拍打着车壁。
好一会后,她回头一脸迷惑的神色问楚萧:“义兄,这马车瞧着是比一般的车要宽敞些,坐着的感觉舒服些。可是我怎么瞧着,这车和别的车没啥不同啊?”楚萧眼带笑意的瞅着她,他知道江婉沐已习惯在他面前,有疑问必问的性子。他笑着问:“是不是少了当中的一个桌子,和两边放食物的格子?”
江婉沐听后点点头,又立时觉得不对劲的说:“义兄,那两样东西,一般的马车里面也是没有的。再说你是堂堂正正的大男人,这是你外出的马车,自然不用装璜得那么粉味。我是想着你用的马车,怎么能同普通的车一样?至少也要多些防备才好,还有这车壁也不能单单用木头,应该要多些装置才是。唉,义兄,我说不上来,总觉得你出行的车太过简陋。”
楚萧瞧着她满脸问号的样子,手痒的顺手又直接拍她一下说:“你同你义嫂处久了,这性子同她没两样。她第一次坐下来,便象屁股上有刺一样,转来转去四处摸索着,同样问我这话。这马车好不好,要是能让你们两个女子瞧得出来,还能叫好马车吗?你坐稳些,这雪太大,车再好也挡不了路滑。”江婉沐坐了好一会,终于感觉出一些味道出来,叫着说:“义兄,我知道这车稳。”
楚萧听她这话,瞧着她恍然大悟的表情,立时‘哈哈哈“大笑起来,吓得江婉沐忙拉开窗帘子瞧外面,见到外面车少人少后,轻拍胸部说:”义兄,你笑得太大声音,吓到我了。”楚萧瞧着她轻摇头说:“你这样的性子,最好不要在王府呆下去好。这候门一入深似海。你什么表情都露在外面,会生生被人用力折弯去。你啊,要能学到你嫂子一半的心眼就好,我们两人就不用这样为你操心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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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二章冬意浓(7)
江婉沐听他这话叹息着说:“义兄,你待嫂子一心一意的好,嫂子自然愿意为你使出所有的心眼,嫂子她是尽其所有的想护着义兄和你们的孩子,因为你们值得她的付出。而我没有那么一个人,也不愿意为不相干的人,去付出我的努力。”楚萧算是江婉沐眼里的好男人,听说成亲前同样房中是有通房,只是后来夫妻两人相处渐入佳境,才打发掉通房,也没有再纳新人入室。
江婉沐边说边想起自已这一世,明明只有短短十多年的经历,却因各种各样的冷冷清清,活生生把一个性情开朗的女子,煎熬成一个有着苍凉心景的人。她想着此后需要多少年的努力,才能让自已恢复最初的本性,可以坦然自若笑对天下人。唉,落生在一个视女子如草芥的年代,只能在窄小的空间里自谋出路,对女子来说是难上加难。
楚萧瞅一眼神色苦涩的江婉沐,她,说:“你啊,说你没心眼,你的心思偏又重。有些事情不要思量的太过,免得到头来害得身子不好。虽说计划有时赶不上现实变化快。不过有总比没有准备好。你做了九十九步的努力,如果到最后达不到一百,只能说命中注定,也算努力过一回。你放宽心怀,过了明年夏天,我相信一切会水到渠成。三年后,你回到京城,我和你嫂子带你去见家人。”
江婉沐听得笑着点头,她明白楚萧夫妻的心意,他们想将自已带进楚家,不过是希望多些人待自已好。只是血脉之外的家人,从来是可遇不可求。如果她没进过王府,也许有机会借着成亲有家人。可是进王府后,她渐渐死掉那条心,家人对她来说看来只能是梦想。从前下雪时,她独自立在雪地中,常觉得这白茫茫大地,空荡荡只余下自已一人。现在有时会觉得多一些牵挂,想着这世间还是会有人念着自已。
江婉沐笑着开口说:“义兄,我要是能在中南安稳下来,你和义嫂有空过来瞧我吧,我带着你们天南海北的四处游玩。”江婉沐和楚萧说话随意,她在车中靠着车壁,眼里明显是非常轻松的神色。吉言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江婉沐,江婉沐许多的时候,面上有着笑容,其实内在对人非常的清冷,而江婉沐现在话里话外都显示对楚萧夫妻的亲近。
吉言悄悄的抬眼,打量对面坐着威武的男子,见到他神色温和的听着江婉沐说话。那人感觉到吉言的眼光,淡淡的扫过吉言一眼,立时逼迫得她低下头。吉言低垂着眼睑,不敢再抬头瞧对面男人。她想不明白为何江婉沐不怕那男人,反而可以亲近的和他说着平日绝对不同人说的话。江婉沐瞧到这一幕,见到吉言又低下头,而楚萧眼里明晃晃的笑意,相当的无语。
吉言握紧胸前的布料包袱,心思还没从江婉沐亲近楚萧的现实中醒来,又听到江婉沐问:“义兄,嫂子这些日子忙啥事,我有些日子没见她?”那个男人竟然会答江婉沐这种琐碎的事,“她身边的几个丫头大了,她一心想帮着她们订下门好亲事。”吉言听见那男人理睬江婉沐后,她放下心思,想着自家兄长也会问自已一些穿衣吃饭的小事。
江婉沐听楚萧说这话,沉吟的想一想继续问:“义兄,嫂子给丫头订亲事,只会选你们府里的小子吗?”楚萧瞅一眼江婉沐,不知她今日怎会对这种事感兴趣,还是平和的对她说:“我也觉得你嫂子在那事上面太过用心,不过她说‘选自家府里的小子,大家知根知底,不会委屈这些年用心服侍她的人。而且留下来,也能照顾些。’你嫂子用心培养出来的丫头,一个个瞧着还安分。”
楚萧难得会解释的这么仔细,江婉沐听得大喜起来。江婉沐一直方正的亲事担忧,她希望他能娶到喜欢的人,同时希望那个女子品性端正。方正在经商上面很有天分,而且面对商机善于捕捉。难得他现在对江婉沐忠心耿耿,是她可以放手相信的人。江婉沐一直担心他被女子表相迷惑,一个女人对男人的影响,滴水穿石的那种效果,实在是太过惊人。江婉沐希望这事能够两全。
她相信楚杨氏的品性,知道她用的丫头一向秀雅灵巧,不会用那种木纳的人。江婉沐心思一转,立时倾身对楚萧他说:“义兄,我有一个得力的人,他做事用心对我又忠心,如果以后生意做得好,将来的大管事自然是他。他长相端正,未曾订过亲,想要一个识大体善与人相处的女子。义兄,嫂子的眼光一向精准,你帮我想法子转着弯,同嫂子提提这事。”
楚萧瞅一眼江婉沐,明白她的打算,直接同她说:“嗯,这种女人的事情,你过几天出来同你嫂子自个说。嗯,你嫂子知道你是江家三小姐的事,那天晚上为这事掉了半个晚上的眼泪,还给我瞧了三天冷脸。你见你嫂子时,要记得同她说,是你求我不要说穿的。”楚萧瞅一眼装聋作哑的吉言,神色稍微好看一些。江婉沐听得惊讶的叫出来:“义兄,不会是我让你拿平安玉给嫂子,才让嫂子发觉的吧?”
楚萧点头叹息说:“她手里拿到那块玉挺高兴,说是好玉。我便同她说是平安玉,她听后沉默好一会,便握紧拳头冲着我来,说原来你就是传说中的那个三小姐,然后开始先从埋怨自已开始,到最后开始埋怨起我。小懒,这种无妄之灾是你惹出来的,你自然要帮兄长说好话。所以你身边人的事情,不用我转着弯去说,她已经知道实情不用瞒下去。你自去同她说说那事吧,只要那人值得,你嫂子会成全那人。”
马车不管如何的缓行,还是距离王府右侧门没有多远。楚萧示意停车,他坐在车中瞧着江婉沐和吉言下车,两人站离车子一边,立时吩咐说:“速归。”马车快马加鞭的离开,眨眼间消失在江婉沐和吉言眼前。吉言打量身边江婉沐的神色,小声音安慰她说:“小姐,那位大人是有急事要做,才要这么快的赶紧离开。”江婉沐瞧着不远处的王府右侧门,摇头说:“他想让我们少走些路,结果不得不停得太靠近王府右侧门,还好离开的快,没有给王府的人瞧到。”
江婉沐和吉言往右侧门走,路上已积起厚厚的雪,短短的几步路,都比平日里难行。进了右侧门,她们两人往院子里走,路上来往的人,瞧到她们两人会打招呼,互相之间问候后,再彼此感叹下雪下得大。直到快进院子门,吉言才轻声音说:“小姐,你说的那事能成吗?那样好的女子,我担心她瞧不上我哥哥。”
江婉沐瞅她一眼,低声音说:“你哥哥现在可比府里一般的小厮强,要是有女子瞧中你哥,为人实在又会想事,她绝对不会嫌弃你哥哥,至少你哥哥的头上,不会压着那么多的主子。到时我们帮着出银子,赎回她的自由身。你哥哥的亲事定下来,大家都可以喘一口气。你明天借事出去一趟,把这事先透露出去给家里人知道。姻缘是天注定,最终如何还看你哥的缘份。”
她们两人说着话一进院子门,江婉沐觉得院子里人的神色不对劲,好象人人都避着她们两人。江婉沐狐疑的瞧她们一眼,停下来对吉言说:“今日累了,我这里没啥事,你先回去把布料处理下。”吉言走后,江婉沐推开外面的房门,瞧到连皓冷着脸坐在小会厅里,他的身前放着炭火盆,桌上摆着茶水点心,管事妇人神色小心的站在他的身侧。
江婉沐对他行礼问好:“三爷好。”连皓冷‘哼’一声,转头不去搭理她。江婉沐瞧一眼尴尬中神色的管事妇人,再望一眼冷若冰霜的连皓。她在心里轻叹息一声音,原来自已是如此好让人欺负的人。这人在外面碰到不舒服的事,竟然回来后,想要在自已这里找回威风。她转头走到里面房门前,伸手快快的把锁打开,然后直接进了房门再进侧房门。
连皓早早骑马赶回来,他直接奔到院子里,听管事妇人说江婉沐外出还未回来,他还是想进去等人回来。他伸手拉开外房门,进到小会厅,瞧到锁住的内房门,稍稍愣住一会,立时对跟在身后的管事妇人,示意她前去打开房门,他要在里面坐着等江婉沐回来。结果管事妇人一脸为难的神色同他说:“三爷,夫人房间里的事,从来不许我们伸手去搭理,这房门我打不开。”
连皓听这话后,冷着脸坐在小会厅里,管事妇人立时叫人送来炭火盆,把连皓爱吃的点心茶水端上来。连皓喝着一杯又一杯的茶水,他明明瞧着那人往回走,偏偏炭火加过两三次后,那人还没有回来。等人的时间,一刹那间都比一盏茶时间久,连皓又是一个没有耐烦心的人,他的脸色渐渐变黑沉下来,才听到江婉淋回来的声音,偏偏那人还要在院子门口,同小丫头说好一会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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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三章冬意浓(8)
江婉沐把头发重新梳理好,换回舒适的家居服。她走回房间桌子旁,正要坐下来突然想到小会厅里的连皓,她稍稍在桌子边站一会后,还是缓缓坐下来。吉言从侧后门进入房间,见到房内烛火摇曳中,江婉沐端正的坐在桌边,眼神茫然的盯着窗子。
江婉沐听到吉言进来的动静,转头望向她,在吉言挨近她身边时,示意她弯腰后,凑近她的耳边轻声音说:“三爷在外面坐着,你从前门入。”吉言听江婉沐的话,立时放轻脚步声音进侧门。一会过后,房内的江婉沐,听到吉言给连皓问好的声音。吉言回到房间,神色不定的挨近江婉沐身边,轻声提醒说:“小姐,我瞧着三爷好象很生气的样子。”
江婉沐把食指竖在嘴边,示意吉言不要说话。她们两人沉默不语的坐在房内,听着小会厅里不时传来连皓吩咐人的声音,也听到他叫人直接送餐来的消息。江婉沐听到送餐妇人的声音,示意吉言出去领她们进来。两个妇人进来后,摆好饭菜后,当中一人低声说:“夫人,一会三爷过来,你顺着些。”她说完后,立时跟着同伴身边出去。
江婉沐想着外面小会厅里坐着的连皓,便没有让站在身边的吉言去吃饭,她赶紧吃着自已面前的饭菜。江婉沐快快的吃完饭,顺手收拢着碗筷,在让吉言把碗筷送出去时,她大声音说:“我这儿没事,你用完餐后再进来。”吉言走后,她在房间里来回走动好圈,又进侧房直接从后门出去,在雪地里来回走动消食。
江婉沐自忖消食差不多,也觉得连皓用过餐后,应该心情愉悦许多,说不定此时又去王府老王妃和王妃那里欢聚。她放心的从后门进门,当她乍瞧到房间里端坐着的连皓,呆滞片刻后,赶紧过去对他行礼说:“三爷好,可曾用过晚餐?”连皓没有好气的瞪眼瞧着她,自已和她隔壁用餐,她竟然会当作完全不知的样子,客气的对自已询问。
江婉沐原本说的是客气话,这时见他瞪着自已不语,便自顾自的走到自已的位子坐下来。江婉沐坐下后,连皓还是瞅着她不放,那眼光仿佛她的脸上开满了鲜花。江婉沐淡定的接受着连皓眼光洗礼,低垂着眼想着连皓的反常行为。按理说,这个时辰正是连皓彩彩衣娱时,他现在还呆在这里,看来明日王妃绝对会让人过来问候自已。
江婉沐再仔细想想这些日子,她和平常一样的低调。王府里除去世子夫人有时会来瞧她外,从来也没有旁的人来过。江婉沐思前想后没觉得自已得罪过连皓,她心里的包袱放下来,也不去管连皓的眼光。她在自身难保的情况下,对一个啥都有的人,偶尔发作的小性子,没有啥心情去关心。
连皓近来待江婉沐明显的友善起来,他在外面尝到好吃的东西,会叫专人送到王府给老王妃和王妃她们品尝,有时也会记得带一份给她品尝。江婉沐其实并不想要这种小恩小惠,总觉得吃别人的东西会嘴软,可是却无法拒绝连皓给出的表面理由。连皓对明显要拒收的江婉沐说:“过年时,家里客人多,到时有人问你,这几家东西时,你总要有话答别人。”
江婉沐听到这个理由,才收下那些点心。明透离开后,连皓的身边暂时没有旁的女人。他院子里的丫头们,一个个又开始花红柳绿起来,管事妇人们瞧后心里暗自有了想法。有一天,管丫头的管事妇人和江婉沐交心般的说:“夫人,现在院子里有几个丫头,年纪不小,个个容貌出众性情温厚,三爷来时,我想安排她们近身服侍,夫人你瞧这安排行不行?”
江婉沐初听管事妇人的话,只是略微点头,后来一想就明白话里那种‘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意思,一脸我明白的神情,对妇人说:“这样的事情,你用心去安排,不用同我说。你放心,我很识趣。”江婉沐想到这里,抬眼瞧向连皓的冷眼。想着刚刚一直只听到管事妇人的声音,她立时站起来,往房外走去,留下房中一脸迷惑不解的连皓。
江婉沐打开外面房门,瞧到管事妇人正守在外面,她伸手把她拖到一边,低声音说:“你们商量好的那几个人选,叫她们现在赶紧给里面那位爷上茶去。”管事妇人听江婉沐这话,轻轻叹息说:“夫人,晚了。王妃已吩咐下来,让我们看好院子里的人,不安分的人,早早打发出去。”江婉沐一脸愕然的神情瞧向她,随后淡淡应一声说:“哦,这样啊。”
管事妇人瞧一眼江婉沐的神情,低声音对她说:“夫人,三爷瞧上去明显不高兴,你今晚顺着他一些。”江婉沐听后一脸苦笑的瞧着她说:“我不是一个会说话的人,三爷性子高洁,我怕哄不了他高兴。你是他身边的老人,想法子让他去老王妃和王妃那里吧。”管事妇人着急起来,扯着江婉沐低声音说:“老王妃和王妃院子里都来人请过三爷,三爷说,他今晚不走,就要呆在这里。夫人,别是你在外面惹祸,让三爷瞧到了?”
江婉沐啼笑皆非的瞧着她,说:“你瞧瞧我这种容貌和性子的人,可是会在外惹事生非的人?也许是你们三爷在外面瞧中美女,而那小美人心高气傲,没有瞧中你们三爷,他心里憋屈,在外面找不到人发作。只有回到王府来,他本想找我的茬,偏偏我没啥茬儿给他找,他现在自个气不顺。算了,不说这些,你还是叫两个容貌出众的小丫头,送茶进去吧。一会,他瞧在两个美丫头服侍好的份上,气顺了就没事了。”
江婉沐自觉没自已的事,洒脱的转身进到房间。连皓瞧着她走进来,把门微微打开着,皱眉说:“叫人送炭火进来,这房间里冷。”江婉沐听这话连忙转身再出去,对立在房门外的管事妇人,大声音说:“送炭火进来,三爷说房间冷。”江婉沐说完这话没有急着进去,而是站在房外,瞧着那得到吩咐的两个小丫头,一人手里捧着小火炉,一人手里端着茶具往房门处行来。
江婉沐知道王府的丫头个个长得好,但能得到管事妇人亲点的女子,一定有她的特别之处。现在瞧到那两个婀娜多姿的身影,缓缓的行来,在她们走近时,她瞧到那两人温顺美丽的眉眼,给人一种舒适顺眼的感觉。当两个女子入房后,江婉沐对管事妇人竖起拇指,低声音说:“好眼光,除去容貌外,这两人的确都是顺眼的人。”管事妇人傲然一笑,轻声说:“夫人,男人都喜欢这种女子。”
江婉沐笑着接一句:“纵使女人也喜欢这类人,这两个小丫头的人缘,一定相当的不错。除非她们是表里不一的人。”管事妇人惊讶的瞧着江婉沐,平日里她可不会对她们说闲话,想来今日也是连皓在房中停留时间太久,才让她浮躁多话起来。她轻声音说:“夫人,她们两人现在的人缘都不错,只是飞上枝头后,还能保持现在这样的平常心,我实在没见过几人。”
房内传出丫头们问好声音,伴随着连皓淡淡的回答声音。管事妇人和江婉沐不约而同的交换下眼神,管事妇人放松一口气,而江婉沐有着好心情观赏夜雪。吉言行过来时,江婉沐迎上前去,对她低声音说:“你今日早些休息,明天早些出王府。”吉言瞧一眼房门外的管事妇人,对江婉沐低声说:“小姐,三爷既然已经回去。天冷,你早些回房暖和一会。”
江婉沐轻笑起来说:“暂时不用进房,三爷在里面喝茶。”吉言听后望着江婉沐,一脸问号的瞧向她,瞧得她轻笑起来,伸手弹她额头几下,轻声说:“这是三爷的地方,做主人爱呆多久都行。你回去吧,我一会就进去。”吉言立在她的身边,说:“我陪小姐四处走走可好?”江婉沐打量一眼地上的积雪,轻摇头说:“夜了,我还是在外面站站,你回去吧。”
江婉沐劝不走执意要陪她的吉言,两人只能呆在屋檐下,瞧着夜空下的飘雪。吉言望一眼江婉沐,瞧着神色淡然的她,想着这样好的女子,将来要过隐名埋姓的日子,她心里就有些酸涩起来。江婉沐回过神,听不到房间里面的说话声音,只能瞧到送炭火进去的妇人,这时已经走出房间。江婉沐瞧一眼吉言,瞧着她缩进衣袖里的双手,轻轻摇头说:“你回去吧,我现在进房去。”
江婉沐说着往房门口靠近,吉言站在原地,见到她停在房门外。两人遥遥相对看着对方,直到房内传来连皓的叫声:“婉沐进来。”江婉沐对吉言挥手示意她离开,自已伸手推门进房间。走进房间里面,两个丫头立在桌边,连皓正说着话:“你们两人按我的说去做,要快些过来。”两个丫头点头后,眼神怪异的快快打量一眼江婉沐,对她行礼后,匆匆忙忙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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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四章冬意浓(9)
江婉沐进房后,注意到房内燃烧着的两个炭火盆,也留神到两个丫头的小眼神。她不用多想,就明白自已打断了这主仆三人的暧昧情,才惹来两个丫头的这般眼色.她瞧一眼神色明显愉悦的连皓,觉得‘美人计’实在是应付男人的好计策。她走到桌边正要坐下来,觉得房间虽然温暖许多,却明显觉得闷热。
江婉沐打量一眼密封的窗子,站起来走过去,伸手轻轻推开一条缝隙。她转回头对望着她的连皓解释说:“透气。”连皓瞧着江婉沐,等着她多说两字,直到江婉沐走到桌边坐下来,他才醒悟到自已只得到这两个字的解释。他望一眼江婉沐,伸手从茶具里取一个茶杯,从火炉上的茶壶里,倒上一杯茶水摆在江婉沐的面前。
江婉沐不是识茶人,只是面前的这杯茶水香气幽雅清远,还是渗入了她的心扉。她久久望着面前这杯汤色清澈明亮的茶,在连皓的目光暗示下,小小品尝一口,入口后的浓郁甘醇,鲜爽生津,回味绵长,惹得她灿然一笑。江婉沐这个笑容太过短暂,瞬间即逝在唇角处,转眼间她的神情剧种恬淡,她放下手中杯,杯中依然有大半杯的茶水。
她伸手浮盖住茶杯口,对想为她续添茶水的连皓说:“能钦得这样甘露,对我来说已是惊喜。太多则过,我现已是受益匪浅,多谢三爷赏赐。”连皓自是望到江婉沐如花似锦的一笑,虽然那笑消失得太快,却是难得的灿烂,那一片刻里江婉沐难得的焕然一新,整个人显得光彩照人。连皓收回手,望着她清亮的眼神,低声说:“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你这样的笑靥。”
连皓的低吟,并未清楚的入江婉沐的耳。她正好奇的打量眼前的茶具,白亮晶莹剔透的杯子,手感非常的细腻暖手。她感觉到连皓对她说过一语,抬头望着他一脸迷茫神色说:“三爷,你刚刚有同我说话吗?”连皓轻笑起来,瞅着她清亮的眼神,摇头笑着说:“你平日不饮茶,现在夜了,我也不劝你多饮一杯。下次我休沐时,白日里来,我们好好饮上几杯。”
江婉沐听他这话,赶紧婉言谢绝说:“三爷,我多谢你的好意,这等的茶品,岂是我这般人能饮的甘露,尝过既是荣幸。”江婉沐说话时,望到连皓眼里深深的不以为然。她暗叹息的想着这位爷的日子过得太顺,事事自行其是,很少为他人着想一分。而江婉沐虽说是贱命一条,也不想因饮茶之事,在王府人的黑榜上多记一条。
她相当爱惜自已这条小命,人生不会还复来,为了不相干的人,不值得付出太多。只有几个月便要出王府,可以平安出去后,她还想平安的活着过完余生。江婉沐想想直截了当的说:“三爷,由俭入奢易,由易入俭难。我出王府后,绝对不会有如此的好茶饮,我不想为这口好茶,余生里总惦念着它。还有天色已晚,三爷还是早些去安歇吧。”
江婉沐说到后面直言赶客走,连皓在她这里呆得越晚,她将来做挡箭牌的可能越高。江婉沐不想被未来的连皓夫人惦念在心,女人对仇敌,常有种不死不休的坚韧性。连皓瞅着明月清风的江婉沐,恨不得伸手撕碎她脸上的平静。他好不容易决定下来,未来的几月,一定要交好江婉沐,让她在王府好好度过几月。
连皓很多年后才知自已现在的傻,明明可以握在手心里的人,就这么轻飘飘让她消失不见。情窦初开的人,常在当时不觉悟。连皓这时觉得自已是同情心发作,因为江婉沐是他所有遇到的人当中,境况最最惨不忍睹的女子,偏偏这女子自已什么都不在乎。连皓觉得自已应该要对她好,要容忍她小小的任性举措。
连皓象没有听明白江婉沐这话一样,笑着同她交待事情一般的说:“天气冷,你这房里也应该用上炭火盆,你坐在房内,也不会觉得冷。一会睡时,有这两盆火在,你也能早早安睡。我明天要陪着皇上去冬猎,我会用心猎几张好皮子回来,到时也送一张给你做衣裳。”江婉沐顺从的点头,心里想着今天的连皓太过阴晴不定,他别是有别的妖孽事情要发作自已。
连皓瞅着江婉沐这次没有拒绝自已的好意,而且是顺从的点头认同,他的心里格外的高兴起来。他已听管事妇人提过,过去的两年冬天,除非是有人到江婉沐房间来,她才会用上炭火。别的日子,她从来不在房间里放置炭火盆。她整个冬天,就这般硬生生的挨过去。连皓笑逐颜开的瞧着江婉沐说:“婉沐,你这样就好。”
江婉沐听连皓这种类似对小宠物说话的语气,忍着想翻白眼的冲动。她人在别人的屋檐下,不顺着别人的心意,迟早怎样死的都不知。惹怒连皓的事,她会尽量的不做。连皓是王府众人心中宝,她可是王府众人眼里的草。一旦刺激到连皓,这王府的人,要是发疯有心要捏死她,可以如同捏死一只小鸟般轻松,而且是水过无痕迹。
房门给人轻拍响,连皓心情愉悦的吩咐着:“快进来。”一众丫头抱着被褥进到房间,连皓指着榻位说:“给爷一样一样的铺好在榻位上。”管事妇人这时也跟进来,望到桌边两人,一人兴味盎然的指点丫头们铺被,一人神情索然的淡漠瞧着丫头们行事。管事妇人算是相当的有眼色的人,她这时也觉得只怕从此以后,这院子里的风向会有所改变。
管事妇人从分到连皓院子里那天起,就明白自已的主子是连皓。自已不能吃在碗里,还要想着锅里的东西。她瞧着连皓明显欢喜的表情,特意走到榻位旁,拿出干净的帕子包着手,弯腰去摸摸铺在下面的被子,抬头对连皓说:“三爷,要不要多拿一床被,垫在榻位上面?我觉得垫被薄了些。”
连皓打量几眼垫被,对管事妇人说:“你心细,你瞧着办,这榻位上面不比床上暖和,垫多一床厚实的被子也好。”管事妇人听他这话,赶紧走出房间去。一会她亲自抱来一张被子,对还在手忙脚乱中的丫头们说:“你们下去吧,余下的交给我。”丫头们听管事妇人这话,虽说有些舍不得放过可以同连皓接近的机会,但一个个却不得不听从管事妇人的话。
她们一个个回头望向桌边连皓,就盼着他会开口留下她们。只是一个个瞧到连皓的眼里分明无多的人,她们只能依依不舍的离开房间。房内余下三人,管事妇人感觉到房内的气氛不对劲,她头也不敢多抬起,手里动作快快的铺开榻位上的被子。她铺好厚实的垫被后,把百花争艳床罩拉整齐,又把乱了些的百花齐放的盖被,重新叠好放置在正中间。
管事妇人出房间后,江婉沐淡然对连皓开口说:“三爷,我知道这是你的房间,这两年多时间一直给我占着用。你如今要用这房间,我也能理解。只是你早些同我说,我也好请管事帮着腾出一间空房来。现在让你这个主人睡榻位,而我占着床位,我心里瞧着就不安。”江婉沐瞧着连皓这架式,就知今晚两人同居一房已成定局。
连皓笑眯眯的瞧着江婉沐,站起来说:“夜了,你早些歇下吧。”在江婉沐的注视下,他走进侧屋里面,一会出来后,对怔忡在桌边的江婉沐说:“嗯,没想到里面还挺干净。我明日会叫管事打赏清理的仆妇。”他到桌边把两个炭火盆往窗边搬移,再瞧一眼坐在桌边的江婉沐,他自觉自愿的走到榻位旁,把叠好的被子平铺开,转过头瞧着江婉沐依然故我的姿势。
他当着江婉沐的面,解开自已的腰带,嘻笑着说:“婉沐,现在房间里没有旁人,你要是想服侍我脱衣,就赶紧过来,爷给你这个好机会。”江婉沐从桌边站起来,瞧着嘻笑中的连皓,他分明一脸的兴致勃勃等着她上前去。江婉沐对他行礼说:“三爷,我粗笨不能用,不如我帮你叫小丫头们进来服侍你?”
连皓听后没好气的瞧着她说:“免,你是叫小丫头们进来借着帮我脱衣,没事在我身上摸来摸去吧。你去睡吧,我自已还有手可以用。”江婉沐瞧着轻松模样的连皓,想着这一夜过后,明日王府里的众人,瞧着自已一定如同瞧着眼中钉的神情。她忍不住寒噤的轻抖动一下。连皓一直瞧着她,这时皱眉头对她说:“快上床暖暖,你瞧你冷得发抖。”
江婉沐走到床边,想着明日风波明日面对,她伸手解下许久未曾用过的床帐子。厚实的布料立时松散开来,转瞬间严密的遮蔽住床上的风光。江婉沐背对着连皓,快速的脱下外面的衣裳,在他诧异的眼神下,快快的爬进床上。连皓只瞧到有两只手伸出来,把有一条缝隙的床帐合拢,听到江婉沐躺下去的动静,然后一会听到她平静的呼吸声音。而连皓的手,这时还停在领口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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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五章冬意浓(10)
江婉沐睡时还满怀着心事,躺下去闭上眼前,还担心着自已会难以入眠。结果一夜无梦到天明,她初初睁开眼,瞧到方寸内的暗色,还以为醒得太早。听到院子里的动静,侧身望见厚实的床帐,伸手拉开它,才醒觉到天色大白。
吉言已经守候在房中,她在江婉沐伸手拉开床帐时,已快步走过来,顺手往两边扯开床帐。江婉沐神清气爽的下床,打量一眼收拾整齐的榻位,见到上面还摆放着的被褥,低声问吉言:“三爷呢?”吉言细细瞧着江婉沐,见到她无任何不妥后,轻声说:“三爷已有事出府,他吩咐说榻位上的东西,不许任何人去挪动。”
江婉沐一脸无所谓的点头,然后走进到侧房去。江婉沐梳冼好后,再回到房间里面。床上已给吉言收拾整齐有序,桌上摆着冒着热气的早餐。江婉沐瞧着立在桌边的吉言,快步过去伸手推开窗子,望到外面的雪花,比昨日开放的要小朵一些。她转回来坐在桌边,抬头对吉言说:“你去用早餐,一会进来收拢好碗筷,就早些出去吧。”
王府里有着这么多双眼睛盯着,江婉沐和吉言两人之间,相处起来没有从前在江家的那样随意。江婉沐房内的事情,一般都交给吉言出面打理。江婉沐和吉言两人都尽量不让王府的人,捉到她们的把柄。吉言平日会顺从的点头,今天听江婉沐的话后,她轻轻摇头说:“小姐,今日我不出去,我要陪着你。”
江婉沐听她的话后,打量下榻位上的被褥。她没有再多语,只是低着头加快用餐。餐后收拾好碗筷后,江婉沐站起来慢慢在房间里走动,吉言跟在她的身后。江婉沐坐在桌旁时,吉言依旧在房间里无目的转着圈子,她那神不守舍的模样,让江婉沐瞧后只能摇头不止。
江婉沐本来想由着吉言在面前转圈,只是时间一久,被她转得眼花缭乱起来,开口劝阻她说:“你心神不定,还是出府去散心吧,那样的事情要早些同你家人商量好。我在府里面,不会有啥大事情。”吉言停下脚步,挨近江婉沐低声说:“小姐,三爷昨天夜里在这里过夜的事情,瞒不了王府的人。我今日瞧着外面的人,除去两个管事外,个个神色慌里慌张的。我还是留下来陪着小姐,不管如何小姐身边有我挡着。”
江婉沐听吉言这番话,自然是很感动她护持自已的一番心意。只是她打心里觉得王府的人,凭借着这么一桩事情,最多是来询问她一两句,绝对不会立时发作她。毕竟主事人是连皓自已,而自已最多是协从的人。王府的人个个心明眼亮,知道她还不够格当狐狸精。江婉沐笑着问吉言:“吉言,三爷是我拖他来的吗?”吉言用力摇头。
江婉沐继续问她:“是我一定要留三爷在房间的吗?你觉得我有本事留下三爷吗?”吉言望着江婉沐,坦率的说:“小姐,你留不住三爷的,是三爷自已要留在房间的,还愿意睡在榻位上。”江婉沐听后轻拍双手,冲着她说:“你瞧,这是大家都明白的事。我决定不了三爷的行为,我不过是顺从他的意思,不好赶走主人家。我没有做亏心事,不用担心王府的人来询问。不会有啥大事,你早些出去早些回来。”
吉言给江婉沐劝着出府,这日如同江婉沐所预想的一样,相当的风平浪静的度过去。随后的日子里,连皓每到休沐时,总会回到房间里来,同江婉沐说说话,夜里他会安分的睡在榻位上。他时常会同江婉沐说些趣事,有时也会邀请她出门赏雪。江婉沐是一个非常好的倾听人,却不是一个好的玩伴。她从来是以怕冷为借口,拒绝同连皓一块外出。拒绝的次数多后,连皓也不再同她提外出的事。
江婉沐总觉得现时的风平浪静下面,一定是有惊涛骇浪等着她。这日世子夫人笑着上门来,打量一眼榻位上的被褥,又瞧一眼被屏风挡住的床。她笑着说:“我从前总觉得三弟是相当的娇惯的一个人,样样要好的用,相处的人,也是要顺从他心意,从来没有见过他将就谁。听说他在军营里,被褥都是冼得最干净的。我没想有一天他会在自已家中,愿意将就的睡在榻位上。”
江婉沐沉默不语的面对世子夫人,连皓是怎样的一个人,由不得她来认同或反对。世子夫人瞧见江婉沐神情恬淡如初,轻语道:“母亲要我来问你,三爷会如此行事,你有没有引诱他?”想来王妃的话,绝对比世子夫人转达的话要严厉许多。江婉沐听这话还是惊愕的抬头望着世子夫人,好一会后,她忍俊不禁笑出来说:“王妃把我看得太高,对我也太过奖,三爷那样俊俏有才的人,岂是我这般平平的容貌兼木偶般的性情的人,能引诱得了的人?
王妃应该是最知三爷性情的人,我其实也很想找人问问,三爷为何一定要与我同一个房间?我早同他婉转的提过,如果他想要回自已的房间,我可以搬到别的房间去。可惜院子里管事们都听三爷的话,她们同我说院子里没有空的房间给我用。世子夫人,我不喜与人同居一室。如果可以的话,请你们劝阻他。三爷如果喜欢上这间房,我立时可以搬离这间房。”
世子夫人听后只是轻轻叹息说:“婉沐,我有孩子后,便能体谅做母亲的爱护自已孩子的一颗心。三爷是母亲最疼爱的孩子,在母亲的心里,她的这个孩子永远是手心中的宝,他值得更加好的人和事。”江婉沐听后满脸的羡慕之情,转瞬间她神情平淡的说:“世子夫人,你的意思我明白,我虽然从小就没有人护着我,但是我有自知之明,不会对着三爷做那种白日梦。几个月后,三爷,他有他的阳关大道可行,而我纵使行在小路上,我慢慢的去走稳它,路总会有走平的一天。”
世子夫人走后,许多的日子未曾再来。连皓又到休沐日,他进到房间里面,神采飞扬的冲着坐在桌边的江婉沐说:“婉沐,上次我去打猎,只猎到一只动物,唉,只有一张皮毛,还算不上是好皮毛。前几天我们有幸又跟着皇上去打猎,这次运气好,总算猎到好几只动物,有几张好皮。我现在已专门叫人送至处理毛皮的名店里面,让人守着瞧他们处理毛皮,过些日子拿出来,便可以做成好几件皮毛衣裳,到时我赏你一件穿。”
认真的男人是世上最英俊的男人,这一刻,江婉沐才真正的感觉到眼前这个男子,的确是有一张好的相貌。不过,江婉沐对连皓的话,只当是顺耳听听了事。连皓笑着对江婉沐说着打猎的趣事,还感叹的对她说:“婉沐,可惜你不是男子。我们已经约好人,下次还去打猎,到时可以把各家兄弟一块叫上。不过,因为我们人不多,便不会往深山里去,只能在外围,猎些小动物回来。”江婉沐很自然而然的顺着他的话,点头赞同起来,说:“三爷历害。”
连皓听得江婉沐的赞同,猛然拍拍他自已的头,笑着对她说:“婉沐,我想起来了,你上次答应要给我的帕子,几时绣好拿给我?”江婉沐听后一脸的愕然,她早已忘记那回事情。她低声音说:“三爷,我一直没找到好的布料,便没有、。”
她在连皓的锐利眼神中,越说越低声音,最后只有低垂下眼睑,听凭着连皓发落。连皓瞪着眼前这个找借口的女子,她明明答应自已的事情,不但没有记在心上,瞧她脸上的神情,明显是完全不记得那回事的样子,现在竟然还想说谎来哄骗自已,连皓想着这一点,脸上神情愤愤不平起来,眼光狠狠的瞪着眼前人。
连皓双后合起来重击两下,管事妇人匆匆忙忙直接推门进来,撞进房间里,望到桌边的两人,一个满脸愤意,一个低垂着眉眼。她在心里轻叹息着,冲着两人行礼问好:“三爷好,夫人好。三爷有事尽管吩咐。”连皓狠狠的再瞪一眼江婉沐,对管事妇人说:“你去找两块好的布料来,夫人要亲手给我做帕子。你快些去,我在这里等着你回来。”
管事妇人快快扫过沉默的江婉沐后,她笑着点头说:“三爷,我会很快的回来。”管事妇人匆忙的离开,连皓望着江婉沐低垂的眉眼,说:“我今天很有空,就守着你为我做两块帕子。”江婉沐眉眼不敢抬起,顺从的说:“是,三爷,我会用心的做好两块帕子。”连皓相当满意江婉沐的柔顺,脸上的愤懑消失许多,他沉声音说:“婉沐,你这一天到晚在房间里面发呆,实在不是什么好事,这样人会越来越笨。
我让你给我做帕子,也是想你能够有事情做,你顺带可以好好练习针线活。你今天做好这两块帕子,下次我休沐时,我来教你认字,等你的字认得多起来,我再教你写字。你以后闲下来,可以在房间里看书,长了见识,人也不会显得那样呆滞。”江婉沐听到连皓这话,突然想起当年连子墨也曾想用心的教自已认字写字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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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六章冬意浓(11)
连皓瞅着低垂着眼睑的江婉沐,瞧久后觉得沉思默想中的她,是非常经看的一个女子,眉眼弯弯如同夜空中的月牙儿般的可爱。江婉沐的小心思转来转去,觉得男人可以凭着一时热情冲动做下决定,自已绝对不能糊里糊涂接受这番好意。她不想给自已的未来,无意中再培养出一个死敌。
江婉沐透过江婉逸看到偏执女人的本心,她们的心眼其实比针眼还要小。江婉逸从前为了和连子墨成亲相伴,对其费尽心机。她原以为谋划到一桩好姻缘,谁知有一天良人还是变成狼人。心不甘情不愿的她,无法面对自已情感方面的失败,竟然恨起她这个不相干的受害人。
江婉沐想起世子夫人的感叹:“家宅不宁,活生生的废掉一个有为的人。连家子墨原本是众人相当看好的一个人,这些年被家中之事所累,竟然一天比一天堕落。唉,世子瞧着不忍心他荒废下去,劝慰他,听得他一语‘都是自取其咎,怨不得旁人。”
江婉沐知道世子夫人说的话,时常都有她的深意。她忍下到嘴边的话‘如果这桩亲事有错,连子墨一定是错得多的人,他早早放弃那个为爱用尽心机的女人。’江婉逸还能记起当年她远远的瞧过,连子墨面对江婉逸时,嘴唇边的那朵笑花,只是往事休得再提起。江婉沐事后再想起世子夫人的话,想着她也许是好意,借事警醒她记得三年为期近在眉睫。
江婉沐因为连皓的话,再次想起世子夫人的话,同时也想到那对莫明其妙的夫妻,想到每次她不得不参加的聚会中,无意中掠过那对夫妻时,他们瞧着自已的莫名眼神。他们两人一个是面上神思恍惚,流露出淡淡的羞愧之意。另一个眼里满是对她敌意,眼光凶凶对她恨之入骨,仿佛与她要不死不休一般。
江婉沐面对这样的两人,她除去暗自苦笑外,就盼着有一种药,可以让这对夫妻同时喝下去,忘记他们曾经认识她的事实。她与她们早已是两个世界的人,却因为王府和连家的关系,偶尔还是有遥遥相对的机会。江婉沐的心里,江家和他们一样,对她来说是早已过尽千山万水的旧事,哪怕再有面面相觑时,也不过是陌路人不小心擦边而过已。
江婉沐想明白这些事情,她抬眼望着连皓,一脸感激的低声对他说:“三爷,我已经能认得一些简单的字,我不想因为我的事,让三爷在难得的休沐时间还要费心,那样我会觉得心里不安宁。”当年连子墨教她认字的事情,是江婉逸心里的一根骨刺,正因为这事,她才把自已看成死对头。前事是后事之师,她不能自欺欺人。能重蹈覆辙犯下相似的错。
她这回要是接受连皓的好意,那就叫做明知故犯死有余辜。江婉沐不想破坏她未来的安宁日子,决定无论如何都要打消连皓的这份心思。连皓初听到江婉沐的话,心里涌起一阵欢喜,后来一沉吟,觉得江婉沐找借口拒绝自已的接近。江婉沐望到连皓沉下来的脸,赶紧加多一句话:“三爷,现在府里事多,听说世子爷和二爷天天忙忙碌碌。王妃那里肯定事多,难免会叫三爷过去有事相谈。”
连皓休沐日,他只要在院子里呆得太久。王妃总会有些事,叫人找上门来,让连皓过去帮着她一块处理。连皓听江婉沐这话,想想自已的休沐天数不多,而最近回到王府后,母亲也不象从前那样放任他,反而会交些事情给他做。连皓脸上有了笑意,开口说:“嗯,那认字写字的事情,你可以跟着院子里管事们学学,她们多少都会认些字,也会写字。”
江婉沐见到这事轻松解决,笑着点头接受连皓的提议。连皓和江婉沐两人心照不宣不提及此事,而王妃这时派人到院子里,说王妃那里有要事,让连皓赶紧过去帮忙。连皓走后不久,管事妇人拿来好几大块布料过来,她瞧着连皓不在房间里面,直接拿给江婉沐挑选。江婉沐伸手摸摸这些柔软的布料,她的眉头深皱起来,她粗劣的针线功力,还不能用在这种布料上面。
江婉沐担心自已会浪费掉好的布料,她在迟疑不决时,只能听从管事妇人的提议下,选中一块青底和一块灰底,两种净色的柔顺布料。她又接受管事妇人的帮助,由她亲手剪出十块男式帕子。管事夫人瞧着江婉沐望着布料的苦脸,自然明白她心里的忧虑,越软的布料越难下针,而且是越容易做坏。
管事妇人可以帮她剪出帕子大小,却无法伸手帮她做帕子这事。管事妇人听连皓话里的意思,明白他是不会管帕子做的好与坏,不过是想要江婉沐亲手做的帕子。管事夫人笑着安抚江婉沐说:“夫人,三爷用的帕子,一向都是用这种布料做的。瞧上去料子是太过柔软些,不过你仔细着慢慢来,下针时力气用小些,这十块帕子,还是能做得出来。纵使做坏了,你也不用担心,库房里还有这种布料。”
管事妇人离开后,江婉沐一脸悲催的瞧着那剪出粗样的帕子。吉言从外面进到房间时,江婉沐好不容易总算给帕子绣出一小段边。吉言默默的坐在一边做着自已手里的活,她的小脸上有着溢满甜美笑意。江婉沐苦着脸把拉紧的绳再次拆除,她抬头瞅到吉言的笑脸,瞧着她手中的红花鞋面,重重的叹息一声。
吉言抬头瞧下江婉沐手中的帕子,放下手中的活。她伸手拿过江婉沐手里的帕子,把那线快快的拆除,然后低声音对江婉沐说:“小姐,这会房里没人,我们同从前一样,帕子的边由我缝,你只管绣花。”事到如今,江婉沐没有别的好法子,要她亲自做十块男式帕子,这种好的布料,以她的功力只怕做到明年,还在陆续拆线中。
江婉沐点头认可吉言的话,她放松一口气站起来走动几下。她已经想好要给帕子绣啥样子的花,为了简单省事,她就在帕子的右侧上,绣上一对墨绿色的树叶,只绣叶子的脉络,这样的图案简单别致又好看,更加重要的是绣功差一些,也不用担心会出丑。江婉沐走近吉言,瞧着她慢慢绣着帕子边,那一针又一针慢慢的便绣好一边。
吉言微微抬头笑望一眼江婉沐,问:“小姐,我们明天能出府吗?”她们前面有两次,因为王府里各种各样的事,没能出王府去。江婉沐肯定的冲着吉言点头说:“能。我们一定能出府。方正明天订亲,过年前要成亲,这两个日子,都不能少掉我们两个的两份贺礼。”吉言听得忍俊不禁笑出来说:“我爹娘和哥哥,只要我们到场,才不在意那些贺礼的事。”
方正的亲事总算有着落,他的眼光不低,一眼瞧中楚杨氏身边的大丫头。而那个叫碧绿的大丫头,瞧到方正时,也是一脸的羞涩。他们两人看对眼后,方正向楚杨氏提亲时说‘他希望能为碧绿赎回自由身,如果她舍不得主子,将来可以照旧服侍主子。’楚杨氏事后跟江婉沐说悄悄话,说:“我身边的这些丫头,只有碧绿是个会想事的人,别的人,只知出来会吃苦头,没人想到出来会换得一心人。方正是个有担当的人,我不担心碧绿跟着他吃苦头。”
楚杨氏在江婉沐的陪同下,瞧过方正后,觉得这个男子出身不高,长相一般般,但还算是一个能干知恩的人。她先同身边的几个大丫头打招呼,当中只有碧蓝和碧绿两人愿意嫁出府,而别的人宁愿留在府中。楚杨氏带着两个丫头借着买布,相见了方正。碧绿当时就瞧中方正,而碧蓝觉得方正的话太多,幸甚的是方正也瞧中了碧绿,这桩亲事总算可以圆满。
江婉沐对楚杨氏的手下人有信心,也相信她的眼光。她那天听楚杨氏已让碧绿恢复自由身,也请人帮他们选定订亲和成亲的吉日。她感动的说:“认识嫂子后,总让嫂子为我的事情操心。”楚杨氏听她的话,却忍不住叹息连连说:“我只要想到我们两人眼睁睁的瞅着你跳下去,这心就难受。再想到你这以后的日子,要多难才能过下去,我想着就愀心。”
江婉沐相信楚杨氏说的话,自个等于是她瞧着成长的人。她笑着劝慰她说:“义嫂,想来是我前世得到太多的爱和恩,这一世总要偿还一些出去。从前和眼前的这些日子,就当是用来还前世债的。我以后的日子,义兄说过,一定会水到渠成有好日子过。”楚杨氏眼睛略红瞅她一眼,轻声音说:“你出王府后,要是得遇良人,不要听外面人说啥不好听话。只要他人好对你好,你就可以选择和他结伴过以后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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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七章冬意浓(12)
江婉沐笑意灿然的瞅着吉言,她自已虽然得不到美满姻缘,但身边的人都能够得到良缘,她瞧着还是为他们欣喜庆幸。方正的亲事,在未彻底决定下来前,多少还是免不了有些波。,他师傅家的大姐夫的小堂妹,那个女子从来没有放弃过纠缠方正。
那女子听说方正快要与人订下亲事后,拼命的来找方正麻烦。方正这样的人,原本就不是她能缠住的人,再说从来没有多理过她,此时更加不想被她纠缠住,他自是小心的避开她。结果那女子找不到方正本人,便跑到布店里大吵大闹一回。事后,惹得掌柜的瞧见江婉沐,满脸不好意思的连声向她道歉说:“东家,对不起,我已同大姑爷说过,让她家里人管紧她。”
江婉沐听过这女子痴迷不悟的疯狂事后,有些担惊受怕的同方正说:“方正,象碧绿这样的女子可遇不可求,你有这样的好缘份,一定要好好的珍惜她,不要被不相干的人破坏掉。”方正听后点头说:“小姐,你放心,我自个也知道,如果不是因为小姐,我遇不到这样好的女子,她也不会瞧上我。我答应楚夫人,以后会一条心对碧绿,不会让不相干的女人靠近我。”
江婉沐想起方正的话,她瞅一眼低头绣帕子边的吉言,轻声问:“吉言,你说那个疯女人,明天会不会来闹场?”‘呀’吉言听江婉沐的话,针尖不小心的擦过她手指,她轻叫一声后,把流血的手指赶紧塞到嘴里含一下后,拿出来见到没有出血,才用帕子擦净手指,吉言抬头望到江婉沐的小眼神,只有站起来进侧房去。她回来后手略湿,瞧到江婉沐还站在她坐的凳子旁边。
吉言把手往衣裳上面擦几下,直接坐下去,拿起放下的帕子,抬头对江婉沐说:“小姐,哥哥都没有搭理过那个疯女人,明天是哥哥的好日子,如果她敢来闹事,哥哥一定不会饶了她。哥哥喜欢嫂子,不会许旁人欺负她。我小时候,总有人背着哥哥欺负我,只要哥哥知道后,哪怕那人长得比他高大,他也不会怕,会冲上去跟人拼。”
江婉沐一脸笑意听吉言说着旧事,她笑着开口说:“你有一个好哥哥。”她转而想到在江家时,木根有好的东西时,常会忍着不吃不用,而是背着人藏起来,悄悄的趁着夜晚送来给自已。现在出了江家,木根订亲后,他对江婉沐还是同从前一样,他给吉言准备一份东西,就会帮她也备上一份,也许样式有所不同,心意一定是相同的。
江婉沐笑容可掬的对吉言再说:“我也有一个天下最好的哥哥,还有一个能容忍哥哥待我好的未来嫂子。”吉言听得脸红起来,她心里倒是甜滋滋的。她和木根订亲后,木根做木头发钗时,一次做二支,江婉沐收到木根送的一支木钗,吉言同时也会收到一支他做的木钗子。江婉沐晚上常用的就是木根做的那根木钗,吉言瞧过后,觉得那钗子还不如自已的钗子美。
江婉沐的那根钗子,顶端只是一个简单的木头圆珠样子,而吉言收到的木钗子,顶端是一朵美丽的木花。吉言瞧过江婉沐的木钗后,有许多天不敢用自已收到的木钗。她后来出去时,被木根追问时,不得不说真话:“你给小姐的那根钗,没有我的这支美。我担心小姐瞧后会伤心,就不敢当着她的面用。”
木根听吉言说这话,立时笑起来,一脸欣喜的瞧着她,眼神格外的温存,瞧得吉言红了脸。他才笑着说:“吉言,你放心用,她不会介意的。妹妹瞧上去是个细心人,其实她从小就是个性子粗的人。我以前也做过花朵钗给她,结果她总会弄伤手,从那以后,我每次只做圆珠子木钗给她用,还要把圆珠子打磨光滑,才敢交到她的手里。”吉言知道江婉沐的性子随和,还是第一次听到木根说她粗心。
江婉沐说完话坐回桌边,把那些散放着的帕子叠到桌角放着。她搓搓自已的手,空手虚握着笔,在空中慢慢的写着字。吉言绣好一块帕子,抬头瞧见后笑着说:“小姐,不如我到院子里守着,你在房里练一会字?”江婉沐轻摇头说:“算了,外面冷,明天还要出府。我明日和后天两天早起晚睡,可以补上今天没练字的时辰。”
吉言听后只是沉默的站起来,把绣好的帕子交给江婉沐,然后伸手拿过没有绣的帕子,又坐回原位置去。江婉沐拿起帕子,用墨绿色线细心的比划着。等到她低头绣出个大概样子,听到吉言低声音说:“小姐,我瞧过嫂子身上精致美丽的衣裳,那是她亲手做的。我爹娘说嫂子精明能干,待人接物样样瞧着舒心。小姐,象我这样笨的人,你说她会喜欢我吗?”
江婉沐正绣着叶子的脉络,听吉言这话,针尖不小心的刺到手上,她放下帕子和针线,甩着手进到侧房,用冰冷的水冲去指尖的血。她瞧着指尖没有出血后,才进到房间里。进房间望到一脸担心的吉言,笑着对她说:“吉言,你不笨,你这样性子的人,你嫂子一定会喜欢你。我义嫂身边放出来的人,一定是温柔敦厚的好女子。你瞧,我都多亏得到她指点,才没有在王府这些人的面前出过丑。”
连皓再进到房间里时,桌上已摆放着做好的帕子。江婉沐和吉言两人凑在一块,低声音的说着话,手里也加紧做着活。江婉沐和吉言听到脚步声音,两人站起来见到满脸通红的连皓,还闻到他身上明显的酒气。管事妇人这时紧跟着他的后面进来,她的手里还拿着一块湿布。连皓在桌边坐好后,管事妇人轻轻的把湿布,按在连皓的额头上面。
在江婉沐和吉言怔忡的眼光中,连皓伸手扯住管事妇人的衣袖,叫着:“林嫂子,你是以前跟过母亲的人,你说母亲从前是不是待我好,现在怎么会这样待我?”江婉沐听着这话,就知不能再听下去,她转头又见另一个专管院子的管事妇人,同样破例的进到房间,她后面的丫头手里端着一碗冒着的热气黑色汤药。江婉沐抻手扯扯吉言,两人悄悄的离开房间。
江婉沐和吉言两人站在院子里,听着房间里不时响起的动静,又听见院子门给拍打的声音,院子门打开后,听到守门人问候王妃的声音。江婉沐和吉言两人瞧着,王妃带着身边的两个管事和几个大丫头快步进来。王妃一眼瞧到站在院子里的江婉沐和吉言两人,她神色极其不悦的瞪她们好几眼,才快步往敞开的房门处走。她身边的两个管事跟着她进房间,几个大丫头们留在房门口。
江婉沐和吉言两人互相瞧瞧对方,在几个大丫头打量的眼光下,她们缓步慢慢行至偏颇处,两人才站定下来。吉言这时低声音说:“小姐,王妃这次会不会又怨上你?”江婉沐轻摇头,低声说:“不怕。只要在王府里面,我们就是安全的。不过是听多几句不好听话,王妃和我们不过是相识一场的人,没多亲近的关系,这闲话伤不了筋断不了骨,顺耳边就会被风吹过。”
吉言轻笑出声,又赶紧捂住嘴,她往后退两步,见到立在房门外的几个大丫头,这时人人的注意力在房间里面,没有一人有闲心瞧向她们两人。吉言上前去,挨近江婉沐说:“小姐,你猜三爷这次是为何事醉酒?”江婉沐进王府两年多时间,一向知道连皓的酒量超级好,她从来没有见过连皓喝醉过。
她曾以为连皓是千杯不醉之人,不过,她曾在午后睡醒时,听到两个管事妇人在院子里聊天时说:“三爷能饮酒,而且轻易不会醉酒。三爷除去最初喝酒醉过外,后来只醉过一次酒,就是他决定要娶夫人时,一时不小心喝多了喝醉。”“听说三爷只有心情特别不好时,只喝几杯就会醉倒。唉,夫人娶来后,三爷也不象从前那样畅快的喝酒。”
“女人。”江婉沐张口就说出这话,在她的眼里,连皓身边除去女人外,是一个什么都有的人。王妃也是一个什么都愿意满足儿子的慈母,他们两人如果有争执,十有八九是做母亲的喜欢这种温婉女子,而做儿子的喜欢那种张扬女子。江婉沐自认为自已猜对了,小声音提点吉言说:“我们最多在王府呆几月,王妃对三爷夫人的事情,肯定要早些做打算。毕竟三爷年纪也不小了,应该有自已的嫡儿嫡女。”
吉言扯着江婉沐行到更远处,低声音说:“小姐,哥哥说江家和王府一块害了你,这有眼光的人,都知道家里的女儿,绝对不能嫁进江家去。而王府里的三爷,名门世家同样没有几家人,愿意把自家的嫡女嫁进来做续弦。”江婉沐听后轻拍吉言,没有接她的话茬儿,她说:“明天我们早些出府去,不要被她们挡下来。我们没有闲功夫,留在这里同人套交情。王妃也好,三爷也好,以后都是与我们不相干的人,不值得为他们白白的付出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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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八章春意浓(1)
那夜,连皓院子里难得的非常热闹,王妃来后,房里女子低语未停过。隔后不久,世子夫妻双双赶来,房里响起男子轻捷语声,夹杂着女子清脆的劝慰声音。紧跟着二爷夫妻闻讯赶来,没一会,王爷跟着也来到院子里,他在院子里停留片刻,终究还是缓步走进房间。
江婉沐和吉言两人小心站在院子的隐蔽处,瞧着这些人走进房间,虽然听不清楚房里人说话的声音,但是能听出他们都在劝解着连皓。江婉沐和吉言两人既不能行得更远一些,也不能挨近房间。两人冷得抖动着身子,也只能在原地轻轻的来回走动,顺便搓着手暖和。
夜更深,王爷夫妻在二爷夫妻的陪伴下离开,世子夫妻留下来些许时刻,才出房间门离开。满院子屏气慑息静静立着的人,这时才开始活动手脚。江婉沐对吉言轻声说:“你回房间休息吧。”江婉沐瞧着一脸担心的吉言,赶紧多低语几句:“没事了,你进去睡吧。明日醒来,不会有人记得今晚的事。”
江婉沐赶着吉言离开后,她稍站片刻后,瞧到管事妇人出房间四处张望的样子,她才走出偏颇处,往房间门口走去。管事妇人瞧到江婉沐后,轻舒一口气对她说:“三爷说想找夫人说说话。”江婉沐听后有些傻眼般的盯着管事妇人,见到她肯定的点头后,只能硬挺着走进房间里面。
江婉沐进房间后,望到歪歪斜斜靠在榻位上的连皓,瞧到他一脸委屈的表情。江婉沐觉得自已肯定是从暗处行到明处,产生的眼花瞧错连皓的神色。她立时转开眼光,瞧到半开的窗子,才醒悟到房内除去淡淡的酒味外,还真没有别的异味。
江婉沐走过去把窗子轻轻收拢些,想着今夜没有风,便只余下一条缝隙透风。她转回头瞧着榻位上妖媚的男子,瞧清楚他眼里的委屈神色,稍走近榻位,便冲着他行礼后问:“三爷,可要我倒一杯水给你喝?”连皓轻摇头,示意江婉沐更加的走近他。
江婉沐略停滞下,还是听他的示意挨近榻位,她过去后把连皓身上滑落下去的被子拉上一些,轻声说:“三爷,夜了,你明日还要早起,就早些歇吧。”连皓这时却围着被子半坐起来,他瞧到江婉沐往后闪躲的身子,赶紧伸手扯住江婉沐的胳膊,追问道:“婉沐,你同我说,那种做作的女子,要来有何用?”
两个管事妇人立在窗下,听着房里的问话,两人交换下眼神,都觉得这一夜怎会如此的漫无边际,便是眼下她们还不能去安歇。她们只能听从王妃的话,候在窗下听房内人的耳语,偏偏问的人声音清爽悦耳,只要有心人都能在静夜里听清楚那话。江婉沐清冷的声音响起:“你们这样的男人,房中总要有几个女子做摆设,选丑的不如选美的,何况她们还能帮你舒展身心。”
两个管事妇人都听明白江婉沐话里意思,如果不是那女子声音清冷无起伏,她们会误以为那女子在嘲讽人。房内江婉沐被连皓扯着不能走,她一时心火涌上来,直截了当冲口说出那话,原以为连皓会黑沉一张脸,谁知他大笑的拍案叫绝说:“婉沐,还是你说得有趣。可惜我瞧着会觉得她们阻碍了我的眼,木得太木,灵活得太过心眼多,有几个女子,长相比我母亲更美?哈哈哈,我还是第一次听人这样说,痛快。”
江婉沐不耐烦的扯扯自已的胳膊,夜深她没兴趣同一个醉鬼说着漫无边际的话。她劝诱的说:“三爷,你觉得碍眼的东西,可以放在不常去地方,喜欢的放在身边。现在你松开我的胳膊,你好好睡一觉,明天醒来,啥事都不会有。”连皓却晃悠着她的胳膊说:“婉沐,你陪陪我说话,你以前没有今夜话多,也没有今夜待我好。”
江婉沐听他这话,恨不得捞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已狠狠的砸一记,自已怎能因为晚睡的事情,一时懊恼的多话起来,多说多错不说不错啊。江婉沐沉默不语的由着连皓晃荡自已的胳膊,连皓微微笑瞧着江婉沐说:“婉沐,你比外面的女子美,你性情比她们好。你只是没一对好爹娘,也没有好的家人,才不得不学会事事顺从着别人。”
连皓松开江婉沐的手,举起一根食指在自已眼前晃动着说:“婉沐,你这样不行,人善被人欺,你瞧你在江家被认为是呆小姐,在王府又是受气小媳妇。我从来没有见过你真正的笑过,不,我见过你笑过一次。婉沐,你以后出王府,你这种性子怎能活下去,我要想法子把你安置好。”连皓的眼神迷离起来,他望着江婉沐说:“婉沐,我们说说话。”
江婉沐听连皓的这一番话,才明白眼前的这人,也不是那种完全没心肝的人。她微微笑着哄骗说:“好,三爷躺在榻上,闭上眼睛,我们再慢慢的说话。”连皓听江婉沐的话缓缓的倒卧在榻位上,闭上眼睛嘴里叨念着说:“婉沐,我们说说话。”江婉沐嘴里答应着:“是。”手里忙帮着他拉扯好被子,很快连皓呼吸平缓起来。
两个管事妇人立在窗下,一直等到房内烛火熄灭,两人轻轻的离开。到偏处两人交换下眼神,当中一人说:“三爷和夫人说话声音不大,我后面的话,全没听清楚,你有没有听清楚他们说了啥话?”那个妇人笑瞅说话的人一眼说:“我年纪比你大,这耳朵平日就没有你好使用,你没听清楚的话,我怎能听明白呢。三爷醉了,说的也是醉话。夫人平日不爱说话,自是顺着三爷的时候多。”两人彼此心领神会的分开。
江婉沐早晨醒来,望到榻位上收拾妥当的被褥,想到连皓昨夜的醉话,轻轻摇头进了侧房。江婉沐换上棉布的棉袍子,出来瞧到房内的吉言,又望到桌上的早餐,见到房内没有旁的人,她伸手拿起一块点心,塞进吉言的嘴里,她自已站在桌边,也很快的用起餐。餐后,江婉沐和吉言两人动手把碗筷收起送出房间,江婉沐离开时,照旧把里面房间锁起来。
两个管事妇人在院子里,瞧到江婉沐和吉言身上的棉布衣裳,嘴巴动了动还是没有多话。江婉沐和吉言两人快步出了王府右侧门,两人在路边拦截到一辆马车,上了马车后两人才松一口气。一路上两人无话,赶到南街布店的院子里,望到喜气洋洋的院子里的人,两人脸上露出放松的笑容。
不必说这天吉言一家人的欢喜,不必说方正和碧绿两人羞涩的神情,更不必去说院子里的人,满满的对新人的祝福。订亲仪式很快结束,江婉沐用过中餐后,赶紧赶到东街做自已的事。等到晚餐时,她才赶回来和大家一起共进餐,听着两家人说着方正亲事的准备。江婉沐这时从怀里拿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递给方正说:“恭喜。我们不能委屈了碧绿,这票子你拿去,好好的把院子里收拾整齐有序,到时迎新人进来。”
方正在他爹娘的反对声音中,大大方方的收下这张银票,笑着说:“小姐,这院子是你买下来的,那我借着亲事好好翻修下院子。”江婉沐笑着说:“你自个做主,把你的新房里面,全给换上新的家具。银子不够同我说,我再凑足给你。”方正娘亲听后立时拦截着要说话的儿子说:“小姐,方正娶亲怎能让你破费?”
江婉沐笑起来同她说:“我把方正当自家兄弟看,他娶的女子,见多识广,不说我们待她要多么的好,我们至少在面上也要对得起别人。”方正笑嘻嘻拦下还要说话的娘亲,笑着说:“娘亲,要是迎你瞧中的那人,小姐绝对不会这样的破费。现在是儿子眼光好,小姐心里高兴奖励我的。”方正娘亲脸红的瞅一眼江婉沐,见到她和吉言两人已准备离开。
江婉沐和吉言回去的路上,吉言说:“小姐,你太破费了,那银子可以作很多的事情,翻修院子,也用不了这么多的银子。”江婉沐听后轻摇头说:“你哥哥说得对,他要娶的女子如果不好,我也不会破费。他哥哥是一个有眼光,他也不是一个乱花银子的人。”后来,院子翻修一新,方正在成亲后,他把余下的五十两还给江婉沐说:“小姐,这没用完的银子,你收着吧。小姐的银子,也是辛苦挣的。”
江婉沐笑着接过来,按宁朝的风俗,第一年过年时娘家人,要给新人大红包,以示夫家人对新人的认可。江婉沐以娘家人的身份,把这五十两银子包起来,递给碧绿说:“这是你在夫家的第一个新年,我祝你事事顺风顺水事事如意,早生贵子贵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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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九章春意浓(2)
年节又快到了,这是江婉沐在王府过的最后一个年节。连皓院子里的人,早早就开始装扮起院子,管事妇人们叫来小厮们把院子里,被雪压折的树干清理出去,又让几个有力气的妇人搬来几盆正开放着的花,摆放在院子门口迎客。
江婉沐算是院子里最闲的人,不过为了那几盆花的摆放,她一个早上也被管事妇人请去瞧了三遍。江婉沐每次对管事妇人摆放的位置,都做出肯定的答复。可惜管事妇人总觉得有些不妥当,直到江婉沐第四次出来赏花时,只能对她提议说:“三爷的眼光好,不如等到他休沐回来,由三爷决定放在何处?”
管事妇人听后连连摇头说:“夫人,你再帮我瞧这一次,你认为妥当,我这回不改位置了。这事情可不能去问三爷,三爷从小就不爱院子里花多。”江婉沐听后无语的瞧着妇人,眼前这几盆奇异的花,在她的眼里也不过是花朵大些,色彩艳丽些,别的她还真瞧不出珍贵之处。江婉沐最后瞧着摆在院门口的花,只能淡淡说:“别太靠近进出的地方。别的我觉得挺好的。”
管事妇人听后一脸欣喜,赶紧指挥人挪动位置,回头对江婉沐保证说:“夫人,我就听你的话,这花不再挪动了。”江婉沐听后相当的无语,明明自已这话说过三次,每次管事妇人都说要听她的,结果她后来对这几盆的位置,总要挪动来去。这次几盆花总算安置放好后,没有江婉沐的事情,她反而有闲心站在屋檐下,打量着院子里的人来人往。
或许是因为过几月就要离开王府,或许是方正的大事定下来,或许是她未来有了好的去向。江婉沐对院子里的琐事,表现出一定的兴趣。她从前对年节的风俗完全是漠视,现在却会主动询问这些事情。在年节前几天,她和管事妇人们一块带着丫头们,说说笑笑围着院子里走过三圈,她学着她们在每一个转角处,重重的跺三下脚。
院子里的人,第一次望到江婉沐脸上的笑容,她们看着那个女子无拘束的跟着她们,进行一项又一项的着风俗仪式。管事妇人们瞧到江婉沐脸上的笑容,她们的眼底满是怜悯。年节快到了,连皓近期休沐时间明显的多起来,他时常来院子里,会在房间里呆许久,他离开房间时神色明显喜悦。管事妇人们在王府的日子久,知道王府人决定下来事情,从来不会改变,而且以连皓的性情,也是会坚持到底的人。
吉言非常奇怪江婉沐的这种行为,她们两人在房间时,她悄声问:“小姐,你怎么会想起要跟她们学习这些风俗仪式?”江婉沐低声同她解释说:“我瞧着院子里的人,对这些风俗习惯非常的了解。我们以后出王府,有自已的家,多知道一些总是错不了的。我只是没想到会这么有趣,就象大家一块玩乐样,就把有些仪式进行了。我们以后在自家里,就选玩乐的仪式进行,不好玩的不用去管它。”
吉言听江婉沐的话,放心的笑起来,说:“小姐,我以为你瞧着三爷近期对你不错,会想着要留下来。”江婉沐笑瞅她一眼说:“你瞧我是那种人吗?那种和别的女人共男人,抢宠爱的事,我实在没有太大的兴趣。那样的日子,让我过一天都叫做折磨。这好不容易有机会从此脱离危险,过我想过的好日子,我何必犯贱自找苦吃。”
吉言望着神色冷冷清清的江婉沐,心里有着无比的庆幸,觉得还好她不象江大老爷和虞姨娘两人那样的多情。也许两个多情的人,才能生出这样一个对男女之情极其冷淡的女儿。吉言在连皓漠不关心江婉沐时,从来没有担心江婉沐会被俊俏的连皓所迷惑。只是近期来,连皓对江婉沐无微不至的关心,她瞧着都深觉得感动,自然会担心江婉沐被打动。
江婉沐瞅一眼沉思默想中的吉言,顿感到她一天比一天大起来后,这小心思一天比一天的重。江婉沐和吉言各想着自已的心事,直到连皓大步进来时,才让两人抬眼瞧向对方。江婉沐和吉言站起来迎接进房间的连皓,两人同时瞧到连皓的神色不悦。江婉沐赶紧对吉言低声吩咐:“你下去吧,让管事进来服侍三爷。”吉言听懂江婉沐话里意思,很快的退出房间。
连皓走到桌边坐下来,江婉沐自然跟着他坐下来。两人坐下后,连皓一直不说话,江婉沐便低垂着眼,打量着自已的十指。连皓许久后,抬头望向温顺的江婉沐,有些迟疑不决的说:“婉沐,我曾答应你的事情,我。”连皓的话未说完,房间门给人拍响着,管事妇人在外面说:“三爷,夫人,世子夫人身边的人,过来有事转达。”
连皓开口冲着外面的人说:“进来。”管事妇人和世子夫人身边人进来后,江婉沐才知是世子夫人身边的管事,她跟着连皓一样淡定的接受她的行礼问好,听着她说一番客气的话。连皓坐在一旁,瞅着江婉沐从容大方的举止,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何江家人到现在都对外人说她笨拙。
世子夫人身边管事妇人对江婉沐说:“三夫人,我们主子说明天府里有喜,有一对贵客到来,让三夫人明天早餐后就去大厅。”江婉沐诧异的抬眼,前两年节前的最后一天,王府里招待亲戚朋友团聚,一般都选择在中餐时,从来没有一大早上迎客的事。江婉沐浅笑着点头说:“嗯,你回去后,帮我多谢世子夫人提醒,我会用过早餐后去大厅。”
连皓眉头一皱,开口寻问起来:“我没听说府里面最近收过红帖,也没有听说有人去喝过喜酒?这是那家人新人,赶在团圆这一日,早早上门来认亲戚?”江婉沐听连皓这话才醒悟过来,这只有成亲的新人,第二日拜见亲近的族人,才会早早上门来。那位管事妇人听连皓的话,微微一笑说:“我们主子也是这样问王妃派来传话的人,那人说新人的祖辈与老王爷是堂亲。”
世子夫人身边管事离开后,管事妇人跟着去送客人。房内连皓从上到下打量着江婉沐好几眼,然后他一句话都未说的站起来走出房间。连皓走后,管事妇人匆匆忙忙进房间,瞧着桌边江婉沐的神色,小心的探问道:“夫人,你惹三爷生气了吗?”江婉沐对她轻摇头说:“没有。”然后她想起连皓打量她的眼神,淡笑着说:“明天要见新人,大约让三爷想起一些不好的事。”
管事妇人听她这话一脸的愕然,却见江婉沐神色是极其的坦荡,她立时说:“夫人,我去瞧瞧还有些什么事情,没有准备好。”管事妇人匆匆忙忙的离开,换得吉言一脸迷惑的进房间,她瞧着房内的江婉沐,说:“小姐,今天三爷离开时,脚步匆忙好奇怪,刚刚我瞧到管事脸上神情好特别。”江婉沐笑起来,对她说:“因为他们都失望你家小姐没有一张好的容貌。”
江婉沐原以为失望的连皓,大约到入睡时才会回到房间。谁知她刚刚用完晚餐,连皓已神色匆匆赶回来。管事妇人跟在他的身后进来,开口寻问:“三爷,你可在别处用过餐,我要不要叫人再送些吃的过来?”连皓听后说:“我没在别处用过餐,你让她们快快送餐过来。”江婉沐和管事妇人互看一眼,管事妇人赶紧出房间。
江婉沐见到未曾有人上茶,便伸手拿一个干净的杯子,替坐下来的连皓倒上一杯自已喝的白水,看着他大口的喝下去,赶紧帮他再续上水。管事妇人端着茶水进来时,连皓已喝了两杯白水。管事妇人望到连皓手里的杯子,眼带诧异的瞧一眼江婉沐。她笑着上前倒茶水给连皓说:“三爷,喝一杯热茶暖身。”江婉沐这时还不知道,连皓成年后,在王府里从来没有喝过白水。
连皓用餐时,管事妇人亲自服侍他,而江婉沐不得不陪着坐在桌边。江婉沐其实非常奇怪明透走后,连皓在房间里时,院子里的丫头们为什么不再往他面前凑近,而是由管事妇人来服侍他。但是这样的事情,她懂得最好不要问。连皓用完餐后,管事妇人退下去,房内只余下连皓和江婉沐。烛火闪烁着,房内安静的只能听到他们彼此的呼吸声音。
江婉沐一直低垂着眼睛,她听到连皓轻笑着说:“婉沐,我没有你这么有耐烦心。我要是不先开口,我想你会一直不开口。我为你购了一支头钗,你瞧瞧可喜欢?”江婉沐抬眼望到连皓手中足金的花开九朵的金钗,她瞧向连皓摇头说:“三爷,太过贵重,我不能收下。”而连皓是直接塞到她的手里,站起来后对她说:“这是给你明天钗的金钗,我现在去大哥那里坐坐。”
第一百六十章春意浓(3)
这一年最后一天的早晨,江婉沐梳妆整齐,走到房间再次望着桌上放着的金钗,花开九朵是宁朝最美的祝福,一向都由亲人之间互相的赐予,她从来未曾得到过这般祝福。楚萧夫妻曾想送她这般礼物,却担心会为她惹来祸事,只能把祝福换成三份宫中赐予的礼物。
江婉沐头发用玉叶发冠束缚,发上斜钗一支镂空无叶花金钗。她走到桌边,伸手拿起那支金钗,想想还是把它顺手钗在另一边发上。江婉沐早晨醒来后,连皓早已不在房间。连皓日日皆习惯早早起身,他就这一点不似王公贵族家的子弟,别的方面他样样皆相似王公贵族家的人,特别不能容忍别人违拗他的心意。
江婉沐起身后,瞧见他睡得榻位收拾得干净无一物,才想起这一年已到最后一天,明天便是新的一年新的一天。江婉沐用过早餐后,带着两个管事妇人和两个丫头往大厅走。因为是最后的一年在王府,江婉沐不象前两年那样,总是刻意让吉言闪身不要在人前多停留。她今年特意把吉言带着身边,她认为女子见识过繁花似锦的内在后,才不会轻易被虚无的繁华表象所迷惑,会更加懂得珍惜平常的日子。
江婉沐到大厅的时间,算不上最晚的一个,二爷夫妻两人皆未曾到来。江婉沐在大厅门口一亮相,世子夫人身边管事妇人立时迎上来,笑着同她说:“三夫人,主子有事同你说。”江婉沐抬眼瞧到主位上的四人,互相之间说笑着,无人关注到门口。而他们主位下第一个位置边上,世子夫妻坐在那里,世子喜眉笑眼的瞅着世子夫人吩咐身后的人。
江婉沐上前去时,世子夫人要起站起身时,她赶紧上前两步问好:“世子夫人好。你有事尽管吩咐我。”世子这时已伸出手,按住世子夫人起身的架式,低语说:“你已忙碌一个早晨,还是坐着说话吧。”世子话音一落,有丫头递凳子过来,江婉沐自是顺从的坐下来。世子夫人言笑晏晏的对她说:“婉沐,这一大早上,我们就听到一桩大喜事,二弟妹有喜了。”
江婉沐立时了然二爷夫妻晚到的真相,连轩夫妻成亲有些年份,夫妻感情尚好,二夫人却一直未曾有过身孕。女子有自已的孩子,这样大的喜事,自然是谁听谁欢喜。江婉沐莞尔而笑说:“恭喜二夫人大喜。”世子夫人瞧她的神情真挚,笑眯眯瞅着她说:“婉沐,多谢你和二弟妹在年节时,会伸手帮着我管厨房的事。今年我瞧着只能多麻烦你,那些事情,一会见过客人后,二弟妹会同你细说。”
江婉沐不得不点头接下来这差事,她瞅着管事又上前向世子夫人说话时,便退后几步离开。她走到连皓身边的位置坐下来,听见他低声音问:“大嫂有事找你?”江婉沐抬眼望着他点头说:“二夫人有喜,厨房的事情,在年节忙时,世子夫人说暂时由我帮着看几日。”连皓打量江婉沐几眼,转头对两个管事妇人说:“你们两人多帮着夫人瞧着些,我瞧着她就不懂那些琐碎的事。”管事妇人们自然点头应下来。
连皓转回头对江婉沐说:“你同二嫂拿了对牌后,找她要一个身边人跟着你这几天,有些事情你做不了主,就让那人来问大嫂。”江婉沐原本就是这样打算,她往日跟着二夫人的后面,不过是世子夫人顺口人情,她自已也知道不去沾那些事。而这次想来是二夫人有喜的事情来得急,才不得不点她顶上去。江婉沐觉得这是个好机会,她可以顺便学些东西。
江婉沐低眉顺眼的点头说:“是,我听三爷的话,有些事决定不下来,会请世子夫人指点。”连皓听着江婉沐的话,总觉得她话里有那处不对劲,他还来不及细思忖。这时已有报信的进来说:“镇江连十子来拜会亲人。”连皓跟着众人一样望向厅门口,江婉沐眼光扫过主位上老王爷动情表情,望到老王妃拿着帕子擦眼角。
王爷夫妻两人如往昔样的端庄大方,世子夫妻两人交换眼神后,同时笑着瞧向厅门口。江婉沐扫着大厅里的人,好奇的神色占大多数。厅门口出现一对大红锦袍的年轻男女,喜气洋洋的神情。他们进大厅后,瞧到主位上坐着的人,两人并蒂莲般往那里奔去,快到跟前时,那个男子抢先跪下去,女子紧跟着跪下去。丫头们手里拿着的垫子,尚且来不及放置下去。
男子冲着老王爷和老王妃各磕三记响头后,抬起略红的额头,大声音说:“镇江连家孙儿连端携孙媳连张氏见过两位祖宗。祝两位祖宗健康长寿”而那女子同样跟着磕了六次头,不过好在没有磕响,她抬起头时,额头同样是红成一片。老王爷老王妃激动的两人连声说:“别磕坏了头,你们快快起来。”他们身边的管事和管事妇人自然赶紧去扶起这对新人。
那男子却摇头拒绝说:“侄儿和侄媳未曾拜见过伯父伯母,如何能起身。”他直接移动着身子,向着侧坐着的王爷王妃磕头,换得王爷王妃连声说:“昂儿,你们夫妻快扶起你们端弟夫妻。”连端夫妻两人想来必是反应机灵的人,在世子夫妻走过来时,他们夫妻快快的起身,对着世子夫妻弯腰行大礼说:“小弟夫妻两人,怎敢让世子哥嫂扶持起身。”
江婉沐瞅着世子拉着那男子亲热的问长问世短,世子夫人转瞬间和那女子亲近如一家人。连轩夫妻两人这时悄无声息的进到大厅,在连皓前面那张空桌子坐下来,连轩神采飞扬眼里都是满溢出来的笑意,他的夫人脸上有着欢喜的羞涩。世子夫妻这时退回坐位上,连端夫妻被老王爷夫妻招至身边询问。厅里有些早来的叔爷一辈的人,这时也站起来围上去打听消息。
老王爷身边的管事,吩咐丫头们在老王爷夫妻的下侧,添了一张桌子,连端夫妻大大方的坐在那里喝茶。连皓低声音同连轩介绍新来的这位连家弟弟,二夫人一脸明朗的笑容坐在一旁。江婉沐感叹着连端夫妻两人年纪轻轻如此的八面玲珑。她觉得她两世加起来,都没有眼前这两人的一半会来事。这样如鱼得水般的交际能力,让她对这两人不得不表露出佩服之情。
厅内人的眼光,全扫向那对新人。而那对新人的注意力,全用在主位上的四人。当丫头们在主位前放好两个垫圈,厅内人安静下来,这才是重头戏的到来。连端夫妻离开位置,双双跪在垫圈上,两人轻轻的向主位上的老王爷夫妻磕头,夫妻伸手接过丫头们奉上的茶水,双手敬奉着:“请祖宗喝新人茶。”
老王爷接过连端手里的那杯茶,喝一口后笑着说:“赏。”他从桌面上拿一个盒子,递给连端说:“你祖父说你文才不错,赠你砚台一个,望你更进一步。”老王妃接过连端娘子的茶,喝上一口后,从手腕上取下一个手镯,添在放在一旁的盒子里面,说:“添喜添喜,早生贵子。”王爷夫妻各有打赏给连端夫妻两人,这两人跟着来的丫头们,笑着从主子手里接过赏物。
江婉沐瞧着那对夫妻听着老王爷身边管事的介绍,一个个向在坐的叔辈夫妻们行礼,敬茶接赏听着祝福的话。他们两人笑逐颜开的跟着那个老管事,转过对面后,又来到世子夫妻面前,接过他们给的新人礼物。江婉沐瞧着连轩夫妻两人分别给的礼物,她伸手摸摸头上的花开九朵金钗,眼里掠过黯淡后,有着恍然大悟的神情。
原来这祝福并不是给自已的,而是让自已用来借花献佛的礼物,她差一点就自作多情了,误以为连皓对她有心。连端夫妻行到他们面前时,江婉沐神情已是云淡风轻,她接过新人的茶,伸手取下头上的金钗,放到新人娇嫩的手中,笑着说:“白头偕老,早生贵子。”新媳妇收下她的礼物,听着这祝福的话后,转头和夫婿相视而笑,他们笑着往下面的坐位走去。
满厅的笑语声音中,江婉沐如同看戏的一般坐着,她的嘴角微微弯上去,眉眼温顺的低垂着。连皓瞧着眼前的这个女子,在她把自已为她购买的礼物送出去时,眼里有着明显的恼怒神色,他转而也掩饰掉眼里的神情,跟着众人一块灿烂的笑起来。而主位上坐着的四人,自是瞧到江婉沐出手的大方,他们四人第一次觉得这女子还是有值得赞赏的地方,他们交换下眼神,彼此点头认可。
江婉沐听着大厅的欢欢喜喜的说话声音,抬眼瞧到新人后面两个丫头端着的两个盆子,堆积如山的礼物。她想起自已第一次是空手离开这个大厅,她那时以为王府没有给新人的礼物的习惯。原来并不是如此,王府人对不用客气相待的外人,自然是表面功夫都懒得使出来。她听着大厅里欢声笑语,想起自已第一次来时,满大厅人冷眼旁观般静寂的瞧着她的神情。江婉沐轻叹息一声音,在满厅的欢欢喜喜中,她的轻叹如烟般立时不见,只有连皓隐约听到她的轻叹,回头却瞧到她淡漠的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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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一章春意浓(4)
江婉沐上午从大会厅出来,带着两个管事妇人和三个丫头,当中有一个丫头就是二夫人身边的大丫头,她们几人直接去到大厨房。二夫人身边的丫头,拦下要进热气腾腾大厨房的江婉沐,她笑着说:“三夫人,你稍候片刻,这那儿用得着你亲自进去看,还是我去请管事出来,向三夫人细细说明。”
江婉沐笑着站在大厨房的门口,外面尚且飘着雪,大厨房里面却炉火个个亮堂着,室内温度热的让几个男厨子穿着单衣站在各自的锅边,他们双手里正卖力的翻炒着锅中的食物。江婉沐闻着食物的香味,觉得王府里只有此处,才有些人情味道渗出来。那丫头已找到厨房里年轻的管事妇人,正确同她悄语两句,能听到那边欢喜的叫着“恭喜”。
大厨房里的人,纷纷忙里偷闲的抬眼瞧江婉沐,他们眼里有着诧异,因为从前一向是由二夫人亲临大厨房,三夫人象影子一般立在二夫人的身后。江婉沐瞧到他们没有遮掩的眼光,稍稍退避到一边。年轻的管事妇人这时笑容满面的迎出来,笑着对江婉沐行礼问好:“三夫人好,今日要麻烦你多加指点。”江婉沐只是笑着点头,在她一再的邀请下,几人跟着她一块走进大厨房旁,那间敞开的房子里面。
众人坐定下来后,管事妇人仔细的向江婉沐介绍今日大厨房上菜的顺序,也对她说明了一会尝菜时,请尽管直言咸淡味道的这类事。大厨房里在年节这些日子,用的都是在王府呆了十多年的厨子。那里面有老王爷老王妃吃习惯的厨子,也有王爷王妃用习惯的厨子,还有的便是余下主子们欣赏的厨子。再说年节的菜品决定,一向由世子夫人尝过再定下来。
江婉沐面上淡然的笑着,心里却暗忖着这管事的心眼真多,瞧她的样子,还有些想把自已送上去烤烤,顺带帮她赚多些人气,或者说转弯来讨好最当权的四人。江婉沐只是笑瞧管事妇人,她的嘴里不吐出任何的是与不是。江婉沐身后跟出来的两个管事妇人,见到她不接厨房管事妇人的话茬儿,两人暗自松了一大口气。
厨房管事妇人的祖母,便是老王妃从前陪嫁过来的大丫头,因为这种关系,她才年纪轻轻的当大厨房管事。江婉沐是摸不清王府这些条条块块连在一起的人,两个管事妇人心里却是非常的有数,她们只是苦在这一路上过来,二夫人的丫头紧贴着她们身边,然后站在大厨房的门前,她们同样没有机会暗示江婉沐管事妇人的身份。
在正式要上菜时,厨房管事妇人出了房间。一会,她领着好几个人,端着几小碗过来,她先向江婉沐介绍菜名,然后请她试味道。江婉沐接过碗后,用银勺装一些,浅浅的尝一口后,笑着点头认可说:“味美。”她顺手把尝过的那碗菜,往管事妇人们那边递,笑着说:“味美,你们也尝尝。”管事妇人笑着接过去品尝,然后再递给三个丫头尝味道。
江婉沐虽说每样菜只尝一口或者两口,可是尝了十八道菜后,也深觉得自已已经有八成饱,偏偏管事妇人觉得她今日会做人,而那几个跟来的人,明显不是名堂多的人。管事最后又给她们几人各送来一碗鲜汤,那份味道鲜美的汤下肚后。江婉沐饱得坐在凳子上面,好半天不愿意站起来,两个管事妇人和三个丫头也吃得痛快,她们饭后也没一人想挪位。
厨房管事打量房内的几人,忍着笑意借口有事退下。几人在房内稍稍坐一会,二夫人身边的丫头,很有眼色的抢先告辞离开。房内没有旁的人,管事妇人对江婉沐低声说:“夫人,你先去小会厅同世子夫人说说这边的事?”江婉沐想想轻摇头说:“不用,世子夫人现在事多,我不用挤上去占时间。”两个管事妇人听江婉沐的话,互相瞧瞧对方后,眼里都有着惋惜的表情。
江婉沐稍坐一会,笑着站起来,余下的几人跟着站起来。当她们离开大厨房时,厨房管事亲自送她们出来。这一路上管事妇人嘴里有说不完的好话,江婉沐只是淡淡的笑着听她说。在转下一个路口时,江婉沐笑着拒绝她继续送下去的好意。
江婉沐回到房间,刚伸伸懒腰,便听到连皓回来的声音,她赶紧端正的坐回桌边。连皓进房间打量几眼江婉沐,说:“今天的菜不错,上菜也顺畅。”江婉沐笑着说:“是世子夫人安排的妥当。”两人一时再无话可说,彼此面面相觑后各转了头。江婉沐一时之间,也觉得自已与眼前的这人实在无话可说,除去沉默外还是沉默。连皓瞧着面前明显没有悔色的江婉沐,他略坐一会便扬长而去。
江婉沐闭眼在房内稍坐一会,隐约听到有人在院子里说话的声音。她睁开眼睛后,便听到拍打房门的声音,她开口道:“进来吧。”吉言推开门,她走进来时见到江婉沐站在窗子边,脸上有着隐约可见的疲乏神色。江婉沐回头瞧到吉言时,脸上有着淡淡的笑容。吉言以为自已瞧错了,对江婉沐靠近三分,瞧着她依然故我般的淡然,便说:“小姐,要去大厅招待客人。”
王府里的人,在人前还是相当给江婉沐面子,从来不拒绝她在大场合时亮相在人前。江婉沐和吉言两人出房间,江婉沐瞧到院子里世子夫人身边管事妇人,瞧着她一脸笑容迎上来,听她笑着说:“三夫人,今日中餐顺当,主子说三夫人用了心。”这话听得江婉沐不好意思,她笑着说:“这功劳我受不起,是世子夫人用了心,我不过是沾世子夫人的光。今日我是旁观者清,世子夫人的确善用人。”那个管事妇人很有深意的瞧江婉沐,笑着说:“我会同主子说三夫人的这番话。”
江婉沐听后只是淡淡的笑着,她说这话不是用来讨好世子夫人的,也不是故意要佯装清高的,她说的是心里话。她一直觉得是别人功劳就是别人的,抢不来也不必去抢。就是抢得来,到手里也没有那么值得珍惜,何况还要费尽心机去守,有时还未必能守得住,倒不如不去费那功夫,所以她从来不去抢别人的功劳。
江婉沐带着两个丫头进到大会厅里面,她进去后按规矩先冲着主位上的四人行礼,主位上四个人淡淡的受了她这一礼。江婉沐本来要照习惯往右侧走,她刚起步便察觉到不对劲,大厅里的坐位,没有象从前一样分男女两边,而是象上午那样,按小家年纪大小顺序坐着。江婉沐的眼光已顺带瞧到世子夫人,她自然快快的扫到连皓身边的空位,赶紧快步走过去。
俊美绝伦的男子身边,坐着一个相貌最多只能说清秀的女子,原本是外貌相差极大的两人,可是细瞧下去,两人的神态神情却相当的谐和。连皓瞅一眼淡定坐在自已身边的江婉沐,见到她神色坦荡无比面对大厅内打量的眼光。连皓这时有些瞧不明白她,按理说江婉沐坐下来,多少要有些好奇心,而她仿佛立时接受现状一般的坦然。
大厅内叽叽喳喳的说话声音,坐了好一会后,世子站起来笑着说:“一家人的团聚,我们当中有些人多日不见,不如说说彼此的近况听听。”世子提议自然有应和的声音响起,立时有三叔家的,开始说自家儿子在学堂里又有长进的事,接着四婶家的说自家女儿的亲事。三大姨七大婶家里的芝麻小事情,一一摆在台面上来讲。
江婉沐听得很有兴趣,从婆婆妈妈的小事情上面,能听出王府里亲戚们家里的现状,听得出有些男人家里妻妾不宁。连子墨的嫡母,感叹着儿子不如庶长子当年那般聪明,她这话一说出口,王府大厅里众人的脸上冷了三分。江婉沐远远的瞧向那位妇人,从前就觉得她不聪明,此时此刻更加觉得她太过笨,平时可以打压庶长子,这个场合只能说表扬夸耀的话。
大厅内有些人的眼光扫向江婉沐,见到她脸上还是淡淡的笑意,明显是非常注意的倾听着众人说话。连皓瞅一眼江婉沐,见到她的眼神清淡,他凑近她轻声提醒说:“听说那两位这些日子没事找事闹,折腾的家里上下人都受不了。你瞧着那两位时记得闪远些,避讳一些总是没错。”江婉沐侧眼瞧向连皓,没想到他会这么好心的来提醒自已。
江婉沐冲着连皓点头说:“嗯,我记下你的话。”她转头继续倾听厅内人的闲话,连皓相当奇异的瞧着她,又挨近她低声说:“我瞧你喜欢听这些事情,为啥你不好奇向我打听仔细些?”江婉沐略微移开身子,低语解释说:“我不关心别人夫妻的私事。我只是难得听到别人家的家常事,一时多听听而已。”
第一百六十二章春意浓(5)
连皓瞅着神色坦然自若的江婉沐,他本来一直恼怒着江婉沐不解风情的心,顿时觉得舒适起来,低笑着说:“也是,他们无论如何,早已不关你的事情,那种无的放矢的事,听后只会让人觉得烦闷。”江婉沐早已从人们的耳语眼神中,听说连子墨前不久巧遇良家女子,喜其柔顺伶俐,在嫡母的做主下,已将该女子纳为良妾。
江婉沐听着连皓的话,抬头望到他眼里对连子墨的同情神色。她在心中暗叹息一声,在男人的眼里,连子墨不过是多得一妾室,不伤大雅的风韵趣事。江婉沐望着满室锦绣繁华中谈笑风生的女子,她们除去外面华丽的外表,坐在这里所有的女子,在这种男人三妻四妾为正常的生活里面,只怕各自的心中,都会有着各有各的隐忧。
江婉沐在连皓的一再暗示下,抬眼瞧向那对男女,男的依旧俊雅,女的依旧美丽。只是笑逐颜开面对众人眼光的两人,内里说不定极其痛恨着对方。江家人对江婉逸一直以来保护得太好,以至于她太过自信,只想到自已的好,忘却现实中两人出身的差异。
连子墨出身为庶长子,在连家从来不会是名正言顺的受宠爱的人。在他那般温良顺从的表面下面,一定有着不被人所不知的黑暗心思。江婉逸的性情是太阳光,只能照得那处黑暗隐匿得更加深。江婉逸长相美丽温婉可人,如性情同样的表里如一,那么这桩姻缘也不会象现在这般的如履薄冰。江婉沐是旁观者清,她冷眼旁观着这两人渐行渐远。
一个深受宠爱的嫡长女,一个步步为营的庶长子。他们因彼此骨子里极其不同,在偶然相遇时,一刹那间碰撞出灿烂的火花。如果这段情缘因各自家庭原因早逝,那么一定会在他们彼此记忆深处,留下对方永不磨灭的美丽形象,而且会成为京城一桩美丽传说。可惜他们在双方家人的努力,终于结成良缘。然后在时间河流的冲刷下,曾经吸引对方的特质,成了彼此心中的锐角。
江婉沐没有兴趣为不相干的人友感慨,她在连皓再次近身过来说话时,抬眼瞧到大厅里有许多观注她的眼神,稍稍移开身子,淡笑着对连皓说:“三爷,快到晚餐时,我要先去大厨房那边瞧瞧。”她说完话后,在众人的注目下站起来,转头瞧一眼被围起来的世子夫人,冲着她身后的大丫头点头后,便带着两个丫头直接出了大厅门。
江婉沐没有后眼睛,自是没有望到连子墨那对夫妻在她转身后,投射给她的那两道复杂眼神。连子墨用眼神,一直送她出了大厅门。而江婉逸一直盯着连子墨,她在连夫人的笑眼中不视中,笑容满面的贴近连子墨,嘴里却尖酸的低语说着:“她不是个呆子,你现在纵使后悔莫及已晚。我瞧过她看你的眼神,淡漠得如同从来不认识你这个人。”
江婉逸说完坐正身子,瞧向连夫人那张笑脸,笑着说:“母亲,可惜父亲有事要忙,没有法子多陪母亲一会。听说父亲要到晚餐时才会赶到,我让子墨一会去迎迎他。”连夫人听她这话,神色微微一顿,涩然点头说:“你们夫妻两人有心了。”连夫人装出羞赧般的低下头去,其实已暗自用力咬牙切齿起来。自家夫婿不放心生重病的老妾室,执意要留在家里,多陪陪她说话。
连夫人想起连老爷对妾室的情重,她再次暗恨在心里,她比那老女人年轻貌美,差得不过是陪着连老爷时间没她长,没有那个老女人那般能体会连老爷的心思。她自是听明白江婉逸的话里有话,心里的对连子墨和江婉逸两人的恼怒,暗自上了一个台阶。同时也恼恨起江婉沐的没用,她当年那么有心为她操劳,那个女子竟然让自家姐姐抢去连子墨。
连夫人这时已忘却她当年打的小算盘,她当年反悔对故人的诺言,令得连家老爷心里对她有了提防,毕竟连老爷除去和她生的儿女外,还有和别的女人生的儿女。当日连老爷默许她为连子墨许下江婉沐这门亲事,他知这门亲事很是不妥,不过好在是暗地里的口头约定,没有板上钉钉做成实体。
连老爷那时很喜欢年轻貌美懂事的续妻,那如同解语花一样的女子,年纪虽轻为人却极其的念旧情。连老爷体贴她对故人情重,便没有在当下表现出反对的意思。连子墨是瞧明白自已父亲的心思,才默认亲事。而那时连老爷已听说虞细细病重的事,他老谋深算的想着,这故人一去,自家儿子的口头亲事,自然会找到好的借口涂抹掉。
连老爷想得极其妥当,只是后来的事情,由不得他去掌握。连子墨和江婉逸莫明其妙的有情意后,连夫人在一旁不但不去阻止,表面上竟然还纵容几分,她背地里和江大少夫人两人会面如同亲姐妹。连老爷自是瞧在眼里,他自认自家的儿子配得上江家的嫡女,再次默认连夫人的这种做法。只是心里对连夫人有了想法,这虞细细还活着,她已背信故人。
江婉沐无意中再次被人利用当箭牌,还增加一个暗地里恼怒她的人。她和两个丫头去了大厨房,在无任何人的拦截下,参观王府的大厨房。正在准备晚餐的众人,抬眼瞧到江婉沐进来,一个个正要站起来迎接她,已听到她说:“大家做好自已手中的事,不必管我。”厨房里的众人自是低头继续做着自已的活,然后时不时的抬眼打量江婉沐。
大厨房靠近门边摆设架上,井井有条的放着各类蔬菜,距离炉火最远处,还摆放着几口大小缸。厨房宽敞却没有常人想象中的杂乱,只是空气中,还是飘散着浓浓各种作料的味道,也有遮掩不了淡淡油烟味道。江婉沐转头时,望到年轻管事匆匆忙忙赶过来的身影。她带着两个丫头迎出门。
年轻的管事妇人瞧着神色淡定的江婉沐,笑着说:“三夫人,我来得太晚。大厨房里面太过杂乱,一会进去,我会好好的说说他们。天气冷,我先送夫人到一旁房子里烤火。”江婉沐自是听明白她话里的含沙射影,她定定的盯着她看,管事妇人眼神闪躲开去。江婉沐才淡淡开口说:“世子夫人管束下的大厨房,整齐有序让人无话可说。我不过出于好奇,进去瞧瞧而已。”年轻的管事妇人只能陪笑着。
晚餐的最后一道菜送上去后,江婉沐坚拒要送她们出来的年轻管事妇人,自已带着两个丫头往大厨房外走去。她们三人沉默的行在夜色下的王府,行到转弯的呼口,世子夫人身边的大丫头匆匆忙忙赶来,她瞧到江婉沐后,一脸欢喜的笑出来,迎上来说:“三夫人辛苦了,我们主子叫我赶紧出来,迎三夫人往大会厅那里去,休憩一会后,正好瞧放烟花。”
王府的烟花闻名京城,每到这个日子,京城无数的人,抬头望向王府的上空,盼望着那夜空中的精彩。千万朵色彩缤纷的焰火,瞬间华丽绽放在夜空里,朵朵精致,瓣瓣绚烂。王府夜空上,旋即消逝的灿烂,是京城无数人第二日和未来很多日子谈论话题。
江婉沐到大会厅,大会厅里烛火照映得如白日一般,人们还是如同先前那样分坐两边说话,中间空出一大片空白,空气里都洋溢着欢乐气氛。江婉沐瞧到连皓身边的空位,看到他望过来的眼光,她深吸一口气,不得不在众人的眼光中再次走向他。
江婉沐在连皓的身边坐下来,发觉到他瞧过来的眼里,多了些莫明其妙的情绪。江婉沐在众目睽睽之下,只能装聋作哑全当没瞧见他的异样。江婉沐端正的坐在位子上面,她神态自若的迎接所有的视线。可惜满室的喧嚷热闹中,江婉沐还是深觉得独她一人是外人。
主位上的四人站起来,大厅里的人们跟着站起来。人群都往中间挤去,江婉沐跟着要挤过去时,耳边传来连皓的低语声音:“婉沐,对不起,我、。”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连皓的低语声音很快的被淹没,只换来江婉沐迷惑不解的小眼神。连皓只有暗自叹息一声,冲她轻摇头示意没事。
出了大厅,江婉沐渐渐退离连皓的身边。她和身边的两个丫头,远远的跟在众人的身后。等到她们到达时,王府最大一块空地上面,早已放置好用红纸包捆好各种各样的东西。最空旷最前沿的地方,早已站满王府的人。一直跟在江婉沐身边的大丫头,这时也有些按捺不住的样子,她一脸想往前冲又不敢的神情。
江婉沐侧目瞧到她的神情,转头笑着对她和吉言说:“放烟花声音太响,我就不往前挤。你们两人愿意,就上前去瞧瞧吧,我会站在这里。”大丫头欢喜的冲上前去,吉言留下来瞧着江婉沐笑着说:“小姐,我也怕吵。”江婉沐这时听到连皓的声音:“点火,放。”‘吼’一声,一朵五彩缤纷的花朵出现在上空,接着‘吼’声不断,一朵又一朵升上了空中。
第一百六十三章春意浓(6)
烟花一朵朵在夜空里开放,那般的炫目灿烂转瞬间消失。空中飘散下零碎的雪花,江婉沐和吉言两人站在人群的后面,她举手遮掩落在眼前的雪花,转头寻找着遮蔽处。她这时听到前面的人互相低语:“下雪了,大家散开一条道,主子们要进亭道避雪。”
江婉沐立时伸手把吉言扯离正中间,人群瞬时分出一条大道出来。身穿褐色长毛披风端庄慈眉善目老王妃,由身穿黑白相间皮毛披风笑如春风的王妃,轻轻的相扶着抢先走出来。世子夫人一身洁白的毛皮披风,和连轩夫人灰色的毛皮披风,同样格外打眼的行在她们两人的身后。她们两人挨近着身子,正笑逐颜开的瞧着对方。
江婉沐这时已瞧到稍远处的亭道,她和吉言跟着众人一块往那里退去。亭道长长而深远,老王妃的身边围上几个族里年纪大的妇人,正笑着夸赞她身上披风的毛皮少见的油亮光泽。老王妃一脸的欣慰,伸出手轻轻摸下毛皮,笑着说:“这是我家三孙儿亲手打下的猎物,他制好做成披风,送来孝敬我的。”
几个妇人们眼里光芒闪烁起来,当中有一妇人笑着说:“我刚刚近瞧过王妃身上的皮毛披风,是今年新做的款式,那毛皮也是少见的好。”老王妃听后笑起来,轻拍手说:“那也是三孙儿孝敬他母亲的礼物。我和他母亲这两件披风,可是他指定给我们两人的,还要求我们下雪时,一定要穿出来,说是怕我们冻着。他有孝心,我们做长辈的穿着也觉得暖和。”
女人们对衣裳有着天生的敏锐,妇人们打量一眼世子夫人和连轩夫人身上的披风,当中有妇人试探问:“我怎么觉得世子夫人和二夫人身上的披风,也是今年的新款式?”老王妃听这话立时兴致勃勃起来,说:“那也是三孙儿献给两位嫂子的礼物,他的两位嫂嫂平日里待他亲厚,难为他这样漫不经心的性子,还能惦记着给两位嫂嫂,也送上一件做好的披风。”
老王妃嘴里说着略带嫌弃的话,眼里却满是自豪的笑意。妇人们赶紧跟着夸奖起连皓的能干,并且有知道投老王妃的好,紧跟着就问:“今年三爷又陪皇上去打猎吗?一定猎到许多好的皮毛。”老王妃始终明白自已的位置,她笑着说:“他那有那份荣耀可以陪皇上打猎,只是他跟的队伍中的人,听说在外围护卫时,一个个相当的用心。
皇上瞧在他们尽职尽责的份上,赏他们在余下的日子里,换岗下来的人,可以参加打猎。他今年的运气相当好,一共猎得五只猎物。动物肉就给队里同行的人分掉,皮毛拿回来。还算他有心,找到皮毛尚家精制出五件披风。这事他一直瞒着我们,他把这五件披风抱到我面前时,我还以为他在外面浪费银子购买的,正想着要帮他在他母亲面前劝慰两句,谁知他早请人请他母亲过来一起看。”
老王妃说话时,在一旁听的人,同时去打量王妃的神情,见到她听后笑着点头应和说:“那日我瞧着那做好的披风,想着三儿年纪大了,还如此的不经事,心里正气得恨。我瞧到母亲为难的神情,想到母亲平日里最惯着他,不想伤了母亲的心,只能强忍着不发作。谁知听到他说是自已猎的,想着天气冷,在外面按照最新的款式做好,一团的孝心送来给祖母和母亲。
那一刻,我感动的眼泪都要掉下来,全家人疼爱他十多年,没人想过他会回报,只要他平安既好。他一向就没有他的兄长们稳重,时常会在外面惹事回来,总让两个兄长帮着在我们面前遮掩。我从来没想过,会收到他亲手猎到的礼物。”王妃说着拿帕子按按眼角,老王妃在一旁轻摇头,对妇人们说:“那天三孙儿一说完那话,他母亲就‘哗啦啦’的掉眼泪,把那孩子惊吓得忙去抱着母亲说‘以后不敢了。’”
老王妃说着这话,还打趣的瞧着王妃,眼里满是慈爱的笑意。几个与老王妃同年纪的妇人,瞧后她们笑着点头说:“王妃,这是感动高兴的泪。”几个妇人暗忖着自从三爷出生后,这婆媳两人的关系越更好起来,从前是面上的亲近,现在瞧上去是打心眼里的亲切。王妃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这人不经事,听他说以后不敢了,又一下子笑起来,冲着他说‘这样的礼物,我以后还要收。’”围观在一旁的人,听这话立时忍俊不禁全笑出来。
妇人们瞧瞧她们围在里面的四个人,转头瞧瞧不远处穿着锦袍的江婉沐。她们一个个心里有数的笑着收回目光,互相之间交换着心照不宣的眼神。有老妇人笑着打趣说:“五件款式美的披风,我们现在瞧见四件。听说三爷最孝敬老王妃,那还有一件一定也是在老王妃手里,那是啥样的皮毛和款式,老王妃可不可以说给我们听听?这样我们大家不用在心里,用劲的猜着那件皮毛的色彩和样子?”
老王妃听这话笑起来,她打量一眼王妃,对妇人们说:“这回大家可猜错了,你们三爷平日里说最孝顺我,实际上心里最孝顺他母亲。那件她母亲瞧后,满心眼里的喜欢,做主留下来,送给他外祖母做年节礼物。”众人听着这打趣的话,识趣的没有接这话茬儿。王妃笑起来说:“这也是母亲待我好,我才敢放肆当着母亲的面,从母亲手里夺衣。”
老王妃伸手在空中遥点王妃额头好几下,见到王妃笑着遮挡额头闪躲的样子。她才收回手,笑着对围着身边的几个妇人说:“瞧,瞧,她平日里总说我惯坏了三孙儿,有这般顽皮的母亲,三孙儿越大越稳重这点只能说象我。我倒觉得我平日里惯坏了她才对,这孝顺生母本是应该的份,她还要拿来打趣我。”婆娘两人耍着花腔,赢得众人一致夸耀说:“老王妃和王妃比母女都亲近,我们瞧着只有羡慕的份。”
江婉沐站得距离她们并不远,自是听明白这些话,也瞧到老王妃和王妃身上的皮毛披风,在夜色下面都显出透亮的光泽。世子夫人和二夫人在一旁自是听到那些话,她们两人还是凑近说着话,偶尔在烟花升空时,两人同时抬头望着天空,低下头又笑语两句。空地里,世子带着两个弟弟指点着小厮们点烟花,他们三兄弟历来比一般名门世家的兄弟亲近。
烟火空地的旁边,立着老王爷和王爷父子,两人笑看空地里的三人。老王爷低声音对王爷说:“他们三兄弟的友爱,我瞧着就欣慰不已。当日在世子出生时,就把那大事情定下来。现在看来我们做得对,世子性情虽然温厚,但是他为人却极其有主见有担当,我们的确是没有选错人。瞧着别的人家,有多少兄弟为了那个位置明争暗斗,把本来可以互相依靠的兄弟,活生生的变成连外人都不如的仇敌。”
王爷听得连连点头,当日世子刚刚出生,他连性情模样都不清楚时,是老王爷拍板退让出王位,顺带定下来他的世子身份。王爷对自已父亲的决定,无法直接反对。可是在那一年里,他一直忐忑不安的瞧着世子长大,等到他下地行走,听到他开口说第一句话时,王爷悬挂着心,才从高高的空中才落到实处。
老王爷打量一眼王爷,摸摸自已的胡子,说:“世子的长子,我瞧后觉得不错,他的身份也要早早定下来,这样兄弟略大些,不会为这些外在影响感情。”王爷听得老王爷这话,瞪大眼瞧着他说:“父亲,那我几时呈书给皇上退位合适?”老王爷怒目瞧着他,低声音说:“糊涂,我当日退下来,因为先皇一直多病,皇子们皆不安康。
我要是不识趣还要久占在王位上,我们一家族人,迟早会成为是皇家人的眼中钉。你瞧,我一退下来后,先皇便纵容皇子们出入我们家,也不介意他们与世子交好。你现在与我当日不同,现今皇上年轻有为,正是雄鹰飞翔时。你性情平和安稳,恰巧能让王府平稳下去。世子和皇上历来亲近,他不手握王府当家人的权,两人便一直能亲近下去。等到他的嫡长子成人后,如果他和皇上依然如故的好交情,你康健着,这王位还是握在你手里好。”
王爷听着老王爷如同交待遗言的话,神色苍白瞧着老王爷,他一脸惊惧神色的瞧着他,低声音叫着:“父亲,我会听你的话,定下世子长子的位置。我不会轻易退下来,我会稳着行事,你那话还是别说下去,我听着难受。”老王爷轻摇头瞧着他说:“那我还是再说一句,皇上英明,你不能轻言退。只是前几任皇上,中年过后便多病,如他也如此,你立马要退位。”
老王爷瞧着点头不止的王爷,轻叹息说:“唉,我待你太过温和,而你待世子同样如此,还好你们生在和平时,只要我们家的人不乱行事,王府便不会轻易倒下去。木头的性子不知象谁,我这些日子想来想去,只想到前两代,家中有一祖宗,也是他这般性情,瞧上去肆无忌惮没顾忌,其实行事很有章法。以后他的事情,由着他去吧,他这种性子的人,被我们宠爱得太过傲娇,一旦定下来事,他绝对不会改。唉,儿孙自有儿孙福,这孩子让人不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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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四章春意浓(7)
这一夜的烟花很美,这一夜王府的众人,彼此很是温情脉脉相对。而夜色深沉中,江婉沐远远的打量空地上,摆放着不多的烟花棒。她仰头望着天空中的飘雪,夜了,雪花一朵紧跟着一朵在空中盛开,重重叠叠花朵,飘落下来粉白了整个世界。
夜色如此深,王府众人依然如故的兴高采烈谈笑风生。亭道里,已搬来许多的凳子,老王妃和几个老妇人们,围坐在炉火边,王妃笑着坐在另一个炉火边,身边自然围着一些妇人们。世子和连皓在空地上,两兄弟有时会对着烟火堆指指点点,有时也会同时弯腰排放着烟花堆。世子夫人走动着指点几个粗壮妇人,挪动着几盆炉火。连轩夫妻立在一旁,笑看烟花盛放。
小厮们搬来很多卷篷布,正准备用篷布包围起亭子。江婉沐这时听见老王妃笑着对妇人们说:“我们赏着烟花,一起在这里守夜吧,好好迎一个平安富裕年。”妇人们听后皆赞同的点头,世子夫人听后笑着对身后的管事妇人耳语几句,那妇人很快的离开亭道。江婉沐和吉言站在亭道偏颇处,距离最热闹的地方稍稍有些远。
江婉沐瞧着来来往往张罗的小厮们,她侧头打量着一脸郁闷神情的吉言。江婉沐轻扯着吉言,两人慢慢的从亭道里退出去。江婉沐和吉言出了亭道后,两人行到路口,面对几条不同方向的的分岔路,同时停下脚步,抬头四处张望着,好一会后两人选定中间的那条路。踏上那条路后,不约而同两人回头往向那处烛火闪耀的地方。
王府里那处最热闹,人声喧闹不休,还伴随着不时升空绽放的烟花。江婉沐回头慢慢往前走,吉言又望了望那处,轻叹息几声跟上江婉沐。夜半时分,冷寂中传来悠悠的叹息声,走在前面的江婉沐听到这声音,她毛骨悚然的握紧双手,转回头见到是从吉言嘴里哼出的清漫声音。她放松下来,劝阻吉言说:“夜半时分,你长一声短一声的叹息,会吓坏路过的人。”
吉言没有再发出叹息声音,她反而快步走近江婉沐,对她轻声说:“小姐,对不起,前一阵子是我错了,幸好小姐没有听我的胡言乱语,还好我没有害到小姐。唉,小姐,我想想心里就有着说不出的难受。”江婉沐听她这话后,脸上露出释然的笑容。近些日子,吉言瞧着连皓对江婉沐亲近行为,便产生一种妄想,觉得江婉沐也许能留在王府里面,日后可以过上好日子。
年节时,没有太多的新鲜事发生,大多不过是新瓶装旧酒的事。江婉沐每日里最重要的事情,便是中晚餐前,去大厨房里尝菜的味道。年轻管事妇人见到江婉沐不管她如何试探,都是淡然处之淡笑着对待她,渐渐的对江婉沐失去兴趣。她每日里嘴里客气的对着江婉沐,行动上再也没有任何多一步的表示。
年节过后,江婉沐重新恢复她的平静的日子。王府年节过后,还是继续热闹着,还多了些来探亲的粉嫩小女子。世子夫人娘家的亲戚的亲戚的家里女子,跟着她的娘家人来探望表姐的表姐,一住就是多日。老王妃和王妃都很喜欢那些娇嫩的小女子,喜欢听她们说些小笑话。老王妃和王妃两人出面同世子夫人说要留客,这一留便是一月时间。
江婉沐有幸在外出时,经常见到这些粉嫩的少女,听着她们娇柔的问候声音,享受着她们无理的打量眼光,偶然回头时能望见她们眼里不屑。吉言在一旁瞧见后,忍无可忍的情况下,咬牙切齿的对江婉沐说:“这还没有正式成为三夫人,她们的架子已高高的端起来。”听得江婉沐哑然失笑起来,笑瞅着她摇头说:“你何必生这种闲气,都是些不相干的人,她们瞅多我几眼,我又不会多舍一块肉出去。”
吉言听后瞅着江婉沐说:“小姐,就你性情最好。世子夫人瞧着对你好,你人还在王府里,她家的亲戚女子,便来了一批又一批。”江婉沐听得更加摇头说:“吉言,在这样的人家做嫡长媳妇,还由不得她自已当家做主。她的娘家,那有这么多女子。不过是听到风声后,亲戚的亲戚的亲戚,借着世子夫人的名头上门拜访,给好客的老王妃和王妃瞧中留下来,等着让三爷瞧瞧,有三爷中意的人,便能亲上加亲。”
江婉沐面对这些粉嫩的女子,没有任何的不适和排拒。她常觉得瞧着她们,是一件相当养眼的享受。王府里最顾忌这些粉色的少女,应该是有身孕的连轩夫人。毕竟这些女子,时常两两相伴在院子里闲逛,有时会娇笑着追打玩闹。青春扬溢的她们,又是自动送上王府的门,这样的行为,很容易让男人对她们想入非非。
江婉沐瞧着这些前赴后继的少女们,望着她们一张张粉嫩绯红的小脸,瞧到她们眼底对王府繁华的向往。江婉沐暗忖连皓以后艳福相当的不浅,可以在这么一大群女子里,挑拣合心意的人。她笑着安抚浮躁的吉言说:“最好再多来些女子,让三爷的亲事早些定下来,我可以早些得到自由。”
吉言听后笑着点头,转瞬间却轻叹着说:“小姐,我为什么觉得王府的人,不会轻易的放你出府。唉,这好事大约都要多磨些日子,过完年后,我瞧三爷越来越久的呆在院子里,瞧着王妃那边来请三爷的人,她们的脸色一天比一天难看起来。”江婉沐听这话后也不由得叹气,连皓在年节时,便天天回来睡在房间里榻位上。哪怕江婉沐从来没有搭理过他,他也可以在房间里,自说自话说得开心。
连轩夫人娘家人,来过王府探望她一次。没有多久,她家亲戚的亲戚的家里女子,便上门来关照有身孕的表姐或是堂姐。世子夫人的远房近房表妹和堂妹,常常在连皓院子附近,巧遇连轩夫人的远房或近房表妹和堂妹。两群人未必互相欣赏对方,不过因为她们此时都有着共同的敌人,反而能够团结一致对外。她们明面上彼此相亲相爱,暗地里火花闪烁不停。
江婉沐外出时,总是恰巧碰见她们两方人马,她们同江婉沐打完招呼后,彼此之间会笑嘻嘻的介绍身边认识的人,给江婉沐认识。她们嘴里夸着对方美丽的容貌,嫡女出身的好家世,眼里多少有些好胜的神情。江婉沐听后只是笑而不语的点头,从容的从她们身边走过。
在连皓休沐的日子,院子里时常会多了些娇声笑语。江婉沐如果恰巧遇到自已能出府的日子,便会一大早上快快的出府去。如果偏巧是不能出府的日子,她会在这一天紧守在自已的房间里面,由着那些女子在外面说话。偶尔有人要进来探望江婉沐,便能听到她在房内说:“不好意思,我昨日伤风,怕过病气给你们,怒我不能亲自接待你们。”
江婉沐不但是拒绝那些女子进房间,她同时拒绝连皓呆在房间里面。她明言对连皓说:“三爷,府里这么多的女子,都是冲着三爷而来的。我将不会占其位,自然不想因此生些是非出来。三爷,你还是出去仔细瞧瞧那些女子,有合适的人选,你早早定下来,我一定会顺从的早早离开,不会让三爷和王府的人为难一分。”
连皓站起来低头瞧着清淡神色的江婉沐,他瞧出她的眼里没有一丝留恋不舍的情意。他盯着面前的人,想想轻声音解释说:“婉淋,过年时,那事是我处理的不妥当,你心里别太介意。那皮毛披风的事,本来我想着是有一件给你的,只是后来、唉,后来我问过人,他们的皮毛,都早早的送出去。我今年初冬猎到好的皮毛,再找人精制一件披风给你。”
江婉沐听他的话后,满眼诧异的瞧着他说:“三爷,我觉得你一向处理事情极其的妥当。那样珍贵的皮毛披风,本来就应该送给至尊的亲人。”江婉沐没有提冬天的事,今年的冬天,她和王府再也不会有任何的关系,更加不会借事和连皓欲断不断的牵扯着。有些事情,纵使不能水过无痕,也不能藕断丝连下去,那样害人又害已还误终生。
连皓盯着面前人的头顶,见到她一直不抬起头。他轻语说:“婉淋,我没有你想象中的好色,也没有你想象中那样想快快的再次成亲。那些女子在我眼里,她们只是来瞧两位嫂子的亲戚。我同她们说话打招呼,不过是尽亲戚的本份。婉淋,我已经这样修心养性的过了近两年多时间,我不是随便的男人。”
江婉沐没想到会听连皓说出这样一的番话,她的眉眼低低不敢轻易的眨眼。她不想去猜连皓话的真假,如果是真的,也不过是碰到他感情的空窗时期,他正好对女人一时没了兴趣,恰巧洁身自好了一些日子。她想来想去觉得这时无言,便是最好的回答。连皓等了一会,见江婉沐始终保持沉默,他轻叹一声走出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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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五章春意浓(8)
王府的春天,春意融融暖人心,王府里那些容颜粉嫩的女子,时常会出现在树下或者花枝旁赏景。听说给老王妃请早安的人,排成长长的队伍,一天到晚,老王妃院子里都有娇声笑语。听说王妃的院子里,用餐时常有粉嫩女子立在她的身后服侍。听说世子夫人的院子里、。
江婉沐这个春天同以往一样,到了例行日子就出府,平日里呆在自已的房间里面,最多到院子里站站,赏赏春天发芽的树叶,瞧瞧地上爬行的蚂蚁,听听院子里丫头们说的闲话。每日早上,两个管事妇人都会去听世子夫人召开的早会。每当这时候,院子里的丫头们比平时要活跃许多,她们会一边做事一边开着自已的小会。
最初她们都有些忌讳江婉沐,只敢在行走来往交错时,互相低声交换着消息。随着日子一久,她们瞧明白了,江婉沐只要她们不闹得太过分,根本不会去理她们这些小事情。她们的声音渐渐的大起来,到后来当着江婉沐的面,也会提及听来的闲话。江婉沐站在院子里,听着丫头们大声音话里面,有着明显提醒的意思,她只是微微笑着倾听着,神色一如既往的淡然。
王府和连皓都将成为她人生路上,将要掠过的风景,风景虽好则不可留恋。丫头们每天小早会,说着那些粉嫩女子的消息。比如世子夫人的表姐夫的小妹,容颜出众性情温柔敦厚,颇受老王妃的喜爱,听说三爷已在老王妃那里陪她吃过饭,三爷还赞美那女子相当的有才有貌。丫头们说这话时,江婉沐在院子里,仰头瞧着树上嫩绿的新叶子。
丫头们见到她不动声色的神情,一个个叹息的低头,做着自已手里的活。江婉沐隔几日的早上,望到早晨初升的太阳,想到夜里的春雨,便有些牵挂树下的那窝蚂蚁。她跑出房间,在树下蹲下来寻找那窝蚂蚁。树下只有狼藉散开的湿土,瞧不到蚂蚁搬家忙忙碌碌的身影。江婉沐低头叹息着,这王府的日子实在是太过无聊,她竟然有闲心关注起蚂蚁的生死。
院子里来往的丫头们,瞧到在树下叹息着的江婉沐,彼此交换下小眼神,眼里渐渐有了喜意。她们开始说起二爷夫人堂姐的小堂妹的事情,说那女子有着娇美如花的容貌,柳枝条那般柔软的身姿,最重要她还会一手好厨艺。每日近中午时分,会亲手煮上两个菜,送去给老王妃和王妃品尝。听说三爷尝过她煮的菜后,点头赞许说‘味美’。
那些粉嫩女子女子的一举一动,应该是目前王府最大的关注点。那些女子初初对江婉沐还有着好奇心,时常会主动创造一些在院外偶遇的机会。那些女子瞧清楚江婉沐的平平,虚荣心和好奇心同时得到满足。她们自是已经瞧到未来俊美的良人,一个个知道功夫要花在刀刃上,转头对老王妃和王妃用起心。江婉沐从树下站起来,她也满足又恢复了的平静生活。
院子里的丫头们,瞧到站起身的江婉沐,一个个用兴奋的眼神瞧着她,盼望着她向她们望去,同时欢迎她向她们打听事情。可惜江婉沐同从前那般神情淡然走去房间,留下一院子失望的丫头们。丫头们想着王府里的娇客,当中也许会有一人是自已未来的主母。那些女子的娇纵,让她们一个个恨不得帮着江婉沐抱紧连皓的粗腿。
吉言在院子一角,瞧着明晃晃向江婉沐示好失败的小丫头们,她轻摇头的往江婉沐房间走去。吉言进了房间,见到江婉沐站在桌旁,桌上水碗里正泡着笔。她笑着对江婉沐说:“小姐,那些小丫头们一个个表情好失望,你竟然没有好奇向她们寻问那些女子的事。”江婉沐听后笑起来,想来娇客们私下难相处,让小丫头们一个惊慌起来,竟然希望自已能留下连皓。
江婉沐轻笑着摇头说:“三爷不管事,两个管事妇人心善,惯坏了满院子里的小丫头们,这以后新主母来,这院子里的人,看来是会换掉一大批。”吉言笑着加一句,:“小姐更加是一个不管事的人。”江婉沐听后只是淡淡的笑着,她只是来王府做三年客人的人,何必去帮别人做得罪人的管事。
江婉沐神情严肃的开始练字,吉言把房门关好,又把敞开的窗子合起来。她坐在一旁把带来的小块红色布料,准备用来绣成一个个的香包。吉言现在针线活做得快,等到她绣好一个香包,抬头瞧到江婉沐额头上的汗印。她站起来,拿着扇子给江婉沐扇风。也许外面的人,都觉得江婉沐同从前一样的悠闲自在,只有吉言明白,现在江婉沐在拼力为以后准备着。
吉言再次坐下来后,她拿起针线重新做起活,她按照自家嫂子给的花样绣香包。方正娶亲后,他的娘子直接进到店里做事,负责接待一些年轻的女客人。她见识广,待人接物周到细心,无意间接了一些女子出嫁要用打赏香包的活。吉言在江婉沐停下笔时,抬眼瞧向她,在吉言眼里,江婉沐也许长相一般,但是瞧得久后,能瞧出她身上独有的一种清淡韵味。
房门外传来拍门声音,还有管事妇人说话的声音:“夫人,有空吗?”吉言瞧到江婉沐轻皱起的眉头,她站起来打开里面的房门,走出去打开房门,对着站在外面的管事妇人摇头说:“小姐说,如果实在有事,便到窗子口去说。如果是小事,你们自已做主”管事妇人怔然站在门外,她原以为前些日子,江婉沐是心情一时不好,顺口对她们说说而已。毕竟之前的日子里,江婉沐待她们相当的客气。
过年后,江婉沐只要王府里,常把自已关在房间里面。房间里只允许吉言进出,不许旁的人进入。她曾对两个管事妇人明言说:“近些日子,我很怕吵闹。你们有急事时,请到窗下说事,不要随意拍门吵我。”只有在连皓休沐那天,连皓在房间里时,她才会由着管事妇人和丫头们进出房间。
江婉沐的房间,清理打扫一向是吉言的事情。两个管事妇人当时听她的话,没曾觉得她说这话,有什么不妥当之处。两人都认为江婉沐对连皓从前就已生情,只是因为连皓的漠视,不得不暗藏起她的心意。现在连皓对她亲近起来,她才慢慢的把情意流露出来。谁知王府里多了些妙龄女子,那些女子明显是未来当家主母人选。在这种情况下,江婉沐如此有怨意的对着她们说话,完全是正常的表现。
管事妇人怔忡一会后,想到院子里杂七杂八的事情,还是要同江婉淋通报一声。她只有转身往窗口走去,那关紧的窗子,此时已打开一些,江婉沐站在窗子边,皱着眉头瞧着管事妇人。管事妇人站在窗下说:“夫人,有两个大丫头已到年纪,她们家的要给她们赎身,你瞧这事、?”
江婉沐站在窗子边,听见是这类的事情,她直接对窗外的管事妇人说:“这样的事情,你们自已处理。我今天再对你说一次,以后这院子里的事情,你们不用再来对我说。你们要是有处理不了的事情,三爷在府里,你们向三爷直接请示决定。三爷不在府里面,你们可以直接向世子夫人通报,由她做主决定。”
江婉沐在言语中完全把自已摘开,她话里话外明白的表示出来,她以后绝对不会再过问院子里的任何事情。管事妇人听明白江婉沐的话,她怔然瞧着她一会,点头说:“夫人,我会同爷说这事情。”管事妇人退下去的身影,透出满满的失望。江婉沐瞧后却相当的无感受,王府的一切,对她都将是浮云。
江婉沐自年后,准备着离开王府后的事。她虽然有着好的计划打算,但心里面还是对未来的日子,有些忐忑不安。她隐隐约约的觉得,纵使她相当的配合王府的行事,在短暂的时间里面,王府里的人,也不会允许她离开他们的视线。在这种隐忧下,她只能拼着命做些事情,想着要挣多一些银子握在手里。
年后没多久,她已让木根带着他的爹娘先行去了中南,让他们先去好好清理宅子,把应该要翻修的地方,早早翻新一遍,顺带在院子里先种上些蔬菜。她已决定到时候只留下方正夫妻两人在京城,他们夫妻两人都是机灵人,懂得应付有心人的试探。等到过了几月,京城里依旧风平浪静后,方正爹娘和木根可以先行返回。
方正听过她的安排,心里还是有着担心。那些担心正是江婉沐担心的事情,她一心想要把她离开后的痕迹清扫干净,但这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情,单靠方正一人绝对是完不成的事情。江婉沐希望三年后,重新回到京城的她。只是一个背景单纯的江小懒,而这个身份与王府无关,与江家也不会有任何的牵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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