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远走昆仑
高峻立即转身跑出了王氏的房间，赶紧去吩咐府上的人准备出行所用到的一切东西，小欢也跑了出去，去找珑儿。
孙思邈抱着仍旧昏迷不醒的玄世璟，看着伤心欲绝的王氏。
“弟妹......”刚说出两个字，突然却又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些什么，安慰吗？现在这种情况，无论是什么样的安慰的话，都是空的吧......
虽然王氏在痛哭，但是仍旧听到了孙思邈的声音，抹去眼泪抬起头来说道：“大哥想说什么小妹知道，大哥放心，虽然璟儿此去生死不知，但是小妹定会在家中好好的，我会等着璟儿平安健康的回来。”王氏坚信，玄世璟一定会没事的，老天爷绝对不会这么狠心，此次玄世璟的昆仑之行对于王氏来说就是一根救命的稻草。
此时，宫里李二陛下排遣的卫队也已经整装完毕，就等着侯府的马车一出，便可以榻上西去昆仑的路途了。
侯府中，孙思邈为玄世璟最后施了一次针，此时的玄世璟朦朦胧胧的有了点意识，站在一旁的王氏见玄世璟悠悠转醒，连忙上前，抓住玄世璟的小手。
“璟儿......”嘴中呼唤着玄世璟的名字，刚擦干净的眼泪再次止不住的流了出来。
此时的玄世璟依旧觉得非常的难受，但是看着眼前哭泣的王氏，仍旧勉强露出一个笑容：“娘亲不要哭，璟儿没事的。”
站在一旁的孙思邈说道：“小侯爷你在长安还有什么未完的事情趁现在交代一下吧，待一会儿贫道拔了针，小侯爷便会再次沉睡过去，直到到了昆仑，找到袁道长。”
原来自己中的毒竟然这么棘手，连药王都没有办法医治，还要远走昆仑，去找谁呢？玄世璟心中暗道，袁道长......比孙思邈还要厉害的人吗？想了想自己在长安还未完成的事情，很多呢，长孙皇后的暖阁，庄子上的河道，新纸这才刚刚走到洛阳，李承乾、李泰和李恪三兄弟，还有李崇义、程怀亮、秦英，还有柴令武，没有珑儿帮忙送吃的，他还怎么去获取巴陵公主的好感......一瞬间，玄世璟感觉自己操心的事情太多太多，放不下的也太多太多，自己现在这个年龄本应该无忧无虑的读书玩耍吧，心中苦笑一声，莫名其妙的就中了毒，这是招谁惹谁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命啊，这东西，还真是会玩。
玄世璟张了张嘴，最终说出的却只有一件事。
“请孙道长留在长安替世璟照料娘亲。”
玄世璟也不知道这次的坎儿自己能不能过去，所以他要把孙思邈留在长安，万一自己真的过不去了，只有孙思邈能劝的了自家娘亲，他不想王氏只是为了丈夫和儿子才这么活着，他想要王氏想开一些，活的精彩一些，就算没了自己，她的世界也不要天崩地裂。
孙思邈原本打算跟着一起去，路上也好顺带照料玄世璟，没想到玄世璟竟然让自己留在长安。
“璟儿，孙道长与你同去，路上也好照看你。”王氏说道。
玄世璟微微摇了摇头：“不，娘亲，长安比我更需要孙道长。”说白了，他放不下王氏，放不下长孙皇后，还放不下身体日渐衰弱的秦琼，孙思邈留在长安，能发挥更大的作用，玄世璟从来不认为自己是圣人，但是若是有了对于自己非常重要，比生命都要重要的人，谁都可以做一次圣人，王氏对于他来说，算是这辈子最重要的人了，看到王氏的眼泪，他的心就像被堵塞了一样的难受。
孙思邈点点头，大概也知道玄世璟在想什么，因为玄世璟的目光一直落在王氏身上，就算是跟自己说话，也是在看着王氏的。
“贫道答应你。”
“多谢道长。”玄世璟才清醒这么一会儿，就已经感觉到非常的疲惫，很想闭上眼睛睡一觉。
孙思邈看着玄世璟的面色，轻叹一声：“小侯爷，睡一会儿吧，醒来之后，一切都会好的。”说着，看了看依旧握着玄世璟手的王氏。
王氏抹了抹眼泪，点了点头，随后起身让开。
孙思邈坐在床边，将玄世璟身上的银针拔出。
珑儿早就在门外等候着了，高峻准备了三匹健马，都是府上的老人精心挑选出来能日行千里的良驹，一切准备就绪。
孙思邈抱着玄世璟出了房间，看了看站在房间门外的高峻和珑儿，神色严肃的对二人说道：“这一路上一定要照顾好小侯爷，宫里应该会有随行的太医，等找到了袁道长之后，陛下派遣的护卫会和太医一起返回长安，到时候就剩你二人，侯爷的安危全系于你二人身上，无论何时，行事定要三思。”
“是！”珑儿和高峻面无表情的点头，随后一齐跪在地上，对着王氏说道：“夫人放心，我二人一定找到袁道长，将小侯爷平安带回。”
站在门口的王氏点了点头，说道：“拜托你二人了。”
孙思邈抱着玄世璟，王氏和一群丫鬟仆役跟在身后，将玄世璟送出了侯府的大门，珑儿小心翼翼的接过玄世璟，将他放在马车里刚铺好的软榻上，头下面垫了枕头，高峻跳上马车，驾着马车便向玄武门走去，那里有等着护卫他们的卫队，汇合之后便会由芳林门出长安，一路向西。
王氏就那样站在侯府的大门口，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直到马车消失在街角，王氏这才朗声说道：“下令，封府，谢客！”随后，转身走进侯府，留给众人一个决绝的背影。
小欢看了看孙思邈，福身一礼，也跟着跑进了府中，她要回到王氏身边侍奉。
孙思邈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他了解自己的这个弟妹，性情刚烈，脾气倔，这一次玄世璟中毒的事情，可能已经触碰到她的底线了......
由于天气还不错，李渊此时正在西内苑散步，身后跟着一大群的宫女太监，忽闻得墙外一阵士兵身上盔甲碰撞的声音，脸一沉，向旁边的小内侍问道：“外面是怎么回事？”
“回太上皇的话，听说宣威小侯爷在宫中中毒，无药可医，现在陛下正派了左武卫的一队人马护送宣威小侯爷西去昆仑寻医呢。”一旁的内侍回道。
“宣威小侯爷？那是谁？他怎么对这么一个小侯爷如此上心。”李渊不由得有些好奇，这宣威侯是何许人也，怎么自己从来没听说过。
听李渊问起，那小内侍心中一慌，不敢说话。
“朕问你话呢。”李渊不满的看向这个内侍。
“回太上皇，宣威小侯爷......是......是已故晋国公玄明德的儿子。”内侍战战兢兢的回答。
“玄明德......”李渊淡淡的重复道，随后风轻云淡的说道：“还真是报应啊。”
第九十二章：长安风云
前脚高峻驾着马车刚刚出了长安城，后脚皇城朱雀门前便被推出十几人，只是瞬间，十几颗人头落地，染红了朱雀门前的石道，看这些被斩首的人的服装样式，大多都是尚食局仆役，中间还掺杂着两三个东宫的属官。
一天之内，宣威侯身中剧毒远走昆仑求医的消息传遍了长安城的勋贵府邸，同时，立政殿、武德殿和太子东宫也收到了消息，长孙皇后听到消息，当场晕厥，李泰听到消息，立马动身去了东宫。
在长安城各方暗流涌动，暗自揣摩之时，宣威侯府却是大门紧闭，听说晋国夫人封闭了府门，谢绝见客，在府中吃斋念佛为宣威侯爷祈福。
然而这些都只是猜测而已，钟子朔听了府上来的人传来的消息，立即纵马狂奔从庄子上回到了府中，才刚进门，就被小欢叫住。
“钟管家，夫人说您回来之后让您到祠堂去见她。”小欢说道。
钟子朔点了点头：“知道了，我这就过去。”
钟子朔到了祠堂，就只见祠堂大门敞开，王氏跪在玄家祖宗的牌位面前，不言不语，即使知道钟子朔已经到了，也不吱声，钟子朔就躬身站在门外等着，也不出声打扰，过了好一会儿，王氏才起身走出祠堂。
“夫人。”钟子朔躬身行礼。
“子朔，事情你都知道了吧。”王氏开口，语气冰冷：“刺客，绑架，中毒，一环连着一环，一次比一次狠毒。”
“夫人的意思是......”
“主动去查吧，皇宫里咱没有办法知道些什么，就从侯府开始查起，侯府、庄子、整个长安！将人都派出去，给老钱写信，他手底下人多，分布的范围也广，消息会灵通一些，夫君当年的旧识也都休书一封送过去，此事我绝对不会善罢甘休，有关的无关的统统彻查。”
“夫人，这样做，动作是不是太大了些，给老爷的旧识写信什么的，未免惊动太多人。”钟子朔犹豫的说道。
王氏这么做在别人眼里看来可能有些疯狂，可是毕竟自己的儿子中毒，生死不明，若是心中这口怨气发泄不出来，后果可能更为严重，虽然这样做有可能会搅动的长安城满城风雨，可是王氏不在乎，别人的死活****何事，他只知道自己的儿子现在半死不活的躺在马车上正被送去昆仑山。
“无妨，无非就是长安城里的一帮老狐狸不乐意而已，哼，伤的倒不是他们家的孩子，他们怎么会着急，从今天起，府上除却孙道长之外，其余人等，一律不接待，若有擅闯侯府者，杀！”王氏一脸冰冷的说道：“对了，别院那边如何了？”
王氏所说的别院，正是玄临道一家住的院子。
“回夫人，表老爷最近这几天一直进进出出，结交长安各路达官显贵，至于李氏，一直在院子里督促表少爷读书，没什么大动静。”钟子朔回道：“夫人，出正月已经快一个月了，还是要让他们继续住在府上吗？”
提起那一家子，王氏也是有些烦躁，但是却不能开口撵人，这倒是让人郁闷的很，挥了挥手：“算了，就让他们这么着吧。”
“夫人，那咱们封府的事情，要不要支会他们一声，省的到时候再生出什么事端。”钟子朔问道。
“嗯，去说一声吧，现在整个侯府，只需府上的采买人员进出，其余人等，都在府内老老实实的呆着吧，至于出去采买的人员，派庄上过来的人盯住，一旦有可疑人员接触，立刻顺藤摸瓜查探。”王氏说道：“封地上是不是还有三个刺客没处理？”
钟子朔点了点头。
“一并处理了吧，这么长时间没动静，我也没耐心等下去了，看来他们已经成为了弃子。”王氏风轻云淡的说道。
“是。”钟子朔是知道的，王氏心中有怨气，那三个刺客倒霉的成为了这次事件王氏怨气的承受者，若不是此次玄世璟出事，他们也许还能多活上两年也说不定。
侯府西别院，玄临道和李氏一听宣威侯府要封府，府上除却采买人员任何人都不得出入，当场就炸了毛。
“凭什么不让我们进出。”李氏站起来大声嚷道。
“这是夫人的命令。”钟子朔面无表情的说道。
“可是，就算是表嫂的命令，我们也总不能一直窝在府上吧。”玄临道为难的看着钟子朔，这两天，他好不容易才跟长安城的几个官员攀上关系，若是此时被困在府中，岂不是前功尽弃。
“这是您自己的事情，与府上无关。”钟子朔依旧面无表情。
“好，好啊，好你个钟子朔，你清不清楚你自己的身份，我们好歹也算是这侯府小半个主人，你一个下人，竟然敢这么对我们说话。”李氏叫骂道，也顾不得自己现在依旧是寄人篱下的处境，因为赵王回了长安，李府的生意就可以重新拾起，他们又有了底气。
“我的身份我自然清楚，只不过钟某好心提心有些人，别忘了自己的身份。”说罢，转身走了出去。
“欺人太甚！”李氏抓起桌子上的茶壶，摔在地上，茶壶被摔的粉碎。
“好了，你还是别发脾气了，还是想想怎么办吧。”玄临道重重的叹了口气说道：“这府上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封府，你也知道，这事儿，不好办了，我看，咱么还是找个机会搬出吧。”
“不行，为了清儿，我们必须住在这里。”李氏态度坚决。
立政殿，孙思邈在为长孙皇后诊脉，李泰和李承乾老老老实实的站在一旁，李二陛下则是在外面接见戴胄。
“戴胄，宣威侯中毒的事情想必你也听到消息了。”李二沉声说道。
“是。”戴胄回应。
“此事交由你去查办，尽快查明，也好给晋国夫人一个交代，查到幕后之人，不必告诉朕了，直接斩了吧。”李二压抑着自己心中的怒火，玄世璟中毒一事一直让自己想起四年前玄明德临死前的一幕，让他即是烦躁，又是愧疚，这种感觉很压抑，也很难受。
话说当时东宫，李泰刚到李承乾殿中不就，便有侍卫冲了进来，带走了两个内侍和一个宫女，李承乾文明白之后，这才知道，自己的殿中被人安排了人手，还是三个。
事实又何止三个，李二暗卫一共查出五人，其中还有两人是东宫的属官，虽然官位不怎么起眼，但是接触东宫的各项事物以及查探太子的动态简直就是轻而易举。
由这件事情引发了李二陛下在宫中大范围查探排查内侍宫女的动作，凡是有嫌疑的人，都被驱逐出了皇宫，也包括李渊安插在皇宫内的几个人手，只不过这几个人手到现在，恐怕都变成了尸首。
贞观四年的开春，无论是对朝中上下来说，恐怕都不是一个好的开始吧，毕竟出了这么大的动静。
而民间的百姓，还是来来往往，熙熙攘攘照常过着他们平淡朴实的生活，长安城里的胡商依旧叫卖着货物，金吾卫依旧一丝不苟的巡逻着长安的街道，每日一百零八遍净街鼓还是照常的响起。
第一章：时过境迁
一转眼已经是贞观十五年，秦琼没有死，长孙皇后也没有死，王氏依旧在侯府闭门不出，东山县依旧是那样平静，不起波澜，只是现在的庄子上，有了一个很大的湖泊，有一条蜿蜒的小河，现在的大唐已经淘汰了所有的硬黄纸，普及了书有标点一说，还有就是，李承乾的脚，在和李泰一起出去骑马狩猎的时候崴了，在东宫休息了一个多月，这事儿被李泰好一顿冷嘲热讽，说他骑术不佳。
宣威侯府门前，一年轻人站在门口，侯府的门房是认得这个年轻人的，这年轻人接替他的父亲，已经给侯府送信送了约有五六个年头，从一开始的稚童到现在的小伙子，门房打开侧门，走了出来，对这小伙子友善的一笑：“柱子又替你爹来送信了啊。”
柱子嘿嘿一笑：“这次不但有信，还有些我爹自己晒的干货。”柱子将信件递给门房，又将肩膀上背着的竹篓拿下来，从里面拿出几个纸包，交给了门房。
那门房接过纸包，笑道：“成，替我谢谢老叔，柱子你也赶紧回吧，一会儿天可就黑了，我赶紧把信送进去。”
“好嘞，您忙就成。”柱子说道。
侯府的侧门被关上，柱子叹了口气，转身离开。给宣威侯府送信这差事是自己父亲让自己做的，一做就是五六年，但是他没有抱怨过一次，他知道这信是谁写来的，所以信一到手他就会马不停蹄的送到长安城侯府。
解开门前拴马桩上马的缰绳，柱子利落的翻身上马，策马离开了侯府。
门房关上侧门之后，拿着信件向王氏房间的方向跑去。
“夫人，小侯爷来信了~~”门房跑进了王氏的院子大声喊道。
房门被打开，王氏疾步走了出来，小欢乖乖的跟在王氏的身后，王氏接过书信，迅速的打开浏览了起来，看完之后，脸上露出欢喜的表情。
“夫人，小侯爷信上说什么了，看把您高兴的。”小欢站在身后微笑着说道，一隔十多年，小欢也不似当初那活泛的性子，渐渐的沉稳了下来。
“璟儿说，他年底之前就会回来。”王氏高兴的说道：“这一晃十多年过去了，也不知道璟儿这十多年过的怎样。”
“小侯爷福大命大，自然会过的很好，夫人就不要担心了，反正小侯爷不也快回来了。”小欢说道。
王氏点点头，叹道：“是啊，总算是要回来了。”
当年玄世璟一走两三个月没消息，可是把王氏担心坏了，直到第四个月，才收到珑儿写的信，说是在昆仑山中找到了袁守诚道长，小侯爷正在接受袁道长的医治。得了珑儿的信，心放下了一半，直到第二封信，看到的是玄世璟的亲笔，这才舒了口气，这就说明，自己的孩子已经无碍，王氏天天等着玄世璟回来，这一等，就是十多年。
昆仑山下于阗镇上，一身穿黑色皮甲，头扎蓝色发带的少年，手执折扇，在大街上优哉游哉的溜达着，他的身后跟着一身穿浅黄色襦裙，身上系着暗红色的披风的美貌女子。
这二人不是别人，正是王氏心心念念的玄世璟，还有当年一同前来的珑儿。
玄世璟晃着折扇，珑儿跟在玄世璟的身旁。
“珑儿，一晃十多年都过去了，你和高峻跟着我在这地方，着实浪费了不少年华啊。”
“小侯爷我知道您想说什么，我才看不上高峻那只猴子呢。”珑儿气哼哼的说道。
珑儿今年已经二十有五了，在大唐，像珑儿这个年纪的都已经是孩子他妈了，可是珑儿到现在还是只身一人，这让玄世璟有些愧疚，高峻也是如此，所以玄世璟就生了想要撮合二人的想法。
“我还看不上你这泼妇呢。”高峻提着两坛子酒，跟玄世璟汇合。
二人当即又斗起嘴来。
玄世璟无奈的笑了笑，十多年了，二人总是这样，在一起打打闹闹的，可是互相又看不上对方，还真是一对欢喜冤家呢。
“小侯爷，话说您写信给夫人，说您年底之前回去，您身体现在如何了？”高峻问道。
“已经无碍了，余下的毒素都已经排干净了，袁道长说我这十多年来也算是因祸得福，福大命大。”玄世璟笑着说道。
玄世璟这话还真是袁守诚亲口说的，当年若不是袁守诚偶然亲自下山采办，也就遇不上命在旦夕的玄世璟了，玄世璟到了昆仑山地界之后，高峻将李二陛下派遣过来护卫的将士们全都打发出去寻找袁守诚的下落，足足找了一个多月，眼看玄世璟进气多出气少，终于有一天在这于阗镇上打听到了袁守诚。
袁守诚也真不愧是孙思邈推崇的人，至少他相对与孙思邈用要谨慎这点上，比他敢下手，对着玄世璟一会儿开刀放血，一会儿又扔到药材桶里用热水熏泡，随后捞出来再对他施针，足足折腾了两个多月，玄世璟这才清醒了过来，然后给王氏写了封信找人送了回去。
接下来的十年多，玄世璟始终呆在袁守诚的身旁，袁守诚也在尽心尽力的为玄世璟祛除血液中残留的毒素。
这十年，玄世璟始终很疑惑，自己谁都没得罪，怎么对自己下这么狠的手，还专门跑了西域去整了这么复杂的毒药用来对付自己。
“走吧，袁道长还在等着咱们回去呢。”玄世璟说道，随后甩开折扇，迈步离去。
一进门，玄世璟便看到袁守诚端坐在桌子旁边，摆弄着他的那些竹筹。
话说用竹筹算卦，袁守诚还真是独一份，道家的道士们不都是喜欢用铜钱龟甲什么的么。
“袁道长，可又是在卜卦？”玄世璟笑着来到袁守诚身边坐下。
“是啊，小侯爷，贫道卜了一卦，不知准不准，还望小侯爷赐教。”袁守诚笑眯眯的看着玄世璟。
“世璟可不通这阴阳八卦，怎担的起赐教二字。”
“不不不，贫道卜的这一卦，看的是小侯爷您离开的日子。”袁守诚抚须说道：“小侯爷可是打算明日动身。”
虽然知道是个很神奇的人，但他就这样简单的算出了玄世璟的归期，时间还这么准，这就有些妖孽了。
“咦？”玄世璟惊呼一声：“虽然之前知道道长本事不俗，但是总是没有亲眼所见，这次，世璟服了，不知道道长可否将这本事教给世璟啊。”说到此处，玄世璟有些谄媚的看着袁守诚。
袁守诚摇了摇头，笑道：“小道尔，小侯爷日后所要做的，可比跟着贫道学卦象，有意义的多。”
第二章：离别
“道长算出来的？”玄世璟问道。
袁守诚神秘的笑了笑：“是，也不是。”
相处十多年，玄世璟知道袁守诚这性格，有时候真像在街上摆摊忽悠人的神棍，但人家还真是个有本事的神棍。
“既然袁道长知道，世璟也就不再开口了，说出来也怪舍不得的。”说道离别，玄世璟心中还是有些伤感的，十年平静无波的生活，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节奏，如果说这于阗镇是平静的湖泊，那长安城，就是波涛汹涌的大海了，一回去，面对的即将是各种各样的大事小事，到时候再想过这样平静的生活，简直就是奢望。
“小侯爷也不必伤感，若是小侯爷真的放得下，贫道在这昆仑山随时恭候小侯爷的大驾。”袁守诚说道。
“袁道长没有打算过离开昆仑吗？”玄世璟好奇的问道。
“贫道这个年纪，已是行将木就，得一清净之地，了此残生，甚好，况且西境边陲环境困苦，百姓常年受战乱侵扰，，这些百姓有什么大病小灾的，贫道在此，也能帮上一帮。”对于这些事情，袁守诚倒是看得开，也许，像他这种真正的怀有道心的人，在心境上，已经是超脱世俗了吧，玄世璟不由得对袁守诚油然而生的钦佩，钦佩他的豁达。
“道长还真是宅心仁厚，世璟记得，道长有一侄儿在长安吧。”玄世璟说道。
袁守诚点了点头，提起他的侄子，他喟叹一声，却没说话，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若是天罡有什么难处，还望小侯爷看在老道的情面上，帮他一帮......”思索了良久，袁守诚才开口请求，他无子嗣，只有袁天罡这一个侄子，可是袁天罡现在却一直陷在长安城的朝堂之中，想要从那里为道门找一条出路，这是条布满荆棘的危路，最后能否全身而退还是两说，袁守诚也不希望自己唯一的侄子折在长安，所以才有了这一请求。
玄世璟轻轻的点了点头，袁守诚于他有救命之恩，他不会拒绝袁守诚提出的要求的。
“即是如此，那贫道就在此谢过小侯爷了。”朝着玄世璟点了点头。
“道长客气，明日世璟就要离开这于阗镇了，道长，晚上让珑儿下厨多做些吃食，世璟与道长小酌一杯可好。”玄世璟说道，人生难得一知己，自己的两个知己，一个是孙思邈，一个就是眼前的袁守诚了，无论什么时候，说起离别，总是一件令人不舒服的事情。
“如此甚好。”袁守诚笑着应下了。
玄世璟的房间里，珑儿和高峻正在收拾东西。
珑儿看了看他们住了十多年的这个院子，神情落寞，一言不发，默默的收拾着东西，一旁的高峻一时之间还真不习惯珑儿沉默寡言的样子。
“珑儿，干嘛一副那样的表情，小侯爷彻底的康复了，不是一件高兴的事情吗？”高峻说道。
“是啊，可是咱在这里都住了十多年，对这个小镇还真舍不得呢。”珑儿笑着说道，只是那笑容中，夹带着一丝苦涩。
“你要学着往前看。”高峻一见珑儿如此，放下手中的东西，坐在了房间的凳子上，摆好架势，准备好好开导一番珑儿：“你想，咱们离开这里，回到长安，就能见到夫人，还有钟叔钱堆他们，咱可是出来十多年，十多年没见到他们了，难道你一点都不想念他们？还有你的好姐妹们，小欢、小吉。”
“我自是想念他们的，只不过......”珑儿也说不上现在是什么感觉，长安仅仅承载了她四五年的记忆，而于阗小镇，则是在此生活了十年之久，对与这里，她是不舍的，但是对于回到长安与侯府的人重逢，她又是期待的，自然，此时的珑儿一脸的纠结。
高峻见珑儿这个表情，也不知该说是什么了，他本来就不是一个很会劝解别人的人，说出刚刚的那一番话无非就是把他所想的说了出来而已。
正在二人相对无言的时候，玄世璟从外面走了进来。
“收拾的如何了？”
“小侯爷。”高峻赶紧从凳子上站起来。
玄世璟再笨，也看出了二人之间的气氛微妙，珑儿纠结的站在那里，木板床上放着收拾了一半的东西。
“怎么了？”玄世璟出声问道。
“额......”高峻挠了挠头，说道：“小侯爷，珑儿她说舍不得离开这里。”
玄世璟看向珑儿，珑儿点了点头说道：“可是我又期待着回长安......”
看来有这种感觉的不只是自己啊，玄世璟笑道：“珑儿这种感觉是正常的，毕竟在这生活的久了，对这里有了感情，可是这里再好，咱们的家在长安不是？咱们三个如同在外漂泊的浮萍，咱们的根，在长安。好了，不说这些伤感的事情了，这里我来收拾吧，高峻，你和珑儿出去买些东西，晚上珑儿下厨好好做一顿晚餐，咱们要与袁道长道别了。”
高峻和珑儿相视一眼，点了点头。
当玄世璟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高峻早就已经套好马车在院子门口等着，珑儿正端着洗漱的用具走进房间。
“小侯爷，赶紧过来洗漱，咱们要上路了。”珑儿将东西放在桌子上。
玄世璟捂着有些晕乎乎的脑袋，踩着靴子穿着一身白色的中衣走到桌子前坐下：“珑儿，昨晚上我怎么了。”玄世璟拍拍自己的脑袋，感觉昨晚上的记忆已经有些断片儿了。
“昨晚上吃饭的时候小侯爷非要拉着袁道长喝酒，接过一喝您就喝多了，到最后不省人事，还是袁道长和高峻将您搀扶回来的，又让我给您灌下了醒酒汤，不然您这一夜宿醉，今儿个早上醒来非得头疼不可。”
经珑儿这么一提醒，玄世璟隐隐约约的想起了一些昨晚上的事情。
“袁道长呢？”玄世璟问道。
“袁道长一大早就上山去采药了，说咱走的时候把院子门关上即可。”珑儿说道。
看来袁守诚也不想面对这离别的时刻，玄世璟笑笑，随后起身开始洗漱。
第三章：石城
上了马车，玄世璟回头看了一眼这个住了十多年的院子，望了好一会儿，才放下车帘，吩咐高峻开始赶路。
出了镇子，高峻拉着缰绳，回头问道：“小侯爷，咱们直接取道回长安吗？”
玄世璟掀开车帘，钻了出来，坐在了高峻的另一边，说道：“不，先去播仙镇，然后去石城，处默兄长正带兵驻扎在石城，先去看望他一番。”
“小侯爷，说起程小公爷带兵驻扎石城，我倒是听说，最近九姓突厥，不怎么安生啊，是不是这西北边陲又要打仗了。”高峻说道。
玄世璟一笑：“突厥人要是能安生下来，他们也枉称是狼的后裔了，现在大唐举国升平，那些沙场老将们想打仗可就想疯了，他们的军队只要敢迈进大唐国土一步，等待他们的可就是灭族之灾了。”
“小侯爷您还真别说，咱大唐境内虽然百姓已经逐渐温饱，可是草原上的人都是看天吃饭，为了掠夺一口粮食，他们可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
“草原上的部族，无论是突厥、骨利还是回纥，都是一帮属狗的，不把他们彻底打残了，打怕了，他们是不会记住大唐的可怕的，这就叫做记打不记吃。”
“小侯爷您就没想着去军中，还能捞点功劳回来。”高峻笑道。
话刚说一半，高峻的脑袋就被狠狠的拍了一下：“高峻你再这样蛊惑小侯爷我跟你拼命，咱府上可就咱小侯爷这一根独苗，战场上多凶险你不知道啊。”
“是是是是，姑奶奶我知错了。”高峻赶紧认怂，现在珑儿的武力值可不是他能够匹敌的，与珑儿对上，他也只能落荒而逃，可是在这马车上，他又能逃到哪儿去。
“你说你们两个整天打打闹闹的，就是一对欢喜冤家啊，怎么就不能好好的谈婚论嫁了呢。”玄世璟打趣道，高峻和珑儿的终身大事，玄世璟可一直惦记着呢，高峻这年纪若是在长安，二胎都应该有了。
“哼！”珑儿冷哼一声：“我嫁给谁也不会嫁给一只猴子。”
高峻苦笑：“正好，我要是娶了你，那我可真是永无翻身之日了。”
随后二人又开始在马车上斗起嘴来。
播仙镇位于荒漠的边缘上，离着石城大概有一天的路程，三人驾着马车离开于阗镇已经有四天多了，一直在荒漠中行走，还好车上带的水和物资经得起三人的消耗。
远远的就看到了播仙镇的轮廓，只不过还未等到了镇上，却是看到一拨又一拨匆忙出逃的百姓。
“这是怎么了？”玄世璟不解。
高峻停了马车，跳了下来，上前拦住一人问道：“发生什么事了，你们是播仙镇上的人吧，怎么都跑了。”
那人甩开高峻的手：“不跑还能做什么，现在吐蕃的军队已经打到石城了，再不跑就没命了。”说完，紧了紧身上的报复，继续往西边跑。
回到马车边，高峻跳上马车说道：“小侯爷，九姓突厥没打来，倒是吐蕃人入境了。”
“吐蕃人？他们怎么会跑到大唐境内，还攻打石城？”玄世璟问道。
“还能为了什么，粮食呗，不下山抢粮，还不得饿死，您说说，大唐周边怎么净是些吃不饱的强盗。”说到此处，高峻也有些郁闷，随后问道：“小侯爷，咱要不要也别往前走了，回头避一避。”
玄世璟摇了摇头：“不，咱不停了，直接去石城，处默兄长还在石城不是。”
高峻点了点头，随后马鞭在空中甩了个鞭花，一声空响，马车再次缓缓向前。
过了播仙镇之后，马车一路疾驰，到了石城的时候已经是晚上，石城的城门早已经关闭，就算是平日里，大晚上的守城的将士也不会为了玄世璟这三人单独把城门打开，更何况现在是与吐蕃相对峙的紧张时期。
一般军队的营帐是驻扎在石城外五里的地方，进可攻，退可据城而守，三人已经连续赶了五天的路，必须要找个地方好好休息一下，而现在，玄世璟只好让高峻驾车去寻找程处默的大营。
绕着石城南走了大约五里地，看到了一片雪白的营帐，营中还隐隐约约有火光闪现，借着那微弱的火光，玄世璟看清了营地半空中飘着的漆黑的唐字大旗。
马车加速，还未到营帐前，便被守营的士兵拦住。
“站住，什么人。”
高峻将马车停下，看了看玄世璟。
玄世璟摘下腰间的玉牌，丢给那个守营的军士：“去禀报你们将军，宣威侯来访。”说完，便静静的在麻城上等待着那军士前去通报。
不一会儿，一道身披战甲，腰挎横刀的壮硕身影便出现在玄世璟视线内。
“真的是世璟吗？”人未至，先闻声。
一听到这豪迈的声音，便知道此人正是程咬金的长子，程处默。
相比于十多年前，程处默完全褪去了一身稚气，变得稳重了许多，下颌也蓄起了短须，体型方面倒是像足了程咬金，膀大腰圆，就连气质上也是相差无几，若不是一身军装，看上去指不定就会让人以为这是哪个山头上下来的土匪强盗。
“如假包换，处默兄长。”玄世璟跳下马车，二人也不顾一身尘土熊抱在一起。
“走，进去说。”程处默招呼着玄世璟，大手一挥，示意守营的军士将门口的拒马搬开，将马车放进来。
夜还未深，营里的军士在吃饭，玄世璟吩咐高峻跟着随行的军士将马车安顿好，自己跟着程处默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军中的灶台搭建的十分简陋，说是灶台，也就是围了一堆石头，中间生了火，四周搭了木架，木架上吊着铁锅。
此时的锅中正住着肉汤，也没加什么调料，就这么清炖着，里面撒了些许粗盐，虽是如此，但香气仍旧是萦绕在玄世璟的鼻翼周围。
“世璟，可有十多年没见到你了，听说十年前你在长安中毒远走昆仑，这件事儿我回长安才听我爹说起，自打来了这陇右，我派出好几拨人去找你，都没找着，现在怎么样，身体完全康复了吗？”程处默上下打量着着玄世璟。
“托诸位的洪福，都过去了，我也是在袁道长那里调养了十多年，这不身体一号，就赶紧回长安，听说处默兄长带兵驻扎在这里，就顺道过来看看了。”玄世璟说道。
第四章：浑水
“世璟你可不知，你走之后，长安城还真是乱了一阵子。”程处默从腰间解下一个皮囊，拧开皮塞，向口中灌了口酒，然后递给了玄世璟。
玄世璟接了过来，也是猛灌了一口，大唐的酒度数不高，若不是像那晚与袁守诚那种喝法，玄世璟是不会醉的，喝酒这件事也得看心境。
“长安怎么了？”玄世璟问道，这些年来玄世璟收到的信件中可没有提到过自己走了之后长安发生过什么，都是一些王氏的叮嘱，吃好穿暖云云。
“你走之后，陛下就将整个长安城明里暗里都彻查了一番，自陛下登基以来，大理寺还从未关押过这么多人。”程处默说道：“若是只有陛下在查倒也没什么，你走之后，伯母就封闭了侯府，除了孙道长之外谁都不见，还下令谁若敢擅闯侯府，杀无赦，这可不是说说而已，接下来的几天还真有夜探侯府的，只不过第二天早上，他们的尸体都被从侯府的大门扔了出来，就扔在侯府门前的大街上，抬尸体的下人看都不看一眼就跟没事儿人似的，关上府门，接着就没动静了，一连几天都是这样，你中毒这事儿，对伯母的打击可真不小。”
程处默这一番话把玄世璟说的也有些楞了，没想到自家娘亲这么狠，可能真的被刺激到了吧，玄世璟越来越好奇接下来的事了，当即问道：“后来呢？”
“后来，长安城就乱了，从那几个死人身上，钱管家好像是查到了什么线索，牵扯到了长安城几家勋贵的身上，然后那几家勋贵日子就不太平了，晚上总是有人闯府，闹的鸡飞狗跳，结果闯府的人还能全身而退，这些人，恐怕就是伯母派去的。”程处默说道：“那些勋贵们都知道这是侯府派来的人，可是又苦无证据证明，所以都备了帖子去拜访伯母，伯母先前就说过，除了孙道长谁都不见，所以，他们自然是吃了闭门羹。”
“然后呢？事情应该没这么快结束吧？”玄世璟说道，闹了这么大的动静，李二陛下会不插手？
“当然，不过也跟结束了差不多，倒还真查出些陛下没有查出来的事情，这几家勋贵表面上看似毫无联系，但是深究下去，他们早在陛下登基之间，都是支持另一个人的，只不过没有那么明显罢了。”程处默说道：“这是事情过后，钟叔来我们府上给父亲送了伯母的亲笔信，我与父亲才知道的，当时我刚回长安不就，从信中的内容来看，整件事看上去跟赵王脱不了干系。”
“赵王李元景？”玄世璟哑然，自己好像不认识这个李元景吧，怎么就跟他扯上关系了呢？他有什么动机对自己下毒。
程处默点了点头，拿起地上的枯树枝，拨弄了一下火堆，看了看锅里的肉煮的差不多了，便拿了两个海陶碗，捞出两块带着肉的大骨，递给了玄世璟。
玄世璟接过陶碗，拿起骨头啃了几口，再次开口说道：“我与赵王无冤无仇，话说我见都没见过他，他有什么理由给我下毒啊，还有之前假冒东宫的人来绑架我，也是他做的？”
程处默给自己碗里也捞了两块大骨，说道：“这就不清楚了，伯母给我父亲的信上只猜测说是与赵王有些关系，但是具体没办法确定，我想，伯母也只是怀疑吧，再后来，陛下实在是看不下去长安城如此混乱了，便下了一道圣旨，赐封伯母为一品诰命，其实陛下这道旨意不过是安抚一下伯母，顺道打开侯府的大门而已。”
李二陛下这招确实高明，圣旨一下，想来娘亲肯定是不能再这么折腾下去了吧，一道圣旨，给了双方一个台阶，李二陛下这招玩的溜啊。
“然后我娘亲就没再查下去了？”
“这就不知道了，说不定暗中还在查探呢，依我猜测，若是有了足够的证据，伯母想要动赵王，陛下也保不住赵王，我家在各地的商队传回来的消息，明德叔叔在各地的旧识，那段日子都有些大大小小的动作，尤其是蜀中那边，活跃的更是频繁，似乎针对的就是赵王。”
这就是传说中的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吧，侯府在玄世璟童年的时候看似是没落了，但是上一辈留下的人脉还在，也不是谁都能上来踩一脚的。
“世璟，估计你这回长安，得自己去查这件事，最好一次查清楚，除掉那些暗中对你不利的人，这次你是命大，在昆仑山下找到了袁道长，捡回了一条命，保不齐那些人见你回去，又动了新的心思呢。”
“肯定会查的。”玄世璟笑道，心中想着，若此事真的跟赵王脱不了干系，不知道李二陛下会是什么反应，总而言之，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斩草除根，这可不是一般的小仇小怨，若是当初没有找到袁守诚，玄世璟早就见阎王去了，杀父之仇也不过如此，更何况自己与赵王无冤无仇。
“长安那边还有什么消息没有。”玄世璟问道，他知道，王氏给他写的信总是报喜不报忧的，这也造成了玄世璟在昆仑山下消息闭塞。
“没什么大事，就是你一走，外头的人都不知道你是生是死，你家在长安的一些小产业都被明里暗里吞并了，估计也是那些勋贵下的手，毕竟伯母先前把他们闹腾的可不轻。”程处默又喝了一大口酒：“倒是可惜了，不过钱堆也不错，侯府照样还是日进斗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办到的。”
对于钱堆，玄世璟是放心的，人忠心，有能力，脑子还聪明，有他在长安，侯府的用度自然是不会紧张的，自己离开前所做的事情已经给他指明了一个方向，他只要按照那个方向走下去，侯府十年间钱财上自然是不会发愁的。
“长安这趟浑水还真是......，不过那帮人既然对侯府下手了，那也就别怪我回去把原本属于我侯府的东西都拿回来了。”玄世璟看着燃烧的火堆，嘴角微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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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遇袭
“世璟你可别乱来，你都十多年没呆在长安了，现在长安的情况可是复杂的很。”程处默说道。
“咦？这没看出来，处默兄长也知道关心局势了。”玄世璟笑道。
“臭小子，真以为哥哥我只知道上阵砍杀，好歹我也是卢国公府的长子，要是没点脑子，在吃人不吐骨头的朝堂，早就粉身碎骨了。”程处默说道，随后丢掉手中已经啃完的骨头，看向玄世璟：“你回长安，做什么打算。”
玄世璟笑着摇摇头：“我还没打算这么快就回长安，我在信中跟我娘说年底之前回去，时间还早，我打算先去一趟二贤庄。”
“也成，二贤庄是侯府的根基所在，这些年来，侯府在长安能过的如此安稳，二贤庄也是出了力气的，现在长安侯府那边的人，多数都是二贤庄那边过去的，对你家的忠心，那是没的说。”说到二贤庄，程处默语气之中是羡慕的。
玄世璟一笑，也不多说什么，长安的状况他差不多也了解完了，也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内，自己出了事，自家产业被吞并什么的，再正常不过，只不过他们能不能守得住，这得看他们的本事。
“我来的时候看到播仙镇的百姓都匆惶出逃，说是吐蕃人打过来了，这是怎么回事儿？”玄世璟问道。
“还能有什么事，吐蕃的赞普派人来大唐，说是要和亲，想要娶个公主回去，在朝堂上鼻孔朝天傲慢的要死，还威胁说他们吐蕃的大军已经陈兵边境，若是和亲不成，那就只能来大唐境内狩猎一番了，他奶奶的，这话我都忍不了，更何况朝中的那些老臣，这事儿不就吹了嘛，这不，吐蕃的大相，好像事叫什么录东赞的，带兵已经逼近了边境，这边不过是一些零散的军队在小打小闹罢了，卫国公已经带兵奔赴战场，吐蕃的那帮孙子就等着自食恶果吧。”程处默不屑的说道，大唐已经太平了十几年，有些人已经忘记了大唐的爪牙是如何锋利了。
和亲？和吐蕃？难不成就是历史上有名的文成公主入藏的故事？但是怎么又打起来了呢。
玄世璟和程处默聊的正热切，突然就听到远处的斥候死命的往营地这边跑来，大声的喊着：“敌袭！”
程处默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手中的酒囊也扔在了地上，抽出腰间的横刀，大声喝道：“全军将士！准备迎敌！”
玄世璟也跟着站了起来，向营地外望去，远处一片火光，移动速度也很快，看样子事吐蕃的骑兵。
“世璟，你赶紧去后营，前面太危险，你放心，有哥哥在，伤不到你的。”程处默说完之后，翻身上了士兵牵过来的军马，带领着一众军士，出了营地，他必须将敌人阻击在营地之外，否则战场移动到营地之中，损失的可就是大唐的军士了，虽然说骑兵在营地之中发挥的战力有限，但是骑兵的一个急冲锋，整片营地都会被破坏掉。
“小侯爷。”听到营中的动静，珑儿和高峻也跑了出来。
“处默兄长已经带兵前去阻击了，咱们的身后就是石城，放心，后方是安全的，不过......”玄世璟思量了一番，当即说道：“去牵两匹马过来，咱们过去看看。”
高峻看了看珑儿，珑儿又看了看玄世璟，见玄世璟目光一直盯着远方，便也不再说什么，只是示意高峻去牵马。
珑儿是不希望玄世璟去接触战场的，毕竟战场之上太过凶险，变数也多，会发生什么事情谁也不知道，就算是有军神之称的卫国公，也不敢保证战场之上百分之百的安全，更何况自家小侯爷丝毫没有接触过战事，放在军营里也就是一个新兵蛋子，但是珑儿知道，一旦玄世璟决定了的事情，自己没有足够的理由是劝不回来的。
高峻牵着三匹马过来，马背上还挂着几把横刀，三人翻身上马，朝着程处默离去的方向疾驰而去。
“小侯爷，就算咱们去了也没什么用啊，这是战争。”高峻歪过头来，看着玄世璟说道。
“死猴子，你刚才怎么不劝侯爷，现在开始说这种话！”珑儿不满的大声吼道。
“疯婆娘，刚刚不是你让我去牵马的吗？”高峻反驳。
“好了，你俩就先别吵了，刚才我见那斥候回来跑的匆忙，我猜想他肯定是听到了骑兵马蹄踏在地上的动静，所以就赶紧跑回来了，至于骑兵的数量，他估计也没有猜测到，而且自打进了这营地，我就发现，营中的军士大多都是新兵，战场经验肯定欠缺，所以那个斥候所回报的信息准确性肯定不高，我担心处默兄长，既然遇到了，不过去看看，我不放心。”玄世璟说道。
“那照小侯爷这么说，程小公爷岂不是会有危险。”珑儿说道。
玄世璟神色凝重的回应：“这还不确定，也不知道处默兄长这营里一共有多少将士。”
“我去牵马的时候，发现营中还有大约三百多人未曾出动，应该是留下来以备万一的。”高峻说道。
玄世璟思索了一会儿，对着珑儿和高峻说道：“你们两个，调头回营地，看信号行事，若是前方有危险，我回发射烟火弹，到时候高峻你就赶紧带着营中剩下的人前来营救，珑儿去石城报信请援，你二人身上都有侯府的牌子，你们说的话，他们应该相信。”
“可是，小侯爷，我跟高峻回去了，谁保护你？”珑儿一脸急色，这样凶险的地方，自己不跟在自家小侯爷身边，心总是落不下来的。
“珑儿放心，我自保的本事还是有的。”玄世璟笑道，随后扬鞭催马，与珑儿和高峻拉开了距离。
玄世璟走的绝决，高峻说道：“咱们还是按照侯爷说的去做吧，要是咱们三个都去了，万一真的有情况，岂不是连个救援的人都没有。”
珑儿点了点头，跟着高峻一起调转马头，回了营地。
玄世璟一路疾驰，风呼呼的从耳边刮过，荒漠的夜晚与白天温差相差甚大，加上纵马狂奔，玄世璟感觉整个身子都有些冻透了。
跑了好一会儿，才看到程处默与吐蕃的骑兵正纠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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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阻击
玄世璟拔出挂在马背上的横刀，但是没有立即冲上去，虽然已经在大唐生活了十几年，但是他从来没有杀过人，但是他这样改横刀立马的在战场边缘，很快便有吐蕃人盯上了他。
玄世璟身材算不上魁梧，若不是一身黑色的皮甲，人皆以为这是个文质彬彬的书生，即便玄世璟现在身着皮甲，也没有一点士兵或者是武将的样子，柿子要挑软的捏，这一点不但唐人会，吐蕃人也会，两军对阵，自然是要挑弱的人下手。
几个吐蕃的士兵脱离了战场，朝着玄世璟这边逼了过来。
玄世璟翻身跳了下来，手里握着横刀，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几个吐蕃士兵。
他真没杀过人......
一个吐蕃士兵举着弯刀向玄世璟砍了过来。
玄世璟用手中的横刀挡住弯刀，顺势抬腿，一脚踹在了那士兵的身上，玄世璟的年纪虽小，但是这十多年锻炼下来，力气是不小的，一脚将那吐蕃士兵踹在地上，周围的吐蕃士兵见状，一齐举着弯刀向玄世璟砍来。
玄世璟一边侧身抵挡，一边用手中的横刀回击，但是始终没有对这些士兵下杀手。
在阵中厮杀的程处默偶然间回头看到了这边的情况，赶紧冲到玄世璟身边，一刀一个，解决了这几个吐蕃的士兵，一手拉住玄世璟，将他护在背后。
“我说世璟，哥哥看你手上功夫也不若，怎么不直接解决了他们？”程处默问道。
“不怕兄长笑话，世璟实在下不去手。”玄世璟无奈苦笑，看到战场上惨烈的状况，玄世璟胃中早就翻滚了起来，只不过是被他强行压下了而已，玄世璟想起来，以前在探险队的时候，曾经队友们都互相约定过，若是万一那一天不幸出了什么意外，谁若是扛不下去死了，同行的队友就可以吃掉死去的人的尸体活下去，但是要替死去的人照顾好家里人。
这看似一条令人无法接受的约定，但是在恶劣的生存环境下，只要还有一丁点活着的**，也就不算什么了。
但是当时也只是众人口头之间的约定而已，可是现在玄世璟看到的，不是好端端的尸体，而是一地的残肢断骸，淌到地上的血液很快就浸入了沙漠之中，将那一片黄沙染成了暗红色。
就在二人说了两句话的功夫之间，又是一拨吐蕃的士兵包围了上来。
“处默兄长，你们在这边打了多久了！”玄世璟一边抵挡吐蕃士兵的进攻，一边问身旁的程处默。
“挺长时间了。”程处默此时的面色也有些严峻：“吐蕃的士兵源源不断，像是怎么打也打不完似的，应该是斥候错估了他们的兵力。”说话间，程处默又砍翻了两人，他手中的横刀已经有些残口和卷刃了，杀起人来，有些费力。
“兄长，依世璟之见，咱们还是赶紧突围，退守石城为好。”打到现在，玄世璟对当前的局势也大概有了了解，程处默驻扎在石城也就有两千多一点的兵力，其中还有一百多的辅兵，加上留在营中的三百人，程处默此战带来的也就有以前六百余人，就算大唐的士兵以一敌二，现在预估一下，敌方的兵力显然已经过了三千，在野外战斗对唐军是极为不利的，只有退回去，据城而守。
程处默闻言，也觉得玄世璟说的有道理，吐蕃这次来袭的兵力已经不是以往小打小闹的数目，在不知道对方具体的情报的时候，这么耗下去，显然不是明智之举。
腾出手来，程处默从怀中掏出一枚印信，丢给玄世璟：“世璟你赶紧拿着我的印信回营，交代留守在营中的弟兄，马上拔营，退入石城，我在此阻截一会儿，争取一些时间，记住，要快！”
玄世璟接住印信，回道：“知道了，处默兄长且不可恋战，速速突围，才是上策。”说完，一刀挑落一名吐蕃的骑兵，翻身上马，向大营奔去。
石城地处西域边缘，东面和南面都是昆仑山的余脉，绵延数百里，患无人烟，而西面和北面都是荒漠，总体来说石城的地理位置不是完美的，也不是通往西域的要塞，说白了只能勉强算是一个边陲的兵镇，石城恶劣的环境使得军队的补给异常的困难，石城所有的军需都是沙洲途径阳关运进来的，一路上都是荒漠，百里不见人烟，所以程处默才会把大营中的物资看的如此重要，若是损失了大营，恐怕这一营的将士还没战死沙场，就会因为缺少补给而困死在荒漠之中了，因为若是没了营中的物资，整个石城的将士，都坚持不到沙洲将物资运过来的那天，这几天程处默也接到了情报，沙洲和阳关那边也有吐蕃军队在骚扰，这是要断了陇西地区的粮道啊。
高峻和珑儿在大营门口焦急的等待着，时不时的向远方眺望，生怕错过了玄世璟的信号，只是到现在还是没动静，这让珑儿的心中很是忐忑。
珑儿在大营门口来回的踱着步，嘴里念叨着：“小侯爷怎么还没信儿。”
高峻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出声说道：“小侯爷没发出信号是好事，说明他们的处境还没有那么危险。”
“可是我心里不放心啊。”珑儿依旧没有停下来，只是她的视线内，突然出现了一人一骑，定睛一看，正是飞奔而来的玄世璟。
马到营前还未停稳，玄世璟便一个纵身从马上越了下来，越过高峻和珑儿，直直的冲入营中，大声喝道：“现在谁是营中主事？”
听到玄世璟的喊声，一军士从帐篷后面跑了出来，见是玄世璟，抱拳说道：“属下便是。”
这人玄世璟是见过的，就是刚刚在营外拦住玄世璟马车的那个军士，也正是因为如此，这军士才知道玄世璟的身份，否则断然不会对一外人如此客气。
玄世璟也不多话，直接将程处默的印信拿了出来：“程将军军令，立刻拔营，退守石城，越快越好，程将军在前线厮杀为你们争取时间。”
那军士一听，便明白定然是前方有了情况，而且情况不妙，对着玄世璟应了一声喏，便转身下去下令。
“拔营！！！”
营地各方留守的士兵热火朝天的忙了起来。
第七章：退守
珑儿跟在玄世璟身后，而高峻则是重新去整理马车。
“小侯爷，你可算是回来了。”见到玄世璟全须全尾的回来，珑儿的心总算放下了一大半。
“回来也不一定安全，我在前方发现，这次夜袭，似乎不简单，现在想想，若真的是夜间前来袭营，怎么会这么大张旗鼓不带遮掩的派一大堆骑兵过来。”玄世璟面色凝重的说道。
“那小侯爷想的呢？”珑儿看着沉思的玄世璟问道。
“处默兄长，面对的可能是吐蕃军队的先锋军。”玄世璟说道：“所以，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退到石城之内，扼守石城，以图后计，现在双方兵力相差太大，继续呆在野外，没有粮草补给，一点赢的希望都没有。”这一点玄世璟是可以肯定的，从古到今打仗，最重要的就是补给，说是打仗，无非就是互相消耗，谁先扛不住谁就输。
能跟着程处默在环境如此恶劣的地方驻扎的士兵素质都不错，下令不过两刻，营地的一应物品都已经收拾妥当，井然有序，丝毫不见慌乱，先前那营中的管事已经稳稳妥妥的指挥着辅兵拉上车，向石城出发。
程处默既然将大营交给了玄世璟，玄世璟就会尽心尽力的保全它，跟着开拔的大营，玄世璟和珑儿骑着马，高峻驾着马车，走在队伍的最前面，一旦遇到情况，也好快速反应。
一路有惊无险的到了石城，城墙上隐隐约约的闪现着几团火光，那是值守的士兵点着巡逻用的，荒漠中的夜晚格外的寂静，玄世璟这一大帮人这么大的动静，城墙上的士兵早就看到了。
看到玄世璟等人停在了城门前，守城的将士探出头来，向下面喊道：“来者何人！”
“我们是驻扎在石城外程处默将军的部下，前方吐蕃军队来袭，程将军命我等退守石城。”玄世璟说道。
“胡说，程将军的部下我们大多都见过，而你，却面生的紧。”旁边一校尉打扮的人仔细看了看玄世璟的面容，确认没有在程处默的营中见过他。
“我是宣威侯，我这里有程将军的印信，你且将吊篮放下。”玄世璟喝道。
守城的两三个将士同那个校尉凑在一起嘀咕了一会儿，那校尉点了点头，旁边这才有人将吊篮放了下来。
玄世璟打马上前，从怀中掏出程处默的印信，放在了吊篮之中，吊篮升上城墙，校尉拿出吊篮中的印信看了看，的确是程处默的打印，随后复问道：“可有程将军营中军官在队中？”
先前营中的管事上前：“程将军帐下校尉赵赢在此，何大哥可还认得我。”
玄世璟看着骑着马来到自己身旁的赵赢，暗暗记下了他的名字。
“原来是赵贤弟，稍等，为兄立马吩咐下面的人开城门。”再三确认过之后，守城的校尉才吩咐城门下方的士兵将城门打开。
玄世璟和赵赢二人走在前头，珑儿和高峻在二人身后，后面跟着辅兵的大队伍，辅兵的侧面则是步兵在拱卫着。
“属下何正阳拜见宣威侯爷。”
眼前对着玄世璟行礼的人，正是刚刚在城墙上的那个校尉，既然这真的是程处默的部下，那眼前这人说自己是宣威侯，那就肯定也是真的了，只不过他没想到，大唐竟然有年龄这么小的侯爷，心中有些惊奇。
若是何正阳知道玄世璟一生下来就封了候，不知会作何感想。
“何校尉不必多礼，大敌当前，世璟还有事相托。”玄世璟连忙扶起何正阳。
“侯爷尽管吩咐便是，在下万死不辞。”何正阳正色道，玄世璟在军中没有官职，所以何正阳只是自称在下，而不是属下。
“程处默将军在前方与吐蕃的军队厮杀，就是为了给大营这边争取一些时间，现在大营已经入了石城，我想让何校尉派些人手给世璟，好去接应程将军。”玄世璟说道，离开的时候玄世璟就注意到，吐蕃的人是越打越多，人数的增长虽然是肉眼不可见的，但是与吐蕃人打了有些时候的程处默却已经敏锐的感觉出来了。
虽然不想再去看战场那惨烈的模样，但是为了程处默，玄世璟没有第二个选择，高峻不够稳妥，而珑儿一个普通的女孩子家，也没有任何经验可言，让她上战场，玄世璟是做不出来的，所以只有玄世璟和赵赢或者是何正阳带人前去接应。
何正阳思索一番，看了看赵赢，一时间却拿不定主意，虽然玄世璟是个侯爷，可这是前线战场，别说是个侯爷，就算是王爷来了，也是没有话语权的。
站在一旁的赵赢闻言也不禁担心起自家将军的安危，当即说道：“何兄也不必为难，现在队伍已经进了石城，暂时就没了后顾之忧，何兄只需替小弟安排好营中辅兵便是，营中还有一百余人，我们这些人随侯爷前去接应程将军。”
“赵贤弟的部下都是步卒，如何前去接应，这样吧，我派一百骑兵给小侯爷，赵贤弟的一百步卒就先留在我的营中充数，以防上头过来巡营。”何正阳说道。
石城行政权是不在这些军方的手中的，这里隶属于北庭都护府，为了提高对整个西北边陲的掌控，庭州的北庭节度使每个城都派遣了一名郡守，常驻在这些城镇之中，巡查四方，汇集消息，送到庭州的都护府，何正阳这么做，无非也是为了应付上头。
玄世璟说道：“既然如此，那世璟就在此谢过何校尉了，烦请校尉先不要关闭城门，程将军若是突围而出，吐蕃人定会咬在后方，到时候程将军的部队也能快速的进城。”
“嗯。”何正阳点了点头：“晓得了，侯爷且小心。”
玄世璟转过身来，吩咐珑儿和高峻：“你二人在城中，帮忙调度一下辅兵，咱们在石城驻扎，还不知道要停留多久，物资什么的一定要安置好，这可是接下来咱们安身立命的本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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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对策
“是。”珑儿和高峻点头应道。
玄世璟再次翻身上马，立于城门前，不一会儿，何正阳的一百骑兵便到了城门口，玄世璟一声令下，队伍便出了石城，朝着程处默部队方向所在的地方奔去。
行至半路，玄世璟远远的看到一股尘烟，当即挥手示意身后的人停下，仔细望去，那队人马穿的是大唐制式铠甲。
是程处默，既然在此遇上了，玄世璟也没必要带着人再往前走，回过头喊道：“调头！”
一百骑兵纷纷调转马头，待程处默离得近了些，这才向石城的方向返回，玄世璟骑马走在队伍的最后，不一会儿，程处默的队伍便赶了上来，二人汇合一处，向石城方向前进。
“处默兄长，情况如何？”玄世璟看向身边的程处默问道。
程处默啐骂：“真他娘的邪了门了，吐蕃那帮崽子，越打越多，我没敢再恋战，就带人突围了出来，死命的往回跑了好一段路，回头一看，这哪儿是夜袭的阵仗，吐蕃的大军就在身后，我带人遭遇的这一波，只是探路的先头部队，还好老子跑的快，不然，别说打下去，被人堆死在里边都有可能。”
还真被自己猜中了，是吐蕃的大军来了，可是吐蕃的大军好好的怎么会跑到石城。
“现在呢？大军还在往这边走吗？”玄世璟问道，若是真的是吐蕃大军，在没有任何支援的状况下，石城恐怕也很危险了。
“还走着呢，我粗略的估计了一下，最少也有两万多人。”程处默说道。
吐蕃哪儿来这么多人往这边走，大军主力不是在跟李靖的部队对峙吗？
顾不上细说，玄世璟和程处默两人带着队伍冲进了石城，随后，石城的城门被关了上来。
一进城，程处默跳下战马，同玄世璟说道：“世璟，你同哥哥一起来。”说完，便带头向郡守府邸跑去。
玄世璟赶紧跟上，赵赢也紧随二人身后。
石城所谓的郡守府邸，不过是一个大一点的宅子，在这种地方，若是修建出一个豪华的府邸，那完全就是给自己在找不自在。现在已经是深夜，郡守府内一片漆黑，无论是主人还是仆从，此时都已经睡下了。
“一个兵镇的郡守府，竟然连个守夜的都没有，赵赢，叫开府门。”程处默吩咐。
赵赢抱拳应声，随后上前，在府门上哐哐就是两拳，动静可谓不小。
“谁啊，大半夜的。”良久，门内才传出一懒洋洋的声音。
随后，府门被打开一条缝隙，门房露出半个脑袋：“有什么事儿明天说。”
赵赢正欲说什么，程处默上前将赵赢拽到一边，一脚将郡守府的大门踹了开，站在门后的门房也一个趔跕，倒在了地上，当即清醒过来：“谁！”随后抬起头来，发先眼前的三人，一人穿着黑色软甲，一人穿着大唐军队制式校尉军装，而为首的这个人，看身上的盔甲样式，显然是个将军。
门房揉了揉眼睛，仔细看了看眼前这人的面容，这不是驻扎在城外的程将军吗？看清程处默面容之后，门房吓得一个机灵，当即爬起来赔罪：“小人不知是程将军驾到，恕罪，恕罪。”
“老子没功夫跟你在这扯皮，赶紧把你们郡守叫出来，吐蕃的军队已经过来了，他还睡的真实安稳。”程处默扯着门房的衣领说道，随后放开他，让他前去通报。
那门房一听吐蕃的军队过来了，立马连滚带爬的就进了后院。
少顷，郡守便出来了，看样子真的是刚醒，衣衫不整的出现在三人的眼前，一遍快速的向这边走来，一边整理自己的衣服。
“下官见过程将军。”郡守上前，拱手对程处默行礼。
“不必多礼，还请郡守带本将军去府上书房，本将有军情要务与郡守商量。”程处默说道，随后砖头吩咐赵赢：“去将咱们的行军地图取来。”
一般来说军队的行军地图外人是看不得的，但是现在吐蕃的大军逼近石城，程处默若要守城，必须要连同郡守还有石城中的将士一起，不然光凭借程处默手中这不到两千的兵卒，如何抵御的住两万吐蕃军队。
赵赢转身回去拿地图，玄世璟则跟着程处默随着郡守一同到了书房。
“程将军，不知您身旁这位是......”郡守看向玄世璟，若是军中之人，穿着的应该是军中制式的铠甲，可是玄世璟这一身黑色软甲，看上去倒是有些像西域某些贵族的穿戴。
“我身旁的这位是宣威侯爷，我兄弟，刚从西昆仑回来。”程处默解释。
一听眼前这个年轻人是位侯爷，郡守连忙行礼。
“郡守大人就不要与世璟客套了，眼下大敌当前，还是商量一下如何应对才是。”玄世璟说道：“大人，这石城之中，大约有多少将士？”
“石城常驻兵丁有两千三百余人，前些日子有一千士兵离开石城前往都护府听用，所以，现在石城仅剩下了一千三百人，其中还有二百辅兵，包括火头军在内。”郡守回道。
“也就是说，现在石城兵力加上处默兄长的部下，一共是有三千余人。”玄世璟皱着眉头，情况不太妙啊，三千人......
“恐怕真正能上阵的，不足三千。”程处默面色严峻：“刚才那一战，损失了不少兄弟，到现在还没来得及统计剩下多少人，而且受伤的也不在少数，现如今，我们也只能死守住石城，派人前去都护府求援了。”
“将军，地图。”赵赢拿着地图跑进了书房。
玄世璟连忙将地图接过来，摆在了桌子上，仔细的观察着地图。
“刚才处默兄长说派兵去庭州求援，此事恐怕行不通了，且不说往庭州方向的路已经被吐蕃的军队堵死，就算从时间上也来不及了，庭州与石城相距甚远，而且中间还有一条崎岖的山路，若是庭州派军，必定要经过这条山路，时间上会耽搁大半，而且还容易遭到吐蕃军队的迈图。”玄世璟指着地图对程处默解释道。
程处默凑近地图看了看，情况确实如玄世璟所说，目光在石城四周停留了一下，随后看到了石城东面的方向：“世璟，这里如何？”
第九章：计定
玄世璟的目光落在了程处默手指的地方，地图上赫然写着两个大字：阳关
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正是这个阳关，阳关地处沙州西南角，是依山塞险要而建的关卡，旁边的沙州、肃州和甘州三座城池是扼守西域要道的重城，此三城北拒突厥，南抵吐蕃，西边是整个陇右道，东边过了凉州，便是关内，也是大唐真正的门户所在。
一旁的郡守看着地图点了点头：“阳关是如关内的第一道关卡，自然是屯有重病，且石城与阳关之间，尽是平原和荒漠，若是派遣骑兵救援，最快五日便可到达。”
“依照处默兄长所见，吐蕃的大军是从哪个方向来的？”玄世璟依旧盯着地图看，吐蕃的国境与大唐的国境相交之处尽是绵延不绝的山脉，既然不是从西昆仑那个方向过来的，那极有可能就是从阳关附近进入大唐国境，因为只有阳关西面，也就是临近石城的地方，山势缓和一些，勉强可以行军。
玄世璟这么一说，程处默仔细想了想，突然说道：“东面！吐蕃人是从东面来的，也就是说，到阳关的路也断了。”
事情突然变的棘手起来，求援的两条路都被吐蕃的军队堵死，就算是派兵出去求援，能不能突围出敌人的包围圈也是两说，城内三四千人的性命可不能寄托在求援这一条道路上。
“且慢，让我好好想想。”玄世璟脑中灵光一闪，可是那一瞬间的感觉却怎么也抓不住，歪着脑袋苦苦思索。
旁边的程处默和郡守相互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都默不作声，看着正在冥思苦想的玄世璟。
到底漏掉了什么呢？玄世璟只是感觉出不对劲，但是却想不出到底是哪儿不对劲，抄起桌子上的地图，仔细的看着石城和阳关附近。
“处默兄长，你先前说卫国公奔赴战场与吐蕃大军对峙，两军交战的地点在哪儿？”玄世璟问道。
“在剑南道汉州附近，你看这里。”程处默指着地图：“吐蕃的都城逻些城在这边，汉州是这里，这儿与吐蕃的边境相交接，地势平缓，利于大军行动，而且离着他们的都城是最近的一条路，他们和亲的使团就是从剑南道一路到长安的。”
“可知道吐蕃在汉州附近部署了多少兵力？”玄世璟问道。
“号称是十万，其实最多也就五万多人。”程处默说道：“石城这边又出现两万军队，吐蕃这帮崽子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他们是想要扼守住大唐中原地带和陇右的之间的要道，以此来要挟大唐，朝堂上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汉州附近，而他们悄悄的派兵到了西域，瞒天过海，连阳关那边都没有得到消息，却在石城这边大张旗鼓，两万人的军队是打不下阳关那种要塞，但是要攻克石城，然后把石城当成一个据点以图西域，这倒是行得通，只不过这样做，带兵的人，是有多看不起大唐，未免也太自负了些。”玄世璟嗤笑，恐怕石城这边他吃不掉，汉州那边就会被打残，毕竟与他们相对的可是大唐的军神。
“也就是说他们一定会攻打石城。”郡守说道：“那这可如何是好，现在石城只有这么一点人，如何守得住。”
“一定会守住。”程处默严重露出坚定的光芒：“只要尽力的守住石城，就算不用别处救援，一旦汉州那里卫国公大破吐蕃，他们必然会回兵，咱们这边的困局自然也就解了。”
玄世璟点点头：“那当前最重要的就是守住石城了，另外，我来的时候见到播仙镇那边的百姓已经逃走了，那播仙镇那边......播仙镇人去镂空，正好将那边的人手调派到石城来，反正一个空镇子对于吐蕃人来说没有用处。”
“报~~~”一士兵跑到书房门口，躬身抱拳禀报：“启禀将军，吐蕃军队已经到达城外三里之地，目测有两万余人，不知今夜是否会攻城，我等该如何应对，请将军示下。”
“紧闭城门，加强城墙上的巡守，今晚营中将士休息不得卸甲，随时备战!”程处默下令。
“是！”那士兵领命而去。
“没想到这么快。”郡守叹息道：“这下，播仙镇完了。”
“这倒不一定，播仙镇现在有多少人镇守？”玄世璟问道。
“有两百余人，不过都是骑兵，这个队伍不会在某个城镇常驻，他们会巡逻西域的各个城镇，以保证城镇的安全。”郡守说道。
“都是骑兵，那就好办了，给我一样信物，我派人前去传话，这下咱们不用死守，抓住机会，搞他一下。”玄世璟阴测测的笑着。
程处默倒是被玄世璟的这个笑容吓了一跳，三千人的队伍都被困在石城之内，播仙镇的两百骑兵又能哟什么用，心里这么想，嘴上也自然就这么问了出来。
“播仙镇的两百骑兵常年巡守陇右各个城镇，对地形熟悉的很，不需要正面跟吐蕃人去硬碰硬，只需要偶尔的干扰他们一番便是。”玄世璟说道。
这十多年来，在袁守诚那里呆着，书倒是没少看，尤其是兵书一类的东西，西昆仑自然是不会有那些书籍的，玄世璟所看的书，都是托人从长安那边带来的，看完的再运回去，往返于于阗镇的不光有书籍，还有玄世璟搜罗的一些能在长安卖出好价钱的东西，加上天山采集下来的雪莲，炮制好之后，都一同运回了长安，雪莲是给长孙皇后治病的，而那些东西，则都吩咐运回去之后交给钱堆处理。
想起兵书上写的一些东西，玄世璟笑了笑，吐蕃人看过的兵书可不一定有他多......
“赵赢。”玄世璟唤了一声。
“末将在。”赵赢应道。
“去把跟我随行的两个人当中的那个男的找来。”玄世璟让赵赢将高峻找过来，这种事情，让高峻来是最合适不过，高峻跟在自己身边，虽然书没自己读的多，但是鬼点子却是不少。
“是。”赵赢应了一声，转身出了书房，前去营中寻找高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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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疲敌
“世璟可是要让高峻领兵？”程处默看向玄世璟。
“正是，不知道哥哥帐下可还有伍长校尉之类的职位，暂时先给他一个，如此行事之时也方便。”玄世璟说道，为了避免行军图中的麻烦，还是有备无患为好。
程处默点点头：“这个我倒是能做的了主的，给他一个校尉的职位便是，只不过世璟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一个让吐蕃人头疼的主意，高峻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我是了解他的，这件事儿还真非他不可，我打算让高峻带着播仙镇的二百骑兵，没日没夜的不断骚扰吐蕃人的大营，不单单是大营，他们的补给队伍，粮道，都统统不能太平。”玄世璟说道，这就要求这个队伍必须熟悉陇西的个个地方，而播仙镇的那两百骑兵，恰恰适合，加上高峻带队，应该会制造出非同一般的效果。
“可是只有二百人......”郡守犹豫道。
“二百人刚刚好。”玄世璟笑道：“若是人多了，动静可就大了。”
“小侯爷，您找我。”高峻走进书房，分别对着程处默和郡守行了一礼，这才开口。
“没错。”玄世璟放下地图走到高峻身边：“有很重要的任务交给你，关系着石城存亡的任务。”
一听玄世璟的话，高峻立马严肃了起来：“小侯爷请吩咐，高峻万死不辞。”
拍拍高峻的肩膀，玄世璟笑了：“不要这么紧张，这次的事对你来说，不算什么大事儿，只要你把平时用在对付珑儿的那些鬼点子拿出来，保证没问题。”
高峻闻言一愣，鬼点子？这到底是什么样的任务。
“世璟，高峻真的可以吗？”程处默还是不放心。
“绝对可以，若论起逃跑，石城三四千人当中，谁能比高峻厉害。”玄世璟笑道。
“小侯爷您这是在夸我？”高峻不明就里，这话听着，怎么就这么不对劲呢。
“夸你呢。”玄世璟笑笑，随后说道：“高峻，咱们今天白天经过的播仙镇现在有两百骑兵，我需要你现在立马出发，赶在吐蕃人之前到达播仙镇，带领着这两百的骑兵，不断的骚扰吐蕃的大军，断粮道，烧军资，烧杀抢掠，无恶不作都行，只要别让吐蕃人过安生日子，但是有一点，你必须安安全全的回来！”
高峻明白了玄世璟的意思，现在吐蕃恐怕是要攻城了，而石城这三千多人还有许多伤兵，是守不住的，只有从外围不断的骚扰，让吐蕃人精力分散开，这样石城才更有机会守住。
“小侯爷放心，此事就交给我吧。高峻信誓旦旦的保证：“还是侯爷最了解我，这次保证让吐蕃人大吃苦头。”
玄世璟点了点头，看着目光坚定的高峻，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定要安全的回来。”
“高峻兄弟，拜托了！赵赢，先把你的校尉令牌给高兄弟。”程处默说道。
赵赢一言不发的拿出自己的令牌，递给了高峻，也拍了拍他的肩膀，现在这种情况，一旦出了石城，个人的安危是无法得到保障的，更何况高峻只有二百的骑兵，而吐蕃人，有两万。
高峻接过令牌，揣进怀里，朝着众人点点头：“诸位放心，高峻去也。”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郡守望着高峻离去的背影，感叹道：“真英雄也。”
玄世璟也不想放高峻出去，可是现在石城的情况，只有高峻有办法出的去，也只有他出去带领着那二百人的骑兵队伍，才有希望解了石城的围城之困。
玄世璟微微一笑，他是个自私的人，对身边的人看的无比的重要，若是没有八成的把握，又怎么会把高峻放出去，这些年高峻呆在自己身边因为无聊，也跟着看了不少的兵书，就放他出去实践一番，男儿当建功立业，他也不能一辈子把高峻困在自己身边，高峻的才能，培养一番，是足够独当一面的，他曾经跟高峻说过，人一旦遇到了什么危险的情况，那些大义凌然，都是虚幻，只有活下来，才是最实际的，这是玄世璟当年在无数次探险还生总结出来的经验，队伍中不是所有的人都会跟你一条心，共患难的，人心是自私的，就像现在，为了石城的三四千人，不得不让高峻出城一样，只要高峻带着队伍不被突厥人全部围住，一定会安然无恙的。
“处默兄长，请下令，让军中所有的斥候一人两马，赶紧出城，分散出去，潜伏在各个地方，监视着吐蕃人的一举一动，为高峻提供信息。”玄世璟说道。
“好！”程处默点了点头，斥候的队伍化整为零，想要抓住他们，比登天还难，至于斥候的补给，一人两马，足够带上五六天的补给，至于剩下的，作为斥候，受过专业的训练，他们会在茫茫的荒漠中生存下来。
高峻回了营地，收拾了一番，牵出了自己的马匹，这马是在西昆仑的时候从一个胡商的手中买下来的，从小跟马匹打交道的高峻一眼就看出了这马的非凡之处，可怜那胡商还把它当成一般的驮马。
高峻温柔的抚摸着马的肚子，低声说道：“老朋友，这次，可到了咱哥儿俩一起上阵的时候了，到时候你也不要发憷啊。”
那马匹打了个响鼻，似乎对高峻所说的话不屑一顾。
见到自己的朋友这个反应，高峻也不由得笑了。
珑儿走了过来，小声说道：“要走了吗？”
高峻点点头：“是啊，要出去了，侯爷给的任务。”
高峻说完之后，二人之间罕见的沉默，过了一会儿，珑儿才出声说道：“平安回来。”
高峻笑着点了点头：“一定会的，不然你以后欺负谁去啊。”高峻笑的灿烂，珑儿却是一脸哀伤，随后强挤出一个笑容，说道：“对啊，你不回来，我只能去欺负别人了，所为，为了不让别人被欺负，你一定要回来。”
“啊，是啊，像我这种舍己为人的人可不多了呢，时间不多了，我得出发了，走了！”说完，高峻翻身上马，骑着马离开了军营。
看着高峻离去的背影，珑儿已经泣不成声：“一定要...平安的..回来啊。”说到最后，声音已经细不可闻。
高峻不敢回头去看珑儿，他怕回了头，心就不再这么坚定。
第十一章：惧冷
书房里，玄世璟和程处默依旧在研究行军地图，虽然目前来说能安排的都已经安排下去了，但是毕竟战争这种事情不是儿戏，一个失误，葬送的可是几百上千的人命。
已经五六天没有好好休息，此时的玄世璟真的感觉非常疲累，饶是常年习武的身体，也扛不住这么折腾，毕竟身体刚刚调理好，但是心里却又放不下，毕竟在这书房中，做的每一个决策，可都关乎着高峻在城外的行动和安危。
程处默抬头看了一眼玄世璟，随后把地图收了起来，说道：“该布置的都已经布置完了，今夜我去城墙上守着，郡守大人还有世璟，就赶紧去休息吧，明天还要仰仗二位了。”
“好，程将军辛苦。”郡守朝着程处默拱了拱手。
玄世璟打了一个哈欠，揉了揉已经开始打架的上下眼皮，说道：“行，就这样吧，我真扛不住了，先去睡了，晚安。”
晚安？郡守和程处默一愣，只不过此时的玄世璟哪儿还有心思去注二人。
程处默的军队虽然已经进了石城，但是住的依旧是营地的帐篷，营中的司马知道了玄世璟的身份之后，专门给玄世璟单独安排了一间帐篷，玄世璟在军士的指引下，来到了自己的帐篷内。
一进帐篷，玄世璟就发现自己的床铺只是铺了一半，而珑儿正坐在床上发呆。
“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玄世璟走到珑儿身边，苦笑，看样子想早早的睡觉，还真是不太可能呢。
听到玄世璟的声音，珑儿这才回过神来。连忙站了起来：“小侯爷，您回来了。”眼睛的余光落在铺了一半的床铺上：“小侯爷您稍等，床铺马上铺好。”说着，转过身来开始动手铺床。
玄世璟就那样站在原地，看着珑儿忙活则铺好被褥，问道：“在想高峻的事儿？”一进来就看到珑儿那个样子，一定是因为高峻在这种时候出城了，看来，他俩之间，还是有可能的，玄世璟心中暗笑，这么多年，可能他了解珑儿比珑儿自己都透彻，口是心非的女人呐。
听到玄世璟的话，珑儿手上一顿，点了点头：“对，眼下大敌当前，咱们与吐蕃人兵力相差太过悬殊，此时高峻出城，也不知道会不会有危险。”
“放心吧，我既然肯让他出去，就自然对他有信心，他将带着二百七兵四处骚扰吐蕃人的后方，打完就跑的事儿，他最擅长，更何况，我已经让处默兄长把军中的斥候都派遣出去了，只要不被吐蕃的大军包围，高峻应付的来的。”
珑儿点点头，虽然是这么说，但是行军打仗，谁也说不准会发生什么，还是免不了会担心。
“小侯爷，床已经铺好了，您早些休息吧，这几天奔波劳累，都没好好睡过一觉。”珑儿起身说道。
“嗯，你也早些歇息吧，城内的事务明日还须打理，说不定你也要帮忙，要养足精神才是。”玄世璟嘱咐，高峻这一出城，珑儿心肯定是放不下的，所以玄世璟才会出言提醒她。
就算是玄世璟再怎么对高峻有信心，眼下的形式摆在眼前，珑儿肯定是会在意他的安危的。
珑儿应道：“晓得了，侯爷赶紧安睡吧，珑儿告退。”说完，躬身行了一礼，转身出了玄世璟的帐篷。
看着退出帐篷的珑儿，玄世璟挑挑眉毛，看来此次把高峻放出去，还真是有一个意外的收获呢，算了，不想这么多了，以后的事情就交给以后去做，当下还是赶紧好好休息，明天还要替换在城墙上守夜的程处默呢。
鸡叫三声之时，玄世璟仍然在帐篷内睡觉，这几天真是将他累坏了，再者，昨晚上都大半夜了，才回来睡的觉。
珑儿左手端着木盆的一边，将木盆的另一边夹在肋下，右手掀开玄世璟帐篷厚重的帘子，走进帐篷，将木盆放在木架上，木盆里装着热水，就等着玄世璟起床洗漱了。
木盆放下后，珑儿又在玄世璟帐篷中的箱子中翻找起今天要穿的衣服来，玄世璟大多衣服都是皮质的软甲，在西昆仑的时候在成衣铺定制的，那时候三人每天都要上山采药，或是在院子里练功，所以衣服的风格都是这种干脆利落的，但看上去也有点不伦不类。
珑儿找出一套深蓝色的软甲，起身来到玄世璟的床边：“小侯爷，该起床了。”
睡的迷迷糊糊的玄世璟听到珑儿叫自己起床，翻了个身，并未理会。
珑儿笑了笑，这么多年了，自家小侯爷睡不醒不起床这毛病可是一点都没变啊。
除非是自然醒，否则，就起床这件事情对于玄世璟来说，是困难的，更何况这大西北大冷的天，玄世璟就更愿意呆在暖和的被窝里不愿出来了，以前在袁守诚那里，每天早上可都是袁守诚催促玄世璟起床练功，若是晚了一会儿，等待着玄世璟的可就是针灸大礼包了。
“小侯爷，程小公爷在城墙上冻得鼻涕都出来了，您还在被窝里睡觉，太不仗义了，赶紧起来吧。”珑儿笑着推了推还在床上半梦半醒的玄世璟。
听到珑儿这么说，玄世璟这才想起来，今天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呢，玄世璟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掀开被子，下了床，不到一秒钟，又跳回到床上，裹在了被子里面。
“珑儿，好冷。”玄世璟说道。
“您就穿着一身中衣，当然冷了。”珑儿将刚刚照出来的软甲递给玄世璟：“小侯爷将这个穿上吧，一会儿出去的时候带上披风，等到了中午，热了就将披风脱下就好。”
西北的天气就是这个样子，温差大的让人穿衣服都纠结，这倒是让玄世璟想起了西藏牧民们穿的那种袍子，到了中午热的时候直接脱下一个袖子，系在腰间，话说西藏什么的，就是现在的吐蕃吧......
穿上珑儿递过来的衣服，衣服的样式穿在玄世璟的身上很好看，窄袖口，袖口有薄薄的银质护腕，上半身软甲腰间一根皮带，中间是金属的扣带，将腰间收紧，又将下身腰甲扣上，干净利索。
洗漱过后，玄世璟披上厚重的披风，掀开了营帐的门帘，一股寒气扑面而来，赶紧紧了紧身上的披风，朝着营中走去。
按理来说玄世璟也是习武的身子不会这么惧冷，但是这些年被体内的余毒折腾的实在不轻，就算是常年练武，身子刚刚调养好，也是要格外注意的。
早上军营格外的热闹，一大群军汉****着上身操练着，面色红润，身上还出着一身细汗。
“还真是羡慕他们健康的身体啊。”玄世璟说道。
跟在身后的珑儿闻言，听出了玄世璟口气中的羡慕，安慰道：“小侯爷的身体不是都已经调养好了嘛，假以时日，也会像正常人一样的，昨天小侯爷上了战场，这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其实玄世璟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与平常人无异，只是却十分的怕冷，看来回到长安之后还要让孙思邈调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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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一箭
在军营里火头军那里弄了两个大饼，让珑儿找了个锅烩了一锅饼，装了一海碗，简简单单的吃过了早餐，带着珑儿就上了城墙，找到了蜷缩在角落里打盹的程处默。
石城的夜晚很冷，虽然程处默身上盖着厚厚的披风，但是胡须上也沾着点冰碴子。
“处默兄长，醒醒。”玄世璟蹲了下来，摇了摇程处默。
“嗯？嗯？怎么了？那帮崽子开始攻城了吗？”程处默一下子蹦了起来。
看得出，一整晚，程处默的神经都绷得很紧，时刻都在警醒着，恐怕也是到了天亮，才打个盹休息了一下。
“没有，现在还没动静，你先回营地好好睡一觉，上边我看着就行，到时候若是有情况，我会派人去叫你的。”玄世璟说道，看着程处默这么辛苦，还是把他换下去休息一番吧。
“那行，我就先回去了。”程处默拍了怕身上的尘土，将身上厚重的披风给了玄世璟：“你身子弱，城墙上风大，你这件披风不挡风的，用哥哥这件吧。”
玄世璟接过披风，点点头：“成，你赶快下去休息吧。”
程处默朝着一旁喊了一嗓子：“王进，通知兄弟们换防下去休息。”
“是！”不远处的一名将士回应，随后，程处默便带着身旁的两名亲兵下了城墙。
程处默这么一说，玄世璟还真觉得身上凉飕飕的，披上程处默的披风，走进城楼里，城楼里放着一张简易的木桌，周围摆放着几条长凳，想必是平时士兵守夜轮值休息的地方，但虽说是城楼，但是四周还是有四方形的瞭望口，风呼呼的往里边灌，比外边也暖不到哪里去，只能勉强的挡挡风。
角落里还有一个火盆，四周架着木架子，上方吊着一口锅，锅里还有热水，大晚上的在外面冻着不喝点热水是扛不住的。
“在这种地方守卫的将士们还真是辛苦啊，于阗镇可比这石城还要往西，条件也不似这般艰苦。”玄世璟搬了条长凳放在火盆边上，坐在凳子上捂着披风烤着火。
“这里自然是不能和于阗镇相比的。”珑儿取了一只碗，给玄世璟倒了些热水：“出了于阗镇往西是疏勒，往来胡商诸多，小侯爷也知道在西域生存最大的条件就是要有水源，于阗镇和疏勒中间是玉河和徙多河，昆仑山脉上积雪融化，顺流而下，常年不断水，周围聚集的人自然多，人多了，环境也就相对的好了起来，不是吗。”
玄世璟接过热水，喝了一口：“是啊，石城毕竟是个兵城，现在原先的突厥的领地已经被大唐收入囊中，可是草原上住的还是原先那帮子人，也不知道这次吐蕃人跟大唐这么一打仗，草原上那帮所谓的雄鹰会不会趁此机会闹腾一番。”昨天在研究地图的时候玄世璟就在想这些事情了，只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是对付近在眼前的吐蕃人，而且，草原上的突厥部落如何，也不是玄世璟能管的事情，袁守诚曾经告诉过他木秀于林的道理，玄世璟曾经开玩笑似的让袁守诚帮他算过命，也不知道他算出了什么，无论玄世璟怎么问，袁守诚总是一带而过，说什么天机不可泄露。
“启禀小侯爷，吐蕃人过来了。”一将士从外面走进城楼。
玄世璟腾的一声站了起来，将碗放在桌子上：“出去看看。”
紧了紧身上的披风，疾步走出了城楼。
站在城墙上往远处望去，吐蕃的军队正在以极快的速度逼近石城，昨天晚上没有来攻打石城恐怕是要整顿大军，充分的休息过，准备今日的一战吧。
“全军戒备！派人去营中将营中的将士全部召集过来，把程将军也叫过来。”虽然玄世璟想让程处默多休息一会儿，可眼前形式不等人，也顾不上这么多了，行军打仗，自己是个门外汉，出出主意还行，真正打起来，还是要程处默这种行家。
很快，吐蕃的军队就到了石城的跟前，而石城的城墙上，也站满了士兵。
“城墙上的大唐人听着，好心奉劝你们，还是赶紧乖乖的打开城门投降，放你们一条生路，反正你们这点人，也抵挡不住我们大军的进攻，若不投降，破城之后休怪本将不客气！”前方为首的人朝着城墙上喊道。
“让老子投降，你们有那本事吗？有能耐就打进来，老子在此侯着你们这帮孙子！”程处默朝着下边吼道。
“有硬弓吗？”玄世璟看着前面那人的嘴脸感觉很是不爽：“给我找个硬弓过来，两石的就行。”
跟在程处默身后的赵赢点了点头，转身去给玄世璟找弓箭。
“怎么，世璟，你要用弓？”程处默诧异的看着玄世璟，昨天虽然在战场上知道玄世璟会些武艺，但是看他这小身板，怎么可能拉得动两石的硬弓。
很快，弓便找来了，玄世璟接过弓，用手拉了拉弓弦，试了试，虽然不是很顺手，但是也够用了，解下身上程处默那厚重的披风，将自己身上原来穿的披风往身后一撩。从旁边士兵背上的箭囊中扯出一直利箭，弯弓搭箭，狠命的扯开弓弦，瞬间，弓如满月，瞄准阵前的那名敌将，松手，利箭破开空气朝着那名敌将而去。
一旁的程处默吃惊的长大了嘴巴，玄世璟这小身板竟然将两石的弓拉满，是在太不可思议了。
玄世璟也是拼尽了全力才将这弓拉满，但是准头上会错失一些，也只有这一箭而已，玄世璟的胳膊已经没了力气，他深知，打仗最重要的一点因素就是士气，若这一箭中了，这对唐军的士气会有很大的鼓舞。
那敌将见城墙上一瘦弱少年弯弓搭箭瞄准自己，也不担心，仍旧嘲笑道：“石城的真是没人了吗？大老爷们的不上真，找个孩子过来，拉的动弓弦吗？哈哈哈哈哈”
他这一笑，后面的吐蕃军队中的人也笑开了，一片哄笑之声传到了城墙上，城墙上守城的将士脸憋得通红，恨不得下去他们厮杀一番以证明自己。
忽然之间，那领头的敌将的笑声戛然而止......
第十三章：对阵
“将军！”
那敌将蓦然间栽下马去，周围的吐蕃士兵赶紧围了上去。
“本将无碍！”那敌将艰难的爬了起来，一把将贯穿自己的利箭拔了出来。
原来，玄世璟这一箭射出，犹豫力道的偏差，并未射中敌将的要害，只是射在了肩头，使他受了些轻伤，不过，虽然如此，但也达到了玄世璟想要的效果，一箭使在城外叫嚣的敌将受伤，城墙上的唐军深受鼓舞，纷纷欢呼了起来，反过来对着下边的吐蕃人冷嘲热讽。
“吐蕃的人，这一代除了录东赞和松赞干布之外，还真没听说过什么有大才的人，真不知道他们哪儿来的勇气跟大唐来打这一丈。”玄世璟气息有些沉重，刚才那一箭还真是消耗了不少力气。
一旁的珑儿赶紧将披风给玄世璟披上。
“估计就是围了跟大唐显摆一下，这次他们来大唐求亲不成，恼羞成怒了呗。”程处默不屑的说道。
还未等玄世璟说话，便又听得下边敌将在叫喊：“上面的大唐人，你们休要得意，待本将破城之时，定要将你们千刀万剐。”
还叫唤，要是玄世璟是他的话，早就躲到后边去了，受着伤还在阵前臭显摆什么呢。
程处默正要回话，玄世璟拦住了他，笑道：“小事儿，让我来回他便是。”
因为玄世璟突然想起了三国故事中诸葛亮气死王朗的那一幕，这敌将脾气如此暴烈，刺激他一下，说不定还能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呢。玄世璟眯着眼睛笑着看向下面。
“下边那个在那瞎比比的那个，你有能耐就上来，我要是你，中这一箭早就躲后边不出来了，我说你是不是没长脑子啊，还在阵前瞎闹腾，不怕再吃小爷一箭吗？”玄世璟朝着下面喊道。
城墙上的众人闻言，哄然大笑：“就是，贼将，有能耐就赶紧上来，爷爷们等着你呢。”
那敌将也是个心高气傲的人，哪儿受得了这般言语刺激，瞬间涨红了脸，怒目圆睁，大喝道：“给我等着，众将士听令！攻城！”那敌将拔出腰间的弯刀，指向前方的城墙。
还真让玄世璟蒙对了，言语一激，脾气暴躁的就已经受不了了，但是玄世璟不知道的是，在这个年头，阵前年轻气盛的将军对骂，无非就是老子、孙子、竖子一类的话，像玄世璟那样说话一点都不客气的，他还真是第一个。
吐蕃的军队如潮水般涌向城墙，城墙上的唐军手中握紧了武器，严阵以待。
就这么等着敌人攻上来？玄世璟不敢置信的看着城墙上的唐军，电视里打仗不都是滚木石头烫油有什么往下扔什么吗？
“处默兄长，石城一点防守的物资都没有吗？”玄世璟不禁问道。
“什么物资？”程处默不解。
“巨石，滚木......”
“要那些费劲的东西干嘛，敌人上来，直接杀个痛快不就是了，这石城周围都是荒漠，莫说滚木，就连找个生火的树枝，都得跑老远，更别说巨石什么的了，这地方，全都是砂砾。”程处默解释道，他也知道，有这些守城的物资这场仗能打的轻松一些，可是这周围的环境就决定了，这种地方一旦打起来，就是一个绞肉机，只能硬生生的拼刀剑。
玄世璟闻言，这才明白，不是没准备，实在是没什么好准备的。
很快，吐蕃的军队就开始架设云梯，往城墙上攀爬起来。
一架云梯就架在了玄世璟身边的城墙上，从颤抖着的云梯上来看，下边肯定有人在往上攀爬，玄世璟走上前去，用力一推，云梯就被推了出去，才爬到一半的吐蕃士兵，就从半空中摔了下去，这一下子，恐怕是非死即伤，再无一战之力了。
有眼尖的士兵看到了玄世璟的做法，也纷纷效仿，一时之间，吐蕃人竟连城墙都没上来，只能在下边干瞪眼。
其实若是那敌将还有些理智，就不会指挥这全军攻城，至少留下一部分弓箭手来压制城墙上的唐军。
程处默见状，赶紧下令：“一部分人专门推掉架在城墙上的云梯，剩下的人，用弓箭，瞄准城外的敌军，狠狠的射。”
城墙上的士兵闻言，纷纷将手中的长枪放在一旁，解下背后的弓箭，弯弓搭箭向城外的吐蕃人瞄准射去。
虽然这些军士的箭法没有玄世璟那样准，可是胜在力气大，人数多，一阵箭雨铺天盖地的朝着吐蕃人过去了，瞬间收割了一小片。
许是战场太过惨烈，珑儿始终没有向下边看去，玄世璟见状，说道：“珑儿，咱么去城楼里吧。”
珑儿点了点头，跟着玄世璟走进了城楼。
玄世璟离开，程处默也松了口气，虽然说玄世璟在这儿发挥的作用不小，但是自己始终怕战场凶险一不小心伤到他，现在他进了城楼，自己也可以敞开了跟下边的兔崽子们好好干一场了。
外边的太阳已经慢慢的升了起来，石城内的唐军和外面的吐蕃军队还在僵持着，只不过就目前来看，唐军还是很占优势的，但是箭矢总会有用完的一刻，到时候，还是要真刀真枪的跟吐蕃人肉搏。
玄世璟解下身上厚重的披风，温度逐渐高了起来，便也用不到了，叠好了放在桌子上，看了一眼角落上的火盆，长时间没有往里面添加木柴，现在已经快要熄灭了，锅中还有些热水，玄世璟舀出一些打算晾一晾再喝。
而此时的城外，似乎有又了新的状况。
那敌将见小小的石城久攻不下，心中也是焦躁，就差亲自操着刀子上了。
“将军，咱们的后营被袭击了！”一吐蕃斥候装扮的人骑着马到了这敌将的身边，面色慌张的说道。
“什么？什么人干的。”那敌将不可置信的看着这斥候。
“不知道，那帮人穿的不是唐军的盔甲，看他们的装扮，倒像使沙漠中的悍贼，咱们营中可是有一千多人，他们才堪堪二百多人，骑着马就冲了进来，先是砍杀了一阵，随后四处放火，放完火就跑。”那斥候说道。
“可恶，一定是石城里的那帮唐军搞的鬼。”那敌将吐了口唾沫：“狡猾的大唐人，传令，收兵！回营！”
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要保住自己的老窝，在大唐境内作战，若是大营丢了，这帮吐蕃人可不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