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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夏侯皓月     天宋武功txt下载     天宋武功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十八章 陈桥兵变、黄袍加身(中)

    显德七年,公元960年,二月一日(正月初一),先是日头当空出现天狗食日奇观,之后快马来奏,说是外敌入侵,朝堂元旦宴会无端显现异象和灾祸。

    朝堂之上,范质等大臣接到汉辽大军南下的消息,心中十分慌张,若是先帝在就好了,自己几个宰辅不过是文官,对行兵打仗一窍不通。

    而此刻京城之中兵力不足,难以抵挡汉辽大军。

    符太后与天子郭宗训不懂甚么军情,都吓得不知所然,便召先帝托孤之臣前来议事。

    如今王朴在府上养病,范质立即与王溥、魏仁浦入偏殿商议国事,其后符太后与天子二人回避,去主殿广德殿等候消息。

    此三人中,王溥、魏仁浦为辅,范质为主,其二人皆听从范质之意见,皆言:“范相公,如今该派谁御敌?”

    范质皱着眉头道:“天现异象,而汉辽即南下,恐怕不是甚么好事,唯此一大将方可。”

    京城开封内,除韩令坤镇守北边,有资格任此职的,只有向拱、张永德、李重进、赵匡胤四人。

    由于范质一直都在提防前三人,之后道:“恐怕只有殿前都点检赵匡胤领兵前往合适。”

    王、魏二人皆赞同此法,之后范质再言:“为防不策,不如派遣殿前副都点检慕容延钊担任北征副职。互相制约,不致生变。”

    王、魏答曰:“善!!!”

    之后三人遂请求符太后下旨。

    范质三人出偏殿,见百官、各国使臣正于广德殿饮宴,而他们面色皆是狐疑之色,先前受了日蚀之变故,此刻虽坐于位子上在宴饮,却个个交头接耳,见范质来此,遂闭了嘴,正襟危坐。

    随即传旨内侍忽然展开圣旨,道:“因辽、汉南侵,镇定二州告急。特派殿前都点检赵匡胤为兵马大元帅,殿前副部点检慕容延钊为兵元帅兼先锋指挥使,克日兴兵,前往河北御敌。”

    之后范质等大臣,让太后下诏让归德军(宋州)节度使赵匡胤做为北征军主帅,由镇宁军节度使慕容延钊为前锋,北上征讨辽国。

    ……

    而在宋州城,一月三十一日,苗训等人早就将汉辽南下之事,宣传出去了,之后又伪造朝廷文书,而赵匡胤看了之后,立马率领军队西行,于正月初一大军开至开封郊外。当时传褫消息的郎官刚出城,即见到了赵点检,他立马将皇帝圣旨传于赵点检看。

    可是赵匡胤之后一看,吓了一跳,面上狐疑,自已昨日不是已经收到一份圣旨了么,然后就率领军队出宋州城,西行开封。

    可是今日即到达开封城外,又有一封旨意,上面的内容跟昨日那份差不多,这传出去该如何,若是大臣在天子面前参自己一份罪状,以未听从上谕而私自调兵回京,不知道自己介时会如何。

    到底是谁,假传了圣旨,要陷害自己。

    赵匡胤往四周看了看,盯着身边的每一个人,这时候苗训迎上赵匡胤的目光,然后他面上和善地笑了一笑,似乎在说这是苗广义做的。

    赵匡胤也不管是何人,日后定当小心行事才好,而如今自己手握兵权,又是北征主帅,他的心中一阵苦痛。

    赵匡胤与传旨之官员寒暄了一会,大军驻扎在城外,他即刻入了城,只身去了皇宫,随即被封为点检,主掌军事。而如今赵匡胤好似在朝廷传出旨意后不久就到达京城,这个速度也太快了(从宋州出发至开封,大概二百八十里路程,一日工夫即到)。

    而此刻北上御敌为紧,范质也不计较了。

    朝廷旨意:决定由慕容延钊发点兵五万作为前部,于正月初二先行出发,赵匡再点兵八万,于正月初三出发。

    并点高怀德、韩重、宋延渥、张光翰、赵彦徽、王彦升、张令锋、罗延瑰。曹彬、潘美等将,率水陆兵马随征。

    石守信、王审琦任京师内外都巡检,负责保卫京师。

    正月初二,范质带着皇帝的旨意,出城亲自送慕容延钊五万军队出城。

    范质见这些将领中,倒有一半不是赵匡胤嫡系,心中大安。勉励了几句,吩咐准时出师。

    慕容延钊,即点齐随征诸将,让他们回去召集部下,准备出征。众将纷纷领命而去。

    正月初三,八万大军点齐之后,赵匡胤领了诸将,谋士赵普、苗训、楚昭辅、李处耘等人,出陈桥北门,大军一字北上。

    范质、王溥、魏仁浦等大臣,以及张永德、韩通、石守信、王审琦等将领,均出城送行,而此时王朴在家休养。而当日赵匡胤出城之后,赵家上下都去了寺庙之中,祈求平安。

    ——————————————————————

    北征之兵,此刻已至四十里开外的陈桥驿,然日落西沉,天色晚渐。

    此刻北方在下着小雪,将士们不愿意出征,大军滞留在了此地。主将赵匡胤遂吩咐大军休整一夜,埋锅造饭。

    而赵匡胤等人无奈,因小雪而暂时无法北上,这样怎么办,若是耽误了行军的速度,辽汉兵马南下,依照军令那主帅和副帅要承担一大部分的罪责的。

    那日苗训与无庸同样一道随军出征,然后两人合计之后,去了赵匡胤军帐之中,而此刻赵匡胤心中郁闷喝了一点小酒,本想今日出了陈桥驿,可是天下小雪,前路漫漫,道路不好走,若是被天气给影响了,延误军机可不好。

    赵匡胤见到苗训师兄弟来此,问道:“广义兄,何事?”

    “元朗兄,适才夜观天象,今日且在此地休整一晚,明日雪即停,一切都在天象之中,元朗兄请稍安勿躁。”

    “贫道与师兄一起,同样觉得此事不会耽误军情,赵点检可放心。”

    赵匡胤当然不会否认苗训师兄弟二人的观测,他们毕竟师从扶摇子,对天象一事情深有研究。

    “多谢广义兄与无庸子道长。”

    苗训与无庸子出了军帐,路过各营之中,然后见到士兵们都在军营之中,都无所事事的样子。

    汉辽南下一事,不过是一个幌子,如今将军队引至此处,也是一场谋划,而推动事件发生的不只是赵德昭、苗训、楚昭辅三人,其他还有赵匡胤的几位禁军之中的兄弟,当然还有赵匡义和赵普两人。

    宋州某夜,苗训忽至,然后遂与赵普等人商议了一件事情,出乎赵普的预料,原来苗训也支持兵变一事,改朝换代,只是要瞒着赵匡胤一人,确实是挺困难的,只是如今苗训说有好计划。

    自从显德三年,先帝北征之后,国家大半年未打仗,如今战事又起,军令如山,谁敢不遵,部队好不容易集合起来,而如今天遇小雪,道路不通。

    大年之际,军营之中本该有三日假期可放,他们在前线大战,本欲与家**度新年,却不料北方再起战火,而他们又要出征大战了,可想而知他们的心中也有埋怨。

    几个军头、军校见二人走了过来,忙过来见礼。说道:“两位先生新年安好。”

    苗训道:“好,诸位将士年过得好?”

    “好个屁,家中琐事缠身,俺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妻儿要养,本想大年这三天和他们一同过节的,可是没想到的是,忽然间就出征了。”

    “是啊,是啊——”

    “对对,为什么要打仗?”

    兵士们听了一片议论纷纷。

    另一个军头道:“大年初一,突然下令出征,不少士兵不乐意,那日军营之中好好几个弟兄都在家中,忽然听说要北征,当时调集兵士的时候,都是一副极其不乐意的样儿,末将好说歹说的,用军令来压他们,才肯归营。而且刚要入营时,天色忽暗,天空中出现了两个太阳,士兵们都很惊恐,已经在营帐之中议论此事两三日了,军师精通天文,何不把这天象给大家解释一下呢?究竟是吉是凶?你说这天象何解啊?您不是扶摇子的传人吗?”

    “诸位稍安勿躁,且我为此事测算一番,是吉是凶。”

    兵士们听此,忽然间安静了下来。

    苗训从口袋之中,掏出九枚铜钱,然后抛在地上,全部都是有字的一面朝上。

    “都是有字的一面朝上,这预示着甚么?”

    此时雪还在细细扬扬地下,落在铜钱之上,苗训忽然间就说道:“众位将士们,从这这卦象上说明,当今朝中有奸佞当道,然天子昏聩不明。前日天狗食日,大家可看到了,这是为何啊?天狗食日,汉辽南下,可是这怪我们将士们何罪啊?为何将天难降临人间。

    陛下方才八岁,符太后垂帘听政,国家大事操之于深宫妇人之手,孤儿寡母,任由大臣摆布。而近日大军出征,又遇上恶劣天气,这是置将士们的性命于何地啊?”

    诸位将士一听,纷纷议论开来,这时候楚昭辅过来了,他道:“既然如苗军师所言,不知道此事该如何?”

    “天无二日,然天现二日,如今卦象言,只不过我苗广义不好评论,若是泄露天机,岂不是犯了大罪。”

    楚昭辅道:“天机究竟如何,苗军师不要吞吞吐吐的了。

    众军头那里肯依,非要苗训讲个明白。

    苗训才不情愿道:“既然如此,我就将此天机言明,然我已窥探天机,也罢我就舍了天寿,于众位言明。不过广义提醒大伙儿一句,待会儿大伙儿一听便是,切勿传开去。”

    众人立即点头应允。

    苗训勉勉强强,低声开言道:“夫日者,君王之象也。一日覆一日,此日为当今天子与赵点检,相信诸位都知道了吧……我就不多说了。”

    苗训不再说道,他说完之后就和无庸子离开了,无庸子在离开的时候说了这么一句话:“天下苍苍,人道渺渺,何事托孤,起于草莽,英雄无觅,陈桥功臣。”

    此刻,一个军校把大腿一拍,说道:“苗军师师从扶摇子,神机妙算,乃真神人也。早在京城,我就听说过一件传闻,说是在宫中发现了一块‘点检作天子’的木牌。当时我不相信,还以为此事乃是讹传,可是今日听了军师一番天机之谈,才顿觉此事是真的。”

    “真的假的,若为真的,如今天子不就在军中,我们……”

    “是啊,是啊,此事是一个机会,我从军多年,勉强才混到一个军校,说出去给我们家族蒙羞啊。”

    “老哥哥,不如我们——”

    众位将士中有人明白了此话,其中一个虎背熊腰之将士,大声地说道:“如今京城中的小皇帝不顾我们将士们的生死,我们又何必自讨苦吃,还不如拥护赵点检,到时候混个好前程。”

    楚昭辅在一旁站着,他道:“诸位的心意,赵点检心安了,众位不如现去赵点检军帐前,恳求点检。”

    众军头齐欢呼,道:“若是赵点检当了天子,顺承天意。赵点检爱兵如子,关心咱们疾苦,要比八岁娃娃强得多了。”

    “就是,老子还不如回家过个新年。”

    “就是就是…..”

    “老子,操*他*妈-的。”

    “……”

    军营中的将士们,私下议论纷纷,于是一传十,十传百,不过一个晚上,传得全军士兵和下级军官无人不晓。

第五十九章 陈桥兵变、黄袍加身(下)

    (第三卷暗潜风云最后一章,下周即进入第四卷,一个新的王朝就要诞生了。)

    春未到,寒犹重,呼啸的北风吹过陈桥驿,犹如阵阵龙吟,呼啸天地。不久之后,雪渐渐减小,然而夜晚冰天刺骨的大风吹个没完。

    此时,军中盛传立点检为天子的话,不过在楚昭辅的指点下,兵变才不至于夜晚进行。而张光翰、赵彦徽两人听此传闻,神色慌张,他们不知道该如何做,因此当下他们两个将此事告诉给了高怀德。

    高怀德之前就已经知道此事,此刻他故作慌张之样,道:“真有此事?”

    张光翰、赵彦徽恭恭敬敬地答道:“确实如此,不知道高将军如何做?”

    “头痛啊。”高怀德道,他心想看来苗军师已经在军中宣传了一番,军心果真拥护赵点检,机会难得,机不可失。如今主上年幼,王朴休养在家,范质等大臣只知派兵征战,不知体恤将士,以致酿成军心不稳。今日之地步,亦是他们造成的,不如顺应军心,明日就可以行事了。

    “我们两人认为不如就趁着现在向天子告发此事或者是投靠赵点检。”张光翰、赵彦徽合计了一会儿,见到高怀德面色不变化又不出声,试探性地说道。

    “你们两个下去吧,我静一静。”

    张光翰、赵彦徽两人,立即退出大帐之外。他们不知道高怀德是何态度,此刻只身入了自己军帐之内。

    此刻高怀德坐怀不乱,他心道:“张光翰、赵彦徽两人态度暧昧,即使支持兵变,也不能成为心腹。”

    帐子外,风大,一片响声,被吹得呼呼作响,高怀德起身出了军帐,忙唤了一小兵,去请苗训与赵普前来商议事情。

    闻此消息,赵普立马前来军中,苗训让师弟无庸子继续在军中巡视,若是发生意想不到之事,可好禀告。

    及了军帐内,三人坐定。

    赵普道:“不知高将军如何见解?”

    高怀德道:“赵掌军书记,今主少国疑,闻此军营大部分士兵都在传言,藏用(高怀德的字)认为拥护赵点检一事已成大势。”

    赵普说起此事,道:“刚刚则平过来之时,则闻此军中士兵皆在窃窃私语,不满朝廷正月派兵北上,而则平人文接下去首先召集各部主要将宣此决定。目前,部下诸将,大都是点检多年旧部。”

    高怀德道:“藏用认为张令铎、韩重、王彦升、宋延渥四将,尚不知态度如何,须先征得他们同意,计划才能更天衣无缝。只是,此事不知道该如何?”

    苗训听到高怀德的一番话,微微一笑,说道:“此四人俱不足为虑,也必拥戴无疑。”

    赵普与高怀德皆惊问:“苗军师,何以知之?”

    苗训娓娓道来,道:“张永德,本为太祖驸马,世宗皇帝之姐夫,昔年征汉征唐,皆为世宗皇帝之亲信,可是北征辽国回来,世宗皇帝却无缘无故,突然免去张永德殿前都点检职务。张永德部下都有些忿忿不平,为何忽然撤了张永德的职务,张永德毕竟是太祖皇帝的女婿,而如今郭氏皇帝不姓郭,姓柴。张永德生死拼命,保驾护航的是他柴家江山,对此愤愤不平,有些心冷。如今听闻当时军中有点检做天子之谶,皆对周室大失所望,所以会投靠赵点检这边。”

    “那王彦升虽为张永德部将,但他生平所钦佩者,唯有赵点检而已。此人不足虑。”

    “至于宋延渥,本是汉高祖刘知远之女婿,后汉被周太祖郭威所篡,宋延渥不过是寄居他人屋檐之下,如今听闻要兵变,自然是百般支持。”

    “韩重,乃一勇之夫,笃信佛教,因果之道。改朝换代,他焉敢逆天行事?”

    “张令铎为人豪爽,胸无城府,去年伐辽时,此人与韩通相处数月,那韩通为人刚愎自用,骄傲自大。张令铎常受韩通的气,几次找我哭诉,听取我意见,这人肯定听我的,不会妨事。”

    “……”

    高怀德道:“苗军师所言甚是,让我等佩服。”

    赵普道:“就听军师的。”

    苗训又说:“不过今晚暂时不能行动,何况军帐外风雪不断,冰天雪地。只待明日一早风雪停,就是起事之时。”

    三人商议了一阵,然后出了营帐之外,打算巡营,顺便和其他将领商议一下具体的行事细则。

    ……

    苗训出了营帐之后,与无庸子驻足在一大树背后,而此树前栓了赵点检的马匹。

    无庸子道:“赵小哥儿的计谋不错,再加上师兄的天象之言,恐怕此刻军中早就传开了。”

    “师弟,抬举我了。我不过是顺应天意,若不是赵小哥儿的计策,恐怕难以实行。只不过日后我们师兄弟要称呼赵小哥儿为主公了。”

    “是,师兄。不知道主公现在在京城实行的如何了?”

    “希望主公的计划能够成功!我们这里还有一封主公的书信,若到时候赵点检不肯,就拿出主公的信件,到时候他就会明白了。”

    ……

    然此刻军中,赵匡胤已经入睡,万松之前趁此机会,偷偷在赵匡胤酒菜之中下了蒙汗药,所以赵匡胤一睡不醒,自然不知道当夜军中哗变的事情了。

    而军营之中,谣言四起,诸将约定明日凌晨一早,拥护赵点检为天子。

    此刻军帐不远处,万松躲在一处密林内,他收到密信,称开封一切都在计划的范围之内,他随即入了军帐,掏出一个包袱,里面赫然是一件准备好的龙袍,他面色不定,明日注定就是一个新的纪元。

    四十里外的开封,一家寺院,名为定力院(不知道是什么寺院名字),当日赵府一家人皆去了寺院上香祈福。

    禅房外的积雪已经覆盖了浅浅的一层,而杜氏此刻已经歇息,赵弘殷起身披了一件衣服,站在寒风之中,眼睛望着开封城的北方。

    如今大年了,他希望前线的儿子能够平安。

    他困了,刚要回禅房,听到脚步声,他回头见到赵德昭进来了,然而赵德昭忽的跪倒在地上,然后哭着说道:“爷爷,有件事情,昭儿瞒了您很久,昭儿说了,爷爷您千万不要怪罪。”

    赵弘殷一脸狐疑,道:“昭儿,何事?”

    赵德昭于是原原本本将自己与苗训、无庸子串通,然后之后进行的一系列之事,统统给言明,而赵弘殷听了心悸不已,脸上皆是一颗颗豆大的汗珠。

    然后他怒道:“昭儿,爷爷并不怪你,只是你为何瞒得爷爷好苦,直至今日才提起,而且此事事关重大,不是你我能够做的,若是有个好歹,我赵家上下几十条人命啊。”

    “爷爷,此事尽管放心,派出去的人已经将事情都办妥了,只待明日陈桥驿兵变了,相信明日整个开封城就都知道我赵家的事情了。”

    赵德昭遂拜别赵弘殷,只留下赵弘殷一人呆呆地望着北方,他当天晚上一宿都难以入睡。

    子夜时分赵德昭来到寺院后头,此时周围皆是长春堂的弟兄,随着他的一声令下,计划开始实施。

    当夜,赵德昭消失在了寺院之内,然后他假借自己父亲的名义,去见了石守信等人。

    次日赵弘殷四下里张望不见赵德昭的身影,然后他在房间内见到了一张字条,赵弘殷一看,他连忙收起字条,揣在怀中,然后汇合他人,赶紧招呼赵信前来,又派人来严加保护家人。

    此时东京城内外,经过一夜的宣传,城内众人皆知如今汉辽南下,恐怕不是好事情,而且又怀疑正月初一的天象,莫非是天降灾祸,众人闻之,愈发惊恐不安。

    国难当头,京中局势不稳。

    隔了一个时辰之后,又有一则传闻,此谣言乃是“点检作天子”一事,传入了开封的大街小巷,而十年前在开封发生的事情,老百姓都记忆犹新,那是大周接替大汉之事。

    时王朴染恙在身,在家休养之际,赵德昭顺道去王朴家探病,而且每日都在王朴家中,嘘寒问暖,而他暗中也在拖延王朴,不让他上朝,若是知道江山变故,恐怕王朴的情绪激动,到时候场面不好收拾。

    而范质在府上听说了“点检作天子”的事情,他赶紧入宫,禀告了符太后和小皇帝,然后符太后下令让韩通去赵府逮捕赵匡胤一家人,可是去了赵府,里面无人,然后听周围之人说皆在。

    韩通带着兵马又来到了定力院,见到赵家人都在里面,他赶紧下令包围寺院,切勿放跑一人。

    半个时辰不到,赵德昭又在开封城中散布消息,称当今天子无道,大将出征之际,只不过凭借无稽之谈的谣言就要抓捕赵点检一家,真是寒大臣的心。

    而范质等大臣听说了此事,也是心中有苦,而此刻王朴听闻了此事,他大骂范质昏庸无能,误导良臣,酿成大错,若是军中哗变,大周江山就要再起血雨腥风了,而赵德昭是他的学生,他之后派人去寺院安慰赵家一家人。

    ————————————————————————

    四十里外的陈桥驿

    昨夜后来一次军中各个将领的私会,之后众将听了果然一致拥护。

    苗训道:既然如此应请各位将军营向全部士兵传达决定,制止再作议论,以安众心。于五更时集合整队,待新天子出帐,立即取行拥立之礼,大事就可定了。”

    众将一一领命散去,自去晓谕所部将士。

    等待了一夜,今早天空放晴,风也停了,日头正灿烂,军中的兵士一片欢呼。

    经过昨夜一整晚的休整,以及期待拥立一事的秘密进行,各个兵士皆精神抖擞,如今他们正要聚集在一起,劝赵点检进位。

    哗变的军队聚集在赵匡胤帐外,而此刻赵匡胤从睡梦之中惊醒过来,他听见外面士兵的喊声,摇了摇铅重的头,然后披上甲胄,出了营帐外。

    将士们看见赵匡胤出帐,全都噤了声。

    赵匡胤狐疑道:“如此喧哗,所为何事?军中不得喧哗。”

    “赵点检,如今兄弟们都在这里,不如听兄弟们一言,如今主少臣疑,符太后当政,当今幼主不体恤将士辛苦,大年之际,不让歇上一二天就让出征,我们何必为这种天子卖命,如果赵点检不愿当皇帝,大伙儿就都不愿干了,打算回家种地奶孩子。不如赵点检进位为天子,再行征讨。”

    “对,我们不愿意干了——”

    “我们要回家——”

    “请赵点检答应我们的请求——”

    赵匡胤一听,吓得面色如土。

    而此刻陈桥驿军营之中,其他士兵们一起喊着:“请赵点检进位为天子,请赵点检进位为天子——”

    “来人那,将这些士兵全部都拖下去军法处置。”

    但是周围竟然无一人出列,赵匡胤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

    此刻赵匡义从远处走来,赵匡胤见了自己的弟弟,他说道:“匡义,去叫高怀德等将军前来。”

    “哥哥不用了,高怀德、苗训、赵普、楚昭辅他们马上就来了。”

    “都来了,那也好。”

    才一刻钟不到,军中的所有将士皆往赵匡胤的大帐前靠拢。

    士兵们见到他们上司来了,全部都跪了下来,继续喊道:“请赵点检进位为天子——请赵点检进位为天子——”

    赶来的苗训、赵普他们见到此情况,心知成功了一半,这时候都跪在地上,与哗变的士兵同样喊道:“请赵点检进位为天子!”

    赵匡胤听了,一个不稳,差点摔倒在地上,他道:“你们皆是乱臣贼子。”

    苗训道:“元朗兄,此乃天意,不如顺势而为,切记不可逆天而行啊!”

    高怀德道:“如今整个军营之中,皆盛传点检做天子一事,不管赵点检愿意不愿意,此事传到天子的耳朵里都是一个死字,不如趁势而为。”

    赵普道:“是啊,高将军说得没错。此时军心皆向赵点检,如今京城之中谣言四起,则平刚刚收到小公子的封,说是韩通已经带兵包围了定力院,要置赵家于死地。”

    说完赵普拿出事先准备的赵德昭的书信,递给了赵匡胤。

    赵匡胤展开书信,一封血书,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十六个字,没错这真是自己儿子的笔迹:韩通围剿、赵家危矣、京城谣言、请父定夺。

    赵匡胤一看,手抖了一下,心也凉了半截,不过是一个谣言,为何陛下会派韩通围剿赵家。

    但是此时的赵匡胤他仍旧说道:“先帝待我如兄弟,他如今入土不过半载,我就要夺他江山吗,你们这是置我于何地。先帝待我不薄,我才方有今日之地位,正应努力报效大周,你们这么做岂不是陷我于不义,让天下人怎么看我?!”

    苗训道:“改朝换代,古已有之,天象初显,正月初一,两日并出,一日沉没,乃是改天换日之象,天象既定,我等不可逆天行事,若是逆了乾坤之势,天下恐怕再起生灵涂炭。”

    高怀德接着道:“主上幼弱,太后又不谙政务,如此下去,天下必大乱,我等拼死效命疆场,即使挣下汗马功劳,又有谁来说句好?”

    赵匡义便把众将的意思说了一遍,可是赵匡胤还是不从。

    众人见赵匡胤因大义而不肯,于是乎赵普按照事先与苗训商量的一番对策,他道:“点检无非是顾着面子,可是此事不可逆转,若非点检不从,可是谣言如虎,点检啊——上天垂象,不可逆天,此其一也;当前幼主暗弱,政治不清明,此其二也;点检不愿当天子,必然会使天下大乱,刀兵四起,百姓遭殃,周室天下也必不可保,世宗子孙必将受害,此其三也。

    则平认为从为国、为民,为保护世宗子孙计,唯有点检即天子之位,才能避免刀兵祸乱,为了稳定军心,此事怎可推辞,还是满足三军诸将愿望,即天子之位,以安军心。”“

    “求点检答应我们的请求——请赵点检进位为天子!!!”

    苗训拿出赵德昭的一份信,交给了赵匡胤,上面写着:“国家昌盛,百姓祸福,而天下非一人之天下,社稷非一人之社稷。在其位,谋其政,父亲岂可坐视天下四分五裂,百姓生灵涂炭,世宗皇帝待父如兄弟,父亲也应该待世宗皇帝的子孙为子侄,国家非一人之家业,乃是天下黎民之家业,父亲保家卫国,自是世人之楷模……护一家,自是易事;而护一国,难矣。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时势造英雄,而非英雄造时势。

    今日父亲代周,虽然会惹起一片热议,也有人在背后指点。然治理天下绝非易事,而父亲爱民如子,自是不会弃天下于不顾,若非如此,怎是我父亲。京中一切皆好,百姓虽然惶恐,可是父亲进城之际,宜应安抚百姓,稳定军心,乃至朝纲不乱,保证世宗皇帝子孙富贵安全。子赵德昭拜请父亲以天下为己任,以社稷为万福。”

    赵匡胤看完这封信,心中好似安稳了许多,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儿子的一番话说得有道理,大道之行,岂可取小义。

    此刻将士们正目光热切地看着赵匡胤。

    周围安静了几秒,然后万松忽然从身边拿出一个包袱,交给苗训和赵普,然后两人,一左一右,将准备好的黄袍取出抖开,替赵匡胤技在身上,高怀德见了,怀中掏出令旗一摆,只见众将及士兵一齐下跪朝拜,齐呼万岁,声彻田野。

    自己成皇帝了!

    赵匡胤心中也曾设想过如此盛况,却没想到来的如此之快,如此突然,甚至还有几分莫名。

    在其位,谋其政,只要披上了黄袍,那就是九五之尊,行事自当有帝王风范!

    说毕,诸将一致请赵匡胤上马,回师东京开封府,即位。

    赵匡胤忽然说道:“若归京,三点需要遵从,第一,少帝与太后,定当北面事之,将士不得冒犯天颜;第二,京城大臣,乃我旧日同僚,众位不可冒犯;第三,不得掠夺城中百姓及富户,不私闯民宅。此三点,不得有误,严格约束不下,若有违此令者,定斩不赦。诸位听明白否,不然吾不归。”

    众将忙说:“谨遵万岁旨意!”

    赵匡胤这才下令,向开封回师。

    前头已派遣潘美与楚昭辅快马入城。让潘美先通知石守信、王审琦二位京城内外都巡检,让他们注意维持京城治安,然后再通知宰相范质、王溥正式告知拥立新君之事。

    楚昭辅则赴寺院,禀告赵家人,安定和保护家属。

    远在四十里外的开封,赵德昭收到了万松的来信,一切已经就绪,新君大军回京。

    而他此时正在石守信府上,请兵马出列,去寺院保护家人。

第一章 东京风云、皇子失踪

    显德七年,正月初四,赵匡胤大军行至开封城门外,昨日还是雪花纷飞,今日一早,阳光十分明媚,看不出昨儿个可是个冰天雪地的日子。

    “快看,大哥的军队已经回京了,走,去开城门!”

    城楼之上,京城守将石守信、王审琦远远见到赵匡胤的大军,互相对望一眼。

    “诸将听令,开城门——”

    城门缓缓打开,赵匡胤眼神对着城楼上的石守信、王审琦一视,三人点点头,随即赵匡胤大军就入了城。

    恰在此刻,苗训从马上下来,然后跪倒在地,磕着头。

    赵匡胤被苗训的这一行为吓呆了,他正打算从马上下来,苗训连忙抬起头,道:“赵点检恕罪,微臣…….”

    随即苗训将之前军情谎报给朝廷,然后朝廷见朝中无兵可调,旋即要求赵匡胤出兵这件事,原原本本地讲给了赵匡胤听。

    而赵匡胤一听,当即苦笑连连,不再说话,直至入了开封,一路之上,他一句话都没有多说。

    而他现在最担心的乃是家人,因此大军急行回京,他迫切地希望能够解救家人,所以一路之上他两手紧紧得拉着马绳,而胯下之马也感受到肚子被夹得生疼。

    “点检大人来了——”有些百姓依旧站在街上,见到军队来后,撒开腿,打算回家避难。

    赵匡胤见到有些百姓担惊受怕的样子,连忙从马上下来,对着他们略带歉意道:“你们受苦了,都是我赵匡胤的错,与你们无关,你们放心,我们是不会伤害你们的。你们尽管仍旧同往常一样,去做事吧。”

    有些百姓错愕地看着这个禁军大将,不过听他一番口气,似乎也不是个厉害的主儿,所以众人才放心心来,自顾自地在路上走。

    大军即刻入了开封城内,因事先与将领约法三章,要求大军不得伤害符太后、小皇帝、文武百官以及开封百姓、富户之家,所以开封街头尚未出现任何乱象。

    而百姓们事先已经知道了此消息,皆惊奇地驻足在街道两旁,看着披着黄袍的赵匡胤骑在战马上,被众将拥在中间,蹚蹚而过。

    而赵匡胤见到道路两旁的百姓,微笑地看着他们,而百姓见了之后则目无表情地候在两旁。

    赵匡胤大军往南走,从封丘门进入,沿途所经过之城楼,皆为亲信把守,所以未曾抵抗,城门大开。

    大军气势凛然、整齐划一,一路之上,石守信、王审琦等将士带着兵马随行。未几,大军直逼宫城北门玄武门。

    孤阳高悬,青天白日之下,皇宫北门玄武门高大、威武,此乃驻守皇城之大门,虽不是长安城的玄武门,但是两个名字皆一样。

    玄武门今日见证了一代皇朝的兴亡。

    赵匡胤从马上下来,然后将黄袍脱下,交给身边的将士们,一身盔甲,然后正步步入宫门。

    此时守护宫门的将士们见到赵匡胤前来,默契一般,立马开了宫门。

    ——————————————————

    然此刻开封城外,众人皆知了殿前都检点赵匡胤回京一事,而皇宫内符太后和现任天子郭宗训如瞎子一般,他们只是听从外面的谣言。

    而范质、王溥、魏仁浦等大臣皆在偏殿议事,范质认为开封府上传出了“点检作天子”一事,可能是谣言,也可能是真的。

    偏殿的几位宰执错愕的站在原地,昨儿个还是带兵出征的大将,今日反而要造反当皇帝了,这……变化也来得太快了。

    范质不相信赵匡胤会谋反,他递过军报,然后一字一言看了起来,“可恶——本官如此看好他,他居然不顾自己是先帝的臣子,造反了。呵呵——”

    但是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俗话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所以他让符太后下旨先逮捕赵氏一家子,然后让人封锁消息,不得将此事泄露出去。他如今最怕的是前方领兵的赵匡胤知道此事后,立即率领军队回城。

    而根据范质的建议,一早符太后就派韩通去抓赵匡胤的家属了。

    此事早就在赵德昭的计划之中,当韩通带领兵马前去逮捕赵氏一家一事泄密,此事早就已经传了开去。

    而韩通前脚刚跨出,后脚赵匡胤已经进入了玄武门,朝着广德殿而来。

    因韩通已经带领兵马出宫,所以宫内未有大部分兵力,守宫门的几个将领认识赵匡胤,而事先已经有人暗中投怀,所以未加抵抗,献出了宫门,而此刻天子郭宗训跟前的内侍见到赵匡胤就俯首相拜。

    内侍连忙俯首参拜道:“参见陛下——”

    赵匡胤见到张德钧,疑惑道:“你不是先帝跟前的内侍,怎么在这里?”

    张德钧见到赵匡胤已经到了宫禁之中,连忙拱手道:“我受小郎君之托,特在此地迎接陛下回京。这里有小郎君的一封信。”

    “哦?”赵匡胤非常疑惑,怎么又是自己儿子的信,接过张德钧递过来的信函,赵匡胤拆开信件,里面赫然写着:恭贺父皇,事情已经成功。如今儿子已经带兵去救家人了。

    这……苗训他们原来早就串通好了,这一切都是自己的儿子他们主导了,可是现在做都做了,如果退缩,势必万劫不复。

    “你做得很好,你先去将消息通报给天子。”

    “是!”而此刻张德钧忽然装作慌慌张张的样儿,一路小跑,跑去广德殿。

    张德钧推开广德殿,一脸惊恐道:“不好了,太后、陛下,还有几位相公。赵匡胤带领兵马已经入了皇宫,此时正朝此地前往!”

    范质一脸错愕,随即愤慨道:“甚么?你是说赵匡胤回来了?怎么可能,守城的石守信和王审琦他们呢?还有守护宫门的将领呢?这贼子如此之快。”

    张德钧无奈地说道:“他们未加抵抗,已经放了赵匡胤入了城,估计他们都是赵匡胤的人马,而赵匡胤此刻正朝着这边来。”

    “甚么?难道他们几个都是赵匡胤的心腹么,我一直都未曾知晓啊,今日都这般了,都怪我糊涂啊!现在若是去宫门外调兵恐怕也来不及了吧,这都是范质的错……”范质一瞬间觉得周围皆在转悠着差点摔倒在地,而被王溥给扶着,才勉强又站回原地。

    “是的,大军已经在陈桥驿拥护赵点检当了天子,点检作天子之谶已经验明了。”偏殿之中,几位宰辅正在议论此事。

    这个消息压得这几个宰辅喘气不过来,此时范质紧紧拽住王溥的手,指甲狠狠地掐入王溥肉里,疼得王溥呲牙咧嘴的,被范质紧紧握住就是没有脱手。

    “啊哟——”范质这个老匹夫,都是你害的,王溥此时恨不得拨了他的皮,不过而今连王溥自己都成为了赵匡胤那边的人。

    没过多久,郭宗训和符太后听见这边有声音,过来了,而范质见到皇帝和太后,忽然一下跪倒在地上,磕着头,然后哭泣道:“老臣糊涂,老臣糊涂,太后、陛下,臣仓促派兵遣将,以致于酿成如此祸患,老臣对不起先帝呀,对不起陛下和太后。”

    范质痛哭流涕,旁边的王溥也是跪在地上,然而他并没有多大内疚,一切都是范质一力主张,如今情况正拜他所赐。

    而符太后和小皇帝皆大失所色,茫然地站在一旁,不知道如何。改朝换代,结果只有一个死。

    张德钧立刻出面劝慰太后与小皇帝,道:“陛下、太后,你们二位不必担心,老奴素知赵匡胤为人仁善,会善待陛下和太后。”

    范质没想到方才内侍张德钧还在担心,此刻到时劝起太后与皇帝,敢情这厮是个腌臜。

    范质等人束手无策,而一刻钟不到,赵匡胤人马已经朝着广德殿这边赶来。

    赵匡胤见到殿门开着,就走入殿内,随即见到天子和符太后,以及先帝的托孤之臣,他一下子就跪倒在地上,随即哭泣道:“赵匡胤见过太后、陛下、范相公、王相公和魏相公,今日之事元朗那是迫不得已啊,当时军中哗变,若是情况不能控制住,军心不稳,恐怕到时候国家就会危矣。还请太后、陛下以及各位宰辅谅解!”

    范质一口气憋在心中,他见到赵匡胤“假惺惺”的样子,将篡位一事说成迫不得已,就指着赵匡胤的鼻子,然后骂道:“你是先帝之臣,怎么能欺负孤儿寡母,你何必惺惺作态呢,你自己想做皇帝,怎么会是被下属逼迫的呢。”

    而此刻赵匡胤身边的将士,都虞候罗彦瑰、石守信等人抽出刀剑,清一色亮出,将刀尖对准范质的鼻子,这时候整个大殿的气势一下子冷了起来,范质等人都被压迫地喘不过气来。

    石守信刀子对着范质,怒眉对视,吼道:“范质你这老匹夫,若不是我大哥仁慈,恐怕遇上他人,你早就尸首横处了,还不快拜见新天子!”

    “住手,不得无礼!”赵匡胤喝住,然后让几人将刀剑抽回。

    范质见到身边大将纷纷拔除刀剑,他吓了一跳,而身边的王溥出来了,则是骂道:“赵匡胤,你这是置孤儿寡母于何地,若是你仁慈,就好好善待先帝的遗孤。或许先帝在九泉之下会饶恕你的罪过!”

    事实上王溥早就知道兵变的事情了,他看见大局已定,话这么说,而且王溥不想死,他一直都被范质等人压着,好不容易熬出头了,没想到范质老匹夫失策,引狼入室,这都怪范质,若不是他一意孤行,先帝的江山怎么会拱手让人,太后陛下孤儿寡母可怎么活?

    赵匡胤从王溥语言中听出了一丝讨好与责备,他跪倒在地,随即对着上天发誓道:“苍天在上,先帝在上,诸位大臣你们放心,我赵匡胤发誓一定会好好善待先帝遗孤遗孀,保证他们的安全,保证他们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周室子孙绵延,香火不断。若是我赵匡义有违此誓,天诛地灭不得好死!”

    赵匡胤发誓完毕之后,然后王溥连忙跪了下来,参见新天子,然后拉着怕死的范质、魏仁浦,三人只好对这位新皇帝行了三跪九叩大礼,以定君臣之分。

    “陛下,老臣,老臣糊涂。”

    一双膝盖结结实实的跪在了地上,也就代表着大周的江山已经被赵匡胤拿下来了八成,就差登基了,剩下的就是各地的节度使承认了。

    而此刻太后和小皇帝呆在那里,没说甚么话,赵匡胤安抚了孤儿寡母几句话之后,他就带兵离开了皇宫回赵府去了。

    不久之后,翰林学士承旨陶穀闯进宫来,逼迫小符太后和小皇帝写下禅让诏书。

    之后赵匡胤被诸将护翼着进入登上朱雀门,山呼万岁,一些胆大的百姓往城门上望去,亲眼见证这一时刻。

    —————

    而那边赵德昭一身短衫,外加一双鹿皮手套,拿了霸王枪,坐着小马,领了一部分兵马以及长春堂的武士,立即赶往定力院。

    而之后,军校王彦升带领兵马立即追至韩通家,将其一家杀死。可怜的韩通仍旧在这边抓赵匡胤一家人,

    韩通此刻包围了定力院,他让兵马守候在各个门口,严令警告士兵勿要放跑赵氏一人,而赵弘殷率领赵信等人与韩通隔门口对峙,两方人马开始战斗起来。

    过了一会儿,王朴带领的人已经到了定力院门口,见到两方人马在厮杀,然后就劝韩通停止追缉。可是韩通不停,范府之人也不好再劝,又回了范府。

    之后路上听闻陈桥兵变、点检天子一事情,范府之人马上回府将此事禀告给王朴,而王朴当时一下子从床上起来,然后要求下人送他入宫。

    王朴入了宫,却没有见到皇帝和太后,此时他们的寝宫外面都派兵保护着。

    王朴没有见到太后和皇帝,他回了范府,整个夜晚都睡不着觉。

    韩通冲进定力院,而赵家已经知道了韩通前来一事,提前做了准备。赵德昭追在后面,恰好赶上前来,救援家人了。

    激战之后,韩通一个不防,被赵德昭一枪射穿了胸腔,可怜的韩通就这样被一个十岁不到的孩子杀了。

    见韩通已死,赵德昭喝令禁军将士放下来武器,然后赵德昭见到家人安然无恙,此刻赵弘殷问道:“你爹如何?”

    “爹爹素有大志,这也是众望所归的事情,天命不可为,早就注定的事情。如今正往宫中去。爷爷,我们先回府吧。”

    随后一家人就在战战兢兢与神神叨叨的复杂心情下回府了。

    刚到门口,一家人都遇上了。

    赵匡胤连忙跪倒在地上,说道:“元朗对不住家里人,让爹娘,贺娘你们几人都担心了。”

    “匡胤你现在是皇帝了,怎么能动不动就下跪呢?以后一定要注意。”说着赵弘殷和杜氏两人就把赵匡胤扶起起来。

    “你们永远是我的爹娘。”

    “没事儿,现在都好。”赵弘殷哈哈一笑,道:“听昭儿说,吾儿如今已经贵为天子了,当爹的自然是非常开心,日后可要好好操劳江山社稷啰~”

    “吾儿素有大志,昨夜你爹担心地一宿都没睡,而昭儿昨夜也一整晚都不见人,真是担心死了,如今看见二郎、三郎与昭儿皆平安,我是放下心了。别站着了,我们先入府,晚上去昭儿的广味楼去吃一顿。”

    “当日你出生的时候就不凡,没有想到你真的是大富大贵之人,我们赵家的列祖列宗这下可以含笑九泉了。”赵弘殷与杜氏乐得眼都眯成了一条线。

    当晚赵家人去了广味楼。

    而此刻皇宫之内,范质等人商量新帝登基的各项事情。

    “既然太后没有其他的要求,臣这就去回话了,他们还等着呢!此外明日即要准备登基大典。”范质说着话的时候顿了一下,看来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但是都到了这个时候,能还有什么难言之隐。

    符太后只是流泪不说话,范质和王溥磕头退下了。

    ———————————

    当晚,子夜前夕。西半天,挂着一轮蛾眉之月。

    一个黑影悄悄潜入了皇宫之中,然后第二日一早皇宫内苑之内侍与丫鬟忽然发现曹王郭熙让不在房间内,而内侍、服侍的丫鬟找了许久都未曾发现,一个小孩子好端端地就消失了。

    而东京城城南,一户农居之内,床上躺着一个小男孩,而他已经被迷药迷晕,仍旧在呼呼大睡。

    不久之后,这个穿着华服的小男孩醒了过来,然后见到这里不是自己的寝宫,他急忙叫出声来,忽然门被推开,一个男子入了门。

    “殿下,你醒了。”

    “你是?”郭熙让问道。

    “殿下不必害怕,我是先帝身边的人,是先帝让我派人来保护你的。殿下叫我黑衣探花吧。”

    昨夜入了宫,见郭宗训等其他人的宫殿把守严密,黑衣探花不好下手,于是乎就到了郭熙让的寝宫,之后就用迷香掳走了孩子。

    “我爹爹,可是我不认识你啊。”

    “殿下,那可恨的赵匡胤夺了郭家的江山,如今你哥哥要把这大好的江山拱手让给赵贼,真是可恨。”

    “不许你这么说我哥哥。”

    “他不配为先帝的子嗣。”

    “坏人——”

    “殿下该怎么骂随便,不过今后这复国大业就交给殿下了,殿下的几位兄弟,我黑衣探花会尽力搭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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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历史上记载曹王柴熙让,原名宗让,世宗柴荣五子。显德六年六月癸未,拜左骁卫上*将军,封燕国公。后十日而世宗崩,梁王即位,是为恭皇帝。其年八月,更名熙让,封曹王。不知其所终。

第二章 登基大典、大宋初立

    显德七年,正月初五日,皇宫之中。

    因为被盛大的喜事给盖住了,所以大伙儿都不察觉,这时候一个慌慌张张的内侍去了宫掖禀告给内侍总管。

    那名内侍凑过张德钧耳边,窃窃私语了一番。

    张德钧惊叫道:“甚么?你是说曹王失踪了?怎么回事?”

    服侍曹王郭熙让的内侍一副惊恐的样子道:“昨晚小的不知道怎么回事,然后后头就被人一打就不省人事了,今日一早服侍曹王的婢女见到曹王不见了,感觉四下去找,可是毫无发现。”

    张德钧连忙意识到事情不妙,或许宫中还残留这前朝的余孽,立即放话下去,让那名内侍在宫中加派人手,在仔细寻寻看,或许是曹王殿下贪玩,处在别的寝宫内,“你还愣在那里做甚?先派人继续寻找,咱等陛下前来再行告知此事。”

    “是,小的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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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一早,天气和煦,阳光明媚,天空现出一派祥和之象,春风吹在脸上也是惬意。

    由内侍去开封赵匡胤府上通传新天子登基一事,而此刻大伙儿都忙准备新皇登基的准备。

    张德军随着传旨的大臣一道出宫,随即到了赵府之上,将曹王失踪禀告了新帝赵匡胤。而赵匡胤听说了此事,连忙派了武德司之人暗中调查,对外不必宣传。

    曹王失踪一案在当时成为宫掖之中一件重要事情,而赵匡胤下令所有人不得泄露秘密,此事成为宫讳秘密,口有禁忌,不得随意提及。

    而赵德昭觉得此事疑点重重,他私底下也派了长春堂的密探,让他们时刻注意暗中跟踪曹王的行踪,然后汇报给他。

    之后赵家人坐上天子皇家仪仗,高高兴兴地去了皇宫。从今日起,赵家人要拜别居住多年的赵府,入住皇宫。

    接下来就准备新皇的登基大典了。

    赵德昭走在熟悉陌生的皇宫中,今日皇宫之内一片张灯结彩,流云祥和。

    百官朝贺、钟鸣鼎沸,而各国使臣恰好尚在开封,同样见证了这个伟大的日子。

    在大殿的广场之上,已经搭起了一个高高的祭坛,四周用红绸子点缀,整个祭坛差不多高九丈五,取的是九五至尊之意。

    九十九阶台阶沿着祭坛一直往上,祭坛下首,站立着披甲执锐的士兵,手举着仪仗用的方天画戟,擂鼓嗡金锤,挥动大关刀,笔直地向着天空,在阳光的照耀之下,十分刺目。

    所有的文武百官皆在殿外广场两侧站着,中间空出一条御道。他们今天出奇的有精神,新皇登基,大家都早早聚集在了崇元殿广场之上,等待新帝赵匡胤举行登基大典。

    不远处赵匡胤的銮驾终于到了,之后赵匡胤等人从銮驾之上走了下来,他今日身着了一身戎装,旁边是赵弘殷,后边依次是赵匡义、赵匡美、赵德昭等家眷,范质、王溥等顾命之臣。

    此刻广场两侧的司官,手执“净鞭”,之后一阵阵“净鞭”响起,此物用黄丝编织而成,鞭梢涂蜡,打在地上很响,目的是警告臣下:皇上即将驾到,重要典礼就要开始,大家要立即安静。

    百官侧目,迎接新帝的到来,而此刻崇元殿前石阶之上,符太后和小皇帝一左一右,皆身着帝后礼服,而身边站着皇帝的内侍官,此人正是那日投怀送报之人。

    他见到新帝到来,低着头。

    接着由主持礼仪的官员,宣布登基大典开始。

    今日符太后和小天子皆出席,昨夜已经按照准备好的一切进行。

    然后小皇帝在符太后的搀扶之下,从汉白玉的石阶之上走下,然后走上祭坛。

    而之后百官都按班站好,内侍立刻就开始按照圣旨宣读了起来:

    “天生烝民,树之司牧。二帝推公而禅让,三王乘时而革命:其极一也。予末小子,遭家不造。人心已去,天命有归。

    咨尔归德军节度使殿前都点检赵太尉,秉上圣之姿,有神武之略。佐我高祖,恪于皇天。逮事世宗,功存纳麓。东征西讨,厥绩懋焉。

    天地鬼神,享于有德。讴歌狱讼,归于至仁。应天顺人,法尧禅舜。如释重负,予其作宾。呜呼钦哉,祗畏天命。”

    此乃以大周之名义发布的最后一道诏书了。

    赵匡胤接受旨意,然后登上祭坛,接受禅让,之后郭宗训取下头上的皇冠,放在了托盘上。

    随后左右的主持礼仪的官员将象征皇帝的龙袍披在新帝赵匡胤的身上,然后又给他带上皇冠。

    群臣听得是如痴如醉。他们全部都跪倒在地,山呼吾皇万岁。

    接着就是献牲礼了,刀斧手手起刀落,三只活动物就这样身首异处,殷红的血直接像喷泉一样喷出老远,沾湿了铺在地上的红色地毯。

    接着宣徽使引赵匡胤坐上龙墀向着北面拜受,然后被宰相扶掖着升殿,先是东向,回到南向,即皇帝位。

    礼成之后,文武百官,各国使臣皆三跪九叩,山呼万岁,赵匡胤按照古礼,来个三请三辞,大臣们上表请赵匡胤登基,赵匡胤不答应,群臣再次劝谏,如此往返三次,接着赵匡胤才勉为其难的答应。

    接着赵匡胤步入殿内,百官使臣跟随其后,赵匡胤入了殿内,坐在龙椅之上。

    昨夜跟自己的儿子赵德昭商量了一下,然后赵德昭说了一下周室的善待问题,毕竟曾为周臣,所以今日赵匡胤让身边的内侍宣召,第一件事情不是大封功臣,也不是更改国建元。

    而是,奉周主郭宗训为郑王,符太后为周太后,迁到西京洛阳,奉养终身,同时他们的一切的待遇都是维持原样,只不过他们不能住在开封了。

    于此同时,殿内原本同时周臣,听说新皇帝不但不杀旧朝的皇帝,反而让他们享受原来的待遇,这是亘古没有的,看来新帝赵匡胤的做法还是不错的,文武百官非常放心。

    关于新帝赵匡胤力保世宗皇帝的遗孤遗孀,范质、王溥等大臣他们认为新帝的这个做法非常仁慈,全都跪倒在地,皆呼:“吾皇仁德!”

    赵德昭此时站在文武百官之队列之中,然后殿外好似来了王朴,赵德昭的恩师。

    此时他怒气冲冲,步入崇元殿殿堂。

    “王相公,你怎么来了?”队列之中的文武百官惊疑地问道,王朴因病已经有好几日未上朝了,众人还以为他应该不知道这件事情,整个朝堂之上官员私底下开始窃窃私语,众人皆在暗中为他捏了一把汗。

    “我为甚么不能前来,吾乃周臣,侍奉周皇,今日即来此,当是问问赵点检,为何对待孤儿寡母如此,莫非忘了他是先帝最信赖的禁军大将!”王朴不称呼赵匡胤为陛下,反而称呼他为点检,那种被蒙在鼓中,而眼睁睁地看着先皇的大业断送在别人的手中,而且还是他身前信任之人,所以他就有义务这么做了。

    赵匡胤的听闻脸上有些不自在,可是王朴这个人的性子他是知道的,直言不讳,所以赵匡胤的面上旧笑容满面。

    然后周围的一些官员却呵斥道:“王相,不得在新君面前无礼。”

    “我无礼,是赵点检无礼吧。赵点检好威风,如今当了天子,你这是置世宗皇帝于何地?”

    范质在队列之中呵斥道:“大胆王朴,陛下方才已下诏善待世宗遗孤遗孀,尔等没听见乎?”

    “是吗?哈哈哈……假仁假义。”

    而旁边的赵德昭见到自己的老师如此说,他却不能出面,因为所有的事情,他十有九成是他计划的。

    范质怒号道:“放肆,你这老匹夫。陛下仁慈,已经下诏安抚周太后、郑王与旧臣。陛下,王朴一番言论已经危及陛下天威,不如将王朴……”

    朝臣队列,赵德昭听闻范质的这句话,他急忙站了出来,道:“父皇,不可,王相虽事旧主,可是他的一番衷心,天地可鉴,日月为表,为江山社稷立下汗马功劳,从私事上讲,王相还是德昭的恩师,今日乃是国家盛事,不可呀。所以请父皇勿要伤了良臣之心。”

    王朴转过头来,他看着赵德昭,然后说道:“赵点检有子如此,真是幸事。刚才多谢昭儿的一番话,我王朴罪有应得,冲撞了新帝的大典,今日真是羞愧我心,可是先帝没有亏待点检你啊,你为何要篡夺他人江山?”

    这时候赵德昭继续说道:“老师,我父亲他是迫不得已的,若非如此,则乱兵早就踏破开封城了,恐怕世宗皇帝的子嗣皆危矣。你若是要报仇,就冲着昭儿好了,你杀了我就能一泄心头之恨了。”

    “你——”王朴当然不能下手杀了赵德昭,赵德昭毕竟只是一个孩子,又是他学生,他下不去手。

    “殿下此事万万不可啊!”文武百官在一旁捏着一把汗。

    赵德昭摸准了王朴的心思,而他方才就在思考如何解决这件事情,今日毕竟是自己爹爹的登基大典,而王朴又是自己的老师,两边他都想妥善处理,而他一思量,忽然想到京剧中“斩龙袍”的事情,随即他想了一出“斩龙袍”。

    赵德昭忽然之间跪倒在地上,恳求道:“父皇,儿臣有一事恳求?”

    “昭儿,甚么事情?”赵匡胤看到自己的儿子跪在地上,他疑惑不解地问道。

    “儿臣恳求父皇将身上的龙袍脱下,然后让王相用剑将此砍断,唯如此方能解王相的心头之恨。这样也就避免了王相伤害父皇,而王相也报了大仇。岂不两全其美!”

    殿下的文武百官听闻,皆认为皇子赵德昭的方法不错,随即赵匡胤脱下龙袍,然后从龙椅上走了下来,将龙袍展开,然后将御剑交给王朴。

    而王朴觉得赵德昭的意见不错,毕竟如今周室已经安定,确实是赵匡胤下旨善待着。

    王朴接过赵匡胤手中的剑,然后看了一眼赵匡胤,之后就挥剑一刺,龙袍被斩成两截,落在地上,而此刻王朴的心头之压抑也解决了,他连忙跪倒在地上,道:“吾皇仁慈,王朴信服,方才失礼之处,请陛下责罚。”

    赵匡胤不怒反喜,他从地上扶起王朴,而王朴则是恭恭敬敬,不敢一丝一毫地出差错。

    赵匡胤道:“方才王朴的一片忠心赤胆,天地可鉴,我赵匡胤得臣如此,是我的幸运,今后王相公就继续担任官职,顺便督促我那儿子。”

    “多谢陛下不杀之恩,臣王朴叩谢陛下,今后必当任劳任怨。”

    大臣们松了一口气,赵匡胤先前已经善待了周室,如今王朴在君前失态,赵匡胤也原谅了他,此时殿内的大臣们皆对新帝十分佩服,有君如此,是为人臣子之大幸啊!

    而各国使臣在看到新帝仁慈的同时,他们心中也在对比自己国家的君主,忽然发现在这个国家为官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可是这只是心里想想罢了。

    国号是一个国家之象征,昨夜赵匡胤跟自己的臣子、家人商量了一下,打算以自己在宋州当归德军节度使,取“宋”为国号,然后将显德七年改为建隆元年。

    而今日进行了大半日的登基大典,已经把众位文武大臣、各国使臣,累了个半死,之后登基大典终于结束了,大家各回各家。

    建隆元年(公元960年),正月初五(庚申年乙巳)大宋初立。

    赵匡胤自正月初三日“北征”,到初五日建宋,仅仅两天!

    次日,朝堂会议之上,正式开始封赏。

    王朴为宰相,兼任太子少保;

    宰相范质为守司徒、兼侍中;

    王溥,守司空、兼门下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

    魏仁浦为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枢密使吴廷祚同中书门下二品。

    杨凝式为太子少保。

    苗训为检校工部尚书、翰林天文。

    其余官员由吏部安排钦此。

    “谢陛下。”

    文官任命完毕,接着便是武官。

    诏曰:

    慕容延钊为殿前都点检、同中书门下二品;

    任原义成军节度使、殿前都指挥使石守信为归德军节度使;

    江宁军节度使、侍卫亲军马军都指挥使高怀德为义成军节度使、殿前副都点检;

    武信军节度使、侍卫亲军步军都指挥使张令铎为镇安军节度使、侍卫亲军马步军都虞候;

    殿前都虞候王审琦为泰宁军节度使、殿前都指挥使;

    虎捷右厢都虞候张光翰为江宁军节度使、侍卫亲军马军都指挥使;

    龙捷右厢都指挥使赵彦徽为武信军节。

    ……

    楚昭辅为军器库使;

    校尉王彦升为京城巡检;

    韩通,追赠为太师。

    官员任命完毕

    接着赵匡胤拜自己的老爹赵弘殷为太上皇,杜氏为皇太后,封自己的夫人贺氏为皇后,册封自己的长子赵德昭为殿前副都点检、梁郡王,领枢密院;

    改赵匡义名字为赵光义,封赵光义为殿前都虞侯,遥领严州刺史;赵匡美为赵光美,封赵光美为步军指挥使,遥领杨州刺史;赵月娘为燕国长公主,再嫁忠武军节度使高怀德,赐府第于兴宁坊。

    初九,赵匡胤领赵德昭手捧玉册给祖先加谥号。

    高祖父被尊为文献皇帝,庙号僖祖。高祖母崔氏被尊为文懿皇后。

    曾祖父被尊为惠元皇帝,庙号顺祖。曾祖母桑氏被尊为惠明皇后;

    祖父被尊为简恭皇帝,庙号翼祖,祖母刘氏被尊为简穆皇后。

    ……

第三章 官帽改制、李筠叛乱

    (感谢清水镇叶十七的打赏~)

    建隆元年,正月初五到初九这段日子,东京的夜晚并不太平

    城南一处民宅,这几日曹王郭熙让一直都在叫嚷着要回去,黑衣探花不从,他反复劝告,要以大业为重,过几日他打算潜入皇宫之中,暗中刺杀赵匡胤。

    而初九夜晚(二月九日)皇宫夜宴,诸位文武大臣皆在酒宴之上,各个开怀畅饮,言语粗犷,交头接耳,整个酒宴如菜市场一般,而王朴、范质等人则皱着眉头,疾呼这帮兵达子不知礼数。

    此刻龙椅之上的太上皇赵弘殷与皇帝赵匡胤也看不下去了,不过他们两人不好明说,而赵德昭亦见此情形,哈哈一笑,他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情,那就是官服与官帽的改制与诞生。

    前世,宋代官服制度,是爹爹赵匡胤在建立大宋之时颁布的关于服饰制度的各项政令,其政治目的在于通过衣冠服饰严格等级制度,巩固上下尊卑的封建秩序,宣扬封建道德观念,维护皇帝至高无上的权威。

    所以他打算在宴会结束之后,好好与自己的爹爹商量一番。

    宴会终于结束了,大臣皆散去。

    赵德昭将此事禀告给自己的爹爹,然后留下了王朴、范质、苗训、赵普等大臣,然后于他们商议事情。

    赵匡胤问道:“昭儿,方才你说有事情要商议,不知是何事?还将几位重臣都叫到此处?”

    赵德昭站了起来,道;“父皇,儿臣方才忽然想出了一个点子,就是把官员头顶之上的乌纱帽加上一个长翅。此长翅用铁片、竹篾做骨架。一顶帽子两边铁翅各穿出一尺多。此帽除了朝堂和官场正式活动时必须戴上,一般场合是不戴的。因为戴上它,在街上行走极不方便。上朝之后,官员只能面对面交谈,要并排坐着谈就困难了。而左右双翅膀代表着是平衡,也是公平公正,这就是告诉所有的人,做官要行的正,不能偏向任何一边。就跟那帽子一样,只有你规规矩矩的一碗水端平,那帽子才不会摇晃,偏向某一边。从此大臣上朝,也就很难排列在一起交头接耳了。这样就避免了官员交头接耳,整个朝廷之上看起来就庄重多了。父皇,几位宰辅大臣,你们认为如何?”

    王朴等人还在消化赵德昭所说的话,而此刻赵匡胤听闻此建议,他明白了儿子所说的话,然后他说道:“乌纱帽原是民间常见的一种便帽,官员头戴乌纱帽起源于东晋,但作为正式“官服”的一个组成部分,却始于隋朝,兴盛于唐朝。从此乌纱帽就代表了官员的官职官位。昭儿的建议不错,不知卿等几位认为如何?”

    王朴回过神来,道:“方才殿下若如殿下所说,今后上朝之时,就再也不会出现官员交头接耳之事,于是朝堂之风为之一新。臣认同殿下的方法。”

    后来几位也想清楚了,范质等人异口同声道:“臣等赞同殿下的方法,请陛下推行。”

    “既然卿等几位皆认同,那朕就昭告天下,让司衣司着手改造官帽,加个‘铁翅’”

    于是乎赵匡胤下旨在现有的官帽后配挂两根又平又长的翅,然后赵德昭就说了个名字,叫做“长翅帽”。

    从此之后,“长翅帽”,便在宋境内诞生了。

    刚开始诸位大臣皆是不习惯,后来也慢慢习惯了,大臣们带上了这种帽子之后少有发生那样的事情了。

    ……

    而之后赵德昭一直在密切关注国内事情,按照历史的发展,接下去就是李筠的叛乱,而之后他被迅速平定,之后李重进也叛乱了,也被朝廷平定,不过如今江山是赵家的,所以赵德昭十分关心接下去的局势发展。

    而他暗地里也派了长春堂的密探,分别去了潞州和扬州。

    而从潞州传回来的消息称,似乎汉国蠢蠢欲动,汉主已经派了汉国使臣南下,去往潞州地界。

    初九之后,朝廷已经陆续将新皇受禅登基的诏书传布天下各个州县,而偏远地区,尚未传送到。

    而此刻原本周国之内亦有宿将亦有不愿俯首听命者,赵匡胤恐一些手握重兵的武将伺机反叛,于是乎派了一些使臣前去安抚。

    初十日(二月十日)朝廷使臣派出一个官吏,此人手持天子受禅登基的诏书与任命书,一路前行,传至潞州(山西长冶)。

    潞州,此地离汉国不远,往北即是宋汉边境。

    而二月十七日,宋使臣已经到达潞州地界,潞州城门高大,威武,一个周字大旗仍旧在飘扬。

    而此刻宋使臣皱了皱眉头,他暗自腹议,昭义节度使李筠镇守潞州已达八年之久,”恃勇专恣,招集亡命”。

    看来李筠尚未知道朝廷之事,而他手持皇帝的诏书,在城门令的传告之后,入了潞州李筠府邸。

    而前几日,李筠听闻朝廷之事,已经伺机准备起义了,而赵匡胤今日派来的使臣目的是为了安抚自己,左右之人俱知。

    使臣坐马车,到了李府门口,通传的下人已入内禀告,可是等了许久,却未曾见到李筠出来,使臣愠怒,后李府之人出来传告说李筠不见客,使臣大怒。

    而里面李筠的态度是摇摆不定,左右之人反复劝告,李筠方才准备酒席款待使臣。酒行数巡,李筠突然令人将周太祖郭威的画像挂在墙上,痛哭流涕。

    陪臣惊恐,忙向使臣解释道:“公酒醉失态,且勿怪罪”。

    使臣皱眉,他听闻李筠好杀,所以只能赔笑到。

    之后朝廷旨意为加李筠为中书令,以示安抚。

    时汉国晋阳城,潜伏在东京城内的探子早已获悉,归德军节度使、校检太尉赵匡胤代周一事,而汉主刘钧认为此事可以做一些文章,所以他暗中派宣徽使卢赞南下,随行牙将刘继冲等上百个扈从,南下潞州,私下里与李筠约定同时起兵反宋。

    在宋国使臣来潞州前日,二月十五日,潞州北门,即有汉国使臣宣徽使卢赞的人马,之后汉国使臣前去潞州李筠府邸通告,说是汉主刘钧相邀一事,而李筠听说了汉国使臣来往一事,即让人马前去,自己则是一番梳洗,不久让人护送汉国使臣来自己府邸,商议事情。

    十五日晚,宣徽使卢赞,随行刘继冲与李筠、李守节父子在一间密室详谈要事。

    而李守节左顾右盼,他心底倒是不赞成这件事情,而烛火摇红,半晌的工夫,和谈相成功。

    和谈过后,李筠让汉国使臣暂时住在西厢房,而他则心事重重地去了外面,后面跟着李守节,而李守节开口道:“爹爹,此事真要如此做吗?守节认为不可,若是让朝廷发现,我李家可能有灭顶之灾。”

    李筠摇摇头道:“孩子,这个你不懂。我是大周的宿将,与先帝有着同袍之谊,又是周臣,当侍奉周主,如今周主皆在西京,我等何不联合汉国实力,一同匡扶大周。不过符彦卿那边,我们也要联合,他是少帝之外祖,符太后之父亲。符彦卿不容忽视啊,若是得到符彦卿的帮助,恐怕对起事大有帮助。”

    “爹爹——”

    “孩子莫要相劝,不如让你进京,窥伺京中形势,也好安抚赵匡胤的心,过几日京城的使臣要到潞州来。”

    “爹爹三思!”

    “守节勿要相劝!爹爹此番是豁出去了,你好自为之,过几日随使臣入京。”

    李筠说完,他一挥手,径直回自己房间了

    “爹爹——”留下后面李守节苦苦相劝。

    ……

    之后李筠就派牙将刘继冲等向汉主刘钧称臣,刘钧以蜡丸封书约李筠联合伐宋。

    二月十七日,开封使臣终于到达潞州李府。而此刻李筠的一番作态已经入了使臣眼中。

    而随行使臣身边之人,乃是赵德昭亲自派去的,他化妆一番,潜入使臣的车队之中,然后暗中夜探李府,将此事禀告给开封中的赵德昭。

    赵德昭得知此事之后,默不声张,暗中继续派人打听李府的消息,同时从晋阳城中老八的来信之中,得知刘钧派遣使臣去了潞州一事,此事必定是联合一事。

    而赵德昭现在担心的不是李筠,而是符彦卿,毕竟符彦卿是郭宗训的外祖父,符太后的父亲,只不过历史上符彦卿最终还是做出了自己的选择,他事实上也是三叔赵光义符氏的父亲,所以与周宋皆有外戚之谊。

    而符彦卿才是此次的重点,不过符彦卿也不好出面表态,之后赵德昭就将此事禀告给了赵匡胤,让他拿主意。

    赵匡胤闻之,遂下旨安抚符彦卿,然后让武德司之密探前去潞州调查李筠一事,若真如自己儿子所说那般,他一定会毫不情面,将李筠关小黑屋。

    ……

    十八日,昨夜逗留一日之后,使臣与李守节等人一同去了开封。

    而二月底,李守节随使臣已经到达开封,去皇宫面圣。

    李守节入了皇宫,接见了天子。而使臣之前已经将奏折传递天子桌前,赵匡胤从奏折之中,看出了李筠的不臣之心。

    之后,赵匡胤下旨让李筠之子进殿拜见。

    李守节及见,赵匡胤单枪匹马,直截了当,忽然出口道:“太子,何事来京城?”

    李守节一听,当今天子称呼自己为“太子”,他面色慌张,神情恐惧,跪倒在地上,连连磕头道:“陛下何出此言,想必是有人从中作梗,离间陛下与李家之间君臣的情谊。陛下——”

    赵匡胤大手一挥,龙袍呼呼作响,整个殿堂之上,一下子就静谧起来,只有李守节汗滴淋漓之声。

    赵匡胤见李守节不答,他反诘道:“朕从使臣那里听闻汝父不臣之心,可有此事?若是此贼执意不听,休怪朕大兵出京,踏破潞州李府,届时李家上下,可都丧生于汝父之手。”

    “陛下,臣——”

    “昔年朕未作天子,汝父一派胡作非为,随心所欲,今朕初登大宝,汝父之行为,非人臣之为,你且去潞州,转告汝父,节度使好做,活人难当啊!!!”

    赵匡胤一句话,重重地敲在李守节的心上,随后赵匡胤下诏授予李守节为皇城使,以此为牵制李筠。

    三月中旬,李守节返并以实相告,而李筠从自己儿子那里听说了此事,他知道自己在赵匡胤的心目之中,自己如同叛臣一般,索性不如联合汉国,一同反叛。

    而潞州,早就混进赵德昭的密探,不过事情远不如赵德昭所想的那么简单。

    潞州城中,残留着飞雀组织的人马,他们听闻周臣李筠已经勾结汉主刘钧打算南下,起兵叛宋,于是乎在暗地之中又加了一把火。

    只不过这把火未曾燃烧起来,因为符彦卿的态度,他在中间左右摇摆不定,而他索性不出兵,持着观望的心态,不帮助任何一方。

    自己身为两国的外戚,又是魏王、太尉、天平军节度使,手握重兵。若是谁胜利了,他才会出兵支持谁。

    之后,开封城南,飞雀组织的人马一直在暗地里行动,他们在寻找机会,一个刺杀的机会,若是成功了,则复国有望。

    而城南一处农户之家,黑衣探花在照顾自己的小主子。

    潞州城,李筠坚持自己的主意,他不思改悔,联络汉国,发布檄文,下令正式起兵反抗宋廷。

    四月间,李筠正式起兵反宋,首夺泽州,李筠叛乱的消息传回了开封,群臣皆惊。

第四章 亲征出兵、李筠乱止

    (感谢谜独白的打赏~)

    《花千骨》的异朽阁好牛逼,我的长春堂也要牛逼哄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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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建隆元年(960)正月初五到三月底,朝廷之上,宋帝赵匡胤观之各地一片祥和,袁彦不反,向拱不反,张永德不反,符彦卿也不反,而他李筠如今已经得到了汉主刘钧的相约,只要李筠起兵,汉国就派军队南下。

    潞州,昭义军节度使李筠终于扯起反叛的旗帜。

    ……

    开封,朝会之上,李筠反叛一事终于传回京城。

    赵德昭闻此,心道:如历史上一样,李筠终于叛乱,而要早日结束这场叛乱,则是一个难点,如今北方的战事再起,而南边的李重进不知道有何打算。

    若是李重进聪明,他就会趁着李筠北方叛乱之机,率领军队前往开封,到时开封就是另外一番情况,而事实上证明李重进也不足为虑。

    李筠反叛一事,朝廷上下皆知,此战为大宋建国之后的第一场战役,而此刻多亏赵匡胤的安抚得当,朝中的局势还算稳当。

    而朝廷之上,对于军队一事,认为若是李筠叛军率大军向西南方向挺进,越过太行山,占住虎牢关,据守洛阳,则开封危矣。

    对此朝廷上下,众位文武大臣皆忧心忡忡,而坐于龙椅之上的赵匡胤则在懊悔为何不将李筠之子李守节扣留在京师,这样也能将局势稍微缓和一下。

    不过如今李筠已反,朝廷该派兵进行镇压才是上策。

    于是乎,建隆元年(960)四月十九日,赵匡胤命令侍卫军石守信、殿前军高怀德率军从西路进军,讨伐李筠,与北面与慕容延钊和王全斌等人汇合,一同率军平叛。

    当日,军队集整,平叛大军出了开封城,往西向潞州进发。

    ……

    而此刻南方扬州之地

    潞州李筠反叛宋廷一事,传入李重进的耳朵,他听说了此事非常高兴。

    一夜,李重进遂命人派自己的幕僚翟守珣前来商议重事。

    翟守珣在来时的路上听说了李筠反叛宋廷一事,而翟守珣反水,是因为曾与赵匡胤是朋友,有很不错的交情。当时在淮南攻打唐国之时,若不是赵匡胤军队护送翟守珣一家,恐怕翟守珣一家都会在战场上死去。翟守珣听闻李重进有要事相商,他连忙赶去扬州节度使府上。

    夜幕之下,翟守珣入了扬州节度使李筠府上。

    “属下翟守珣见过李将军。”

    李重进道:“守珣,今日这么晚了叫你前来,是有事情相谈。”

    “不知将军有何重要之事,我守珣定当为将军解答。”

    “如今潞州李筠起事,我打算让守珣你出使一趟潞州,与李筠相谈南北攻打宋廷一事。”

    翟守珣听闻李重进要勾结李筠,叛宋,他心里是不希望李重进成功的,这天下方才安稳,又要起战火,李重进此人心思一直都在开封的那个皇位,翟守珣心里苦笑连连,不过脸上也不好表现,毕竟自己是李重进的幕僚。

    他思考一阵,良久,翟守珣则道:“将军的计策不错,翟守珣愿往。”

    “哈哈,守珣辛苦你了!我就将此事托付给你。”

    翟守珣辞别李重进,于次日正式踏上北上之路,而他半道之上,催马车,调转方向,则是去往了开封。

    四月中旬,翟守珣到达开封,向宋帝赵匡胤禀告说李重进有不臣之心,要与李筠相商南北相攻,赵匡胤一听,因为应付李筠之事,为避免分散兵力南北作战,他让翟守珣回去设法拖延李重进起兵的时间。

    五月初,翟守珣回去后施展巧舌,诋毁李筠不足与谋大事,劝李重进不要轻举妄动。

    志大才疏的李重进果然中计,没有及时起兵,错失了良机。

    ——————————————————————

    五月初,开封城一片暗流涌动,

    而二月份,自从曹王失踪一案之后,武德司的密探与长春堂的密探皆在暗地之中着手调查此事,只不过从目前的蛛丝马迹等情况看来,说不定是前朝旧臣,拥护周国之人,可是为什么不是郭宗训被掳走,而是曹王郭熙让呢,这让赵德昭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当务之急,找出曹王之所在也是一件难事,赵德昭可不希望有其他势力插手东京城的局势,若是不明不暗的势力一直存在开封之中,那么自己家人的性命就如同交到别人手中一样,而此刻赵德昭出了宫门,去往凉城客栈去见杨濛。

    赵德昭自从陈桥兵变之后,许久未曾去过凉城客栈,而他也抽不出空去城南广味楼,以及城外的如家等地方,最近一段日子他在枢密院参知政事,操劳政务上面的事情,所以未曾亲自去往凉城客栈。

    如今已经五月初,赵德昭抽空去了一趟。

    杨濛见到赵德昭,他调侃道:“老朽何德何能,让殿下抬爱了。”

    “义父,你又拿昭儿寻开心了。”赵德昭嘟哝道。

    “昭儿,如今贵为皇子,可是忘了义父啦。”

    “义父,怎么会呢?我最近一直都呆在枢密院,与几位大臣商议政务上面的事情,好些日子未来,请义父见谅!”

    “昭儿,莫要如此说,在其位谋其政,往后你就要担负起这个天下了。”

    “打江山容易,治理天下难啊!!!对了义父,此次前来是想跟义父说一件要紧事,不知道义父是否知道这京城之中是否有其他势力?”

    “这个昭儿,其实京城中除了长春堂之外,还有一个组织,不过这个组织据说号称“飞雀”,他的首领在江湖上人称“俏面罗刹黑衣探花”,还有一点此势力训练有素,不知道是不会昭儿要找的?”

    “义父,此事非常棘手,因为世宗皇子之子曹王郭熙让的突然失踪,朝廷上下已经排除武德司之人暗中调查,而我之前也派了堂中的弟兄前去调查,可是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所以想起这件事情,我认为义父手中必定掌握了一些线索,或许能够解开迷题,只不过训练有素,比我们长春堂强悍吗?”

    不过赵德昭听闻之后,觉得非常棘手,同时他也打算暗中再训练一批现代化的特种兵,日后派上用场。

    杨濛也不好回答这件事情,不过他回道:“这个,其实长春堂才是天下第一大势力,“飞雀”虽然强悍,可是终究不是我长春堂的对手,所以昭儿请放心,或许过段时间,就会有所收获的。”

    赵德昭忽然想起来他今日还打算去视察一下广味集团的工作,就说道:“那好,义父我还有事情,改日再来拜访。”

    “昭儿慢走——”

    “义父保重!”

    ……

    五月汉主刘钧亲自统兵倾国自团柏甫下,与李筠相会于太平驿,

    太平驿,位于潞州西北方四十里,再往北就是汉国的地界了,两人在此见面颇为合适。

    汉主刘钧与李筠商议之后,汉以卢赞监军,李筠留长子李守节守上党(长治),自统三万兵马南下。

    潞州,古称上党,高居太行山之脊,所谓“居天下之肩脊,当河朔之咽喉”,兵家必争之地。李筠在潞州已经苦心经营了八年,他亲眼目睹武将乱政局面,而他想当一把皇帝瘾。

    而他的手下更加不乏深谋远虑之辈。

    谋臣闾丘仲在起事之前,曾经向李筠提议道:“主公孤军起事,虽有汉主刘钧支援,实际上等同谋逆,并不会有人响应。所谓孤掌难鸣,京城兵甲精锐,难以对抗。主公此番若是起兵,不如率大军向西南方向挺进,越过太行山,占住虎牢关,据守洛阳,先稳住阵脚,然后再从长计议,与赵匡胤并争天下,方为上策啊。”

    然而李筠此人刚愎自用,不听人言。他骄傲的说:“丘仲无须担心,吾有儋珪枪,十分骁勇善战,有吕布之勇。拨汗马,又能日行七百里,有赤免之能。有此爱将与宝马,吾一定胜。而且开封如今乃空城一座,待吾起兵之日,那郭周之臣,淮南李重进随时会给赵匡胤,来个背后致命一击。何忧天下不平哉!哈哈哈——”

    有了爱将和爱马,李筠对未来充满了信心,他相信只要打到开封,他昔日的朋友会向他伸出援助之手的。

    谋臣闾丘仲知道李筠的脾气,他也只是摇摇头,祈祷主公李筠此番出兵能够一举攻城略地,早日挥师开封城下。

    李筠的开局不错,他的第一战即夺取了泽州城。

    李筠哈哈大笑,然谋臣闾丘仲此刻依旧摇摇头。

    ……

    此刻北方,李筠首战告捷,之后消息传回了开封,赵匡胤担心的事情发生了。若是李筠越过太行山,攻打洛阳,洛阳一旦沦陷,自然就成了开封的心腹大患。

    李筠如今以太行之险,一冲而下,直接就可占据黄河上游,进而控制沿岸的永丰、回洛、河阳等几乎所有的重要粮仓,断绝撒送都城开封的漕运之路。

    国家无粮,大宋初立,人心不稳。

    朝会之上,重臣议论纷纷,但是几位重臣此时却不开口,他们此刻心中在商议对策。

    之后,苗训出列,道:“陛下,泽州如今已被李逆攻下,此时大军宜应以包围之势,趁李逆阵脚未稳,派将士们出河西,然后将李逆包围在山西(泛称)之地。

    请陛下下旨命令驻兵河北的侍卫马步军副都指挥使石守信与殿前副都点检高怀德立即率军火速进讨。”

    王朴从座位上起身,然后道:“陛下,臣赞成苗军师所言。”

    “两位卿所言极是,朕就下旨令驻兵河北的侍卫马步军副都指挥使石守信与殿前副都点检高怀德立即率军火速进讨。”

    之后皇帝旨意传达前线,河北的侍卫马步军副都指挥使石守信与殿前副都点检高怀德知道后,立即率军火速进讨。

    而此时,前方

    幸运地,李筠是一个急功近利的人,他没有听从部下的建议,仍然一意孤行,认为攻打开封易如反掌。

    此刻泽州城内,李筠率先攻下这座城池,他不顾谋臣闾丘仲等人的反对,直接将把大营从潞州搬到泽州,他认为攻打开封乃是一件简单不过的事情,而事实上从地理优势来看,潞州比泽州更为险要,泽州更加危险。

    谋臣闾丘仲等人皆摇摇头。

    泽州,在潞州之南,面向太行山。

    宋帝赵匡胤旨意已经传达前线,宋军已经从西路进军,欲控制太行山之险要,让李筠大军出不了太行山,也到不了开封,又切断泽州到潞州的路线,让叛军不能回师潞州,从西面攻打洛阳,与此同时,宋军又加紧围攻泽州。

    五月二日,赵匡胤再次命令殿前军都点检慕容延钊,彰德军留后王全斌率兵从东路进军,与西路军会合,合围泽州。

    之后在泽州城外,石守信在两军的初次交锋中大败李筠,打击了他的锐气。

    李筠打了败仗,此刻正在太行山下,曾答应出兵相助的刘钧却坐山观虎斗,竟按兵不动。可笑的是李筠从刘钧那里得到的全部支援就是几千名老弱残兵、一个西平王头衔、还有一个军事代表。

    “杀千刀的刘钧小儿,误我啊——”

    “主公,我早就说过刘钧不可靠。如今还有回转的余地,不如弃泽州而去,保留实力回潞州,潞州地势险要,可攻可守。主公请三思!”

    “不,我还有三万兵马,此时不待,更待何时。”

    “主公!”

    “汝等无须再言!”闾丘仲等人已经被李筠伤透了心,他们不再说话。

    李筠一笑了之,不过此刻——

    前方捷报传至开封,此时赵匡胤闻之,欲御驾亲征,他不顾朝臣反对,执意如此,希望尽快结束战争。

    赵匡胤下旨以赵德昭监国,辅以王朴为东京留守,其他人辅佐赵德昭。

    五月二十一日,赵匡胤出了陈桥门,领兵北上。

    而此刻开封城内,“飞雀”组织之人,听闻赵匡胤出战,黑衣探花,命人暗中跟随北上,伺机下手杀了赵匡胤,可是被赵德昭安插在赵匡胤军中,保护赵匡胤的长春堂密探发现,所有飞雀组织之人,除了被活捉的,其余几人全部都在审讯的过程之中,咬破藏在牙齿中的毒药而死去。

    六月一日,赵匡胤率领的急行军抵达泽州,亲自指挥攻城。皇帝亲临,非同小可,人人奋力攻城。原本以为克日破城,谁知攻打了十几天,泽州城竟然纹丝不动。

    泽州城难下,李逆叛军坚守此城,岿然不动。

    赵匡胤本想亲自上阵,可是此刻他不能亲自上战场,群臣力劝,此时时任控鹤左厢都校马全义见泽州久攻不下,他向赵匡胤献策道:“李筠苦守孤城,无非是等待援兵,如果援兵一到,更是难上加难,不如我们并力急攻,定可一举而下!”并自愿为先锋,带领敢死士冒险登城。

    马全义的说话让赵匡胤眼前一亮:这不是当年的我吗?即时拍板,命马全义带兵全力攻城。

    赵匡胤果然没看走眼,马全义集中所有兵力,向泽州城的某一点作持续不断的猛烈攻击,从白天打到黑夜,又从黑夜打到白天,他本人也为乱箭射中手臂,不过没有退缩,他狠命拔出箭头,继续厮杀,终于攻克泽州。

    泽州被破前夕,李筠手下的爱将儋珪竟然弃城逃走,气得李筠说不出话来。他的爱妾也劝他骑马逃走。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了,逃走是不成问题的。

    可是李筠还在幻想北汉刘钧出兵相助,最后刘钧却坐山观虎斗,竟按兵不动。

    同时,赵匡胤又率军亲征,追上了李筠,李筠连遭败绩,退入泽州城。

    泽州城破,李筠誓死不降,最终投火**,而李筠之子李守节听闻父亲**之后,他以潞州降宋,李筠之乱被平定。

    就这样,短短一个月,就平定了河东。

    而在淮南,扬州之地,李重进翘首以盼,等待时机。

    之后京城之中的赵德昭似乎察觉,淮南的李重进似乎蠢蠢欲动了。

    ps.各地的节度使每年正月的时候,皆会往京城朝拜天子。第二章漏掉了李重进入京的记载,疏漏了。

第五章 预防叛乱、巡视淮南

    (多谢商君问天、破晓之刃土豪们的打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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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大宋建立之后,赵匡胤本欲对无庸子论功行赏,可是之后无庸子无欲无求,如今大宋已经建立,就不劳烦自己了,他打算游历天下,拯救天下百姓,所以对赵匡胤说道:“陛下不知道还记不记得当年的梦?”

    赵匡胤回忆起那个梦,突然脱口道:“哦?原来那个梦中的少年郎是你!”

    “陛下终于记起来了。不错,那少年郎正是我,我本是一介白丁,如今大宋初立,自然有我师兄辅佐,而我闲云野鹤惯了,平素最喜游历名山大川,陛下不如封赏我华山为名山,遣一些银子给我,我好去游历大山川。”无庸子直接出口道。

    “这,道长为何不留下来辅佐我大宋?“

    “陛下,贫道好游玩,还请陛下成全!”

    “这……既然无庸子道长如此,我就下旨封赏华山为名山,道观为名观,从此香火不断,享人间。道长的请求我也答应了,若是日后有事情,可以上开封找我。”

    “多谢陛下厚爱,贫道谢陛下了。”

    之后赵匡胤下诏封赏华山,遣无庸子万两银子,而无庸子自从离开开封之后,一路南下,遍访名山大川。

    而无庸子趁着寻访名山大川之际,也在暗中帮忙寻找赵德昭所需的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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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建隆元年,六月初,泽州城破,李筠举火**,宋帝赵匡胤免泽州当年田租,之后宋军遂又转攻潞州,李守节以城降。

    接着宋帝赵匡胤下旨以李守节为单州团练,免潞州附近三十里内当年田租,记录阵亡将校子孙、丁夫给复三年。

    六月十五日,开封城内,枢密院内。

    王朴、范质、王溥、魏仁、苗训、赵普以及赵德昭几人收到前方平定李筠的战报,面色皆喜,如今皆松了一口气,不过南边的李重进始终是一个祸害,若是李重进反叛了,江南则要乱上一阵子,而如今大宋好不容易稳定下来,此刻最需要的则是稳定。

    今日要商议之事,即是如何防止李重进叛乱,以及李重进叛乱之后,该如何在第一时间内调集大军南下平叛,对此几位大臣以及赵德昭皆有不同的观点。

    王朴等人认为李重进现如今应该安抚,比如加官进爵,而且上次李重进的幕僚翟守珣已经将李重进的反叛之心告诉给了陛下,现如今陛下已经让翟守珣前去镇定李重进,只是李筠逆贼反叛已经被平定,若是李重进知道被蒙在鼓里,说不定立马扯起反叛的大旗。

    只是如今朝廷大军皆在北方,南方兵力空虚,不知道现在该如何应对。

    而赵德昭认为李重进迟早要反,不如将其调出淮南,激其反叛。况且要在他反叛前将李重进的军队握在朝廷手中,这样估计能够减轻叛乱的后果,而历史上李重进的反叛还要拜翟守珣的撺掇,若非翟守珣,则李重进估计一时半会儿没这么早反,而翟守珣乃是与父亲赵匡胤多年好友,然李重进不知,真是可笑,不过留着李重进迟早是个祸害,不如早点逼反。

    对此,其他大臣则是评论不一,若是一个处理不好,则让李重进提前反叛,但是赵德昭认为李重进反叛不足为惧,只是要先将淮南地区的情况调查个一二,赵德昭忽然想起刘仁瞻此人,此人如今尚在淮南,昔年唐国第一将军非他莫属,如今已经六十多岁的刘仁瞻不知道现下如何?

    而王朴等人对刘仁瞻的威名皆肃然起敬,当年的淮南一战,刘仁瞻凭借一己之力,顽强抵抗周国大军,让周军吃了不少苦头,而如今刘仁瞻已为宋臣,若非当年凭借自己长春堂的力量,恐怕刘仁瞻也如历史上一样的宿命。

    不过是时候要发挥刘仁瞻的作用了,枢密院内,最后商议的结果认为,由朝廷暗中下旨给寿州城内天平军节度使、中书令刘仁瞻,严密监视扬州城的李重进,暗中调集忠正军三万兵马,允许招兵一万,开仓调粮,征民夫一万,自备粮草。

    同时有遣宋史南下,前往寿州、滁州、扬州,起到监视并安稳局势的作用。

    然后暗地里赵德昭也派了长春堂的密探以及武士密切注意扬州城的局势,如今扬州广味酒楼已经占据了大半个城市,而作为一家酒楼,暗地里也是收集情报之处,在几个月的时间内,就收集了许多李重进要谋反的证据,而且应赵德昭的旨意,同时还要保护翟守珣的安全,保证李重进不知道翟守珣已经投靠宋廷之事,暗中监视李重进,务必不让他知道泽州、潞州之事。

    之后赵德昭以监国的名义,派人十万加急,送去前方赵匡胤那里,赵匡胤见此旨意之后,遂批准了,不久再往南方快马加鞭送往。

    六月下旬,赵匡胤大军班师回京。

    回京后,赵匡胤召集臣子商议国事。赵匡胤问诸位大臣:“为何唐末,天下大乱,数十年间帝王换了八姓十二君,争战无休无止?朕欲息灭天下之兵,建国家长久之计,诸位有甚么好的办法吗?”

    此刻赵普出列,手执笏道:“陛下,武将乱政,自唐朝时期,就已经开始了,然藩镇节度使兵权太重,君弱臣强,欲治理没巧计可施,只要夺减地方兵马,削夺兵权,制其钱谷,收其精兵,天下自然就安定了……”

    而赵匡胤心中涌动,欲治理天下必温水煮青蛙,这跟赵德昭所说的一样。没等赵普说完,赵匡胤就打断了他,道:“朕全明白了,多谢则平提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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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淮南寿州城内,朝廷加急的旨意已经送往寿州城府衙之内,刘仁瞻收到朝廷旨意之后,遂加紧秣马厉兵,训练士卒,征调粮草,征调民夫,建筑工事,开挖战壕。

    短短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内,七月中旬,寿州城内已经训练了四万大军,整个寿州城开始进入防御阶段,若是李重进在淮南扬州叛乱,则寿州城的兵马可以随时东向,兵锋直指扬州。

    而自从翟守珣回淮南扬州之后,假称自己已经完成李重进的使命,已经在潞州同李筠商议结盟一事,不过他之后则是说道:“李筠已经在泽州城吃了败仗,而李筠此人刚愎自用,不听谋臣的建议,抛弃好端端的潞州,反而将大营搬至泽州城,这是短视的目光,不久之后李筠即将败亡,主公怎么能同这样的人结盟呢,倒不如静观其变,看清形势再说。”

    而李重进虽然手握重兵,但是在正月回京之后,大宋初立,赵匡胤不但不削弱他的兵力,反而还安抚自己,不知道赵匡胤打得甚么算盘,而自己虽然早就已经有了不臣的心思,但是自己还是怕朝廷或许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心思,故意为之,而且在开封的时候,赵匡胤还送了自己一块免死令牌,表示可以容下自己。

    而自己第一时间向赵匡胤奉表称臣,为的是保全性命。李筠叛变后,自己疑神疑鬼,害怕赵匡胤暗中下手,不能容他,打算勾结李筠一同造反,如今兵马尚未调动,而自己的谋臣前往潞州之地,也认为李筠叛乱不能成功,劝自己要小心行事,所以李重进纠结了,他暂时放下了叛乱的念头。

    如今已经七月下旬,天气燥热,一年中最热的季节。

    开封之内,赵德昭这几日皆在枢密院之内,前几日而他打算亲自去往淮南之地,以考察之名,寻访江南。

    所以去王朴府上,将此事说了一下,只是王朴则认为不可,如今江南局势虽然看似稳定,实则暗中汹涌,皇子年幼,不得离京,而且赵德昭如今是当今皇帝唯一的龙子,实在是危险。

    赵德昭听了,顿觉无奈,自己如今身为皇子,确实是诸多不便,而且王朴也说得对。只是自己此番前往淮南,有诸多要事,一是去寿州,看望刘仁瞻老将军,检阅军队;而是去滁州,听闻无庸子现如今在滁州城内;三是去扬州,不过不是大张旗鼓地去,而是微服私访,前往扬州城,当然不仅仅是为了李重进,还去看一下扬州城内广味楼的情形。

    不过明面上的事情能告诉王朴,一些事情还是隐瞒的好。

    王朴认为赵德昭一定是为了李重进一事,而李重进确实是棘手,他如一颗定时*炸*弹,不知道何时引爆,若是李重进叛乱,他占据扬州,然后割据淮南,那就危险了,重要的是长江以南还是唐国所在,若是李重进联合唐国北上,则大宋江山一片风雨飘摇。

    而此去淮南必定是危机四伏,若是让李重进发觉,赵德昭恐怕不是被绑架就是被要挟,弄不好还要丢了性命,所以王朴万万不得已,是不支持赵德昭这么冒险的。

    只是赵德昭会这么做吗?他离开王朴府上,回了皇宫,又打算跟自己的父皇说一下此事。

    在滋德殿内,他见到了赵匡胤。赵匡胤自然是在批阅奏折,如今他做了皇帝,不像以前行军打仗那么自由了,他不得已承担了做皇帝的职责,日理万机。

    而此刻听闻内侍禀告,赵匡胤停下手中的笔,见到赵德昭来了,立马让他进殿。

    “参见爹爹!”

    “昭儿有甚么事情?”

    “爹爹,昭儿想亲自去一趟淮南,为爹爹排忧解难。”

    “去淮南?那里太危险了,昭儿如此儿戏,岂不知:‘千金之子不坐垂堂’,以身犯险,不是开玩笑的,何况行军打仗非是儿戏,你如今年纪尚幼,还是跟王相他们好好学习治国之道。”

    “爹爹,昭儿所言乃是认真的,当年我偷偷瞒着家人,随同赵信他们几人去了淮南,同样是以身犯险。只是如今昭儿身为皇子,必当为国家排忧解难,而如今李重进尚未有叛乱的行迹,此事若是弄不好波及的范围就更大了,则届时百姓受殃,民生多难,让昭儿心里不安那!”

    “可是,昭儿,如今不是有刘仁瞻几位大将坐镇淮南,那是不会有事情的,你又何必亲自犯险!”

    “爹爹放心,孩儿有后招,若是李重进反叛,则让他在一日之内就以兵败收场!”

    “哦?!!!昭儿何出此言,你当爹爹是三岁小孩吗?”

    “啊呀——爹爹,我也不好言明,不过以后你就知道了,虽然孩儿年幼,可是爹爹觉得昭儿有哪一件事情是开玩笑的,爹爹是最了解昭儿的,所以此次我非去不可,还望爹爹恕罪。”

    “这……”赵匡胤是知道自己孩儿的倔强的,当年

    “爹爹,此番若是爹爹不放心,可以让孩儿以钦差身份前往淮南,由此身份,爹爹还怕担心,若是还不放心,可以派武德司的密探暗中跟随,赵信他们的武力爹爹还不放心!”

    “这……”

    “啊呀,爹爹,莫非你当了皇帝之后,没有胆子了?”

    “这……昭儿怎么能这么说爹爹,爹爹如今贵为一国之君,这个一言一行自然是作为天下的表率,昭儿也应该学习爹爹这般。”

    “呃……爹爹你是答应了吗?不如爹爹立即下旨,明日我这个钦差就能出发了!若是担心我,不如派万松将军,可否随同我一起前往。”

    “好吧,爹爹服了你了,待会儿就让内侍下旨,明日出发。不过再离开京城前,有件喜事要告诉你,你娘怀孕了。”

    “真的吗?恭喜父皇。”

    “真的,希望不会像你这么调皮捣蛋,不然爹爹可要吃苦头了,哈哈!不过——万松此人为人忠诚,武功极好,此行有万松和赵信在,我就放心了。你先回寝宫,待会儿让内侍丫鬟帮你收拾南下的物件儿。”

    “昭儿告退!”

    赵德昭离开滋德殿,就回了自己寝宫。因为李源昌等人虽然是原来府上的旧人,但是毕竟不是内侍,所以皆在开封赵府潜邸。

    而丫鬟春华与秋香已经长大成人,早就嫁作他人妇。

    而服侍赵德昭生活的皆为几个新来的内侍,而这几个内侍,赵德昭自然是不陌生的,原本第一世服侍自己的也是这几个,所以他心中有种熟悉的感觉,若不是认识,恐怕这几个月他就郁闷了。

    “小贵子,明日我即要离开京城去淮南,帮我准备一些物件儿,待会儿有内侍会来收拾。”

    “是,殿下。”

    接着赵德昭见过几位亲人,于明日正式离开京城。而赵匡胤已经下旨封赵德昭为钦差,奉旨巡视淮南各州县,明面上以考察督查为名,实则暗中监视李重进。

    次日一早,七月二十四日,城南

    赵德昭一早去了广味楼,顺便吃了早饭,而如今广味楼的众人皆知广味楼的东家是当今天子的儿子,如同吃了兴奋剂一样。一大早就殿下殿下的叫个不停,而赵德昭无奈地让他们还是叫东家耳顺。

    在【卯时】之时,汴河码头,早已停靠了一艘大船,三艘小船,等待赵德昭的到来。

    而今日,码头上来了许多朝廷上的官员,此番赴江淮代天巡狩的是梁郡王赵行昭,随行的官员皆来相送,整个码头上人头济济,帽翅如林,俱是朝中百官。

    王朴从昨日晚上就听闻皇帝下旨让梁郡王赵德昭作为此次南下的钦差大臣,巡守江南,所以就深夜入宫,打算打消皇帝的念头。

    “陛下,兹事体大,关乎社稷存亡,擢派人选不可不慎。皇长子德昭虽德义有闻,恪勤匪懈,性情沉稳,动合经典,然长成于宫闱之中,不知地方民间之事,从不曾担负过如此重任,如此要害之事,万一有个闪失,于国是一桩大难,与皇长子……也未免德行有亏啊,官家尚请三思。”

    “文伯所言,朕已知晓,不过皇长子执着,而且一路之上,有武德司官吏陪同,又有侍卫司万松、赵信等人看护,危险不大。文伯,你无须担忧!朕意如此,皇长子坚持,此番也当是历练一下皇长子,让他临危受命,执节铖,代天巡狩,访察江淮。”

    “……”

    不过赵匡胤说了一番话之后,王朴就闭上了嘴巴,也罢,让自己的徒弟去历练一下也是好事。

    吃完早饭后,在【卯时】与【辰时】交替之际,赵德昭就吩咐开动大船,以便早日到达泗洲城。同时,六百里加急快马从开封之中飞赴江淮各道,向各州、府、道、县传达钦差下江南一事。

第六章 明察暗访、策反重进

    赵德昭一行人踏上去淮南之路,而一路之上,从开封汴河一路南下,到达泗洲最快大概需要三日时间,而接着再沿着淮水逆流而上,却需要四日半的时间。

    而寿州位于淮水(淮河)上游,而先前刘仁瞻收到朝廷的旨意之后,加紧训练兵马,此刻刘仁瞻手握四万兵马,其中三万老兵,还有一万是新兵。

    而这四万兵马是预防淮南李重进叛变的一个武器,此刻其他军队驻扎在各地,十分分散,而从寿州调集兵马前往扬州大概最快需要三日的时间,所以赵德昭并不打算让这只队伍赶去扬州救火。

    而此刻扬州城内,李重进已经知道了李筠兵败**、李守节投靠朝廷之事,而且朝廷还派了皇长子、梁郡王赵德昭以钦差的身份巡视淮南各地,而李重进知道了朝廷此举实为巡视淮南,暗则是监视自己的一举一动吧。

    不过李重进也是个贪生怕死之辈,当年从淮南战场上靠着军功升官,如今自己已经手握雄兵,又是一方节度使,赵匡胤若是激怒了自己,何不一反,割据江淮之地。

    ……

    三日之后,七月二十五日,此日天气中乌云密闭,空气潮热,似乎在下雨的节奏,而江淮等地上一月已经出了梅雨季节,此刻的天气或许就是亚热带季风气候的节奏,十里不同天。

    前面就是长桥镇渡口了,而渡口之上已经有地方官吏在迎接钦差大人的船驾,前方即是泗洲城了。泗洲城位于洪泽湖畔,是水陆都会、徐邳要冲,汴河漕运的一个极重要码头,同扬州一样,是江淮地区极繁华的一处大阜,舟舡泊聚、车马云集,廛市繁荣,人文荟萃。

    如此要害之地,赵德昭是无论如何都要在此停泊一阵,视察一番当地情况的,不过如今正事要紧。

    赵德昭等人从船舱内出来,会见了当地官吏,而当地官吏十分热情,邀请赵德昭去了他家住宿。而赵德昭吩咐下去,不得扰民,披红挂彩,远迎十里。

    而当地官吏见当朝梁郡王、钦差大人如此,脸上也只是笑笑。赵德昭拒绝了坐轿,他自幼习武,身手强健,便与众官员于堤上柳下步行,一路向前走去。

    一路之上询问当地的风俗人情、府衙诉讼、百姓情况,而当地官吏皆侃侃而谈,赵德昭一路之上也了解了一些淮南的基本情况。

    当夜一夜暴雨,河水上涨,赵德昭吩咐将船停靠在避风的地方,而后在当地地方官家中歇息了一夜,赵德昭却仍然未见遇雨势停止,他一直都在担心雨水之后,河水暴涨,恐怕会冲毁河堤与农田。

    所以他吩咐当地官吏夜巡泗洲城,以免出现任何险情,及时防御。

    风雨无歇,窗户拍打了一夜,次日他让人安排下去,若是发生了险情,则让当地军队帮忙等等。

    之后来到码头之上,见河水比昨日暴涨了不少,而码头的上游河水落差大,此地的地形,一高一低,所以泗洲城船运十分发达,南来北往的商船集合于此地。

    而泗洲城乃是开封漕运之地,南来货物在南码头卸货,通过驴车骡车,或是穿城而过的小船载运到北码头,再装乘大船起运。

    而泗洲之地却为重要,它是汴水之南端,一个重镇,所以说赵德昭心中忽然觉得若是在此处开设一家广味楼,也是极好的。除此之外,他让人要保证河道的通畅,漕运的便利。

    后周显德年间,郭荣让人疏浚汴河水道,泗洲城于是在几日工夫内召集数万民夫。

    当年码头上,上千民工正在断了水源的河道淤泥之中干的热火朝天,一些民夫肩拉背扛,将一车车、一筐筐的淤泥运出河道,垫高河堤,又有一捆捆竹席搁在堤岸上,竹笼子装满了沙石,只待河泥清罢,拓宽加深了河道,便在河中筑造堰坝。

    二十六日,赵德昭留下一批人,然后从泗洲城出发,逆流而上,沿着淮水,于三十一日到达寿州城外。

    “老臣参见郡王殿下、钦差!”刘仁瞻一见到赵德昭,就随同身边的官吏赶紧起身迎驾,而寿州城的官吏皆驻足于城外。

    赵德昭见到一个颜面清瘦,眉眼精神的老头儿,穿着一身官袍,想必此人即是刘仁瞻了,他当年未曾见过刘仁瞻,不过如今见到了,赵德昭也并没觉得惊讶,反而对他肃然起敬。

    老头儿刚要躬身,赵德昭连忙扶起刘仁瞻,然后问候道:“刘老辛苦了,德昭代替朝廷多谢刘老守护寿州城!刘老这几年尽心尽力,为寿州百姓付出了不少,而当年刘老一番爱民之心,我从父皇那边已经知晓。作为晚辈,德昭岂能让刘老折身。”

    “殿下抬爱了,老臣何德何能,这治理寿州的功劳不是老臣一个人的,他是寿州官吏、百姓的功劳。哦,对了——殿下,先进城,待会儿老臣在半路之上向殿下说一些事情!”

    “刘老开路!”

    赵德昭不坐官轿,而他这一行为,受到了当地官吏的一致好评,刘仁瞻看在心中,也觉得当今天子的皇长子如此年少非凡,他打心眼里高兴,如此天下百姓就有福了。

    到了寿州府衙,赵德昭让那些随行的官吏全部退下,然后与刘仁瞻商议事情。

    刘仁瞻不因为赵德昭年少而隐瞒实情,他说道:“殿下,如今四万大军已经训练完毕,可是扬州的李重进尚未有叛乱的消息。”

    “刘老,虽然李重进如今不反叛,可是这堆起来的柴禾迟早有一天是要自燃的,眼下李重进差的只是一个时机,不过若是我们挑起李重进的叛乱,就要在他身边之人下手。”

    “不知道殿下所指的是谁?”

    “此人正是李重进身边的幕僚翟守珣,而翟守珣乃是陛下多年好友,然李重进不知,真是可笑,不过留着李重进迟早是个祸害,不如早点逼反。而翟守珣在李筠叛乱之时,翟守珣本来被李重进派往潞州与李筠结盟,可是翟守珣却往京城告知了叛乱一事,而当时李筠叛乱,朝廷无暇顾及,陛下已经让翟守珣回扬州,稳定李重进之心。”

    “殿下,原先陛下已经有此对策,只是如今李筠之乱已经被平定。然此时翟守珣尚未激怒李重进反叛,老臣认为此时乃是一个良机,而大军已经准备好,不如先让大军移师滁州城,静观其变。李重进乃是一员悍将,当年我曾于他交过手,此人勇武,一下子也是不能除去的,若是扬州那边有动乱,也好及时防御!”

    “大军移师滁州乃是一个好机会,只是此事只能是在暗中调动,不能让李重进发觉,若是此贼闻之朝廷派遣忠正军前往滁州,可能会收敛,狐狸尾巴也不会露出来。而寿州离扬州甚远,滁州倒是一个好地方。只不过此事若是从李重进内部进行斗争,将敌人内部肃清之后,也是一个方法,不知道刘老认为如何?”

    “殿下此计甚妙?只是我们既要让李重进叛乱,又要让他在短时间内溃军,这个难度确实有些大,而李重进那些部下忠于李重进,不知道殿下打算从何处着手?”

    “我这里有封任命李重进为青州刺史的圣旨,当时朝廷商议之后,打算将此旨意让我亲自颁布给李重进,而让韩令坤出任扬州刺史,领淮南节度使。若是李重进闻此,估计也会猜忌陛下已经查知了他的狼子野心,只不过这还不算,这里还有一份给翟守珣的朝廷任命,若是颁布下去,会引起怎样的效果,恐怕刘老应该清楚!如今天下四分五裂,若是用少量的兵马即能平定叛乱,那么也是一桩美事。所以不到万不得已,还是勿动刘老手中的兵马。”

    “殿下仁义,老臣佩服!“

    忽然之间赵德昭忽然记起了一件事情,然后他把义父杨濛的书信交给刘仁瞻。

    “殿下,这是?”刘仁瞻拿着一封信,不知道是谁的。

    “刘老这一份给您的信函!”

    刘仁瞻翻转国信函,因为表面没任何字体,所以不知道是谁写的,不过这也是杨濛的细心之处,这是给刘仁瞻制造神秘之处。

    刘仁瞻撕开信,然后展开信函,不过他的眼睛忽然一下子直了。

    “这,殿下怎么会有他的信?”

    “这个刘老你还是先将信函看完,我再说!”

    信中只是问道最近都好的一些事情,最后他又提起,送信之人乃是他的义子,有机会还是会见面的,而且又言明当年淮南一事,不过是杨濛授权,赵德昭行事的。

    刘仁瞻看完此信,心潮澎湃,他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而他面前之人竟然是昔日朋友的义子。

    “殿下,是真的么?”

    赵德昭没说话,只是点点头。

    “老臣多谢少主的救命之恩,多谢殿下厚爱!我刘家今后一定效忠朝廷。”刘仁瞻铿锵道。

    “刘老,既然是义父吩咐的,为人子的就要出手相救,这是孝;为刘老当年以一己之力,护国家周全,百姓平安,乃是仁义;为国家准备抛头颅,洒热血,此乃忠;当年刘老之子,献出城池,此为顺势顺天下万民,德昭钦佩刘老之高义,所以出手相救。刘老不必多谢德昭,此为分内之事。”

    “殿下——”

    “刘老,我们还是商议一下事情该如何做?”

    “对,殿下,老臣方才太过激动了,忘记了……”

    之后,刘仁瞻与赵德昭两个人就可是谈论起了关于策反李重进,然后迅速扑灭一事,可怜的李重进此时仍被自己多年的幕僚翟守珣所欺骗,李重进当真是该死啊!

    ……

    如今已经八月,八月天气尚热,热得人虚脱。

    而此刻扬州城内,李重进从朝廷的邸报中得知当今天子的皇长子梁郡王已经作为此次的钦差,巡视淮南各州县,兴许过段日子就该到达扬州城了。

    李重进或许不知道,已经有人把刀磨光了,将刀架在他脖子上等着砍。李重进的内心十分不安,亦不知如何,最近老是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而此种感觉越之越深,自从李筠之乱被平定,他请求上表天子一事亦被拒绝,而近日他一直都呆在府上,从未离开,怕是有人暗中找他的空子。

    而扬州城内的广味楼,生意十分红火,日日日进斗金,夜夜笙歌子夜,百味荟萃,文人士子官僚百姓等人皆品尝这美味珍馐。而这广味楼也恰如其名,广味广味。

    入了夜,酒楼已经打烊,今日忙活了一整天没睡,而此刻酒楼之内,一个厢房中,一个人影起身离去,他穿戴后夜行衣,然后去了扬州城内李重进府上打探消息。

    夜,已经很深,这几日蛙鸣声不断,所以还是很热闹的,李重进府上一片灯火辉煌,在很深的夜晚一眼便能看清楚。

    而那人是长春堂的探子,他奉命于此,特来调查李重进,然后伺机摸清楚李重进军队中的秘密,各种人事之间的联系,然后从中突破。

第七章 意外发现、打蛇七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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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重进睡不安稳,如今已经过了子时,最近他心神不宁,老觉得有事情要发生,那种强烈的不安吞噬着他的内心,恐惧如地狱般的催命符,自当李筠被平定之后,他觉得赵匡胤下一步就是动他了,可没曾想,他的猜测是对的,只不过他自从听从幕僚翟守珣的劝告,就按兵不动,伺机等待时机,一举发动叛乱。

    “天干夜燥,小心火烛!”府外‘游弋’的更夫敲响了更鼓,李重进闻之忽然觉得就像是黑白无常来人间催命一般,白天有人送来一封信,信中提起一件事情,而他觉得疑惑,打算亲自前往。

    过了子时,即是相面之时,李重进于是乎披起一件衣衫,出了李府。

    而黑衣人来到一处李府十分不明显的地方,灵活地爬上墙头,顺手来到面对着李重进屋子对面的屋檐之上。他暗中潜伏于此,静候夜晚的时机,前几日他收到信函,少主赵德昭给他的命令是盗取李重进的兵符。

    而盗取兵符一事,赵德昭已经派了一名新来之人,虽是新人,可是此人并不新,他名唤巫小五,这几日李府招工,他化作一名小厮,成功混入李重进府上,当上了一名使唤小厮。

    巫小五,别看他个头小巧,可是他的身手亦不错,过去曾是一名偷儿,但他从不做亏心事,劫富济贫,救助灾民,被百姓人称“五仙儿”,官府曾经派出大量衙役、捕头去抓捕他,亦是很难,而他最擅长的是易容术,这点不知道混过多少行家的眼睛,但是天有不测风云,他还是栽在了一个道长的手中,而这个道长人称“无庸子”,好疯癫,他几次三番地捉弄巫小五,但是巫小五始终败在他下面,最后巫小五无奈就拜了他为师傅,从此听命于无庸子。

    无庸子前段日子给赵德昭来信中提到的即是此人,而赵德昭知道此人的绝佳技术,也就想出了日探李府、夜盗兵符的方法,让李重进防不胜防。

    巫小五通过这几日的观察,他发现李府虽然同表面上一样平静,可是背地里李重进似乎在别处训练兵马,而他此行的目的就是找出李重进的兵符,配合长春堂的其他密探一起行动。

    李府的建筑布局十分精妙,乃是按照阴阳五行之排列建造的,若是换做其他人可能会迷路,可是对于精通此术的巫小五,还不在话下。

    巫小五的家叔是个风水先生,从小巫小五就在他家叔的指点之下,学习一二,虽不精通,可是也能打杀一方,而他除了这点之外,还有一种忽悠人的本领。

    不过李重进此人虽然是个武夫,但是心思极其缜密,通过这几日,巫小五的观察发现,李的兵符一直都是带在身上,从不离身,连睡觉都把兵符压在身下。

    巫小五只是白天行动,晚上的任务即交给了黑衣人,黑衣人没有名字,只有一个代号:斩蛇。

    斩蛇此人出入长春堂多年,比老九他们的资历稍微年轻,却比巫小五资历老多了。

    这当下,斩蛇见李重进忽然间踏出李府,不知何事,说不定有其他不可见人的事情,所以斩蛇当下就悄悄尾随其后,一步一谨慎,不让李重进发觉。

    而李重进似乎未曾察觉,他摸到一户不起眼的民居,然后在民居的门口敲了三声。

    “床前明月光!”里头的人听闻敲门之声,未探出头,而是说了一句唐诗,不过听起来像是暗语。

    “木子千里井上走,重阳之日遍地行。”李重进从喉咙里吐出一句不是唐诗,看样子是密语。

    不过此密语却乍一听,却没甚么,仔细一听,斩蛇就明白其中的意思。

    李重进往四周瞧了瞧,周围似乎没人,他放心地走入了此户民居。

    “李节度使好!我们又见面了,不知道李节度使还记住在下吗?”

    一个人背过身子站在过道之上,而夜晚有些雾气,看不清楚,所以李重进不知道那人是谁,只是听声音似乎见过此人,他脑海中搜寻记忆,却未曾记起。

    “不知道阁下为何要在此处见我,不知道阁下是谁?”

    那人转过身子,不过面上戴着一个傀儡面具,十分狰狞,看得人心慌,他忽然间摘下面具,然后露出庐山真面目。

    “啊——你是……你是黑衣探花,飞雀组织的头儿。”李重进忽然记起了此人。

    黑衣探花直截了当就将此行的目的明言,他不是一个绕来绕去之人,“不错,这个世界上除了李节度使之外,知道我身份的不超过三人,而如今先帝驾崩,只有你我知道。显德六年,我受命于先帝,誓死保护先帝的家人,可是奈何我力不从心,只救出曹王一人。我无时无刻不在复国,若是李节度使一声令下,整个淮南以保护周室为名,起义军,杀入开封,解救先帝之子,匡扶大周!不知道李节度使认为此计可行!”

    “此计甚是可行,只是如今我军兵力不足,而且自从李筠败北之后,整个宋廷一片安宁,我若此时兴兵,讨不到任何好处!”

    “你与先帝有血脉关系,为何不兴起义军,讨伐赵贼,你这是贪生怕死吗?”

    “我……”李重进被黑衣探花一番话,惊地说不出话来。

    “郭家待你不薄,你李重进是太祖四姊福庆长公主之子,郭家江山如今被赵贼窃取,你就应该承担起复国大任,拥护曹王,杀入开封。”

    黑衣探花一番话,皆是字字在理,说得李重进面色羞愧,而他虽然勇猛,可是这反叛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当初就应该趁着李筠反叛之时,北上中原,匡扶周室,如今国内算是和平,各地一片祥和。

    “你不如南下唐国,约定唐主李璟一同派兵,自你一起兵,就让唐国北上跟随,我相信唐主李璟不是一个傻子,他会清楚借助你的兵马,届时若是打入开封,收复河山,你且割让江北几个州给唐国作为回礼,我向李璟一定会非常乐意的。”

    “你的计策不错,不过事情不是一蹴而就的,你且让我商议几日,若是可行,就按照你所言施行,若是不行,到时在商议对策,可否?”

    “李节度使,那你就好好商量,不过重阳之际,你一定要起兵,如今赵贼之子尚在淮南,假借巡守之名,暗地里实则受赵贼命令监视于你,这你可要想好,所以起兵是一定的,你如今正是这砧板上的鱼肉,待宰而已。希望李节度使好好考虑,今日即见面,你且归去,一切切莫打草惊蛇。七日之后,再见面。”

    说完,黑衣探花爬上屋檐,一个纵身,就消失了,只剩下李重进一人独自彷徨。

    之后李重进就回了府,而斩蛇埋伏在一处隐蔽之地,已经听清楚此事,而他震撼于此,当夜就送出消息,派人马去了寿州,三日之后,赵德昭收到了此密函,他之后也将密函交给刘仁瞻一看。

    “‘木子千里井上走,重阳之日遍地行。‘这李重进好大的心思,不知道殿下如何应对!”

    “从信函之中,我发现了绑架曹王之人的行踪,此人妄图匡复大周,颠覆江山社稷,置百姓于水火,我若不出手,则天下何安,社稷何宁,百姓何存?”

    他跟刘仁瞻商议了一下,觉得此事要尽快了,按照信函之上所说还有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就是重阳之际,到时候李重进反叛,恐怕淮南之地会再起兵戈,而他就是要把李重进反叛的种子扼杀在摇篮之中。

    赵德昭于是乎,先让刘仁瞻调集五千兵力,以卫戍之名,实则监视,先去滁州,再至**,而唐国那边,他自信李璟是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而出兵助李重进的。

    不过对于黑衣人暗中听到的黑衣探花掳走曹王一事,他倒是觉得不可小觑,看来自己是遇上一个强势的对手了,而他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找出李重进的兵符所在,瓦解分化李重进的兵马,最好能够收复李重进麾下的几个将士,这样在李重进起兵之际,彻底瓦解李贼的内部,打垮扬州军。

    之后,赵德昭以钦差的名义,南下巡视滁州。

    四日后,八月中旬,钦差一行人就到了滁州城,而无庸子恰好也在滁州,赵德昭将计划一事说于无庸子听,无庸子点点头,他赞成赵德昭的做法,而他只是对计划实施地更加天衣无缝。

    滁州之地,东对扬州,北临长江,隔唐国江宁府而望,又有清流关险隘之所,易守难攻,确实是一个绝佳之地,而之后,刘仁瞻又调集一万兵力,驻扎于**,护卫滁州,以防唐国为名,修筑**城墙,卫戍**,正对扬州西大门。

    而赵德昭也在暗中给翟守珣一份密信,让他尽量安稳李重进。

    而扬州的李重进似乎暗中不动,这几日在府中又召集幕僚翟守珣来商议起兵一事,不过翟守珣此人上次暗中去开封将李重进反叛之事,全部告诉了赵匡胤,赵匡胤让他安稳李重进,而此刻李重进似乎受何人的影响,李重进想于重阳之日起兵,不过翟守珣认为李重进迟早要反,不过如今他收到梁郡王的密信,他一下子也只好对李重进说此时起兵不可,还要静观其变。

    毕竟起兵不是一件小事,而他给出的建议是联系唐国,这在赵德昭的信函之中也说明了,他趁机向李重进说了联系唐国一事。

    李重进已经从两人的口中皆知要联盟唐国,而他也觉得此事可行,所以他一笑而之,对翟守珣是赞不绝口,如诸葛武侯在世,而这一番赞美之话,堵得翟守珣胸口一阵心虚,不过翟守珣是经历过大风大浪之人,他相信此刻他一定能完成陛下的使命,让李重进死的不能再死。

    几日后,李重进履行七日之约,已经同意起兵,而黑衣探花面上一笑,他觉得匡扶大周易如反掌,之后黑衣探花认为此事定成,不过他忽略了李重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而他的内部也是不稳定的,想割据淮南真是一件蠢事。

    对于扬州城,黑衣探花有说不上的感怀,二十三年前的一场大火,让他变成了孤儿,他这一生都坚持一个信念,坚信自己的弟弟还在人世间,而他已经等待了二十三年,日日夜夜。

    而赵德昭那边经过严密布防,已经差不多能够将李逆包围在扬州附近。

    虽然那日未能盗取兵符,可是这几日赵德昭决定还是……至于重阳之日,那就让李重进反吧,不过眼下最要紧之事就是瓦解李贼兵马,上演一出好戏。

    打蛇打七寸,长春堂的人马严密监视着扬州城的风声,而几个密探在巫小五绝妙的易容术之下,各个改头换面,趁机混入李重进府上、军营之中,而他们下手的目标就是几个军官。

第八章 混入军营、盗取兵符

    (多谢一品豆腐的打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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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扬州城内,赵德昭派遣之人已经速速到达城西的陆家巷内,一处不显眼的位置,门前破破烂烂的,这里自从上次被唐国焚烧之后,只留下一些稀稀落落的建筑尚存。

    这里是长春堂在扬州的大本营,有八个长春堂的精明探子,还有十二个武士驻扎于此,听候赵德昭的命令。

    接到少主的命令,斩蛇、巫小五等探子开始易容一番,然后换上平民百姓之衣裳,混在人群之中,而巫小五作为李府的一个随从小厮,他假称昨日回家探望娘亲,今日又带了一个同村亲戚,而跟李府的管家说自己的这个亲戚是多么会干杂活,多么勤快,劈柴挑水、起锅造饭是样样都会。

    而李管家看到巫小五推荐的亲戚身材魁梧,虽然容貌丑了些,但看架势一看就是个会干力气活的人,所以当下就同意了。

    此魁梧之人即是斩蛇,不过如今因为跟随巫小五入李府,所以暂时取了个能记住的名字,叫王病水。斩蛇换上一身下人的衣服,然后被巫小五领到李府的柴房,那里有一大堆的劈柴要做。

    斩蛇皱了皱眉头,他冷峻不禁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如今已经混入李府,接下来就是盗取李重进身边的令符。

    而此事甚为棘手,斩蛇和巫小五就等这个时机,混入李重进府内,然后接近李重进,盗取兵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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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另一边,最近李重进在扬州招募百人勇士,而十二个武功不错的长春堂武士听闻此事,就去节度使府前校场报名。

    校场报名人山人海,这年头老百姓家里穷,若是能入军中,就能混个饱饭,还能有个军饷银钱,贴补家用。

    叶十七等人去了李府校场报名参加勇士大会。校场之上众人,首先要通过比武比试一个众人的武艺。

    而叶十七等十二人自认不在话下,经过四个多时辰的比试,直至太阳落西,叶十七十二人无一人落下,终于全部得偿所愿进入了李重进招募的百人勇士队伍之中,然后由李重进身边的裨将开始登名造册。

    “叶十七——”

    “到。”

    “骆驼——”

    “俺是。”

    “熊毛、辰源、四子春、濡暮、吴恒、城会万、花舵、北川、雨化田、南宫霖……你们这一百人今日都是靠着自己的努力,进入节度使府内,今后你们要靠自己的军功,保护李将军,从此升官加爵!你们说是不是啊——”

    “是——升官加爵——保护李将军——”

    叶十七、骆驼等十二人随同其余八十八人入了城外的军营,而今日这些由李重进裨将向美、湛敬挑选出来的勇士,明日将亲自接见李重进,然后派往军中训练。

    等分好军帐之后,一军帐之内挤满了十人,而另外两人叶十七和骆驼则分到其他军帐之中,刚好毗邻。

    待夜幕极其深,叶十七与骆驼两人从被窝里爬起来,然后两人蹑手蹑脚地去了旁边的军帐外,然后用长春堂特有的“咕咕”暗号声音,叫醒了其余十人,而其余十人动作极快,出了被窝,批了衣服即出帐。

    “嘘——”叶十七见到其余十人,将食指抵在嘴巴上,然后做了一个轻声的动作。

    “首领,今日还需探营否?”熊毛问道。

    叶十七提议道:“兄弟们听我说,今日我们十二人已经入了李重进军中,而今日不必探营了,人手太多,恐怕会让李重进手下的裨将发现。不如由我和骆驼两人夜探军营。”

    南宫霖提议道:“首领,此去危险,不如让十一弟雨化田跟随,他是兄弟中身手最好的。”

    叶十七挥了挥手,答:“也好,你们其余九人先去帐内歇息,今夜不过是个开头,明日还需你们其余九人共同努力,早日完成少主的命令。”

    熊毛及熊毛身后九人听从命令道:“是,首领,属下告退!”

    九人去了军帐内,而留下来的叶十七、骆驼和雨化田则趁着其他营内无动静,悄悄摸入其他营帐中。

    趁着今夜无月,三人分散开去,见所有军帐之中,皆灯火不亮,他们则放心大胆地摸清营哨。

    不过叶十七、骆驼和雨化田三人发现李重进手下向美、湛敬二将皆不再营中,所以他们三人就十分疑惑会不会那二人去了李重进府上,只是此刻若是离开营中,恐怕一个不小心会让人发现,所以三人商议之后,打算按兵不动,继续回营帐内睡觉。

    而李府内,向美、湛敬两人此刻皆在房间内与李重进商议此事。

    “将军,今日我们已经从众人之中挑选了百人勇士,明日请将军莅临指导。”向美、湛敬一开口,即向李重进汇报工作。

    “向美、湛敬两人你们做的不错!”李重进夸赞道,“明日还要仰仗二位将军训练士卒。”

    “将军谬赞了,这是卑职分内之事,不过将军,卑职认为如今兵马具备,离起事之事还有半个月,重阳之际即可兴兵北上,到时候我等拥立将军即位皇帝,在此卑职二位恭祝吾皇旗开得胜!”

    “两位将军慎言啊!这句话说出去是要掉脑袋的,我李重进何德何能,能够受你们两位的夸赞,虽说我李重进乃周室重臣,又是皇亲国戚,自然是要匡扶周室的,只是如今兵马虽多,但是粮食不够,不知道该如何?”

    向美提议道:“将军,卑职认为扬州离唐国江宁府极近,不如遣一封书信,告知唐主李璟,说是帮助淮南节度使您起兵,若是日后占据淮南,攻入开封,则可相商将江北十四州全部拱手相让,到时候……”

    “这怎么行,江北十四州,皆是先帝与我等将士浴血奋战,一点一点从唐国手中拿过来的,若是如此,则让天下人如何看待于我!!!”李重进一听,心里十分不乐意,毕竟一寸一土皆为周国将士们厮杀而得。

    向美继续说道:“将军,此言差矣,卑职所说的并不一定要割让江北,而是……”向美做了一个摇头的动作。

    “这可行乎?”李重进十分疑惑。

    “可行啊,将军!”这时候湛敬开口了,他赞成向美的意见,趁乱让唐国出兵,解决粮食不足的困境。

    “将军——若是将军不同意,难道将军要将江山拱手让给赵贼乎?将军若是如此,就不值得我二人追随,将军不要忘了李筠是如何死的?”

    李筠是如何死的,李重进自然知道,不过他也不好受,他的心中自然是赞成反叛的,如今再过半个多月,就要到九月了。

    三人在房间内商议了片刻,李重进终于想通了,打算明日让幕僚翟守珣拟上一封书信,然后送往江宁府,给李璟。

    “向将军,湛将军,你们所言极是,我李重进就这么干了,明日即让军师翟守珣书信一封去江宁府!”

    “我等追随大人,祝大人马到成功!”

    此刻斩蛇、巫小五,以及后来的轻语这三人皆在不同位置探听三人的谈话,而今日他们听闻明日李重进要去见百人勇士,所以为那十二个弟兄捏了一把汗,而今日正是三人下手的好机会,趁此良机,神不知鬼不觉地偷出兵符。

    李重进让向美、湛敬二将回了家,然后去了自己的房间,不过这几日他的心情稍显激动,而离起兵叛乱尚有半月,他一个激动,就将调兵的兵符锁在了自己的房间,一个黑漆漆的柜子内,一共锁有八锁,层层锁住,目的是为了不让人盗走。

    而此刻门外,轻语三人偷偷摸摸地闪在门旁边,一个隐蔽之处,恰好透过纱窗,瞧见李重进将兵符锁在一个柜子中,然后三人又遁去,踏上门窗,去了李府外一个竹林。

    竹林深处,三人商议了片刻,打算明日趁李重进外出,让巫小五解锁。对于巫小五而言,此等解锁的小事就包给他了。

    ……

    次日,军营内,鸡叫时分,一大早向美、湛敬两人就去了军中,然后将这百人勇士集合在校场之上。

    李重进让翟守珣拟上一封书信,然后送往江宁府,给李璟。拟好之后,李重进踏出府,去往城外军营之中。

    待李重进刚走后不久,巫小五就偷偷摸摸潜入李重进的房间,所幸李重进尚未派人守住自己房门,所以让巫小五得了手,巫小五从衣袖中取出一截细铜丝,轻轻一拨,一道锁就解开了,其余七道锁自然不在话下。巫小五终于得手,然后按照原样恢复了一番,即怀揣兵符,离开李府。

    而城外,校场之上,李重进已经来此巡视,他见到这百人各个肌肉虬结,身材魁梧,当下欣喜万分,自然是认为皇位朝他近了不少。

    向美、湛敬对这些新招募的勇士们说道:“众位勇士们——此乃淮南节度使李重进将军。”

    “见过李将军——”

    “勇士们好,各位辛苦了,今日我来此是巡视校场,诸位何不展示你们的功夫,让我等瞧瞧。”

    随后这百人团开始显示自己的十八般武艺,李重进在一旁连连点头,看来向美、湛敬办事得力,真不愧是自己的裨将,而他今后有了这百人勇士,百里挑一,日后何尝不能训练出一支强军、铁军。

    ——————————————————————————

    时间已经到了八月二十四日,此刻滁州城内,赵德昭与无庸子在滁州府衙之内院中下象棋。

    “殿下的这一招下得真妙!从敌人的内部瓦解敌人,让敌人未料到我们这边按兵不动,其实已经将兵马暗中安插在扬州城内,而等李重进如梦初醒之际,即是他的噩梦。”

    “道长见笑了,计划是美好的,可是现实就怕出个差错。至于成不成,还靠扬州城内的众位共同把持,而我们只是在背后操纵,眼下扬州城内,我们的兵力不足,我们只能从李重进内部分化瓦解,以李重进之兵攻打李重进,即即使让李重进察觉,他也插翅难飞了。”

    赵德昭一落子就把无庸子的“将”给吃了,无庸子直接笑道:“无庸子祝殿下旗开得胜!”

    ……

第九章 亲赴扬州、绑架成功

    八月二十四日,上午

    巫小五成功盗得李重进调兵的令牌,此刻他怀揣令牌出了李府,将令牌交给了斩蛇。

    “这里是李重进调集兵马的兵符,你赶紧去把他交给少主!”巫小五其实不知道赵德昭的皇子身份,他只知道是长春堂的少主。

    “小五兄弟,你成功了,真是太好了,此次功劳我一定禀告少主。”

    当日,斩蛇带着令牌马不停蹄离开扬州,去了滁州城,之后巫小五又回到了李府之中,继续当着小厮这一身份。

    二十四日,子夜,长春堂密探轻语混入城外军营,将成功盗取令牌一事通知给了众位武士们,让他们时刻注意李重进身边的裨将,而接下去的任务就交给叶十七、骆驼等十二人。

    而据密探轻语调查发现,此二人家中尚有父老妻儿,皆在扬州城内,所以叶十七等人商议之后,打算从李重进身边的向美、湛敬二将身边之人下手,最不济也要绑架他们家中亲人,以此作为要挟,让他们假意于李重进穿同一条裤子,背地里拆散李重进的骨头,而李重进最好让他在反叛之日就被活捉或者被杀死。

    一日半后,八月二十六日下午,斩蛇成功到达滁州城,然后将令牌安然无恙交给赵德昭。

    他在后花园见到正在下棋的赵德昭,汇报道:“属下不辱使命,已经将令牌盗得,这里就是李重进调派兵马的兵符,请少主一览。”

    “不错,这就是李重进的兵符!当年我在寿州城下见到的就是这块令牌。斩蛇,此番盗取令牌多亏你们几位兄弟了。回京之后我一定好好在父皇面前邀功请赏。”

    “多谢少主。此番盗取令牌多亏了巫小五兄弟,若不是他,我们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得手。”

    “此人我在无庸子道长那边听说了,到时候一同请赏,不知此人现在何处?”

    “他现在尚在李府,不过殿下去找他的时候就说是我的朋友,而他现在易容了一番,该换了名字,叫王小五。”

    “你起来吧。我打算明日启程巡视扬州城。”

    “少主这样太危险了,扬州是个险地,万一——”

    “此时勿须商议,你就做好护驾的准备,明日我只需调集一千随行兵马,其余暂时呆在滁州。”

    “属下遵命!”

    次日,赵德昭亲率一千兵马,以及万松、赵信等人,其余一干循吏,浩浩荡荡往扬州巡守,又派人将巡守一事通知给淮南节度使李重进。

    李重进闻之皇长子、梁郡王赵德昭以钦差之名,巡视扬州城,他的心中一个踉跄,不过他听说随行不过带了一千兵马,他的心也就不紧张。

    八月二十九日黄昏时刻,钦差一行人已经到达扬州城外,赵德昭此行的目的地就是扬州,当年的扬州城被唐军焚毁之后,郭荣就下旨在城西修筑新的扬州城,而此刻扬州经过几年的太平岁月,又恢复了它繁华的面貌。

    赵德昭等人驻足在城外,然后派宣旨的大臣去了扬州李府内。而李重进早就知道钦差等人在城外,只是他故意拖延,给个下马威,故而姗姗来迟。

    “殿下,李重进此人真是嚣张,竟然让殿下亲自在城外等候,我大宋朝廷何来他这样的官吏。”

    “殿下,李重进这是要谋反吗?”

    “李重进……”

    “……”

    赵德昭身边几位官吏皆在他面前贬斥李重进的不臣之举,嘴皮子都唾沫星子飞扬。

    赵德昭用手挥了一下,然后打断了身边官吏的愤怒之言,身边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他说道:“好了,诸位——李重进的心思,不过是想给我来个下马威,而他担当淮南节度使一职,恪守本分。而当今朝廷已经给李重进加官进爵,赐给他免死令牌,此乃朝廷的恩宠,他今日这般做也是有道理的。诸位请稍安勿躁。”

    李府,李重进在下人的帮助下,慢吞吞地穿戴好官服,以及那顶赵德昭亲自设计的官帽。

    李重进自从离开开封,已经好久没戴那顶官帽,所以一下子不适应。

    他又吩咐下人采买一些物品,衣食住行,件件都要考虑,然后又从广味楼请了一个厨师,专门烧开封的菜肴。

    之后,李重进坐车赶出扬州城外,他见到城外黑压压的一片,一千将士把守在钦差左右,而正中站着的正是当今天子皇长子、梁郡王赵德昭,他的身边站着几个官吏。

    “臣见过皇长子殿下,请殿下多多恕罪!”李重进不称呼赵德昭为钦差还是皇长子,想从语言之上压倒对方,这是一种挑衅,对礼节的不尊重,对大宋的挑衅。

    而周围的官吏见了李重进失礼的表情都在窃窃私语,指指点点。暗中怒骂李重进的作为臣子,却不知作为臣子的本分,他们之后打算向赵德昭弹劾李重进的行为。

    李重进的表现,赵德昭不是不知道,不过如今也不能压着他,而是让他先扬后抑,抬举的越高,摔得就越惨,而李重进这种人,不忠不义,道貌岸然,恬不知耻,德行有亏,在赵德昭的眼中,李重进甚么都不是,对于赵家江山来说是一大危害,所以要尽快铲除。如今离他造反之日不远,所以眼下要在众人面前安抚他,给他糖吃。

    “李将军于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远迎,想必是政务缠身,李将军真是个爱民如子的好官!当年在淮南战场上,您是何等的英姿飒爽,攻城略地,无所不惧,如今更是不得了了啊!如今扬州在李将军的治理下,百姓安居乐业,路不拾遗,日后我若回了京城,好向父皇建议将李将军调至京城为官啊!”

    “多谢殿下的夸奖!只是我李重进在淮南待惯了,这好端端地还要跑回京城,一来一去甚是麻烦,殿下就不必麻烦了。”李重进厚颜无耻地答道。

    “这怎么行?李将军在世宗皇帝手下就已经战功赫赫,如今更要让朝廷赏赐一番,德昭不这么做,就是让大臣心寒啊!若是父皇不知体恤,不知道李将军会不会搞不好步李逆的后路,到时候我大宋的江山就危矣,所以多几位像李将军这样的臣子,就是大宋的福祉,无论如何,李将军都要位列朝中大臣班列,而这些年李将军驻守扬州,真当辛苦,而朝廷之中,诸位宰辅大臣皆每日忙得政务,李将军可要为我大宋江山分担一二,为我大宋百姓谋福利啊,所以万万不可推辞。”

    李重进一听,赵德昭这番话好像另有所指,而他如今所要的不是官位,而是皇位。而赵德昭此人,他今日终于体会到了他的厉害之处,虽然年纪轻轻,可是嘴皮子十分厉害,表面上是为自己考虑,实则是要将自己引到开封,一撸到底,而他已经见惯了这等计谋,当年郭荣不就是这么干的,将自己调至扬州,虽有兵马,却无粮草,即使造反也不方便。而他又在寿州布下刘仁瞻这颗棋子,牵制于他。

    只是虽然郭荣布下了刘仁瞻为棋子,只是如今他却怎么也想不到,原来当年赵德昭就已经在淮南布下棋子了,若是被郭荣知道,是否会从陵墓中跳出来,掐死赵德昭。

    而赵德昭当年不过是挽救刘仁瞻的性命,他也未曾考虑到刘仁瞻原来有这么大的功力……而扬州城内,赵德昭早就布下了天罗地网,只待李重进反叛。

    此刻李重进苦笑道:“殿下,老臣体弱多病,不宜远行,还望殿下恕罪。”

    “李将军,朝廷之中御医多为杏林高手,而此去开封,道路通畅,是不会耽搁您病情的,而德昭年幼,作为您的晚辈,也是希望您去京城看病,颐养天年,而不是英雄迟暮,老来多病!”

    “这……”李重进已经被赵德昭的巧嘴给说不过去了,若是再多言,也不过是在言语之上占下风,而他心中已经对赵德昭的印象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认知,此人虽然年幼,不可小觑,只是不知道他其他方面如何?

    李重进只打听一些重要的事情及人物,一般小罗罗他都会忽略不计,今日他是彻底在言语之上甘拜下风,不过他心道,再过几日等我李重进起兵,就让你们好看。

    赵德昭早就拿捏住他的心思,只不过面上仍然是一副喜色。

    “殿下,我已经让人收拾了府邸,晚上去老臣府上,老臣为殿下接风洗尘!”

    “多谢李将军。”

    一番唇枪舌剑之战斗已经结束,赵德昭一行人除了一千士兵驻守在李府外,官吏住在驿站,而万松和赵信自然是作为亲随陪伴左右。

    用过晚宴之后,赵德昭就让李重进不必伴驾,他打算让万松与赵信跟随,在李府后花园随便走走。

    而李重进自然是不能拂了赵德昭的命令,于是乎离开了,只是他又让人暗中跟踪赵德昭几人,想从中探听他们是否知道自己即将兵变,他今日看到一千将士,磨刀霍霍的样子,心中甚是恐惧。

    而那一千士兵不过是赵德昭拿过来随便恐吓一下李重进,让他恪守本分,切莫轻举妄动,若是越过雷池半步,头上悬着的就不是一把刀,而是千万把刀了。

    而当夜,斩蛇在赵德昭的指示之下,离开李府,远遁竹林之中。

    赵德昭三人闲逛李府,见那月色阴暗,残缺不全,阴霾密布。

    “殿下,李重进府上真是奢侈,你看今日招待之物皆是珍馐美食,而他刻意从广味楼请来大厨,难道他不知道……”

    “嘘——此事还是不要张扬,切莫让人听见,我估计李重进已经在暗中派人监视我等,所以这几日大家就一切照旧,不要让他人发现我赵德昭的心思。今日我在城外所说的一番话,不过是在警告他,他想必也知道我的意思,但是他想确定我是否知道,所以还会派人偷听,小心隔墙有耳。不过还好我早就打算了。”

    “是!”万松与赵信二人闭了嘴,不再说甚么。

    三人在花园逛了一会儿,就回房间了。

    而跟踪之人,也没从三人的谈话中听出一丝一毫的破绽,所以他还是回去禀告李重进了。

    见到亲信来,李重进听了半刻,也是默然无语,随即让此人明日继续,他心中是越来越不安了。

    ————————

    斩蛇走出竹林,来到城外李重进军营,告知此事,遂不久之后开始与叶十七等十二人实行绑架计划。

    自当夜,分为两队,潜入李重进两裨将家中,然后实施绑架,终于将向美、湛敬家人全部绑了出来。而幸亏向美、湛敬家中人数不多,不然要绑着如此多的人,真是一件难事。

    待至城西,一处密林,而此地是长春堂的另外一处地点,不同于陆家巷,此地背山,有几处民居,地点更为隐蔽,无人知道。而长春堂的其余人已经等候在此处,轻语从民居中出来,见到绑架的人,他啧啧惊叹,感叹于叶十七等人效率高,随后就由轻语等人看押,让叶十七十二人回军营,而他们之后则若无其事回了军营。

    而次日之后,向美、湛敬忽然发现自己家中亲人皆不再府上,然后看到一封绑架信函,让他们赶到于今夜子时,赶到城西小树林里头,不得让他人知道,若是让其他人得知,家人不保。

    而向美、湛敬心惊胆战,就怕对方伤害了自家亲人,而他们不知道得罪了何方势力,所以没有通知其他人。而此绑匪一不要财,二不要其他东西,真是少见。

第十章 重进反叛、德昭平叛

    (多谢巫小五的打赏~),每日一小改。

    ——————————

    八月三十日,子时,夜幕极深,按照书信中所提出的要求,向美、湛敬二人,不得带上其他士卒,孤身前往城西。而子时未到,他们就忐忑不安地去往城西之中。

    半个时辰不到,两人就来到了位于城西的一处小密林之外,向美无意间瞥见城西的山峦陡峭,此地端的是个好地方,荒山野岭,无甚么月光,一眼望去,周围只有稀稀疏疏的几户百姓人家,甚是恐怖,若是平常许多人都不会注意。

    他的内心十分不安,道:“湛兄弟,此去不知是吉是凶?”

    湛敬则是一副安宁的样子,道:“向兄弟,我也不知,只是希望家人平安,其他一切事情都比不上他们重要!”

    ……

    之后,两人如期来到了城西小树林内,一户普通民居之外,荒草曼曼,极度衰败,透着凄凉。

    按照书信上所说,向美胆战心惊地开门叩响九声,只道:“来此即是无意,不如出门说话!”

    听到声音,门一下子开了,而这个时候,就有一个全身黑衣之人,面带面具,出门迎接,那人看到向美、湛敬两人带着武器,道:“不错,刚才我们的人马已经看过,你们确实没带任何人,为防万一……你们身上的武器也不能带?”

    “那就听你的,不知道我们家人现在何处?安全乎?”向美、湛敬两人急迫地问道。

    之后三人步入房间之内,路上边走边说。

    “两位请放心,你们的家人非常安全,不过此番前来,我们的头儿有话带到。”这个黑衣人道。

    “不知你们的头儿有何话要说?只要让我们家人平安,我们愿意做任何事情。”向美、湛敬两人就是愿意献出自己的性命也要保护家人平安。

    “你们愿意做,我家少主就等你们这句话,他听了之后自然高兴,不过……烦请二位稍等片刻,之后我家少主会让我们头儿跟你们说话。”

    “好吧——”向美、湛敬无奈道。

    黑衣人转过身去,呵呵一笑,然后去请斩蛇前来。

    斩蛇今日戴了一个傀儡面具,见二人已至,然后步入荒废的小屋。

    向美、湛敬二人见了,问道:“我二人遂来此,不知这位好汉,有何要求,快快说来,我等愿意为好汉做事。”

    “你们就是向美、湛敬,李重进身边的两位将军?”斩蛇问道。

    “我二人的确是,不知道冒犯了好汉甚么地方,要将我们的家人……”向美质问道,可是他没说完,就底气不足,如今家人俱在神秘人的手中,还是切莫冲撞。

    斩蛇道:“这个,只要你们替我家少主做一件事情,我们少主自然会安然无恙保证你们的家人平安,只是现在他们暂时委屈一下,等你们这边有好消息传来,就在府上静候佳音。两位,不必慌张,我家少主是个诚信之人,说出来的话自然是会做到的。”

    向美、湛敬十分不解,狐疑道:“不知我们替你家少主做何事情,才肯放过我家人?”

    “这个……”斩蛇从袖口拿出一封信,然后交给向美、湛敬他们两个,“这里有一份详细的计划,你们就按照上面的计划行事,若是不出差错,自然是性命无忧,而此事若是办得不成,哼——你们就别想再见你们的家人。”

    向美、湛敬此时拿到手的即是一份赵德昭拟定的计划书,两人急匆匆打开,然后一目十行浏览着。看完这计划书,两个人心惊肉跳,眼珠子都直了,这些人怎么知道李重进要造反,而他们也不过是撺掇自己的上司反叛,因为李重进此人早有这个心思了。

    两人异口同声道:“这……不知尊驾可是开封的……”

    斩蛇道:“不管是谁,只要李重进谋反,就是我们的敌人。两位这是怎么了?对了!你们认为是自己家人的性命重要还是其他事情重要?开封早就知道了李贼的心思,你们二人还不归顺朝廷,切莫与逆贼同流合污。”

    两人俯首道:“好汉请放心,我们两个会按照这份计划书实行,只要好汉饶了我家人性命,我们两人日后做牛做马定是要报答的。”

    “你们日后要做牛做马,我家少主不管,只是眼下你们一定要按照上面所说的来,不然——你们是知道下场的。对了,最后再提醒你们一句:今日之事,切莫让他人知道,不然甚么规矩是知道的。你们两个现在回府吧,切莫让李重进发现,我家少主恭贺两位成功!”

    “是!多谢好汉,我们二人定当效死力!”向美、湛敬叩首一拜。

    两人说完之后,相视苦笑,转过身去,然后踏出屋子,各自归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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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边李重进所派之人,跟踪了一日一夜之后,无所获,而李重进也不担心,他如今等得是唐国那边的消息。

    与此同时,李重进派人写给唐主李璟的密函也到了江宁府,江宁府一片繁华,酒肆商业林立,全然不知李重进要谋反的事情。

    而此刻,李璟在皇宫大殿之内,举行朝议。

    忽闻殿外传令官,将宋国淮南节度使的使者给带至殿中,众位唐国官员目光齐齐地看了过去。

    “你是宋国使者?”李璟问道。

    “陛下,我不是宋国使者,我是淮南节度使的使者!这是我们李节度使交给陛下您的亲笔信,陛下不如一看。”使者从袖口内掏出一份信函,上交给李璟身边的内侍。

    “李重进?”

    内侍遂交给李璟一阅。李璟撕开密函,然后从中取出,只见里面写着大概是让自己出兵帮助李重进,只需要帮他出兵,以及五万石粮草,五万兵甲器械,等事成之后,李重进就将江北十四州还给唐国。

    李璟虽然梦寐以求收复江北十四州,可如今大宋政权十分安定,六月之时,赵匡胤平定了李筠之乱,整个大宋朝廷一片祥和。若是李筠让自己在正月之时起兵,自己肯定是同意的,可是如今这样出兵不是找死吗,若是一个失败,恐怕到时候赵匡胤发怒,带着水师冲过长江,直捣江宁府,恐怕唐国江山危矣。李重进此人拉我唐国下手,不知安得甚么心。

    此刻李璟看见那个使者焦急地等候着下文,而他见此十分恼怒,咆哮道:“你家主公安得是甚么心,信上所言,朕不同意。唐国如今安然无恙,自然不会去触碰老虎的屁股的,你还是回去告诉你家主公,起兵帮助一事,朕是不会答应的,让他死了这条心,滚——”

    使者刚才还在满心等待好消息,可是此刻听了李璟的一番话,他道:“陛下——请务必出兵,到时候我家主公一定按照信上所言割让江北十四州给唐国的。”

    “你滚——带着你家主公的信函滚回扬州,朕是不会帮助李重进的。”

    “陛下——”

    “来人,将李重进之人轰出大殿——”

    李璟左右之人入殿,然后驾走李重进的使者,而此刻朝堂之上众位大臣窃窃私语,都在议论李重进反叛一事。

    而诸位大臣心中也是希望宋国内乱,然后趁机收复失地,所以在等候时机,而今天李重进的使者到此结盟唐国一事,也是他们心目中所想的那样,但是李璟将李重进的使者轰出大殿,这样不知道会不会得罪李重进,不过他们也没多想。

    “陛下——”使者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之内,可还是被侍卫给拖出了殿外。

    使者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裳,然后叹了一口气,摇摇头,背过身,从江宁府渡口坐船,回了扬州城,此番出使不利,回去后不知怎么交代。

    九月一日,李重进派去的使者已经到了淮南节度使李府内。

    李重进见了,急切问道:“李璟如何?”

    “李璟不会出兵!”然后使者将自己在江宁府所见所闻全都告诉了李重进。

    李重进身子一软,差点往后倒去。李璟不答应请求,看来李璟是有顾虑的,只是这边自己已经准备的得这么久了,怎么可以放弃,再过八日就是起兵之时,到时候——

    李府内,赵德昭听闻了此事,他笑言:“看来历史没变,只是我让你起兵之日,就败北。”

    之后就把关于在扬州的一切,以飞鸽传书的方式通知了京城武德司。

    九月四日,开封武德司内收到了赵德昭的密报,然后呈送给天子,赵匡胤看了之后,对赵德昭的计划十分满意,就这样不动一兵一卒,对稳定扬州的局势有利。

    而那边,向美、湛敬二人自从知道神秘人的计划之后,他们就打算和李重进分道扬镳,划清界限,如今最要紧的是把李重进的兵马全部都安抚住,然后在九月九日李重进起兵之日,进行一场兵变,控制住李重进,其余的事情计划上没提。

    李重进从九月一日等到八日,明日即要起兵,他又召集向美、湛敬两位将军,幕僚翟守珣一起商议明日起兵一事。

    “真是天助我也,如今皇长子在李府,就加紧人力,盯住赵德他,这样我们手中就要一张王牌了。”

    “将军所言甚是!臣等恭祝吾皇旗开得胜!”三人起身,跪在地上道。

    “哈哈哈,平身——”

    “谢陛下!”三人起了身,看着李重进,心道明日就不要怪我们了。

    而那夜李重进府上灯火辉煌,赵德昭几人还住在李府上,看来明日李重进要反叛了,估计今夜他就要有所行动,不过赵德昭装作不知道的样子,惬意地呆在李府上,李重进是个聪明人,他是不会伤害自己的,自己刚好能够作为一张王牌,一张要挟朝廷的王牌。

    过了子夜,李重进派了十个人,团团围住赵德昭的房间,而赵德昭早就发现了此事,他故作惊慌,从房间内穿着亵衣就出来了。

    “你们是何人?”赵德昭慌张地问道。

    “殿下,扬州城最近不太平,还请殿下呆在房间,有将军在,请殿下放心。”

    “哦?是吗,李重进呢?”

    “将军不在府上!请殿下切莫出房间,不然殿下的性命就危矣!”

    “你们这是逼宫。”

    “呵呵——殿下就乖乖地呆在此处……”

    ……

    九日,天空一片云翳,无甚光彩,李重进按耐不住寂寞与野心,发布檄文,讨伐赵匡胤的无耻行径,然后自称是周室皇亲国戚,李重进打算先将曹王扶上皇位的,然后让他禅让,自己做皇帝。

    李重进自信满满,他打算先把扬州从宋国脱离出去,然后一步步实行割据,他在军营之中宣誓一番。

    不过此刻军营之中,大多数人早就被控制住了,这几日叶十七等人在军营之中,天天宣扬朝廷的仁义,但是光是仁义不够,然后就说几日之后,就是他们晋级的好机会,而向美、湛敬二人自然是知道的,所以他们二人暗中帮助他们,不过没提是何晋级。

    今日不过是一个仪式,一个与宋廷分裂抗衡的,宣誓另起炉灶之时。扬州城内百姓知道了之后诚惶诚恐,他们期待的是一个和平,而不是战乱。

    李重进的檄文出了扬州,然后在**的刘仁瞻得此消息,就率领军队奔向扬州城,打算来个围李救赵,集中兵力歼灭李。

    而李府内,赵信、万松,赵德昭亲自出战,与那十人大战,未几,经过殊死搏斗,杀死十人,然后赵德昭等人趁此机会,找到巫小五,突围出李府,然后拿着兵符去调集李重进的大军了。

    李重进沾沾自喜,他今日首秀,明日即要调集兵马攻打**,然后占据滁州,之后北上,攻打泗洲,而寿州的刘仁瞻是一块硬骨头,他不打算与之先抗衡。

    当他回李府,即从下人那里听闻,赵德昭等人突破了李府,逃了出去,而李重进赶紧派人去找赵德昭,自己去了房间,准备拿兵符。

    可是兵符不在,李重进一个晴天霹雳,他疾呼若是大军被人控制,他李重进以及一家人的性命就玩完了,遂奔去城外大营,好赶在那人到时,先行控制军队。

    这时候赵德昭已经拿着兵符,安抚了诸将士,然后宣布天子诏令,提拔了向美、湛敬为中郎将,官升一级,宣布李重进为叛贼,即日起讨伐李重进,若是与李贼勾结,一干人等立即处斩,而赵德昭立即处斩了一些要去告密与叛乱之人,以铁血手段稳定了淮南军的军心。

    然后率兵围攻李重进府邸,而此刻李重进与淮南军刚好在城门口遇上,李重进让人赶紧关上城门,然后见到赵德昭坐于马上,即下令弓箭手朝赵德昭射去,而城下大军见此不妙,用盾牌团团围住赵德昭。

    李重进不罢休,他率领城内的一些兵马,欲出城迎战,然后趁乱将赵德昭掳来。

    当李重进出了城门,两军即开始对战,城外一片厮杀,而李重进突破了淮南军的阵线,往赵德昭这边赶来。

    而赵德昭见此情况不妙,他右手拿着霸王枪,左手提着马绳,应对李重进的猛攻。

    李重进一个心喜,一个十岁小屁孩还想跟自己抗争,自己征战多年,赵德昭自然是不在话下。

    而赵德昭常年练武,又拿着霸王枪,一个躲身,躲在马侧,让李重进刺了个空。李重进心道,小娃娃本事可以啊,若是他人早就被我一枪*刺穿肚皮,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若是拼力气,赵德昭自然不是李重进的对手,而赵德昭要给李重进一个惊喜,让他防不胜防,看似无招架之力,皆是躲避李重进的攻势,其实赵德昭是在寻找突破,李重进的弱点。

    李重进拼命地朝着赵德昭辞去,可都被他灵巧的马上功夫给躲避了去,李重进此时的耐心已经被磨光了,他大喝一声,用力刺向赵德昭,而赵德昭一个转身,扔掉霸王枪,跳到李重进马上,然后掏出匕首,刺了李重进的手臂与后背。

    而李重进一个吃痛,差点将赵德昭摔下马,而赵德昭趁此机会,跳下马,拿起霸王枪,朝向李重进的坐骑一刺,那马就被霸王枪*刺穿了身体。

    李重进被马狠狠摔在地面之上,之后赵德昭赶赴过去,用霸王枪头抵住了李重进的脖子,稍后万松、赵信等人赶来,将李重进团团围住。

    “李贼,还不束手就擒!”

    “我李重进大意失荆州,没想到晚节不保,被一个小娃娃给制服了,这说出去,还了得。”

    “李重进,朝廷待你不周吗?你为何要反叛?”

    “我乃周室之臣,生是周室人,死是周室鬼,赵匡胤这贼子篡了周室的江山,还作威作福的样子,想把我李某人收服,真是痴心妄想。”

    “不准你侮辱朝廷与陛下!”这时候赵信听见了,走了过来,他抽出刀,挥刀斩下,血水飞溅,李重进的左膀飞了出去。

    “啊——”李重进杀猪似的叫唤起来,随即昏死过去。

    “赵信,你——”赵德昭也不知道该如何说,如今赵信已经斩断李重进左膀,也是他咎由自取,活该如此。

    “殿下,臣有错,请殿下责罚!”

    “下去领三十军棍!”

    之后赵德昭让大夫给李重进看伤。

    李重进俘虏后,扬州城的局势一下子又稳定起来,下午,刘仁瞻的兵马也赶了过来,不过叛乱已经平定,刘仁瞻一片苦笑,去李府参见赵德昭。

    “老臣来迟,请殿下恕罪!殿下神威,一日之内就平定叛乱,让老臣佩服。”

    “这多亏刘老等几位的出谋划策,稳定了淮南的局势,如今李重进在军帐之中昏迷不醒。”

    “殿下说笑了。听说李重进昏迷,不知道殿下如何处置?”

    “如今天下分裂,淮南不宁,我们应该稳定内部,此次扬州兵变,就死李重进一人!”

    “殿下仁慈,只是如今他尚未醒过来,不知道听说了,是高兴还是痛苦呢。”

    而之后李重进终究是没能醒过来,他不治而亡,就这样扬州的局势波动不过是一个小插曲,城中百姓也放心下来。

    接着赵德昭拿出天子赵匡胤的圣旨,李重进已死,其余李府以及叛乱之人一概不追究。

    若是李重进还活着一定会笑着说:“赵元朗啊,你让天下人怎么看我李重进,我叛乱要谋夺你江山,匡扶周室,可是到头来还是失败了。你不追究我家人的性命,多谢你的好心。如今我败给你了,原来是早就注定的事情的。天命啊,不可违!”

    之后,赵德昭下旨安抚李重进家人以及军中将士,赦免了他们的死罪,这些人皆感恩万分。

    ps.

    宋建隆元年(960),宋迁其镇青州,九月,李重进拘宋使,据扬州叛,又求援于南唐,南唐不敢救。宋削其官爵,以石守信、王审琦等讨之。不久,宋太祖赵匡胤亲征扬州。十一月十一日,赵匡胤到扬州城下,当日破城,李重进举族**。李重进之兄自杀,弟及侄并遭宋戮。宋平扬州,赈扬州城中百姓,每人一斛米,十岁以下减半。

第十一章 迎銮军演、威慑唐国

    (一直有一个兄弟经常投我红票,他就是绯红灯笼,三哥不淡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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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九月九日,李重进被迅速平叛,之后安友规等人投降,将扬州城内内兵力分布,还有粮草的囤积的情况直接报告给了赵德昭,赵德昭就让陈思讳等人暂时打理扬州事务,然后派人北上*将扬州平叛一事告诉给赵匡胤。

    扬州被平定、李重进不治身亡的消息传回了东京开封府,赵匡胤一再惊叹儿子赵德昭的表现,然后朝廷之上对梁郡王以钦差处理李重进叛乱一事非常惊叹,而王朴等人夸赞皇长子仁义,只诛首恶,其余之人招降之,扬州的局势迅速平定下来,百姓也免遭战火摧残,而淮南也保证了军备的齐全,若是稍有差池,则会被唐国趁虚而入。

    诸位大臣在庙堂商议之后,则赵匡胤下旨准许赵德昭继续巡视淮南江北十四州,然后在迎銮进行军演。

    安友规被任命为滁州刺史,其余有功之人皆封赏,而翟守珣则被征召入开封,赵匡胤先前以李处耘平定李筠之乱有功,升任羽林大将军、宣徽北院使,而自从李重进死后,则下诏任命李处耘为扬州知州,即日赴扬州任。

    平叛结束之后,赵德昭巡视扬州城的城防、民情舆情、耕种收获、商业以及其他。

    那日赵德昭、赵信、万松、无庸子以及他的徒弟巫小五五人在扬州城内以考察民情为由,微服私访,一路沿着扬州主街道,去了自家的广味酒楼。

    在路上,万松一直走在最后头,对于扬州,他再熟悉不过了,当年扬州城乃是杨吴之国都,而万松的家也在扬州。对于那段记忆,是他这一生当中再也不想提起的往事。

    而他怔了一下,眼前的扬州饱经战火,已经不是二十三年前的扬州。

    万松摇摇头,摒除杂念,然后跟着赵德昭四人走向广味酒楼。

    京城之中大多数人都知道广味酒楼是赵德昭的产业,而李重进知道是知道,可是他也不会在意一间小小的广味酒楼。

    五人步入广味酒楼,自从扬州广味酒楼开店之后,他未曾到访,今日一番考察。

    赵德昭在用过自家酒楼的食物之后,然后感慨道:“若不是自己此番计划得当,恐怕日后是吃不上这类美食了。”

    而众人停止了笑容,无庸子道:“殿下,今日高兴,而且李贼已经身死,今日只谈乐事,殿下酒楼的食物不错,老道我已经很久没尝过了。”

    赵德昭八卦道:“道长,小五郎,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无庸子老脸嫣红,然后笑道:“这个当初在滁州闲逛之时,听闻百姓口中称呼当地有一个义贼,名唤“幻世神偷小五郎”,而且小五郎每次跟我交手之后,都输了,所以这他才拜我为师。老道就是收了一个徒儿,殿下取笑了,我师父可是收了好几个徒弟,而我如今只有一个徒弟,虽说资质平凡,可是对我老道的胃口。哈哈——”

    “师父,哪有啊,你是求着我让我拜你为师的。”

    无庸子瞪了一下巫小五,然后巫小五收回无辜的目光,然后餐桌之上无庸子就把遇见巫小五一事说给了赵德昭一听,之后赵德昭就提议让无庸子将此人放在自己身边,他身边正好缺这样幽默、有用之人。

    “巫小五感激郡王的美意。”

    ……

    ————————————

    而唐国江宁城,一水分隔、一南一北。

    李璟从下面收集到的情报称:九月九日,李重进兵变身亡。

    收到此奏报,李璟暗道幸亏自己的先见之明,不与宋国抵抗,不然怎么死得都不知道。

    因此整个朝廷上下都称赞李璟圣明,李璟一高兴,得意洋洋起来。

    不过有一人却对朝廷的局势感到危急,此人为“林虎子”,说起他的本名,为“林仁肇”,当年在淮南一战之中,逆风火烧正阳桥,差点伤害了赵匡胤的性命。

    此刻他出列道:“陛下,如今宋国安稳,可是局势不利于我大唐,若是宋**队南下,则江宁府不保啊,不如让臣等率领军队驻扎于润州,时刻防备宋军南下。”

    李璟素知林虎子的威名,他当下思索一番,觉得他的建议不错,也只好放任他润州驻守,防备宋军南下。“你去润州,润州为江北渡口,如今扬州安稳,只是……好吧……防备也好,不过你要听从朝廷的安排,切莫私自动兵。”

    “臣领旨!”

    之后李璟为防万一,又派冯延鲁和自己的儿子李从镒离开江宁府,去扬州赵德昭那里觐见。

    ……

    _______________________

    九月半,天气微凉,而此刻赵德昭一行人住在原先李重进的府上,李重进家人已经搬离此处,在赵德昭的安排之下,避免了他们惨死的局面。而李家人感恩戴德,多谢他手下留情。

    节度使府上,赵德昭忽然收到了宋军探子来自润州的军报,前几日唐国将领林仁肇已经率领朝廷一万兵马驻扎于润州,而扬州正对南方即是润州【镇江】。

    几人正在讨论政务军事,而赵信等人认为不如此刻南下直取润州,而赵德昭则摇摇头,虽说淮南已经平定,可是唐国实力仍旧强大,不可小觑,而无庸子也坚持赵德昭的想法。

    赵信道:“殿下,唐国已经往润州增兵,并且调去了一员虎将。此虎将为林仁肇。在淮南一战中,此人甚是勇猛,我曾经对敌于他,都只能勉强打个平手。”

    万松道:“确实如此,当年他差点伤害陛下。若是他不请自来,我定当要出面会会他。”

    无庸子则道:“原来是他,林仁肇此人会是我大宋劲敌,有他在,我大宋军无法立拔润州,若要攻取润州,速战速决不能行。因此从长计议。老道以为,至少需要五到十年做准备,并且造战船,训练水军,攻取江南,无水军不行。”

    赵德昭道:“道长所言甚是,如今宋延渥掌握我大宋水师,此番我离京巡视之一就是看看我大宋的水师如何,是否纵横于江海之上,与那唐国想必,不知道是否能够比肩与之。”

    “水师固然重要,不过老道我曾经遇上一人,他叫樊若水,或许他可以帮殿下解决难题。”

    “樊若水,道长认识吗?”听得无庸子提起樊若水,赵德昭一下子就记起了这个名字。樊若水,赵德昭并不陌生,前世大宋就是依靠此人献计献策,在父皇赵匡胤面前献出铺设浮桥之计,才得以顺利灭唐。如今赵德昭从无庸子口中听说了此人,他一想,若是找到樊若水,则灭唐可行。

    不过眼下,据说樊若水好像在某家寺院出家,赵德昭真的佩服此人,蛰伏好几年时光,消磨岁月,暗中考察长江水文情况,当时身为唐国人的他,投靠敌国宋国也是一个勇气,而他敢冒天下之大不韪,顺应统一大势,作出的牺牲,令民族自豪。

    然而他现在知道樊若水的大概位置,暂时也不想去找他,就跟无庸子说以后能够用上,无庸子也点点头。

    ——————————————

    三日后,九月十八日,从开封快马传来的朝廷奏报已经到达赵德昭手中,其中一封是任命书,赵德昭知道了大概内容,而另一份则是让赵德昭传令让宋延渥率领水师在迎銮镇进行军演,自从淮南一战中,迎銮镇就作为一个军镇存在,而它也是宋军水师的驻扎点之一。

    而军演一事,十分重要,赵德昭当下找来扬州官员,打算下午离开扬州,去迎銮镇【五代时,接过吴国皇帝杨溥的驾,改名“迎銮”。后改为真州,今江苏仪征】,而迎銮镇离扬州不远,半日即能到达。

    离开扬州,官员百姓于街旁送别,赵德昭一行人启程,日落即到达迎銮镇,迎銮镇呈北高南低之势,地貌多样,南部为长江冲积平原,北部、中部为缓岗丘陵区。

    然后见到了水军统领宋延渥,商议了水军操练一事。

    之后定于九月二十日进行水军操练。

    ————————————

    时间到了九月二十日,冯延鲁和李从镒从江宁府出发,从渡口坐船,一路北上,而此刻他们见到长江之中千帆竞渡的场面,顿时大惊失色。

    难不成宋人打算直接渡江进攻唐国?怎么会?李从镒面面相觑看向冯延鲁,发现向来淡定的冯尚书也满脸狐疑,颇有忧色,全然不知道宋人的意图。

    而今日即是二十日,此刻赵德昭于战船之上,见到远处一艘极为不协调的大船经过,看样子是唐国的船只,他急令下去,让舵手调转方向,朝着唐国的大船开去。

    顺着江流,两艘船很快就要撞上了,而唐国忽然让船只停下,然后朝着对面的宋军船只喊道:“我们是唐国的使臣,此番北上去扬州觐见梁郡王,不知道对面是宋国的船只?请见谅,有要事相告!”

    赵德昭一听,心念道,原来是唐国使臣要见自己,然后让手下人回道:“即如此,就让船只停靠迎銮镇,此艘大船之上,梁郡王、钦差也在。”

    半个时辰之后,两艘船先后停靠在迎銮镇码头。

    赵德昭先行从船上下来,然后唐国使臣冯延鲁和江国公李从镒从船上下来,见到渡口之上站着一个身着皇子服饰的十岁孩子,然后两人拜见道:“唐国李从镒(冯延鲁)见过上国梁郡王、钦差天使。”

    “你们两位就不要多礼了。”

    “谢殿下。”

    “你们两个又何要事要见我?”

    “唐国因为李重进一事而烦恼,怕上国责怪,则让臣与江国公二人北上扬州,亲自谢罪!”

    赵德昭微微一笑,又报以高深莫测的微笑,言之:“无妨无妨,李重进已经身死!你二人不必如此!”

    冯延鲁道:“殿下如此仁义,让我唐国顿觉汗颜,只是今日不知为何,上国在此地操演水军,是否要攻打我大唐!”

    眼看着两人提心吊胆,赵德昭,哈哈笑道:“今日我大宋水军在迎銮操练,请冯尚书与江国公一同观看。”

    原来是操练,李从镒稍微放心,悬在心头的大石头也落了下来。

    可是冯延鲁却格外紧张,唯有以探寻的目光看向赵德昭,他不知道宋军葫芦里卖得甚么药。作为一个来往于(周)宋唐之间的老人,他太清楚唐国与中原王朝之间的恩怨。

    迎銮镇之地,临江要塞,兵家必争之所,在江淮战争中有极其重要的意义。

    早年间唐国在据有淮南时,曾在这里设永贞县,水军驻扎此地,控制扬州附近的江面和运河。

    迎銮码头具备,宋军战船众多,宋延渥掌管水军。宋人也可以此威胁南方,从迎銮出发,溯江而上,可以直接进攻金陵江宁府,距离并不远。

    淮南之战中,自家国主听说郭荣亲率大军攻陷迎銮镇,聚集战船出江口之后,惊惧万分,这才放弃了抵抗,正式向周称臣,划江而治。

    迎銮,此地注定是个被历史所铭记的地名,代表了唐国过去的一段耻辱,无论现实和精神上,对唐国都是赤果果的威胁。

    冯延鲁清晰地把握到赵德昭想要传达的信息,千帆竞渡,战船演练就是做给他们看的。

    赵德昭笑而不语,今日与其说是操练,不如说是一次军事演习,这是他的提议,而他不仅要看宋军水师如今的实力,也在暗中观察宋军水军的弊端,当然能够威慑一下唐国也可以。

    宋朝初立,还不具备征讨江南的实力,更何况眼下连个借口也没有,师出无名啊!

    赵匡胤一早就清楚这一点,而此番赵德昭巡视江南,赵匡胤父子二人遂想到水军操练,以此威慑唐国的非分之想。

    军演在后世是非常普遍的事情,也是颇为有效的威慑手段。

    反正赵德昭并非要真打,只是吓唬吓唬唐国而言,一次军演便足够了。

    江面上,大小战舰来回穿梭。

    操演之内容涵盖水面上的包抄、进攻、跟踪等诸多小项目。

    船头并进,千帆扬起,水面动荡,赵德昭皱着眉头,他发觉大宋水师,欠缺了不少东西,似乎更多是侦查、袭扰和运输的工具,水军战船直接的交战反倒很一般。

    重点在于缺乏交战武器,所能用的便只有弓弩、拍杆、火攻等一些手段,很多时候反倒是船只相遇,直接短兵相接。

    赵德昭摇摇头,看来操演过后,跟宋延渥聊一下未来水军的发展情况。若是在战船之上,安装火炮,是否能够无敌于江海之上呢?火药这玩意,让它提前诞生的话……会不会……

    唐国据有江南,以水军见长,宋军如今不弱,可是今后他的目标不仅仅是国内,而且还有海外,这样的要求就达不到赵德昭心目中衡量的水准。

    冯延鲁看到的宋军似乎也不弱,已经能与唐国不相上下了。水面作战是如此,当演戏进入到抢滩登陆的环节时,更让他们不安。

    宋军似乎在告诉他们,他们完全有强攻登陆江南的实力。

    当然了,冯延鲁也清楚,宋军目前水军人数有限,大规模登陆怕是做不到。

    不过假以时日,宋军造出更多战船,不断训练后,不习水性的北方士兵也能在江河之上纵横。

    到了那时,兴许就是南唐唐国的末日吧!

    李从镒对此深以为然,他甚至觉得,如果宋军此刻直接从迎銮镇,不消多时有可能登陆江宁府。那么即便是攻不下江宁府,也必定会震动江南……不行,这太危险了。

    两人在迎銮镇呆了半天之后,赵德昭就让他们放心回国。

    李从镒和冯延鲁走了,惊慌失措地走了,在迎銮镇的见闻让他们心惊胆颤。

    对于这样的结果,赵德昭颇为满意,威慑效果算是起到了。

第十二章 席间会议、朝议迁都

    多谢染兮遥和谜独白的打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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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月二十日黄昏,迎銮军演已经结束,而唐国使臣见了赵德昭之后也坐船回了江宁府。

    赵德昭结束一天的日程,回到了迎銮镇上的驿站准备歇息,而他今天从宋军水军操演之中发现了许多问题,而且这些战船只能在江河中航行,却未必能够经受住海浪的拍打,若要出海则要制作更大、更抗风浪、稳固性强的海船,而他的目标是大海、是星辰。

    赵德昭自信泱泱华夏的造船技术一定是无敌的,据史料记载早在远古时期,中国造船技术初步发展,在秦汉时期造船业出现第一个高峰,而著名的徐福东渡出海扶桑就是靠着大规模的船队横行海洋之上。

    而汉朝时期,楼船成为水战的工具,舰队之中,完备这各种作战船只:先登”——在舰队最前列的冲锋船;”蒙冲”——冲击敌船的狭长战船;”赤马”——快船;”槛”——上下都用双层板的重武装船。

    三国时期,东吴造船业发达。据史料记载,东吴所造之战船,规模最大的为上下五层,一次性能够容纳三千名战士。

    魏晋南北朝之南朝时期,江南已发展到能建造一千吨的大船。欲提高航行速度,则齐国祖冲之造船,此船即为装有桨轮的船舶,名曰”车船”,而当时日行百余里。

    ”车船”之原理,即利用人力以脚踏车轮的方式推动船之前进。虽无风帆之便利,可也是前无古人的创举,为后来船舶动力的改进提供了新的思路,在造船史上占有重要地位。

    唐之后之时期为造船业的第二个高峰时期

    隋朝甚至建造了特大型龙舟,它采用榫接结合铁钉钉联之方法。及唐朝,内河船中,长二十余丈,载人六七百者已屡见不鲜。某些船上居然能开圃种花种菜,仅水手就达数百人之多,舟船之大让人匪夷所思。

    及赵德昭所处时代,朝廷出使朝*鲜之”神舟”,其载重量竟达一千五百吨以上。有的大海船载重数万石,舵长达三至五丈。

    船体两侧下削,由龙骨贯串首尾,船面和船底的比例约为十比一,船底呈v字形,也便于行驶。

    而现在这些造船之人多数在江南唐国、吴越国等地,他现在只能慢慢寻找造船的能工巧匠,突破前代的经验与技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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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歇息过后,及了晚间,灯火煌煌,整个迎銮镇灯火通明。

    赵德昭将宋延渥、无庸子、赵信、万松五人邀请至席间,然后畅谈军务以及白天的操演。

    “殿下,白天的操演把唐国人吓得心惊胆颤,怕是再也不敢图谋淮南了!”赵信对此颇为乐观,他认同水军操演已经给唐国带来了震撼的效果。

    万松则摇头道:“唐国的实力我还是比较清楚的,虽然暂时不会北上,可江南地大物博,经过几年的休养生息,还是能够对我大宋造成一定伤害,而唐国水军确实不差,纵横江海湖泊之中,天下第一,确实不可小觑,所以还是小心为妙。”

    “万兄弟,你怎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啊,今日你看唐国使臣冯延鲁与李璟之子看了之后,皆遁走了,这不是怕我大宋的水师,难道还是装出来的。”

    而赵德昭听了两人的话,则道:“赵信,此言差矣,江南这边我们大宋应该时刻防守住,不能掉以轻心,毕竟唐国的实力还是不弱的。虽说唐主李璟懦弱,但江宁府某些臣子和将领还是颇有能耐的。别的不说,如今驻守润州【镇江】的守将林仁肇,就必须加倍小心,当年在寿州,可是让世宗皇帝吃过大亏的,而此人战功赫赫,颇得人心,所以说也是一块难啃的骨头。若是我大宋得此良将,则多了一份平天下的助力。”

    而宋延渥听了赵德昭一番话,对此也是赞同,他点头道:“殿下所言甚是,林仁肇此人不弱。臣这些年掌管水军,日夜操练水军,欲渡过长江,攻打江宁府,其实也只是一个空架子,作出一番让唐国害怕的心思。我大宋水军虽然近些年来已经加紧训练水师,可还是跟江南的唐国之间相差许多,他们的船只能够纵横江海之中,而我大宋的则只能在江河之中行驶,唐国江海作战,已经历几十余年,若打起仗来,对我大宋不利啊。而臣听闻陛下在迎銮镇设立建安军,则是加强此地的防守,同时也是于此向唐国明示我大宋水军不惧怕唐国水军,如今则应该暗中加紧操练,增加作战经验。“

    赵信在一旁听了,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他道:“殿下,是否需要大量造战船,训练水军呢?”

    赵德昭回道:“增加战船以及水军数量,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首先我们哪里有这么多的会水的士兵,而且粮草供应也要不间断,其次数量多并不代表我们一定会赢。而我们现在则要加强训练,增加作战经验,改进作战方案,精益求精。”

    此刻无庸子道:“不知殿下如何想?”

    赵德昭略微沉吟,道:“诸位,打战并不一定靠人多。而是谋略、当今天下,时南北各地,国家分裂并存。荆南高保勖据有江汉三州;周行逢占据湖南十四州;蜀国孟昶据有两川、汉中四十五州;岭南之地,汉刘鋹据有岭南六十州;唐国李璟据有江南十九州;吴越钱俶占据两浙十三州;晋阳,汉刘钧占据河东十二州。辽国控北方之地,掌燕云之州。天下大势,莫不如此。然我大宋在迎銮训练水军是必要的,但不能作为大宋水军的主力。”

    “为何?”宋延渥道:“迎銮距离金陵很近,水军,可以进攻金陵。”

    赵德昭道:“进攻江南,水军作战很必要,但从迎銮出击是溯江而上,不利进攻。自古以来,进攻江南,都是居高临下,顺流而下。所以我大宋水师的重点应该放在大江上游。比如蜀国或者荆襄,而且现在我看最好是荆襄一代。”

    “荆襄一代?!可荆襄是……”宋延渥、赵信与万松脱口道,而无庸子则是淡淡一笑。

    赵德昭笑道:“宋将军你们三个,不必如此惊讶!荆襄高家和周行逢虽然归顺我大宋,不过是依附我大宋的,难保有一日不会像李筠和李重进一样反叛,然他们不过是跳梁小丑,凭什么据有荆湖呢?八月之时,从开封传回的消息称高保融已经病卒,大位传给他弟弟。所以高家的衰落是必然的。

    而当今天下大势,分久必合,百姓思归,我大宋将来的大业是必定要一统天下的。而灭国之战,非易事,犹如秦之六国,三国鼎立,南北分裂以及当今之割据格局。德昭愚见,历史上王濬楼船下扬州,德昭认为我大宋则可效法于此,欲灭唐必先平荆湖,然后水师沿江而下,直取江南。”

    包括无庸子在内,在座的三位有勇有谋的将领都对赵德昭刮目相看。他们看向赵德昭的目光亦是不同,虽然只有十岁,但在战略上的眼光毒辣,策略清晰合理。而不是随波逐流,平定淮南便叫嚣着渡江南下。

    宋延渥道:“居高临下,顺江而攻没错,但迎銮可直接威胁唐国国都……为何不从迎銮镇南下,直取江宁府?”

    “宋将军,江宁府可取!可是唐国疆域面积极大,从短时间内看,宋军或许能够渡过长江,攻打下江宁府。还有若唐国迁都了,我军即使占领江宁府,恐怕亡唐不是那么简单的,我听闻李璟在江淮大战之时,就已经在着手营建洪州,打算以此为都城,放弃江宁府,其实李璟的迁都不错,只是朝中大臣对此议论纷纷,他也只好暂时营造新都,不迁都罢了。而洪州,有湖口水师拱卫。

    若是我大宋兴起兵力,一下子南下,难保不会逼得李璟迁都。而湖口水师可沿着长江,从上游出发,发兵援助,届时我大宋水军在下游难保不会受到腹背受敌,好不容易攻取的江宁府则会弃之如履,弄不好水军也会损失惨重。

    再者,江南湖泊纵深、山丘林立,树木丛生,山林瘴气,阡陌横纵、不利于北方宋军的作战,而江南百姓众多。若唐国与宋军殊死作战,四下招兵买马,抽取兵丁,到时候宋唐之间必定是一场硬仗。而如今多国林立,谁能料到,两国作战之时,难保其他国家不趁虚而入,为上计,还是从上游攻打,占领地利,蚕食唐国疆域西部,逼得唐国往东边逃窜。”

    “殿下说得有理,臣明白了。”宋延渥答道。

    “殿下好谋略,臣等佩服。”无庸子等三人也赞叹道。

    赵德昭说完之后,天色已经很晚,然后让宋延渥回去,其余四人则是去驿站歇息。

    此刻,赵德昭起身,去往驿站外面透透气,而无庸子等人也跟随其后。驿站外面的天空之中,群星灿烂,月光温柔,清风拂过脸上,顿觉十分惬意。

    ——————

    而此刻,一水之隔,繁花似锦的江宁府,同样的星光,可是同样的风吹在人脸上,透着一丝凉意。

    自从冯、李二人归朝之后,将宋军操演一事禀告给唐主李璟之后,则李璟大惊,就做出了这样一个决定,连忙召集朝臣议论军务。

    而此朝廷朝议,竟然是围绕“迁都”之事展开。

    ……

    “陛下,不可啊,宋军不过是场操演,然观其宋军实力,是不可能一下冲破长江天堑,南下发兵的。”

    “你们这是要拿朕的命来赌吗,江宁府若是不再了,还何来的大唐啊?今日宋军已经在迎銮镇施压了,朕当然明白他赵匡胤的想法,也知道江宁府的重要性。但是为了大唐社稷,我李璟甘愿冒天下之大不韪,暂时丢弃祖宗之地,无奈之举啊。

    豫章故郡,洪都新府。星分翼轸,地接衡庐。襟三江而带五湖,控蛮荆而引瓯越。迁都洪州,即日便准备。”

    其实迁都也并非李璟突发奇想,自从淮南丢掉的那一天,他就有这样的想法。江宁府位于唐国北部边缘,虽有大江天险,可终究要直面宋军的威胁。一条大江是不能绝对保证国都江宁府之安全,否则南朝陈国就不会灭亡。

    毕竟洪州在南方的腹地,远离宋军前线兵锋。而且不远处还有湖口整个要塞作为门户,强大的唐国水军就驻扎于此,相对来说很安全。是以李璟才会动了整个念头,迁都洪州。

    可是当他提出之后,臣子们的反应很激烈,几乎没有人一个人赞成迁都的提议。

    “陛下。宋军北有汉国、辽国、南有蜀国、唐国以及吴越国,若是他发兵南下,则辽国可以偷袭宋国北境,我估计开封也不会这么愚蠢啊!毕竟迁都乃是大事,不可儿戏。您仓促间提出此事,任谁也不容易接受,此乃动摇国本之事,请陛下三思那。尤其是因为宋军的一场演习而迁都,这未免也儿戏了。再者,他们的家业都在金陵,都是多年积累起来的,难不成要因此折腾掉,然后改去洪州。是以,臣非常担心那。”

    反对的大臣其实并不愿意,他们更习惯,也更喜欢生活在富足繁华的江宁府城里,享受美好生活,而不是去洪州那种穷乡僻壤。

    是以当李璟提出迁都计划时,几乎没有人响应。

    其他朝臣担心的是洪州城池不及江宁府,并不适宜作为都城,怕是容纳不下太多人。毕竟都城迁过去之后,大量的官员、军队和商贾都随之云集,需要一下子安置这么多人,朝臣们很是头疼,所以说仓促间行事未免太让人费力了。

    再者,人一多,粮食消耗也就多了。江宁府周围修建有大粮仓,多年储存,十分方便。可洪州什么都没有,虽然有河道可以水运,但是绕行很远,很是折腾,花得代价甚大。洪州此地,相对偏僻,道路不行。

    面对如此巨大的压力,一想懦弱优柔的李璟却一改作风,态度极为坚决。当即以雷霆之势下诏:“迁都洪州,立即执行!”

    而之后,李璟发现他的臣子杜着、薛良暗中投降宋国,过江投靠北国。而赵德昭见其之后,疾其不忠,斩着下蜀市,配良庐州牙校。

第十三章 唐国迁都、伺机而待

    (多谢文赫羽然的打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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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段岁月,淮南丢掉了,国界线从淮水推进到了长江,江宁府就在北部边界线上。宋军隔江虎视,虽有长江天险,安全程度却不大不如前了。正是因此,李璟才不得不向北方的大宋低头,才好偏安一隅。

    李璟与朝中大臣的心情其实很复杂,一方面他们害怕宋军渡江南攻,所以处处委曲求全。另一方面,他们希望长江天险隔绝南北,可以高枕无忧。可正是这种没有进取心,一味避让,又有点小纠结的心态,为唐埋下了亡国的伏笔。

    可是今日,唐国主李璟迁都令下,整个江宁府一片鸡飞狗跳,拥挤异常,而官宦世家准备同国主李璟一道搬去洪州,然为了让天下臣民放心,李璟便立李从嘉为太子监国,令其留在江宁府,而自己则和一干朝中重臣迁都去了洪州。

    洪州【南昌】之地,位于唐国腹地,远离北边宋军前锋,且有大江之天险阻隔,外有湖口水师拱卫,内则有彭蠡泽【鄱阳湖】和赣水为屏障,可以做到居上游而制根本。

    李璟想的正是实行先退缩防守,养精蓄锐之策略,待时机以图复兴。

    迁都大事,仓促而就,原本需徐徐图之。

    虽洪州修缮已经初具规模,然修筑道路、粮草输送、调兵遣将、移居官宦百姓商贾等事,却不是一蹴而就的。

    然李璟迁都一事,并不是心血来潮,而是借着宋军迎銮镇操演一事,阻断朝中大臣以及民间的反对势力,让他们看清楚时势,而且江宁府虽隔长江天堑,却难保一世平安,只能保一时平安。

    而李璟这些年来身子一直不好,他再担心自己身后之事,自己的儿子的品质他当然知道,他和自己最像,擅长舞文弄墨,可是对政事不上此道,可问题是他是自己的嫡长子(前太子薨逝),自己没有选择的余地。

    他希望迁都洪州,为子孙经营后世,护守成御敌的基业,至少可以保得国家不被灭亡,抑或者还可能东山再起,他的一番心思大概如此。

    而赵德昭提前在迎銮的操演,让李璟比历史上提前了好几个月迁都洪州的决议,而李璟也是借此机会行迁都之议。

    诏令一下,诸事备齐,大军护送李璟等皇族、朝中大臣家眷、商贾百姓之家,随行押送粮草,浩浩荡荡南下,前去洪州了。

    一时之间,江宁府之内外的道路上。

    车辚辚、马萧萧,江面上船只往来,千帆竞渡,溯江而上经湖口转向洪州,场面实在浩大与混乱杂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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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宁府,东宫内,一个玉面青年,身穿紫袍,身材高挑却显得瘦弱,儒雅但并不威武,此人正是李从嘉。他皓腕凝雪,碧衣倾国,却性格淡薄,悲喜不惊,一双目重瞳,一片冰心玉壶,腹内文章雅颂,真不愧是一代词帝。

    前几日,他曾经劝诫李璟不要迁都,而李璟则严厉叮嘱道说:“让你留守江宁府,也是为了保护祖宗基业,还要兼顾着沿江的防守,切不可疏忽大意,任性妄为,乃父此去洪州,是为子孙后代着想。”

    “是!”李从嘉一声叹息,怎么说他也勉强是孝子,最起码的伦理纲常还是懂的,他回道。

    接着李璟四下叫来几个心腹侍卫,叮咛道:“太子留守江宁府,你们好生照料便是,切记不要让他人伤害到性命。”

    “是,国主!”

    “我儿,下去吧!”

    “是!”李从嘉乐得留守江宁府,他性格恬淡,如今周边没有管制,心中十分开心,遂退了下去。

    他退出大殿,其后步履轻快,往御花园走去,而他正好回东宫陪他的周娥皇娇妻。

    周娥皇此刻正在御花园之中弹琴,一曲《广陵散》,轻快明畅,音色纯净,袅袅波动,天光四籁,云翳动人,听得来此的李从嘉十分舒畅万分。

    江南的事情已经了结,淮南也已经平定,迎銮操演一事,竟然引得唐国提前迁都,而赵德昭知道,李璟此次迁都之后,李从嘉【李煜】登基之后还会把都城迁回江宁府的,所以此事他十分放心,而据历史记载,李璟大概会在建隆二年,也就是明年八月十二日驾崩。

    迎銮镇,赵德昭几人依旧在此地,而他巡视完此地之后,已经有好几个月未曾回京,如今已经十月,赵德昭打算班师回朝了。

    在离开前,他与宋延渥商议了一些水军的训练方法以及不足之处,虽然宋延渥掌管水军多年,可是有些问题他也是知道的,而如今赵德昭在离开之前提出了一些意见和建议,他听了之后也觉得梁郡王此言不错,于是乎按照赵德昭操练的方法来做。

    而赵德昭也是按照后世的方法而来,在结合古代船只作战的特点,他总结出了一套利于水上作战的战略部署。

    九月二十六日,赵德昭在迎銮镇呆了一段时间,巡视周围州县之后,一行人决定北上还京。

    二十七日,到了扬州,李处耘已经留守扬州。赵德昭十分放心,于是乎于次日二十八日往东去了常州等地巡视民情,之后沿着运河。

    运河上千百艘平底沙船绵延无边,赵德昭的龙旗官船驶在最前面亲自开路,声势甚是浩大,此时已经十月底了,有些地方将粮食通过淮河与汴水运送至开封府。

    十月三十一日黄昏,赵德昭一行人离泗州二十里之外的驿站歇息。

    ——————————

    二十里之外,夜幕之下,泗州城内,城南的灯火幽暗,而风吹草不动,气氛诡异的很,一处荒草杂生的水边小墅,几个黑影出入其间,而门被推开,一个黑衣之人出面了。

    风吹起黑衣,面纱之下,脖颈之处,纹有一只精致的飞雀,这些即是飞雀组织之人。

    而他们的头目,此时正在屋内等候消息,他正是黑衣探花,自从他听说李重进失败的消息,独自一人暗自叹息,陈桥兵变之日,他尚未得知,未曾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出最快的动静,而让赵匡胤篡了大周的江山,之后他又从皇宫之中救出了曹王郭熙让。

    他机关算尽,几次三番,想要刺杀并营救周室皇族,奈何生生就败了,他之后去了潞州,激起李筠叛变,可是李筠失败了,他接着又去淮南,撺掇李重进起兵杀入开封,杀了篡位的贼子,然后拥护曹王登基,可是李重进此人起兵之日,就被平定,看来这背后的黑手已经早早伸向了叛乱的种子。

    而他知道,这一切都拜赵匡胤所赐,若不是他背叛大周,借机篡位,今日他就不会东奔西走,复仇救国。

    他黑衣探花这口气就如同憋在胸中,怎么也吐不出来了,随着这二人的失败,他再也不知道借助谁的兵马,而如今唐国国主李璟也迁都去了洪州,躲避宋军南下,可想而知,他黑衣探花不知道该借助谁的力量,铲除赵匡胤。

    “属下参见黑衣统领!”

    “明,何事?”黑衣探花似乎察觉一丝变化,然他疑惑道。

    “好消息,黑衣统领,贼子赵匡胤之子赵德昭如今落脚在二十里之外的驿站中,已经离泗州不远了,相信不久之后就能到达泗州城,到时候我们飞雀,就能一把擒获此人,要挟开封贼子。”

    “这个消息好,明,你先下去,明日再行商议此事,活要捉人,死要除人,这次就不要失手了。”

    “是,属下告退!”这位从黑衣探花口中称呼“明”的人,已经退下了,而另外一个房间,一个身着普通服侍的小孩子,听到“明”退下了,他踏入房间。

    “属下参见少主!”

    而这个被称呼为少主之人即是失踪了数把月的曹王郭熙让。

    “黑衣,你起来吧!”几个月前,郭熙让尚在哭哭嚷嚷,如今经过黑衣探花几个月的悉心照顾与灌输复国的意识之后,郭熙让稍微有一些反应了,而潜意识内有一些仇恨的迹象了,看来不大的孩子熟悉环境变化之后,改变还是挺大的。

    “多谢少主!”

    ——————

    次日十一月一日早,赵德昭行船车马即到达泗州城是,泗州官员于船埠码头再次相迎,这次他从官员的口中听说了泗州城漕运已经步入了繁忙的时候,而他一再叮嘱确保漕运的安全,顺利到达开封。

    之后他到了上次歇息的地方,而他当日又随同当地官吏查看了水文、治安、城防、兵力、农业、舆情等。

    泗州南瞰淮水,北控汴流,地虽平旷,而冈垄盘结,山水朝拱,风气凝翠,形胜之区也。

    泗州城始建于北周,隋朝时毁于战乱,唐代重新兴建。历史上,泗州则是大运河重要的漕运节点,有“水陆都会”之称。从唐代起,泗州一直管辖着今天江苏、安徽等大片地区。

    宋时,皇家漕粮皆在此中转,成群结队的船只在此停泊。诗云:“官舻客鳊满淮汴,车弛马骤无间时。”

    而后来黄河南徙,大筑堤防,堵塞决口,泗州城因为地陷与洪灾,沉没湖底,呜呼哀哉,而为了避免悲剧,赵德昭要求泗州官吏加强对泗州城的修筑工作,开挖沟渠,保证河道的通畅,加固河堤,使其水流对泗州城不造成伤害,然后夯实地基,加高地面,要求沿线一代禁止伐木采薪。

    当然这一切只是开端,而对泗州官员说此之后,赵德昭觉得除了考察之外,他也要休养一番,看看泗州的美景。

    十一月一日晚,公干完毕

    赵德昭想出去放松一下,而且他知道无庸子好山水,就问道:“道长,素问你遍游天下各地,名山大川,古刹遗迹,不知道道长可知道这泗州何地有名?”

    “殿下,你这是问对老道了,老道知道泗州有十景。”

    赵德昭不等无庸子说完,急问道:“哪十景?”

    “即浮梁练影、回澜晚钟、淮水浮烟、盱山耸翠、禹王台晓月、灵瑞塔朝霞、湿翠堂春霁、挂剑台秋风、九冈山形蜿蜒、一字河流环带。更有普光王寺,建筑僧伽塔,高三百尺,影投淮水,蔚为壮观。”

    “普光王寺,乃名刹古寺,道长明日我们微服私访,出发去佛寺如何?”赵德昭知道自家奶奶喜爱佛法,想去普光王寺求神问签,保佑家人平安。

    “殿下好想法!”

    风中,城南临近水源之小墅,黑衣探花几人已经知道赵德昭在泗洲城,而他们即将采取计划开始行动了。

    “黑衣统领,驿站之外有大批兵力把守,而我们的人马不足,不过方才,明在驿站之外抓到一个小厮,仔细盘问之下,属下收获一个重要情报!”

    黑衣探花急问:“甚么情报?”

    “据说明日赵德昭几人要去普光王寺游玩,而据属下得知,此趟游玩赵德昭身边就几个护卫,而我们可以多派几个人马,恰好可以趁此机会,活捉赵德昭。”

    “嗯,你做得非常好!”黑衣探花听到这个消息,比任何事情都要高兴,他狰狞地笑道,“赵德昭,这次谅你插翅难飞。”

    而驿站之外,赵德昭披了一件披风,在风中林立。

    密探轻语戴着一副面具,回禀道:“报告少主,属下已经获知,飞雀组织的人马盘亘在城南,而他们似乎有所行动,少主,不如今晚去围剿他们人马……”

    赵德昭打断了他说完,明言:“且慢,轻语,我们的人马不足,而飞雀庞大复杂,行踪诡异,他们的巢穴不在此地,万一打草惊蛇,不但捉不到,反而让人发觉,还不如按兵不动,我相信就算我不找他们,他们也会盯上我的。而你明日让人乔装打扮,混入普光王寺,此等绝妙时机,相信他们是不会错过的,而我们只需要防守即可,日后在抽丝剥茧,慢慢宰之。”

    “是,属下这就派叶十七他们几个弟兄去。”

    ……

    次日,佛光普照,赵德昭、万松、赵信、无庸子以及巫小五五人,携同伴游,踏上去普光王寺之路。

    ps.宋建隆二年公元961年,李璟迁都南昌,立李从嘉为太子监国,令其留在江宁府。六月李璟死,25岁时李从嘉在江宁府登基即位。

    【明清泗州城屡遭洪水淹没,康熙时(公元1680年)陷入洪泽湖,乃寄治盱眙。由于淮河流域的洪涝灾害和地陷,泗洲城消失。1777年(乾隆四十二年),泗州徙治旧虹县县城,虹县改属泗州(原属凤阳府),同时撤废虹县(后发展成今泗县)。1912年(民国元年),撤废泗州直隶州。北洋军阀时曾在凤阳设有淮泗道,之后泗州分属安徽,江苏两省,只见于一些县名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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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宋武功介绍:
五代十国末期,天降圣人,军校青年赵德昭穿越后周,再世成为赵匡胤之子,人会在同一条沟里翻两次船?不!且看帝子赵德昭,如何扭转乾坤、一统华夏!后世云:天宋武功、大道德昭。天宋武功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天宋武功,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天宋武功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