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佛寺之行、德昭遇刺
佛光万丈,清泉叮咚,和风起,五人施施然,踏着明媚阳光,朝着普光王寺出发。
在青松古柏掩映之下,殿堂楼阁,排列其上,沿着台阶而上,五人不一会儿就到了佛寺门前,四个大字“普光王寺”镌刻其上,乃唐中宗亲笔所撰写。
普光王寺,佛音袅袅,因其名刹古寺,香客来往不断,成为当地乃至大宋国之内有名的佛寺之一。
山门之外,寺庙古道之上,几个小沙弥正在清扫道路,俄而施水洒尘,之后陆陆续续地见到了不少香客携带家人亲眷,来此上香拜佛,可见其盛。
“普光王寺,果然普渡众生!香客不断!”事实上,赵德昭前世在大宋就已经知道普光王寺,而普光王寺之后也成为大宋的皇家寺院,那是宋太宗时候的事情了,之后普光王寺将恢复它原本的名字“普照王寺”。
“殿下,今日就让老道来给殿下讲解一下普光王寺的历史!”
“那就有劳道长(师父)了。”赵德昭四人从旁道。
无庸子挽起袖口,然后摆出一副架势,活脱脱一个后世的导游,若是再加上一个喇叭,后面跟着一群游客,就更像了。
他边说边介绍道:“殿下,普光王寺当年乃唐西域胡僧僧伽(俗称泗州和尚)所建,僧伽而立之年来此大唐,先居西凉府,其后于龙朔二年(662)至长安,后至洛阳,渐至山阳龙兴寺,因不受当地寺僧所待,遂带弟子慧俨到达泗州,修建庙宇,宣扬佛法。
昔日他暂住泗州信义坊【盱眙淮河镇】贺跋氏家中,声称此宅本来是座佛寺,贺跋氏不信,遂掘地三尺,果挖出一块古碑,上刻“香积寺”三个大字,建庙者乃北齐李龙建;之后又挖出了一尊金佛像,邻居街坊之人道是燃灯佛,僧伽说是普照王佛,果然石刻上镌刻有“普照王佛”等字,当地百姓闻之十分惊诧。
某夜,贺跋氏主人发现僧伽和床都忽然伸长了三尺多,十分惊奇;又发现僧伽变成十一面观音。贺跋氏家族认为遇到了真菩萨,对僧伽更加信服,于是捐出房屋,僧伽把此屋改建为寺院,遂有了普照王寺。
而之后,因为因为“照”字避武则天讳而改名“普光王寺”。传说归传说,但是自从唐以后,普光王寺成为名刹古寺,香火不断,周世宗取泗州,赐僧伽‘大圣僧伽和尚”称号,下令“天下凡造精庐,必立伽真相。’”
“道长真是博学多才,德昭佩服!”
“普光王寺这么有名,今日不虚此行啊!”赵信道。
“是啊,看来我也给义父求个平安!”
之后在无庸子的介绍之下,五人一同入了寺门,朝着寺院内走去。
后面跟着一个妇人,只是——
上次叶十七、骆驼他们十二人上次在淮南扬州表现不错,而他们作为长春堂的武士,如今不能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世人的面前,所以此事只有长春堂的人知道。
而昨夜,收到密探轻语的奏报,之后赵德昭就让巫小五找到叶十七等人,然后教习简单的易容之术,明日好派上用场,而之后巫小五又回了驿站。
那厢轻语已经派了叶十七、骆驼等十二人,乔装打榜成上香的香客,埋伏在普光王寺内部,等待飞雀组织人马前来。
事实上方才赵德昭在山门之外,已经见到了骆驼,他手里拿着一个长条形的盒子,上面则是香火蜡烛,不过今日他穿了一身女装,活脱脱一个搔首弄姿的小妇人,虽然他的容貌已经被易容,可赵德昭还是从他的行为举止之间,察觉到了这是骆驼,因为别扭和卖骚的动作,他差一点就要笑出声去。
可是骆驼见了自家少主,至少知道此次是个捕猎(huntplan)行动,他抿嘴一笑,风骚地朝着赵德昭做了一个别扭的动作,然后又继续前行,跟在赵德昭身后一丈之外。
赵德昭被他吓了一跳,看来骆驼伪装成女的,自己的小心脏是受不了的,下次还是让他装扮成一个女的吧,而巫小五、万松见到了骆驼,也是报以无奈的笑意。
这场景非常好笑,前面是赵德昭五人,后面则是骆驼一个伪装成的女子,行为举止尚且给人一种不协调之外,其他还是挺不错的。
走着走着
五人来到一座碑亭,亭中立着一块碑,此碑即是泗州临淮县普光王寺碑,赵德昭仔细查看上面的字,原来是书法大家李邕作《泗州临淮县普光王寺碑》,上称“信施骈罗,建置周布,缭垣云矗,正殿霞开,层楼敞其三门,飞阁通其两铺。舍利之塔,七宝齐山;净土之堂,三光夺景:於制造也,未缀於手;猗德名也,已闻於天……”
字里行间之中,可见此寺规模宏大,朝圣者云集。
无庸子亦是说解一番,几人频频点头,奔入主殿。
而此刻碑亭三丈远之外,假山之上,有一双贼眼盯着,诡异般的眼神,之后那人派出一个小沙弥去通报去了。
而万松与巫小五,则是相对一看,看来蛇已经出动了,不过此刻也不知道叶十七他们如何了,他们两个往后一看,骆驼已经消失不见了。
而骆驼亦是发现贼眼盯着,他索性大摇大摆地跟在后头,只是这妇人的衣衫太长,迈不开步子,行动也受阻,不过眼下是要联系叶十七他们几人了。
骆驼绕过假山,来到了寺院后面的厢房,那里叶十七等十一人皆在此处。
“呜呜呜——”那三个黑面人被绑在柴房内,发出痛苦的响声,而之前赵德昭怕他们寻死,咬破毒或者咬舌自尽,就让人打脱他们的下颚骨,然后检查了口腔内部,将毒物拿出。
而他们只能呜呜呜,怨恨地看着叶十七几人。
“骆驼,少主他们现在何处?”
“往大雄宝殿走,事不宜迟,兄弟们上啊——”
然后骆驼脱下妇人衣裳,换了一身着装,之后叶十七等人下手将黑面人打晕,然后用稻草铺在他们身上,留出一个气孔,急赴正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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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处,前面即是大雄宝殿,远看巍峨壮阔,屋檐高耸,每一座寺院的正殿无非即是此殿名,搞不出甚么花头。
如往常一般,正殿之内站着三个和尚,赵德昭五人见了和尚立马眉开眼笑,此次求神拜佛的主题终于来了。
那三个和尚见到香客前来,立即出身迎接。
赵德昭五人步入大雄宝殿,见到巍峨壮观的大佛立于殿堂之中,而檀香盘旋而下,冒着香烟,袅袅而上,给人一种安宁的感觉。
而此刻蒲团边上站着三个僧人,一人年长,其余二人侍候左右。
“老衲见过施主!不知施主此番前来,求得是平安、学业还是其他。”那个最年长的僧人开口道。
“方丈,自然是平安了。”
“施主与佛有缘,上前,这里有签,请摇一支!”旁边的小沙弥从佛龛前桌子上取下一盒签筒。
赵德昭拿起佛龛旁边的签筒,跪在蒲团上,晃动着签筒,其后有一支签掉了下来,他拿起地上的签,看来是支上上签。
而他低头叩拜佛祖之时,余光之中瞥见那方丈的右手之上有厚厚的手茧,他心道好似是个练武之人,可是寺院之中练武本是常事,可是他兀的察觉那僧人脸上闪过一丝诡异的笑容。
赵德昭一想不妙,看来此人应该就是飞雀派来的,好在他淡定,脸上不安的面色一闪而过,也就捡起地上的签,递给那僧人。
而那僧人“装模作样”地盯着上面的签文,此签那人自然不知,不过他也不好怎么解释,就呆在那里,眉头紧锁,怔了一会儿。
赵德昭遂起身,在旁边道:“方丈,可是凶?”
“这,很凶。呵呵……施主一派贵相,命中是个贵人,不过施主可以去花厅内吗,老衲想与施主好好谈谈。”
赵德昭一字一句道:“方丈,不知花厅何处?还是在佛祖面前告知,好省去麻烦!”
“不麻烦——呵呵——”那方丈摸着光溜溜的下巴,忽然间发现下面没有胡子,他忽然间脸色一变,“嘚”得一声叫喊,然后从佛龛下面抽出一把明晃晃的大刀欲砍向赵德昭,而被赵德昭灵巧地躲开了。
而旁边两个和尚从袖口之中抽出刀,朝着赵德昭身边几人砍去。
赵德昭一个转身,打算奔去不会武艺的无庸子身边,可是被那“老和尚”活生生地冲开了。
而此刻佛像的周围,布帘后面,倏忽间冲出四个黑衣杀手,个个蒙面,手拿着大刀,朝着中央的赵德昭发起攻势,想要活捉赵德昭。
赵信、万松、巫小五三人见到事情不妙了,对方人手七人,而这边虽然有四人会武功,可是人手不足,尚且要保护殿下,他们脱不开身子。
至于七人,则是朝着孤零零五人发起,大喜之下,亦是觉得此番行动成功了,只待杀了那四人,活捉赵德昭即可,只是他们运气不佳,几番攻势下来未得手。
此刻他们将无庸子护在中央,而赵德昭也从赵信那里拿着一把匕首,猫着身子,如螳螂一般,静待扑蝉。
旁边两个僧人朝着万松他们几人砍去,刀锋呼啸,僧袍舞动。赵德昭这边,那个老和尚,则是想出手去抓赵德昭,可是赵德昭如同泥鳅一般,滑开了,老和尚一看并未捉到此人,他大喝一声,手中挥刀的力气加大了,不要命地砍去,只是还是被赵德昭给脱走了。
他十分恼怒,然后示意旁边两人去捉猎物,而此刻万松这边四个黑衣人攻击,他脱不开身子,想去救赵德昭,可是被四人给弹开了,他发觉情况不妙,那三人冲向赵德昭,而赵德昭幸好会些武艺,他手里拿着匕首,迎面对抗挥舞大刀的三个“和尚”。
三个“和尚”虽然砍向赵德昭,可是他们并未伤害赵德昭,看来只是想趁机绑走自己。
大殿之内,五人对阵七人,而赵德昭这边有些招架不住了,那七人看来皆为绝顶高手。
而之后情况发生了改变
未几,赵德昭从大雄宝殿门口见到几个熟悉的身影,原来是叶十七等人前来护驾,而赵信几人见到了帮手前来,也暗自送了一口气。
ps.太平兴国七年(982),宋太宗“敕高品白承睿重盖其塔,务从高敞,加其累层。八年,遣使别送舍利宝货同葬于下基焉”,然后恢复了“普照王寺”的称号。有宋一朝,遂成为宋朝皇家的道场。
第十五章 以逸待劳、瓮中捉鳖
既然已经知道了对方是飞雀之人,叶十七等人立马赶来救驾。
叶十七等人加入战斗之州,顿时让飞雀感觉亚历山大,他们几人的目标赵德昭此刻站在一旁,观战之中,而他们怎么也靠近不了,都被对手给回避过去,而身上的刀伤落了几处,鲜血喷出,伤口疼痛。
帮手越来越多,而飞雀人马不敌,他们顿觉不妙,想趁机逃走去通风报信,招徕援兵,可是被骆驼几人上前给阻止了,被拉回交战之中,继续混战着。
而飞雀之中有一人则是躲在石像后面,一直没有发出动静,而他则在暗中查看情况,寻一个良机,伺机逃脱去通知飞雀人马。
此人正是明,他不过是个密探,算不上一个杀手,他瑟瑟地站在背后,可是周围一片打斗,他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而此刻殿内顿时一片狼藉,打斗声不断,鲜血四溅,堂堂佛门禁地一片污秽,佛祖都看不下去了。
对方体力渐渐不支,而后来者居上,几个回合之后,叶十七等人将对方全部放到并砍成重伤,当下活捉了七人,只不过那“老和尚”骨头硬,不等上前就已经咬破牙齿缝内的毒物而死。
叶十七等人一看情况不妙,连忙上前将其余六人卸下下颚骨,避免了悲剧的发生,而六人只能发出呜呜的叫声,赵德昭满意地点了点头。
控制住案犯之后,叶十七、骆驼等人跪倒在地,“参见殿下!救驾来迟,请殿下恕罪!”
赵德昭波澜不惊,安抚道:“几位壮士,你们不必如此,今日你们救了孤王的性命,幸好及时前来,多谢相助,孤王回京之后一定好好重谢你们。”
“谢殿下!”
赵信方才于战斗之中,稍稍不敌那几人,若不是后来的十二人,恐怕今日自己等人皆要被杀,他暗自感慨道是甚么样的武士才能有如此武功,而他不知道这些人跟赵德昭有半毛钱的关系。
无庸子也不知道叶十七这些人为何救驾,不过从方才的情况看来,他从赵德昭眼神之中,看懂了今日的一些事情,一丝端倪。看来自家主公手握一支隐秘力量,不方便对外公开而已。
既然主公早就知道了事情要发生,而先前就已经计划好了。索性他也装作糊涂,拍着自己的身子道:“多亏了几位壮士,刚才真是有惊无险!”
万松和巫小五对望一眼,没有说话。
而之后叶十七告诉赵德昭尚有其他三人被关押在柴房。
寺院乃父佛门清净之地,而上香的香客颇多,还是将这些人及早押送秘密之地,再行审问为上。
赵德昭吩咐下去,将活捉之人,先前三人加上如今六人,一共九人,全部送往官府。赵信前去泗州知州那里告知刺杀一事,泗州知州闻之立刻派出捕快衙役前往普光王寺,兵马围住了普光王寺,而将那些毫不知情的香客统统拒之山门之外,而之后泗州城百姓皆知梁郡王遇刺一事。
大雄宝殿之内,泗州知州前来护驾,“微臣救驾来迟,还望殿下恕罪!”
赵德昭清楚当地官吏审理可能存在不合理,于是乎叫上万松,他毕竟是长春堂之人,也是自己的义兄,熟悉审理犯人一事,而且飞雀组织的黑衣探花是绑架曹王之人,若是在审理过程中,出现飞雀之人拒不招供,而是咬舌自尽,那么此事就相当棘手,不过他不想就此断了线索,就吩咐道:“你起身吧,将这些人押送府衙,不过审问一事就交给万将军吧,而且这些黑衣人来者不善,据说在泗州还有头目,你就下去派遣当地的守军前去牢房保护,切莫让那些人将人劫走!”
泗州知州知道梁郡王、钦差是个说一不二之主,道:“微臣领旨!”
那个死了的,被抬了出去,让仵作好好仔细验明正身,其余九个黑衣人在泗州知州的押送之下,关至府衙牢房。
而佛像背后之人,听闻九个兄弟被押送至泗州牢房,他待人马走完之后,再行出动,立马疯了似的跑去城南。
过了正午,明一路上十分小心,刺杀失败,只有一人逃回,他心中十分忐忑不安,生怕回去一个不小心人头不保,他四下张望,见周围没有跟踪之人,就悄悄地摸回了城南水边小墅。
河边小墅,外门紧闭。
明报以特定的暗号,见到门外敲门声,黑衣探花就出来了。
这么快就回来了,想必是有甚么好事?黑衣探花一想,就从屋内出来,见到了面色慌张、气喘吁吁的明。
明赶来,却没有好事情禀告,“统领!属下有事禀告,今日……白天我们在普光王寺进行的计划……失败了。”
“明,怎么会这样?消息属实吗?难道……”黑衣探花不敢相信他的计划已经失败了。
命将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番,只是其中加了一些不得已的苦衷,好让黑衣起了怜悯之心,他道:“统领,属下失策,反被贼子暗害,属下本想出去捉人,可是对方一下子来了十二个,我们的人马本就不多,而属下忽然发现身边少了三人。九人被俘,一人咬破毒囊而亡,而那些兄弟被泗州官吏押送至府衙牢中,属下九死一生逃了回来。”
“你这个没用的废物,连一个小孩子都对付不了,真是可笑至极!”
明被黑衣探花吓了一跳,他浑身战栗,被黑衣探花的气势给吓破了胆子,本来他就不是个杀手,他只是一个密探,当年父母双亡,而一个哥哥不知道去了何处,身上只带着一块山纹条的半块玉佩,另外一块玉佩则是在他哥哥手中。
明建议道:“统领,我们应该派遣一些兄弟去泗州牢房去救我们的弟兄,否则若是他们将飞雀在泗州的据点告知,统领有危,飞雀不安那。”
“此事,你不必参加了,没用的废物!我还是让光他们几个兄弟去牢房相救!”
“是,属下告退!”明黯然地走出房间,不过他心中还是挺高兴的,救人是一项苦差事,而泗州牢房乃重地,尚且有重兵把守,泗州城飞雀人员稀少,若不是当年世宗皇帝敕封普光王寺,而普光王寺一些僧侣对世宗皇帝十分感激,今日他们堂而皇之在寺院搞刺杀,必定是不允许的。
太阳西沉,赵德昭早早用过晚饭之后,随行赵信、巫小五,以及叶十七和骆驼,去了泗州府衙牢房。
府衙牢房牢房外,按照赵德昭的吩咐,有一百兵士把守在牢房门口,寸步不行,见到赵德昭之后,则是警戒。
赵德昭拿出令牌,那些人全部跪倒在地,这就是权力的滋味啊,赵德昭十分舒心。
打开牢房,一股骚臭味扑鼻而来,几人捂住口鼻,待适应了环境之后,则步入昏暗的牢房。
烛光昏暗,此间牢房乃是一间独立牢房,与其他大通铺的不一般,一看即是关押重要之人。
万松此刻正在严刑审讯九人,而这九人均是一些骨头非常硬之人,就算万松怎么严刑逼供,怎么也不能盘问个大概一二。
赵德昭几人来到关押飞雀之人的牢房,见到万松正在严刑逼供,
“咳咳——”赵德昭清了清嗓子。
万松听到声音,遂转过头来,见到赵德昭来了,立马道:“参见殿下!”
“万将军,这些人审理地如何了?”赵德昭迫切问道。
万松摇摇头,几个时辰下来,他已经被这几人折磨得不耐烦了,若是脾气差点的,早就送他们见阎王去了,无奈道:“这些人骨头太硬,若是来强的,就不能套出何人指使?所在何处?轻重缓急,臣已经尽力了。”
“这个……今晚上估计飞雀那边的人马已经有所行动,会来牢房之地劫狱,所以暂时先不要逼供了,还是等待他们的人马前来,你先将这几人分开关押,先让他们吃个饱,然后将他们分别关在小黑屋之中,我倒要看看这些人骨头如何地硬朗!”
“是,臣遵旨。马上派人下去修建几个小黑屋,明日就能用上。”万松就让人修建小黑屋。
关小黑屋这种说法乃是后世出现的,其实也就是关禁闭,不过是审讯犯人之时,分开关押,让他们呆在一个四面都是墙壁之地,你想想看,若是将他们分开,单独关在一间狭小的房间里,关上几天,期间没有人和他们说话,并且这个房间一定要隔音!
“对了,今晚或许飞雀之人回来劫狱,你先把他们转移到其他地方,然后在空空如也的牢房之外,布上重兵,让他们以为此地就是关押犯人之所,而且牢房之内,一定要仔细布防一些人马,待那些人入了牢房之内,以逸待劳,来个瓮中捉鳖!”
而当夜,赵德昭在府衙内等候消息,他有直觉,料定飞雀之人今晚定会劫狱,赵德昭等人在府衙之内坐定,暂时先不管审讯一事,只待蛇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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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南,黑衣探花派十五杀手前去泗州府衙劫狱,那边已经准备就绪,全部黑衣,在光的带领下,步调一致,前去泗州府衙劫狱。
过了子时,仍旧有军队守候在大牢附近,一刻不停地守候在岗位上,他们今晚的命令就是放其他飞雀之人入内,不过眼下他们只是在牢房门口布防兵力,就是告诉他们这里关押着重要的犯人。
不过光的人马已经潜伏在了大牢附近,见周围军队坚守,他们一下子也找不到突破之处。
然此刻天空中飘起了细雨,点点雨丝落在屋檐之上,大地上,而屋内警觉之人倏忽睁开眼睛,窗外的细雨虽然润无声,可是差不多飞雀之人也该到了。
光下面一人说道:“光头领,如今大军驻扎此处,除非来个调虎离山,否则我们的人马很难入内。”
“调虎离山,不知道你有甚么方法?”
“请派两人跟随属下其后,我们先下去引大军出动围剿我们一方,到时候,光头领就能趁此军队离开牢房之际,潜入其中。”
“方法是好,只是太过于冒险,不过你且一试,若是成功了,我自然会在黑衣统领面前为你邀功请赏。”
“多谢光头领,属下这就下去引开军队。”
那黑衣人带着两人,三人孤行,就前去招惹军队。而之后军队果然以为援助之人来此劫狱,只是留下几人看守大牢。
光见到时机成熟,即命手下之人下去杀敌,而那几人见到十二个武功高强的黑衣人朝他们砍去,于是乎惊慌失措,不等招架抵抗,就逃离了现场。
而光不认为此为计,即踏入了赵德昭的圈套内,鱼饵已经上钩,接下来就是赵信、万松、叶十七、骆驼以及今日救驾其余十人,前去牢房。
为保万一,赵德昭拿出刘翰调配的迷香,然后点燃,放置牢房门口,借着风力,迷烟灌入牢房之中,而光几人未到达牢房,就觉得四肢无力,昏昏欲睡,一个个招架不住,全部都躺倒在地上。
里面没甚得动静,赵信几人停止放迷烟,然后闻了闻解药,用蘸了解药的布条遮挡住口鼻,然后才放心入内。
地面之上横七竖八地躺着飞雀十二人,赵信几人立马上前,掏出绳子,结结实实地将这些人捆绑起来,然后关押在牢房之中。
今夜天多变,细雨已经成了瓢泼大雨,山雨欲来谁都挡不住,而城外的小墅已经在风中摇曳。
而城南小树林内,方才明独自一人游荡在树林内,望着天上下起的细雨,他不知道该如何,倏忽大雨来访,他快步飞入小墅。
黑衣探花耳听大雨啪嗒之声,他的整颗心都记挂别处,不知道泗州府衙内情况如何?
第十六章 探花再现、千钧一发
(感谢岳无涯的打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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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二日,夜晚降临了,天下起了暴雨,城南临水小墅,河水高涨,差点掀翻了临水的码头,而那间房子则在昏暗的灯光之中,闪现一般。
明入了房内,黑衣探花久等了一个时辰,见到有三人如落汤鸡一般,匆匆回来了。
黑衣探花急问道:“事情办得如何?”
“请黑衣统领恕罪!属下办事不力,光头目他们去了牢房之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而大批军队把守在那里,真是不好下手啊!属下这边只剩下三人,奈何还是赶回来将此事禀告统领你。”
“你们不是都呆在一起的么?怎么会?”
那时候在泗洲府衙之内,那三人还被大军追截,而三人认为其余十二人应该已经差不多得手了,也就不于军队周旋,而是跨上高台……登上飞檐……不过还是甩不掉后面的追兵,三人只得灵巧得爬上楼台,不断地阻隔前路,不让军队靠上来,后来就如所说的一样。
“属下三人本来打算引开把守的军队,后来军队果然被我三人引开,可是没想到,他们是故意放我们进入牢房,属下等人不小心中了赵德昭的欲盖弥彰、请君入瓮之计,没想到一个小孩子如此深的心计!”
黑衣探花一口气憋在心中,他不顾自己的形象,骂道:“废物,一群废物,我飞雀怎么尽出你们这等厮?一个个办事不力,莫非让老子亲自出马吗?”
“我们飞雀二十一人皆关在牢房之中,一人死,属下等人办事不力,请统领责罚!”
“责罚有个屁用!明晚我独自一人前去,我要亲自一会赵德昭!”
“统领危险啊!”
“此事就这么办!”
……
当晚在泗州牢房之中,加上今晚十二人,一共二十一人,全部隔开房间,在审讯之中。
牢房内,今夜收获颇丰,虽然逃脱三人,可是赵德昭手上的筹码就多了,他就不相信飞雀组织的头目会放任这些人活生生地被抓,他今晚也能睡个安稳觉了,看来黑衣探花应该怒目圆瞪,气得不清了。
“殿下,现在我们手上有二十一人,相信不久之后,我们就能摸清楚整个飞雀组织的脉络的!”万松道。
赵信自信道:“这个也说不准,不过若是能抓到他们的头目黑衣探花,然后问出曹王的下落,最后将整个飞雀组织连根拔起。”
“我们现在已经打草惊蛇了,而蛇头不知道甚么时候才会钻进口袋,我估计他明知是虎山,却偏偏要往虎山行,上次在李重进叛乱之中,此人乃是撺掇他起兵之人,妄图恢复前朝江山。而黑衣探花怎么也想不到,我早就在暗中注视他了,只不过黑衣探花料不到李重进此人不足以成大事,而李贼也是妄想当皇帝的。我们首先要找到曹王的下落,以免有人打着曹王的旗号行不轨之事。”
“殿下说得是。”赵信、万松应允道。
“还要麻烦你们多造几间小黑屋,明日尽量完工!”
次日,十一月三日下午,经过一个晚上,一个上午的时间,按照赵德昭所说的方法,二十二个单独的房间被辟了出来,而那个多出来的一个房间,赵德昭打算用作关押黑衣探花的。
赵德昭往前视之,见之周围夯土,夯得结结实实,垒土为墙,达半尺多厚。
而此小黑屋,又称禁闭室,大小相当于一个关着野兽的笼子,人在里面只能像动物一样趴着蹲着,就是不能站起来,而四周光滑,上覆茅草,隔绝声音。门上只有一个通风的气孔,若是关上,其内伸手不见五指。
“你们做得不错,要不要有人进去试一下,感受一番效果,如何?”
巫小五瘪瘪嘴巴,苦笑道:“殿下说笑了!我巫小五才不愿意冒这个险!”
而旁边的无庸子则是一言不发,他打量着这些笼子,不过还要等效果出来之后才能验证它的成功之处。
赵德昭戏谑道:“你们以后要是犯了错误,我就把你们关小黑屋三天三夜,不准吃饭,不准喝水!”
不过赵信却不信邪,他不认为这个小黑屋有多厉害,不就是个小黑屋吗,没甚么的,他打算亲自试试看,不过被赵德昭拒绝了,毕竟小黑屋有限,若想体验一番,回京之后,赵德昭不吝啬,打算多建造几个,调教犯人或其他的。
小黑屋已成,赵德昭吩咐下去,将其中十人先行关押,送往小黑屋,他想看看小黑屋有多厉害。
不过赵德昭相信不久之后,小黑屋会给他一个答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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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夜,赵德昭坐在泗州牢房门外不远处的一座亭子内,今夜前半夜一条细眉般的月儿高挂着,后半夜月儿落至西山,而风刮了些,不冷,不过周围看似无人把守,实则处处都埋伏着人马。
泗州府衙屋檐之上,闪现一个黑影,那边墙头上,无人接近,也无人把守,刚好是个突破点。黑衣探花轻轻一跃从墙头上跳到地面上,没有发出一丝响声,而他腰带之处,别着一把宝剑,那把剑是先帝所赐,能砍断任何东西,除了传世的名剑名枪。
黑衣探花如约而至,远处探见一个矮小身影坐在亭子间,那人正是赵德昭。他一笑,看样子是有人提前预知自己前来,往刀剑上送死,他求之不得,即使前方有埋伏等陷阱,他在所不惜,也要完成先帝的重托,保护先帝的家人。
赵德昭远远就看见一个黑影闪现而下,落到地面之上,而那人蒙着脸,未曾见到他的庐山真面目。
赵德昭问道:“阁下何人?为何不以真面目视人?”
“本人乃是江湖人称俏面罗刹黑衣探花,我带着面具已经习惯了,等我摘下面具,便是你的死期。”说完,黑衣探花就摘下了他的面具。
在世界上一副极其普通的面貌,可在赵德昭眼中,这副容貌像极了一人,这不跟自己的义兄很像吗。
赵德昭明知故问,不过他欲套话,道:“哦!小子我未曾听说过!不过为何要刺杀于我,我与你无冤无仇!你到底是受了何人指使!”
黑衣探花一脸黑线,不过他此行的目的不为救人,而是杀人,只要杀了赵德昭一人,牺牲二十一人也无所谓,他坦言道:“仇深似海,乃父昔年乃是一个小小军校,受太祖、世宗青睐,擢升其位,显德六年封为殿前都检点,手握禁军大权,原本是先帝要其辅佐少帝,可是陈桥之夜,乃父回京就窃据帝位,这原本是属于大周江山的。我受先帝世宗皇帝之托付,保护世宗皇帝家人,乃父不思先帝遗命,不尊少帝,发动兵变,黄袍加身,比曹操还可耻!我今夜来此,只为了报仇杀你,让赵匡胤尝尝这等滋味,难道你还要从我手上逃脱吗?”
“原来阁下与世宗皇帝有关系,不过虽然我敬佩世宗皇帝,但是我不认同这天下是一人之天下,天下乃是天下人之天下。今年就算我父亲不从大周手中接过江山,可还有其他狼子野心之辈要篡夺其江山社稷,你认为李筠和李重进的叛乱,都是为了反对我父皇,其实恰恰不是,他们早就有不臣之心了,在世宗皇帝登基前,李筠就如同潞州的土皇帝,不尊皇命,而李重进此人与世宗皇帝乃亲属关系,为何太祖不立李重进,而立了世宗皇帝,李重进心中自然是怨气极深,而太祖在世之时,就让李重进以臣子之礼参拜世宗皇帝,呵呵,这你从情报之中应该了解此二人吧!我相信这二人的叛乱,应该也有你的撺掇之意。我父亲以不流血的方式登基为帝,却并未杀害朝中大臣,伤及先帝孤儿寡母,此举恰恰是遵从了先帝的嘱托。”
“呵呵,那又如何?你休要逞口舌之利,可恨这两人不是成大事之人,我也是看错了人,将此事尽付无能之辈。”
“我想问的是,你当年受先帝之托,要照顾他们家人,可你做到了吗?你掳走了曹王,让一个小孩子生活在仇恨之中,然后长大成人之后再杀尽他人,你以为是报仇吗?你这样做会让更多人生活在仇恨之中,包括你也是一样!我大宋初立,周围还要受到其他国家的入侵,当年大周在太祖、世宗治理之下,国力强盛,可是国内还有许多节度使、武将虎视眈眈,然后世宗驾崩之后,一切就应验了,他当初托孤之时,其实早就看到了他身后之事,李筠先反,李重进后反,而其他几个节度使若不是我父亲安抚招安,你认为我父皇登上这个皇位会顺利吗?而且我父亲登基之后履行了他的承诺,善待周室,照顾了世宗一家人,也为大周尽了最后一份力。可是你口口声声说要保护世宗家人,却掳走了曹王,教习阴谋诡计,让他们家人分离,这样的保护算的上是保护吗?而你如今反抗的不是一个人,而是整个天下,若是你因为刺杀我父亲,而再度造成天下动荡,百姓生灵涂炭,就会多很多像世宗皇帝家中这样的孤儿寡母,这份罪责不是你一人承担得起的,世宗皇帝一统天下的梦想就会破灭,天下人将会记住你的名字,永世唾骂,而世宗皇帝于九泉之下也不会安息的。”
“你说够了没有?”
“我想说的就只有这些,要不你就动手吧,给我来个痛快,不过我怀疑你报了仇之后会很开心吗?毕竟这江山社稷尚在别家手上,这天下社稷交替哪一个不是经过惨痛的宫廷政变、军队哗变,历史上这样的例子真是多了去了。快,快来吧!”
黑衣探花欲拿起手中之剑,他抵在赵德昭的脖子之上,可是久久之后,他都砍不下去,眼前之人是个小孩子,他也不过比曹王大一些。
可是不杀了此人,难以告慰世宗皇帝的在天之灵,可是杀了此人这天下难以太平,他说的话没错。可是这万般纠结之下,他还是打算暂时不杀了他,毕竟自己要杀的对象是他的父亲,不过也要掳走他,跟赵匡胤做笔交易,看他在乎的是江山还是自己的孩子。
赵德昭当然怕死,他不想死,不想重生三世,到头来一场空,给别人穿针引线、做他人嫁衣,他忽然说道:“黑衣探花,不知道你有没有一个兄弟,我曾经见过一人,你长得跟他一模一样,而此人我恰好认识!“
第十七章 悲惨身世、放下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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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么?我确实有一个兄弟,莫非你真的见过……他在何处?“黑衣探花一个激动,手中的剑不小心划了赵德昭脖子一下,而幸好未伤及大动脉,否则当场身亡。
赵德昭吃痛地叫了一身,黑衣探花就放下剑,抵在地上,他抱歉地说道,“对不住了,你还好吧!”
赵德昭被气晕了,怒道:“甚么还好,如果你再划拉一下,恐怕我就要去见阎王了……你真想知道……其实他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义兄出来吧!”
然后这时候蹲在草丛中许久的万松终于出来了,他方才听见赵德昭的吃痛声,打算出来相救,可是没有赵德昭的命令,他这个义兄也不敢忤逆,所幸伤的不严重,万松从袖口之中拿着一瓶金疮药,洒在赵德昭的伤口之上,等伤口被药粉覆盖后,又拿出绷带,裹了起来。
不过方才言语之中,赵德昭忽然说了一声,说是有人跟他长得很像,不过这世界上的确有一人,那是自己的亲哥哥,然后万松抬头看了一下黑衣探花,他惊呆了,这个世界上有人跟他长的差不多,而某个情愫牵动了他内心深处的记忆。
往事浮现开来
二十三年前(937年,吴天祚三年),在吴国淮南扬州城,那时候自己还是个七岁的孩子,他有一个十一岁的哥哥。
某天夜里,他正在睡觉,忽然间听到外面丫鬟、小厮的叫喊声,然后丫鬟朵儿满身血污冲进房间,对他说道:“小郎君,外面有人杀……快…….逃命啊!”
说完最后几个字,朵儿躺倒在血污之中,任凭万松怎么摇都不能醒过来,万松哭喊着,然后跑去哥哥的房间。可是他去他哥哥房间之时,人已经不在了。
后来跑去父母房间之时,父母倒在血泊之中,他怎么叫喊都不行,之后他跑出房间,在走廊上寻觅,可是没有一人,路上倒着许多死尸。
他跑去前厅,地上都是恐怖的死尸,他害怕极了。
他匆匆跑向后院,一个不小心被石头碰了一下,然后掉进枯井之中,所幸枯井并不深。
他醒了过来,就在枯井之中一直坐了一天两夜,之后因为太饿了,他就爬出枯井去找食物吃,可是府里已经化为灰烬,到处都是断壁残垣,到处都是尸体残肢,风吹过,一片血腥味。
万松抹着眼泪,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这个时候周边有两个男子过来了,前面那个穿着一身玄色衣衫,后面那个一只眼睛瞎了,两人见到一个孩子坐在地上,就跑了过来。
那二人便是杨濛和老九,而杨濛则说道:“天杀的徐逆,竟然要杀尽我杨吴重臣子弟,孩子!你别怕,以后就跟我们在一起吧!”
万松点了点头。
……
黑衣探花见到眼前的陌生男子眼中噙着泪花,而他也觉得此人跟自己长得很像。在他的记忆深处,他还记得他那个小他四岁的弟弟,他是那么可爱、天真无邪,小时候经常缠着自己要吃糖,然后他就带着他弟弟上街去买糖吃。
当年在淮南火灾之中,某天夜里,家中走水,随后火起,府上有黑衣之人杀进府中,见到奴仆随从丫鬟等人,就杀之,整个府邸如地狱一般,到处就是恐怖的叫喊声,而他被声音惊醒之后,就拉开房门一角,往外探去,那边火光冲天。
而身为府上的长子,黑衣探花就冲出房间,去他父母亲及弟弟的房间,可是大火蔓延,烧及四周,等他过去之时,火势蔓延开来。
他见到弟弟房间丫鬟朵儿躺在血泊之中,然后他四下搜索,没有发现弟弟的踪影。
他跑出房间,在弟弟经常去的地方寻找,可是都没有找到。
正在这个时候,有几个黑衣人冲了过来,幸好他站的位置不易发现,然天色已晚,月黑风高。
他躲在府上假山后头,他害怕极了,就一直躲着,而幸好此处房屋不多,火势不会蔓延开来,他一直等到天明,火势熄灭。
他跑去后院,一路之上都是死尸,面目恐怖,一路鲜血淋漓,血腥味十足,他吐了,他不知道他弟弟还活着,此刻正在枯井之中,他找了许久,没有找到活着的人。
赶到后面之时,房屋化为灰烬,废墟之上,到处是瓦砾以及死人的骨灰,都没有了,他跪倒在地上,哭着喊着,他失去了亲人,他走出断壁残垣的府邸。
不过他有一个信念,他坚信自己的弟弟还活着,所以他一路乞讨,四处打听,可是没有找到他弟弟的下落,而这个时候他被人牙子打晕了,然后被卖往了中原之地晋国(后晋)开封。
938年,吴国徐知诰改名李升,登基为帝,改吴国号为唐,吴让皇固辞旧宫,屡请徙居。这一年石敬瑭割让燕云十六州,他作为苦力被卖给了京城的一户大户人家。开运三年十二月十七日(947年1月11日),契丹陷开封,后晋亡。
趁着开封大乱,他就索性逃了出去,在开封城外遇见当时还是一个军官的郭威,之后郭威听了他凄惨的身世之后,就把他收在自己的门下,那个时候他就认识了郭荣,然后郭威教他武艺。
在所有人当中,他的武艺进步最快,也是最强的。后来郭威创立飞雀组织之时,就将他安排进去。
……
夜风中,两个男子对立而望,他们感同身受,回忆起那段惨痛的经历,两个男子汉面上都挂着泪水。
黑衣探花试着问道,他感觉眼前的年轻人是自己的二郎,可是不确定,他问道:“二郎?真的是你么?”
“哥哥,是你么?我是二郎啊!”
黑衣探花冲上前去,然后抱住了万松,道:“二郎,我就知道你没死,我已经找了你二十三年了,老天爷真是开眼了,让我在这里遇见了你!”
“唔,哥哥,当年我在府上到处找不到你,一不小心就掉进了枯井之中,然后等我爬出去的时候,府上到处都是死人,幸好那个时候遇见了义父,否则我不知道今天还能否见到你!”
“都是哥哥的错,如果当时我在枯井中也找一下,我们兄弟两人也不会分开二十三年了,这些年二郎过得如何?”
“哥哥,这些年二郎一直都在义父手下,义父教我习武,又帮我杀了几个仇人,可是哥哥,你这些年是怎么度过的?”
“哥哥当时被人牙子打晕,卖到了晋国开封,几经转折之后就到了太祖皇帝的手下!”
“哥哥,苦了你了!”
“没事儿!今日你我兄弟二人能重逢,那是老天爷的开恩!就算今日让我死,我也会……”
“哥哥,今日一见面怎么说这样不吉利的话!”
“好了不说了,对了你怎么在他手下?”
“哥哥,这个说来话长,我们还是进去说话吧!”
“唔,也好——“黑衣探花放开万松,然后两人就进了屋,不过黑衣探花转头对赵德昭说道。“对了!赵德昭,我飞雀组织兄弟还好吧?”
“都好,今日你一来,我就暂时将他们关在牢房之中。”赵德昭回道,然后他去看了牢房之中,对赵信说:“赵信,你将那些人暂时收监!不用关小黑屋了。”
“这……可是殿下……”
“没甚么可是的!你就听从吩咐,暂时不用审理了!”
“是,臣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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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屋内,烛光闪现
万松和黑衣探花对面而坐,两个人开始诉说往事。
……
万松问道:“哥哥,如今你作为飞雀组织的头目,你有何打算?”
“不瞒二郎,我当初答应了世宗皇帝要保护他们的家人,可是哥哥目前还做不到!哥哥我愧对世宗皇帝啊!”
“哥哥,如今赵家虽然夺了他们郭家的江山,可是赵家善待周室,未曾言杀,哥哥为何不投靠大宋!”
“士为知己者死,当初救你哥哥性命的是太祖皇帝,太祖皇帝待我如亲子,教我武艺,又将飞雀组织教给我,世宗皇帝待我如兄弟,哥哥我怎么能那样做?”
“哥哥,不是二郎说你!太祖、世宗皇帝待你如家人,那是不假。可是世宗皇帝只说让你保护家人,可并不是说让你匡扶社稷啊!只要让家人平安活下来,哪怕失去权力,也是一种福气与恩赐!毕竟这是乱世,若是换了其他武将上位,说不定就是一条死路。当年我们家族誓死保护杨吴,可徐知诰狼子野心,他派人囚禁义父,然后让人射杀义父。吴册徐知诰为齐王,可是他野心太大了,一个齐王已经不能满足他的胃口,我们家族的覆灭不正是一个权力的牺牲品吗?若不是徐知诰派黑衣人杀我家族之人,你我兄弟二人能够分开这么多年吗?这要不是老天爷垂怜,可怜我家人,当你我们就随着父母他们奔赴黄泉了。前车之鉴,而你现在口口声声说要保护的,难道是将他再次推上皇位,让更多人饱受我们经历过的痛苦,这样子做法,让天下人怎么看你我二人,为了一己之私,而让天下人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如果哥哥不收手,二郎情愿在哥哥面前一死以谢天下。”
说完,万松从袖口之中拿出匕首,往自己脖子上抹去,这时候黑衣探花连忙用手打下他手上的匕首,然后哭着说:“二郎放心,让哥哥好好考虑一下,二郎说的对!”
万松又说道:“哥哥能这么说,二郎放心了,二郎还有话要说。我义父乃是杨吴临川王杨濛之人,当年我们家族誓死保护杨吴家族,然徐知诰篡位,杀了他的家人,又杀了我们家人,如今他尚且放下来仇恨,哥哥为何不能放下成见,毕竟世宗皇帝家人全部都在!二郎还有一件事要告知哥哥,几年前世宗皇帝亲征淮南之即,我义弟手义父所托,前往常州去救杨吴族人,后来事情成功了,解了义父的仇恨,他自此之后就再也不提仇恨了,只要天下太平、家人安全,还有甚么仇恨不能化解的呢?又有甚么仇恨能够在几代人之间延续下去!二郎钦佩哥哥对郭家的情谊,可也让哥哥想想天下其他家族的立场,他们也是人!是活生生的人!而不是权力的牺牲品!”
“二郎,哥哥懂了,哥哥马上放了曹王,若是赵家人食言,哥哥必定拼死保护!”
“嗯,二郎代天下人谢谢哥哥了!”说完,万松就跪倒在地上,黑衣探花从刚才一番话之中体会到了以天下人的角度来思考问题,他从地上扶起万松,然后就走出房门。
万松道:“哥哥,我和你一起去吧!让我们兄弟共同面对!”
“嗯!”
……
第十八章 完璧归赵、飞雀归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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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三日夜晚,群星闪耀。万松与黑衣探花出了屋子,离开泗州府衙,然后一起去了城南临水小墅。
此刻明正在小树林里发呆,他望着遥远的西南,那里曾是他的故土,而他从小不知道他爹娘是谁,身边只有一个仆人跟随,可是那个仆人只告诉他他身世不一般,而他也有一个哥哥,那半块山纹玉佩是证明他身世的信物,而今日恰巧是他的生日。
而山纹玉佩之上,刻着一个字,是用金文所书,而他并不认识这个字。
自从仆人死后至今,他已经好久没过生日了,之后他孤独流浪,在大理漂泊,若不是遇上黑衣探花,他早就饿死了,而他身上只剩下一块能证明他身世的半块山纹玉佩。
时间已经到了丑时,明担心黑衣探花一去不回,所以立马赶回水边小墅,此刻正巧遇上黑衣探花,而他身边跟着一个陌生人。
明疑惑地问道:“黑衣统领,他是?”
“不必惊慌,明,他是我兄弟!这是明!”
“明兄弟好!”
明问道:“阁下如何称呼?”
万松抱拳道:“你可以称呼我为万松!”
“对了,明,曹王殿下歇息否?我有要事禀告!”
“殿下方才在屋外,见统领尚未归来,先去睡了。”
“也好,二郎,我们现在屋外等候,待殿下醒过来,再说!”
“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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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泗州府衙之内,赵德昭坐在胡凳上发呆,今晚他见到飞雀组织头目,江湖人称俏面罗刹黑衣探花单枪匹马前来劫狱,而赵德昭以口舌之利,差点因此丢了性命,若不是他见到黑衣探花的真面目长得跟自己义兄一样,大胆假设是他的亲兄弟,否则他今日一不小心就穿越回去了。
穿越不容易,且行且珍惜,今日他在拿自己的生命在开玩笑!
而他也没想到误打误撞,让两个人相见了,而且还真的是亲兄弟,这比电视剧还狗血。不过从今天这番情形看来,似乎接下去的事情有些好办了,按照黑衣探花忠贞不屈、义薄云天的秉性,曹王郭熙让估计也在泗州城,若是找到曹王,则能堵了天下人的幽幽众口,这对大宋也有帮助。
而之后,万松果然跟随黑衣探花一起去了城南。
在小墅门口,万松,明和黑衣探花三人一直守候在屋外,而万松从明的对话中得知了他凄惨的身世,然后说道:“明,如今我找到了我哥哥,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找到你的大哥的。”
“多谢万大哥,我不会放弃的!”
三个时辰过去了,东方露出了鱼肚白,屋内的郭熙让翻转身子,然后见到天色已经白了,他就起床打算去屋外。
他刚打开房门,就见到黑衣探花、明以及一个陌生男子站在那里,他问黑衣探花道:“黑衣,他是谁啊?我怎么没有见过你?”
而他昨夜跟万松他们商量了一下,毕竟曹王跟了自己大半年,最信任自己,所以跟万松商量了一下打算先瞒着他,一个小孩子可能一下子跟他说太多东西,他不会明白,所以今日黑衣探花一见到郭熙让,就上前躬身拜道:“西京洛阳昨夜来人了,要接殿下回去!而殿下的哥哥此时正在西京等候殿下回去。”
“这是真的么?太好了,我可以回去了。”
“当初是臣的错,是臣掳走了殿下,还蛊惑殿下……才让殿下吃了这么多的苦头,他们此次前来就是接殿下回京的,让殿下家人团聚!”
郭熙让兴高采烈道:“太好了,我可以回去了!你这个坏人!”
万松催促道:“殿下,我哥哥不是坏人,不过日后殿下记得我哥哥的时候,要给我哥一个头功哦!只是……好了不说了,殿下,我们今日就启程吧!早日到达京城,就能见到家人了。”
“哦哦哦!”郭熙让十分开心,这大半年的时光,他和黑衣探花东奔西走,而黑衣探花几乎每天都跟他讲赵匡胤篡了他郭家的江山,要他日后杀了赵匡胤报仇。
可是郭熙让对于江山,他不知道,但是他知道自己的大哥郭宗训坐了皇位之后,见得面就更少了,偶尔几次见面,都见他都不开心,连大哥身边的昭哥儿忙得不可开交,也不跟他们玩了,他觉得十分苦恼。
在自己的殿内呆着一点意思都没有,直到他被黑衣探花掳走,他忽然发现过去的日子才是十分美好的。而跟着黑衣探花,东奔西走,每日一开口,就听见黑衣探花一番雄心壮志。
“殿下,收拾东西,我们回京了!”
随后三个人就护送一个孩子去了泗州府衙。
四人走了一路,终于到达府衙门口,府衙门口的刘捕头见到万将军回来了,就连忙进去禀告梁郡王赵德昭。
赵德昭从刘捕头的口中得知了黑衣探花护送曹王前来,未整理衣着,放下书本,连忙跑了出去,亲自去门口迎接。
曹王郭熙让望着泗州府衙,眼睛滴溜溜地转着,他想不明白为何回来此处。
而此刻赵德昭闻讯赶来,见到郭熙让就说道:“让哥儿,好久不见,可还认得我?”
郭熙让见到赵德昭,十分高兴“昭哥儿我认识你啊,真是太好了,你也在这里!”
“对的,让哥儿!这大半年的未见,你过得还好,没让黑衣探花给你吃苦头?德昭见你瘦了不少,委屈了!”
郭熙让盯着黑衣探花瞧瞧,然后又盯着赵德昭,说道:“昭哥儿,我皇帝哥哥怎么样了,还好吧!我听说他现在在西京,那里远吗?”
赵德昭听到郭熙让提起郭宗训,他顿了一顿,然后说道:“这个……他现在当然很好,你想想看他之前当皇帝很累的,不能玩,还怎么活啊,现在他不是皇帝了,就五官一身轻了。哈哈——对了,让哥儿累了吧。”
然后赵德昭对万松说道:“义兄,你先送曹王殿下入府,我有事情跟黑衣说说。”
“嗯。”万松就护送郭熙让入府。
赵德昭对刘捕头说道:“刘捕头,你去牢房释放那些看管的二十一人,然后吩咐下去,让府内下人准备一口上好的棺材,择一块风水好地,让死者入土为安吧!”
“是,殿下!”
刘捕头刚要回监牢,赵德昭遂道:“刘捕头,你让这位兄弟一同陪你前去。”
赵德昭指了指明,道:“这位兄弟,你就陪刘捕头下去!”
等他们两人走后不久,黑衣探花就道:“殿下仁义,黑衣感激!“
不过赵德昭没说甚么,就对着黑衣探花作揖。
黑衣探花面上一红,遂连忙扶起赵德昭,说道:“殿下,你这是?”
“德昭代天下人谢谢你了,今日你将曹王完璧归赵,避免了他人利用曹王一事做文章,抹黑我赵氏。曹王归来,天下得以安宁,我赵德昭发誓日后必定善待周室,还天下人一个太平,既然万大哥是我义兄,日后我也唤你一声义兄。”
黑衣探花摇摇头,诚惶诚恐道:“这使不得,之前我曾伤害殿下,挑起李筠、李重进的叛乱,若非殿下和二郎的提点,我黑衣就会作出让天下人生灵涂炭之事,而我也违背了当初世宗皇帝的重托,没能保护好他的家人!”
赵德昭摇摇头,直接说道:“你没做错,若是换了我也会如此,人孰能无情无义,若是如此那和一条狗,一头猪有何区别?只是这个世界上的事情不是一个人能够说了算,天底下,不能因为一个人儿而让其他人受苦,如今你认识到了自己的过错,幡然醒悟,让德昭佩服,德昭替天下人再次感谢你了。”
“殿下莫要如此,折煞我黑衣了,现如今黑衣十分满足,昨夜晚上见到了失散多年的亲人,没想到能在二十多年后再次见到兄弟平安、今日殿下不因为个人恩怨,而释放我飞雀之人,又安排死去兄弟的丧事,让他入土为安,殿下的一番仁义,是在是折煞说我黑衣,从今晚后我黑衣愿意为殿下效生死之力!”
赵德昭哈哈一笑,道:“你让德昭左右为难啊,你是我义兄的大哥,也就是我的大哥,我怎么能劳烦你呢!”
“殿下说笑了,殿下为天下人着想,解救杨吴族人,提起洞悉李重进之叛乱,让淮南免受战火,多亏殿下筹谋,识破我的计划。若是没有殿下及时出手阻止,恐怕我黑衣探花会成为千古罪人啊!从今往后,我愿意为天下人献出我的生命,为殿下效劳!”
“我还是叫你一声黑衣大哥吧!如今天下未平,德昭仰仗黑衣大哥的地方还有很多,不过暂时也要委屈黑衣大哥一下。”
“多谢殿下成全!”
“不说了,我们先入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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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殿下说了,放你们出去,你们的头领此时正在府上。”
“为甚么放了我们?明,这说的是真的么?”
“殿下仁义,的确如此,稍后你们问黑衣统领就知道了。”
如今赵德昭找到了曹王,也算是功德圆满了,而他释放了飞雀组织之人,再一次让黑衣探花感受到了赵德昭的仁德。
“殿下,我愿意率领飞雀归顺殿下!”黑衣探花遂起了投靠赵德昭的心思
“真是太好了,有你这番话就足够了!”
之后释放之人见了黑衣探花,二十多人在府内商议事情,然其后不久,飞雀之人跪倒在地。
“从今往后我们飞雀愿意为殿下效生死,死而后已!”
“你们都起来吧!”
“谢殿下!”
从今日起,飞雀组织正式归入赵德昭私人的管辖之下。
赵德昭不改旧名,仍然称为“飞雀”,既是对太祖的尊敬,也是因为飞雀这个名号,一直都是他想要的名字。
如今赵德昭手握长春堂与飞雀,他发觉自己成了一个情报部长,带领手下许多搞情报之人,他心里乐开了花。不过情报这一块,还得靠义父、老九以及黑衣探花他们来操作。
第十九章 人有远虑、亦有近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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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前,十月二十四日,在千里之外的东海之滨,海边一座城市拔起,周围遍植刺桐树,此地城墙高一丈八尺,周长二十里。在这之后,它将被中世纪世界著名旅行家马可波罗誉为“世界第一大港”,它即为泉州。
泉州挨近东海,气候宜人,西北风刮来,只觉得一丝凉意。
在泉州唐国清源节度使府邸里,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子身着一身官服,风尘仆仆赶回府,然后一进门就脱下官服,换上普通布衣,喊道:“老六头,拿水来——”
“是,老爷!”仆人老六头转身就去拿水,平常每日这个时候老爷都要吩咐他拿水喝。
“老爷慢点喝!”
老头儿从仆人手中接过水,不等老六头说完,就一口咕咚下去,此水甘冽清甜,之后他顿觉浑身上下倦意全无,十分惬意,
老头儿问道:“老六头,今日府上有甚么事情?”
“老爷,今日别驾黄禹锡黄大人已经从泉州出发,北上中原,觐见宋国天子!”
老头儿边听边点头,淡淡地回道:“哦!那就好!相信他十二月应该能够至开封!”
此刻老头儿心中所想,现如今唐国已经迁都至洪州,更名为洪都,而洪都离泉州近,他认为这是唐国国主李璟要攻打他泉州的迹象,而泉州与南州【李璟改漳州为南州】在他的管辖之下,如今已过十五个春秋,当初内乱的泉州,现如今百姓安居乐业,他十分自豪。
而泉南二州,虽然名义上接受唐国管辖,可是暗地里泉州、南州的主人才是他——留从效。
自从接受泉南二州,被李璟封为清源节度使、泉南等州观察使【后又累授同平章事兼侍中、中书令,封鄂国公、晋江王】。他就一直在周国和唐国之间斡旋,在夹缝之中生存。淮南之战中,李璟未听其言,而失江北十四州,后留从效为保境安民,便以帛写表,密藏革带之中,派衙将蔡仲赟等扮作商人,取道湖北,暗中遣使去开封,向周世宗郭荣表示归附诚意。如今大宋初立,他留从效则派人去开封贺表觐见新天子赵匡胤。
留从效又问仆人道:“唐国那边如何?”
“唐国李璟对老爷还是从前一样!”
“哦,那就好!”老头儿淡淡回道,事情都在他的意料之中,在夹缝之中生存就应该讨好别人,然泉南二州东悬闽地,毗邻东海之滨,山多地少,百姓以出出海打渔为主,然泉南港口众多,海商发达,泉南二州之赋税多取自此处。
要想取得发展,就必须和周围其他国家搞好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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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已经十一月四日了,寒风烁烁,而气温也开始下降。
夜晚、泗州府衙之内,赵德昭枯坐灯下,豆大的火烛苗随着风轻轻摇曳,闪动身影,而之后西北风刮得十分强烈,差点将火苗吹熄灭。
赵德昭关上门窗,独自徘徊。而他脑海之中,还在回想昨日之事,昨日当真是千钧一发,今日没想到将飞雀组织给收罗门下,这是他预料不到的。
赵德昭明面上是大宋皇帝的长子,不好插手朝政之事,但是他自信有了飞雀组织的助力,阻力会小很多,暗地里他可以通过长春堂以及飞雀组织对各地进行监察,在暗地之中消灭他的敌人。
只要有人在的地方就都是江湖,在江湖上行走总得有谋生的工具,所以长春堂与飞雀自然而言就是他的工具。
不过现在大宋初立,天下四分五裂,要应对周边的形势,起码对大宋造成伤害对大的来自北方辽国,而要解决危机就要解决辽国,不过此事要从长而议。
而南边赵德昭认为大宋能灭亡这些国家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毕竟历史上这些国家全部被灭或者内附大宋。
而他接下去几年就是好好经略大宋,毕竟人有远虑,亦有近忧。
如今他关心的是教育以及一些经济、文化上面的事情,对于军事这一块,他暂时鞭长莫及,而大宋军事这一块还掌握在自己爹爹几位义社兄弟们的手中,而自己的爹在明年就会搞个“杯酒释兵权”。
关于“杯酒释兵权”,赵德昭认同但也反对,赵匡胤采取赵普的策略,加强中央集权,温和地剥夺了武将的兵权,不残杀功臣武将,避免了其他武将也上演“黄袍加身”,对于结束五代十国武将乱权之局面有利,避免了政权的动荡。可是日后让国人丧失骨子里的血性,成为奴隶,而让悲剧上演,他不赞同,不过对于在后世军校待过几年,他自认为自己的一套是有效的。
现如今进入冬季,气温骤降,白天更短了,而汴河时不时地会封冻,所以他要趁着运河封冻之前回到开封。
自己大半年未归京,而巡视淮南任务已经完成的差不多了,他也好早日返京,遂让手下之人送信,将淮南事务悉之上奏,准备打道回府了。次日又在泗洲城呆了一日。
十一月六日凌晨,西北风止,气温骤降了不少,赵德昭今日即离开泗州,北还。
而在昨夜,无庸子留书一份,告别赵德昭众人,不辞而别,今日一大早赵德昭就看到无庸子的书信,信中说道无庸子畅游天下之时,也帮赵德昭暗中搜罗人才。
赵德昭默念道:“无庸子,一定要保重身体!”随后即让飞雀之人暗中保护无庸子。
“哈哈!老道我素爱山水,这大好河山今生今世一定要走遍。”
泗州城处处沟渠,小舟穿梭往来,许多建筑都临水而建。昨夜,无庸子租了一艘小舟,出了泗州,南下继续游山玩水,顺便暗中寻找赵德昭所需要的人才,而留下徒弟巫小五随同赵德昭回京。
十一月六日,听闻钦差还京,当地泗州官民在泗洲码头,送别钦差。赵德昭一行人在泗州官民送别下,依依不舍地坐上船,随即大船开动,泗州城一点一点消失在视线之中。
一路之上,漕运大船来往,千百斤重的船只吃水线压得很低,这些粮食全部通过汴水送往百里之外的开封。
一日之后,赵德昭的船只在四十里外的宿州靠岸。
千余年间,宿州一直是历代州府的治所。自古兵家必争,“扼汴水咽喉,当南北要冲”为“百战之道”。秦末,陈胜吴广在此地揭竿起义,楚汉楚汉相争,垓下之战,霸王别姬的旷古悲剧在这里绝唱。唐代中叶,宿人庞勋率戎云南的淮北卒起义,回师故里,兵困宿城,鏖战数旬,史卷上留下斑斑血迹。
今夜一行人暂时在宿州休整一日,明日船只继续出发。
汴河之上,尚有一些船只来往,它们来往贯穿于中原与淮河流域。
半夜,赵德昭走出船舱,在船头看夜色,今夜的风有些大,他披了一件斗篷也觉得冷。
而他担心的是船只安全,不过幸好这条航道十分平稳,周围也没有响马出入,否则自己这树大招风的,成为响马的刀口肉,就不妙了。
而此刻他极目远视,船只破水声哗哗响,而风呼呼大作,他撂下帽檐,将自己整个身子裹在斗篷之中,往后一望,后面依旧是那艘船!
那艘船,一看貌似不是自己的船只,而且也不是运粮的船,船虽然普通但是看起来是艘海船。
因为从常识上来看,一般的运粮船只体积十分庞大,而舱体多为平底,而后面跟随的一艘船只,疑似海上的船只,虽然体积不大,但是从构造上看来这跟江河中行驶的船只不一般,赵德昭好歹在见识过了各种各样的船只,他一眼就看出了此船来自于海上。
只是不知道那艘船的主人是谁,而且自从离开泗州之后,这艘船就一直跟随在后头,随即赵德昭吩咐舱中的赵信,盯着后面“异样”的船。
而此刻,那艘船上,一个中年之人,正在船中呼呼大睡,而风吹过门帘,船上的铃铛就响了,他睁开眼睛,注视着四周,而他发现一切不过是风在作祟。
而他摇摇头,十月二十四日,自己一路从泉州出发,沿着海路,然后不得不进去长江口,因为此刻北方的渤海那里已经封冻,船只不能进入航道,所以他改走内河,沿着昔日邗沟,经江水入瓜洲,再进入汴水。
这就跟在了赵德昭他们的身后,而赵信听从吩咐之后,就一直守候在船外,一直守候到天明,而之后风终于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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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开封【开封府辖16县(开封、祥符、尉氏、陈留、雍丘、封丘、中牟、阳武、延津、长垣、东明、扶沟、鄢陵、考城、太康、咸平),祥符(原浚仪县)、开封两县仍同为附郭县】一片寒意,树叶凋敝,若不是靠着孙家石炭铺蜂窝煤的供应,恐怕比以往更冷,而自从蜂窝煤一出,这开封城上下皆用上了孙家的石炭,而刘家的石炭铺生意倒是失落了不少,不过也并无怨恨,毕竟孙家石炭铺当初与之合作之人,现如今乃是鼎鼎大名的当今天子的长子梁郡王赵德昭,而刘家也从多方面的途径打听到了赵德昭的消息,短短几年间就让广味集团站立在开封、洛阳以及扬州城,不过他们不知道的是在吴越国西府也有一家。
而刘家的主人,也并不气馁,相反他认为赵德昭今后或许会有更大的动静,所以若是日后搭上了梁郡王这艘快船,他刘家的生意也会蒸蒸日上,成为皇商,他刘家就会飞腾而上。
所以一想到这样,他刘房的眼神之中就泛起了钱眼,他幻想着有朝一日,刘家在大宋境内富可敌国。
第二十章 汴水所见、漕运石炭
赵德昭可不知道,有人将赵德昭比喻成一只生金蛋的母鸡,不过即使赵德昭知道了,也是十分乐意的,如今大宋的商业发展还不完善,而商业的发展需要赵德昭这样的人才,当然也需要天底下商业头脑发达、精明能干的商人,而他刘房就是其中一个。
当夜风来得快,去得也快,然那夜赵信未曾见过后面的船只有何异样,而那船上之人则是留从效派遣之人。
此人德高望重,名闻于唐国,当年留从效以优礼招致,授兵部员外郎,任检校尚书,凡是军政机密大事,都与他商量,交他办理。在显德年间,,而那时因郭荣击败契丹,攻取唐国,夺其江北十四州,战功赫赫,各国顿觉危矣,留从效闻之,遂认为郭荣有一同天下的气势,于是乎留从效授命他出使周国,而他不辱使命。开封时候,周世宗郭荣就准许留从效泉州称藩,并许其所奏,下诏表彰,并厚赐珍宝。此出使之人正是泉州别驾黄禹锡。
黄禹锡上次朝拜天子不过是一二年前的事情,而如今他被派遣去了宋国,履行同样的职责。
大风吹尽,而黄禹锡被吵醒之后,他披着斗篷,侧立船头,风从他胡须上刮过,望苍茫江山,谁主沉浮,谁能料到这短短几年,天下的形势就发生了变化,又有谁能料到文治武功的郭荣英年早逝,而大周如今被大宋替代,他也不知道这中原王朝是否会像以前一样,再度更替。
而为了完成使命,他遵从清源节度使留从效的命令,前去开封觐见天子,以表忠心,顺便向赵匡胤表示承认你大宋的合法性,他一想泉州已经在留节度使手中一十五年,治下百姓所食安饱,所居有屋,所行有船、车马……他就觉得十分自豪。
疲倦之后,再度进入舱内,安然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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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船在河道之上行驶了四日光景,已经十一月十一日了。
天色一早,黄禹锡从船舱出来。
“马三儿,此刻船只到哪里了?”
“禀告黄别驾,我们的船只已到了永城,不久之后就可以到达开封了!”
黄禹锡问道:“永城?大概要多少日子,才需至京城?”
“约莫七日光景,我们的船就可在城南汴水码头下船!”
“那就好!”黄禹锡想到马上就要觐见大宋天子了,他这满满一艘船都是一些泉州来的贡品,而这些贡品基本都是紫珊瑚、东海珍珠、象牙、犀角、玳瑁、明珠、浮香、樟脑,当然还有一些从东南亚运送过来的物品,黄禹锡自己也叫不出名字。
黄禹锡见到永城沿岸码头之上,人来人往,比之其他地方人更多,而且均为运送粮食之人,亦或当兵之人,于是乎问道:“马三儿,这码头上为何人这么多?”
“回黄别驾,自大宋天子颁布更戍法法令后,就调集地方兵力蓄兵于京师,禁军分驻京师与外郡,内外轮换,定期回驻京师。天子下令疏浚河道,治理河务,因此河渠之务最急,又要征调民夫疏浚河道,又要调集地方兵力,于是改旧制,遂每岁征调民夫疏浚漕河,自备口粮。”
黄禹锡听得连连点头,看来这中原王朝的政策又变化了,而他是第一次听说这更戍法,而对着更戍法,他有说不上的感觉,自己乃一介文人,不知道这更戍法的好坏。
而此刻前方有一码头,黄禹锡遂命人将船停靠在码头一会,船减缓速度,朝着码头行去……
不过此刻前头,赵德昭的船亦是如此,而这一切不过是采办船上的一应饮食用品,几人跟随赵德昭下了船,见到码头之上都是来来往往之人,想必此处甚是热闹,他就微服私访一番,顺便去永城体察一下民情。
而永城码头,到处皆是忙碌之百姓,一些汉子正背着一袋袋的粮食,吃力地将粮食从船上运送到码头上,然后将而这些粮食通过驴车要送到下一个码头。
而官府粮船,运往开封,则需去下一个渡口,那里水流高低一样,吃水线深的粮船可以沿着河道,开往开封。
而永城的官粮,作为永城的赋税之一,在汴水河道封冻前送往运往京城,如今已经十一月多了,天气寒冷,汴河时不时地会进行封冻,为保证在汴水封冻前将粮食送往开封,一部分通过水运;另一部分则是先陆运,然后再水运送往京城。
赵德昭望着有条不紊的繁忙景象,心中感叹大运河,大动脉啊!不过此刻大宋朝内,漕运有河运、水陆递运、海运三种。然大宋现在出海口太少,开封城且在内陆,是以还谈不上海运,而只能河运。陆运不太现实,要花费地方官府众多的人力物力财力,而且路上运输,道路不便,有时候会遇上自然灾害与人为灾害。
然水陆递运比之陆运载运量要大的多,但效率低下,如今官方漕运唯一可行的方法就只有河运。
大宋朝如今沿袭唐朝之分段转运法。此汴水之上,河道各段水位高低不一,而官方之修筑方法就在各个河道水位高低之处,加上一个水闸。粮船沿着河水并进,若是遇上搁浅,则关闭闸门,待水位于上游平起平坐,则可通过,不过这种方法在现在还有缺陷,毕竟等水放满,与上游同等水位,所需时日众多,若是如此,则要在路上耽搁更多时日,到时候地方官府承担不起运送不及时的罪责。
所以在到了一个码头之后,由人力夫将船上一批粮食通过驴车等交通工具,先通过陆运转送一批,然后在水流平齐之处,在行搬运至船上,如此照做。
此法大宋初年,沿袭唐人发明的这种运输方法。只要保证河道不堵塞,每年都召集一些河道工人清淤一下,对水利设施及时维护,则是可行的。不过,总有风险之时,若是遇上河道堵塞或是战争时节,则南来北往的大动脉就要阻断了,到时候开封就会出现无粮危机,后果可怕……
在赵德昭看来,若是有朝一日,大宋可以通过海上运输,可以更加节省人力物力财力等成本,缩短时间,这样是最好不过了。
赵德昭这么想着,他走上街道,跟随采办之随从,四处张望。见街市人还挺多的,如今乃是鬼市,却和夜市一般热闹,想必是天气寒冷的缘故,百姓官宦之家皆要生活。
而街头告示周边挤满了一些人,赵德昭心下疑惑,就挤入人群,见到告示上写着“更戍法……大宋建隆元年……出戍边远条件恶劣地区的军兵,以半年为期轮换。朝廷临时任命戍军统兵将官……”
赵德昭心念道,更戍法终于还是从历史中走了出来,然此约莫半个时辰,采办也差不多了,一行人返回船舱。
路上赵德昭一直都在想着更戍法一事,而他也从周围之百姓口中知道了自己的爹爹采纳了赵普的建议,在他离京这段日子颁布了更戍法,可是赵德昭却对这个更戍法报以怀疑的认知。
而自己的爹爹估计是考虑到了据天下后,惩于唐五代藩镇之祸,蓄兵京师,以成强于弱支之势。出戍边远条件恶劣地区的军兵,以半年为期轮换。朝廷临时任命戍军统兵将官,它虽然防止了武将对下层兵士的控制力,但是却造成兵不知将,将不识兵,极大地削弱了军队战斗力。因此他回京之后无论如何都会上表反驳此条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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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黄禹锡站立船头,想下船驻足吐下此地。他见到前方一溜儿都是清一色的船只,船上黄色旗帜飞扬,在旗帜之上写着一个“宋”字,可见是官船,而在“宋”字大旗边上则是写着一个“赵”字,看来这艘船上之人姓赵,而这赵姓乃是国姓,这难道跟赵匡胤有关,不过黄禹锡也只是猜测罢了,而他见到一个军中模样将士打扮,就上前问道。
“敢问军爷,这艘船是?”
“这是朝廷钦差、梁郡王的官船!”
“原来如此!”
不过听码头上的军爷道,那是当朝天子梁郡王的官船,奉旨巡视淮南,此刻正要赶回开封,回京复命。
黄禹锡一想这么凑巧就见到了梁郡王,又听随从道这位梁郡王能力才干不弱,小小年纪就已经展露出不俗的本事,他不到五岁就已经创立了广味酒楼,之后又……黄禹锡听着一桩桩赵德昭的往事,心中感慨万分,若是到了京城之后,必定要结交此人。
水流平缓,风正一帆悬,再过不了一周,就能回到开封,如今船只已经行至永城。
船只仍旧停靠在永城附近,赵德昭望见永城繁忙的景象,忽然想起这永城地底下未开采的煤炭,当时人称石炭,而这笔宝贵的资源,按照现阶段来说,可谓是一笔不小的资源,而依靠煤炭,可以使大宋的工业发展到达一个新的水平,众所周知,世界历史上第一次工业革命,就是蒸汽机器利用了燃烧煤炭驱动的能量,使得工业水平大大提高。
而永城的煤炭资源,赵德昭大概知道后世永城发现了优质煤,它的储存面积约621平方公里,精查储量达52.5亿吨,年开采能力已达1200万吨,是全国六大无烟煤基地之一,并有磁铁矿、高岭土、大理石等17种储量大,易开采,待开发的矿产资源。
所以赵德昭打算日后在此地开辟一个煤场,将这些煤炭开采出来!这是一块处女地,不过要开采的同时还要保护自然资源,赵德昭打算回京之后,将煤炭一事告诉自己的父皇,然后由朝廷下旨官办开采。
这样想着,船只开动,十一月十七日日落时分,一行人到达了陈留,次日钦差的返京大队人马到达开封城南汴水码头。
第二十一章 秘议立储、晋封梁王
建隆元年十八日清晨,前往淮南巡视的钦差梁郡王赵德昭四艘官船已经到了开封的汴水码头。
从七月二十四日离开开封,到今日已经差不多快满五个月了,而开封一直都在密切关注着赵德昭的动向,早在赵德昭兵不血刃平定淮南李重进的叛乱之时,扬州平叛的捷报就已经通过快马飞信传至东京开封府,朝中之臣、世家百姓皆对梁郡王赵德昭十分刮目相看,而赵匡胤也对自己儿子的行为十分满意。
十一月初,朝中收到钦差梁郡王北返归京的消息,而此盛事,朝廷闻之,大宋乃礼仪之邦,此番钦差梁郡王赵德昭此番出使淮南,南巡江南十四州,预防李重进的叛乱,在第一时间就结束了李逆的叛乱,稳定了扬州局势,同时也稳定大宋南方,作出了贡献,实为老赵家的喜事,大宋的功臣,这也是大宋建立之后第一次用最少的代价换得最大的利益的一场战斗,它为初创的大宋国之颜面增添了不少光彩。
所以天子赵匡胤格外重视,他大手一挥,让朝中文武大臣,以及皇族子弟亲自在码头上迎接,以此彰显重视程度,以及宣示大宋国威。
当今皇弟赵光义与赵德昭乃叔父之别,赵德昭在淮南所行之事乃是赵家之喜事,作为皇弟,受益无穷。而他在开封几个月也表现得不错,然而这一切所行之事,还不及自己侄儿的精彩,而这个侄儿在之前就展现出他的才华,处处盖过了他,因此他有一丝妒忌,不过在脸上看不出来。
所幸他知道君臣有别,毕竟自己的哥哥是皇帝,侄儿是郡王爷,所以他站在码头之上,等候钦差淮南使、梁郡王的归来,不过这与今日一事勾不上边连。
而今日一早,太上皇赵弘殷、天子赵匡胤、皇弟赵光义、赵光美以及朝廷上下,一干大臣等人亲自到了汴水码头迎接赵德昭。
天子銮驾、百官迎接还有史官在一旁记载今日之事,更有文人士子、百姓士绅商人,夹道欢迎,欢呼雀跃,共同见证伟大的时刻。
赵德昭今日身着一身官袍,虽然年纪看上去小,但是感觉一副不怒自威的样子,他远远就在船上见到了迎接之队伍,待船靠岸之后,赵德昭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迎身拜见天子赵匡胤,而他则道:“淮南使赵德昭幸不辱使命,业已完成陛下重托!”
赵匡胤龙颜大悦地说道:“淮南使、梁郡王完成的不错!你为大宋立下了汗马功劳!在淮南之地,预判李重进叛乱,护得扬州安宁,实乃大功一件,而迎銮操练大宋水师,更让唐国国主闻之迁都避战自保,其他诸如巡视当地官吏百姓、民事舆情等皆有功绩!”
“多谢陛下美誉,儿臣必当为大宋鞠躬尽瘁,兢兢业业,恪尽职守。”
待正式的过场之后,赵德昭坐上皇驾,太上皇赵弘殷、皇帝赵匡胤父子二人见到赵德昭瘦了不少,在路上一直问寒问暖。
赵匡胤半年未见到自家孩儿,立刻迎了上去,然后道:“半年不见,昭儿都瘦了,也高了不少。”
“劳烦爹爹记挂,昭儿不孝!此次淮南之行,让昭儿见识了不少,增长了不少经验呢!”
“昭儿说来听听!”
“回爷爷和爹爹,昭儿在淮南之时,考察民情,见到还有不少百姓生活在穷苦之中,而要解决百姓生活穷苦,则我们大宋还要做许多有利于百姓之事。”
赵弘殷赞叹地点点头,能有这些见识,不愧是自家的孙儿,而他则说道:“那倒不错,年轻人出去闯闯不是坏事,你爹十多岁的时候就走遍了中原,才有了如今这番成就!”
“爹爹所言羞煞孩儿了!”赵匡胤点点头。
天子让文武百官先行退去,然后銮驾回宫,赵德昭回到阔别差不大半年的皇宫,然后去后宫拜见自己的皇后娘亲贺氏。
而贺氏挺着一个大肚子,听宫中内侍女婢说道,如今贺氏已经有六个半月的身孕,而贺氏这段日子行动不便,走路都由香儿搀扶着。
赵德昭一身官袍,风尘仆仆就跑去仁明殿皇后贺氏寝宫,而殿外内侍见到郡王殿下回宫,即立即进去禀告。
内侍道:“禀告圣人,郡王殿下回宫了,此刻正在殿外!”
贺氏听闻儿子已经回宫,候在殿外,她已经大半年未见到他,于是乎立即让其入殿,“你快去宣殿下入殿!”
“是!”
贺氏立即让香儿搀扶着,从榻上起身。
赵德昭刚入殿,见到香儿搀扶着贺氏,就道:“昭儿见过娘!娘,你还是坐着歇息一下吧!”
“昭儿,你去了这么久,终于知道回来了,娘都担心死了,在淮南还待得习惯吗?”
“昭儿不孝,让娘担心了,昭儿在淮南一切就好!娘,你看这是昭儿给你准备的礼物。”
贺氏嗔怪道:“昭儿,娘在宫中不缺,你这孩子又破费了。”
“昭儿知道娘会这么说,娘你打开看看,这是甚么。”
赵德昭说完递给香儿,香儿拆开来一看,原来是吃的东西。
“圣人,这是吃食的脆饼,还热乎这呢!”
“脆饼乎!”
“这是娘最爱吃的脆饼,昭儿自家广味酒楼特制,所以谈不上奢侈。”
噗嗤一笑,贺氏被逗乐了,而她想到自己肚子里还有一个孩子,不知道是男是女,道:“昭儿,你希望娘生个男娃还是女娃儿。”
“男娃女娃都行!”
赵德昭与贺氏寒暄了一阵,然后回到了自己的寝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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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赵弘殷父子回宫之后,赵弘殷就拉着赵匡胤走到一边,然后窃窃私语,赵匡胤一听只是皱着眉头。
赵匡胤疑惑地问道:“甚么?立昭儿为太子?这……这也太早了,昭儿如今十岁,年龄尚幼!孩儿正值春秋鼎盛之日,这岂非太过唐突了?”
“不早,昭儿所行之事,孰能成为常人乎?二郎啊,你不要忘了那个神仙是怎么说的?而且你知道我大宋并不是大周,周世宗后人主宰不了江山,这才让我赵氏所得!”
“人曰:次子异乎常人,有人主之象!只是昭儿的年纪摆在那里,而且太子乃国之储君,恐昭儿暂时不能胜任!”
“嗯嗯,亏得二郎还记得,二郎你百年之后,这天下迟早要交给后人的,莫非你怕昭儿会抢了你的风头。”
“这倒不是,孩儿觉得昭儿还需历练一番,太早对他不好,孩儿此生定当要让大宋一统天下,而今天下四分五裂,环宇混沌不堪,不应此事而罔顾天下臣民,相反我相信昭儿日后一定能够承继大统,兴盛大宋!”
“胤儿所说的也在理!立储之事,可大可小,如今昭儿平定淮南,为君之道,不知道二郎该如何赏赐于他?”
赵匡胤说道:“前几日,宰相王文伯曾上疏道,梁郡王代天巡狩,平定淮南一战功劳卓著,几位宰辅一同上疏封梁郡王为亲王,不知爹爹认为如何?”
“爹爹素来不关心朝政,但是也知道了饭要一口口吃,勿要一口吃撑,成为一个胖人。二郎这么做,也是为孩子考虑,毕竟昭儿的年纪摆在那里。太小了身居高位,对他不好,还是让他进行一番挫折,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孩儿即是此理!不若改封昭儿为梁王,上次让昭儿遥领枢密院一职,枢密院设四房,兵、吏、户、礼分曹办事。不过这职务就从最低做起!而昭儿从小就立志想习武,索性此番就让他入枢密院进行参议军事,就让他在兵分曹办事。这样也好堵朝中大臣悠悠众口。”
“嗯,此事就这么办!”
当日,赵匡胤就传来内侍,传召王朴、范质等大臣入宫商议封赏一事。
王朴等人从皇帝身边的内侍官那里知道分上的意思,想必是天子有主见,所以一同入宫觐见天子。
待天子于殿内商议赵德昭封赏一事,下面的几个官员包括王朴在内的,几人都赞同皇帝陛下的旨意,而王朴身为皇子的师傅,也是十分认同此事,待一切就绪之后,就打算明日早朝颁布旨意。
次日,十九日朝会之上,赵匡胤就宣布了此事,诏曰:皇长子、梁郡王赵德昭以淮南使出使江南十四州,功劳显著,平叛李重进……升梁郡王为梁王……为同签书枢密院事……
此诏令一出,除了昨日几位宰辅,其他官员一同惊讶,而赵匡胤问道王朴等宰辅的意见,他们都十分赞同,而苗训与赵普也也赞同的样子。
此刻坐于朝堂之上参政的赵德昭终于有了一个合法的参议朝政的身份——同签书枢密院事。虽然听起来高大上,可是它在枢密院是最低的职务,不过也好,貌似在兵部内,这对自己日后军事化改革有帮助力。
“谢陛下!”
朝会结束之后,赵德昭遂又回宫,
如今赵德昭身为梁王,乃当朝亲王,若是居住宫内,显得于理不合。
可是仍旧居住宫中,出宫也是一切难事。
当日他就去了赵匡胤的福宁殿,将自己的难处都说给了自己爹爹听。所幸天子赵匡胤知道赵德昭所做的事情,如今年纪尚幼,虽然封王了,但是赵匡胤仍旧让他居住宫中,所以只是批准他出宫,授他出入宫禁令牌,日后出入自由,只是为了安全起见,赵匡胤遂叮嘱他日落之前必须要赶回宫中。
赵德昭高兴地点了点头,然后一派马屁哄得赵匡胤屁颠屁颠的。赵德昭心花怒放,明日无朝会,他就可以借着出入宫禁的令牌,巡视开封产业。
ps.何为枢密院?枢密院掌军国机务、兵防、边备、戎马之政令,出纳密命,以佐邦治。凡侍卫诸班直、内外禁兵招募、阅试、迁补、屯戍、赏罚之事,皆掌之。以升拣、废置揭帖兵籍;有调发更戍,则遣使给降兵符。除授内侍省官及武选官,将领路分都监、缘边都巡检使以上。大事则禀奏,其付授者用宣;小事则拟进,其付授者用扎。先具所得旨,关门下省审覆。面得旨者为录白,批奏得画者为画旨,并留为底。惟以白纸录送,皆候报施行。其被御宝批旨者,即送门下省缴覆。应给诰者,关中书省命词。即事干大计,造作、支移军器,及除都副承旨、三衙管军、三路沿边帅臣、太仆寺官,文臣换右职,仍同三省取旨。
第二十二章 德昭出宫、巡视产业
(感谢绯红灯笼三哥不淡定的打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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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我想搬出宫掖去住,宫内不自由,出入确实挺不方便的!”
“这……爹爹何尝不想搬出皇宫去住,可是爹爹是一国之君,凡事不可任性妄为,昭儿你啊,过个几年,按照大宋皇族制度,才能搬出皇宫,爹爹现在不是给你出入宫廷的令牌了吗?”
“呃……好吧!昭儿明白爹爹的难处,昭儿不打扰爹爹歇息了。”
今日赵德昭算是满意的一天,他对此甚是满意,自己才十岁,去年已经是后周皇帝身边的一个侍读,不过如今改朝换代,自己成为了皇子,乃至梁郡王,再到梁王,他还有甚么不满足的呢,只是如今担心历史上还会不会出现其他变数,比如赵光义,还有其他的,毕竟一些历史已经被他折腾得体无完肤。
不过赵德昭还得防患于未然,小心驶得万年船,所以暗中的监视还是有必要的。
赵德昭辞别赵匡胤,出了福宁殿,他手握出入宫禁之令牌,喜逐颜开地回了自己的寝宫。
赵德昭方才在想,如今五个月都没去开封,在淮南之时只是从书信之中得知开封的、沃万家以及广味集团皆甚好,不过只是字面上的提一些,赵德昭放不下心,只得亲自巡视一番。
“恭喜殿下,恭喜梁王!”小贵子见到赵德昭回寝宫,立即迎上来拍着马屁。
听见小贵子的祝贺,他道:“小贵子,你可真会拍马屁啊!呃……今日本……王十分开心,明日你就随同本王一同出宫!”说实话赵德昭前世就是自称本王,如今十岁就封王了,这小心脏还真受不了,而刚才在永福宫内,自己爹爹即对自己说了一番道理,然后让他入枢密院做个小官历练一下自己,而他一直放心不下的就是他的产业。
“殿下,这是真的么?小贵子谢谢殿下!小的这就收拾行装,明日同殿下一道出宫!”小贵子千恩万谢,他差点就跪倒在地上了。
翌日,二十日清晨,霜满天,一阵寒意。
一大早,赵德昭离开皇宫,随带新进内侍小贵子以及一个大内侍卫,坐着马车离开皇宫。
马车一路出发,离开城门,去了城外。一路之上都是霜冻,田野光秃秃的,没甚么庄稼。
不到半柱香工夫,赵德昭三人到达目的地,一行人下车来到庄户之上。百姓见到王爷来了,就一齐奔出屋子,夹道欢迎。
赵德昭对这种场面见惯了,他吩咐百姓见他不必如此,而百姓直呼殿下仁义。
赵德昭在百姓的引路之下,巡视了庄户之内的田地,以及水渠灌溉等情况,不过在赵德昭的指导之下,老百姓们田地的各项工作都做得十分出色,唯一可惜的是天气问题和作物品种的短缺。
不过如今天冻地寒,一些庄稼确实难以种植,如现在大宋江北地区只能种植一些杂粮谷类,而江南才能种植水稻,而这一切赵德昭也想待到来年之际,再行在开封城外试验种植水稻,不过这个提议计划要等到明年才能实现。
而其他作物,如土豆、花生、玉米、番茄等其他作物还静静地躺在美洲大陆,等待赵德昭发现呢。赵德昭想着想着,眼前仿佛看见了金灿灿的玉米、红艳艳的番茄、颗颗硕大的土豆、花生埋在地底下,而这一切如今只是幻想,若是派遣一支船队,按照自己所言那般,所需只待数年工夫,就一定能够实现伟大的粮食计划。
赵德昭打算回去之后,仔细商议一下对策。今日他巡视田地之后,要再去去看看莘莘学子的情况。
从田地到书院,跨过小桥流水,赵德昭三人到了门口,即听到朗朗的读书声。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天地之间,其犹橐(tuo)龠(yuè)乎?虚而不屈,动而愈出。多言数穷,不如守中…….”
此乃老子《道德经》书中所言。赵德昭闻之顿感十分欣慰,如今教育业已实行几年,效果还算可以,当然赵德昭其他现代化的教育手段也显露不凡,乘法口诀表已经背得滚瓜烂熟,其他一些现代化的知识也已经扎根在他们脑海之中,所谓:教育从娃娃抓起,正是此理。
“殿下,我也想读书!”小贵子虽然是一个内侍,但是从小失去父母,被残忍的叔父骗去卖到宫掖之中,成为一个无根之人。赵德昭在显德年间做皇帝侍读之时,就听说了他的悲惨故事,十分同情他,所以久而久之就认识了,而小贵子也对这个同伴甚是感激。
自赵德昭成为皇子之后,搜索宫掖,向赵匡胤索要此人,遂成为身边的跟班。
“小贵子,回宫之后,本王那里有的是教材书籍,空闲工夫你就可以去读读书!”
“谢谢殿下,小贵子感激涕零!”
赵德昭面上一笑,调侃道:“还甚么感激的,你是本王身边之人,哪能让你成为一个目不识丁之人,这样以后本王出去可要被戳脊梁骨的!”
之后赵德昭主仆二人跨入书院,去了课堂。
“教授来了!”虽然赵德昭年纪还小,但是毕竟是书院之长,所以同学们叫他教授。原本应该叫院长的,可是因为赵德昭反感医院,认为院长不好听,遂叫他教授,而不是叫兽。
“学生们早上好,今日本教授要来考考大家的学习情况!”
“教授好!”
“李二狗同学,将整篇《三字经》背一遍。”
“人之初,性本善,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昔孟母,择邻处,子不学,断机杼。窦燕山,有义方,教五子,名俱扬……”
七岁的李二狗流畅地背完了《三字经》,赵德昭满意地点点头,随即让李二狗坐下。
“王德贵同学,请把《百家姓》背一遍!”《百家姓》是赵德昭今年刚刚鼓捣出来的,虽然带有一丝皇权色彩,赵字排在最前,代表权力与政治;钱字第二,代表金钱与经济。不过确实不错,当时王朴听了之后也是啧啧称赞,遂上疏天子要求广而告之,私塾遍习之,于是乎这《百家姓》就从开封之地,传扬了九州之地,赵德昭脸不红、心不跳,坦然接受了神童的美誉。
“赵钱孙李、周吴郑王……”王德贵也是流畅地就背完了,赵德昭欣然之,遂表扬一番。
而他之后又抽查了王德贵、金三妹、王得川等几人的功课,全部表现不错,赵德昭欣然之,让他这个脸上更加有光彩,他发现自己可以成为一个合格的教育部长了。
“今日抽查的几位同学表现不俗,课业不错,希望今后同学们加倍努力,日后更当要上一层楼,早日成为大宋的栋梁之才。今日我就放同学们半天假,你们可以回家了。”
“哦哦哦!”孩子们开心地收拾书包,回家happy去了。
这些孩子当中有比赵德昭大的,也有同龄的,大家在一起十分开心,虽然赵德昭扮演的角色为一个教育工作者,可是他更多的时候也是一个孩子,当然三辈子加起来学习了大概三十几年。
接着赵德昭接见了几位秀才老师以及四位教习琴棋书画的四大才子兴趣班老师,大大赞赏了一番,“本教授代替大宋多谢几位先生了,你们为大宋的教育事业做出了贡献,本教授感激涕零,希望先生今后继续努力,教授出更多学子,为我大宋复国强民!”
“殿下抬爱了!”
赵德昭坦然道:“这里没有殿下,这里只有学生与先生!”
“对!”
而几位先生听了之后,觉得自己的辛苦没有白费,而四大才子先前对赵德昭曾有过敌意,然赵德昭不计较前嫌,报以收拢之情。四大才子感到欣慰,如今能为王爷效力,也是觉得祖上的坟头冒起了青烟,祖宗十八辈在九泉之下笑得合不拢嘴了。
他们四人在赵德昭表扬之下,就已经噙满了泪水,他们发誓这辈子他们只为为学生而活,为大宋的教育事业培育幼苗,长成参天大树而努力。
赵德昭心念道,的这番成就还只是一个开端,过几日他打算禀告赵匡胤,在开封地区施行此等教育方法。
之后他又去了沃万家,一个购物广场。
它长街纵横,临近运河水源而建,船埠方便,商家林立,比之开封城中显得更加繁华。
而沃万家的商业格局如今已经形成,沃万家俨然成为后世的购物广场,各种销售店铺入驻其间,行人穿梭此地。
沃万家虽然地处城外,但连接开封主城与其他周边州县,来往频繁,且又靠近运河,有一筑水码头,船只可从此地儿下,装卸频繁,实在是一个绝佳之地方。
如今沃万家已经被更多的商人接受,而敏感的商人,如孙家石炭铺的孙如海与刘家石炭铺的刘房这一对冤家,还有开封及诸边州县,西域胡商、十国商人、辽国商人,东瀛商人……
“阿达西瓦……”
“威尔康图麦小铺……”
“笨猪……笨猪……”
“噢啦噢啦……”
“……”
沃万家其实不算是赵德昭的功劳,他只是拿着自己联合广味集团的名声作为一块招牌,然后让江南白氏参与其中,修筑租赁之地,招徕天下诸商人集团,而如今他又身为大宋梁王,有那么一层身份的光彩在,自然佛照四方,让其他商人看到了商机,从四面八方追至此处。
他赵德昭拿着不过是店铺租赁之钱,这就跟后世所谓的万达集团一般子样儿。
而今日逛了一圈城外,赵德昭十分疲惫,遂打算在日落之前回宫。而广味集团他已经放心地交给了白孤城,相信这位总经理的商业才能能够打理好广味集团。
第二十三章 泉州来使、称藩于宋
船只过了陈留段,即到达帝都开封。
公元十世纪,显德年间,周世宗郭荣发动十万民夫在原汴州城外修筑外城,东京开封府乃至到达今日之盛。
为了方便大军南下,年初的时候,赵匡胤就下令整修运河,如今正好畅通无阻。淮南平定之后,这个富饶的产粮地区会成为大宋的财税重地。钱粮转运,运河的作用就更加重要了。
运河船只不断,这日正午,二十日。在赵德昭巡视城外产业之时,有一艘船刚刚停泊在汴水码头。
此艘船乃是留从效从泉州派来的使臣——泉州别驾黄禹锡,黄禹锡一路风尘仆仆从泉州来到开封,昨日因其前方漕运船只过多,水路拥挤,而先行让赵德昭的船只过去,所以耽搁了一日。
“黄别驾,我们已经到开封了,码头之上有官差!”马三儿道。
此刻黄禹锡的官船已至汴水码头,自有专门迎接的宋国鸿胪寺官吏等候在码头。
“想必那即是鸿胪寺的官员!”在运河之上,他体验到了船只在运河上前行,平稳舒坦的感觉。
黄禹锡脱下便服,随即换上官服,从船上下来,步行至码头。
迎接之人乃鸿胪寺丞刘翰,而此刘翰正是一代名医刘翰。因建隆元年(960年)四月,昭义节度使李筠在潞州举兵反宋。当今天子赵匡胤下诏亲征,刘翰受命随御驾北行。平叛归翰之后,刘翰被加封为朝散大夫、鸿胪寺丞。
刘翰看见泉州来使黄禹锡,款款相迎,道:“黄别驾,下官乃鸿胪寺丞,皇帝陛下知道贵使来京,特命下官在汴水码头迎接!别驾一路辛苦,先去鸿胪寺暂行歇息片刻,再行面圣!”
“嗯”黄禹锡便随鸿胪寺丞刘翰先行去了鸿胪寺。
一路之上,黄禹锡问了刘翰许多东京发生的事情,刘翰都侃侃而谈,而一路之上所见所闻皆出乎黄禹锡的意料,短短一两年时光,东京城又变化了不少,变得比以往更加繁华。
而他之后无意间又听到皇长子赵德昭封王的消息,十分惊讶,不过结合他在淮南的事迹,想必封王也是在理的。
只不过两年未见,东京城的面貌变得更加崭新与陌生。
歇息了一阵,鸿胪寺丞刘翰领着泉州别驾黄禹锡入宫去面圣了。
而他们先行去了紫宸殿,此地乃是皇帝接见外国使臣之宫殿,便在殿外等候,而先前让传旨的内侍去了福宁殿禀告。
内侍张德钧(开宝年间,恢复本姓王,并赐名:王继恩)禀告道:“陛下,泉州别驾黄禹锡入宫求见!”
“宣紫宸殿见驾!”
“陛下有旨,摆驾紫宸殿,接见泉州使臣!”
未几,赵匡胤至殿内,传召外使。久候在殿外的泉州别驾黄禹锡入了紫宸殿面圣。
“下臣泉州别驾黄禹锡觐见宋国陛下!”
“黄使君,此番入京,泉州节度使留大人有何要事相求?”
黄禹锡双手盈立,觐见道:“下臣乃清源军节度使手下别驾,此番受节度使之请,派遣下臣出使贵国,我泉南二州上表希望向贵国称藩,而宋国乃中原之礼仪大国,乃正统之邦国,我泉南二州自此之后愿意归附中原,从此贡奉不绝,年年朝贡。希望陛下允之。”
赵匡胤一听泉州留从效派遣使者觐见自己的目的即是希望内附中原王朝,而留从效自从闽南王氏内讧亡国之后,自治泉南二州已历十五载。而泉南二州在留从效的治理之下,已显著成效,百姓安居乐业。而他又听闻唐国李璟曾经封他为清源军节度使,留从效欣然受之,只是在周唐淮南之战时,留从效暗中派遣此人归附周世宗,周世宗也答应了部分请求。
而周国禅让神器后,留从效又派遣此人来开封,仍旧是归附中原王朝。赵匡胤心想,如今多国并存,泉南二州虽然名义上为唐国所有,可是实际乃留从效自治之下,且泉南二州地处东海之滨,路途遥远,山地丘陵环饲三面,只有一个出海之口便利通畅,何不与留从效结盟呢。
而如今天下之形势,也是分裂并存的时代,这跟战国时期形势相似,当时秦国奉行“远交近攻、各个击破”的外交政策。
而留从效之泉南二州,与大宋中间隔了一个唐国、一个吴越,鞭长莫及,没有边境的利益关系与冲突,远即结交,所以当下思索片刻,即答应了泉州使臣的请求。
黄禹锡恭敬地说:“下臣愿泉南二州与宋国永结同盟,自此我泉南之地年年贡奉。”
赵匡胤随即下了一道旨意,今夜在集英殿为泉州使臣设宴,史官在一旁记载今日之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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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日落时分,赵德昭急匆匆赶回了皇宫内苑。
此刻刘翰陪同黄禹锡走出紫宸殿,然后赴去集英殿赴宴。
黄禹锡走出门,远远便见到一个少年,一身全白色的锦衣,头上别着玉簪,唇红齿白,模样甚是俊朗不凡,看上去一番英武之姿,能在皇宫禁地出入自由,又身着锦衣,观其行,不受周围拘束,想必即是当今大宋天子皇长子梁王殿下赵德昭了,据说他从小就才智无双,今日一见,真希望能够亲眼一睹其风采。
与此同时赵德昭风尘仆仆地赶回皇宫,没有换下便衣,走在往此处的路上,而他远远也见到了刘翰陪同一陌生官员,谈笑风生,两人正往自己对面走过来。
两人间距离近了,在紫宸殿门口不远处,赵德昭见到刘翰,然后问道:“刘寺丞,这位是?”
“回禀殿下,这位是管辖泉州与南州二州的清源军节度使留使君手下,泉州别驾黄禹锡使君。”
赵德昭一番言语,嘘寒问暖,道:“原来是泉州黄别驾,小王见过黄使君!黄使君是今日来的开封么,不知黄使君习惯开封么?”
黄禹锡恭敬地作揖道:“多谢梁王殿下的垂爱,下臣感激涕零,开封一切皆好,如今下臣出使宋国,以为我泉南二州愿意内附宋国,从此泉南二州年年上贡,愿为大宋永结友谊。诚然,下臣所愿,节度使所愿,泉南之百姓所愿,两国之愿景。”
赵德昭听得入神,忽然记起来建隆元年,泉州留从效遣派使臣前往开封,希望年年上贡朝廷,今日所见,想必历史也验证了此事。
不过对于泉州,赵德昭记得泉州水深港湾,海岸线蜿蜒曲折,有泉州湾、湄洲湾、深沪湾、围头湾四个港湾,深水良港多,乃是天然良港,被马可波罗誉为“第一大港”。而且乃是宋朝海上丝绸之路的起源地,唐中后期,陆上丝绸之路因战乱受阻,乃至加上同时期中国经济重心已转到南方。
而海路运量大、成本低安全度高,海路便取代陆路成为中外贸易主通道。特别是宋朝商业科技高度发展,指南针和水密封舱等航海技术的发明和之前牵星术、地文潮流等航海知识的积累,加上阿拉伯世界对海洋贸易热忱,使海上丝绸之路达到空前繁盛。
若是此刻趁着泉南内附大宋,赵德昭可以趁机提出在泉州重新开辟一个市舶司,直接受中央之管辖,但是利益问题是摆在泉南与大宋之间的一道障碍,除非让泉南获利多一点,留从效方才答应。
不过这件事情得去一试,究竟如何,后文不得知,只是不知道会不会让留从效担心,大宋以金钱之利,夺其权,最终让泉南真正并入大宋的版图。
而历史上,太平兴国三年(978),宋复灭吴越,至此,泉、南【漳】二州正式顺归宋王朝,福建全境才真正纳入宋朝版图。
然今日之事,实乃国事一桩,依此事应与朝中几位宰辅,乃至自己的爹爹商议一番,再做决定。
而泉州港口人多,形形色色的民族、种族,饮食文化不同,不仅要满足泉州本地居民消费,而且要满足外来各国商人的餐饮及住宿消费。
这就需要赵德昭旗下的酒楼出马了,利用丰富的物产,兼容中外烹饪特长,三世共存的赵德昭知道风味独特的闽南菜流派。再加上泉州风味小吃,既保留了唐宋遗风,又有创新的内容
如若不然,开辟市舶司不行,他就打算在泉州当地开设一家广味酒楼,以此慢慢渗透东南。用饮食文化来到达他的目的。
所以他忽然间就想起不若询问黄禹锡一些关于泉州民风民俗、物产粮食,乃是泉州港口之事。
于是乎赵德昭旁敲侧击道:“黄使君,听闻泉州此地外夷居多,小王尝闻有一些昆仑奴,全身皆黑,力大无穷,黑发黑面,塌鼻梁,而泉州遍布种植刺桐等大树,泉州港口即称呼‘刺桐港’,不但城郊东湖常有游宴歌舞,南安云台山下还建有常设性歌舞院馆。教派众多,佛道儒并存,更有海外宗教来之,遗迹颇多。西晋年间至安史之乱(280年左右)中原发生五胡乱华,河洛人衣冠南渡,定居于晋江、洛阳江两岸,泉州自此兴起……”
黄禹锡脸上现出惊骇之色,呆若木鸡,久之,则曰:“殿下学识渊博,博闻强识,方才确如殿下所言,泉州风土人情仿佛殿下亲自到过一般,不知道殿下屈服哦泉州否?”
“非也,此皆出自书中,小王每日翻阅书籍,古今中外,圣人典籍,虽然涉猎不多,可惜小王这脑袋瓜子过于愚笨,经常记得这些荒诞之事,说出去让黄使君见笑了!小王精通此道,不知道是不是辱没了圣人的教诲,且小王所行必定尝试一番,若书中有误,则不受此理拘束,再行尝试,直至破题为止。”
“殿下,非也,韩愈曾言: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殿下这般勤学,实乃天下人之福分,是担社稷百姓之重任,前人之言,并非全对,只有我们尝试一番,方能下定结论。”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只是有一事小王不知道当讲不当讲,说出来黄使君勿怪。”
“殿下且言,下臣不敢妄言。”
“小王尝听闻泉州乃有一港口,每日船只来往颇多,而其商队繁杂,间或各国船只,有那吴越国、唐国、汉国、东瀛人、南蛮夷、萨珊人,宋人等等。人员繁杂,难以管理。可若泉州节度使留使君在泉州、南州开辟市舶司,设置市舶司使,向前来贸易的船舶征收税,代表宫廷采购一定数量的舶来品,以此管理商税,不知如何?而唐朝玄宗年间,在广州设置市舶司,处理关税。”
“殿下,何为舶来品?”
“哦!舶来品即是外国船只运送本国的商品。”
“不知道该何如设置?”黄禹锡也想看看这个天才儿童的才华看,所以故意刁难他。
不过赵德昭岂是这么蔫儿的,他思索片刻,即脱口道:“专设市舶司,其职责为,若申报之货物,及所去地点发送公*文凭证,其次可派人上船只‘点检’,禁止私自携带兵器、铜钱、逃犯等;若船只携带违禁品,则扣留船只,对其实行惩罚等。在查办货物之时,货物居多,可分批抽查,按比例抽取,所抽货物要解赴都城(抽解)﹔按规定价格收买船舶运来的某些货物(博买)﹔经过抽分﹑抽解﹑博买后所剩的货物仍要按市舶司的标准﹐发给公凭﹐才许运销他处。主持祈风祭海。不知黄使君认为小王的方法如何?”
“这……呃……殿下的方法,虽然闻所未闻,可是方式新颖,可以一试,只是留节度使不知如何思索?”
“这……黄使君只是听从德昭的片面之词,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黄使君还是仔细想想,还是依你之见。”
赵德昭诡异一笑,随即又道:“方才小王出城巡视,此刻尚未换洗,不能陪同黄使君,还请见谅,听说晚上父皇宴请使君,不若夜宴之上,好好畅谈。现今德昭就此别过,晚上再见!”
“殿下,下臣告退!”
之后赵德昭遂回了自己寝宫。
第二十四章 集英夜宴、议开市舶
历史上,唐政府设立市舶司管理国际贸易,那时候泉州已经成为继广州、交州之后,中国对外交通的第三个贸易港口,但唐朝政府未将“市舶使”设在泉州。
之后在五代十国闽国时期,割据福建的闽王王审知重视海外贸易,泉州地方官便把发船到海外经商视为官府的财政来源,泉州的海外贸易逐渐兴盛起来。
王审知死后,继位的都是暴君,内乱不休,945年被南唐攻灭。留从效自治泉南二州已达十五载,泉南二州的经济飞速发展靠的就是港口的发展。
泉州成为市舶司的地位乃是北宋元佑二年(1087年),朝廷在此地设立的。而如今还是宋建隆元年(960年),若是此事成功,泉州将一跃成为大宋的大港口。
不过如今泉南二州名义上受唐国政府的管辖,实际上为留从效掌控自治。留从效此番派遣黄禹锡来开封朝贺,便想拉拢大宋国,防备泉南二州成为唐国的傀儡。
赵德昭离开之后一边回忆一边思索,得出了这么一些结论。
不久之后赵德昭回寝宫之后,沐浴一番,换上一身亲王服饰,头戴长翅帽,早早就来到了集英殿,今日乃是宴请泉南二州别驾黄禹锡,大宋外交礼仪一应俱全,以最高规格接待了泉州来使。
如今时辰已经到了【申时】,夕食时刻,陆陆续续已经来了朝廷的宰辅及文武大臣。而座位已经摆得整整齐齐,清一色排开,主坐乃是天子上座,越靠近天子坐得乃是朝廷重臣。
【酉时】初,京城之中能够入殿的大小官员全都赴宴了,清一色长翅帽,官员全部坐定。作为使臣,别驾黄禹锡即坐在天子下首,各位官员坐定等候天子归来。
此刻张德钧一声公鸭嗓,一抖拂尘,喊道:“陛下到——”
座位上的官员全都站立,“臣等恭迎陛下——”
“众臣入座!”
“谢陛下——”
官员全部坐定。
赵匡胤看了看下面的泉州别驾黄禹锡,道:“今日泉南二州清源节度使派遣使者黄别驾出使我大宋,意在与大宋联结,今日朕在此设宴即是庆贺大宋与泉南联谊之盛日,诸位与朕在此恭贺我大宋与泉州、南州友谊万!这一杯朕先向泉州、南州留使君敬贺一杯!”
“贺!”
随即赵匡胤拿起爵杯,文武大臣拿起桌前酒杯,一杯下肚。
随即赵匡胤又拿起爵杯,“这第二杯就敬贺我大宋与泉南缔结友谊,贺——”
接着又是一杯。
两杯之后,全部坐定。
这时候黄禹锡从座位上站立起来,双手拱立道:“今日下臣出使大宋,奉我留节度使之令,与大宋联谊,大宋乃中原之邦,天朝上国,我泉南自愿上表,从此年年贡奉大宋!”
赵匡胤道:“留使君大义,我大宋从此之后,接受泉南二州美意!”
“陛下,臣有一言,方才听梁王所言,要在泉州设立市舶司,不知道陛下认为如何?”
“市舶司?”赵匡胤只在唐国的典籍会要之间听说过这个名词,据说唐朝玄宗年间,即在广州设有“市舶司”,而市舶司之长官皆由宦官担任,今日听黄禹锡一提乃是自己儿子所提议的,他这眼皮一大紧,望着坐于下首的赵德昭,想问一下赵德昭为何会提议这个在泉州开设市舶司。
而赵德昭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他见到赵匡胤目光看将过来,就从座位上起身,拱手道:“父皇,那是儿臣今日遇上黄别驾,提议开设市舶司所言,只是黄别驾不清楚市舶司,特来求证父皇的!”
“哦?”
黄禹锡转过身,看着梁王,开口道:“关于开设市舶司一言,不知道殿下如何认为?”
赵德昭道:“父皇,黄使君,诸位大臣,开设市舶司,乃是管理海上贸易,而如今听闻泉州港口事务颇杂,外国人居多,难以管理,而商税之收取不成条例,难免会出现一些漏洞。不过儿臣那只是提议,若是泉南清源节度使留使君认为此法可用,就行了。”
赵德昭只是提到此法,却没有提出具体怎么操作,而上首的赵匡胤也疑惑地看着下面的二人,说道:“梁王你这个具体操作该何如?说给黄使君听听!”
“儿臣遵旨,黄使君若是不赞同,可以当听过即可。”
“殿下请言之,下臣洗耳恭听。”
“咳咳——”赵德昭清了清嗓子,然后看着集英殿诸位大臣、皇帝与黄禹锡,他把元朝时期管理市舶司的管理条例与方法给说了出来,“父皇、黄使君、诸位大臣!此市舶司之设立应由朝廷直接管辖。每司设提举二人,从五品。在中央设立泉府司(院),管理替国家经营买卖的商人,同时也经管市舶事务,但为时不长。“
赵德昭侃侃而谈,将市舶司之职责都说了出来,“市舶司的主要职责是:根据舶商的申请,发给出海贸易的证明(公验、公凭);对准许出海的船舶进行检查,察看有无挟带金、银、铜钱、军器、马匹、人口等违禁之物;船舶回港途中,派人前去封堵(封存货物),押送回港;抵岸后,差官将全部货物监搬入库,并对全体船员进行搜检,以防私自夹带舶货;将舶货抽分,细色(珍贵品)十取一,粗色(一般商品)十五取一。”
最后赵德昭说道:“对于来大宋贸易的外国商船,市舶司也采取类似的管理办法。当然这只是设置市舶司与一些操作,其他还有待朝廷完善,不知道父皇、黄使君以及诸位大臣认为德昭说的如何?”
大臣们在听得时候也满意得点着头,只是其中一些它们不甚明白。
这时候谏议大夫、枢密直学士赵普站了起来,道:“殿下,则平有一事不明白,这税该如何分配?则平知道如今泉南二州刚刚归附我大宋,若是不公平,对我大宋与泉南二州恐怕有害!”
其实跟赵普一样,许多大臣心中亦有此疑惑,而赵普直接从利益问题上看出来了这个矛盾,真是不愧为“半部论语治天下”。
而殿中的皇帝与大臣们也觉得赵普所言有理,毕竟泉南二州只是归附大宋,若是大宋无意间损害了泉南二州的利益,恐怕这对留从效来言也是一个心塞。
若是设置一个市舶司,则刚刚开头就要走好路,这也是赵匡胤所担心的,如今地方权力过重,极大地损害了朝廷的利益,这也是赵匡胤当前所面临的一个难题。对于财权,那是国家存在的基础保障,若是财权被控制在地方手中,反而步步受遏制。
不过泉南乃是特例,毕竟不是大宋国土,若是得到了泉南二州的一些赋税是再好不过的,没有也算,反正黄禹锡此番前来已经将贡品上贡给自己了,至于大宋国内其他地方,则不应该如此行事。
赵德昭也知道大臣们所想,他道:“父皇,黄使君及诸位大臣,不如在泉州、南州设置特别市舶司,由留从效使君任命,泉州、南州地方官吏担任,三年一任。而关于税的抽取,则有地方议定,但是得明文公布,而我朝廷只占有一分利,其他九分归地方所有。而此后泉南二州不需要向朝廷上贡,只需要将特别市舶司管辖之下的一分利归我大宋所有即可。当然这也仅仅是在泉南二州如此,我大宋其他地方则不相同。”
“才一分!”黄禹锡想到,毕竟他不是管理财税的,对财务一窍不通,一分才九牛一毛,却对泉南二州毫无利害关系,舍去年年朝贡,也节省了一笔开支,而也可借此向大宋国表明泉南二州归附之决心,何乐而不为呢。
“一分利?”座位之上的大臣开始窃窃私语,而苗训、赵普等人却是正襟危坐,中正的样儿,想必他们心中也同意赵德昭所想。
“一分利?”赵匡胤有些吃痛地看着赵德昭,他不相信这句话是从赵德昭口中说出来的,毕竟赵德昭之前可以算得上一个商人,怎会这么提议,估计黄禹锡听了之后心里也在笑了。
随后赵匡胤尴尬地看着赵德昭,但是赵德昭眼中闪现一丝商人精明的眼光,一副淡定样子,想必是早有准备了。
赵德昭却眯笑着眼睛,这一分也是一个很大的收入,若是在泉州之地增设几个港口,允许商人自由出海贸易,恐怕这个收入不是黄禹锡认为的一丁点。
不过日后泉州、南州正式成为大宋的国土之后,自己就提议朝廷撤去特别市舶司,改为朝廷直接管辖的市舶司,而税法的收取也按照其他市舶司来定。
“父皇、黄使君以及诸位大臣,此法不过是小王信口雌黄而语,若是有误,当有诸位大臣提议反驳,而黄使君也可以回去之后跟留节度使一绪,若是赞同此法,则可派人前往朝廷,签订条款,毕竟这事情乃泉南二州当地之事,我赵德昭所言或许有误,可请黄使君回去细细再谈。”
这时候黄禹锡拱手道:“陛下,此事关系重大,不如让朝廷增派一使节,随我南下同去泉州,与留节度使一谈可否?”
“唔!此事也好,诸位,不知谁想去往泉州,陪同黄别驾一去?”赵匡胤看着殿中的群臣,问道。
而此刻赵德昭看着刘翰,刘翰一个激灵,遂从座位上起身,拱手道:“陛下,臣愿往!”
说话的乃是鸿胪寺丞刘翰。
赵匡胤道:“唔,那就由刘寺丞出使泉州之地。”
规定出使之臣之后,夜宴正式开始,殿中开始载歌载舞。
宴会结束之后,众人散去。
ps.市舶司
唐玄宗开元间(713~741),广州即设有市舶使,一般由宦官担任,是为市舶司前身。
北宋开宝四年(971)设市舶司于广州,以后随着海外贸易的发展,陆续于杭州、明州(今浙江宁波)、泉州、密州(今山东诸城)设立市舶司。
第二十五章 劣币横行、驱逐良币
(多谢商君问天的大力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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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结束,赵德昭刚踏出殿门,赵匡胤挥挥手便留下了他。
赵匡胤方才在殿上有些愠怒,又十分不理解赵德昭所说的泉南二州取消上贡,而改为抽取一分利,对此他有一丝抱怨,道:“方才宴会之上,朕问你为何要对黄使君说不要朝贡,只要泉州一分利?昭儿你知道朝贡代表的是我大宋的颜面,而现在大宋百废待兴,百姓生活还十分贫困,今年又经历了二李叛乱、汉国入侵,这所需钱粮浩大。而爹爹每日都在计较财税收支,搞得头都大了,这里那里的都亟需财物,若是没有了朝贡,不止我大宋颜面无光,而且因为昭儿一句话就要失去一笔来源,父皇心有不甘啊!”
“父皇,此事不过是一点点蝇头小利,况且儿臣此番巡视淮南,也在为父皇寻找出路。暗中也调查了泉州许多事务,据说泉州港口外商众多,每日船只来往过甚,若是将此纳入管理之中,每年因船只费用所抽取的赋税会更多,到时候这一分利也会将贡奉赚回来的。而泉州各色人种形形色色,他们的饮食习惯各不相同,儿臣还打算将广味酒楼开在泉州那地方呢!这样子又将获取一笔收入呢!”
“哦!昭儿的广味集团办得如何了?”
“广味集团还甚是可行,只需要假以时日,遍布大宋各境,它所产生的利益就更加丰厚了。”
“昭儿所言也不假,只是此番刘寺丞出使泉州,不知道会不会给大宋朝廷带来好消息!”
“此事稍后儿臣会跟刘寺丞说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请父皇放心,料想那留从效也会顺应我大宋朝廷的安排,届时因海上商税一来源而让朝廷获利。”
事实上赵德昭还想说的是等大宋统一之后,市舶司再行设置,而泉州也可以成为大宋的军港,届时在厦门等地设置海上防线。
“对了父皇,曹王一事该如何安排?儿臣打算先行安置在皇宫之内,等过段时间再细谈。”
“也好,曹王暂时就交给昭儿你了,你可千万盯紧了,不要出甚么乱子。”
“是,儿臣告退!”
赵德昭与赵匡胤一番长谈之后,遂辞别赵匡胤回了寝宫。而之后赵德昭遂于刘翰说了一番陈词,刘翰即按照赵德昭所言。
而宋国鸿胪寺丞刘翰在开封呆了三日之后,即开始启程,随同泉州别驾黄禹锡一同南下。
十一月二十三日,官船,刘翰携带皇帝所赐留从效之物品及圣旨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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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开封街头,赵德昭、小贵子以及赵信一早就出宫来到城南汴水附近闲逛。
这大清早的开封的鬼市十分热闹,都在卖一些早点,而自从光为酒楼推出各色小吃之后,东京街头皆是竞相模仿之人。
其他商铺一些山民们都在卖一些新鲜采摘的蔬菜、肉类。
“客官呐,热气腾腾的包子,刚出炉的——”
“卖蒸饼喽——”
“馄饨,一文钱一碗——”
“新鲜的菜——”
“肉——”
“……”
赵德昭三人出宫未曾吃过早点,而开封城的早点一直都是赵德昭想念的,自从去了淮南五个月,一直都是吃不好,睡不好,难得今日去城南闲逛,即来到街旁一家小吃摊,主家名为“包氏早点铺”。
“小二,来三碗馄饨,三屉小笼包,外加三碗豆腐花儿。”
“两位小哥儿、这位官人就坐,稍等片刻,马上来喽——”小二一转身,入内召唤去了。
未几,三碗馄饨,三屉小笼包,外加三碗豆腐花儿速度很快地到了桌上。
三人不等对方反应,就食指开动,味觉大开,不一会儿即吃完了。
“殿…..公子,这开封的小吃真好吃!”小贵子摸摸嘴巴,砸吧砸吧的样子,又摸摸肚子,表现出一副可爱的样子,仿佛意犹未尽。
赵德昭眯了眯眼睛,小声道:“当然啦,小贵子知道吗,这些吃食大多是出自本……公子之手,以后宫中闲暇时刻即能品尝如此美食,唉——宫中美食虽好,可还是外面的香啊!”
“殿……公子可不要这么说!”
“确实如此!”
三人吃完后,赵信付钱递给掌柜,然赵信接过那商铺递过来的钱,不过在手中掂量一下,感觉此钱十分轻薄,成色也不好,疑似假*钱,然后又将找零的钱币翻转过来一看,原来是大钱“永通泉货”,而这大钱正是唐国所铸造的钱币,他一把抓住那商户的衣领口,质问道:“为何这钱轻薄,毫无重量可言,莫非是假*钱?”
而那商户猝不及防,阿阿吃痛杀猪似的叫了起来,所幸周围没多少人。
这位商户道:“这位官人,冤枉啊!这是江南钱,从唐国流传过来的,最近商铺上所用之钱币皆为此钱,不信的话你可以去问周围几家商铺,大抵如此。小人可不敢欺骗啊!”
赵德昭从赵信手中接过钱币一看,真是唐国的“永通泉货”,此币他曾在淮南一地见到过,而且今日他手中见到的这几枚铜钱,个头轻巧,成色看上去且都为铁锡钱,确实价值不大,而老百姓要去花钱购买物品,必定先交易这小劣钱,而这些钱被百姓认为是没有价值的,没有朝廷及地方官府的支撑。久而久之,流通中的钱币大多数将成为劣币,这即是劣币驱逐良币。
“算了,赵信!还是放了这位掌柜吧!此事还我看这位商家没有说谎,看来此事十分棘手,若是市场之上皆为此永通泉货,劣币横行,恐怕对我大宋商业不利。还有这钱我确实在淮南等地略有耳闻,当时也没怎么在意,不过去年十月唐国国主已经废止了此钱,只是没想到如今尚能在开封见到此钱,只不过如今它已经泛滥成灾,若是再这么下去,可就出大乱子了。”赵德昭这么一想,不行啊,他打算回宫之后将此事禀告给赵匡胤,商议此事。
“殿……公子,这该如何?”赵信忙问道,
而一旁的小贵子不知道这钱有甚么问题,只道听这两位在谈。
“你先放了这商户,我们且去周围几家逛逛,稍后我们再去酒楼看看,是否收取轻钱,若是大多数商家皆如此,恐怕事情出人意料啊!”
赵信送了手,然后三人即出了铺子,往四周商铺逛逛,一圈下来,情况确实如那位商家所言,开封之中已经悄然出现了唐国的轻钱,而此钱乃是劣币。
前世赵德昭学过经济学,也知道这是劣币驱逐良币之行为现象,而唐国因为连年征战,丢失国土,所耗费钱粮无数,百姓饥馑,国库空虚,物价腾贵,遂于显德六年听从礼部侍郎钟谟之请,铸大钱“永通泉货”以一当十,又钱当二钱“唐国通宝”。
以一当十,唐国政府如此做法实在是向周国朝廷贡奉不够,所以出此下策,盘剥民间财富,只是如此以往,老百姓必定将苦不堪言,而深知此祸害无穷无尽的赵德昭知道,朝廷必须要采取强有力措施,废除此钱在民间的流通,否则会被有机可乘之辈利用。
当“奸钱日繁,正钱日亡”,国家就不能履行其职责了。
而此刻赵德昭望着街市之上人来人往的人群,他一直都在思考,这件事情亟待解决,而此事看来只有让朝廷出马,铸造足量货币,发行天下,颁布法令禁轻小恶钱及铁锡钱。如此方为上策。
赵德昭这么想到,原本今日出来放松一下心情的,只是如今被这件事情给烦住了。
随即赵德昭三人去了王朴的府上,将这件事情报给王朴,然后让王朴出面跟赵匡胤去说,而自己不过是一个线索的发现者。
赵德昭到了王朴府上,让赵信他们在府门口等候,他进去一会儿就会出来。
王朴尚在府上,他见到赵德昭,道:“梁王殿下,稀客啊!今日怎么有空来老臣府上,不知何事?”
“先生说笑了,学生哪敢啊,只是学生今日出宫,在街市之上发现了这样东西!”
赵德昭说完,将手上的几枚唐国的“永通泉货”递给王朴。
王朴拿过去一看,这钱从外表上观之,跟到大宋境内的货币一样,只是从重量上一掂量明显轻了不少,他博学多才,看到钱币上的字就知道这是唐国的钱币了,他疑惑地看着赵德昭,道:“殿下手中这几枚唐国钱币,如何得之?”
赵德昭将事情原原本本给说了一通:“先生,这是小子今早我在市集之上看见的,而且小子问了店主,他说最近市面上基本都是此钱,而且他有时候也不敢收此钱,毕竟此钱无论从重量还是质量上来看都跟大宋境内的钱币差了不止一个档次,所以店家奈何不得,急得要将此钱转出去。而小子问他这附近是否如此,他点点头。”
“殿下,铜钱轻薄,恐不利朝廷啊,长此以往……恐怕……”
“因此小子今日来先生府上,就是为了此事!还请先生明日上朝之时,将此事禀告父皇!”
“殿下,明日上奏一事就交给老臣了,殿下就请放心好了!”
“德昭代百姓谢谢先生了!”
“这事情幸亏被殿下发现了,否则后患无穷啊!”
“有劳先生了,德昭就此别过!”
“殿下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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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宋代称呼
对皇帝的称呼
除皇子皇女外,无论是太后、皇后、妃嫔、大臣、宦官、宫女还是平民,平时都称皇帝为“官家”,也可称“大家”,禁中人私下议及时也称“官里”。但在朝堂上或上奏章时,要称之为“陛下”。大臣与皇帝议事时一般也是称陛下。
总之,相较于“官家”,“陛下”是种更正式、慎重的称谓。皇后一般称皇帝官家,但若在正式场合或谈很严肃的事时也会称其陛下。
劣币驱逐良币(badmoneydrivesoutgood)是指当一个国家同时流通两种实际价值不同而法定比价不变的货币时,实际价值高的货币(良币)必然要被熔化、收藏或输出而退出流通领域,而实际价值低的货币(劣币)反而充斥市场。16世纪英国伊丽莎白造铸局长提出,也称“格雷欣法则”(gresham'slaw),他观察:消费者保留储存成色高的货币(undebasemoney)(贵金属含量高),使用成色低的货币(debasedmoney)进行市场交易、流通。
第二十六章 朝堂议论、宋通元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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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德昭从王朴府上离开之后,心情稍微好了些,然后三人一道去了广味酒楼。
而最近酒楼之内收到的钱币之中掺杂一些铁钱,光是从江南唐国那边传过来的铁钱就不计其数,而唐国已经意识到了发行铁钱的危害,所以早在去年就已经废除了铁钱“永通泉货”的流通,而恰恰相反此钱已经流通至大宋境内,因此想法设法要废止此钱流通。
赵德昭心情失落,不等日落时分,就匆匆回宫,回宫前捎带了一些酒菜饭食,然后赵德昭一路上都在思考钱币一事。
钱本农器,其状类铲,用以划地除草者。生民之初,人各自给自足,无所谓交易,更无所谓过筹,偶有所需,即以农器为交易之媒。是农器者,即当时所用之过筹,亦即今日之所谓币也。
此后,因交易之增繁,渐致农器之不足以应用,遂象其形而制物以代之。其形状及用途均与农器之钱等,故仍名之曰钱,此通筹之所以名钱者以此。
而铸造钱币之金属主要以铜与铁居多。虽然铁的熔点(1535c)比铜(1083c)高得多,这使得铁比铜难以熔炼的,但是铁矿分布多,且中国大地上缺铜,铜矿资源不是很丰富,铜矿储量少又受技术的影响,因此这个时代大范围地使用铁钱,而用铜钱基本上为折算币,即大小币互相流通,而以铁钱居多。铜钱的基本单位为“文”,和“贯(缗)”,一贯合一千文。
五代十国又值分裂时期,人口极少,为了带动社会的发展需求,五代十国时期各国政府都开始巨量铸造铁钱,造成铁钱的通货膨胀以致以一当十与铜钱并行流通。
所以如果以铁钱为主要货币必然产生官铸、私铸钱一起流通,而官铸钱也会像现在的纸*币一样毫无节制的制造出来,最后的结果只能是经济崩溃。
铁钱远比铜钱贱,数额大时不便携带,又容易生锈,这个事情使用铁钱是出于无奈。
不过赵德昭虽然知道各种金属具体的埋藏地点,但是你也不可能一下子就把它变出来,而且开采难度也大,受限于技术方面,而此时发行钱币也是万万不能的,纸笔技术条件不行,虽然轻巧,但是不易受百姓欢迎,容易受潮、火损等条件,而如今大宋尚未统一,此事可以等大宋统一全国,休养生息几年,再等合适的时机在推行。
所以说暂时也把难题交给了朝中大臣。
次日朝会开始,赵德昭也开始步入早朝的环节,一身官袍,头戴自己发明的长翅帽,走起路来一摇一摇的。
当初范质等人以五代时期,沿袭凡遇重大事情,皇帝命宰相坐议;待赐茶,宰相退下的旧制。新朝初立,建隆元年二月的时候,范质等人认为自己在新朝仍为相,曾经请每事具割进呈取旨于赵匡胤,而赵匡胤当时也想把宰相坐议之制废除,但是赵德昭却言坐不过是个制度,站也是一个制度,若是废除坐议制度,毕竟这是周礼,于礼不合,而且人如果站久了,这个脑袋瓜子就不灵了,到时候参议朝政的时候就会昏昏欲睡,且也要照顾到一些年纪上了岁数的大臣,所以说还是不要在意这个细节了,毕竟它是以前就有的,还是讨论其他事情吧。
赵德昭嘴上这么说,其实也是为了自己和大臣们好,毕竟站久了对身体不好,而且他觉得如果后世再出现一个跪礼的话,恐怕对臣子来言就更加不利了,若是后世再动不动就下跪,这会让一个民族失去脊梁的,而且赵匡胤乃开国之君,后世君王若是想改革,必定有朝臣站出来指着他的鼻子说,这是祖宗家法。所以赵德昭打算抑制这股风潮,索性穿越一次就把错误的给改正。
群臣听了也觉得有理,所以此事就不再议论了。
所以后世之人还是想着感谢我们的赵德昭吧,而现在赵德昭坐于文臣队伍之中。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张德钧一声公鸭嗓。
赵德昭看来自己的老师王朴一眼,然后王朴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腰带后面别着奏折,手执笏,道:“陛下,臣王朴有本奏!”
“文伯何事?”
王朴将奏折从腰带后面拿出来,然后递给张德钧,张德钧递给赵匡胤,赵匡胤大致地一阅,然后见到了王朴奏折中所言的铁钱之利弊及开封出现唐国大批铁钱。
赵匡胤皱皱眉头,道:“文伯所言属实?那开封街头出现这么多铁钱,据说铁钱轻薄,十个铁钱才能抵上一个铜钱,不知诸位如何如何?”
“陛下,去年唐国已经废除了此钱的流通,而之后“永通泉货”慢慢出现在了开封,据说现在宋国之内从开封一路往南皆是此钱,此钱现如今充斥大宋国内,老臣认为若是长此以往,这铜钱将不复使用,而铜钱可能流向私人私家,到时候这铜钱估计又要被拿去制造大佛了。”
这时候赵普出列道:“陛下,王相所言极是,臣府上下人丫鬟出去采买之时,就曾经碰到有人在收受铜钱,而将铁钱兑换。而铜乃是我大宋铸造器物之用。而我大宋铜器少,铁器居多,铜价格居高不下。”
赵德昭道:“父皇,王相两位大臣所言极是!然自汉初,郡国并立,币值混乱。且郡国、私家拥有铸币之权,货币失控,天下财赋不掌于朝廷之中,乃是致其汉景帝七国之乱之元凶之一。武帝时期,由于对外征伐不断,朝廷从此前‘京师之钱累巨万,贯朽而不可校’之丰盈一变而为入不敷出之困局。‘而富商大贾或蹛财役贫,转榖百数,废居居邑,封君皆低首仰给’。朝廷除了靠鬻武功爵等行为快速增加收入外,其国内冶铸煮盐,财或累万金,而不佐国家之急,黎民重困。于是武帝与公卿议,更钱造币以赡用,而摧浮淫并兼之徒。以此增加朝廷税收,打击商人,此即汉武帝币制改革的初衷。历经前后六次革除弊端,基本上解决了此问题,将此铸造币权统一于朝廷。而今日开封铁钱居多,又为唐国之劣币,若是流通下去,恐怕市面上的铜钱都去了商人、官宦、寺院等地方,而铁钱容易锈蚀,且十个唐国铁钱才能抵上一个铜钱,若是大量携带铁钱,十分不便。与其如此,百姓还不如以铁钱换铜钱来得方便得多,所以会出现铜钱荒的可能,而且百姓之家喜欢铸造铜器,所以暗中会收藏大量的铜钱,用以铸造佛像等铜器,这样的事情不知道诸位大臣家中是否会发生。”
“对啊!”那些官员家中也会大量的铜器,基本都是器具,而礼佛之家基本上用铜器铸造佛像。除此之外,陪葬之时也是用的铜器。
“是!”
坐在座位上的大臣都有感而发,毕竟赵德昭说的对。
赵德昭接着说道:“诸位大臣可铜钱居少,不知道我大宋何处地方可有铜矿发现,据儿臣所知,南汉铜矿居多,铜产饶、处、建、英、信、汀、漳、剑八州只是如今相隔甚远,不在我大宋统治之下。而铜与盐一样,都是朝廷控制的,后唐、后晋都曾下诏并许百姓逐便自铸造,然我大宋初立,允许百姓私采铜金银等矿,恐怕一时之间难以收归朝廷!”
赵普听了梁王赵德昭的一番话,即说道:“陛下,梁王所言极是,如今大宋铜矿坑冶业分官营和民营,官营的由官府掌握,在铜矿坑冶处设置监、冶、场、务等机构,招集坑户,支给本钱;坑户自雇工匠从事开采,采得矿石后即送到官炉中冶炼,已有采矿、碓磨、淘洗、上炉四道工序,产品则交给官府,不得私有,然后日后再将民营之权步步收归朝廷或者在民间设置属官,管理民间采矿,这样所需十几年之后全部再变成朝廷专营。”
“则平所言甚是!”
“陛下,臣范质有事要奏!我大宋立国初期尚未制造新币,不若趁此机会,制造新钱,发行新钱?也好与那唐国劣币相区别。“
“哦!不知何解?
“陛下,范质认为钱式沿袭’周元通宝’成规,为小平钱,而暂时采用铜铁并行,所折之数为折十,并与铜铁币后分刻星、月纹等以视作区别。陛下认为如何?”
“文素建议不错,诸位认为如何?”
下面坐着的大臣也都不说话,表示默认.
“臣等认为范司徒有理!”重臣皆认为范质的建议不错。
不过此刻赵德昭道:“父皇,不若将此钱使用年限仅限为五年时期,到时候若是等到新的替代物品,再铸造其他的。”
“五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不知道梁王为何说五年?”
“五年!对的父皇,儿臣认为五年的时间足够我们寻找其他的材料制造其他金属的货币!而且儿臣相信其他地方一定能够找到铜矿或是其他的,儿臣听闻海外蛮荒之地尚有未开采之地,若让儿臣找到这些矿藏,儿臣就有办法去找替代之物了。”
“哦?昭儿从哪里得知的消息?”赵匡胤疑惑道。
“父皇,昭儿从无庸子道长那里听闻了,此前在淮南之地,儿臣曾在滁州遇到无庸子道长,听他说大宋四周有矿,所以儿臣斗胆说五年了。”
事实上赵德昭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心中还是十分为难的,因为他也只是从后世一丁点的信息获知其他地方有铸造钱币的金属,但是不管是能够铸造钱币还是其他的,赵德昭都要想方设法找到,刚才说五年其实时间还算长的,他相信只要给他一段时间回忆一下前世矿藏的分布地区,他一定尽其所能找到它们的下落的。
“诸位大臣认为五年如何?”赵匡胤问道。
“五年可行啊!相信梁王一定能够找到的!”这时候赵光义回道。
赵匡胤头一抬,发现皇弟赵光义赞同自家侄儿说法。
而殿堂之上,一些大臣则陷入了思考之中,王朴当然认为自己的学生有自己的一套,不过寻找新矿也有些难度,他心中尚且存有一丝疑惑。
范质等人认为五年并不长也并不短,若是发现了那就万事ok,若是没发现倒也没有甚么损坏,只是这个确实急不得,事关民生、国家社稷,岂能一言以蔽之。只是五年这个条例暂时不能明面上公之于众,否则也会招惹来一批投机的商人,趁机抬高铜价。
而之后朝廷开始下令铸造新币,此币即为“宋通元宝”,钱式沿袭“周元通宝”成规,为小平钱。钱文顺读,是国号加宝文的国号钱。
朝廷接着明文公布:禁轻小恶钱及铁锡钱,限一个月之内送官,逾期治罪有差,私铸者弃市。江南钱不得至江北。
而市面上的江南钱才开始一点点有所缓和,但是治标不治本,赵德昭即将打算寻找新的矿藏。
第二十七章 开拓流求,寻找矿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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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朝廷发行新币“宋通元宝”,暂时缓解了这一趋势,而那边赵德昭也开始有所行动。
由于陆地之上大宋周围尚处于分裂状态,国家未统一,而且矿产乃一国之重要产业,所以赵德昭在朝会散去后,又去了福宁殿,与赵匡胤相商,赵德昭打算私人组织一只小规模的船队,带上一些逃荒的百姓,以及一些信任有加的禁军将士,全副武装从扬州出海去流求(台湾,隋朝至元朝称“流求”,唐末宋初开始有汉族人定居澎湖)寻找矿产资源或者其他资源,同时也去开拓此地。
赵匡胤一听说此事,觉得逃荒百姓去了海外,开辟海外土地也是一件好事,而且还有禁军将士在一旁监督与管理。
而且赵匡胤在国史馆、藏书阁之中听说三国时期,吴王孙权派将军卫温、诸葛直率一支由一万余名军士、三十多艘船组成的船队到达夷洲【台湾】。隋炀帝时期,曾三次派朱宽、陈棱等人前往流求【台湾】,亦觉得事情可为,于是乎他就私底下同意了赵德昭疯狂的要求,暂时也不想在官方上宣布此次行动。
赵德昭离开皇宫,在开封招募了一批逃荒的百姓,然后让白孤城组织了一支京城几家商人联合的商人团队,孙家、刘家也在此次船队行列之中,同时又命人带去了一些种子、皮毛、商货、武器、刀具等一应生活用品以及其他用品。又私募了民间三百勇士,作为此次出海的护卫,再者又招募了各行各业之人。
赵德昭乃当今梁王,不可能事事事必躬亲,正当他无人可调之时,无庸子书信归至开封,而无庸子能掐会算,料到赵德昭会去流求,同时他本人亦候在扬州,而且船队南下之后刚好可以顺带上无庸子。
对于无庸子,他是赵德昭信任者之一,而此番行动还需一个人。
赵德昭许久未去凉城客栈,杨濛一见到赵德昭一股子上位者的气质,然后笑道:“昭儿如今身为梁王,气质果真不一样,这次来看义父,有何事啊?”
杨濛的一番戏谑,让赵德昭不好意思,如今身为梁王,事务繁杂,赵德昭略带歉意道:“义父,昭儿今日前来也是为了一件事情,义父莫要怪罪昭儿未来探望义父。“
“义父跟你开玩笑的,昭儿今日前来义父此处,想必也是有事请求吧!”
“义父,昭儿组织了一个船队南下寻找宝藏,所以要向义父借义兄一人,充当此次寻宝长官。”
“寻宝?”
“义父,是这样的……”赵德昭压低声音,然后凑近杨濛的耳朵边说着。
“原来如此啊!你义兄身为朝廷武将,以后就任你驱使,不用向义父禀告了,昭儿长大了,这些事情昭儿尽管去做。”
“是,多谢义父了!”
赵德昭与杨濛相处了一会儿,然后日落时节,赵德昭回宫了。
赵德昭回宫之后,又向赵匡胤要了万松。赵匡胤于是暗中任命万松作为此次船队的长官,无庸子作为副官,从旁辅助。
两人一文一武,皆是赵德昭信得过的。与此同时,他又将流求矿藏一事画之图上,交给万松保管,以免几人瞎着急。
同时又让长春堂的人马以及飞雀组织混入船队,帮他暗中监视监督,一有变数,灵活机动。
此时大宋尚未一统,扬州乃是最大的港口。经过了七日的工作准备,十一月底,船队离开开封,沿着汴水南下,一路水陆转运,终于在十二月上旬到达扬州。
扬州由于处在长江河口段时期,有适宜的港口,又处在南北大运河中段淮南运河入江的河口位置上,南向可以进入江南运河,直达杭州,东向可以出海,直达日本或南下西洋,西向可以溯江而至襄鄂,或由九江南下洪州,转由梅岭之路到达广州,北向沿着运河直抵京洛,有着四通八达的水陆交通线路,是如今大宋国内,通商大港最为理想的市场和财货集散地。
十二月初,这支由赵德昭组织的半官方半民间的船队,从扬州出发,无庸子亦在扬州港口上船,一行人坐上海船,沿着长江出海南下了。
而此时冬季刮西北风,沿着风向,船只顺行,速度也提高了不少,而且海面之上根本就不可能会受到台风的影响。
十二月中旬,船队已经到达了泉州港(亦称刺桐港),而此刻刘翰作为此次大宋使臣已经在泉州留从效官邸之中。
在刘翰的解释下以及泉州市舶司建立之后利益的驱使下,留从效思考再三,最终同意了大宋使臣的要求。
刘翰带上了留从效的书信以及官文,在十二月十五日,打算离开泉州,北上回朝廷复命。
而此刻离开泉州的鸿胪寺丞刘翰在泉州港遇见了万松等人。
三人一见面惊喜万分。
刘翰惊见旧人,随即问道:“万将军、无庸子道长,你们怎么会在刺桐港?”
万松问道:“刘寺丞出使泉州一事,清源军节度使留从效答应朝廷否?”
无庸子凑近刘翰耳边,随即窃窃私语一番,毕竟此事为机密,所以不好正大光明在别地相告。
“此事机密!刘兄可明白!”无庸子道。
“原来如此!对了,泉州留从效已经答应了朝廷的请求,我这使臣如今已经有了留从效亲手书写的信函及官文,今日正准备离开泉州,没想到这么巧在刺桐港遇见了各位,真是天大的幸事啊!”
“恭喜刘寺丞,相信此次出使,刘寺丞要升官了!而我大宋与泉州留从效的结盟也让大宋获益匪浅。”
无庸子提议道:“自然如此!哎呀——行行行,你们两个好生无趣,不如正午刘寺丞做东,去刺桐城逛逛。而我船队刚好上岸补给一番,若是出了泉州,就直奔流求了。”
刘翰尴尬一笑,看着兜里的银子,只好勉为其难答应了无庸子“合理”的请求,一行人在泉州东逛西逛,然后找了一家别致的观花小楼吃酒消食去了。
“这酒菜真不好吃!”素爱美食的无庸子吐吐舌头,抱怨道。
“道长想必是吃惯了广味酒楼的美食,这些自然就不入道长法眼了,而且这酒菜确实跟殿下的广味酒楼一比较,难等大雅之堂。”
无庸子摇摇头,道:“此等食物入口顿觉如猪食啊,索然无味,索然无味乎!还好殿下早有安排,船上的厨子也是出自酒楼,要不贫道这一路上还怎么活啊。而且殿下还说,此番顺道泉州也是为了在此地开辟一家广味酒楼,相信凭借广味酒楼在开封的口碑以及菜品的美食程度,相信不久之后,如此远离中原之地,也会更加迎合酒楼的美食了。”
刘翰眼露精光,道:“哦?之前我曾经也听闻殿下说起此事,没想到如今这么快,原来道长已经带来了殿下的好消息!”
“对啊,我们殿下深谋远虑,人手一副班子,此刻正在下船,准备筹集泉州开张事宜,哈哈殿下所为,由不得我贫道佩服。”
正如无庸子所言,广味楼的一副班子到了泉州,即在泉州港口下港,他们的目的就是要在泉州建立一家广味酒楼,明里暗里地向泉州周围发展开去。当然其中也有长春堂与飞雀之人。
三人一番吃食酒菜之后,遂分道扬镳,刘翰即日启程,从泉州港口出发,北上回京复命去了。
而万松与无庸子等人在泉州采购一些所需的用品之后,亦开动船队,朝着流求进发。
大海之上一片蔚蓝,风淡云轻,万松眺望大海,而这无边无际的海洋之上,望不见头,皆是碧蓝碧蓝的海水,海水拍打着船只。
十艘大船正在海面之上一字排开,气势凛然,朝着赵德昭制定的方向出发。
船头摆放着指南针,此时的指南针用薄铁叶剪裁,长二寸,阔五分,首尾锐如鱼型,置炭火中烧之,侯通赤,以铁钤钤鱼首出火,以尾正对子位,蘸水盆中,没尾数分则止,以密器收之。
也就是水浮法式样的指南针。这倒也不怪赵德昭为何不简化指南针,只是事情太多,不可能一件件都记在心上。
而他们此行的目的地首发地区乃是流求的北部,一座后世被称为“东亚第一金都”——金瓜石。
说起这个金瓜石,现在来说只是一个荒无人烟之地,而到了清朝光绪十四年(公元1888年),这个地方才有五户居民移居到碑尾,盖了五间草寮,定居下来,今天“五号寮”的地名因而得来。
然而事情并不那么简单,在光绪十九年,这五户居民上山种地去之后,忽然一锄头下去,一块金光闪闪的形似大瓜的金子露出地面。那人激动万分,将此事告诉了众人,之后一传一十传十地,大量居民搬迁于此,寻找矿脉。
光绪二十一年(1895年),清政府战败,台湾被日本占据,而日治时期日本人来金瓜石开采金矿,居民又再度大增,金瓜石地区也日益繁荣,于是又开发了瓜山里和三尖鞍等地区,逐渐成唯一个地方生活圈,金瓜石便有“东亚第一金都”之称。
而赵德昭自然知晓这段历史,所以无论如何不能让金瓜石默默无名下去,而他已经把金瓜石看做大宋的一处矿产地区,而流求这块地方,他也义无反顾得要收入大宋国土之内。
而此刻万松等人拿出赵德昭所绘地图,这地图粗制滥造,上面只是大概标明了一些地点,十分简陋,而万松却如获至宝,而他们此刻出发的地方就是此处。
至于叫甚么,现在这里还是荒地一片。赵德昭也不好明言,只是说一个有金矿的地方。
在东京开封城内,赵德昭在宫中翘首以盼,等待各种好消息。
ps.宋的时候有四种不同装置的针型指南针,即水浮法、缕悬法、指甲法和碗唇法。
第二十八章 几件礼物、路遇魏丕
(感谢巡狩天河扁舟散发、步履无声、清水镇叶十七的打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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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中旬,夜深了,寒风朔朔,皇宫大内之中,赵德昭尚在书房之内,他望着南方的泉州以及后世的宝岛台湾,心思浮动,亦不知此行几人到达何处地点了,已经一个多月了,不知道他们身在何处,是否到达金瓜石这个地点。
百无聊赖,白天去仁明殿看望贺氏之时,贺氏肚子已经圆滚滚了,已经有七个多月的身孕了,而赵德昭也想在这个弟弟或者妹妹将领人世之时,给他/她一份礼物,所以他回寝宫之后一直关在殿内。
而他亦在纸上涂涂画画,最近事情很少,所以他要赶在临盆前制作好这件作品,然后请工匠成型,再给贺氏一个惊喜。
忙了两个时辰,终于绘制完毕,待次日天明,他将这作品给了将作监的匠人,然后按照上面所绘的,制作出来。而工匠刚开始的时候不知道此为何物,所以也不敢怀疑能否做出来。
倒是赵德昭耐心地解释了一下,关于这些东西用甚么材料,甚么尺寸,甚么用途,全都交代清楚,随即郑重其事要求打磨光滑,在犄角旮旯里保证不夹手,然后工匠就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他自信估摸着大半个月的工夫就能将这些陌生的物件儿制作出来。
而赵德昭交给他的任务即为普通,无非是后世平常所见的婴儿床、洗浴盆、积木、奶瓶、坐便器、摇摇木马等等诸如此类,不过在匠人的眼中,这些用品他只是知道这床和盆子,其他倒是没听说过,看着这些稀奇古怪的绘画,匠人的心中有些毛毛的。
赵德昭满意地走了,然后在小贵子的陪同下,逛了逛京城闹市区。
近段日子开封愈发热闹了,因为马上就要过年了,而过年总要有个过年的样子,赵德昭发现这个年头还是欠缺一些东西,比如这个鞭炮,而由此赵德昭联想起了火药。
该死,自己差点忘了火药,火药可是四大发明之一啊,而此刻火药只是存在,并无多大用处。
唐朝末年,火药已被用于军事。唐昭宗天佑元年(904年),杨行密的军队围攻豫章,部将郑以所部发机飞火,烧龙沙门,带领壮士突火先登入城,焦灼被体。之后宋代时期正式开始走上战争的用途。因此赵德昭有必要回忆一下火药的制作方式方法。
火药是一硫二硝三木炭……
街头之上,赵德昭出神地走着想着,随即一不小心撞上了一个身着布衣的中年男子,那男子一见到赵德昭随即赔罪道:“臣参见殿下,慌忙之中冲撞了殿下,还请殿下恕罪!”
“你是?你怎么知道本王?”赵德昭疑惑道。
“殿下,臣乃作坊副使魏丕,曾经有幸在陛下登基大典之上见过殿下,而殿下之所为,素有耳闻,百姓亦然称赞,今日果真一见天颜,臣心甚慰!”
魏丕,赵德昭有所耳闻,他惊恐道:“你是魏丕?你就是那个在父皇面前说赵国公杨承信帅河中,言其反侧未安,后言之‘作坊久积弊,尔为我修整之’,相州魏丕魏齐物是也?”
魏丕一身布衣,拱手道:“正是臣,殿下!”
魏丕在赵匡胤即位之后,就改作坊副使,乃是负责军器监制与改良工作。他从建隆年间受父皇赵匡胤委托,开始大力推动武器的制作与改良工作。
原先射程只有七百步的床子弩,经过他改良后射程“增至千步”。在他的领导下,大宋武器改良有了好的开始,也奠定了火药被大量用于武器制作之格局。
因此说修创器械,无不精办。魏丕不愧为一精于设计的机械人才。
赵德昭今日见到活生生的人物,因此十分激动,而魏丕此刻不知道梁王殿下在想甚么事情,然后他一会想起家中娘子委托他上街去买一些年货,他忽然记起就连忙拱手告罪道:“臣不打扰殿下了,臣有事情先走一步!”
“魏副使走好,小王不打扰了。”赵德昭目送魏丕步入人群。
魏丕已然走远,而赵德昭却还在原地发呆,看来这个魏丕还真有两下子,人才难得,今日一回宫即去福宁殿,将那火药一事告诉自己爹爹,然后让军器监魏丕主持火药改进一事,再负责武器的改进。
小贵子吐吐舌头道:“殿……公子,这魏丕真不识抬举,竟然不知道殿下的拉拢之心。”
“小贵子,你可不知道这魏丕今后可是一个宝贝,日后你就拭目以待吧!”
小贵子讶然道:“宝贝?公子,小贵子不明白!”
“日后你就明白了!”
“哦!”小贵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小贵子我们再四处逛逛吧!”
“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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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前,在宋汉边境地带,晋州之地,晋州兵马钤辖荆罕儒趁着隆冬大雪之际,率千骑侵入汉境,至汾州城外汉军驻扎地。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满地雪花飞洒,荆罕儒趁汉国大军不备,火烧敌军粮草。汉将郝贵超驻扎城外,忽闻有军队入侵,而后大火起,粮草在火中哔哔啵啵直响。
此刻荆罕儒二话不说,焚其粮草之后,直接而归,汉将郝贵超大怒,率领军队在后面追赶。
而大雪纷纷,荆罕儒率领少部分人马至京土原,不料却被敌军追上了,于是荆罕儒遣副将阎彦进率兵抵御。阎彦进败退,荆罕儒乃亲率兵冲入敌阵,亲手杀数十人,体力耗尽之下,终究寡不敌众,死于敌人乱枪之下。
荆罕儒遇难的消息于半月之后传回了京城,而此刻赵匡胤闻讯痛惜。
赵德昭回宫之后,立马去了福宁殿,而赵匡胤沉浸在宋将遇难的悲伤之中,他正在用玉斧,斫其龙案之上,而龙案被震得啪啪直响。
“孩儿参见爹爹,爹爹切莫悲伤,孩儿方才听张内侍说起了荆钤辖战死沙场一事。爹爹,人死不能复生,而我们要做的就是要报仇雪恨,并抚恤荆家遗孤。”
“爹爹当然知道,荆罕儒素有才能,待人不错,而他此次轻敌被敌国将领斩于马下,悲乎!来人,晋州兵马钤辖荆罕儒为我大宋马革裹尸,特其风光大葬,并擢其子荆守勋为西京武德副使。”
内侍张德钧入殿,随后拿着圣旨,派遣一位禁军将士远赴晋州传旨去了。
赵匡胤收住悲伤,问道:“昭儿,今日又有甚么事情?”
“爹爹,昭儿有好事要告诉爹爹!”
赵匡胤疑惑道:“甚么好事?”
随即赵德昭将火药一事禀告赵匡胤,而赵匡胤曾经零星地听说过这件物件,而他素知道此物件有一些威力,只是他不知道赵德昭所言是否属实,毕竟如今军队之中不太使用赵德昭所说的这种武器。
“真有昭儿所说那么厉害,可是我军之中很少使用。”这就是赵匡胤疑惑的地方。
而赵德昭从方才荆罕儒遇难之中察觉到了赵匡胤对于汉国的仇恨,所以他信誓旦旦地说道:“爹爹,火药一事请容许孩儿研制,孩儿亦知道爹爹收复天下之心,而火药可以为爹爹助力,早日平定天下!”
“昭儿这是真的吗,不会开爹爹玩笑吧!”
赵德昭用恳求的目光看着赵匡胤,许久才道:“爹爹,昭儿从来不会吹牛,爹爹若不信,几日之后可亲自一观火药之威力,到时候爹爹就信服了!不过此事得让爹爹同意,昭儿想从军器监调集一些人力,而昭儿素闻作坊副使魏丕才能异禀,这次就让他帮助孩儿一起研制火药!”
赵匡胤知道魏丕的才能,从周世宗时期就开始在军器监里面,他道:“作坊副使魏丕,此人可行,有些才能,为人忠心耿耿,好,朕即下旨就让他辅助昭儿研制火药吧。”
“爹爹,昭儿还有一个请求!城西不是有一块荒地吗,孩儿恳求爹爹派出禁军将士守护在周围,不让其他人知道,毕竟火药一事乃是大宋机密,而三日后,定会让爹爹看到一个满意的答复。”
赵匡胤一听三日,觉得可行,就按照赵德昭所言那么办,于是道:“哦?三日,那日子也不远,就等昭儿为我展现一下奇迹吧。”
“爹爹,请立刻下旨!”
“唔!”赵匡胤放下玉斧,随即提起笔,龙飞凤舞写完了一封旨意。
而赵匡胤更加坚定在战争中使用火药作为武器一事,遂命作坊副使魏丕大力研发火药作为武器军备,而在军器监下属又单独设置了一个火药监,魏丕领火药监。
而魏丕领旨之后,在赵德昭的指导之下进行火药的改进,以及其他军备的试验。
而此刻在冀州信都,一个十多岁少年闻之,道:“汉国杀我祖父,今生今世我誓与汉国为敌,此仇不报我就不是荆家的子孙,荆嗣!”
荆嗣对其天地发誓,厉声言之,天地为其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