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假周灭唐、杨濛之策
赵德昭辞别颜哲徽,又去了城南,见到赵匡美十分卖力地做着事情,十分欣慰。当夜,打烊之后,外面的风就一直吹着,已经吹了一夜,还未停歇下来。
赵德昭二人迎风而上,坐车回府了。在这一天内,赵德昭做了好几桩事情,一天处理下来,忙得不可开交,回去之后,累得浑身骨架都松了,赵德昭和赵匡美各自抱怨工作。
屋内,今夜两人,都在赵德昭的房内。
赵德昭松了松肩膀,唉声叹气道:“唉,本人如此韶光年华,可惜注定是个劳碌命,若是长此以往,这副小小的身板就折腾散架,这样下去对自己的生长发育也不利。”
赵匡美躺倒在一侧,都懒得说了,曰:“我干的都是力气活啊,从小到大我都没干过粗活,现在才干了两天我就吃不消了,明天起我就不干了,吃不消做,昭儿还是另请高明吧——”
赵德昭听到赵匡美说不干了,不悦道:“呦呦呦——你喊甚么苦,不过是干了两天,我这可是做了几年了,都没觉得苦。今天早上是谁在我耳边信誓旦旦发的誓,怎么一到晚上就失效了,是不是不怕被雷劈啊。“
赵匡美说:“算了算了,被雷劈死算了。”
赵德昭继续说道:“我不管你了,你爱怎样就咋滴。我不过是觉得这么做,对我成长有阻碍。我们又不是二十多岁的粗壮小伙。可是话说回来,一时半会儿我上哪找去,代替我工作之人,广味楼开张不到几个月,白孤城就接受了广味楼的大事情,我不过是个董事长,只是决策的,如今白孤城都去了这么多天,也不见回来。李源昌、李三儿一些琐碎之事情能做,唐花是管账务的,其他几个是厨子、小二和帮闲,怎么能堪大任?我如今不过五岁,若是我是那二十多岁的小伙儿就好了……”赵德昭说完,又嘀咕个没完没了。
赵匡美转了转身子,道:“我……我…….我……哎,看来我们都需要帮闲啊!”
一阵牢骚之后,便又是陷入了沉默之中,今日劳累一天,都累了,所幸都沉沉睡去,不管劳碌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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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屋外风刮得很大,没关上之门窗都随着大风摆动着,发出刺啦划拉的声响,扑通一声,一阵大风袭来,门窗被刮得震响,忽然间一只猫咪“喵呜”一声,从阁楼上摔了下来,发出凄厉的叫喊声,街上的店铺的旗杆子兜风了,噗噗作响,外面的世界都乱了套。
屋外墙角,柳树沙沙作响,风不太平,人亦惶恐不安。
城北的客栈之中,每日夜晚都这么几人,老九在杨濛下首坐着,而万松和老九的兄弟都在屋外门后守着,防止他人有意或者无意间撞见里面的密谈之人。
自从来到开封之后,过去了才几个月,但是杨濛认为此趟开封之行是自己一辈子意义非凡之行程,因为在开封,他看清楚了天下大势,世界潮流,浩浩汤汤,不为尧存,不为桀亡。自己把接下去的半辈子都托付给了国仇家恨之中,势必要从伪唐国那里掀起一场滔天巨浪,如今开封城内,他看到了希望。
屋内,杨濛和老九里面沉默着,烛光照室,照着二人的影子,风吹着蜡烛火苗上下窜动,人影被映射在窗纸上,这时候里面沉思的两个人开始说话了。
坐下下首的老九,听闻北方晋阳老八的奏报,担忧地说道:“主上,晋阳传来线报,郭荣大军久攻不下,契丹上层萧思温派军队袭击周军东线粮道,原本周军可以击败契丹新增援助汉国的骑兵,可是周将史彦超轻敌,被契丹军杀了。史彦超一死,就拖累了周军,此刻周国郭荣军队已经驻扎在晋阳城外,不知道周国皇帝是否能够拿下晋阳城,这事情已出乎我们人马的意料之外啊,不知道主上的计划是否见效?”
杨濛沉思片刻,定密不语,端起茶杯子,酌了一小口,遂放下手中的杯子,此刻间他胸臆中一番韬略雄图,这二十年长春堂遍布各国,眼线深入各地之中,他从这些消息之中,稍微总结了一番,顿时缓缓起身,将背面朝着老九,然后开口道:“老九啊,如今老夫我已经五十多岁,知天命之年。俗话说,‘天有不测风云,人有祸兮旦福‘,此事古难全,这个事情只要老八他们和我们潜伏在周军之中之人尽心去做,难保不会成功。可是我倒是觉得即使失败了,也不要紧,只要周皇安全,就行。所以老九你就不必担心晋阳方面的战事了,所谓,‘成事在人,谋事在天’,即使不成功,也能让汉国实力受损。还有,老九,别忘了周皇可是我们手中的一颗大的筹码,他的生死存亡非常关键,天地为棋盘,日月星为棋。我们可是下棋之人,可是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又能如何。如今汉国不过是凭借太行山、吕梁山地势,苟延残喘,又奴颜婢膝求靠契丹,认契丹主为父皇帝,借助契丹骑兵后面骚扰周军。汉主的计谋不过如此,这三年多还不是照样在郭雀儿手中被捏来捣去,郭雀儿若是活个长久,恐怕汉国一定就灭亡了,哪还轮到我们在背后操心。”
杨濛接着说道:“汉国的刘旻不过是趁着郭雀儿一死,周国新皇地位不固,才邀请契丹出兵南下,想要夺回开封,计谋算是好的,不过与契丹与虎谋皮,又拜其为儿皇帝,石敬瑭第二,真是可耻,这样的人没有骨气。而契丹曾经几十年前攻下开封,侵扰百姓,若不是冯道此人,恐怕中原江山迟早得落入蛮夷之手。“
杨濛觉得口中很渴,背过身来,于是拿起茶杯,酌了一口,背过身去,然后继续说道:“如今汉国、契丹联军南下,郭荣在巴公原击败联军,又挥师北上,欲灭亡汉国,这是好事,可见郭荣已经看出北边的危险,只要解决了北边危机,才有可能南下攻打其余国家。且周皇郭荣此番攻打汉国,已经对汉国国力造成巨大的伤害,汉国区区十一州,百里地,一二日行程就能越过整个国境。然我观郭荣此人志向颇大,如今在高平一战,灭掉汉国精锐,重挫契丹锐志,而后围攻晋阳一月余,虽然大军久攻不下,可是晋阳如同大海之中的孤舟,孤掌难鸣,周军已成合围之势,迟早还是可以攻下晋阳城的。汉刘旻慌乱之中再度联手契丹,契丹骑兵背后骚扰周军一军,杀了轻敌的史彦超,虽然是解了晋阳之围,可是汉国经此一战,几年之内是不能够卷土重来,东山再起的,汉国国力大减,而契丹不过是一个草莽之国,且契丹国内几年前因为夺位之争,贵族之间争权夺利,贵族之间的矛盾已经不可调和,契丹国内部族众多,北有奚、室韦、阻卜等部落反对契丹贵族的统治,国有契丹贵族的叛乱,燕云十几州之下乃是汉人居住之地。胡汉杂边,各民族的矛盾不断。各个部落、族群相聚,很难集中在一起,而当今朝政落在一个‘睡王’手中,君王都如此,何况契丹下层。恐怕汉国和契丹一时间也不会南下,这样子,几年之内,周国也就少了北面的两大敌对势力。”
“周国的北方危机可以剪除,然南边的伪唐这几年一直开疆拓土,成效是有的,可见其雄心,伪唐为南方第一强国,人皆言,‘比年丰稔,兵食有余’,可是现任伪唐主李璟奢侈无度,政治**,秉性庸懦,爱好文学,比较喜欢阿谀奉承。常与宠臣韩熙载、冯延巳等饮宴赋诗,以冯延已、常梦锡为翰林学士,冯延鲁为中书舍人,陈觉为枢密使,魏岑、查文徽为副使。常梦锡值班宣政殿,专门掌管密令,而冯延已等人都以奸佞专权,唐人称之为‘五鬼’。”
“这几年下来,五鬼把伪唐国内搞了个乌烟瘴气,官员怨声载道,敢怒不敢言,百姓不安。楚国、闽国土地得之即丧,这样的人,只能守成罢了,伪唐主以弟李景遂为皇太弟,李景达为元帅,封齐王;以子南昌王李弘冀为副元帅,封燕王,其子李弘冀为人猜忌严刻,却颇有军事才能。李景遂、李弘冀这样两个人以后必定为伪唐储位之争埋下伏笔。”
“纵观天下大局,伪唐这几年一直对外,可是却碰不到中原国家一根手指头,伪唐主就一直联合契丹,合围中原,欲借南北之力,灭掉中原之国,逐鹿中原,这等计划真是明智、阴险。如今却不同了,周国无北面之忧,若是周主是个拥有秦始皇那样雄才大略,气吞天下,那么伪唐国就难以安稳,则周国大军则可以尽情南下,攻灭伪唐国,那么南唐的期望也就落空了,到时候坐收南唐被灭事实,我们的复国大业第一步计划也就实现了。”
老九听闻杨濛堵天下大势的分析,频频点头,觉得事情都掌握在了主上手中,杨濛一讲完,他就从下首起身,然后朝杨濛久久地拜了一下,说道:“主上的假周灭唐之策,真是让人俯首大赞。诚如主上所料,那么天下大势就尽操于主上手中,主上的复国大业也就不远了,恭祝主上灭伪唐国,报仇雪恨。主上英明,我等甘愿为主上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杨濛听老九这么说,虽说脸上很是激动,可是心中还是有些觉得欠了些火候,只是不知这把火是否烧的起来,他就说道:“老九,我这不过是凭个人的猜想罢了,至于这个天下大势,我也只是这样认为,若真如此,这假周灭唐之策,就一定能够实现,这二十年我隐姓埋名,徙居各国,为的就是国仇家恨,你们为了实现我心中的目标,跟着我受尽屈辱,这份大恩我杨濛记住了,估计我这辈子都不能归还你们了。老九你跟随我四十多载,清楚我的为人秉性,此计策虽然可行,但是付出的心血很多,我不希望事情到了最终,化作一场空,如海市蜃楼,看得见摸不着。”
老九道:“主上言重了,昔年若不是太祖皇帝,恐怕我现在早就成为战场上的枯骨了。后来太祖皇帝就让下臣我担任主上身边的侍卫,我自那时候起就把自己的生命都献给主上您了,所以主上无论让我做甚么事情,我都是心甘情愿的。至于主上一直担忧大业,那就不必如此,我们长春堂的人马一定唯主上马首是瞻,誓死效忠主上,为主上大业殚精竭虑。”
杨濛叹了一口气道:“昔年采石,我被周本之子追杀,掉入滚滚河水之中,本来以为自己要死在河水之中,当时若不是你奋不顾身,跳入红泽之中,恐怕世界就没有我杨濛这个人了,因此你也是有恩于我杨家的,所幸世界上的人都认为我死在采石了,这样子我做起事情来也容易多了。这短短二十年长春堂的势力扎根于各国,我在的时候,还可以,可万一我死去了。”
“主上,不得胡言,如今主上正值春秋大业之时,怎么能够这么唉声叹气!”老九又道。
杨濛此刻间眉头还是紧皱,虽然五十多岁了,可是看上去已经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了,他接下去又说道:“老九啊,人终归是要一死的,不过是早晚罢了。我虽然能够掌控长春堂,可万一我死后,继任者控制不住长春堂,那我的心血就付诸东流,最后还不是为他人做了嫁衣么。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最近困扰我的一直都是这事情,我死后,你认为谁能接替我以后的位置啊,我现在虽然身体尚行,可是十年后,二十年后,百年后呢……”
老九听了杨濛心中的感叹,无奈地说道:“主上您所思虑不无道理!老九愚钝,不能为主上分担大事,老九罪该万死。”
“老九,这不怪你,你一直都为长春堂一事,殚精竭虑,尽心辅佐与我,我感激你还来不及呢。我现在正在为我百年以后的事情而担忧,我妻子俱亡,后无所出,只有一个义子,可是你看万松的资历只是适合大将军,上战场,勇气还是可以的。我这不是在说万松不行,只不过他从小一直都是为了仇恨而活着,所以一直以来都学习的是武艺,他认为凭借一身武艺就能横行天下,这智慧计谋一方面之事情非他的专长。”
“那么主上认为何人能够有这个资历能够担当此事?”
杨濛此刻背过身来,对着老九,然后眼睛望了望屋外远处,道:“此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老九认为呢?”
“主上说的是……”老九说此话的时候,故意压低了声音,还拖长了语气,随即脸上笑了一下,也不知道他是否猜中杨濛的心思。
“看来老九也知道我心中所思的为何人了,不过我现在尚且还不知道如何接触到此人,这倒是让我头疼啊,虽然每日都让人跟踪,可是我还是没有把握认识此人,他的秉性还是知道一些的,据说上次他资助了一批灾民,还为他们修建屋舍,这样的人我们不知道他是仁义还是收买人心,其余我们还打听道他家中俱为武官出身,他的父亲如今正随着周皇郭荣出征晋阳,我们的人马飞鸽传书过来,一一汇报此事,据传当日巴公原一战,若不是此人英勇无敌,恐怕周皇的生死又是一个问题,我们的人马本来是要出来搭救的,正是因为此人的有勇有谋,才能让郭荣安稳,也让刘旻的人马被杀的一干二净,我觉得此人的父亲也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我已经多方打听,此人将来必定是个豪杰。总而言之,此子还是可行之路。”
老九说道:“主上谬赞了,不如静待时机,今晚我就派人去那边看看动静看。”
杨濛就回复道:“也好,让万松去吧!”
老九也道好,于是吩咐门外的万松进来,派了万松夜晚去夜探一下。万松领了命令,一身夜行衣,消失在夜幕大风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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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的风很大,震得门窗呼呼大响,一扇窗户被风刮开,同时屋檐上的瓦片掉了下来,划拉一声,赵德昭被震醒了。
此时赵德昭翻转身子,见到半扇窗户大开,于是乎从床上一跃而起,随后起身去关门窗,可是当他透过半扇窗户,往外瞧去,然后好似看到屋檐上有一个人影,他以为是看花眼了,然后松了松睡眼,再次去看时候,人影不见了,赵德昭以为是看花了,也没注意甚么,随后起身继续睡了。
屋檐之上,万松此刻伏在上面,随后轻轻一跃,落于地面之上,然后一个身过去,探进赵府之内,幸亏自己是学过武艺的,不然一个大风刮过,楞是让人的身体也要刮落。
万松透过窗户,眼睛看到一张脸,但是随后见到那人好似看到自己了,也就隐入屋檐后边,继续盯着。可是过了一会儿,窗户被关上了,他无从入手,自己的义父要求不要打草惊蛇,他本就是个武夫,不擅长智谋,也只好放弃本次行动,明晚择个时机再一探情况。
第十四章 匡美失踪、意外绑架
次日,凌晨时分,大风止,而后客栈之内,老九他们收到晋阳城内传来的快报,称周国郭荣如今打算从晋阳城外退军,班师回朝,杨濛和老九知道消息之后,心中不明觉厉,看样子,昨日杨濛担心之不无道理。
杨濛收到消息也不是非常意外,不过,现如今汉国还是留下来了,却也只是苟延残喘、得过且过罢了,料想那汉主刘旻不过是个空架子,徒有其表,而契丹国内又矛盾重重,无力南顾。
汉辽此时元气大伤,几年之内是不能对周国造成极大的伤害,不过是无关痛痒,周国自此可以南下。
杨濛此刻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他口中那人,不过昨夜万松夜探赵府,没能见到杨濛口中那人一面,今夜打算再探赵府,而今夜他已经让人在赵府不远处等候,他打算进入赵府直接绑架那人,存着试探之心。
这边赵德昭依旧在忙,自己以前答应祖父的条件也没履行,而白孤城此人尚在洛阳,这几日也只能凭借独自一人操心,统筹全局。
很快就等到了今夜子时,万松一身夜行衣,顺手准备了一下东西,摸爬着探入赵府之内。在府外不远处停靠着一辆马车,此车正是接应万松的,车内坐着老九手下的兄弟。
而此时赵德昭却依旧在归家的路上,二人疲惫不堪,在车内打起了盹儿,全仗酒楼之内各位之配合,还有赵匡美的打杂。只是两人都年纪尚幼,有许多事情都是做不得的。
赵德昭的车子终于到了赵府,他下了车,催了赵匡美,然后眼睛一瞥,看到了赵府不远处停着一辆车子,不过也没注意到甚么,于是乎两人就都进府了。
此时那头屋顶之上
万松轻车熟路地趴在赵府屋檐上,昨日踩点之处,如今瓦片已然铺好,他一动不动,目光注视着前方不远处,这里离赵府大门不远,万松非常纳罕一个区区小孩子怎么每日都不在府上,自己本想白天去跟踪的,可是东京城街道之上都是人流不息,目标太大,一个不小心就要跟丢的。
万松真想骂老天爷一句,忽然听到远处“哒哒哒”的声音,正是车子的声音,在夜晚格外清晰。万松料定是义父让自己监视之人,于是乎提起精神,全神贯注。
夜晚蛙声不断,今夜天气还算好,凉爽风轻轻吹过,不过吹在万松身上,顿觉凉意上身。万松一个冷战,脚下一滑,瓦片好似松动了,若是一个不小心,就差点暴露自己的行踪。
今夜无月光,所以周围乌漆墨黑的,下人们打着灯笼,候在车子边。赵德昭与赵匡美下了车子,各自朝着房间走去,万松看到屋檐之下,小径上分出来两个人影,都是小孩子的影子,个头也相差不大,于是乎分不清何人是盯梢之人,眼睁睁地看着两人入了房间。
万松等了片刻,等到房间里不再发出动静之时,他蹑手蹑脚地,拉起脸上的黑布,轻轻从屋檐上跳了下来,又轻手轻脚地步入赵匡美的房间,随后他用匕首伸入门栓,朝上一抬,门栓被拨到一边,随即他推开房门,进入了里面。
房间之内黑不隆冬的,没有灯光,万松凭借狼一般敏锐的嗅觉和听觉,探入进去,只听到房间内细细长长的鼾声,一刻不停地吹奏着,万松一个趔趄,差点碰到床边的烛台,他紧张之余,好在那人熟睡之中,没有发觉。
万松觉得不放心,就把脸看去,一看是张圆嘟嘟的小脸蛋,万松也不知道是不是义父口中提到的那个人,从衣服袖口之中,抽出一支迷香,用打火石点燃,然后闭着鼻子,把迷香伸到那孩子的鼻子前。
片刻之后,呼噜声没有了,见到那个孩子昏迷了,他也就抱起这个孩子,只是觉得这个孩子十分重,其他他也没觉着甚么,放进准备的大口袋之中,门窗都未关,直接背起口袋,费劲地翻墙而出。
万松费劲地背着背后的口袋,路边早有接应之人,然后登上马车,见到那人睡着,然后把口袋中的孩子顺了出来,叫醒了那人,说道:“兄弟,我已经弄来了,我们快走吧,不然让赵府的人发现了就不好了。还好,孩子没醒。”
那人一个打挺,拿着鞭子,出去赶车去了,马车绕了远路,消失在夜幕中。
车子终于到了指定之地,却不是客栈之中,而是城北一处极其普通的居民楼,破旧不堪,大门此刻掩着。
万松从车子上下来,敲了敲门,一敲三下,此为暗号,敲完之后,朝里面扔了一块石头,随后再敲了三下。这时候从门内探出一张脸来,此人为老九,他问道:“成了没?”
万松道:“成了,正在车上。”
老九催促着,万松赶紧把孩子从车上搬了下来,入了屋,放在床上,然后又去叫了义父前来。
杨濛十分担心道:“松儿,听说你已经把那人放在了屋内,怎么去了这么久,后面有没有人跟踪?”
万松道:“没有,方才那个孩子子时的时候才到了赵府,而且松儿等候那个孩子睡着,才顺了出来。为了机密行事,我们的人马刚才特意绕了远路,所以才这么久!义父放心,我们的探子都潜伏在路边,若是有甚么情况,过一会儿,我们的人马就会禀告给义父您的。”
杨濛听万松这么说,心中的一块石头也就落下了,随即说道:“现在也只有等那个孩子醒过来再说了。你们先去准备一下,让人守候在那个房间门口,孩子一醒过来,就立马通知于我。”
“是!”万松退了下去。
房间之内,赵匡美还在睡着,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已经不在赵府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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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凌晨时分,赵德昭从睡梦之中醒了过来,不管生活如何艰辛,如何繁忙,他依旧逼着自己醒了过来。
待洗漱之后,又去了后花园打了套拳法,轻松异常,沐浴之后,换了衣服,顺道去了赵匡美房间。
半道之上,李三儿慌慌张张地从院子那边走了过来,他见到赵德昭,匆忙道:“小郎君,四郎是否去了你那里啊?”
赵德昭说道:“怎么了,三儿哥,小叔叔不在我那边啊。”
李三儿于是乎道:“我如往常那般去了四郎房间,可是房间的大门一直打开,也就没注意到甚么,进去看了一下没见到四郎,从房间退出之后,几个丫鬟端着水进来了,我问他们是够见到过四郎,她们说我们刚进来,确实没有看见过。我又问她们路上是否见过四郎,她们摇摇头也不知道,然后我就去后院找了一下,也没发现。路上碰到香儿她们,她们也不知道,她们说可能在小郎君你这边,我就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然后就见到小郎君了。”
赵德昭皱了一下眉头,他倒是不担心赵匡美会怎么样,这个小叔叔是个乐天派,说不定去了厨房找吃的去了,于是乎对李三儿说:“小叔叔,要不就是饿了,我们一起去厨房找找看,说不定他就在那里呢。”
李三儿恍然大悟的样子,道:“也是,小郎君,我们现在就去吧。”
然后两个人就都去了厨房找赵匡美去了,可是却没见到赵匡美日的身影,然后两人非常诧异,又去其他地方找去了,还是没有找到,后来两个人去了赵匡美的房间,想去找找看,可是奇怪,人都没见到。
赵德昭叹了一口气,他颓然地坐在胡凳子上,面上一片焦急,好端端的一个大活人怎么就消失了呢。这时候,赵德昭的目光忽然间见到房间地上有些香火的痕迹,他用右手从地上拿起来,看了一下,然后凑近鼻子,这股味道好熟悉,赵德昭忽然间就想到了,一种药物,“迷香”。
赵德昭忙让李三儿去找侍候赵匡美的丫鬟,然后问她们是否见到赵匡美有使用这个的习惯,这些丫鬟见到小郎君问她们话,都摇摇头,看样子都不知道。
此刻赵德昭的心中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恐怕赵匡美是被人绑架了,而且是在赵府上下都不知道的情况下,神不知鬼不觉的,一个好好的活人就消失在府上,那人的手段真是匪夷所思,究竟何人能够实施绑架,是仇家,还是绑匪,是要钱还是要命,这些赵德昭都不知道,但是他知道现在他无从下手,然后把赵匡美失踪的消息告诉给了杜氏和其他家人,他们非常着急,担心赵匡美出事情,这边赵德昭十分棘手,他打算去开封府衙报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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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城北一间屋舍,赵匡美终于醒了过来,然后他睁开双眼,头上觉得异常地昏昏沉沉,不过随即他发现自己睡的地方好像不是自己的房间,究竟是怎么了,他以为是赵德昭把他带到另外一个房间了,这几日太过劳累了,一靠着床倒下就睡。
可是赵府上下是没有这么一个地方的,他起床之后去拉房门,可是房门被锁了,他不清楚发生甚么事情了,于是乎叫了起来,可是没人回答。
后来门打开了,赵匡美见到一个陌生之人,脸上戴着一个面具,身上穿着一身黑衣,步履缓缓地进来了,赵匡美见到此人,问道:“你是谁?我这是在何处?”
那戴着面具的黑衣之人,道:“我是谁并不重要,但是你现在不在赵府了,在我的地盘,有些事情我需要你的帮助,不知道你是否能够帮我?”
赵匡美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他紧张的神色,忧虑的双眸,紧张兮兮地问道:“你们……是谁?需要甚么,我都可以给你们,求你不要杀了我,我有钱……”
黑衣之人心中一个疙瘩,面前之人如此窝囊,自己的目的又不是为了杀他,而是自己的主上有求与他,只是孩子表现出来的样子有些窝囊,他也不知道主上的决定是否是对的。
若是让黑衣之人知道自己这一方抓错了人,那么一定是相当的无语,如今面前的不是赵德昭而是赵匡美。
黑衣之人随即又说道:“你放心好了,我将你带到此处,并不是为了伤害你的性命,而是有事情要请教你。而且……我家主上有求于你,你是我们的贵客,只是现在还要在这里委屈你一下,小兄弟不要怪我们。”
黑衣之人的目的很简单,他今天是来考察赵德昭一番的,只不过他到现在还没看出来赵德昭有哪方面值得自己欣赏的,不过是为了长春堂将来的考虑。他觉得自己有理由相信自己出发点是正确的。
面前之人却没说自己为何人,难道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心中慌张,故作镇定,他都不是非常都清楚,他抓此孩子过来是为了考察他一下,可是他现在有些失望,从刚才的举动看,效果不是如自己心中所想的那样。可是自己有甚么办法,才能试出来。
而赵匡美十分担心对方杀了自己,十分惊恐,如果昭儿在这个地方就好了,他是有办法逃出去的,可是现在落在了此地,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死。可是当他听到那人抓他过来的时候,不过是崇拜他而已,并不是要伤害他性命。
于是赵匡美也就不再害怕了,鼓起勇气,道:“贵客?你们这样就是待客之道吗?你家主上是谁我不管,你们将我绑架至此,到底有何目的?若是真如你所说的那样,你是有事情相求于我,可是我并不是你说的那样子啊,甚么小小小年纪就……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你们要找的那个人是不是我了。”
黑衣之人疑惑道:“哦?难道我们请错了人,你不是广味楼的东家赵德昭吗?”
赵匡美终于知道这些人要抓的人就是自己的侄子了,只不过他并没有回答是或者不是,他想知道这些人为甚事情要抓赵德昭,而且还脱口就说道有事情要求他,还是因为商业上的事情,彼此间成为了竞争对手,那人打算抓走赵德昭然后逼他把广味楼卖给他,他觉得自己想的就是这样的。
而且侄儿赵德昭先前曾经遇到过开封四大才子要谋夺他家的产业,不知道这些人是不是也打着这样的算盘。这么一想,他大呼不好,若是将自己作为人质以此胁迫赵德昭,那就不妙了。
“你们想把我作为人质要挟我那人啊?可惜你们抓错人了!”
“哦,原来你不是赵德昭!”黑衣之人疑惑了一下,道,“哦?那你是?”
赵匡美挺直胸膛,义正言辞道:“我确实不是你抓的人,但是我也不会让你抓那个人的,我是不会让你的奸计得逞的!”
“你个小家伙真有意思,但是我告诉你,我是不会害你性命的,你放心好了,不过这两天委屈你呆在这儿了,两日之后你就能回去了。”
“这是真的么?你们不会是有甚么企图?”赵匡美疑惑道。
“企图?小娃娃你这是跟谁学的,小小年纪还是有些胆识的!”
赵德昭一句话就脱口而出:“我当然是跟我家侄子学的,怎么样怕了吧。”
“小家伙有胆色,不过你家侄子,应该比你年纪还小吧,应该就是我口中所说的那人了吧?”
赵匡美口误一下给说了出来,并且使劲地摇了摇头,道:“不是不是……你认错人了,我怎么会认识呢!”
黑衣人笑了笑,看来是万松抓错人了,而此刻屋外站着杨濛,他把耳朵贴在门上,然后听了个大概,也笑了笑,道:“松儿,真是的,抓错人了,太毛躁了,差点就误认那人就是赵德昭了。”
万松一脸愕然,他摸了摸头,不好意思地笑道:“义父息怒,孩儿知道怎么做了。”
“松儿你还是另想办法吧!日后记得事情要做个滴水不漏,不要让人家瞧出漏洞来了,我估计那个孩子已经发现他家的已经被绑架了,只是不知道是我们罢了,估计今晚你去的时候定是十分棘手,你还是多派几个人去,白天的时候跟在他后头,记得小心行事,不要莽撞。”
“是,义父,孩儿告退。”万松不好意思退了下去,又继续开始跟踪,一个目标已经减去了,还剩下一个目标,那就容易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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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此刻,赵德昭派赵信去开封府衙报案去了,开封府衙受理了此案,于是乎开始着手调查起来,可是从现场的踪迹看来,估计是昨晚时分下得手,而且还是神不知鬼不觉的,看来绑匪是有企图的,估计几日前就已经计划好的,可是那些绑匪至今都没有要求赵府拿出甚么银子,难道不是为了钱,莫非是命,可是杀人是要有理由的。
究竟赵家跟那人之间有了甚么纠结,赵德昭和开封府调查此事之人推理如此,可是茫茫大海之中,只有一个线索,可是光是凭着这个线索,也还是找不到人,赵德昭他们祈祷赵匡美不要出了甚么事情,这边杜氏已经哭得死去活来,赵德昭也劝了,杜氏才抹了眼泪,跪在佛像前祈祷着。
赵德昭忽然间有了印象,昨晚回府之后,瞥见赵府不远处停着一辆马车,似乎就是案发现场的线索。而且从当时情况看,以及当晚赵德昭失踪一案情看来,似乎有着相互联系的样子,莫非那辆车子就是突破的线索。
可是现在怎么才能找到那辆车子,又如何得知赵匡美的下落,他只好先把自己看到的跟调查线索之人说了一番,然后开封府的衙役开始找寻赵德昭所说的线索。
赵德昭摇了摇头。
第十五章 乔装打扮、再行试探
赵匡美此刻仍旧在那处院落之中,不过已经没有方才那么担心了,如承诺一般,黑衣之人已经离开,不过那人知道抓错人,估计赵德昭也会被他们抓过来,赵匡美一想到这样就非常担心。
杨濛告诫万松一切都小心行事,还有要试探一下他的品行,所以万松打算乔装装饰一番,化作一个普通的百姓,过了一阵子他化妆成一个“老翁”,样貌苍老,头戴一顶斗笠,脚穿草绳扎起来的鞋子,背驮一袋面粉,慢慢悠悠地晃在赵府门前。
而在赵府内,赵德昭因赵匡美失踪一案,心头非常着急,却不知绑匪的心思,又将昨夜疑似见到车子停靠赵府一事情上报给了开封府查案之人,此点为疑点,不过也如同大海捞针一般。
官差听了赵府小郎君的话也觉得此事可疑,或许是有人蓄意绑架,只是那人尚未留下字条或是其他,亦不知对方出于何种目的要绑架赵匡美,莫非盯上了广味酒楼。
听此话,赵德昭也认为对方绑架赵匡美,很大程度上是为了谋夺酒楼,若是如此,赵匡美此刻应该很安全,只是迟迟未见对方让人派信函过来。
杜氏从下人们的嘴里已经得知小儿子失踪,在房间内哭得死去活来,赵匡义此刻正在劝娘亲或许匡美只是出去贪玩了,而杜氏听了儿子的话,就让下人开始四处寻找赵匡美。
而之后府上之人找了许久也未曾找到赵匡美,杜氏这边暂时没有告诉她没有找到赵匡美的情况,而赵德昭甚是忧心忡忡,与赵匡义两人随从办案之人一道去了府衙。
赵德昭、赵匡义及开封府官差出府不久,万松见目标快要离开了,觉得有机可乘,于是乎慢慢悠悠地背起面粉,假装从赵府门前经过。
而赵德昭三人在路上走着,随后见其旁边一老翁一个不小心,面粉从背上掉了下来,斗笠也落在地上。
万松叹了一口气,用手捶捶背,看起来十分吃力的样子,然后抱怨道:“老了,老了,无甚么大用,还不如早死算了!”
“老伯,你没事吧?”赵德昭方才正和办案的小吏说话,此刻见到一个老翁驮着的面粉从背上掉落下来,斗笠落在地上
“呃……没事!多谢小哥儿了!唉,我这……”万松尽量把声音压得低沉,冗长,假装年纪很老说话的样子。
赵德昭费力地把面粉从地上给驮了起来,然后交给面前的老翁,顺手捡起斗笠,交给他,说道:“老伯,您家住何处?不如让我府上的下人将重物送回你家中。”
万松似乎听见过这个声音,随即抬起头来,看到面前之人,呆住了,似乎在哪里见到过,思索一阵子,却忽然记起来,原来自己与义父刚进城那会儿路上就碰到过,不过一想到义父还有事情交给自己,让自己监视此人,于是乎道:“小哥儿使不得啊,这怎么好意思啊,小老儿此去尚有半里路,就在附近,路不远,一个人就够了。”
赵德昭客气道:“这怎么成?您这样子,太让人担心了,还是让我府上下人帮你一把吧。”
万松假装不好意思,推脱道:“这……还是不好意思,唉……那好吧……多谢小哥儿了。”
于是乎赵德昭一个使唤,让府上一个下人从“老翁”背上接下来面粉,随后与“老翁”一起去了。
这边赵德昭还有事情,就对开封府办案之人,说道:“刚才真是抱歉,小子让衙内久等了。”
办案之人眼见赵德昭行了一礼,觉得这个孩子十分知礼,何况赵府今日丢了赵四郎,府上十分担心,而赵弘殷、赵匡胤又是皇帝身边的亲贵,泥人还要看三分,也就语气平常,道:“小郎君,莫要担心,这是我的分内之事,此事全权交由我来办案,一定找出背后谁人绑架了赵四郎君。”
“多谢衙内了,关于小叔叔失踪一案还得劳烦衙内亲自跑一趟了。”
“赵小郎君客气了,这是我们开封府衙门的职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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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德昭吩咐的下人帮老翁驮着面粉,跟在老人家的背后,觉得走了很长时间都没有到达他说的地方,然后问道:“老人家,不知从何处走,还有多远?”
万松乔装的“老翁”此刻说道:“多谢小哥儿了,你还是放下面粉,小老儿驮得动!”
“我们小郎君说过,一定要让我送老人家一趟,送佛送到西,我不敢让小郎君难堪!”
“你们小郎君太客气了,小老儿都不知道怎么感谢才好,不过……小哥儿你还是把面粉放下来,我这休息一下,还能背的动。”
“这怎么行啊。”
万松听了此语,忽然间觉得对不起那人了,因为再这么下去,事情迟早要暴露,今日义父不过是让自己试探一下那人的品行,万松觉得还不错。
至于眼前之人,品行也不错,万松绝对不会伤害他的性命,只不过行事机密,就让他歇息片刻吧。
“小哥儿,你先放下来歇息一会,唔!你看那边我老伴儿来了,还有我儿子。”
下人放下面粉,顺着“老翁”说的方向看去,没看到“老翁”说的老婆孩子,不过突然间觉得颈部后面一阵痛,随即昏睡过去。
万松却道:“兄弟,实在是对不住了,你好好休息吧。”
忽然间万松挺直腰背,然后拐进了弄堂,随即隐藏至一处没有人的地方,随后脱下衣衫,然后换上早已准备好的衣服,然后匆匆忙忙地赶回城北。
此刻杨濛在居室等候消息,他如一台机器,一刻不停地操劳着,原本他信心满满地期望大周郭荣灭了汉国,可依旧让刘旻苟延残喘。
杨濛自认为与汉国没有仇恨,但是这辈子期望灭了伪唐的一定是周国,所以他认为暗中助郭荣一臂之力,然后促成周国南下伐唐,如此他的大仇才能得报。
昨日万松顺来之人又不是自己期望之人,杨濛一个头大,若是事情办砸了,后头的计划也就不顺利,杨濛担心自己百年之后,没有人继承长春堂,反而会丢了他的大业。
何况现在的长春堂虽然够强大,够隐蔽,可是终有一日不复存在,他不甘心,如今大仇未报,自己的年华青春不再,五十而知天命,半截身子已经入土了,终将行将就木。
如今大半日过去了,事情也不知道怎么了。
万松匆匆往城北赶回去,这一来一去,消费他很多工夫,如今已过了端午,入了夏,这天气更加炎热不堪,让老百姓都觉得热。
那边杨濛正说着这件事,义子万松从外面回来了,他上气不接下气样子,随即杨濛问道:“松儿,事情办得如何?适才不是让你出去盯梢么,怎么才半日的工夫就回来了?”
“义父,我有重大发现要禀告义父?”万松有事情要告诉杨濛。
“究竟如何?你发现了甚么?”杨濛迫不及待地追问。
“义父,你知道么?我发现那人正是我们刚进开封城那会儿见到过的。”
“哦?松儿,我们见过么?“
“义父切莫激动,待我将此事一一说来,义父就清楚了。”随即万松将那日的事情来龙去脉说了一遍,那日街上快马来袭,街中央站着一孩子,然后我出手相助,后来从车上下来一个孩童,那孩童就是义父口中的那人。
杨濛拍怕手,笑道:“看来这是老天爷安排的呀,我们真是有缘啊!既然如此,松儿还有甚么其他的么?那日我瞧见此人,虽然只有一面,可是感觉那人不错。”
万松点点头,说道:“义父,确实如此?今日我乔装之后,去了赵府门前,我已经试探过了那孩子品行不错,对老人家尚且如此,何况其他人呢。”
“松儿,哦!要不要让义父再行一试,究竟如何……这我还是不放心,打算亲自去看一下。”
“义父!你何必要亲自出马,你身份尊贵,岂能纡尊降贵,还是由下面的人出马吧。”
杨濛叹了口气,目光看着万松,随即道:“松儿,如今我已是五旬老翁,膝下无子,视你为己出,我这一生命途多舛,经历过许多事情,一番大事业希望后继有人,所以要亲自会会。常言道,知人知彼,百战不殆。还有一句话,义父不想瞒你,你确实不适合做大事。”
“义父,我早就知道义父心中所想,我这个人甚么都不图,知道自己应该做甚么,能够承担甚么事情,我不后悔,我只有做好自己该做的,那就是松儿对义父的救命之恩、养育之恩了。当年多亏义父收留孩儿,这些年在义父的教诲之下,松儿才能长大,我不求其他,只求在义父身边尽孝,报答养育之恩啊!”说道这里,万松又想起了陈年旧事,当年他们家因为大火而全家人都被烧死,只逃出他一人,可是后来他在火场之中未曾见到自己的大哥,或许还活着。
“松儿,你能这般想,义父心中就放心了,将来你要好好辅助新主人。”
“义父,如今你还健在,怎能如此说,义父一定会活得长久的。”万松听杨濛这么说,心头一阵暖意。
“松儿,你也学会拍马屁了!”
“义父见笑了,嘿嘿!”
万松不好意思地憨笑了一下,随即又问道:“义父,打算以何种方式见面?有甚么好的计划么?”
“确实很难,要把握起来非常难,对了万松,今夜就放了那个孩子,把他送回赵府把。”
“是,义父,孩儿马上吩咐他们放人,孩儿今晚亲自送他回去。”
第十六章 泄露秘密、真正目的
开封中
城北一户普通的居民楼内,杨濛蒙着面纱,一身黑衣,进入关押孩子的地方。
赵匡美今天一整天都在担惊受怕之中,他害怕黑衣人所说的都是假的,自己的命不由他掌控,可能随时都要有危险,而侄子赵德昭那边,此刻发现自己失踪,都在找寻自己,不知道家中亲人如何了,他翘首期盼赵德昭能够找到这个地方,然后救他出去。他一边想着,一边闭上眼睛,深呼吸,这些都是赵德昭教的。
就在他思考的片刻,房门被打开了,一个蒙着面纱之人出现了,随即他说道:“小兄弟还好吧。”
“你是?”赵匡美听到一个不同的声音,不是早上那人的声音,于是紧张兮兮地问道,同时他又希望那个人是来救他出去的。
“小兄弟不要紧张,我不是坏人,我是来放你出去的。”
“放我出去,你……你们究竟是何人,到底有甚么企图?”
杨濛不知道赵匡美是赵德昭的甚么人,放下身段,低声下气道:“我们没有企图,我们的人马认错人了,不好意思,叨扰之处,还请见谅!”
“甚么见谅的,你们还是尽快放了我,不然,我侄子那个人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小兄弟话不要这么说,我们确实是认错人了,我们要找的人不是你,所以我们马上会放了你,然后你就可以走了。”
“真的可以走了么?”
“确实如此!”
“你们不会耍花招吧。”
“如果我们这么做,我们大可不必放了小兄弟,只是……还请小兄弟答应我们一件事情?”
“我能相信你吗?你们二话不说就把我绑架至此,然后又放了我,我估计你们打的是我侄子的主意吧,你说对不对啊!”
杨濛一阵无语,他听闻这个小孩也是颇有心计的,真是会问,他一阵头痛,尽量用和煦的春风般的语言,说道:“小兄弟,好吧,你出去之后不要把这件事情说出去,不然……”
“不然如何?”赵匡美非常担心自己的性命。
杨濛故作威胁之样,道:“小兄弟,有时候人太聪明不是甚么好事情,你还是老老实实地不要把这里的事情透露出去,不然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赵匡美赶紧闭了嘴巴,不再言语。
“不过我们随时会联系你的。”杨濛开心一笑,随后挥了挥手,让下面的人进来了,他走出房间,随即手下就用迷香放倒赵匡美,送上马车,一刻不停得奔往赵府前去。
……
日落时分,这一天都没一些线索,赵德昭这边至今都没有赵匡美的消息,一家人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杜氏几度哀伤,赵德昭他们都在相劝。
现如今已过了酉时,还未有赵匡美的消息,这时候府上下人进来禀告说四郎赵匡美现如今正在房间之内。
赵德昭听到赵匡美回来了,急问:“甚么,回来了,小叔叔还好吧?”
“一切还好,不过此刻坐在床上一言不发,连我靠近了,都不说话。”
赵匡义对杜氏说道:“四郎回来了,娘就放心吧,一准是昨日有人带四郎出府了,今日才回来。”
“唔!”杜氏听闻孩子的消息就不担心了,只是这死孩子昨日去哪里了,一夜未归,急得大家伙儿都在为他担惊受怕。
“奶奶,昭儿先过去看看小叔叔。”随即起身去了赵匡美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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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之内,赵匡美一言不发,坐在床上发着呆,身子抖着。
赵德昭推门而入,见到此情此景,就上前说道:“小叔叔,昨日究竟去哪里了,我们都担心了一天一夜。”
“昭儿!”赵匡美喊了一声,然后扑在赵德昭的身上哭了起来。
“怎么了?你今日不见人,昨晚都去何处了,好教我们担心了许久,奶奶都吓坏了。”
赵匡美想起那人说的那句话,本想说出来的,可是他怕,于是乎他说道:“我……我不过是迷了路,让昭儿你们担心了,都是我的错!”
赵德昭听到赵匡美一说“迷路”,尽管他一直都这么说,但是还是让赵德昭察觉出其中一丝味道,他觉得东京城的路都熟悉,何来迷路一说,又抬头看了看赵匡美的眼神,一下子就看穿了他在说谎,但是没有点破,而是道:“哦,迷路了?”
“是啊,谁让我走近一个弄堂,幸好有人看见了带我回来了。”
“哦,是吗?那人现在何处,我一定亲自谢谢他。”
“他带我回来就离开了。”
“好吧!”
“昭儿,我……”赵匡美支支吾吾道,那种欲言又止,如果说出去了,后果是甚么样子的,他还真不敢想象。
“既然有难言之隐,那就不要说了,也不要去想了,你回来了我们就放心了,你今日吃了饭没?”赵德昭故意不去说那件事情。
“吃过了?”赵匡美道。
这边赵德昭和赵匡美说着话,忽然间房门被推开,然后杜氏进来了,她叫着:“四郎,我的孩儿——”
“娘——”赵匡美哭道。“我的孩儿,你受委屈了。”
“没甚么?娘,孩儿不孝,让娘担心了。”
“你个傻孩子,怎么说糊涂话了,回来了就好。”既然赵匡美到了家,杜氏非常开心,只是她又问道,“傻孩子,跟娘说,是谁绑架了你。”
“娘——那个没人绑架于我,是我自己出去了,忘了回来的路,刚才在路上碰到了熟人,你问昭儿,是不是?”赵匡美说话之余,用眼神瞥了一下赵德昭,暗示了一下。
赵德昭自然知晓自己小叔叔心里头所思的,也就昧着良心,说了谎话,道:“奶奶,小叔叔说的没错,他确实是‘迷路’了。”
“以后出去要带个人出去,不要一个人出去了。”杜氏看见孩子回来了,也就没再说什么,只是希望赵匡美下次出门要带个下人。
“嗯,娘。”
“那好吧,昭儿,你陪陪小叔叔,奶奶累了先回去了。”说完杜氏就出了房间。
这边等杜氏出门后,赵德昭掩上门,随即用嘲笑般的眼神交换了一下,赵匡美看到了,低下头去,不再说话。
赵德昭知道赵匡美一定是隐瞒了甚么重要的事情,不然按照他大大咧咧的性子,是藏不住心思的,也不会这般支支吾吾,其内必有十分重要之隐情,赵德昭非常想知道赵匡美究竟不能说甚么事情,但是他想方设法也要知道其中的事情。
赵德昭眯起眼去,他欲要知道此事,只不过赵匡美此刻闭着嘴巴,两只眼睛一直都望着头上的瓦片,赵德昭说道:“小叔叔,刚才我配合的如何?”
“呃……本来就是这样的。”
赵德昭掩上房门,然后说:“小叔叔,不要骗人了。昭儿才不相信你的鬼话,你的眼神已经出卖了你,还不从实招来,省得受皮肉之苦。”
“哎呀——昭儿,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赵匡美十分委屈的样子,他以为自己侄子又要施展甚么挠痒痒的法子了,可是他想错了,并不是这样的。
赵德昭不依不挠追问道:“怎么了?”
“说出来对你对我都不好,我只能这样说了。”
赵德昭试探性地问道:“好吧,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是不是遭绑架了。”
赵匡美没有言语,不过是点点头,但是随即就不说话了,他神色慌张,可是始终都逃不过赵德昭那双欲要把人看穿的眼神,他最后还是将头低了下去。
赵德昭十分纳闷,究竟背后何人能有如此大的势力,还是其他的,他不得而知,或许是为了钱财,但是看起来不像是,但如果是其他的就危险了。
他遂道:“不管绑架之人如何猖狂,但在我赵德昭的眼中,不堪一击,若是敢动我赵府一根汗毛,他试试看。”
“昭儿,那人你是得罪不起的,还是不要这么做了,反正我已经回来了,只不过你也要做好准备,那人好像是冲你而来的。”赵匡美一不小心说漏了嘴,但是他说出去了,如释重负,既然如此,也只能这么了。
“为我而来!”赵德昭终于从赵匡美口中知道了一丝线索,看来那人的目标不是赵匡美,而是自己,怪不得现在他能平安归来,只不过如何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把人绑走,又可以送回来,这个问题真是困扰自己啊。而赵匡美既然已经说漏了嘴,其他的他只是提醒赵德昭,说道:“那人好似有求于你,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赵德昭也就知道这些,看样子那伙人真是不依不休,如今他正打算要见到那些人,听赵匡美这么说,看样子他们迟早一天还是会找上门来的,自己说甚么又不怕,他们有求于人,自己合计合计,说不定能有甚么意想不到的收获。
此刻城北,万松和杨濛都回到了客栈之中,据可靠消息,郭荣大军如今正在黄河北岸准备渡河。
自从白孤城与杨凝式二人驾着马车,前往洛阳,一路上因为照顾杨凝式年迈身体,也就走走停停,全当路途之上欣赏周围山水之色。这几日俱在洛阳,走访亲朋好友,而白孤城此行当然还有一个目的,离开京城之时,赵德昭跟他说过,让他顺便考察一下广味楼是否能够在洛阳开个分店,进一步从开封往外辐射开去。
入了夜,整个世界都进入梦乡,只有几个人不能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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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赵匡美,母杜氏,一说陈国夫人耿氏,这里就杜氏了。
第十七章 一份信函、周军回师
开封城内
这一日是担惊受怕的一天,又是高兴的一天,各种情感交汇一片,自打赵匡美回了赵府之后,赵府上下才平静下来,虽然赵匡美口头之上说没绑架他,可是赵德昭的心中有预感,今夜那个人还会前来的。
赵德昭让下人去叫了赵信过来,然后对他说道:“赵信,你今日夜晚一定要守候在四郎君门口,以防有人半夜进入赵府,要保证四郎君的安全,不得有误。你现在就去守候在门口,寸步不离地跟着四郎君。”
“是,小郎君,我明白了。”赵信听完命令下去候在赵匡美房间的门口。
赵匡美此刻睡意全无,见到赵信来了,然后问道:“赵信,你这是?”
“赵信奉小郎君之命,前来保护四郎的安全。”
“这倒不用了吧,我很安全啊,你还是下去。”
“不,这是小郎君的命令,我不敢不从。”
“……”
此时赵德昭正枯坐在胡凳子上面,随便胡思乱想着,昨夜赵匡美无缘无故失踪,在房间之内发现了迷香,估计是被人劫走的,今日又好端端地出现在了自己房间,这样的事情说出去都会让人疑惑的,后来听说劫匪针对的目标竟然是自己,只是不知道背后之人需要让赵德昭帮甚么忙。
赵德昭这么一想,他觉得非常有必要要提高自己这边的安全护卫了,所以他打算让赵信陪护周围,若遇到紧急情况,他好像出面解决,而不是身边没有一个像样的保镖的,
该来的山雨终究还是会来的,只不过这场风不知道刮的是甚么风?赵德昭很是希望能够探清楚昨夜何人劫走了赵匡美,然后误认赵匡美是赵德昭,又说了目标抓错了,而是自己。
看来开封城中并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平静,赵德昭左思右想,将所有的细节末枝都想了一遍,然后顺便回忆了前世发生过的一些事情,他认为无非就是那么几个势力,到底是哪一方,他不知道,但是他清楚自己尚有利用价值,那人并没有杀了赵匡美,显而易见,好似有求于人。想了许久,他哈欠连连,终于还是抵挡不住睡意,刚好打算熄灭烛火去睡觉。
然而,忽然之间,一只利箭从透过纱窗,射了进来,“蹭”的一声,钉在柱子上,赵德昭听到声音,然后赶紧从床上跳下来,赶去柱子前。
那只箭头深入木柱子内,只是这箭射得太高,赵德昭够不着,随即他搬来一张矮凳,神情紧张得拔下柱子上的箭矢。
赵德昭欲打算从箭矢上发现一些蛛丝马迹,随后见到箭矢上面负着一张纸条,赵德昭取下箭矢上的纸头,随后铺开纸条,却见上面写着:昨夜从赵府误抓了人,特意来道歉,只是听闻小兄弟才华不错,欲交往,明日城南小树林见面,希望明日小兄弟能够孤身一人前来。
赵德昭一阵鄙视,这抓了人还有如此理由,真是个戏子,如信中所说一样,明日自己打算单刀赴会,那人都说了求助,又不会杀了自己,怕个甚,又觉得有必要去见一下绑架赵匡美的背后势力。
屋檐之上,万松一身夜行衣,面带黑纱,负着弓箭,他看得一清二楚,接着便嘴角勾起淡淡笑容,看来计划成效了,他随后跳下屋檐,急往北走。
这边赵匡美的房间之内,他辗转反侧,如论如何都睡不着,昨夜被人误认为了赵德昭,然后遭到绑架,后来遇到黑衣人,提出想要帮助,后来又碰见那人,他一再说出抓错目标,目标正是自己的侄儿,可是赵匡美并不知道那些人需要找赵德昭做甚么事情,他最不希望着那些人千万过来抓赵德昭。
赵匡美十分担心自己的侄子会被抓走,而且那伙人看起来要求并不是很简单的,万一用广味楼相要挟,估计赵德昭会跟他们硬拼,他这么一想,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今夜无眠,而月色稍微黯淡,屋外蛙鸣阵阵,一片恬静。
城北客栈之中,杨濛也没有睡意,刚刚收到周国大军正在渡河的消息,他忽然间觉得这天就要变了,南北局势之发展已经在他的预料之中,他亦期望事情正如他所料想一般,期待风云涌动。而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为将来的事情考虑,今夜他已经派遣万松去了赵府,将会面之事情告诉了赵德昭,期盼明日城南小树林能够见到真人。
今夜稍微有些月光,此刻外出的万松终于回来交差了,他尚未推门而入,屋内的杨濛听到熟悉的脚步声,急问道:“松儿,事情办妥当了没啊?”
万松从外面回来,他放下背后的弓箭,随后说道:“义父放心,孩儿已经将信函送至赵府,明日他一定会来的。”
“那就好!”杨濛这么一想,明日就要见面了,他需要探查一番,所以他今晚打算在排练一下明天的事宜,明日顺便也让万松呆在小树林之中,正好能够认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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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赵德昭醒过来,不打算让赵匡美跟随,随即上了驴车,对外声称是去了城南酒楼,而实际上,半道之上,赵德昭说有事情,在一处极为隐蔽之处,然后下了车子,对李源昌说道,“你替我去酒楼!我办完事情马上会回来的。”
“小郎君,你一个人,路上去太危险了,要不让赵信随你去。”
“不了,信函之上只让我一人前去,既然他们有求于我,必定不会伤害于我。不过若是我一夜未归,你就打开我书房内的信函,将它交给开封府府衙。”
“唔!一切听从小郎君安排。”
“你下去吧。”
赵德昭从车上下来,沿着汴河街道,一路向南,步行至城南小树林中。然后独自一人前往密函之上指定的见面地点。
龙潭虎穴又如何,既然对方有求于自己,还怕他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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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巧今日武德司收到皇帝的密令,听闻皇帝大军已经到了黄河北岸,就打算布置几个得力助手,暗中监视东京城的风吹草动,确保皇城的安全,因为力量有限,从附近州县抽调人员不及时,连东京城内的监视赵德昭的人马都派去监视其他人马了。
昨夜夜晚,周国大军出了晋阳城,一路南下,离开了汉国境内,军队已经步入了周国范围,不过等周国柴荣一离开汉国境内,那些汉国之内,周皇新任的刺史都纷纷逃走,往开封方向逃去,周军原本攻下的地盘,此刻又投入到了汉国的怀抱之中。
大军赶路南下,如今已经到了黄河北岸,望着滚滚河水,郭荣下命令调来船只,大军准备分批过河。郭荣心中一番感慨,心道若是此番不是军中将士们之间不和,估计晋阳老早就被攻打下来,何须如此,不过也好,自己御驾亲征,打了汉国一个落花流水,这几年刘旻老儿估计蹦跶不起来了。
郭荣一笑,随即又叹道,看来军队之中要进行一番行动了,不然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赵匡胤尾随在郭荣身边,然后抬头看了看南边开封的天际,这样的夜色下,深沉万丈,面前黄河之水,波涛汹涌,又是在这样的夜色朦胧之中,确实是没有甚么好看的,唯一牵挂之人正是家中的父母妻儿兄弟姊妹,当然这趟北征幸得南归,赵匡胤心中感慨,他看了一阵,跟随在郭荣左右。
远处的大船开始过来了,快要靠岸了。
这只军队之中,首先皇帝的亲军先上了船只,随后是其他几路将军的人马,这时候整个黄河水面之上都是大大小小的船只,船帆上悬挂着周国大旗,一路往南边渡河,大概花费了二三个时辰,所有大军都安全渡过了河。
船只停靠在孟津渡口。此时为河清县。
郭荣笑道:“我这是衣锦还乡啊,若是能攻打下汉国,就是锦上添花呀!”
身边的赵匡胤答道:“官家文韬武略,如今汉国一战之后,天下诸国无不闻风丧胆,各地的节度使都俯首称臣,等官家坐镇中原,管他甚么唐国,蜀国的,都得在官家收下俯首帖耳。”
郭荣又笑道:“二哥儿,好气魄!”
赵匡胤道:“末将的气魄都是来自大哥的。”
而张永德见到二人说的这么高兴,也就说道:“官家和元朗兄皆是豪情万丈之人!”
“抱一兄,你抬举元朗我了。大哥才是豪情壮志之人。”
三人就这样看着眼前的景色。
第十八章 树林会面、再度试探
赵德昭下了车,徒步一人,按照纸条上所写的,孤身一人,单刀赴会,一路沿着御街,出了南城门。他尚且不知那伙人的真实意图,可是又无可奈何,只好走一遭龙潭虎穴,见识见识。
一路往南,那道路全是土石所造,风吹过尘土飞扬,赵德昭一脸土色,也罢此去那地儿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小哥儿要坐车吗?”一位车夫看见一个华服公子在城外土路上走着,发发善心想要搭他一程。
“多谢大叔,不必了,我这离得不远。”
“真是个怪孩子……”
车夫走后,赵德昭还继续在路上走着,而此刻烈日当头,空气十分闷热,连赵德昭都觉得再走下去就要中暑了。
只是……
他的心中还是有些捉摸不定,他不断地猜想,又不断地提醒自己万事小心,可出了南门,一路之上都是田地,所幸路途不甚远,否则就要叫苦连连,不远处就是城南小树林之道。
那边万松陪同杨濛,驾着马车,从城北南下,一路上杨濛有些忐忑不安,都是思考着见面之时,应该怎么说话,况且他打算亲自出马,观察一下,赵德昭的品行。
万松看着自己的义父一脸紧张的神色,他从未见到过义父这么紧张过,于是劝慰道:“义父,为何如此担心,待会儿见了面不就知道了。”
“是我多心了……就听松儿的。”杨濛一脸苦笑,他觉得自己也多想了,待会儿见了面就该知道好坏了。
车子尚在路上行进着,杨濛时不时就从拉起车窗布帘,望着车外这条道,只是未曾见到一人。杨濛的心中有些落寞,或许对方就是个胆子很小之人。
他忽然间想到了黄石公和张良之典故,面上一笑,有了主意。
城南树林密集,现如今五月下旬,天气十分炎热,而且闷热,仿佛随时都要下雨一般,赵德昭因为一路步行,所以浑身上下都湿透了,但是他却没办法,马上就要到达那个地方了,他心中还是很惶恐不安的,乱世之中,谁人能保证自己的安全。
赵德昭望着密集的树林,一阵头大,到了树林的面前,他忽然间发现这里他竟然不熟悉。
该死的,怎么选了这么一个地方。赵德昭有些想骂娘的冲动了,可是……自己今日已经答应了对方请求,前去会面,因为害怕而要返回,这个确实不是自己的作风,而且他赵德昭从未怕过一人,即使今日遇难了,不过就是再次穿越罢了。
一路之上,杨濛心思多变,所坐之马车已经到了城南小树林。他随即让万松拿来一套布衣,改换一番装扮,把自己打扮成一个普通的小老头子,接着自己一个人步行至约定的地点,让万松暂时在破庙中等候。
而杨濛就坐在信上所说的前方岔路口,然后假装崴了脚的样子,等了片刻之后,就有一个小孩子搓手急眉的样子往自己这边走来,而且杨濛一见到那个孩子就想起那日刚到开封街头的情形。
赵德昭正匆匆赶来,一头雾水,用小手擦着汗水,这里的路他不是很熟悉,正巧在路边看见一个老人家,随即上前问道:“老人家,这里是否是城南树林王家庄户。”
“你这个小哥儿,这个我也不清楚,我不过是路过的,这里方圆一里之内,人烟稀少,我正打算问路,可是方才脚一不小心扭了,现在走路都走不来了,老天爷真是……”杨濛一身布衣,此刻正坐在路边的石头上,他右手用衣摆当成扇子,扇着热火,他见到赵德昭,虽然以前见到过,可是他惊喜的目光转瞬即逝,又恢复平常一样,好似第一次见面一样。
赵德昭听说老人家的脚崴了,就问道:“老人家,你脚如何?要不我扶您回城,先去我那里,我府上有跌打酒。”
杨濛故作问道:“我这个不碍事的,休息一下子就好了。哦,对了小哥儿,一个人么?怎么会来到这里?”
“我今日有事,所以才来这里,只是找不到约定的地点。如今怕是要耽误约定了。”
杨濛一想,这孩子还真是信守承诺,虽然赵德昭未曾见过纸条纸上所说之人,但是他还是来了,还是独自一人,这等勇气还是可嘉的,然后他说道:“小哥儿,我看你一身都是汗水,莫非是走路来的?”
“是啊,我答应了别人就只能走路过来了。”
“哦?小哥儿是开封人士吗,从城中走过了可是相当长的一段路程啊!”
“答应了别人就要做到,这就是我行事的风格!”
“你这个小哥儿真是怎么说你才好,孩子我看你迷路了吧!”
“是啊,所以才来问老伯你啊。”
“小哥儿老头子也不知道啊,我先在这里坐一会儿,等会儿我的家人一定会找到我的,要不到时候就随我一同回京城,不劳烦小哥儿了。”
“老人家,这怎么成?我答应了别人要在这里等人,若是现在回去不就是违背了我的诺言,这让小子日后如何立身。”
赵德昭心里非常纠结,没找到见面地点,这里有一个崴了脚的老人家,他难以抉择。
赵德昭来的时候天气还是晴朗闷热的,可是正在这个时候,忽然间电闪雷鸣,偌大的风把整个树林都刮了起来。
赵德昭见势不妙,而约定的人尚未到来,他心中十分焦急,不知道该如何,就对面前的老翁说道:“老人家,这里有躲雨之地么?”
杨濛一指到远处,就说道:“小哥儿,方才经过那里见到一间破庙。”
赵德昭就挽起杨濛的手,然后说道:“老人家,你脚还好吧,我们一起去那处躲雨。”
杨濛道:“小哥儿仗义,老头儿的脚还行。”
赵德昭扶着杨濛一步步沿着小道,去破庙的路上,刹那间,豆大的雨落了下来。
在雨中,赵德昭依旧扶着杨濛,两人身上都被淋了个透,如果换做他人,为了自身,估计此时要一个人跑去破庙躲雨了,而赵德昭不是。
杨濛觉得自己的眼光是对的,面前的赵德昭不管是何人,都会出手相助,只不过此时他打算把戏演完,先去破庙躲雨,然后再观察一下。
此刻杨濛也顾不得身上的湿漉漉的,就让赵德昭扶着自己,一步一步朝着破庙出发。
面前矗立着一座庙宇,已经年久失修,墙体倾颓,荒草杂生,但依旧能从它,看到以往的兴盛。
两人浑身都被雨淋湿了,此刻破庙外,夏季大雨倾盆,赵德昭扶着杨濛坐在了一个台阶上,然后说道:“老人家,您现在此处坐着,我去找找看附近有没有甚么柴火,好烤个火,去去风寒。”
杨濛十分感激,道:“方才幸亏小哥儿的仗义,老朽我不知道该如何感激,不如等我回家之后,再亲自出面道谢。”
赵德昭摇摇头,说道:“老人家,客气了,我不过是做了该做的,区区小事,何足挂齿,你先坐着,我去拾柴禾。”
杨濛忽然间一片暖意,自己不过是一个陌生老人家,可是从赵德昭的言谈中,他体会到了温暖,从自己出生之后,自己一直过得都是勾心斗角的生活,在吴国时候,自己从高高在上的王爷沦落‘死亡’,人生的大起大落,他看了很多,体会了更多,今日从赵德昭的身上他读懂了更多,更加崇高的东西,那就是仁爱。
他刚要开口,见到藏在石像后面的万松,那边万松正要出面,杨濛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让他暂时不要现身。
万松也只好听从义父的吩咐,一直都藏身石像背后。
这边赵德昭找了许久,终于扛着一大把的柴禾过来了,他脱掉外面的衣衫,然后朝着台阶上的杨濛走了过来,然后他把柴禾架在台阶最上面的平台上,从口袋中掏出火折子。幸好大雨未淋湿,他抽出火折子,耐心地点燃柴火。
赵德昭见大火已经生起,又在旁边随便搭了一个烤衣服的架子,然后说道:“老人家,你先烤干衣服吧。”
杨濛抬起头,然后脱下最外层的衣服,架在架子上,然后说道:“小哥儿,你我不过是萍水相逢之人,你能帮助老朽,老朽已经感激不尽了,还是让我来吧。”
“老人家,你坐着吧,还是让我来好了。”
杨濛无话可说,虽然身上已然湿透,可是心中已经感到阵阵温暖。
那边万松见到义父身上都是湿透的样子,心中于心不忍,可是义父让自己一直都呆在石像背后,自己也不该忤逆义父的决定,他伸出头,看见赵德昭这边已经生起了一堆火,也就放心了。
“阿切——”赵德昭冷不防的打了个喷嚏。
“小哥儿,你还好吧。”
“不要紧,老人家。”
杨濛心中一个疙瘩,他一直都在思考着如何找一个品行可靠,又有能力承担责任之人,现如今经过多方打听,才找到这么一个。
论能力,赵德昭小小年纪就经商有道,开了酒楼,又联合了其他酒楼,成了了个甚么广味集团;论人品,他帮助灾民看病,又让他们有住的地方,吃的东西,除此之外,又提供他们谋生的物品,虽然这些只是小事情,可是杨濛还是认为赵德昭的能力平行俱佳,这样一个人打着灯笼都找不到。
在这个五代十国乱世之中,杨濛见证了一个又一个王朝的覆灭,从皇子王爷到了被追杀,最后让世人皆以为都死了,如今岁月催人老,五十而知天命,自己操劳了二十多年,还真不想把自己的一番事业尽托付给不放心之人。
除了赵德昭,还有谁能有陶朱公的商业才能,又有谁保证老百姓的利益,这种挽救苍生的气概。
方才见到自己孤身一人,又崴了脚,彼此不过陌生,却能扶着自己从风雨之间走过,来到了破庙之中,又生火烤火的,一个小孩子从小就这么有礼节,又有生活的经验。
他觉得事情已经差不多了,于是乎就从台阶上起身,从容地走了过去。
第十九章 恍然大悟、认濛为父
杨濛从台阶之上起身站了起来,昂首阔步走向火堆旁的赵德昭。
此时赵德昭正在烤火,他从简易衣架之上拿起一件衣服,正在烘烤老人家的那件衣服,全然没有看见杨濛走了过来。
而杨濛在一边耐心地看着,他见到赵德昭依旧在烤衣服,也就不出声地站在他身旁,直到赵德昭将这件衣服完全烘烤干,他才注意道身边站着那个老人家,他抬起头,道:“老人家,你的衣服已经烤干了,外边风大雨大还是穿上。”
“多谢小哥儿!”杨濛从赵德昭手中接过干的衣裳,然后迅速穿上。
“你别冻着了。”杨濛从嘴巴干巴巴地甩出一句话,然后抖了抖衣服。
“老人家,你脚好多了,可以走了?”赵德昭忽然间发现那个老人家可以走路了,而且好似没有伤过一样,他觉得心中有些怪怪的。
杨濛看见赵德昭惊疑的眼神,怔了一下,随即就说道:“刚才多谢小哥儿仗义相助,现如今小老儿我的脚已经好多了。多谢小哥儿帮我烘烤衣物。”
“老人家。”
杨濛不知道怎么开口,不过还是实话实说,“呃……方才小哥儿明明可以抛弃小老儿躲雨,可是你却仗义相助,还帮我烘烤衣物,真是让小老儿惭愧。只是有一句真是憋在小老儿口中很久了……实不相瞒,今日叫小哥儿来此相见之人就是小老儿,你要见的那人便是小老儿我!”
赵德昭只顾着烘烤衣物,当听到那个老人家居然就是今日要见之人,只是……赵德昭一激动,差点将衣物掉落在火堆之中。
“甚么?你就是那个绑架我叔叔之人?”赵德昭惊恐地抬起头,“为何要绑架我小叔叔,是否因为酒楼?”
杨濛看向赵德昭,目光中有一丝诚恳,又有一些歉意,于是道:“小哥儿,并不是这样的。绑架一事,乃是小老儿命人做的,当时只是想试探一下小哥儿的为人,那夜义子潜入赵府,那晚见到你们两个身形一致,一不小心绑架错了人。若是有得罪之处,小老儿我向你赔罪。”
“你这是打得甚么坏主意?”赵德昭质问道。
杨濛打算把心中一番话全都给鼓捣出来,他不知道如何开场,于是乎道:“小老儿我对不住了!小老儿今日让你前来,乃是有事相求,不知小哥儿能够听小老儿我说说过往之事么?”
杨濛寥寥几语,粗略说明了自己的身份,他乃吴王杨行密的第三子,武义元年受封庐江郡公,顺义七年杨溥即皇帝位,他进封常山王,次年改封临川王,又任昭武节度使及中书令。后来杨濛被庐州德胜节度使周本之子周弘祚用计杀于采石,大难不死,但只能隐姓埋名,而当时唐国朝廷之中,听闻此消息后被追封为临川灵王。
“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认为杨濛死了,可是他活下来了。”杨濛说完身世之后,捶足顿胸,边哭边笑。
“原来你是前朝吴王杨行密之子,可你为何要当我的面说来,这其中有甚么隐情么,或是其他?”赵德昭听了杨濛悲惨身世,也很同情他,只是他尚且不知道他的目的何在。
杨濛忽然间激动起来,然后说道:“小老儿难以忘记徐逆杀害我兄弟,篡我江山,我这一生俱是为了国仇家恨而活,却道人生易短命,小老儿如今已经风烛残年。只是这身后未尝有人能够有能力继承我的衣钵。“
听杨濛提到“衣钵”两字,赵德昭似乎察觉了这个老头儿的为何要这般做了。
赵德昭知道杨濛身负国仇家恨,而且越陷越深,自己何尝不是如此,前世他因为相信了亲叔叔的话,认为只有自己死了,其他人才有活下去的机会,只是后来发生的时期让他彻底改变了心思,他如后才能相信赵光义此人,于是乎对那人说道:“老人家,我虽未曾经历如此多的困境,也未尝体味到国仇家恨,但我知道一个人若是为了仇恨而活着,那他所见皆是恨意,所行之事也是如此,老人家念念不忘国仇家恨,可知‘一国之兴衰,皆是百姓重要,而当权者未知民生之多艰苦,而荒朝政,古已有之’,而改朝换代,古已有之。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杨濛仔仔细细、前前后后地咀嚼赵德昭所言,尔后惊奇地目光注视着赵德昭,口中道,“小哥儿所言极是,五十岁而知天命,小老儿我曾考虑过其身后事情,只不过家大业大,不知将此事托付何人,不过那些皆已不是重中之重,重要的是如今我找到了一个继承者。“
“继承者,何人?”赵德昭十分惊讶,听面前身份尊贵之人出言。
“此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就是小兄弟你了。”杨濛终于把心中之言统统说出,顺畅多了,他抬头看着赵德昭的脸色,双目灼灼,十分期待。
赵德昭脸色抽搐了一下,他神色惊恐不安,听说面前的杨濛说自己要作为他的继承人了,他心中五味复杂,或喜或悲,亦忧亦乐。
“杨老,为何这般说?”赵德昭此时已经不称呼他为老人家了,而是改以“杨老”称呼,于是乎问道:
杨濛道:“小哥儿,自打广顺二年起,我长春堂就发觉开封之中,小哥儿的不一般了,先是开酒楼,随后在相国寺前击败了四大才子,你可知道那四大才子是我长春堂安排的棋子,随即联合京城之中酒楼,开了个广味集团,生意反而更甚以往,这才让小老儿我亲自从江宁府,远赴开封,后小老儿让义子万松跟踪小哥儿你,乃是打算与你合作。后灾民入京,你不顾安危,亲自探望,又送药材等物品,难得可贵,你为了让灾民生活有佳,又命人修建屋舍,以供百姓居住,后授以肥皂之利,如此种种,让小老儿我非常钦佩,而我自这二十多年来,无所出,刚认一义子,然义子愚钝,文武不济,恐难复我大业,又恐其大业旁落,所以将此事托付给小哥儿。望小哥儿授纳。”
赵德昭听到杨濛已经在这些年暗中注意了自己许久,而自己未尝知晓,又听到杨濛夸赞自己,他心头终于明白杨濛思考之事,只不过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他有些接受不及,他蹙眉片刻,觉得幸福太突然了。
杨濛闻赵德昭此刻未曾说过一言,不知道赵德昭心内想些甚么,于是眉头紧皱,道:“子曰,‘仁远乎哉?我欲仁,斯仁至矣’如今观小哥儿行为,颇有仁爱之风,因此将大事尽托付小哥儿之手,未来之事皆由小哥儿掌舵,小老儿替我长春堂众人,以及全天下之黎民,请求小哥儿接受。”
说完,杨濛继续道:“今我年迈,若是一朝驾鹤西去,小老儿倒是不牵挂后身,只是最不放心就是我的部下,他们桀骜不驯,又掌控着各种秘密消息,而长春堂遍布各国,势力庞大,权力使他们滋生**,而长春堂乃是小老儿当年为复仇而准备的,只不过如今从一个嗷嗷待哺婴儿长成一个少年郎,我怕到时候他们会违背我的初衷,成为争夺权力之工具,小老儿阅尽世间沧桑,如此种种,早已见怪不怪,可到时候若是我去世了,小哥儿恐怕难以驾驭堂中各位,所以,小老儿想让赵小哥儿拜我为义父,你我有了父子之名,才名正言顺,他们就会视你为长春堂下一任堂主,以你为主人,赵小哥儿,你可答应下来。”
赵德昭也不是那样的人,他不会因此而认为自己是个幸运之人,相反他要考虑一下未来之事,只不过他心中甚是烦恼。到现在,他终于明白为何杨濛会这般做,换做他也会这样,只不过自己觉得自身才智平庸,难以担当,且如今朝廷姓郭,天子脚下,万事难以铺陈开去,皆难。
可纵是这样,还是有人注意上了自己,比如眼前这位。
乱世之中,谁能苟活?当时社会,收义子是极广泛的一种社会风气,后唐明宗李嗣源、后唐末帝李从珂,后周世宗柴荣,等这些帝王都是先帝的义子出身。如今面前之人,乃杨行密之子,在历史之上其实记载到已经亡故,不知是不是自己再度重生缘故,还是历史已经被自己影响个面目全非。何况不过无缘无故认个干爹回来,这感觉可不舒服,赵德昭心头一阵无奈,不禁有些犹豫。
赵德昭说道:“杨老,倾听我肺腑之言,天下仁爱之人比比皆是,不差我赵德昭一个,可是杨老的托付太过沉重,我赵德昭受不起,恐怕未来难以承担重任,恐荒废杨老的一番苦心,到时候有何颜面见杨老。”
杨濛见赵德昭一番肺腑之言,就说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苦,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小哥儿所担心忧虑并无道理,只不过当年若无项羽乌江自刎,何来两汉四百年基业,如此罢了。”
赵德昭听杨濛这么一说,又开始陷入了沉思之中,他许久未语。
破庙之外,雨势已经变小,此刻太阳出来了,他抬头望了望外头,自己重回后周,正在努力改变自己的命运,他开酒楼,联合酒楼,帮助百姓,都是因为此时正值五代十国乱世,他已经三世而立,何尝不想利用多出来一千多年的知识改变自己的命运,顺便也改变国家的命运,民族的命运。
他甚是觉得有必要改变一下自己的决定,他抬起头,看着面前这个历经二十多年家国破灭之事,而身负国仇家恨,一直都在努力着,何况他为了他人着想,把家业托付给一个陌生之人,那人又是能力和品行俱佳之人,他觉得这个决定是正确的,是利国利民的。
随即赵德昭跪拜下去,叫了一声“义父”。
杨濛听着赵德昭这一声义父,勾起了尘封的往事,也勾起了慈父之情,这让老者唏嘘落泪,采石之后,妻儿俱亡,兄弟亡,国破家亡,而吴国杨氏族人被关押在一处秘密之地,这几年自己一直都在打听,终于知道他们的下落了。
杨濛从地上扶起赵德昭,随即让石像后面的万松也出来见面了。
“松儿,这是你的义弟,也是你今后的主人。”
当万松出现的一刻,赵德昭忽然发现那日乱马狂奔东京街道,正是这个义兄解救下一个孩子。
第二十章 未雨绸缪、信任有加
破庙之外,此刻大雨已经渐渐小了下去,此刻万松从石像背后出来了,他走向杨濛这边。
当万松出现的一刻,赵德昭忽然发现那日乱马狂奔东京街道,正是这个义兄解救下一个孩子。
“德昭见过义兄!”赵德昭面带微笑,朝着万松抱了一拳,随后说道,“那日开封街头,乱马奔走于街市之上,我见到一个孩子站在路中央,本欲出手。而那个时候义兄就出面解救孩子,没想到机缘巧合之下再次遇见。义兄此举,义薄云天,真是个好男儿。”
万松走到赵德昭的面前,“德昭贤弟谬赞了,万松愧不敢当。”
“义兄真勇士,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让德昭敬佩了。”
“德昭贤弟,虽然我比你年长许多,可是今后你就是我们的长春堂的少主了,以后该称呼少主了。”
万松虽然是个武夫,但是他知道上下尊卑,即使都是杨濛的义子,可是赵德昭毕竟是杨濛未来事业的继承者,所以当面还是称呼少主。
赵德昭听万松这么说,道:“义兄不必如此,还是称呼我为昭儿吧!”
万松道:“这……那义兄在背后就称呼你为贤弟了。”
赵德昭和万松聊了一阵子,杨濛身上其他地方还湿着,一直都在火堆旁烘烤衣服,他见到两个人聊得十分开心,此刻非常高兴,虽然他的妻子俱亡,上天垂怜,让他在晚年收了两个义子。如今两个义子孝悌有爱,万松勇武有力,义薄云天,赵德昭能力和人品都不错,可以把长春堂托付给他了。
杨濛面色潮红,觉得围坐子在火堆旁已然吃不消,就站了起来。此时屋外一阵风吹来,他猛然间一个喷嚏,因方才被雨水淋湿了,现在身上半干半湿的,十分不舒服。
“义父,你还是坐在火堆旁把湿衣服烘烤一下!“
“谢谢昭儿关心,为父还行!”
赵德昭忽然间腹中饥饿,他又想到了甚么,于是乎提议道:“义父,义兄,等一会儿先去广味楼,我在那里为义父和义兄摆上一桌宴席,为今日之事好好庆祝一番。”
杨濛转过头来,又说道:“昭儿,如此甚好,早就听说你广味楼的菜肴十分可口诱人,我和你义兄无时无刻都想去广味楼尝尝看这东京城第一的美食,现如今昭儿可要好好招待你父兄啊。”
“嗯!日后你们就可以天天吃到了。”
此刻屋外雨势已经停止,太阳出来了,空气十分清新,呼吸起来十分舒畅,看样子今日是个好日子,赵德昭认了个义父和义兄,杨濛的愿望终于实现了,他找了个不错的继承人,而万松也多了个贤弟。
见到太阳出来了,赵德昭非常开心,手舞足蹈,道:“这是自然!那我们马上出发吧!”
杨濛随即吩咐万松把停在后面的马车驾了过来,车子到了门口,杨濛三人皆上了马车,他此刻的心情十分激动万分。
“义父,这长春堂究竟有多大?”
“这……怎么说呢,反正各国之间,皆有我们的兵马,日后这长春堂可是昭儿手下的了。”
一路之上杨濛与赵德昭别提多开心了,而赵德昭也没想到今日会面还认了一个义父,而且还是前朝皇族王爷,手下小卒无数,最可怕的是长春堂遍布各国,若是日后一不小心遇上就完蛋了,所幸自己已经成为杨濛心中的继承人了。
“义父,今日你让我前来,其实我的心中有些害怕,因为我也不知道对方究竟为何要邀请见面。”
杨濛听了赵德昭所说的,也就眉头一笑,道:“你这么说让义父情何以堪,还好你认我做了义父,若不然按照老九那个脾气,你就吃大亏了。”
“义父口中的老九,是哪位前辈?”
杨濛愕然了一下,道:“却也不是甚么前辈,不过你见了之后,一定要称呼他一声叔叔,当年为父之性命就是他解救的,老九是为父身边的侍卫随从,若不是老九,恐怕你义父早就死了,此时还会坐在昭儿的身边叫我一声‘义父’么?”
“义父,昭儿知道了,这些年义父身上又背负血海深仇,又操持长春堂,实在是受尽了委屈。而义父一家皆死于徐逆手中,我发誓将来一定手刃义父的仇人,为义父报仇!”赵德昭知道过了几年之中,南唐就会亡于南唐词帝李煜手中,而且最终还是被一杯鸩酒给毒死的。
杨濛听了十分开心,虽然到如今他未曾亲眼见到伪唐的覆灭,徐逆子孙为当年一事付出代价,可是当赵德昭说了这些,他感到十分欣慰。
马车外,万松正在驱赶马车,马车已经离开城南小树林,经过冗长的泥土道路,终于到了城门口,随即沿着御街和汴河,驶向广味楼。
如今先帝郭威已经入葬皇陵,出了国丧,那生意是好得不得了,广味楼门口,宾客盈门,来自各地的客人都想要一睹广味楼的美食,他们自然是疯狂如潮。
杨濛他们的马车一路之上,沿着御街,穿过街巷闹市,一路来到了汴河南边的热闹地段,右手边矗立着一幢三层高的酒楼,上面招牌上写着“广味楼”三个字,没错这就是广味楼了。
“吁——”
马车停下,赵德昭扶着杨濛从车子上走了下来,他当即热情介绍了一番。
广味楼门口惠如秋和慕容芷月,正身着正穿着赵德昭亲自设计的衣装。杨濛曾经在进入开封城的当头,从马车上瞥见这一奇特的地方,当时他觉得这个感觉很怪异,让人感觉像是到了青楼一样,可是今日就没这种感觉了,毕竟是自己的义子开的酒楼,他不适应也得适应。
这两人见到东家来了,款款相迎,随后赵德昭领着父兄二人,进入了酒楼之内。初次见到酒楼的陈设,杨濛眼前一亮,问了赵德昭许多,赵德昭就热情地介绍了一番,杨濛边听便点头,看向赵德昭的目光又不一样了,而万松亦是如此。
赵德昭领着父兄二人,走上了三楼,全酒楼最贵的地方,天字号包厢,然后拿出菜单。
杨濛、万松对那份菜单上的菜名非常感兴趣,甚么杏仁酪、蛤蟆鱼、扒带鱼、海鲫鱼、黄花鱼、扒海参、扒燕窝、扒鸡腿儿、龙门面筋、酱泼肉、熘蟹黄儿、翅子汤、卤斑鸠、烩腰丁儿等的,看到这样的菜名都想一饱口福了。
“昭儿的这份菜单,菜名甚是奇特,好多都没听说过,有种让人眼前一亮的感觉,不知道这广味楼的菜肴如何?”
赵德昭把金六福叫了上来,然后吩咐他上了几道全酒楼最美味的,最招牌的菜肴。菜被端了上来,真是色香味俱全,三人开动筷子,将餐桌上的菜肴吃了个精光,那边杨濛边吃边感叹,道:“这个义子真是没认错!”搞的赵德昭都不好意思了。
“义父,义兄,这个菜肴满意乎?”
吃完之后,杨濛忽然间想起一件事情,就对赵德昭说道:“昭儿,为父今日想带你去认识一下长春堂在开封府地分布地点,你以后就是长春堂的少主了,有必要熟悉堂内事务。择日不如撞日,今日离开酒楼之后,你随我们一起去城北。”
赵德昭说道:“义父,昭儿愿意为义父分担忧愁。”
“那好,我们现在就出发,去老九那里。有些事情,义父要慢慢告诉你,此地人多嘴杂,不是很好的地方,但你要记住,如今你是长春堂的少主,你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长春堂的荣辱。”
赵德昭听到杨濛十分郑定的样子,就点点头,道:“义父所言,昭儿谨记!我不会让义父失望的,义父放心。孩儿知道怎么做了。”
“那就好。”杨濛点点头。
“义父,我最近有种感觉,好似还有人在跟踪,那如何做?是不是我的锋芒太露,俗话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这还有句话说的好,未雨绸缪,以待天时。如今昭儿年幼,应该避其锋芒,蓄势待发,暗潜风云。至于背后有无跟踪之人,你且暂时不要去管,放开手脚,做好你自己之事。”
“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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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开封西北,遥远的黄河边上
周国大军南渡黄河口,如今大军到了孟津,在孟津待了一宿之后,大军继续出发,沿着官道,浩浩荡荡。
一月半旬之前,京师驰来快马,报大行皇帝山陵已经竣工,奉大行皇帝遗柩入葬蒿陵,郭荣那时候正在晋阳城外,听闻此事,南向伏地痛哭,泪满衣襟。郭荣心中无奈,因为前线战事较紧,没有回去奉葬养父,他心中有些歉疚。
他先让大军回师东京开封府,自己带领一支亲兵,绕道去了新郑,于陵墓前拜祭先皇郭威。
那日郭荣伏在陵墓前痛哭涕流,说道自己不孝,未能亲自扶灵;此去汉国,未能灭了汉国,实在是一大遗憾……他随即又说道军中之事,叹了口气,如今五代十国时期,将士拥兵自重,不遵上令者比比皆是,而王朝的动荡都跟军队有关系,郭荣心下道回去军中要革兴一番,去除冗兵等。
等到大周兵强马壮之日,汉国、唐国、蜀国,即使是契丹,又能如何?
他这么想到,身边的张永德走了上去,道:“官家,如今大军主力在开封西北三十里处等候皇驾,请官家回朝。”
郭荣从地上起身,目光犀利,随后盯着张永德看了许久。
张永德此人,早年随先皇郭威起兵,屡建战功。后又娶了先皇的寿安公主为妻,受封驸马都尉,和自己为姻亲。前段时间随自己征讨汉国时,与赵匡胤打败汉军,如今已经是自己亲随,殿前都点检,可以信任。
所以还是堪为重任的,他心中想到,不免多看了几眼。而张永德看到郭荣的目光,不敢迎接上他的目光,只得低下头。
一日之后,一番祭拜。郭荣带领亲军,沿着官道,快马向前,跟在大军后面。
第二十一章 了解内幕、唐国反应
饭饱之后,赵德昭陪杨濛二人,登上马车,去了城北。
方才在酒楼内杨濛的意思是,如果静候赵德昭遇到甚么麻烦,比如说有人暗中监视,那么长春堂为了复国大业而出面保护赵德昭,为他扫清前方道路之上的障碍物。
马车到了城北,赵德昭在杨濛、万松带领下,进入了一间客栈中,此客栈名为凉城客栈,赵德昭抬头一看,差点亮瞎眼睛,在后世的时候,自己的大学女同桌,就喜欢看一本书叫做《凉城客栈》,作者好像叫甚么安东野,故事讲述了北宋末年,奸相蔡京当权,江湖第一大邪教“青龙会”趁势崛起,一代杀手之王冷北城失意归隐凉城客栈,然后赵德昭忘记了其他内容……
杨濛见到赵德昭出神了,就问道:“昭儿,怎么了?以前来过这里么?”
赵德昭摇摇头,用手摸着一下额头,莫名其妙地收回脸上的苦笑,道:“不是,义父,我最近忙酒楼的生意,有些时候精神有些恍惚,没事儿的。”
杨濛也觉得赵德昭如今才五岁,却要忙大人们的事情,这对他来说确实不公平,也容易消耗他的心神,他道:“怎么?如今酒楼都是你一个人操作么?怎么不让得心应手之辈辅助你。”
赵德昭道:“确实是有的,当初我让他负责广味集团大事,不过那人如今去了洛阳,我交代他要在洛阳开设广味楼的分店,打进洛阳城的市场。”
杨濛虽然听不懂甚么是“市场”,但是他知道赵德昭心中有更大的宏图计划,也很赞同他的观点,对于赵德昭来说,广味集团就是他的孩子,而对于杨濛来说,赵德昭有这样的野心,他未必觉得不是坏事。
三个人说说笑笑,走进了凉城客栈。
杨濛把赵德昭带到一个房间,吩咐万松把老九请到这间屋内。赵德昭等了片刻,就见到一个脸上瞎了一只眼睛,用长条形的黑布蒙着,步履稳健,先前听义父说老九是他的侍卫,估计他是个练家子,而且比义父年长几岁,跟随在义父身边已经四十多年。
“昭儿,这是九叔。”
“昭儿见过九叔!九叔有礼了。”
老九看到赵德昭一副彬彬有礼的姿势,又从杨濛的脸上看到了欣慰的表情,他当下猜测面前的小孩子应该就是赵德昭,如今理当是他的少主了。
“老九见过少主!”
“九叔不要这样,昭儿当不起如此大礼,何况我只是个小孩子,您老折煞我了,您是义父身边的老人,我应该敬重您,称您为一声‘九叔’,您为义父殚精竭虑四十多年,在这里晚辈替义父给您鞠一躬了。”赵德昭说完恭敬地回了一个礼。
“少主礼重了,老朽何德何能!少主一片好意,老朽心领了。”
老九当初落难淮南之地,幸亏遇上了当时吴王杨行密的军队,被吴王看中,然后当了杨濛的侍卫。辗转四十多载,出生入死,当初瞎了一只眼睛就是誓死护卫杨濛而瞎掉的,这份大恩,杨濛此生都难报,而赵德昭作为杨濛的义子,理应如此。
何况赵德昭对于这种忠心护主的英雄事迹十分推崇,杨濛有子如此,也是他的造化。
在一旁的杨濛见此情形,心中亦是回忆往事,不知不觉间一颗浑浊的泪珠从他的眼角滑落,无声无息,他怕让在场之人看到,就转过头,待脸上泪水干了,才又回过头来。
“老九,昭儿的一片心意你就收下吧,以后不管在人前还是人后,你都是昭儿的九叔,你也是我杨濛敬重的汉子,我们一直都是朋友。”杨濛这么说,当是报答老九这些的哦你功劳和苦劳,还有生死相随。
“主上,少主!”独眼老九听到杨濛和赵德昭这么说,心中觉得这些年受的苦受的累都是值得的。
“老九啊,好了,你就不要这样了,我今天带昭儿来这边,是为了让他熟悉我们长春堂的一切,好早日承担起长春堂的下一任传承。”杨濛回到话题上来。
“好的,主上,少主我就把我们长春堂的一切都说给你听,至于少主现在要做的,就是慢慢熟悉和掌握长春堂的事务!少主你有这个信心么?”
“九叔,我都说了不要叫我少主,你可以称呼我为昭儿,而且我有信心让长春堂发扬光大,亦为义父报了血海深仇,给天下臣民一个交代。”
“好,少……昭儿,主上没有看错你,老九以后跟着昭儿。”老九随即把长春堂的一些事情都跟赵德昭说了,赵德昭感觉自己的脑袋不够用,在听的时候,时而点头,时而皱眉。
当九叔说完一切事情之后,他说道:“九叔,长春堂的来龙去脉,以及当初你们为何创立长春堂的初衷我都懂了,可是现在天下尚且都在分裂之中,而长春堂身处各国州县、城镇,人员庞杂,鱼目混珠,难免是有一些人利用长春堂达到他不可告人的秘密的,而我们的目的就是要剔除大腿上的腐肉,保证能活下去。”
“剔除腐肉?这如何处理,才能不保证长春堂久而久之不产生混乱之局面。”
赵德昭一时间没想到如何做?他摇头道:“九叔,义父,你们其实都想错了,我打算温水煮青蛙,步步剔除,步步为营,若是一下子就剔除了,对方就会反应过来,剪不断,理还乱,难保不被恶狗咬一口,恶狗上身,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拜托的。”
赵德昭一下子用后世的“温水煮青蛙”和李煜的诗句,比喻了一下当前的情况,杨濛、老九和万松三个人虽然不知道温水煮青蛙,但是被逼急了兔子都咬人这个道理还是懂的,三人都点点头。
赵德昭见到这三人脸上皆是这个表情,他娓娓道来,道:“我打算把广味集团开到各个国家去,到时候利用酒楼来监视散布于各国的长春堂分部,现如今鞭长莫及,只能一步步来,不能一口吃成大胖子。我现在财力有限,只能做到这些了。但是我会尽快把广味集团开下去,我的下一步计划就是把酒楼开到洛阳、江宁府和成都去,义父,九叔,义兄,你们认为呢?”
赵德昭知道在明年周皇郭威就要征伐蜀国了,然后收回了被蜀国抢占的四个州,随后又三次征讨唐国,吞并唐国的江北十四州。接下去的六年,郭荣南征两大国家,所以说赵德昭认为是一个契机,到时候探入其他国家,建立自己的势力范围,不过军事上的,赵德昭现在还不想参与进去,主要是自己的父亲赵匡胤为皇帝身边的禁军将士,在接下去这几年中,父亲一直都是在奋勇杀敌,浴血奋战,从一个小卒子,坐到了点检的位置。
但是为了确保这段时期的历史不出现较大的偏差,他决定从商业着手,然后将商业这只无形的手,深入各国之中,而且赵德昭也自信他能把商业做得非常好。
除了商业上的事情之外,他还要理清楚长春堂处在各国内的各个势力,使两者能够更好地结合起来,互补共赢。
杨濛说道:“昭儿的方法好,见效慢,却是稳中求进,步步为营,其他办法我们暂时也能不出去,但是既然昭儿为长春堂的少主,大家就应该听少主的吩咐行事,所以我赞成昭儿的想法。”
老九不知道,但是一切应该以上面的吩咐行事,所以也赞同了赵德昭的想法;万松也赞同了,就这样赵德昭四人在房间内谈了许久,不知不觉间已近黄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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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新郑边郊外,周皇郭荣离开皇陵,带着亲兵,一路往东出发,过了一夜,终于赶上了周国大军的前军。
周军暂时停留在平原之上,驻扎起了大营,周皇郭荣进入主将大营之中。
这时候从帐门之外进入一个武德司的密探,他躬身道:“参见官家!”
郭荣问道:“平身,现如今有没有收到京城的奏报?”
“官家尚无,开封一切平静。”
“哦,那没事儿,你先下去吧。”
“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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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唐国江宁府,潜伏在周国开封的探子回报,郭荣亲率大军南归,现如今已经已经到了孟津附近。
唐国内,李璟以冯延已、常梦锡为翰林学士,冯延鲁为中书舍人,陈觉为枢密使,魏岑、查文徽为副使。常梦锡值班宣政殿,专门掌管密令,而冯延已等人都以奸佞专权,唐人称之为“五鬼”。
李璟重用“五鬼”,改变了烈祖保境安民的国策,先后趁闽国、楚国内乱之际,出兵攻打它们,并先后攻灭闽、楚两国,但是这两国虽然已经被覆灭,但实际掌握并不是唐国的手中。唐国连年来东征西讨,穷兵黩武,前代积聚的财富迅速挥霍一空。
据传,当时周国大军击败汉国大军之时,江宁府,朝廷之内,李璟坐拥朝堂之上,五鬼都是一些擅长诗文之人,对军事一窍不通,也就没甚么表示。如此大好机会,若是趁着周军迎敌汉国契丹联军,此时唐军挥师北上,开封城还不知道姓谁的,这般坐失良机,也就李璟一人了,当初他存着联合契丹,攻打中原之国,这个政策是对的,但是汉国契丹南下,完全可以利用这个时机,却没利用上。
如今据探马回报,周国大军南下回开封,唐国朝廷也没有甚么大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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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南唐灭闽、楚两国(946年八月,唐灭闽。951年,唐灭楚)
第二十二章 大业筹谋、主长春堂
过了黄昏时分,酉时三刻,天色入暮,倦鸟归林,开封城的夜市开启了。
赵德昭觉得今天经历过的事情,乃是他人生之中,碰到最不可思议的,原本历史虽有杨濛这么一号人物,可是历史记载上不是明明说了杨濛死了,然而今日竟然在开封城见到了本尊,而且还是长春堂的堂主,身负国仇大恨,手底下带领了许多人物,真是纠结,莫非这本就不是原来的时空,而是平行时空吗?
赵德昭这么一想之后,心中也十分平静,既然一切都变了,自己的一番拳脚也不应束缚。
在凉城客栈中,几人用过晚饭,赵德昭忽然想起还要回府,今日所经历之事却是挺多的,一下子难以消化,且感觉今日十分疲惫不堪,便要趁早归去,于是乎辞别杨濛他们。
杨濛亲自让万松亲自驾车送送赵德昭一程,路途之上好照顾。万松驾着车子,驶出凉城客栈,因为赵德昭担心路途之上,有人跟踪,所以特意绕了一大圈,速度也是极快的,除非后面跟着的人乃骑马之人。
马车趟趟而过,披星戴月,赵德昭趴在车子上,打起了盹儿。就是这么一小会的工夫,马车沿着城墙,拐进街道小巷,人多拥挤的院落墙角,车子不久之后,就稳稳当当地停靠在了赵府门前。
万松掀开帘子,进去车内,见到赵德昭睡得很熟,就推醒了赵德昭,赵德昭一个恍惚,从睡梦之中醒了过来,他刚才做了个梦,只是这个梦境似真似假,自己也不知道会不会发生,不过还好只是个梦。
赵德昭从车上起身,随后说道:“义兄,今日就此拜别,改日见。”
万松道:“昭儿,改日见。”
赵德昭拜别万松,尔后入了府,径直去了赵匡美的房间。
方才经过走廊,遇见侍候赵匡美的丫鬟,得知今日赵匡美整日呆在赵府,未曾踏出一步,也未言语片刻,此时他正在房间内,拿着本书,看了起来,虽然在看着书,可是他的心中依旧是忐忑不安,他担心赵德昭被绑架了,可是这也没有办法,昨夜黑衣之人不是说了不会伤害赵德昭的性命,他也就只好拿起书看了起来,或许看书能让人安谧一会儿。
赵德昭推开房门,“嘘”了一声,示意丫鬟们都勿要出声,随即踏过门槛,轻手轻脚地“溜”了进去,见到赵匡美坐在书房内,一本正经地拿着书。
他走了过去,而赵匡美此刻已经看得出神,全然忘记周围动静。赵德昭挽起袖子,右手往下一拍,拍在赵德昭的右肩膀上。
登时赵匡美如受了惊吓的母鸡,一跃而起,叫出声来,以为是昨日绑架之人,只不过许久之后未见动静,他忽然从某人的脸上看到了得意的笑容。
那一只小手架在他下巴上,随即赵匡美转过头,愤怒的脸上已经变得红润起来,随即骂道:“昭儿!你好端端的在后面吓叔叔干嘛?有意思么?还不嫌我被绑架……”
“嗯?你说甚么?”赵德昭方才不过是吓他一下,并没有恶意,也是让他舒缓一下心情。
赵德昭怒了努嘴道:“方才见你这么专注,怎么还在为绑架一事而担忧!”
赵匡美点了点头,同意了赵德昭的说法,他说道:“我就担心你也被绑架了,那伙人虽说嘴上说目标是你,可是将你绑了,不知道会不会……”
赵德昭莞尔一笑,松开赵匡美的肥手,道:“叔叔,难道是在担心我出事情,哈哈,叔叔,实话实说吧,今日我已经见过了你口中的‘绑匪’,你看我现在不是安然无恙吗?所以说来,你还是杞人忧天了不成。”
“啊——甚么!那伙人没把你怎么样吧,有没有要挟你做甚么事情,还是另有目的?”赵匡美此刻转过身子,浑身上下看着赵德昭,然后用不可思议的目光良久盯着,只是未曾见过有任何的伤疤,也没见到赵德昭有任何的委屈,只是这个家伙一脸的笑意,不知道有何好事不成。
赵德昭摆摆手,随即脸上一笑,道:“你见过进来的时候是绷着脸还是笑着?”
“昭儿,你耍我,你害我担心了一整天,说说看,该如何补偿一下你叔叔。”
“带你装逼,带你飞……”赵德昭小声地嘟哝了一下,赵匡美自然是没有听见这番从未听说过的语言,赵德昭随即开口道,“叔叔,要甚么要求,昭儿都会答应你的,不过,不是全部,有些事情我可是不会答应的。”
“好吧,我只是不想在做苦力了——”赵匡美抱怨地说道,眼神忧郁,嘴角苦笑。
“我当是甚么事情,原来是为了此事,好吧,苦力等诸如打杂之事,你可以不干,只是其他的,我暂时也没想到,待我休养片刻,自然是有你忙的。”
“啊?好吧!”
“……”
赵德昭离开赵匡美的房间,回到自己那儿,洗漱过后,命人熄了灯,早早地就躺床上了。
每日睡觉之前,赵德昭都要考虑一番,常言道:吾日三省吾身,赵德昭亦如此。在凉城客栈之中,他认识了为义父鞠躬尽瘁的九叔,知道一些关于长春堂的事情,也说了长春堂将来的打算,只不过要实现这个计划要花费好几些年。
不过眼下赵德昭关心的是自己的安危和历史走向,若是按照历史那样,他完全可以等到几年之后,自己的父亲赵匡胤建立宋朝,那么自己就是大宋朝的皇子殿下了,还和第一世的时候一样是身份尊贵的皇长子,只不过前世未能实现心中的抱负,赵德昭含恨自刎,一切都化作了烟云。
倒是上天垂怜,让自己又回到了原来的世界,这一次他是不会让机会从自己的眼前消失的,他只要能在机会来临之际,死命拽着,就能成功。他如今所担心的事情是历史上的一些原本不该出现的人物,如今活生生地站在自己的面前,而且他还听说长春堂这个名号,若是自己没有遇见义父,恐怕也不会知道这么多的机密。
今日义父杨濛的一番话和长春堂的现身,让他的眼光一下子放得更加远,自己原本一座酒楼和广味集团的收入来源,就有财力上的支持,其他诸如和孙家石炭铺的合作,赵府后院的机密,这些都能支撑他做事情,今日长春堂的势力让他不可小觑,若是与长春堂为敌,自己做起事情来就更加艰难。
现如今赵德昭成为杨濛的义子,长春堂的少主,他就有自己的理想来规划长春堂的将来,一个庞大的底下组织,正好可以成为赵德昭监视各国、各地、各人的工具,一个眼线,为他完成不可能的事情,而且他发觉如今他正需要长春堂暗中发展,积蓄力量。
除此之外,他现在还需一种心理和生理上的安全感,毕竟此地为天子京畿,国之帝都,各种势力渗透之地,他担心自己历史干涉太多,会招徕历史的报复,原本的那条直线就会变成曲线。
赵德昭的担心并不无道理,今天真的是见识到了历史的分差错。他只希望在正确的时间做正确的事情,而不是让原本有利于自己的事情,变成不利于自己的事情。
至少要等到大宋建立,那个时候,才是他大施拳脚的时间点,作为现在的五岁小儿,他如今更重要的是就是布局,不能走错一步,特别是接下来这几年,尤为重要。
上次在棚户,就隐隐约约遇见有人在外面跟踪,赵德昭那个时候假装没看见,今日他也问过义父他们,是不是他们人马那个时候,跟踪自己的。杨濛说不是他们人马跟踪他,他就在疑惑,到底是谁在背后搞跟踪,让他觉得心神不安,他亦是有此打算让长春堂查查看,究竟是何方势力在背后跟踪自己。
若是赵德昭知道当日跟踪自己的是武德司的密探,估计也就不会这么想了。
还有一个消息,方才在凉城客栈之中,听到堂中线报说父亲赵匡胤随同天子郭荣已经渡过黄河,朝着开封城进发,按照前世的历史规律,他知道这次高平之战后,晋阳城下之战,赵匡胤脱颖而出,成为皇帝身边的红人。
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怎么一下子成了长春堂的少主了,往后有的自己忙了。
想了这么久,赵德昭累了。
月落乌啼之下,凉城客栈之中,杨濛今日因为高兴怎么也睡不着了。
“义父还不睡。”义子万松已经在一旁催促,道。
杨濛呵呵一笑,从座位上起身,然后笑道:“松儿,今日为父太高兴了,今后为父身上的担子减轻了不少。”说完杨濛松了松肩膀,然后一脸高兴的神色。
“哈哈——恭喜义父,贺喜义父!松儿也为义父高兴呢,义父这么晚了,就安心睡觉吧,反正不是还有义弟吗。”
“呵呵,也对,这小子明日必定过来,义父也困了,松儿就下去安歇吧。”
“是,义父保重身子,松儿告退。”万松离去前轻轻地关上了房间的门。
而杨濛却高兴地怎么也睡不着觉,最后终于耐不住困意睡着了。
第二十三章 洛阳之行、 商业谈判
次日天色一早,伴着清晨之雨露,赵德昭一身轻松,辗转过来。一身亵衣,穿堂而过,去了后院,一套拳法之后,心神俱佳,所有的疲惫都化解开去。
要了热水洗浴,更衣之后,他走入书房,凝神片刻,一气呵成,洋洋洒洒地将昨晚思考的计划书写于纸上。当初那份只是大概的计划,如今这一份却更加详细。
随即又一样画葫芦誊写了一份,多出来的那一份打算交给义父看。赵德昭十分满意,用口气吹干纸上的墨迹,收入袖口之中,先上驴车,去了城北凉城客栈。
杨濛方才刚起来,昨日个在破庙前淋了雨,今日感觉喉咙有些发痒,而且脸色看上去也不是很好,精神有些疲惫不堪,估计是幸福来得太快了,所以心情不错。
赵德昭踏入客栈,到了杨濛的房间门口,随即敲了几下。
“谁?”杨濛方才从床上醒将过来,眼袋沉重,昏昏迷迷的样子,咳嗽了一下。
赵德昭听到杨濛的咳嗽声,就敲开门,一下子走了进去,道:“义父,是我,昭儿!义父你怎么了?”
“昭儿啊,今日有甚么事情?义父我昨日偶感风寒,所以一直咳嗽不断!”杨濛从床上坐了起来,用手支撑着身子,浑身无力的样子。
“义父这个样子,看得昭儿好担心,要不让昭儿给义父找个郎中瞧瞧!”说起郎中,最近一段日子,赵德昭已经许久没去看刘翰了,不知他那边如何。
“昭儿,没事,不过是寻常的风寒入体!”杨濛依旧是咳嗽声不断,越来越加重的趋势。
赵德昭埋怨道:“义父,还是让郎中看看,对了,我这里刚好认识一个名医,他的医术很好,而且昭儿还是认识的。”
杨濛非常庆幸自己能够在晚年认了这么一个义子,他笑道:“呃……昭儿如此关心,义父真是高兴至极。”
随即赵德昭找到万松,让他去找刘翰,帮杨濛看一下身子。
杨濛清楚这个毛病是当年落水之后落下的,已经伴随自己多年,所以是老毛病了,请了许多名医都不见效果,赵德昭有这番好心,他就知足了,人老了,谁都有个病痛,这小小的伤痛还不及赵德昭一声“义父”。
“义父我已经吩咐义兄去找刘神医了,他马上就到。”
“好,多谢昭儿的一番苦心,义父知足了。”
刘翰进来了,把脉了一阵,随即面色看上去不是很好。
“赵兄弟啊,还是出去说话方便。”刘翰脸上有些怪色。
赵德昭关上门,听到刘翰摇了摇头,道:“病人最近风邪入体,且有旧疾,如今十分棘手,只能慢慢调理身子。哦,你要让你义父好好休养。”
“恩,好吧!”赵德昭从刘翰那里也知道了杨濛身上是病患,或许是沉珂旧疾。
赵德昭见义父病重,在刘翰看完病后,唠叨了一阵,叮嘱杨濛好好休息,随即辞别,回到城南酒楼。酒楼这段日子都是赵德昭一手打理的,而白孤城此时在会开封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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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白孤城呆在杨凝式在洛阳的老宅,自己孤身一人,拜访了几家洛阳城有名的酒楼商贾老板。
走在洛阳街头,白孤城见到周军一字排开,长龙首尾不见,当前一位身着龙鳞甲的年轻人,骑在马背上,目光望着街道两边的百姓。
此人正是大周郭荣,街道两边的百姓都在一旁看着这位周国刚即位的天子。
“这就是当今圣上!真是年轻!”白孤城感叹道,吴越国现任国主是个荒淫无度之主,迟早是要亡国的,所以自己离开杭州,带着父亲的遗嘱,孤身一人,前往开封拜见杨凝式,如今自己帮忙赵德昭打理酒楼,也算是对得起自己的才华了。
大军进了内城,街道两边的仪仗队开始散去,天子郭荣领着禁军进入洛阳宫城。
洛阳自古都是中原王朝的重中之重。五代十国,后唐时期,洛阳为帝都,所以皇宫都保留着,虽然后来洛阳不是大周朝的国都,可是它的地位为周国的西京,在东京开封府之下。
此刻的洛阳城正打算迎接周皇郭荣的歇驾,当日城内,大军从西门辕门进入,郭荣就住在旧时的宫城之内。赵匡胤转眼之间,又见到了洛阳,觉得十分亲切。他自小出生在洛阳夹马营一带,在洛阳住了很长一段时间,所以对洛阳的情感十分深沉。
当晚,今日他特意顺路,回了一趟赵府旧宅,家中有几个老仆人在把手赵府,赵匡胤待了一晚,第二日一大早随着皇帝大军奔赴东京。
入了夜,洛阳城上方的热浪已经褪去,白孤城坐上马车,奔赴酒宴之地。
当夜,白孤城在洛阳的同熙楼开设了两桌子菜肴,宴请了几家开酒楼的商贾,而后郑重其事,开门见山,将开封广味楼东家的一番话都告诉给了他们,这其中商贾们的表现都挺吃惊的,因为最近一段时间洛阳城内酒楼的商业情况不是很好。
自唐后期,随着政治中心的转移,洛阳的地位一落千丈,成为陪都,原因就是洛阳的河道多次阻塞,而清淤河道要花费更多人力、无力、财力,所以也就只是作为周国的西京陪都。而作为商业,他不如开封来的繁华,在五代之中有四个王朝定都开封,经略关东之地,自此之后,开封一跃超过洛阳,成为国家的重心。
但是做生意不是一蹴而就的,中国人自古以来向来喜欢在酒桌之上谈论商业之事情,几杯酒下肚,原本是仇人相见,也就泯恩仇了。
自然此刻酒桌之上,见着这些商贾的各种表情,白孤城面上也就故作镇定,心中却是翻起了巨浪,当初离开开封之时,赵德昭曾经对自己说过,广味楼的下一步计划就是把酒楼分号开在洛阳,而洛阳是赵德昭的老家,白孤城也知道洛阳的重要性。
只是洛阳尚未有根基,所以打算邀请几家酒楼的当事人,出来谈一下商业合作上的事情。
这些商贾此刻有多重心思,最好能够争取到最大的利益,让自家酒楼生意欣荣,财源广进。白孤城家乃江南首屈一指的商业龙头,但是面前这几人却不知道白孤城的身份,所以仗着自己年纪老,经验丰富,倚老卖老。想从谈判桌上捞一杯羹。
但是白孤城岂能让人捏的,他随即亮明自己的身份,而且作为东京广味集团的总经理,他有一定的裁决权,可以随时修改赵德昭定下的规矩,然后再跟董事长赵德昭商量。
“原来是江南白家的当家,失敬失敬!”一桌子上的洛阳商贾听闻白孤城的身份,都拿着酒,一个个站立起来,当是赔罪。
白孤城深知商业之道,所以也就手拿着酒杯,当是回敬这些商贾,嘴里说道:“小子不过是仗着白家的威势,出来混人世间,若是失礼之处,还请各位老板见谅!”
“白贤侄,我跟你祖父有过一面之缘,当年他没少照顾我的生意,林某不知道白贤侄的身份,方才言语冲突,得罪了。”
“林伯父,不必客气,小子乃是晚辈,刚才一时心直口快,也给林伯父赔罪了。”白孤城鞠了一礼。
“呵呵,贤侄客气了!若是以后有事情要伯父相帮,就来天香楼找伯父,这洛阳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天香楼是我林镇南开的。”
“若是小子,以后有事情想找伯父解决,就去天香楼叨扰伯父了。”
林镇南手摸胡子,笑了笑,然后坐在了座位上。
“……”其余在场的商贾见到天香楼的东家跟江南白家的东家套近乎,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尴尬地坐在酒桌上,不知道如何开口,方才几个人都是不同心思,此刻都巴不得上去要巴结白孤城。
白孤城假装拿起手中的杯子,用长袖挡着,让人看不见他脸上的笑容。事实上。洛阳城的商贾老板他老早就打听清楚了,这些人表面上是拧成一股绳子,可是背后却为一盘散沙,今日宴请这些老板的时候,他早就去过天香楼,所以这出戏是和林老板一起导演的。
说起唱戏,还多亏赵德昭的想法,白孤城心中想到,这个孩子,自己真是越来越佩服他了。
“诸位在坐的老板,我白孤城虽然是白家的一份子,但是我从来都不会仗着自己的身份,而做出有损白家的利益的,如今我不过是顺理打理广味集团,托赵董事长的信任才能当上广味集团的总经理,白某区区小名,不足挂齿,请各位在场的老板,都认真考虑和广味集团合作之事情!”
“白东家,我们想知道广味集团是如何分配各自的利益的,我们在场的各位都不想做赔本的买卖!”
“这位老板说得好,但是我们广味集团从来不会伤害加盟在旗下的酒店。”白孤城说道,随即他让仆人从马车上拿出基本关于广味集团的书籍,里面都详细记载着广味楼的经营理念和方法。
众位在场的老板接过仆人手中的书籍,都认真地看了起来,他们时而点头,时而蹙眉。
白孤城知道书中的一些道理和经营方法他们看不懂,也就说道:“各位老板,若是有疑问,可以现在就问我,我一一给大家解答!”
有几个老板相继提出几个看似难以解答的问题,可是白孤城的一番解释,让他们也清楚了广味集团的操作运营,也对这套方法十分感兴趣。
白孤城笑道:“各位老板,今日不过是让大家出来谈论一下商业联合之事情,今日暂时不必极快应允下来,我们明日还在此地,今日时间不早了,诸位不好意思,让大家来此地听晚辈讨论商业。明日众位老板们,不见不散!”
“白东家,明日见!”
次日晚,同样的地点,有一些老板十分痛快地答应了商业联合之事,正式成为广味集团之下的一个酒楼分号。
其余观望者,坐在原地,不出声。
白孤城今日还是有些收获的,暂时有几家酒楼要加入广味集团,所以说这趟洛阳之行,还是有些值得的。
白孤城拿了这几家酒楼的契约,打算明日出发,回开封,交代事情了。
第二十四章 原来是他、皇帝问计
开封城内,今日赵德昭又去看望杨濛,杨濛的身子比昨天好得差不多了,可以下床走路了,只是他身子依旧虚弱,此时手扶着桌子。
“义父小心。”赵德昭看到杨濛欲要从床上下来,连忙过去扶着他走下床。
杨濛抬起手,然后让赵德昭扶他去凳子上坐着,道:“昭儿多心了。”
“哦,对了。义父,我这里有一份昨日晚上回去思考过后,写出来的计划,不知道义父觉得如何?”赵德昭差点忘了正事,随即从袖口抽出一份计划书,拿给杨濛。
杨濛拿过赵德昭手中誊写的一份计划,他双目聚精会神地看着,十分仔细地查看每一个字,目光停留在上面的文字。
嗯,这份计划书,条理清晰,杨濛毫不费劲,就记住了,边看边点点头,他最后发出一声感慨,道:“昭儿的计划越加精妙,毫无漏洞可言。实在是高明,义父怎么想都想不出来的。”
“那是,不过还得依靠义父手中的人力来操作,这样成功的几率大一些。”赵德昭随即就把事情的成功转嫁到了人手上面,话说长春堂的密探十分熟练,而且分叉在各国之内,游刃有余,杨濛前几日的一番话真是让他开了一番眼界。
“昭儿,你的这个商业计划进行得如何了?”杨濛问道,他对于商业之事,一窍不通,但是商业经营地好,能对做大事有一定的帮助,所以他还是知道这个道理的。
“义父不必担心,孩儿已经派了得力助手,相信不久之后,就会收获好消息。”赵德昭自信满满地说道,按照时间,白孤城当初答应自己回京城的时间也差不多了,而白孤城的商业能力还是有的,自己交给他的这个任务还算是艰巨的。
杨濛看到义子做事十分认真,心思又十分缜密,在他的心中或许早就计划好了事情,而且做事有规有矩,是个花心思下功夫之人,所以他面上微微一笑,道:“昭儿做事情,义父放心!你就去做你的大事,义父这边让下人照料一下就可以了。”
“义父,对了,这里有昭儿的一本‘武功秘籍’,义父若是无聊,可以拿去练练,对身体也有一定的裨益之处。”赵德昭这里又从袖口之中拿出一本书籍,然后献给杨濛,也希望他的身子早日康复。
杨濛见到赵德昭如此孝顺,他的眼角湿润了,随即吸吸鼻子,开怀道:“哈哈,昭儿,甚么武功秘籍,昭儿就不要寻义父开心了,义父见到昭儿,病也就好了一大半。”杨濛开玩笑道,然后翻开赵德昭说的所谓的“武功秘籍”,他倒是要看看这书中的内容。
事实上,赵德昭给杨濛的这本书就是太极拳的拳谱,是自己按照后世学的一招一式,心中默记,然后画出来的。
“义父,此拳为太极,你就慢慢学着,昭儿先过去了。”德昭辞别杨濛,又去料理广味楼的事情。
杨濛望着这书,看了起来,料想是昭儿的书,必定有不同凡响,也就聚精会神看了起来,尔后脸色大变,赞道:“此书,不可小觑啊!”
“哈哈,当然这是昭儿自创的武学,老少皆宜,适合义父锻炼……”
“昭儿小小年纪就自创武学,将来定是一代武学宗师,昭儿的一片苦心义父就收下了。昭儿你前几日不是问义父是谁跟踪你吗,这几日我让长春堂的人马盯梢后发现一件怪事,而且义父也不知道该不该和昭儿说。”
“义父有消息了不是,还是……”赵德昭听杨濛这么说,或许背后监视赵德昭之人一定是个权势遮天的组织。
“义父只能说那个势力在周国是最大的势力!任何人若是得罪他,必死无疑!”
听杨濛这么艺一说,赵德昭的心中也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与做法,无论如何自己一定不能倒下。
赵德昭已经从杨濛口中知道了其余跟踪之人为何人了,在整个大周国土之上还有谁能手眼通天,肆无忌惮就随便跟踪,想必也就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了吧,只是他意外的是为何人家对盯上自己。“昭儿清楚了,多谢义父!”
“昭儿也不必惊慌,义父既然能够打听到对方,就一定能够护得昭儿周全,你放心那伙人是不会打你的主意的,似乎他们认为一个小孩子构不成威胁,或许也有其他的顾虑。”
“多谢义父。”赵德昭心想自己的爹爹或许就是皇帝拉拢之人,而由此顾忌也是出于对自己爹爹的征伐讨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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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周国大军急行,昼夜不分,离开西京洛阳。
农历五月多,大军自从离开洛阳,三日后,周军抵达陈桥驿。
傍晚时刻,郭荣望见天边升起了五彩祥云,缚马下身,心中喜悦,问道此为何地?
随从答曰:“陈桥!”然后把来历说了一遍。
郭荣又闻下属说道此陈桥之来历,据传,后梁时期,黄水泛滥,千层浪底出铜牌,上镌:“冀州真人,闭口张弓左右边,子子孙孙万万年。”铜牌出,南北人“皆连‘弘’字,期以应之”。
郭荣随之讪然一笑,神话传说不过如此,他如今身边跟随着张永德,他问道:“此番作战,军中良莠不齐,而阵前大将临阵脱逃,倒戈敌营,晋阳之战中,史彦超不听号令,孤军深入,怎料被杀,骄兵必败。可惜得来的胜利成果,汉国得此机会再将苟延残喘,而辽国肆无忌惮。抱一(张永德,字抱一),你觉得我军为何失败?”
张永德思索了片刻,再结合历史上发生的时事情,回复郭荣道:“回禀陛下,武将乱政,此为一害。自唐后,乱世频发,几年一政,国家不堪,百姓受苦。皆为武将之祸乱根源不除,若此长期以往,则国本动摇,江山不保。陛下三思!武将乱国,国之大忌也!”
郭荣听了张永德之言,心中恍然大悟,随即用期待的目光看着张永德这人,未几道:“我岂非不知其中滋味?如今大军将回开封,我打算论功行赏,犒军三日。你认为何人作战勇猛!”他早就打算论功行赏,褒奖此次北上抗击汉辽大军,为军队浴血奋战的将士们。唐末以来大将,拥兵自重,此乃国之大忌,难于一统的天下大疾之所在,诚为治国治军的妙药良方。
“陛下仁德!将士们无不领命奉旨!至于作战勇猛之人,此人非元朗兄不可,那日巴公原,殿前司都虞候赵匡胤奋不顾身,和末将带领左右两翼,保护陛下,随即冲进汉军大营,解了危急。那日情势危急,还有内殿直的马仁瑀猛射一通,不顾命猛冲。”
郭荣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张永德的看法,道:“二哥儿元朗不错,是一条猛将。不过抱一认为赵匡胤授何等职务?”
“宜授殿前都虞候!”张永德道。
郭荣听了张永德之言,当时就在想,张永德大战之余,悉心于治军,顿观于全局,度势于一旦,审时于瞬间。赵匡胤身为战将,不惧死,临危建奇功。
这些看似简浅,实则深奥的治化方略,出于一个年方36岁的阵前战将之口,确属难能可贵,其才其智,足见一斑。
至于都虞候一职,自唐代后期,藩镇以亲信武官为都虞候、虞候,为军中执法的长官。五代时都虞候为侍卫亲军的高级军官。
其下,分多钟乃一军之主副主将,有殿前都虞候、军都虞候、厢都虞候等职称,此时赵匡胤那个都虞候是殿前司的,殿前司相当于一个军委,下辖很多军。殿前都虞候显然比内殿直都虞候大。
郭荣一听,觉得不错,没有反驳,倒是默认了张永德的建议,他随即又想到赵匡胤的一子,也就哈哈大笑起来,上次帮朕解了个大围,这次他的父亲临阵救驾,对扭转大局起了十分重要的作用。
郭荣一笑,随即召唤士兵,召集各位将领来皇帝大帐内谈话。
军营连座拔地架起,鼓声喧闹,点起大火,诸君开怀。军中大帐之内,此刻文武分列两边,诸将都在等候皇帝的临训。
接着此番北上作战,控鹤都指挥使赵晁在战前劝陛下说错了话,被解除兵权关押在怀州,此刻也被官复原职。
继续,郭荣召集身边的亲军将士们,酒肉犒军,在军中论功行赏。
“诸位,如今大军顺利回京,今年三月,巴公原,我军逆转颓败之势,一举灭了汉国刘旻老儿的主力,遂打破了汉辽结盟不利于我军的颓势,后围攻晋阳,虽不下,可是诸将都在为了大周浴血奋战,众将士抛头颅洒热血,换来了北方的平静。”郭荣望着两边的将士们,豪情壮志地说道。
“陛下万岁,我等将士为大周厮杀到底!”将士们意气风发,壮志抒怀。
犒赏开始,诸位将士听此册封,无不欢畅。
而后郭荣大军在陈桥驿的消息,此刻通过陈桥驿,快马不停地传回了京城中。
半日之内,快马传回了开封,朝廷之中,留守郑仁诲等官员收到皇帝奏报,商量议程,定于明日上午恭请大军回京的礼仪。
一日后,皇帝率禁军离开陈桥驿,直奔东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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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陈桥驿位于河南省新乡市封丘县东南部,陈桥始建于五代,后晋时已有其村,相传,有一小桥失修,陈姓捐资修复,故名陈桥。后周时,设驿站,名陈桥驿。
第二十五章 落户洛阳、权宜参谋
夏日,三伏天气,日头毒辣,无风,焦急等待的人儿在陈桥门内。大地被烘烤显得炽热,人也如此,急躁不安,赵德昭通过长春堂的密探得知爹爹赵匡胤随皇帝大军差不多快要回开封了。
赵德昭从府里出来,热得整张脸都红了,鼻尖上沁着汗珠,身上腻呼呼的全是汗,因为今日听闻皇帝大军回京,而爹爹也在军队之中,许久未曾见过,不知道现如今爹爹是瘦了还是黑了。
“昭儿,等等我们。”后面赵匡义、赵匡美以及月娘全都追着。
当日大军入了开封,赵德昭几人见到了几个月未曾见过的赵匡胤。赵匡胤一身戎装,骑着高头大马,威风凛凛,位列郭荣身侧,英武之姿看得赵德昭都惊呆了,自己日后也要一身白袍盔甲,一匹白马,厮杀战场,开疆拓土。
回京之后,赵匡胤被封为殿前都虞候、领严州刺史。
郭荣大军回京二日半后,杨凝式和白孤城二人终于从洛阳赶回了开封,二人顺路去了广味楼。
进了广味楼,赵德昭听说杨凝式和白孤城从洛阳赶回,连忙从三楼下来。
赵德昭一见到他们,脸上立刻眉开眼笑,感觉这个肩上的担子减轻了不少,喜悦道:“老杨,白大哥,你们终于回来了,让昭儿等了这么久。”
杨凝式从开封离开的时候,见到赵德昭还是白白嫩嫩的,一回来就是见到其浑身小肉结实,脸上凹下去了一块,不过看上去整个人的精神好多了,一开口道:“昭儿,这段日子不见你瘦多了。”
赵德昭立马让他们上了三楼,然后边走边笑眯眯地回道:“老杨,不算甚么的,我还是我,累点没关系,不过这段日子白大哥不在,小弟我确实是非常辛苦,我这个闲人这段时间终于有用武之地了,每日鸡鸣早起,一更晚睡,其中的苦滋味真是不好受。今日你们终于回来了,我是日盼夜盼,左等右等,就跟那话说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呸,哈哈,这个比喻形容错了。不过也跟这个差不过了。如今你们归来,我肩上的担子就减轻了不少。此番洛阳之行,老杨精神不错,不知道白大哥有何收获?”
杨凝式忽然停在了楼梯之上,说道:“让昭儿担心了,小老儿我啊,自从学了昭儿的甚么太极拳,就精神抖擞,浑身舒坦,廉颇老矣尚能饭。”
杨凝式哈哈大笑道,面上始终保持笑容,这就是他的长生之道,杨疯子大名的由来。
白孤城有些不好意思,赵德昭还是五岁的小孩子,还是长身体的时期,日日辛苦确实是撑不住的,何况是大人呢,他略带歉意地说道:“德昭兄弟,好久不见,这段时间因为安然(白孤城,字安然)没有帮赵兄弟打理生意,让赵兄弟辛劳了,罪过罪过!”
赵德昭忽然记起来托付给白孤城的事情,试着问道:“白大哥客气了!对了白大哥,此趟洛阳城玩得可算开心,有甚么收获吗?”
白孤城正在为此事而归来,他原原本本将事情说了一番,道:“白某在洛阳可是见了不少东西,要告诉德昭兄弟。德昭兄弟,我们还是去楼上的包厢内谈话,此地人多嘴杂。”
赵德昭一听,就明白是商业上之事情,就作抬腿姿势,迈开腿,二人上了平时经常呆的包厢之内,杨凝式就在隔壁包厢等候。
一入包厢内,拉上门,赵德昭开门见山地问道:“白大哥,事情如何?还是……”
赵德昭有那么一丝担忧,不过成与不成,对赵德昭来说损失不大,毕竟洛阳只是他的商业计划的西进之地,早晚有一天还是要去洛阳发展的,此时不成,就等未来,先易后难。
白孤城就把在洛阳亲眼见到的事情都跟赵德昭汇报一下,他把洛阳之水运的情况也顺便提及了一下,说道:“洛阳如今水运不是很发达,自从唐末之后,南来北往的商船都在开封停靠,大型船舶都能在汴河行船,而洛阳河道淤塞,大船不能通过,只能一些小船经过,自然洛阳的商业地位就不是非常理想,只是赵兄弟真要在洛阳开设酒楼的分号么?”
白孤城还是试着问了一下赵德昭,事实上事情已经成功了一半,但是他心中还有个疑问,要问赵德昭。
赵德昭当然是知道洛阳尴尬的水利劣势,如今洛阳开酒楼是布下一个棋子,同时长春堂的下一步也是要在洛阳设立一个监测点,他赵德昭要做的就是通过酒楼做个耳目,搜集情报,利于下一步的打算。
而郭荣在位的这几年,一直都是南征北战,赵德昭不打算打进军中,但是如今身为长春堂的少主,就能发挥手中掌握的力量,暗中监视各地,等待时机。同时,也能发掘一些人才,自己身边现在最缺的就是人才,而钱财自己目前来说确实不缺。这几年自己只能暗潜风云,几年之后才是他的主战场。
他笑道,人才没人才,自己手中最缺的就是人才,前世通过搜索一些历史和第一世知道的,接触过的一些人脉,他梳理了一遍,长春堂是他的锦衣卫,如今分散各国,只不过他尚未清楚手中这一支的力量究竟有多强,所以只能慢慢让义父杨濛教他。
经济上,赵德昭自己有广味楼及其广味集团,又有白孤城的辅助,所以是不差的。而政治上,自己的父亲赵匡胤在高平之中中浴血奋战,刚刚荣升为殿前都虞候、领严州刺史,被郭荣器重,祖父也是一个军官,杨凝式德高望重,历经几个朝代,如今是太子少师,虽然官职不大,但是名气也大,他的书法在士林之中还是有极大的影响力的。
然后他摇摇头,脸色开始严肃起来,他一本正经地说道:“白大哥,你觉得我赵德昭像是开玩笑之人么?我觉得洛阳也是酒楼发展的方向,洛阳是德昭的出生之地,且离东京开封还算近的,虽然如今河道阻塞,大船尚且不能通过,可是它的地位还是重要的,此刻是大周国的西京留守。所以德昭虽然看上去很固执,可是还是讲究原则的。洛阳不是一块难啃的骨头,而我赵德昭才是。”
白孤城被赵德昭的一番话惊呆了,他随即缓解了一下说话的调调,打算还是把洛阳的好消息给赵德昭汇报一遍,于是乎道:“我和先生去洛阳除了去看望亲戚好友之外,还特意去拜访了洛阳城中的几位酒楼商贾,从中打探道一些消息的,当然还带来一些惊喜!”
“甚么消息?甚么惊喜?”赵德昭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事情办得如何,所以未等白孤城说完,就问道。
“他们听说德昭兄弟是广味集团的董事长,而我是总经理,欲打算在西京洛阳开设分店,他们争先恐后地登上门来,挤得头破血流。然后安然按照德昭兄弟所说的那样,我跟天香楼的林东家合计了一出计划,特意在宴请商人那日演了一出戏,然后第二日就有几家酒楼打算归在广味集团名下,借着广味集团的名头招徕生意!”
赵德昭一拍手,脸色转忧为喜,道:“刚才白大哥要吓死昭儿了,唉,对了是哪几家?规模如何?……”
白孤城被赵德昭问得不知道从何处说起,他缓缓地从袖口之中掏出准备许久的契约书,递给赵德昭。赵德昭快速接过白孤城手中的契约书,翻开合约看了起来。
按照当初广味集团成立的约定,若是任何一家酒楼要与广味集团联盟,就是有契约相契定的,而此契约,乃是一式三份,一份归在广味集团赵德昭那里,一份在各位酒楼老板手中,还有一份在第三方人那里,至于第三方可是开封府。赵德昭从契约书上看到了六家酒楼的名字,分别为天香楼,鲁家酒楼,刘家酒楼,同泰酒楼,千金酒楼和迎宾楼。
这几家之中,当属林镇南的天香楼最大,也是全洛阳生意最红火,规模最大的酒楼。而白孤城家族确实和林镇南家族有一定的渊源关系,所以林震南在本次酒宴之中实在是一块金字招牌,招徕客户的金饭碗,而江南白家也是大名远扬,为江南商业世家,江南商贾之首,首屈一指,这等气势岂是一个暴发户所比拟。
其余几家的规模不算大,但是在西京洛阳也是混了几十年,乃是老字号了。
虽说古代从商是贱业,但是白家在仕途官宦之中也是盘根错节,白孤城的二叔父在朝廷为官,所以这种关系也是一般商人所不可高攀的。
白家亦官亦商,这层关系在,做起事情来是事半功倍。
赵德昭合上契约书,调侃道:“白大哥,收获蛮不错的么,刚才我还以为……这件事情当真是麻烦,不过你白家的威名在,做起事情来也得心应手。唉,白大哥就是一尊神!小弟这让白大哥屈尊了。”
“德昭兄弟见笑了,何谓屈尊?我这样还是高攀的,虽然我头上顶着江南白家的名头,可是这些年来白家的掌管商业之人乃是我的大叔父白展堂,我自小被先父逼着读书,学有所成,而且耳濡目染,孰知商业操纵之策,读书之余,经常帮助大叔父管理家业,所以也有一定的管理之道。但是先父要求白某将来科举,为白家争光。
可是这乱世中,武将拥兵自重,国家动乱不堪,百姓受苦。我听说周国皇帝励精图治,恢复生产,休养生息,心中隐隐约约有种预示,将来周国是要统一天下的。而且我到来开封本是为了完成先父的遗命,将书稿交给虚白先生,然后住在客栈之中,等待朝廷开科取士,来年赚个读书郎。如此心愿罢了。”
他听了一下,继续说道:“后来在开封之中,遇到德昭兄弟,我就适当地改变主意了。德昭兄弟小小年纪就能自己做出一番事业,而我幸亏是遇到了德昭兄弟,才让我发挥自己的作用。而德昭兄弟擅长商业之道,将来一定是个富可敌国的商贾,所以我认为还是顺便给德昭兄弟做个参谋,主要还是打算去考一下科举,完成先父的遗愿。我这是边帮德昭兄弟,边实现先父遗命,德昭兄弟可是要支持白某了。”
“白大哥客气了,德昭可是期待白大哥早入天子堂。”赵德昭心中却在得意,将来等大宋初立,就需要白孤城这样的人才,他的理财能力确实很强,不过还需要增强,但在赵德昭的磨砺之下,将来就是一块璞玉。而现在就摆在面前,将来是预备财政大臣的考虑之中。
“多谢德昭兄弟!”白孤城作了一揖,以示感激之情。
过了片刻,白孤城先去送杨凝式回府,这边赵德昭终于松了口气,然后高高兴兴地收拾了东西,晚上在酒楼内亲自为父亲接风洗尘。
第二十六章 新制菜肴、庆祝夜宴
赵德昭听完白孤城的对话,又见到洛阳城中如今有六家酒楼愿意以合作的名义归在广味集团下面,他觉得自己的计划已经施行开来,就等接下去实际接洽情况,在洛阳打进市场。
因此他期待有朝一日,广味集团能够在洛阳站稳脚跟,其次他也打算将手中长春堂布往洛阳,酒楼为明,长春堂为暗,一明一暗。
当然今晚还得准备为爹爹接风洗尘的酒宴,他命人去府上催了家人。而在今晚,最大的喜事就是为赵匡胤接风洗尘,这不为赵匡胤北征归来,升了官职。赵家人对此感到非常高兴,所以全府上下都在庆祝之中,晚上就在广味酒楼庆祝呢。
而最近赵德昭又鼓捣出了许多菜肴,却不是本土的菜系,而是完全按照后世的做法来,其中就要韩国的泡菜、意大利的披萨、美国的热狗、意大利的苗条、蛋糕等,不过如今都换上了他本土化的名字,赵家泡菜、花千饼、腊肠、贺面、贺糕等。
他打算将这些菜品推出去,作为新一季度的新式菜单,然后在适当的时候推广出去。
金六福刚刚从门外进来,他见到少东家坐在位置上,就说道:“依照少东家的吩咐,已经将新式样的菜肴按照吩咐做了出来,这会儿刀一牛他们这些大厨们,正在楼下等候少东家品尝他们的手艺呢。”
“唔!小六子,你先下去,我转身即到。”赵德昭挥挥手,先让金六福退下。
赵德昭思索了一阵,望着三楼窗外人来马去,热闹无比的酒肆茶馆街道,他的心头早就为他的新出炉的菜肴而兴奋,估计此类菜肴一出现,整个东京城估计立马又要热闹起来了。到时候这人啊,跟水流一样,哗哗哗得流淌着,哈哈哈,赵德昭这么一想,这颗心激动无比啊。
赵德昭立马下楼,等等等,楼梯上的灰尘都被震动起来,到了一楼大厅内,赵德昭见到三位大厨已经久候在厅堂内。他目光所及,见到许多可口的菜肴已经摆放整齐,正等待美食家的品尝。
赵德昭拿起筷子,把食物送入口中,唔——那丝滑柔顺的食物顺着他的食管蔓延至整个胃中,而赵德昭故意在脸上表现出困惑的神色,也让一旁的三位大厨他们看得是心惊肉跳,估计他们认为赵德昭认定食物不好吃。
“啧啧——不错,刀一牛,卫青娘……你们的厨艺不错。”赵德昭面色转为喜悦,方才是故意逗他们一下的,看把他们紧张的。
“多谢少东家品尝,方才奴家可一直担心着呢,少东家真坏。”门口的慕容姑娘看到少东家变化多端的脸色,真是暗暗为三位庖厨捏了一把汗啊。
“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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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之下,赵家一行人匆匆而来。听闻赵德昭口中的惊喜,赵匡美这个吃货早就等不及了。
酒桌之上,今晚又备上了几道刚刚研究出来的菜品,赵匡美也是十分期待。
酒楼门口,早已经铺上了红地毯,从门口到楼上皆是。
杜氏怒了努嘴道:“这架势也太大了,不知道花费了多少心思,只不过太过奢华了。”
赵弘殷批评道:“老婆子,你这也太操心了,昭儿花的是自己的钱,都是自己赚来的。今日是为了庆祝二郎的高升,所以弄出来这么一出,你倒好,扫了昭儿的兴致了。”
“老爷——好好好,我知道错了。我不过是心疼昭儿赚的钱。”杜氏道。
“昭儿说过这天下钱是赚不过来的,只要你消费,昭儿赚钱,还可以反馈给穷苦百姓的。”
“唔!你们男人心思真多,不过昭儿的想法不错,帮助穷苦百姓是我佛慈悲,也是为我赵家一门积福!”
“哈哈——老婆子这话我爱听!”
“死鬼,就知道欺负我。”
“走吧,走吧。”
此刻赵家人注意到在红地毯右边的一块牌子,上写着:贺赵府赵匡胤高升之宴,酒席三楼。
赵家人以往都未曾见过这样的阵仗,看到这块牌子,点评不一,往三楼走去。
一家人坐定,赵德昭从外面进来,其后吩咐金六福上菜。
此酒席十分丰盛,各色菜肴摆上桌子,然而今日桌上的菜肴,有许多都是赵匡美从未见过的,赵匡美就问道:“昭儿,这些菜我怎么从未见到过,你是不是又出了新菜肴?”
“这些确实是我刚想到的,明日这些菜肴就会出现在京城广味集团之下的酒楼之内,届时所有人就都能尝到珍馐美食。”赵德昭回道,他从背后拿出一个菜单,上面的都是新出炉的菜系。
赵匡美接过来一看,甚么菜名他没听过,可是这类菜单他没听见过,也就摇摇头,打算见识一下赵德昭这份新式菜单下的真品。
其他人也人手一本,仔细打量着上面的菜谱,确实如赵德昭所说很奇特。
赵家人陆续坐了下来,当家人赵弘殷坐在上位,赵匡胤身边,本来有妇孺不能上桌的习惯,但是赵德昭酒楼包厢之内的桌子为大圆桌,且赵匡胤因为战功而高升,赵德昭不在乎这个礼节,所以赵家的人都围坐在一起,凑个热闹。
菜宴十分丰盛,都是广味楼的特色,当然最最重要的是今日之新方式,着实花了赵德昭的一番心意,比如这个蛋糕。
此蛋糕为赵德昭根据后世的记忆做的,不过因为没有奶油,所以暂时只能裸奔了。赵家人见到这个奇特的东西,不明觉厉,就问道:“昭儿,此为甚么劳什子?”
“这个就是蛋糕,极西之地的人们一般在庆祝生辰的时候吃的,不过今日爹爹高升,所以特地拿出来给大家看看。”
“那个地方的人真是与我大周民风不一样啊,这蛋糕是甚么做的?”杜氏问道。
“奶奶,这蛋糕是用鸡蛋做出来的,你看!”
然后赵德昭就让他们先品尝一下口味,其入口酥软,一口咬下去就吃完了,味道十分棒,赵家人出口赞道,此为人间神品。
在开宴之前,赵德昭从桌子上拿起一杯酒,随后说道:“孩儿恭贺爹爹高升,这杯酒昭儿敬爹爹。”
“多谢昭儿啊!”赵匡胤眼角都笑得皱起了皱纹,几年前自己不过是一个呆在洛阳无所事事的青年,随后辗转南下,在一个寺庙遇到一个和尚,他给自己算了一卦,说北去是自己发迹的地方,后来那个和尚还赠送他金银和坐骑。
一路往北,风尘曼曼,时值后汉大乱,道路之上都是逃亡的百姓,随后问百姓,他知道了邺都留守郭威在四处募兵。自己一身武艺无处发挥,只好投去郭威营中。
因作战勇猛被郭威看中,随后成为郭威身边的一个裨将。
赵匡胤这一想,当年自己不过是太祖皇帝身边一个未发迹的小将士,随后太祖皇帝黄袍加身,废汉隐帝.建立大周。
赵匡胤追随太祖皇帝,立下功劳,被任命为禁军东西班行首,始入宦途。然三年之内一直都是禁军之中不起眼的角色,而后拜滑州副指挥使。
去年,还是开封府尹的郭荣,提升自己为开封府马直军使,自己正式成为开封府尹、晋王身边的亲军士兵。
今年显德元年,三月十一,在巴公原上自己拼命厮杀,挽救天子于危难之中,回京之后担任殿前都虞候、领严州刺史。自己的命运可以说是往好的方向发展,而自己的孩子赵德昭在广顺三年时,曾向当时还是开封府尹、晋王的天子郭荣献上救治灾民的奏疏,为郭荣解决了难事,因此赵家在皇帝跟前还是稍微发红的。
转眼之间就有如今的地位,都是靠这些年自己的打拼才积攒这么些功劳。过去的好像是在一瞬之间回忆了起来,如今才有了这样的地位。
他回想起这些,心中感慨万分,见到赵德昭给自己敬酒,他忽然看见同为禁军军官的赵弘殷,赵匡胤他从座位上起身,随即向赵弘殷进献了一杯喜酒,又道:“孩儿也有酒敬爹爹,多谢爹爹的养育之恩。”
赵弘殷脸色微红,不好意思地接过赵匡胤手中的酒杯,道:“今晚的酒宴是为二郎接风洗尘,这杯酒我进献给赵家在天的祖先,为我儿荣升,为赵氏而自豪!”
赵弘殷非常自豪生了这么一个孩子,他是赵家的希望,其余两个孩子如今年纪尚且年幼,将来也要想自己的二郎这么出色,他随即跟自己的另外两个孩子说道。
“三郎,四郎,你们以后就要跟你们的二哥好好学习!知道了没?”
“是,爹爹!”赵匡义和赵匡美答道。
接着赵匡义、赵匡美、月娘等人都敬酒给赵匡胤。
赵匡胤高兴地接受了儿子的敬酒,他哈哈大笑道:“昭儿,你日后也要跟父亲一样,为国家为社稷。”
“是,孩儿,多谢爹爹,日后当为国家社稷,过赵家争光的。”
今日的祝贺宴完毕之后,一行人开开心心地归府了。
明日赵德昭打算把新出炉的菜系给推出去。
第二十七章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当夜无风,月夜妖娆魅惑。
周国皇帝郭荣此刻正在滋德殿内批阅奏折,忽然间殿外的武德司官员手里拿着一份秘折子,火急火燎地就入殿了。
“夜,你现在手中拿的是?”郭荣问道。
“陛下,蜀国、唐国那边有动静了,这是臣派往两国密探收集的情报,请陛下过目。”武德司官员手中拿着的真是唐国蜀国之间的军报,只不过这并不是武德司的功劳,而是背后飞雀组织搜集来的情报。
哦——两国有何动静,竟然一下子都来了情报。郭荣若有所思,唐国之前都是联合契丹,围攻中原的,这次他们不知道打得是甚么算盘。如今汉辽大军败北,周国北境安稳,郭荣的心思开始活跃起来,若是唐国、蜀国勾结,大周就有出兵的理由了,而眼下对于蜀国,借口是西北四州之地。
自唐安史之乱后,各镇的节度使拥兵自重,割据一方,不听中央王朝的号令。五代十国,武将立国,政权动荡,郭荣知道军队之中已经出现了弊端,若是按照长此以往下去,国家必定是要出乱子的。
这次北伐,若不是手下军中将士在高平出现倒戈的情形,以及在晋阳城外掠夺百姓的物资,恐怕对于大周而言,现在晋阳城恐怕早就攻打下了,而不是仓促回京,好不容易取得的胜利只占到了一小部分。
陈桥驿,张永德之言犹在耳边,郭荣寝食难安。
郭荣今日在朝堂之上分封了一批在北征之路上的武将,其中就有赵匡胤,当郭荣想到赵匡胤的时候,赵德昭自然也想到了。
他问道:“夜,最近让武德司跟踪调查的赵府那个小子怎样?”
当问到那个孩子的时候,武德司官员如实禀告道:“没有发现任何异动,那个小孩子仍旧是每日都去城南广味楼,他好像对做生意特别感兴趣。”
“哦,做生意,哈哈——那就好!”
郭荣笑道,随即他吩咐夜取消对赵德昭的监视,他认为一个小孩子翻不出他的手掌心,而商业本来就是他最不看好的地方,且赵匡胤此次在高平之战中表现惊人,自己白天封他为殿前都虞候、领严州刺史。郭荣一向以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自居,也就以此理由取笑对赵德昭的监视。而且现在武德司的力量不够,光是盯着一些人就力不从心,于此如此还不如将精力放在国家大事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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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南广味楼,自当晚庆贺后,赵德昭回府。次日一大早就商业之事,和白孤城二人详细商谈。
详细计策之后,这边赵德昭亲自在契约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同意天香楼,鲁家酒楼,刘家酒楼,同泰酒楼,千金酒楼和迎宾楼正式加盟。
自此后,开封广味集团就调派人手,遣了二十人团队,奔赴洛阳给这六家新加盟的酒楼提供技术上的支持,以期达到和洛阳广味集团的同一标准。
这二十人中,分别是京城十九家酒楼和广味楼各自派遣的一名顾问,所谓顾问,当然是知道酒楼操作的流程及细节,而这几年随着开封广味集团的扩张,自是大有才人在。
六日后,二十人团队正式抵达洛阳,轮流为这新的六家加盟酒楼指导技术。经过一个多月的装修整改和培训,这六家开始再度营业,以新的姿态展示在世人面前。
洛阳城南来北往,客人众多,有些人在开封就曾品尝过这些珍馐美食,所以自然是对广味集团的食物爱不释口,见到洛阳城内也相继挂出打着广味集团的招牌,这些吃惯了广味集团美食的老客人老主顾就纷纷赶往这六家酒楼,所以这六家自然是生意好得不得了。
而那些未曾加入的酒楼此刻早已经坐不住了,他们纷纷上门去找这几家的酒楼东家,希望通过他们这道关口,向开封广味集团提议让他们也加入这个行列之中。
而混在这二十顾问之中的长春堂密探就是赵德昭当初安排的,此事赵德昭和杨濛仔细商量过,一明一暗,在洛阳城站稳脚跟,随即如蒲公英一般,势力逐渐往洛阳周边扩散开去。
此人将白日头,洛阳城其余酒楼东家上门这一事件都写成了一份秘折子,飞鸽传书,往开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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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正午,城北凉城客栈之中。
杨濛收到此消息,就让万松去找赵德昭前来商量此事。
万松去往赵府,这几日因为白孤城归来,所以将明面上的事情都交给了白孤城打理,赵德昭忙里偷闲,在府内休养。
只是赵府之上的人都不认识万松,所以就进府通报小郎君去。
万松等了一会儿,赵德昭从门内走了出来,然后让万松也进入赵府内,特意吩咐下人们以后见到万松就让他进府,去往前院花厅等候。
万松跟随赵德昭来到了花厅,周围绿树参天,鲜花遍地开,因为贺氏爱花,所以家中普遍种满了各式各样的花种。
赵德昭、万松一并坐在石凳之上,而后万松将洛阳城的消息告诉了赵德昭,又将今夜杨濛让他过去一序之话告诉了他。
赵德昭沉思片刻,问道:“义兄,义父如今身子如何?这几日昭儿将广味集团的事情都交给了得力之人,所以有几日未曾见过义父,希望义父不会怪我把!”
“昭儿,义父怎么会怪你呢,经过这两个多月的调理之后,他最近的病情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今晚让你过去,也有事情相告!”
“哦!那好,到时候昭儿过去,义兄没事的话,就先留下来,我好问一下义兄的私事?”
“昭儿想知道的话,我就不藏着了。”
随即两人之间一番问候和答道,赵德昭清楚知道了万松的身世以及他如何遇上杨濛被杨濛救下来的事情,万松想起往事,心中一阵疼痛,他家被抄家灭门,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唐国现任皇帝李中主李璟,若不是义父,自己恐怕早就成为无头尸骨了。
想起这些,万松的心就在滴血……
夜晚,赵德昭二人就去了凉城客栈。按照万松多年的刺探经验,后面确实没有人跟踪,赵德昭随即放下心来,上了马车,去往城北。
一路之上,夜市喧嚣。
赵德昭进入客栈之中,杨濛就关上门,一本正经地坐在胡椅上,望着赵德昭,随即开口道:“昭儿,今日有事情找你来,是为了让你知道更多关于长春堂的事情,而在开封之中,凉城客栈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专门设立的一个点,而在开封之中,我们的人马在城北还有一个据点。待会儿我亲自带你去瞧瞧。”
“义父,孩儿希望能够帮助您早日完成心中的目标。”
“唔,昭儿不必勉强自己,凡事讲究时机,若是时机到了,必定得有所偿!”
凉城客栈不过是开封城一个据点,而上次关押赵宽美之地,杨濛打算今晚就让赵德昭知道。
其后杨濛将更多关于长春堂的机密告知了赵德昭,而赵德昭聚精会神听着,深怕遗留一个个细节。
趁着今夜无月色,赵德昭随杨濛他们来到了城北的一户农房。屋子低矮,围成一个四合院,粗糙简陋的大门,不甚繁华的地段,静谧安宁,或许是很少有人会注意到这个地方,长春堂才打算在此地长期居住下去。
“义父,这就是你们所说的秘点,确实是够隐蔽的,且此处安静,最适合不过做一些事情,而且周围高墙林立,很少有人会注意到这个地带。”
“我们先进去吧!”
“唔!”
……
关上门,跟在杨濛之后,赵德昭见屋内点着蜡烛,透着纱窗,见到里面都是人的影子。全是人影,不知道义父让自己见的是甚么身份之人,估计基本都是义父在吴国时期跟随的老人吧。
门被打开,里面的汉子见到杨濛和他身边的一个小孩子入了内,事先老九就跟他们打过招呼说杨濛最近认了一个义子,而这个义子今后会是长春堂的少主,下一任长春堂堂主,所以一见到那人就知道那人正是杨濛的义子,几人匆匆忙忙地从座位上起身,拜道:“参见主上,参见少主!”
杨濛介绍道:“众位兄弟,都请入座!此乃我的义子赵德昭,昭儿!这些都是随义父出生入死的吴国将士,你可以称呼他们为叔伯。”
赵德昭见到这些汉子,他的心中升腾起一股敬佩之情,一厢有礼道:“昭儿见过各位叔叔!伯伯!义父适才在路途之上,将叔叔们杀敌奋战,保护义父的事情都告诉了昭儿,这些年叔叔们为了义父出生入死,这等气概让昭儿佩服。叔叔伯伯们请受昭儿一拜。”
那些跟随杨濛多年的汉子,此时不知道怎么做,“少主使不得啊!我们兄弟都是主上身边的侍卫,自然是为了护全主上之安危,若是主上有性命之危难,我们兄弟愿意用性命保护主上和少主您。”
“叔叔伯伯们护着义父的这份情,昭儿替义父谢谢你们!”赵德昭见到这么汉子如此真情实意,激动万分。
“日后,昭儿就是你们的少主,昭儿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见了昭儿就好比见了我一样,众兄弟也要好好待我的义子。”
这些陪伴杨濛出生入死的将士们一齐道:“是,主上!”
随后这些老人们以及杨濛都跟赵德昭说道了许多往事以及长春堂的事务,而赵德昭坐在一旁认真地听着。
谈及往事,这些老人们的神情激动,哽咽着,而赵德昭也听得落泪了,今晚这些人聚在一起,而时辰一点点过去,快到子时了。
时候不早了,杨濛与义子赵德昭告别了这些人,随即离开此处。回去的路上赵德昭心情久久不能平静,杨濛看在心中,问道:“昭儿,你在想甚么?”
“昭儿在想义父对待将士如此动心,昭儿以后也要好好跟他们相处!”
“那就好!昭儿,我让你义兄送你回去吧。”
“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