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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夏侯皓月     天宋武功txt下载     天宋武功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十九章 朝着黑石岭进发

    端木亮有些紧张,他感觉如哽在喉,那一队士兵已经走了过来,靠着他们很近了。

    这是辽军巡夜的士兵,待见到呼延赞五人以及身旁的十五个契丹衣着的端木亮他们后,这几个巡夜的士兵立即道:“高军医,石军医,你们回来了?”士兵并不知道他们是假冒的。

    呼延赞摆摆手,装作一副疲倦的样子,苦皱着眉头道:“今天忙了一天,只找到一些零星的药材,这瘟疫还需要更多的药材......对了萧留守的病怎样了?”

    那辽军士兵甚是喜悦,他见识过呼延赞等人的医术,这五人对他们来说就是救星,只见他拱手道:“萧留守这会儿刚刚睡着,今日正午还吃了不少饭菜呢。”

    “这就好,”呼延赞点点头,萧思温睡着了就好,他意味深长地看着面前的那个辽军将士,随即他道,“今日我们都累了,你先下去将这些药草拿到军帐内,待会儿我等五人便去军帐内配药。”

    “得令。”那个辽军士兵随即吩咐士兵将这些药草拿到要去的军帐内。

    待那些辽军士兵走后,端木亮这才松了一口气,他看着呼延赞,满意地点点头。

    呼延赞看了端木亮一眼,他对着身边的武学学生道:“你们现在就进去罢,要不是我们治好了萧思温,让他们觉得我们是他们的救命恩人,这还得受他们的紧密盘问。”

    “还是呼延兄弟你们高明啊!”王梁竖起了大拇指,然后看着远处消失的孔明灯,“不知道贺大哥那边怎样了?”

    “我们先进去再说。”李东伟道。

    “等会儿你们或许就会见到......”呼延赞神秘一笑,随即与石保兴四人去了军帐内准备药材。

    石保兴、高家两兄弟以及潘惟清五人已经去了军帐内,他们要去打理药材一事。

    黑石岭的辽军营帐并不大,里面人数也大概只有一二千人的样子。

    端木亮他们则按照事先与呼延赞商议好的,先去了萧思温的营帐。

    王梁的一张脸因为紧张而涨得通红,他是第一次执行这样的任务,成功了他们就是功臣,失败了他们就要粉身碎骨。

    萧思温已经睡着了,他那一顶营帐内只有昏暗的烛火在闪动着,而在里面并没有任何声音。

    端木亮他们紧张地站在屋外,在判断什么时候行事。

    侍候萧思温入睡之人已经出来了,那人穿着一身内侍的服侍,从外貌上看去有些苍老,此刻他刚刚从营帐内出来,就遇上了来此的端木亮等人。

    那人见到端木亮,抬起头来,然后眯着眼睛,对着端木亮一旁的王梁似笑非笑。

    王梁觉得这笑容甚是熟悉,若不是呼延赞事先说过,王梁也不会认出来的。

    王梁刚要脱口而出,那人便嘘声,示意不要说话。

    此人立即道:“留守已经入睡,里面也没有服侍的人了,你们几人可要好好照顾萧留守啊,切莫让歹人趁机进入。”

    端木亮眼角一抬,眼中闪过精芒,然后又恢复平静,道:“我等乃是留守钦点之人,自然是不会让留守失望的。”

    “此处交于你们了。”此人说完,便打算走,临走时候,他又道,“孔明灯飞的真高,不过被人看到就不妙了,还好没被人看到,今夜要多亏你们了。”

    王梁闭着口,不再言语。

    李东伟看着那人离去的背景,自言自语道:“真没想到这易容之术却能改变一个人的容貌,若不是呼延大哥提起,我等还无头无脑呢,不过这变化也太惊人了,差一点我都分不清……”

    安志纯冒了一句话出来,他道:“好了,我们先进去再说,这蒙汗药的效果可以持续一夜,你们谁守在此处?”

    端木亮吩咐道:“王梁、李睿与李东伟,你们三人在此处守着,若萧思温醒了,就继续让他睡觉。”

    “遵命。”

    三人立即往萧思温的营帐内走去,吱呀的推门声并没有吵醒萧思温,而进去之后,他们萧思温则卧在床头,沉沉地睡去了。

    “今夜我们就守在此处,一人一个时辰轮流着,若有动静,立即禀告。”

    ......

    另外一边,端木亮他们继续在军营内摸索着,黑夜中这一座军营已经沉寂了下来,因为黑石岭易守难攻的地势,以及黑石岭并不在前线,并不需要太多辽军士兵防守,所以这里的防守有些放松。

    瘟疫并没有散去,得了瘟疫的士兵依旧躺在营帐内,此刻他们被喂了一些药,沉沉地入睡了,而远处的那一个个土丘高高地耸立在黑夜中,一阵风吹来,让人感觉有些惊悚。

    黑石岭的地势不错,并不需要很多人防守就足够,辽军当中也是存了这样的心思,端木亮与其余十二人都在巡夜当中,当遇见其余人时,便从兜里掏出证明自己身份的令牌。

    “我们要一直这么下去么?可是我们应该怎么做,我们的人数并不多,要夺取这一座关口是不是有些不切实际?”端木亮对自己有些不放心,他们的人马毕竟不多,而且援军也没有来。

    一直不喜欢说话的安志纯开口了,他道:“这也算是摸清他们的虚实罢,不过看他们的样子似乎并没有安排太多的人马。”

    “萧思温对耶律休哥他们非常放心。”

    到了下半夜的时候,呼延赞五人依旧在军帐内忙活着,这些草药并不是治理瘟疫的草药,而是安神草药。

    他们已经命军中将士在熬药了,那些得了瘟疫以及没有得瘟疫的士兵都要喝上一口草药,来防治瘟疫。

    热气腾腾的草药已经陆续在熬制当中,一锅草药熬好了,就端下去分给军中不少士兵服用。

    这草药的效果实在似乎太强了,它在无形间使人有种打瞌睡的感觉。

    它混合了好几种药材,连呼延赞他们闻了之后也有些要昏昏欲睡了。

    呼延赞将草药放在捏药材的器具当中,然后放下手上的活,说道:“这些药草的药性真强,小石头在选药的时候都差点睡着。”

    潘惟清摇摇头,他脱下口罩道:“这个真没办法,我戴了口罩都不行,真是难以想象我们是怎么撑下来的?”潘惟清苦笑着,“今夜让他们好好睡一觉罢,本不是今夜行动,可是眼看卫康他们带领援军而来,就在今夜或是明早这个时候了。”

    石保兴抬起头,没来由地来了一句,“时间来的可真快,这一天等得太让人揪心了。”

    呼延赞挠了挠头,有些不可思议,“卫平安也不知这次带来了多少人马,也不知他们是如何绕过飞狐陉那二万守将的?”

    “怎么来的,到时候问问看不就清楚了,眼下这辽军将士吃了我们的安神药,差不多也该睡着了,接下来就该我们发挥了。”

    “端木兄弟他们已经混入了其中,眼下我们行事也只能神不知鬼不觉的。”

    .....子时,四周山野里面,起了很大的动静,林中飞鸟惊恐地拍打着翅膀。

    一长条队列士兵从林子内拥了出来,在黑暗中他们并没有点燃火把。

    “终于从密林里面出来了,感觉呼吸都舒畅多了。”卫康大把大把地呼吸着新鲜空气,背后忽然间伸出一双手,拍打卫康的背脊。

    卫康吃痛一声,嚷道:“姓荆的,你到底想怎样?”

    “没怎样,开个玩笑不行么,看把你紧张的。”荆嗣朝着远处黑石岭的位置看去,“也不知道那儿怎么样了?”

    “报——黑石岭密报。”此刻,斥候带着一份密函而来。

    荆嗣立即拆开来看,良久他一副高兴的样子,他举着信函,对着身后众人道:“黑石岭军报,敌军大部分被我军给控制住了,我们现在马要马不停蹄立即赶去那儿。”

    “诸位加快速度,今晚务必要赶到黑石岭!”在荆嗣的召唤下,宋军立即朝着黑石岭堡而去。

    为了以防万一,宋军依旧没有点燃火把,山风吹来有一些寒冷。卫康卯足尽头,他们要快点赶至黑石岭。

    从这里到黑石岭大概有三里的路程,而且道路也越来越不好走了,宋军将士们大多都是步行,他们累了就在原地休息片刻,拿着干粮出来啃;看见河流溪水经过,他们则停下脚步,从河流溪水中用双手掬起清水来喝。

    疲惫已经不算一件艰难的事情了,比这艰难的事情还有很多,死亡才是最艰难的,这些宋军好歹经历过南征,也经历了与死亡擦肩而过的战事,死亡对他们来说才是解脱。

    冷风吹来,卫康踉跄地跟在荆嗣背后,二人手耷着手,互相扶持地往远处黑石岭走去,身后的宋军也加快了脚步,在坑坑洼洼,凹凸不平的羊肠小道上走着。

    路已经越来越窄,视野也越来越窄了,远处的几颗星星也一闪一闪的,在疏星下,那里就是黑石岭了。

    李继勋与李处耘他们并没有出现在这一支队中,他们还要守住金坡关,给飞狐陉的辽军造成一种迷惑的感觉,实际上金坡关内此刻的兵力已经不足八千了。

    ……远在金坡关内,李继勋与李处耘二人还穿着铠甲,站在金坡关的城墙上守着,远处的风吹来,让李处耘感到一丝寒意,他转过身子,翘首以盼,一旁的李继勋喃喃道:“如此艰难的任务,不知道他们是否可以圆满完成?”

    李处耘道:“这虽然是冒险,可若是端了黑石岭的辽军,就等于切断了从飞狐陉到蔚州的道路,辽军就被困在黑石岭与金坡关的中央,我们只要派出部分兵力从旁骚扰,再加上我宋军的火器等物,便可与辽军一战。”

    李继勋望着群山中的目标,道:“狗急了,也会跳墙。对此,我有些担心,不知荆嗣他们会不会临机应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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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黑石岭

    那个服侍萧思温之人已经到了自己的营帐内,他将军帐的门关上,然后走到睡得那一张床底下。

    床底下留有一个洞口,这是一个通风的口子,里面看似有重要之物。

    他快速地移开床底下的木板,木板下面有一个黑黝黝的像地窖一样的洞口。

    他爬进洞内,然后从里面掏出一只笼子。

    里面好似有个活物,一直咕咕地叫着。

    这是一只装着鸽子的笼子,里面的就是鸽子。

    那人快速写了一封用密语写成的信函,然后绑在鸽子腿上,然后将鸽子送了出去。

    鸽子扑棱着翅膀就消失在黑夜中......

    黑石岭内,呼延赞五人已经收拾完毕,守在门口的那二个辽军士兵也歪着头躺在地上。

    这些药材内混杂了一些蒙汗药,此刻它们的药性已经上来了,呼延赞探出头去,往四周打探了一下,发现辽军营帐内一片安静,完全不像是一个军营的样子。

    呼延赞道:“石兄,你和潘兄二人先去外边看看,端木亮他们现在如何了?”

    接着石保兴与潘惟清二人便借着给辽军端药之时,开始在每个军营内搜寻起来。

    几个守在营帐外的士兵见到石保兴与潘惟清端着药材锅子而来,他们就像是遇上了救命恩人一样,对着石保兴与潘惟清二人是点头哈腰。

    石保兴立即拿出一只药碗,一副镇定的样子道:“现今军中瘟疫流行,为了以防万一,我们每个人都要喝一口药,这样子瘟疫就不会染上了。”

    “多谢了。”那些个辽军士兵自然是害怕瘟疫,这药对他们来说就是救命的良药,谁都不会跟命开玩笑的。于是乎便一人一口喝下了石保兴他们端来的药。

    潘惟清在一旁也道:“良药苦口,你们喝了药也就不要担心了,我晚上还要去看看萧留守那边如何了?”

    那些士兵恨不得多喝几口药,若不是药不够,他们恨不得喝上三五碗,一旁的石保兴与潘惟清则是端着空碗淡淡一笑。

    ......

    石保兴他们走过一个又一个的军帐,也是每每用这样的借口,骗其喝药。

    只要一提起瘟疫,无论是谁都会谨慎对待,不会开玩笑的,这一段日子的瘟疫来的有些猛烈,军中也少了将近三分之一的样子,辽军士兵依次喝下了药,他们毫不知情,以为就是治瘟疫的药。

    药喝完了,石保兴立即命士兵去自己的营帐内端药过来。

    如此反复多次,石保兴大概走完了整个营帐,萧思温那边也睡得死死的,就算他现在醒过来也无济于事。

    石保兴走遍了整个营帐,都没找到端木亮他们的下落,他惊疑道:“端木兄弟他们去了哪儿?”

    就在此刻,对周围的风吹草动敏锐的石保兴已经查看出了一些不寻常的地方。

    远处的山谷仿佛在抖动着,任何细碎的步伐也瞒不过他们的听力。

    武学之内,训练听力也是一项本领,他们当初训练的时候就用黑布蒙着眼睛,辨别各种各样的声音,然后分辨出各种声音。

    这是脚步声,而且还是熟人的脚步声,一点一点地在黑夜中变得清晰起来。

    石保兴正疑惑间,忽然间一个老者穿着快速地衣衫跑了过来,那老者的面孔虽然看上去沧桑,可是步伐却异常地快,给人感觉像是专门训练过一样,在他见到石保兴一刻时候,却从他嘴里蹦出来的是一个年轻人的嗓音,他擦着汗水道:“小石头,我们的援军已经到了山腰,约莫半刻钟就能到达此处,我们现在就要马上动身了。”

    石保兴正疑惑间,立即恍然大悟,他笑吟吟道:“贺兄弟,这一切多亏了你啊,现在我们马上去开门迎接。”

    此人正是贺令图,他最近一直潜伏在辽军营帐内,易容成一个老者待在萧思温的身旁,让多疑的萧思温也没有察觉出来,此刻他道:“其余几人最主要的还是看住那些辽军,万一有个好歹,我们就要葬身敌军手上了。”

    ......

    在过去的三个时辰内,端木亮他们已经去了辽军的粮草、兵器储存之地,他们大概已经摸清了这里面军器、粮草等情况。

    库房内的辽军文官已经用绳子给绑了起来,王梁从府库里面拿出一本账册来,他仔细地看了起来,翻完一本账册之后,他又从架子上拿下另外一本,他阅读的速度很快,几乎一目十行,重要的信息他也会从中挑拣出来,此刻他已经看完了,他正汇报给班长呼延赞:“班长,这上面记载了前三日的样子,有六百石粮草运送而来,还有三千套盔甲兵器也一并从蔚州运来,它们就在这里了……其余诸要杂事,如库房兵甲、弓弩……也就这么多了,损耗者十一......这次倒是便宜了我们宋军!”

    “唔,这样就好。”端木亮点点头道。

    另外一头,李东伟打开粮仓的一角,那里堆积了不少的粮草,他指着那厚重的麻布口袋,然后解开一袋粮草,里面的米一下子倾泻.了下来,让他瞪大了眼睛,不过他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霉味,“这北方不是受灾了没,没想到从蔚州运送而来的粮草倒有这么多,而且......”李东伟从口袋中掏出一把米,然后凑近了鼻子闻了一闻,“呸,这是陈粮,看样子他们也是费了一番心思,想在此地多坚持一段日子,他们龟缩在此地,不出战,而我宋军若要赶走他们,必须在易州多待一段日子......他们这是想拖垮我易州的宋军啊!”

    端木亮信心满满道:“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茫茫太行山还是被我们翻越了过来,这一座座山岂可会阻隔我宋军前进的步伐。”

    李东伟捏紧拳头,“任何困难都是难不倒我们的。”

    端木亮说完,这个时候高处恭已经到了门外,他立即示意众人出去。

    端木亮看到高处恭有事找他们,立即追问:“外面可有甚么事?”心里想着今夜宋军援军到达此处。

    高处恭直接道:“我们的援军已经离黑石岭堡不到半里了,他们就在铁索对面了,你们准备好了没?”

    端木亮等人站在原地,他们被这个消息给震晕坏了,他们非常惊讶,甚是高兴,片刻过后,他们才恢复神色,然后与高处恭一并出去。

    外面的风吹来甚冷,天上有一二颗稀疏的星星,它们并不璀璨,可让端木亮他们看到了希望。

    铁索沉重,横绝山岭。铁索的这一端原本有辽军驻守着,可是喝了药之后,他们已经沉沉睡去。

    端木亮等人立即小跑过去,他们脚下的铁索发出沉闷的金属碰撞声响,过了铁索桥之后,他们已经到达另外一处地方,这里是山门了。

    一道大门将两处阻隔开来,一道羊肠小道被分隔成两段。

    卫康走到门前推了一下木门,只见这一道木门甚是沉重,并没有并推开。

    高处恭等人立即走了过来,七八人一起帮忙,才卸下沉重的木栓子,只听“咯吱咯吱”几声,木门已经开了。

    沉重木门大开,另外一边的宋军见到木门被推开,他们一下从外面涌了进来,如潮水一般。

    卫康后头的荆嗣也立即赶了进来,宋军这边就像见到了珍宝一般,拼命往里面挤进来。

    宋军依次点燃了火把,黑夜一下子被引燃了,瞬间点燃了宋军胸膛里面的一股劲儿。

    荆嗣从腰间拔除一把利刃,利刃被火把照得通红,荆嗣的一张脸也是变得红润起来,如同火焰一般红,他撕扯声音道:“诸位,前面就是辽军营帐了,等我们攻克此处后,就可以休整了,诸位加把劲,端了这黑石岭堡。”

    那一道铁锁横贯山崖,宋军分批开始进入了黑石岭堡内。

    辽军士兵已经被依次控制住了,只有少量的士兵醒了过来,他们一见宋军士兵而来,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萧思温已经醒了过来,他忽然间发现自己床榻旁边看守着一队宋军士兵。

    “我这是在哪里?我不是在黑石岭么?”萧思温怔了怔。

    只见这个时候有一个白袍小将从外面急匆匆地跑了进来,然后让宋军士兵全部出去。

    萧思温斜靠在床背上,他很镇定,见识了大风大浪,这一些又算得了什么呢,横竖不过就是一死罢了。

    那白袍小将正是呼延赞,他站在军帐内,正若有所思得看着萧思温。

    而当萧思温见到呼延赞的时候,他上下打量着呼延赞,发现这人不就是……这才哈哈大笑起来,“你不就是从蔚州来的胡军医么,怎么?”

    随即他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哈哈,看样子我们都着了你的道儿。”萧思温说完这句话,哈哈大笑起来。

    呼延赞没有说话,他在萧思温的军帐内走来走去,然后缓缓道:“我们殿下欣赏萧留守你,所以才设计了这么一出,不过你们辽军当中的瘟疫倒不是我们弄的,你们还得感谢我们,这瘟疫的药材是我们殿下研制出来的……”

    “我早就听说贵国魏王千岁的名号了,老朽感谢魏王的救命之恩,可是老朽毕竟是辽国契丹人,如何能背叛自己的国家呢?”萧思温明白对方的意思,可让他怎么做他不会。

    呼延赞站在原地,他道:“萧留守,这或许对你而言是太难舍了,也是,毕竟你长于辽国,生于辽国,怎么这么容易割舍,这一点殿下也考虑到了,是以他只是让萧留守多考虑几日。”

    萧思温从病榻上起身,他急匆匆地穿上了鞋子,然后拱手道:“老朽我还是那句话,多谢殿下的厚爱,可是我萧思温是辽人,又岂会那么做?”

    呼延赞并不在乎,他双眼看着萧思温,摇手道:“萧留守切莫如此,这天下又不仅仅是辽人、汉人而已,这往后天下一家,四海升平,萧留守还是好好考虑考虑再说罢。”

    “也罢,我就好好想想。”萧思温并不是一个食古不化之人,他见对方的诚意都到这个份上了,他也就如此道,而且他一想起幽都府的萧燕燕等家人,

    辽军军营内除了一部分负隅顽抗之外,大部分的辽人都投降缴械。

    宋军下令将二千辽军战俘分开处理,但是并没有虐待这些战俘,宋军该有的,辽军也有,只是他们不得不面对另外一个问题,他们要如何保证如何打仗,虽然攻下了黑石岭堡以及黑石岭这一地带,但是他们在黑石岭与金坡关的中间还有飞狐陉他们还要跨越过去。

    下一战,就是飞狐陉了。

    ……

第四十一章 以德服人

    黑石岭上这一座城堡已经被宋军给攻了下来,二千辽军也成为战俘。

    卫康、呼延赞等小将们也开始收编这二千战俘,为了更好地管理战俘,他们将战俘分列成几个营,分别让卫康、呼延赞、石保兴、端木亮、潘惟清、高处恭、卢立华、庄少华等小将分管这几个营帐。

    呼延赞等人也略懂医术,他们将剩下的草药熬了,然后分次给感染瘟疫的辽军将士服用。

    虽然这些辽军士兵成为了阶下囚,但是他们并没有觉得愤怒,毕竟呼延赞他们至少也算是救了他们半条命,也算是他们的救命恩人,而且攻占黑石岭的时候,呼延赞他们也并没有杀他们。

    对方是敌人么,不算是。这些辽国契丹人最看重的就是情谊,呼延赞他们没有要他们的性命,不过是用了蒙汗药混合了一些治理瘟疫的药材,让他们丧失了行动能力罢了。

    他们第一次才觉得自己受到了重视,而眼下辽国皇帝残暴不仁,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辽国国内也并不安稳,他们也听过宋国的富庶,江南的小娘子的肌肤如同润玉、如同丝绸一般丝滑,小娘子的腰肢舒展开来,那一种梦中的感觉好似从梦中走了出来,撩拨他们的心底,......而且宋军对待战俘的政策也是很好......总而言之,他们心存感激。

    整座辽军营帐内,将士们都在谈论着。

    辽军士兵的情况,呼延赞等人也听闻了一些,这些正是他们散布出去的,不过这的确是事实,宋军对待战俘,只要不谋反都会从轻发落,目的并不是杀人,而是以德服人,暂时给宋军当苦力。

    王梁站在一旁,他听呼延赞等人的意思,似乎是将军队都驻扎在黑石岭这边了,他反问道:“呼延将军,我们现在不从黑石岭出发了么?”

    呼延赞将眼下的情况分析了一下,然后道:“打仗最大的胜利不是攻城略地,而是稳定人心,令其乖乖就从。我们若是攻取飞狐陉,那倒是没有错;可我们若是直接从黑石岭出发,攻打飞狐陉,却不是最好的方式。”

    王梁看着沙盘上的形势,又结合这一段日子在林中所见之事,道:“那甚么才是最好的事情,我们待在黑石岭,不就是腹背受敌么?”

    端木亮忽然从地上直起身子,然后提示道:“腹背受敌,确实如王.蛋.子所言,不过前提是耶律休哥他们知道了黑石岭堡内发生了甚么,这样子就算我们不去攻打他们,他们也会西进的。”

    王梁最怕的就是失败,而且眼下他们取得的战绩也很大,日后若是陛下论功行赏起来,他们的功劳也会让他们得到应有的军功赏赐,他摇摇头,道:“不,不行,这样子风险太大了。”

    呼延赞提高了嗓音,整座营帐内已经响起了“风险,我们现在不正是冒着风险么,王.蛋.子,你是怂了么?我们一路走来,都未曾说过甚么,若是让黑石岭内的一切给飞狐陉的耶律休哥他们知道,辽军那边会怎样,我们的北方可还有蔚州的辽军了,若是现在出兵才是让我宋军陷入危险之中。我们的粮草也要靠着黑石岭堡内的接济了,何不如伪装成辽军,让蔚州成为我们粮草供养后方地呢。”

    王梁听了满脸惭愧,他道:“俺这不是为你们担心么,这样做的确是冒着风险的,不过听了你们这么一解释,还真的可行。俺也会服从上级的军令的。”

    “王.蛋.子你也不必自责,谁会一下子考虑到以后的事情呢,我们打仗可不仅仅不是为了小胜,而是为了整个战局。”这一句话是当初魏王赵德昭在开封武学中所说的,眼下通过呼延赞的口说了出来,呼延赞说完,不仅仅是看了王赞一眼,随即又看了端木亮一眼,他知道端木亮与契丹人之间的恩仇,是以他拍了拍端木亮的肩膀。

    “俺明白,俺这就去管住那些契丹人,不让机密泄露出去。”王梁说完,就立即跑出营帐,然后去了战俘营内。

    待王梁走后,端木亮苦笑道:“王.蛋.子真是一个老实人,这......该说甚么好呢?”

    呼延赞却道:“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特性,王.蛋.子这也是谨慎过头罢了,不过他如此,你若何尝不是呢?”呼延赞略有深意地看了端木亮一眼。

    “战场之上,机会稍纵即逝,风险肯定有。”端木亮对那些契丹人是有仇恨的,若不是这次魏王殿下亲自吩咐,他是想来一番杀戮的,他点了点头,道:“赞哥儿放心,我是一个有分寸之人,我会分清楚恩怨,做到以德服人的。”

    “若真如此,我也就放心了。”呼延赞哈哈一笑,随即道,“今夜事情还多,我们还要去看看那些战俘。”

    ......

    一夜过去了,黑石岭堡内倒是没有发生什么事情,辽军的一军主帅萧思温也成为宋军手下的“客人”,正轮流让人看管着。

    天色已经接近黎明,启明星也黯淡下去。

    不久之后,一轮红日从东方山峦间一点点升了起来,照亮了整座黑石岭堡。

    远处青葱山峦间吹来一阵清风,使人清爽无比,呼延赞等人一夜未眠,刚从军帐内出来就迎上了清风。

    呼延赞揉了揉惺忪的眼睛,那风吹来,感觉浑身清爽,几个箭步之外,其余诸如石保兴他们也一并从营帐内出来,迎风站好。

    他们的军囊之内装上了一些石块,他们马上要进行负重跑步了。

    “一二三,大家准备好,开始跑步了。”每日卯时前,武学学生都要开始进行晨练跑步,跑步可以改造一个人的身材体魄,它也是一项坚持不懈的运动。

    不过如今虽在军中,一切事务并没有废弛,跑步之事虽然简化了不少,但是对于军人而言,是不可废的。

    铿锵的脚步声点点落下,稳定一致,在跑步时他们嘴里也大声叫着号令。

    萧思温喝了药,在营帐内休息了一夜之后,已经好多了,此刻他听见营帐外的整齐一致的跑步声以及响亮的口号,他立马披了一件长衫赶出了营帐外,他想看看外面究竟发生了甚么事情,一旁监视的宋军士兵也紧跟其后,履行他们的职责。

    萧思温出了营帐,他远远地就看见了正背着大背囊在跑步的呼延赞他们,他知道呼延赞在干什么,只是却并没见到过这么多人在跑,而且脚步步伐一致,号令也是铿锵有力、振奋人心。

    他忙转过头,问一旁的宋军士兵。

    宋军士兵立即道:“萧留守有所不知,他们是我大宋武学的特种兵,在武学内每日一大早都要进行负重跑步,用来锻炼体魄,在不久的将来,所有的大宋军人都要秉承这样的意志。”

    “锻炼体魄。”萧思温喃喃道,如此训练士兵的法子,他还是第一次看到,不过看呼延赞他们的样子,他知道这看不起眼的法子,乃是宋军训练之法,对此他倒是有些佩服那些传说中的魏王赵德昭了。

    一想起赵德昭,萧思温又想到自己的女儿萧燕燕。“我怎么想起女儿了,不知道女儿那边怎样了?”萧思温心道。

    一想起萧燕燕,萧思温有些揪心,眼下看来那个在开封的恩人就是赵德昭了,而女儿心许之人的或许就是赵德昭了,萧思温一想到如此,便觉得有些好笑。

    只是辽宋之间可有联姻,契丹人与汉人可有联姻。

    “这怎么不可能,幽都府四面不就是契丹与汉人现居之地么,契丹与汉人间不也通婚么?”萧思温摇摇自己的头,心道,“我这是操了哪门子的心思,若他们真有缘分,也不是我等阻隔的......”

    ......

    远在幽都府内,自打萧思温率领辽军南下打草谷之后,萧燕燕这段日子就一直心神不宁,她虽是女子,可她心中却一直打算南下看看自己的耶耶究竟怎样了。

    金坡关粮草失火一事,萧燕燕通过萧甲已然得知,唯独萧阿不底的死并没有让她有半分哀悼之意,若不是萧阿不底贪婪,估计也不会让敌人趁机入内,一把火烧了金坡关内的粮草,辽军没有粮草,接济不上,萧思温也不会率领辽军西撤飞狐陉一带。

    飞狐陉这一道关隘应该安全罢,萧燕燕心道。

    不过萧燕燕并不知道萧思温现在的情形,是以她也只是在府中关注黑石岭的情形。

    幽都府在北方算是繁华之处了,在汉人王朝统治时期,这里是北方边镇,也是军事重地,城池大部分都修建地异常高大与坚固。

    街市上虽然不比开封繁华,但在辽国境内,它算是排的上前十了。

    街道上面的行人还是不少,杨赞与冷舞二人也在街头走着,二人的目光一直在四周打探着,他们前一日到了这幽都府,今日杨赞与冷舞二人都换上了便服,冷舞则在嘴唇上方沾上了假胡子,掩护身份。

    看着人来人往的商贩以及汉、契丹百姓,冷舞也不知该做些什么。

    一旁的杨赞道:“我们如今到了幽州,一切更需要小心行事,这里的水一时半会搅不浑。”

    “冷舞一切听赞哥哥的!”

    “我们晚上去三元客栈见见我的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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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神出鬼没

    天色已经黑了下来,整座幽都府却还繁华,不过比起开封来说逊色了不少。

    三元客栈内,今日已经挤满了打尖的客人,这里的客人基本上南来北往的商旅,如今春天已经到了,北方在去年遭受了一场极其严重的寒潮,现如今这些商旅做的便是贩卖商货的生意,他们大部分押送的货物中有一些来自南方霉烂的粮食。

    而这些商旅中大部分商人其实都是跟广味集团有生意上的来往,一般的粮食是限制贩卖出口的,但是江南的粮仓中有许多堆积了数十年都没有消耗的粮草,赵德昭觉得这些也不该随意浪费,大宋百姓自然不需要这些,而他一想还不如贩卖给辽人,然后从契丹人手上捞取不少物资。

    眼下,商人们在辽国开始贩卖粮食,如今一升粮食在幽都府已经卖到了二百文以上,而霉变的粮食可以卖到七八十文,这也是因为北方缺粮的问题,这些商旅也可以从契丹人的手上换取不少的镔铁、皮草等物。

    杨赞与冷舞二人并肩入了三元客栈,他们已经上了楼,未到三楼房间的时候,忽然间从一扇门内走出来一个个子矮小,身上披着一件水貂皮的商人,他张开嘴,露出了他嘴巴里面的大金牙,看样子有些猥琐,而是一直笑着,一副二世祖的样子。

    冷舞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大金牙”给吓了一跳,不过这个“大金牙”只是笑了一笑,然后道:“钦州李敏见过杨统领、冷小娘子。”

    冷舞一副尴尬的样子,听“大金牙”介绍自己,她立即拱手道:“冷霓裳见过夏副统领。”面前这位钦州来的李敏乃是比杨赞低一级,冷舞也是第一次见他,并没有听杨赞说起过。

    杨赞拱手道:“李大哥,别来无恙,今日有事要与你们商议一下。”

    李敏立即收起了微笑,郑重其事道:“杨统领,我在主上的信函中已经知晓了一切,今日兄弟们都在三楼候着,请杨统领训话,我等已在幽州盘亘数日,兄弟们的手也生份了不少,正准备让这幽州城乱上一阵呢。”

    “唔。”杨赞等人立即上了三楼。

    杨赞一到,屋内所有人都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杨赞纵然是练气凝神,也被这一副阵仗给惊呆了,看样子他手下这些人已经在幽州待久了,是该要动一动身子骨的时候了。

    杨赞从胸口拿出赵德昭的命令,然后看着每一人脸上的表情,他们眼中甚是期待。

    杨赞压低了声音,毕竟这是在敌人的地盘。

    “今天已经很晚了,还是明天晚上再说。”

    ……

    第二日一大早,在飞狐陉内,这里的生活一切照旧,仿佛并没有受到外界的影响,耶律斜轸与耶律休哥各自率领五千兵马,统共一万士兵,呈南、北两个方向守护在飞狐陉两段。

    飞狐陉的地势要比黑石岭的地势稍微有些宽敞多了,两侧悬崖也不会让人有些压抑,只是此地依旧易守难攻。

    宋军的保密工作做的还可以,辽军耶律休哥他们并不知黑石岭堡内发生了何事,耶律斜轸这一日刚刚率领手下几个亲兵在山林间狩猎,他们的军粮有些捉襟见肘了,这一段日子靠的都是蔚州粮运官南下押送粮食的补给,按照军中书记的统计,他们在飞狐陉内的粮食还可以支撑个三四日的样子。

    不过就算如此,耶律斜轸他们也有信心守住飞狐陉,在守住飞狐陉的同时,他们也有信心将宋军在此地多拖延一段日子,然后等宋军走后他们再从飞狐陉内出来。可见有时候当缩头乌龟并不是什么坏事。

    今天难得出来狩猎,此刻耶律休哥纵马一跃,他拉起弓弦已经对准了林间的一只灰白色的猎物,他张开弓箭,欲要射去,只见对面林子间忽然间冲出一个人影,那人也张开一张弓,往自己这边射来。

    耶律休哥手上的箭矢已经射了出去,而对面的那一支箭矢以优美的姿态冲了过来,耶律休哥已经睁大了眼睛,那支弓箭并没有夺取他的性命,而是从他的眼眶上擦过。

    眼眶被箭矢射裂,顿时鲜血从他的眼睑处淌了出来,耶律休哥吃痛叫了一声,然后快速地捂住了自己的左眼。

    对面林子间的那个灰白色的影子一下子消失在自己的面前,消失地无影无踪,耶律休哥只顾自己的眼睛,并没有看清楚那个人的样子,他只知道那人披了一件灰白色的宽大斗篷,身形有些魁梧,面孔上戴着一副面具,其余的他倒是没有看清楚

    疼痛让他往后面倒去,幸好他被后面追赶上来一个小将从马后面扶住了身子,不至于从马上摔落下去。

    那小将跳上耶律休哥的马,然后驾着他的马往营地跑去。

    营帐内,军医正在清洗耶律休哥的伤口,那一脸盆内满是血水,刚刚被一个士兵端出去倒掉了。

    耶律休哥的左眼已经被裹上了厚厚的纱布,一旁的军医也是摇摇头,箭簇虽然没有刺瞎耶律休哥的左眼,但是此伤还是会影响耶律休哥的视力的,自然军医并没有告诉耶律休哥真相,而且伤口好的时候会在眼睑处留下一道难看的疤痕的。

    这个时候耶律斜轸也跑了进来,他问明了病情,也是选择沉默。

    据休哥的描述来看,对面林子内的那人定是宋军奸细,想到飞狐陉内出现了敌人,耶律斜轸甚是恼怒,他立即叫来了画匠,然后根据耶律休哥的描述将此人画了出来。

    此人只有一个身形,披了一件灰白色的斗篷,戴着黑色的面具。

    耶律斜轸一想这军中定是有奸细,他立即唤来自己的心腹,在军中搜查开去。

    心腹领命下去,开始在军中秘密盘查开去。

    军帐内,耶律休哥甚是恼怒,他的一只眼睛蒙上了厚厚的纱布,而且暂时只能用一只眼睛看,这对于草原上的契丹人而言就是一个奇耻大辱。

    飞狐陉内,一座白色的军帐中,陈金国刚刚回到了自己的营帐中,他脱下灰白色的斗篷和一张黑色面具,然后快速地扒开地上的泥土,只见一个洞口露了出来,他立即将这些藏在里面。

    陈金国做好一切之后,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到了时辰他就去营帐外站岗去了。

    ......

    易州城内,宋军上下都在操练,这几日朝廷又调集了不少的军队往金坡关而去。

    易州城外,整军带甲的士兵挥舞着手中的刀剑,正在操练着。

    除此之外,远处平原上还有一群衣甲鲜明的骑兵,个个披坚执锐,还有士兵手举军旗,整整齐齐地往两旁散去,仿佛在摇旗呐喊一般。

    头顶的骄阳烘烤着大地,将士们脚下的土地也延伸开去,他们望着西方的崇山峻岭,恨不得立即插上翅膀飞过去灭了飞狐陉的辽军。

    一条官道从远方通往易州城内,此刻官道之上飞奔过来两个邮驿官,他们坐下的烈马则迈着飞腿,狂奔在官道上。

    “是金坡关内的宋军。”那两个邮驿官驾着马已经到了易州瓮城下,城门上的守将见到之后立即开了城门。

    易州城内的街坊,已经和唐朝长安已全然不同,唐朝那种封闭式的“坊”已经不用,易州城内也形成了以街、道为骨架的城市系统,城里面的格局还算比较开放,如今宋、辽之战,易州在北方首当其冲,这一段日子从南方运送而来的水泥等建筑材料也被用以加固城墙、修建水泥路、百姓屋舍上面去了。

    赵匡胤今日没有披甲胄,而是穿着一身紫色的圆领官袍,头戴漆纱帽子。此刻屋外便有两个邮驿官急匆匆地送来了奏报。赵匡胤急匆匆地召见了他们,并拿起贺令图所书的奏报,迅速浏览着,他兴奋地合上密报,然后跟一旁的张德钧说了一下。

    邮驿官躬身退下,侍立在一旁的张德钧见赵匡胤龙颜大悦的样子,然后从旁边走了出来,拱手道:“奴婢恭喜官家打了胜仗,这一次贺哥儿可是立下了不小的功劳啊。”

    赵匡胤按耐不住心中的喜悦,对一旁张德钧道:“黑石岭下,的确是喜事一桩啊,张大官,你速去军营,朕有喜事要告诉他们。”

    “是,官家。”张德钧刚要转身离去,赵匡胤忽然间又道,“张大官,你去吩咐厨子弄些酒菜,朕要小犒一下将士们。”虽然不是在东京开封,但是赵匡胤打算先给将士们一点小惊喜,打了胜仗,就要有功必赏。

    “是。”

    不多久后,曹彬、潘美诸将也都赶了进来,他们见到赵匡胤一副高兴的样子,立即拱手道:“贺喜官家,黑石岭已经被我大宋攻下。”

    赵匡胤道:“今日看诸位都是兴致勃勃的样子,这黑石岭一战可算是有个良好的开头,我军兵不血刃就拿下了这一座关口,的却是大幸事,今日朕已经略备了一些酒菜,犒劳诸位,等来日归京之后,一并赏赐。”

    “多谢官家的厚爱。”

    诸将拿起手上的杯子,敬了赵匡胤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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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绽放的油菜花

    流星从天空滑落,开封城外乡野的气息也是十分浓厚,从泥土中散发的清甜气息让赵德昭与周嘉敏二人甚是惬意,城外如家田野处,这里没有朝廷上的争权夺利,没有政务的日理万机,更没有街道上、市场上此起彼伏的嘈杂叫卖声,也没有浓郁的胭脂水粉气息,更多的就是普通与宁静。

    一颗流星飞过,周嘉敏立即闭上了眼睛,据赵德昭所言,对着流星许愿就会心想事成,周嘉敏原本对这“扫把星”的传说十分反感,如今赵德昭却对这一说法有了一个新的解释,这个解释让周嘉敏这个少女充满了幻想,抬头望去一望无垠的星河,点点群星闪耀着,远处依次开始有流星雨飞落下来了。

    流星,一颗一颗,飞快地在天际滑落,余晖在天空中绽放出来美丽的身影。

    “官人,这流星好美啊!”这在古代叫做“扫把星”的星星,也叫彗星,在赵德昭的口中愣是成了美丽的“流星”,而一旁的周嘉敏看见了流星,立即闭上了眼睛,双手合十在许愿着。

    一旁赵德昭调侃道:“女英,你许的是甚么愿望?”赵德昭忽然间感觉被春天的油菜花撩拨心尖,一股暖流迅速流过,他笑看着周嘉敏。

    周嘉敏愣是不说,扭捏身子,然后掉过头去,他觉得今日的赵德昭有些不正经,她假装不理睬赵德昭,看他如何反应。

    就在此刻,赵德昭一把拉住周嘉敏上半身,然后凑过周嘉敏的脸庞,在她粉嫩脸上快速地亲了一口。

    赵德昭虽然经历过人事,可是第一次这么主动靠近,却有些不好意思,他半张脸也开始发红发烫了。

    周嘉敏从小到大二十年都没有被人亲过,她感到心尖以及四肢像是一股闪电触碰一般,酥酥麻麻的样子,她的脸一下子发烫发红了。

    红通通的一张脸,虽然在黑夜中看不清,但是周嘉敏却可以清楚地感受到这一切的变化。

    这一快速的吻,让周嘉敏有些渴望,有些期待,又有些紧张。

    这是一片田野,四处无人,油菜花也开了一大片一大片的,连成广阔的花海。

    抬头看上去是璀璨星河,四周是花海,置身此处也是十分惬意。

    油菜花的香味十分清新迷人,却比不上周嘉敏的楚楚动人,赵德昭神情地望着对面风姿卓越的周嘉敏,许久未曾得到的,却想尝试。

    年轻人做事总是冲动、肆意,赵德昭虽然想控制自己的情绪,可是身体内的荷尔蒙却控制不住了。

    赵德昭脱下最外面的圆领长袍,铺在地上......

    娇羞的周嘉敏看着面前的这一切,一颗心已经扑通跳着,她未经人事,似在渴望,又在拒绝,她听那些宫中、府上的女婢以及府中的女管事、娘亲说起过,女子的第一次,那个,好像......好像很疼,又好像......周嘉敏想到这里,感觉身体里面燃起了熊熊火焰,让她十分难忍......她摇摇头,尽量不去想那有些龌龊不堪的事情。

    说是龌龊不堪,周嘉敏却有些期望。

    春天的油菜花,在清风的吹拂中,绽放出更加迷人的花朵,花香气味也一下弥漫开来,这里没有人经过,显得十分地安静,没有人会突兀地出来,打搅这里的一切。

    妖娆的花骨朵开始绽放,周嘉敏感觉自己的身体百骸都融入进了赵德昭的宽阔健壮的胸膛内,随着四周被风吹动的花海一起一伏地。

    油菜花随风摆动着,暖风吹来,二人心田的渴望也越来越强烈。

    那股芬芳的气息,让人有人沉醉,就好像灌了**药一般,让人挣扎,让人难以摆脱。

    周嘉敏感觉这一切十分美好,一切十分愉悦,打从此刻起,周嘉敏这才明白,自己的一生已经完全交给上面那个男人了。

    一想起这些,周嘉敏感觉自己是一个幸福的小女人一般。

    月亮从山这边已经出来了,月光显得十分轻柔,月光下的油菜花,显得十分娇羞、灵动。

    周嘉敏、赵德昭已经拉起了衣衫,头顶的月光轻轻地泻.了下来,照拂在油菜花上,周嘉敏依偎在赵德昭身体内,感受着胸膛的力量。

    那一颗心脏如此强烈,周嘉敏抬起头看着面前的这一个男子,从今日起她将与他一生相伴,白头偕老。

    周嘉敏依偎在赵德昭的胸膛上,二人窃窃私语了一会儿,周嘉敏感觉身子有些累了,便靠在赵德昭的怀中睡着了。

    睡梦中,周嘉敏觉得田野四周的油菜花忽然间不见了,然后面前走过一个英武帅气的男子,他穿着一身红色的喜服,而自己也穿着喜服,周围站满了不少的皇亲国戚,以及官员,在礼官的引导下,婚礼开始了......

    周嘉敏睡觉的时候很好看,她嘴角抿着,露出浅浅的酒窝来,似沉浸在喜悦中,赵德昭看着依偎在怀中的周嘉敏,又抬头看了看柔和的月光,四下张望清香四溢的油菜花花海,觉得今夜的一切都是上天的恩赐,从今以后他也要将她视作珍宝,相伴永远。

    他轻轻地吻了一下周嘉敏,他生怕弄醒了她。

    今夜赵德昭他们是回不去城内的魏王府了,赵德昭坐了一会儿,感觉到四周有些凉意了,他看了看睡得很熟的周嘉敏,他尽量不打扰他的女人,他轻轻地直起身子,随即起身,一把抱起周嘉敏,他将长衫裹在周嘉敏的身上,怕她着凉。

    在月光下,赵德昭抱着周嘉敏一步步从花海中迈出去,四周清风徐来,吹动了他的衣衫,连天上的月色也有一些羞然。

    到了如家的那间别墅,夜已经很深了。

    赵德昭轻轻地将周嘉敏放在床上,为她盖上了被子,一切弄好后,他忽然间记起院子内那温室中的棉花,这些日子温度有些升高了,光热也开始充沛起来,很适合温室里面棉花的生长环境。

    “不知那些棉花怎样了,听佃户魏伯说起一切很好。”赵德昭心想着,他披着一件黑色斗篷,不久之后他的两只脚已经到了温室的门口。

    温室的门口用一把锁锁上了,这锁也只有魏伯和自己的手上有,其余人是不能随便染指的,温室在大宋乃是稀有品,那玻璃现在的价值就抵得上一座粮仓了。

    赵德昭登时从衣兜里面翻出一把钥匙,然后打开了温室的门。

    在月光下,赵德昭看清楚了土地里面长出了估摸着有十公分高的秧苗,而之前的那三盆棉花秧苗此刻已经分出了不少的叶子,赵德昭用手比划了一下,发现有一双手掌那样长的高度了,若照着这样的情况下去,自然是赵德昭期望的。

    赵德昭对此十分欣慰与满足,他看着这一座温室,忽然间又觉得这一间温室有些小了。

    赵德昭苦笑一声,不是温室小了,而是自己的心大了,随着自己身份的不断提高,人的责任也会越来越大,以前他要活命,就要让自己在风雨中成长,躲避来自四面八方的危险,而现在他要保护更多的人,他要担负在肩膀上的东西也多了起来,他要奋斗的乃是天下万民,整个大宋。

    这一段日子,自从张齐贤成为自己的手下,一些政务吏事上的,赵德昭也与他讨论起来,他发现张齐贤果有历史上的一份作为,还有一直为自己出谋划策的韩德让,也是宰执一般的人物,自然也打理地井井有条、还有帮自己打理广味酒楼的白孤城、长春堂上面的等等,随着势力的成长,一棵参天大树已经开始成长起来。

    它的根向四面八方伸展开去,上面的枝叶也开始繁茂起来,就连历史上的一些对手也不能成为对手了,眼下他要快速成长起来,成为暗中只手遮天之人。

    开封的一切十分平静,任何风吹草动都不会瞒过赵德昭的耳目,近日来北方的情报让赵德昭稍微有些满足,只是结果并未出来,一切言胜还算过早。

    虽然有黑石岭的喜报传来,可对于赵德昭而言并不够,在黑石岭内反而更加危险,若是出个差池,反而会腹背受敌,损失惨重。

    而赵德昭有赵德昭的计划,呼延赞他们的做法赵德昭也是赞同的,只是赵德昭命令下去绝对不能出差池,呼延赞他们也是一丝不苟地执行下去。

    至于晋阳城,每隔个三四日的光景,便有消息传将而来,郭无为那边已经安排了人手,安插在了那些勋贵大臣的府邸之中,就连刘继元府邸内也安排了不少的暗哨盯着。

    赵德昭在整个北方已经洒下了一张大网,一张密不透风的网,他要将一切鱼都收入网中,不让他们成为漏网之鱼。

    他在期盼北方大地上接下来发生的一切,那些他事先预谋之事。

    就在此刻,忽然间远处有一个马蹄声音快速传来,又听见院墙外有人喊了一声,这一个声音十分熟悉。

    那是武凌清,他勒住马的缰绳,到了院墙脚跟上,他快速从马上翻身下来。

    院内的赵德昭正将门栓放下,开了门就见到武凌清一张殷切的脸庞。

    “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赵德昭有些不可思议的样子。

    对面武凌清擦了擦脸上的汗水,然后道:“何正从海外回来了。”

    “何正,那个卖和其正凉茶的大商人么,此人在以前曾经资助过我一些财物,都几年没见了,怎么忽然间回来了?他弟弟何有前一段日子去了辽国,负责幽州之事,现在杨赞他们也到了幽州,正打算应变扰敌呢。何正一切都好?”

    “好是好,人黑了不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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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凉茶商人

    夜色已经很深了,照射在院子里面,芬芳的油菜花已经飘了过来,赵德昭抬起头看了武凌清一眼,他又往院子里面自己的房间那端看了一眼,立即道:“今日夜色这么晚了,见何正的事情就放在明日正午罢,就在城南广味酒楼,今夜还要劳烦你跑去跟他说一声了。”

    武凌清往院子内看了一眼,他抿嘴笑着,拍着赵德昭的肩膀道:“兄弟不错啊,今夜艳福不浅啊!”

    赵德昭一脸尴尬,接着却换了另外一副表情,他拍着武凌清的后背意味声长道:“哈哈,武疯子,你这说的是,你是不是没有艳福好享,心里头羡慕嫉妒恨啊?”

    武凌清表情有些僵硬,他擦了一把冷汗,苦笑着摇摇头,“……”

    赵徳昭与武凌清说了一会儿,赵德昭立即返回屋内,武凌清则驾着枣红色大马而去。

    赵德昭入了屋,看着熟睡的周嘉敏,他看呆了,这个时候周嘉敏翻转身子,侧脸朝着外面,一条**露出了被子外,脸上则是露出一抹甜蜜的微笑。

    赵德昭狡黠一笑,忽而又想起了月色下油菜花地里的那一幕。

    ……

    第二天正午时候,天气有些闷热,广味酒楼内天字号包厢内,一个穿着圆领长衫的中年人正盘腿坐在檀木榻子上,他下巴上面蓄着一小撮的山羊胡子,脸色因为经常奔波被太阳晒成了健康的小麦色,两只小眼睛一直滴溜溜地在打量着这酒楼内的一切。

    这间包厢的陈设是天字号里面最好的,也是最奢华的,地面上铺着大食来的羊毛地毯,墙上挂着不少当世名人的字画,桌椅均是檀木所制,而且款式也有好几种,特别是简式的官帽椅、圆桌这二样,看样子魏王千岁是花了一番心思的。

    何正的手轻轻地摸过桌子的表面,触手处一片顺滑,记忆一点一点地回到了过去,他想起了好几年前的事情,那时候他不过是街旁一个卖凉茶的小贩罢了,他卖的是何家祖传的凉茶,不过是偶然间遇到了现在的魏王千岁,魏王喝了自己的凉茶之后也是赞不绝口,然后也给自己提了不少的建议,最后还给了自己一道新的凉茶的配方,而且魏王又根据自己的姓名,给自己的凉茶取名叫“和其正”,何正虽然不知道“和其正”这三个字的意思,但是因为是魏王赐名的,何正感恩戴德,觉得自己祖坟十八代都冒烟了。

    何正心道,以前的自己不过就是街旁穿着布衣,推着小车卖凉茶的普通商贩,而现在却摇身一变成了一个富家翁,穿着以前没有穿的绫罗绸缎,田庄地产无数,妻妾不少,手下婢女仆人也不少,俨然一副地主老爷的做派。

    算计着日子,他离开开封已经有十年了,这些年几乎没有踏上过大宋的国土,他手底下有一支船队,这些年一直按照魏王的吩咐在海外做生意,魏王口中的南洋是黄金遍地的地方,而他这十年到过占城、婆罗国、大食等国家,他的凉茶生意也开始在海外拓展开去,通过凉茶,他聚集了无数的财富,而且魏王也是自己的合伙人、大股东。

    十年了,他这是第一次踏上开封故土,今天在开封看到的一切让他大开眼界,开封实在是变化太快了,好多新的事物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可谓是日新月异。

    何正正想着的时候,此刻包厢门外有一阵脚步声传来了。

    何正立即从榻上起身,然后恭敬地走到门旁,顺势将门给拉开了。

    包厢的门被打开了,一个年轻人走了进来,看上去甚是威武,何正正打算仔细端详面前的年轻人的时候,那个年轻人开口道:“何大掌柜,你在外十年,终于回来了。”

    何正立即恭敬地直起身子,立即拱手道:“何正见过魏王殿下,多谢殿下厚爱,何正这几年一直待在海外,现在终于能够回来了。”

    赵徳昭有些歉意,何正这几年因为凉茶生意上以及海外市场开拓上忙活的事情,好久都没有见过自己的家人了,赵徳昭不知道该表示一些什么,正打算说话的时候,何正却开口了。

    何正来的时候带来了几本厚厚的账册,他虽然大字不识几个,但是他手底下的账房先生一直都在上面记录一些东西,这些年下来,账册也有好几本厚厚的,都是那一条航线上贸易方面的账本。

    何正指着墙角十本厚厚的账册,然后道:“殿下,这十年的账册都在此了,殿下请过阅。”

    赵徳昭看到那些账册,他立即到了墙角,然后弯下腰从地上拿起了一本。

    账册很厚重,寻常人拿着一只手都很吃力,赵徳昭拿着账册,只是略微翻了一下,就只浏览上面的几个数字,这些数字中大部分并不都是买卖凉茶的生意,其余还有黄金、珠宝、犀角、玳瑁、珍珠等珍贵之物,上次回航的那几艘三角帆船中就有何正航船上带来的。

    赵徳昭从账册中发现这些年和其正凉茶在海外卖的还算不错,而在大宋国内也有一些分部,他道:“何掌柜,你这凉茶卖的不错,看样子和其正这个名号值当不少钱了。”

    何正一听有些受宠若惊,他心里很是高兴,道:“殿下谬赞了,这凉茶的配方还是殿下提供的,何正不过是给殿下跑腿的。”

    赵徳昭道:“本王没想到这凉茶卖的还这么火。”赵徳昭心里却道:这凉茶的配方不过是借鉴后世的加多宝、王老吉跟和其正的,虽然味道不算那么正,但是口味还是跟加多宝相差不大的,他觉得这口味还是适合大部分的口味的。

    至于账册的事情,还是交给其他人,他见何正已经将账册交给他了,赵徳昭高兴道:“何正,这些年辛苦你了,海外的事情你做的不错,你是本王的大功臣啊。既然大功臣回来了,就应该好好犒劳一番,你与家人也许久未见面了,这一段日子你就回家看看。”

    “多谢殿下。”何正感激地有些热泪盈眶,事实上当年若不是魏王千岁的提拔、赞赏,何正也不会混到这么好的位置,不过他还有其他事情,是关于他那个弟弟何有的,他从武凌清口中知道他弟弟何有正在幽州城内,于是乎何正问道,“殿下,我家二郎现在怎样了?”

    赵徳昭道:“幽州现在还没有消息传来,不过何有倒是安全,幽州的事情本王都在掌控当中。”

    “既然殿下都这么说了,我就放心了。”何正点点头,然后立即退了下去。

    赵德昭随即吩咐屋外的小贵子立即将这些账册全部搬回魏王府中,他打算派几个账房先生清点这十年的账册,这样子他心底也好有个底。

    账册已经搬回了魏王府,有两个账房先生分批查点这些账册。

    至于何正,则回了他的宅邸。

    ......

    远在幽都府,晌午过后,天气有些热,在三元客栈内老地方,杨赞、冷舞从小二那儿端过一碗凉茶喝着。

    冷舞是第一次喝这种茶,她喝了一口,感觉这一口茶非常地不错,只是并不像刚刚泡好的冒着热气,有些乌黑的茶水汁液里面给人一股清甜的味道。

    就在此刻,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汉子从屋外跑了进来,他见到杨赞立即道:“何有见过杨统领,见过冷娘子。”

    “何有,这茶是你哥哥卖的么?”冷舞忽然间随便说了一句。

    何有立即道:“回冷娘子,这茶正是兄长卖的,只是兄长这十年一直都在海外未归。”

    “哦?”冷舞忽然间来了兴致,她继续问何有,而一旁的杨赞则摇摇头,示意冷舞。

    冷舞不好意思娇羞一声,道:“赞哥哥,真是不好意思。”

    一旁的何有有些尴尬,冷舞见何有还有事情要说,她立即闭上嘴巴不说了。

    何有立即禀告:“启禀统领,今日小底已经召集了不少的手下人,他们已经在这个时候到了城内的一处归云客栈,晚上的时候就会按照统领的吩咐,执行一切的。”

    “此事有劳你们了。”杨赞转过头,看着一旁的冷舞。

    何有禀告出去后,就立即急匆匆地去了归云客栈。

    午后便有一阵风急匆匆地吹着,天空的乌云也在飘着,萧燕燕从萧府出来后,一路都在逛着,她两只手一直都在拿捏着她的裙子,不知道该怎么办。

    今日府邸内已经送来了黑石岭的消息,这一封信函正是萧思温写的。

    萧燕燕看了之后一颗心已经放松了下来,此刻她心里也已经安然,只是更让她惊奇的是,萧思温信中提及道他曾经派人去开封调查“赵昭”的一切信息,萧燕燕也是愕然,她听自己耶耶说那个“赵昭”就是宋国的魏王千岁的时候,萧燕燕有些惊喜,又有些懊丧。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心底一直都装着那个人,只是那个人的心底不知道有没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缘分就是这么奇妙,他们各自都是敌国的人。

    萧燕燕不知道该怎么办,她一直都低着头走路。

第四十五章 乱一乱,闹一闹

    萧燕燕低头走着的时候,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归云客栈前。

    又是客栈,当初就是在凉城客栈,萧燕燕与赵德昭不期而遇,如今又是客栈,萧燕燕不知怎么的,两只脚不由自主地就踏入了客栈内。

    归云客栈内的,小二鲁波见到了萧燕燕,略带生疑地看着走入客栈的那个女子,事实上据情报说此人就是萧思温的女儿,而如今萧思温等人都在黑石岭内。黑石岭的情报幽州这里暂时还没有收到。

    归云客栈是长春堂在幽州的一个分舵,像这样的客栈在全国各地分布不少,他们都是为长春堂收集各种情报的,如今他们的任务就是搅动幽州的风云。

    如今幽州掌握兵力最多的萧思温带着大部分的辽军兵力南下了,幽州的防守有些薄弱,长春堂正好可以在此地搅乱。

    鲁波想了一下,他走了过去,走到萧燕燕的面前时,他将抹布往自己的身后甩了一下,然后点头哈腰道:“小娘子是要打尖么?”

    萧燕燕听到有人叫她,她适才抬起头,道:“我走错地方了......”

    鲁波淡然一笑,并无说话,眼前有个机会,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客栈内没有几个人,而且他也没有帮手,请报上提供的消息称萧燕燕会些武功,似乎在这里下手并不方便。

    鲁波打算生擒萧燕燕。

    萧燕燕抬起头,她眼神无意间瞥了一眼,猛然间感觉这间客栈有些熟悉,她随即心道:这间客栈的布置倒是跟开封的凉城客栈有些类似。

    这一切勾起了她一些美好的回忆,只是回忆再美好,也回不去了,这些都是在她知道赵德昭是大宋魏王千岁的身份后的事情,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她迈着碎步。

    就在萧燕燕迈出门槛的时候,这时候何有从门外进来了,他注意到面前走来一个女子,他快速看了一下,这才发现此女子就是情报上提供的女子。

    “萧燕燕,萧思温的女儿,怎么忽然间出现在此处,是凑巧还是?”何有心道,不过不管是巧合还是其他的,何有心头忽生一计,他打算那么做了,这时候他快速地朝鲁波那儿用眼神示意了一下。

    鲁波明白何有的意思,他忽然间提高了嗓音,然后朝着萧燕燕道:“小娘子,你的东西掉了?”

    萧燕燕听见那个小二在身后喊她,她立即转过头。

    电光火石间,何有快速地出拳朝着萧燕燕的后颈部位拍了一下。

    萧燕燕只觉背后被人拍了一下,然后她就晕过去了。

    鲁波见到何有一出手就让对方晕了过去,他不禁觉得后脑勺有一阵阴风冷飕飕地吹过,对何有越发敬佩起来。

    何有见萧燕燕倒在地上,“鲁大头,快一些将人质给弄到密室。”

    ......

    一个半时辰过后,萧燕燕已经醒了过来,她睁开眼睛看到自己身处一间密不通风的密室之内,四周只点了一些昏黄的蜡烛,整间密室内显得有些阴森恐怖,而她的双手、双手则被绑了起来。

    正在此刻,忽然间密室的大门开了,走进来的就是归云客栈的小二鲁波。

    萧燕燕一见到面前的那个小二鲁波,她的神情甚是激动,她没想到居然被人绑架了,此刻她朝着鲁波大叫道:“你们是谁,为何绑我?”

    鲁波冷笑一声:“我们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萧思温的掌上明珠,那么就对了。”

    萧燕燕因为愤怒,整张脸都通红了,“我耶耶是萧思温,你们这么做不怕被我耶耶知道,将你们抓起来五马分尸么?”

    “我们不怕,如今萧思温就在黑石岭,可惜的是......”鲁波嘴角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诡异笑容。

    萧燕燕不悦道:“哼,你们这伙贼人,打得是甚么主意?怎么会知道我耶耶的消息?”

    鲁波低下身子,仿佛一个黑帮老大一样,他缓缓道:“方才我们收到消息,黑石岭的辽军已经投降了我宋军,萧思温也成了阶下囚了。”鲁波说完,哈哈大笑起来,跟在归云客栈里面那个小二哥那样截然不同。

    萧燕燕一听,非常担心萧思温的安危,她道:“那你们是宋军细作?”

    鲁波恢复了原本的面色,他一字一句道:“萧娘子真是聪慧人,你可放心,萧留守是我们魏王千岁的贵客,岂会随意凌辱与他,至于萧留守打算投降大宋还是继续效忠辽国,这都是萧留守的事情,不管他做了怎样的决定,我们魏王是不会为难萧留守的,所以萧娘子就安心待在此处,放心便是。”

    萧燕燕一听,似乎对方并无敌意,只是自己的耶耶戍守的黑石岭已经被宋军攻克,那么其他的辽军呢。

    黑石岭的位置极其险要,并不是那么容易攻破的,难道是辽军之中出现了奸细。

    萧燕燕一想到幽州城内也出现了宋军的细作,她越发肯定这一种可能。

    萧燕燕又问了鲁波一些,鲁波拒绝了回答她。

    鲁波走了,将萧燕燕手上、脚上绑着的松开了,他走了,关上了门,“幽州不安定,迟早是我宋军的,倒是开封城内有人要见萧娘子,说一声抱歉。”

    萧燕燕听了鲁波的话,她细细地咀嚼着,她并不知鲁波话中的意思,对方是宋人,那么到底是谁呢。

    鲁波已经走了,一盏茶之后,门外有来了一人,萧燕燕一抬头就看见对方,她的眼睛都直了起来,“怎么是你?”

    那人抿嘴一笑,然后拱手道歉道:“那日多谢萧娘子救命之恩,冰天雪地中若不是萧娘子救命,今天在下也不会站在此处了?”

    萧燕燕感到命运给她开了个玩笑,她冷冷道:“原来你也是宋军奸细?只可惜那日没有听我耶耶的话,萧府中的一应事情你通风报信了罢?”

    “萧娘子,在下不过原本就是宋人,这么做并无厚非,而且萧娘子也放心,日后你会明白我们做的这一切的,日后汉人、契丹人以及其余部族的人都会彼此和平相处,不分彼此的。”

    那人道完就走了,留下一脸愕然的萧燕燕。

    ......

    杨赞等人已经陆续到了归云客栈,归云客栈这里也离幽都府内一些府衙等重要地方很近。

    没有援军,他们要动手的地方就是辽国十分重要的位置了,关键的位置不在了,对于敌人的冲击也会越大。

    “今夜我们就去袭击敌营,今晚这一搅动,非常需要诸位的配合……计划大概如此……”

    “先去马厩那边,辽人最擅长的是骑兵作战,若是他们胯下的马出问题了,我们可以趁机发动攻击。”

    “……”

    详谈了许久,他们决定在子丑交替时辰动手。

    清冷的街道与白天热闹的时候完全是一副两样的情形,这里只剩下辽军士兵在活动了。

    武库内,辽军士兵倒是守护了不少。

    防御使萧光明提着灯笼出来上茅房的时候,忽见不少黑衣人出现在马厩当中,他当即大喝一声,咆哮着:“站住,你们是何人?”

    “撤。”杨赞等人立即停下在草料中下巴豆,他们拉过草棚内的马就骑了上去。

    “驾——”杨赞等二十人骑着辽人的马离开了草棚这边。

    “他们是奸细。来人啊,敌袭。”萧光明穿了个短裤衩,拉过一匹马跨了上去。

    辽军骑兵将士都被萧光明的粗嗓门叫醒了,他们出来的时候却是衣衫不整,有的穿着裤衩,有的则是只穿了半件棉袄,衣甲甚是凌乱不堪,随即他们二话不说,立即也拉上自己的战马往敌人离开的方向而去。

    “赞哥哥,他们上当了,你的计策真不错。”骑在马上的冷舞往后头看去,只见辽军果真骑着被下了巴豆的马匹,她冷笑一声,心里头甚是酣畅淋漓。

    杨赞听冷舞这么夸他,他心里非常得意,只是面上却十分镇定,他道:“方才真险,若控制不好时辰一切就起不到这么好的效果了,眼下我们继续前行,前面就到了挖陷阱的地方了。”

    他们将辽军引导了一处偏僻的巷子中,这里有他们提前布置的陷阱,长春堂的一些武士早就准备好了弓箭等物,这些远距离的武器用在射杀远处的敌人十分有用,而且他们已经在这里准备了许久,相信一定会杀不少辽军士兵。

    冲至陷阱七八步的时候,辽军的骑兵慢慢地停了下来,他们胯下的马匹忽然间感觉没了精神一般,如同一滩烂泥一般相继倒了下去。

    “这是怎么一回事?”很多辽军士兵不明情况。

    “不好,我们中招了。”萧光明大叫一声,脸上的横肉像是被挤了出来一样,他从马上摔下来之后,一个冷不防地被后面的一匹马的马肚子压住了下半身。

    萧光明的大裤衩“刺啦”一声就破了,他那个坚挺的物事一下子露了出来,与马屁股来个了亲密接触,一下子戳了进去,他觉得异常恶心,以后还能不能行房事了,只是等他想要抽离的时候,他却不能动弹了。

    他看了一眼周围的辽军士兵,大部分都被自己的马、他人的马砸中的不计其数,辽军这边已然是人仰马翻,而且等他们起来的时候,等待他们的是一场密集的箭矢射了过来。

    很不幸,过了片刻,现场并无存活的辽军,防御使萧光明死前依旧保持着他那个优美的动作。

    杨赞看了现场十分满意,只是当冷舞的目光看到萧光明的尸体的时候,她急忙大啐了一口痰,然后躲过身子,靠在杨赞肩膀上。

    杨赞一看现场,顿时就明白了,“我们离开这儿,这里的事情也做得差不多了,等明天一早幽都府才会发现这一切。”

    接下来他们还要去其他地方。

    粮草最是爽快,杨赞他们见到粮仓的位置就开始放火烧掉,熊熊火焰烧了起来,顺带烧掉了周围的一些木质建筑物。

    火光通天,与天上的月光交相辉映起来,连同吹过来的风也是热的。

    幽都府的衙门口被人浇上了一些火油,那些石狮子在火中显得狰狞起来,不久之后坍塌的建筑物将他们覆盖在木炭下。

    东一把火,西一把火的,杨赞他们在城中绕了一大圈,在幽州城内干了不少事情,就会引起辽人的恐慌,而目的已经达到了。

    月光下,半座幽都府都闹哄哄起来了,杨赞他们这才吩咐一部分立即撤出幽州。

    ……

第四十五章 北方的动静

    惨白色的月光下,火光冲天,黑烟滚滚,城内府衙、武库、粮仓等处刹那间火光一片。

    杨赞他们骑上辽军骑兵的战马,后头的辽军也不知从何处窜出了一支,对杨赞他们穷追不舍,“快追上那伙贼人,休教他们跑了。”

    辽国士兵不舍命在后头追着,而跨马飞奔的冷舞回头一看,便急声道:“这样下去怎么行,辽人穷追不舍,我们应该要做些甚么?”

    杨赞也是这种感觉,他好似胸口就好像堵上了一块石头一样,今夜他们在城内奔波了许久,现在已然是精疲力竭的状态,而辽军忽然间也不知道从哪个巷道里面冲了出来,人有些多。

    那些辽军士兵的衣甲不全,拿着长短不一的兵器,胯下则骑着马,奔来。

    杨赞召唤着众人往后面退撤退,边拿着弓箭往后面射去。

    “砰砰砰……”弓弦的声音响彻一片,后头前面的辽军士兵被突然飞来的箭矢给吓懵了,前头的几人则被箭矢给射中了身子,辽军士兵来不及停下来,后头的一支骑兵踏着前头士兵的尸体也应声倒下。

    不过弓箭并没有让辽人退却,他们惊恐了片刻,继而驱逐马匹而上。

    杨赞立即大吼道:“诸位,看样子我们先要拼一把再说了。”

    杨赞的面色十分镇定,他说完之后立即从背囊之中掏出最新改进的手.榴.弹,这是军器监融汇了不少工匠的心血打造而成。

    杨赞即道:“诸位加快速度,让辽人吃吃看它们的苦头,还有你们拿出背后的布条,将马儿的耳朵堵上……”说完,杨赞按照使用方法,已经拉开了手.榴.弹下面的一个金属的拉线,一股白色的烟雾从里面出来了。

    杨赞快速往后头辽军的队列中扔去,只在瞬息间,一阵巨响腾得从地面上升起,手.榴.弹炸开的一瞬间,马匹与士兵纷纷被一股气浪排开,十多个辽军士兵来不及反应,他们就被手.榴.弹爆炸地血肉模糊,四肢竟碎,有些则被炸开了喉管,鲜血如同喷涌的喷泉一般飞溅开去。

    辽人也是惊恐万分,而且那手.榴.弹的里面埋藏着的碎片再度飞去,造成后面几个士兵出现轻微的受伤。

    杨赞感到非常满意,一颗小小的手.榴.弹就造成了如此大的伤害,看样子军器监的火器果真是名不虚传啊,冷舞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厉害的兵器,她的嘴巴张得大大的,脸色瞪着一旁的杨赞。

    杨赞只是苦笑,方才他也被吓了一跳,要不是之前曾经见识过此物的厉害,说不准他直接就会被惊吓的马匹给摔倒地上……如此反复了几次,后头追踪的辽军士兵也少了不少,直到辽军放弃了追击敌人。

    “已经安全了!”杨赞将马绳子一提,胯下的马儿已经停在了原地,眼下他们已经到了城南城门的位置了,这里周围一片狼藉,地面上都是死尸,遍地血迹,看样子方才长春堂其余的武士与辽军士兵之间战斗十分惨烈。

    “杨统领,我们今夜要出城么?”何有问杨赞道,他觉得辽军都没有追来,这样子更不可能会摸到他们的踪迹,反正敌人不知道,何不如继续待在这幽州城中,以等待辽军的自溃。

    “如今我们在幽州造成的破坏极大,就算辽人找不到我们的分舵,我们还是难以在幽州有所行动,眼下幽州城内已经完成的差不多了,接下来我们还要去蓟州那儿了。”杨赞抬起头看着城南高耸的城门,这一座城门之上已经没有辽军的踪迹,此刻城门周围遍布着辽军士兵的尸体,这样惨烈的死伤,必然会引起辽国君臣的震惊的,若是耶律璟一怒,这里还能安然么,而且这次辽军南下也不是偶然的。

    “我还是不明白?”不仅仅是何有,就连一旁的鲁波、杨宁等人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杨赞明白他们的心思,他缓缓道:“宋、辽一战未曾结束,主上给我们的命令是扰乱敌军后面,趁机骚扰粮道而已,若是让辽国人狗急跳墙,说不定将来还会发生甚么事情,诸位千万不要因为一时胜利,而影响了整个战局啊!”

    “这……”何有他们似乎明白了一点,不过骚扰敌军后方的命令也是主上下达的,他们也不敢随意忤逆。

    “时辰不早了,速速出城,对了,还有萧思温的女儿,现在可否安全?”

    何有道:“萧娘子一直都在鲁大头的手上,她是主上的贵客,我们岂会失了礼节,扰乱了主上的大计。”

    杨赞又重复道:“那就好,眼下还是出城为紧,诸位速些出城,我们还要赶去蓟州。”

    “驾——”杨赞走在最前头,冷舞也是紧跟其后,后面其余长春堂的人也紧紧地跟随着。

    天亮了,城内的硝烟还没哟散尽,地面上到处都是辽军将士的尸首,血水流淌开去,已经凝结成一大滩,其余残肢断体也分布四周,让人看得有些惊恐。

    这里俨然成为了一片地狱,一片绝境。

    存活的辽军士兵正在清点军营内死亡将士的人数。

    ……

    此刻在易州,会操的兵马已经到达了平原上,赵匡胤他们也开始将战线移出了易州城,而是将战略转移到了金坡关沿着太行山以东一线,与飞狐陉直接面对面对阵着。

    赵匡胤坐在马上,这里已经到了易州的城外,浩浩荡荡的军队紧随其后,形成了一条长长的龙身。

    春暖花开,平地上开满了一些不知名的野花,微风一吹,便有一股花香袭来,此刻宋军将士也正埋锅造饭,准备早炊。

    曹彬手里拿着一封信函,那封信函是他的儿子曹璨写的。

    曹璨眼下就在太行山内,他们先锋营已经离飞狐陉差不多还有十三四里的样子,曹璨在信中就说到太行山里面的一些地势以及辽军在太行山哪处布置了兵力防范宋军西进,至于飞狐陉内,眼下只传出耶律休哥受伤的消息,其余的倒是没有……

    曹彬看罢信函,便急匆匆地去了中军行辕大帐,将信函交给了赵匡胤。

    信中所言之事,超出了赵匡胤的预计,比如黑石岭下一步打算伪装成辽军,然后偷袭飞狐陉内的辽军。

    赵匡胤看完后,一副郑重其事的样子,他对曹彬道:“此事的关键还需把握,要如何做,还是要他们的谋划,我们不过就是在东境佯攻,分散辽军的注意力,到时候将辽军的注意力全部引到此处。”

    曹彬面不改色,十分恭敬的样子,“官家所言极是,眼下军报上只是说耶律休哥他们还被蒙在鼓中,他们并不知道黑石岭的一切,所以说我宋军的机会还是很大的。”

    “国华,此战只许胜利不许败,你速派人去金坡关,让李继勋他们立即佯攻飞狐陉,减轻黑石岭的压力。”

    曹彬立即拱手道:“得令。”说完,就下去了。

    …..

    一日后,金坡关内,李继勋就收到了皇帝赵匡胤的命令,他当今让戍守金坡关的一万将士往太行山而去。

    莽莽太行山中,炊烟袅袅升起,此刻已经到了正午时刻。太阳光的光线十分猛烈,在阳光下待久了让人的眼睛感到一阵眩晕。从金坡关到飞狐陉只有一条羊肠小道,从古至今这里都是兵家必争之地。

    两侧的峭壁掩藏与群山环抱中,若直接走飞狐小道,李继勋等人也是极其容易让辽军发现的,他们的命令是佯攻,只是担心的是飞狐陉两侧悬崖峭壁上背后的辽军,万一从哪个绝壁之上滚落下来不少檑木、飞石,宋军一万人就交代此处了。

    李怀看着群山,心里头总是有些担忧,他挎着坐下大马,赶去前头的李继勋身旁,道:“李防御使,末将觉得这里看起来并不安全,我们要派人去扫清山中的障碍,否则万一有个埋伏,我军可是首当其冲啊?”

    “怀素说的对。”李继勋立即命一队八百人的士兵,往山石小道上探去。

    李继勋则命其余宋军将士等候在原地,李继勋与其余几个将士则驾着马,在这里四处打转。

    李继勋等人一直都在这附近,等候八百人归来。

    ……

    已经到了夜间,此刻在黑石岭内,已经依次点燃了火把,这里自从被宋军攻打下来之后,卫康、呼延赞等人便一直戍守此处,眼下的黑石岭已经安定下来,那些辽军在几天的相处之后,便已然放下了警惕之心,与在辽国生活的对比之后,辽人这才觉得在若是成了宋军的一员,自己日后的日子也不会过得如此窝囊了。

    宋人注重军功,只要立功了就有奖赏,而且加入宋军,当兵的每个月领到的还能领到五百文铜钱,这比在辽军中要多五十倍了,而且第一天加入宋军的辽军士兵,可以每个月多领到一百文铜钱,也就是六百文。

    五百文虽然不多,可是生活也是绰绰有余了。不几日后,大概八成的辽军士兵加入了宋军当中,其余人则是犹豫不决,叛国在辽国也是大罪名,若是被抓住也是要连坐的,只是如今上至辽军一军统帅,下到一个伙夫杂役都成了宋军的俘虏,不投降是死路,投降了或许就是一条生路,对于丰厚的心薪金,谁会拒绝呢。

    萧思温营帐内的烛台上面插着几根蜡烛,萧思温就这么盘腿坐在榻上,这几天的情形他见到的也差不多了,如今辽军大部分投降了宋军,萧思温的一颗心也被触及了,宋军的政策他听了也是非常震惊,辽国内部已经糜烂不堪了,是时候要进行改变了……只是萧思温心里头还没有想清楚,是投降还是当个忠臣。

    方才呼延赞离去的时候,就跟自己说了一番话,让萧思温的心有些触动。

    “一个国家,若是统治者昏庸无能,那么你改怎么做?”

    “一个国家,靠的并不是统治者一个人,而是天下亿万百姓……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

    “死了又如何,你效忠的不过就是一个昏君,你的名字不会流传千古,只会遗臭万年罢了……”

    “……”

    萧思温扪心自问,他痛恨耶律璟的统治,这样的昏君只会让国家更加混乱不堪,他们的辽国就是这么一点一点地耗损在此獠的手上,若耶律璟不死,日后的辽国一定会分崩离析,而一个国家,统治者如此了,百姓该怎么办。

    萧思温该怎么办,他一直围坐在蜡烛灯旁。

    ……

第四十六章 投降

    蜡烛已经熄灭了,萧思温旋即又想到了自己的女儿萧燕燕以及其余家人,大女儿、二女儿他们已经嫁做人妇,而三女儿还是待嫁闺中之人,萧思温苦笑一声,他这几日一直在想那个宋国的魏王千岁,他的确是想了不少,不过这些他并不在意,他觉得要顺其自然,这样做是最好的。

    他长叹了一口气,心道:“也罢,个人福祸是小,与其每日担惊受怕,不如早作打算。”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萧思温在这个时候已经考虑清楚了,在他的心中还是有抱负的,他管辖下的幽州城内,北地汉人、契丹人以及其他族人倒是还算相安无事。

    萧思温这几日一直都在打探宋军的一举一动,原本他以为当兵的应该跟个兵痞子一样,可宋军治军有方,不随意杀降的义举让萧思温有些感动。

    萧思温将这些与辽军一对比之后,便暗暗做下了决定。

    ……萧思温从榻上起身,他有些想明白了,他拉开军帐的帘子,往呼延赞的营帐内走去。

    呼延赞还在军帐内,忽听得军帐外一声,外面的士兵那喊道:“萧留守来了。”

    呼延赞便立刻从榻上起身,走到了军帐外。

    “萧留守这是?”呼延赞略带深意地看着萧思温。

    萧思温没想到呼延赞直接就出来了,而且深更半夜衣甲未脱,更是对他高看了一眼,他道:“这几日招降辽军辛苦呼延将军了,不知道老夫可以帮忙否?”

    “萧留守的意思是?”呼延赞听萧思温这么说,接下来他似乎知道萧思温要说些甚么了,他一想倒是有些欣慰。

    萧思温道:“老夫我想了几日,倒是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呼延赞非常高兴,他根本就没想到萧思温今晚来自己的军营中是来投靠大宋的,他非常高兴地接纳了萧思温,出乎呼延赞的意料,萧思温也打算帮自己出面收归接下来尚未投降的辽军。

    萧思温的投靠,让呼延赞他们更好地控制黑石岭内的所有辽军,也为他们接下来的飞狐陉一战开了一个好的局面。

    目送萧思温走出自己的营帐后,呼延赞立即拿起桌上的毛笔,写了一封信函后,即刻命军中斥候火速送往易州。

    次日一大早,天气甚好,太阳一点一点从东方升起,苍山莽原如同起伏不定的波涛,而黑石岭堡就好像匍匐的老虎,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群山。

    一大早,呼延赞他们开始绕着操场小跑起来,他们赤着上身,露出坚挺的胸膛,粗壮的胳膊,汗水从他们的脸上滑落,丝毫没有影响他们的步伐。

    萧思温虽然一夜未睡,但是他的精神异常地好,头脑也是非常轻松,脸上露出难得的笑容,他接过军士手上的毛巾之后,擦洗一下脸庞过后就轻松地迈着步子走出了营帐。

    按照呼延赞所说的,萧思温已经来到了那些抵触宋军的辽军营帐内,萧思温还没有走到营帐中的时候,就老远地在外面听到里面的辽军将士粗喊着嗓子在抱怨、辱骂宋军,而在营帐内宋军则守护在营帐四周,因为呼延赞的吩咐,这些宋军将士极好地憋住了自己暴怒的脾气,这才没有进去动手,而且他们也知道了辽军主帅萧思温打算投靠宋军的消息。

    萧思温已经靠近了营帐,宋军将士见到萧思温过来的时候正要行军礼,却被萧思温摇手拒绝了,随即萧思温就站在营帐门口听着自己部下的哀怨辱骂,萧思温越听越忍受不住心中的怒气,他一把拉开营帐的布条帘子,然后冲了进去。

    营帐内的辽军听见一个脚步声跑了进来,他们立即从地上、榻上起来,见到进来的是他们的一军主帅萧思温的时候,这些辽军将士的脸上多半是惊讶,随即是满面喜悦。

    “末将见过萧留守。”这时候一个大块头从众人当中走了出来,他见到萧思温的时候,立即拱手道。

    “萧玄武你这是在作甚?”在萧思温口中的萧玄武是他部下的一个帐军,也是自己的亲信,他对萧玄武这个将士的性格了如指掌,怕是没有投降宋军的定然有他的一份子,果如萧思温预计的一样。

    萧玄武拱手道:“不知道萧留守指的是?”

    萧思温手背在身后,他在军帐内踱起了步子,他扫视众人的面孔后,忽然道:“这几日我听宋国的呼延将军说,你们一直不肯投降宋军,而且还打算在背后聚众闹事,不知道是不是有这么一回事?”

    “萧留守,这几日你一直被监视着,末将等都非常担心你的安危啊。”

    “是啊……”其余将士也一齐道。

    “够了。你们这是在作甚?”萧思温一股无名火发了出来,他指着萧玄武道,“如今我等战败,宋军却没有杀你等,并不是惧怕你们,而是要招安罢了。萧玄武,你仔细想想看这些年朝廷在干嘛,耶律璟在干嘛,他们不过是借着我们的手无辜地残害镇压我们大辽的子民官吏,那些对耶律璟有威胁的都会成为手下的冤魂,我只要一想起这些我就寝食难安,而且我心里每时每刻都想杀了这个狗皇帝……”萧思温说的时候,一张脸色涨得通红,随即他又道,“你若是不投降宋军,宋军为了黑石岭的消息不传出去,自然是不会放过你们的,我们从幽州出来的时候,只不过是为了粮草而来,你们的父兄正等着你们回去,你们若是如此,让我心头更加难安啊……”

    众将也不知道他们的主帅为何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他们只知道为国尽忠,其余的什么都不知道,至于皇帝的惨无人道,他们见惯了,只是今日他们却从他们主帅口中听到了一番肺腑之言,这些人当中都是萧思温的亲信,他们觉得萧思温要投降宋军了,所以他们也只是愣在原地,并不开口。

    萧思温觉得自己没有说动他们,是以他便又开始说了起来,“诸位,我也是为你们的安危考虑,你们当中大部分将士都是有家室的人,你们的妻妾儿女都在家中等候你们的回来,所以为了家人,你们决然是不能死的,虽然他们眼下还在幽州,但是他们并不受朝廷的监视,对你们而言,投降或者不投降,你们的家人并不受到任何安危,可是我呢,我是辽军一军的统帅,我若是投降了大宋,我的家人会如何,朝廷就算不追究,他们的性命也不是他们所掌控。我都如此了,你们为何不做出自己的选择呢,宋军要的并不是杀戮,而是臣服,你们老老实实了,你们的命也会保住,将来你们还是可以去幽州见你们的家人的。”

    诸位将士听了萧思温的一番话,心头起伏不定,在幽州他们还有家人,而且朝廷也不会对他们的家人怎么样的,可是萧思温呢,正如他所说的那样,若是萧思温传出投降宋军之事,幽州城内他的家人又会怎么样,而且辽皇耶律璟的残暴在天下也是众所周知,百姓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所以想到这里,他们有些担忧、同情萧思温的遭遇,可是投降对他们而言还是难以说出口。

    萧思温仿佛有一种窥探人内心的镜子,投降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谁都不会那么轻易地说出口的,所以萧思温打算加大一把火,将其熊熊燃烧,在心底里他也是希望他们平安,而且只有投靠宋军才是最好的选择。

    “扑通”一声,令在场的辽军将士想不到的是他们的主帅萧思温一下子跪在地上,现场的气氛一下子凝滞了起来,萧思温就那么地跪着,他道:“各位,你们都是跟我征战沙场的老人了,萧玄武你跟了我十三年了,这些年也杀了不少的人,打了不少胜战,李默,你虽然是汉人,可我萧思温也一并重用你,不让你的才华埋没,耶律锫,你是契丹皇族,你的亲叔叔,侄子们是不是死在耶律璟的手上,你一直扬言要报仇,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成功了没有,你一直忍辱负重,待在军中,就是建立军功,等待机会,可是现在我们成了宋军的俘虏,你是不是觉得有些懊丧呢,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宋军才会帮你报仇雪恨……”萧思温足足在地上跪了一盏茶的时辰,期间萧玄武几次三番要去拉他,都被萧思温拒绝了。

    萧思温越说越起劲,有好多辽军士兵已经偷偷地开始抹起了眼泪,到后来整座营帐内哭声一片,连萧思温自己也嚎啕大哭,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

    营帐外面,那些宋军感到异常奇怪,他们不敢相信萧思温居然亲自跪下来哀求自己部下投降宋军,可如今萧思温就这么做了,这些宋军听到了也是非常感动,幸而他们自己的将领也是非常爱兵的。

    营帐内,众将士也全部都跪了下来,他们口喊道:“我们听萧留守的,萧留守让我们往东,我们不敢往西。”

    过了许久的样子,萧思温已经从营帐内走了出来,宋军见到萧思温之后也是越发恭敬起来,他们佩服的是有勇有谋,大智大慧之人,萧思温就是这样让他们佩服的人。

    ……

    呼延赞他们已经知道了一切,正午时候,萧思温与他们一起到了黑石岭内的操场上。

    台下已经站满了宋军、辽军,黑压压的一片,都在看着台上的宋、辽将士。

    呼延赞立即高声道:“今日本将要告诉你们一件喜事。”

    呼延赞顿了顿,然后看了看台下的宋、辽士兵,“恭喜我宋、辽将士成为一体,日后你我不分彼此,不分仇敌,共同为荣誉而战,为大宋而战,为天下百姓而战。”

    一旁的萧思温也道:“呼延将军说的是,之前我等存在种种误会,如今误会已经解除,我们也要加入宋军的阵仗之中,若是没有异议,我等今日便可加入。”

    台下的辽军看着萧思温,并没有甚么异议。

    ……

第四十七章 箭在弦上,谁发?

    纵.横.网首发

    黑石岭内,萧思温帐下的这一支辽军已经成为宋军的一员,萧玄武他们自从归顺宋军之后,并没有受到宋军的歧视与辱骂,而且他们的待遇也和宋军一样,只是因为是刚刚归顺宋军,所以还得多干一段时间的苦力,帮忙修筑黑石岭的工事。

    黑石岭内的辽军也在改造中,宋营内专门有教导军士的先生,这也是当初赵德昭向赵匡胤建议推行的,军队打仗最重要的就是军人的凝聚力,若是军人之间不团结,这就好比是一盘散沙一样,遇到再弱小的军队都会被击溃的。

    萧思温此刻站在一个教书匠身旁,那个教书匠是个五十多岁的小老头子,饱经风霜的样子,头发都已经发白了,他正在军营内教导辽军,比如军人征战是为了保家卫国,军人参军不得拿百姓的一针一线等,军人要严格遵守军纪,违反军规就要受罚等。

    在这个教书匠的话语中,有好些是萧思温第一次听到,而且其中许多话让萧思温深刻思考着,当兵若真如宋军那般的话,天下从此就会过上太平的日子,不过萧思温觉得宋军这样做,总有一日是会实现的。

    “报,萧留守,飞狐陉内有军报传来。”萧玄武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一下子就冲进了军帐内,见到教书匠正在教导辽军,所有在场的辽军一下子都抬起头来看着他。

    “何事?玄武,要不我们出去说。”萧思温示意了一下萧玄武,随即二人立即走出了军帐。

    萧玄武从胸口掏出一封信,他郑重地交给了萧思温。只见这封信的抬头就是耶律斜轸的字。

    当即,萧思温毫不含糊撕开了信函,看完之后,萧思温才明白飞狐陉的情况。

    眼下自己已经投靠了宋军,是以他打算将信函交给呼延赞他们看,之后他便动身去了呼延赞的军帐内。呼延赞见到萧思温前来,立即拱手道:“见过萧留守,不知萧留守现在找我有何事么?”

    萧思温当即拿出信函,道:“飞狐陉内的粮草即将吃完,耶律休哥他们这次就是来催问粮草、士兵以及兵甲的……”

    萧思温将飞狐陉内辽军的一举一动都禀告给呼延赞他们,呼延赞立即道:“萧留守,我们宋军一部分人马已经陈兵至飞狐陉关外的崇山峻岭间,你这个消息来的正是时候,现在留守只要写信一封告诉耶律休哥他们,黑石岭会安排好一切,其余一切就交给我们了。”呼延赞这么做,就是怕刚刚投降的萧思温难做,毕竟耶律休哥是他的部下。

    萧思温明白呼延赞心里想的,他也怕自己做难人,而且他也觉得自己若是遇上耶律休哥他们,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呼延赞随即又道:“书信要劳烦萧留守了。”

    萧思温抬头看着呼延赞道:“呼延将军客气了,若不是呼延将军治好了我的瘟疫,现在萧某人早就是黄土堆下的一具白骨了,更何况现在我已经不是留守了,一切还需陛下决议,现在我能够做的就是招安他们。”

    “难为萧老先生了。”呼延赞变换了称呼道,随即呼延赞立即将卫康、荆嗣二人叫到军帐内,交代了接下来的事情。

    卫康与荆嗣二人立即带领自己的兵力,往来时的路上而去。

    ……

    远在飞狐陉外,大概离辽军耶律休哥他们的营地有十五里的样子,这里简陋地建造了一座座军寨,而且都是围绕山势建造而成,虽然有些杂乱无章,但是他们建造军寨的速度却很快,而且懂行的将帅看了,必然会佩服他们的驻扎方式,颇得行军打仗的章法。

    这些军寨,正是李继勋、李处耘他们所驻之地。

    这个时候,李继勋与李处耘二人遛完马之后,正在营帐外喂马,忽然间一个宋军斥候跑了过来,禀告道:“二位李将军,捷豹啊!”

    二李的目光一下子看向斥候,急问道:“哪里来的?”

    斥候立即道:“黑石岭来的。”

    “哦?细细说来。”李继勋抢过李处耘的话。

    李处耘也道:“快说!”

    斥候道:“辽军萧思温已经率军归降,黑石岭已被我军控制!”

    李处耘谨慎道:“这个消息有没有泄露出去?”

    斥候拱手道:“呼延将军已经下令封锁消息,若是谁泄露消息,立斩不赦。”

    “唔。”二李点点头,随即相视一看。

    斥候忽然间想起一件要紧事,他禀告道:“卫将军与荆将军已经率领军队赶回此地,二位将军打算现在出兵么?”

    李继勋道:“此事还得从长计议,还是等他们回来后再说罢。”

    “那好,末将告退。”斥候立即行了一个军礼退下了。

    等斥候走后,二李停止喂马,立即回了军帐,再行计议。当夜营帐内,灯火通明,彻夜未熄。

    ……

    过了一夜,在第二日黎明的时候,太阳又从东方升起,此刻山林里面,吹过来的风还是甚是阴嗖嗖的,卫康他们已经在回李处耘他们军寨的路途上了。这里方圆十里内都是宋军控制的地盘,连辽军的斥候密探都被一一扫清了。

    半盏茶后,卫康、荆嗣二人已经到了营帐中,二李见卫康等人未用过早膳,遂吩咐伙夫盛来不少的肉粥,招待在林子中穿梭了一晚的卫康、荆嗣军,接着又令军士去将沙盘搬过来。

    军帐外几个士兵正将沙盘搬往军营内,这些沙盘是卫康他们从黑石岭那儿带回来的,其中就有蔚州以南的地形区域位置。

    军帐内挤满了宋军将士们,他们正等待卫康他们详细地叙述黑石岭的一切,黑石岭成功被宋军拿下,一直以来就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如今任务已经完成,是以众人十分好奇。

    卫康见众将十分期待,遂绘声绘色的叙述了黑石岭的一切,宋军是如何攻下的,以及萧思温是如何投靠宋军的。

    二李、卫康、荆嗣以及其余几个将领正在商议对耶律斜轸辽军的作战计划。

    从地势上看来,东西河谷地带十分狭窄,如同一个葫芦的口径,宋军就好似堵上辽军的出路,只要东西两路的宋军配合地好,辽军就会被夹中堵死。

    而眼下,黑石岭的消息并没有传到辽军当中,辽军他们自认为自己后方援军充足,黑石岭内的萧思温也是一个极其老道的将领,不太可能会被宋军算计,这样子就会让辽军认为他们的兵力相当多,若东线一下子发起战斗,辽军在绝大多数的情况下会选择出关与宋军一战。

    二李见到卫康他们十分高兴,他们眼下正准备要对飞狐陉内用兵,而对整个局势而言,眼下他们就好比是箭在弦上一般,不得不发,而且眼下的时机是最好的。

    结合最近收集到的军报,二李断定情况正如他们所料一般。

    卫康指着沙盘上的飞狐陉这一条小道,他道:“接下来这一战我们要面对的乃是辽军的精锐,耶律休哥他们的战斗力也不低,还请官家多派一些粮草兵甲而来,这样子我们的胜算就更大了。”

    荆嗣也道,他赞同卫康所言,“平安所言不错,先前萧思温就将辽军布置在了飞狐陉关口,就是为了防备宋军,而这一次我们来到这里,萧思温就将他的布置告诉给了我们。”

    李处耘道:“行军打战,知己知彼才是最重要的,这样子我们才能打胜战,至于何时出兵,这个我倒是觉得还是要尽早为止,飞狐陉内辽军的粮草总有一天要吃完的,那时候他们还要派人去蔚州运送粮草。”

    “时不待我,岁不与我,离我们最近的就是金坡关的援军,官家他们应该也是迫不及待了罢。”

    “唔,我们……”荆嗣刚说了半句话,忽然间军帐外另外一个斥候却在外禀告。“报——我军援军到了。”

    李处耘。李继勋二人当下对军帐内的众将士道:“援军到了,我们快去军寨门口。”二李他们可以感受到地面的颤抖,他们立即打开军寨大门,只见到远处羊肠小道上都是人和马匹,还有清一色的四轮马车。

    这一支骑兵劲旅快速朝着军寨而来,整个地面忽然间动荡了起来,他们的铠甲也是装备精良,有锁子甲、明光甲等甲胄,胯下的马匹也是高头大马。

    这一支骑兵正是宋军的骑兵,他们从易州而来,今日上午过后才急匆匆地赶到了这里,而在他们的身后,则排成了一条长龙,有不少的四轮马车在运送粮草等物资。他们正是从开封日夜兼程而来,这不少的辎重都是支持北方的战斗的。

    这个时候这支劲旅到了李处耘他们的跟前的时候,马上的将士们全部都下马了。马上最前面的那个少年将领正是曹璨,他见到李处耘的时候立即拱手道:“曹璨见过李伯父,见过诸位。”

    “贤侄从易州押送粮草而来,一路旅途劳动,先歇息片刻。”

    “不了,这些粮草还得处理。”曹璨走到卫康的身边,问道,“我收到黑石岭的消息了,萧思温果真投降了么?”

    卫康当即解答了他的疑惑,“确实投降了,我昨日刚从黑石岭出来,手上还有萧留守关于耶律斜轸与耶律休哥的情报呢。”

    “哦,我信了。对了,你能说说黑石岭的情况么?”

    ……

    “哦,原来如此。”曹璨明白了,“对了,我们何时才能对飞狐陉发起攻击。”

    卫康道:“辽军的军粮已经不够了,到时候萧思温会亲自派人假装给耶律休哥他们送粮食的,到时候我们的人马就可以混入送粮的队伍中了。”

    曹璨问道:“此计甚好,不知他们何时动手?”

    卫康:“按照萧留守所说的,他们今夜就会出发,他们中人马大部分都是辽军,所以这不会让耶律斜轸他们起疑心,除非黑石岭的消息已经泄露出去了。”

    “就算泄露出去了,萧思温亲自押送军粮,他们根本就不会起疑的。”

    ……

    ps.最近忙,更新都在晚上,大家体谅一下啊。

第四十九章 无声无息

    黑石岭内,眼下快要到正午了,萧思温与呼延赞他们正在军营内商议接下来用兵飞狐陉。

    值得庆幸的是,眼下耶律休哥他们的军粮快要告罄了,而从耶律休哥他们的信函当中,呼延赞他们可以得出一个结论,黑石岭的消息并没有传出去,耶律休哥他们还被蒙在鼓中,这样子呼延赞他们便可以在运粮的队列中安插不少宋军以及投降的辽军。萧思温当即也表示自己也会亲自往飞狐陉押送粮草。

    晌午过后,黑石岭内宋人、辽人正往运粮车上搬运粮草,前头的运粮车已经装上不少的军粮与兵器,而在后头那一车车内装着很多麻布袋子,压得车轱辘在深深地凹陷在了泥地里面,可是萧思温他们知道这里面其实都是泥土与石块,这一点也是萧思温亲自提出来的,他怕的就是粮草被耶律休哥他们夺去。

    过得片刻,粮车一车接着一车已经开始出发了,苍山之间一条葫芦口径一样的路上,萧思温骑在高头大马上,他眼睛向后看去,只见后头都是粮车,而在粮车之间只有一小部分的宋军混入了其中,萧思温以为呼延赞定会派出不少的兵力混入其中,然而却只是派了寥寥几人罢了,萧思温心里觉得非常感动,呼延赞他们这么信任自己,自己也绝对不会辜负呼延赞他们的用心的。

    因为走的是官道,所以萧思温他们只用了五六个时辰到了飞狐陉的辽军营帐中。

    辽军营帐前头,辽军士兵稀稀落落地站在营地前,一副精神萎靡、无精打采的样子,见到萧思温亲自押送粮草而来,他们一下子恢复了精神,因为萧思温才是辽军的一军主帅,在士兵们的心目中一下子变得崇高起来,他们将身躯站的笔直,然后这群士兵道:“小底见过萧留守。”

    也有士兵立即小跑回营帐内,将萧思温到来的消息告诉给耶律斜zheng、耶律休哥那儿,二人立即从军帐内走了出来,到了营地前立即拱手道:“末将耶律休哥(耶律斜zhen)见过留守。留守这次亲自押送粮草而来,让末将有些受宠若惊。”

    萧思温看着二人道:“你们不要行此大礼,听说飞狐陉内缺少粮草。老夫觉得黑石岭易守难攻,眼下防守飞狐陉才是正事,而且老夫听闻辽、宋间即将开战,于是亲自来此督战。”

    萧思温这个时候才注意到耶律休哥的一只眼睛上面扬白布蒙着,他狐疑道:“休哥,你这么了?那伤你眼睛的此刻可找到了?”

    耶律休哥注意到了眼睛上面的伤口,他道:“末将被人射伤了一只眼睛,只是这几日一直在军中搜寻此刻,却依旧搜寻无果,若是有朝一日被末将找到,我定当立斩此人。”耶律休哥说到这儿,一只眼睛露出凶狠的目光,看上去十分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萧思温当即道:“休哥放心,那人一定会找到的。”接着,萧思温他们边走边说,派士兵们将一袋一袋的粮草全部送到营帐内登记造册。

    夜幕一点一点地降临了下来,天空间只有几颗稀疏的星星,而在夜幕下,伙夫们将运送在最前面的粮草的分拆了一部分开来,伙夫正煮着炊,在灶台间畅谈起来。

    昏黄的火烛灯点亮起来,厨灶间这里被昏黄地点亮起来。

    伙夫王二蹲在灶台旁,正撅起屁股,将柴禾塞进灶台的坑道里面,那柴禾一下子着了起来,火焰熊熊燃烧起来,冒出的黑烟熏了他一脸,他狠狠的咳嗽着。

    一旁的李大笑着道:“王二你个急性子的,这烧得火可是不好掌控的,还是让俺来罢。”

    王二从地上站立起来,因为蹲的时间长了,腿脚都有些麻木了,他摸着差点往后倒去,他急忙摸着自己的大腿道:“李大头,你来罢,俺可吃不消了,今天搬了一个时辰的粮草,那粮草可真是沉啊,看样子跟石头一样沉。”

    “王二,这粮草当然要比石头重,一看就可以支撑俺们很长时间。”李大从容地塞着柴禾,比王二要顺手多了。

    王二这个时候眼睛看着李大,他道:“这次萧留守亲自押送粮草而来,解了粮食危机,俺们又可以凭借此地的山川险要,驻守一段日子了,不知道李大头这战结束后,你打算去哪儿?”

    “俺是易州附近一个山村的,这次结束后自然是回易州,家中父老还得给我介绍媳妇呢。”

    “哟,李大头,你还是个雏儿啊?”王二谄笑一声,然后恢复了神色,他将眼光看向了灶台那儿,他快速的看了一下,似乎并不是刚才那个憨厚的村夫模样了。

    李大头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头,然后一言不发,继续捣鼓着烧柴。

    “李大头,这烧火一事就教与你了。俺开始烧菜了,俺最会的就是烧菜,俺们村的红白喜事,都是俺操手的,这乡里乡民的,都夸俺的厨艺比得上开封的厨子了,下次你娶媳妇的时候,俺亲自烧几桌给你。”

    “那好,不过王二你说那开封厨子的厨艺究竟有多高?”李大头低着头,一直看着灶台。

    “这……”王二顿了顿口,然后将目光看向那灶台里面的煮沸的水,他走到灶台旁边,道,“李大头,那油呢?俺记得你不是放的么?”

    “哦?油么。”李大从灶台口起身,然后往灶台附近东张西望,因为灯烛昏暗,李大却并没发现油放在了哪儿,“俺这记性,俺去找找看。”

    李大已经去找油了,而这个时候,王二却从袖口掏出一个用油纸裹着的小包,然后拆开粉末包着的地方,将里面的白色粉末倒进了沸腾的一锅水中,做好这一切之后,王二立即抽身离去。

    等李大来到厨房的时候,王二的身影早就不早此处了,李大见天色已经晚了,军中将士正准备用膳,他立即开始做起了饭菜,他将腌猪肉的大腿放进了沸水之中煮了起来。

    晚膳已经依次传到了各营帐之中,各营地内诸将士他们也开始用起完善,腌猪肉对他们而言是极其美味的东西,他们大快朵颐地吃完了这些,至于其他的饭菜他们也风卷残云般吃完了。萧思温并没有吃这些饭菜,他假装肚子痛,先去了营帐外面。

    按照事前的约定,萧思温走到了一处拐角之处,而在此刻却有一人从营帐内走了出来,他穿着伙夫的衣服,看上去十分普通,此人正是方才在厨房间内的王二,他其实是长春堂的密探,叫王昂,这一段日子内他一直以伙房伙夫的身份混入了飞狐陉内的军队中。

    此刻他开口道:“飞狐陉内,东西南北的营寨内,现今几乎所有人都吃了喂有蒙汗药的饭菜,等过了一些儿,我们就放出信号,让宋军进入此处。”

    萧思温问道:“李处耘将军他们现在到了哪儿了?”

    王昂指了指黑漆漆的夜晚,对着飞狐陉东部的位置道:“白天的时候还在飞狐陉东六里的样子,估摸着时辰,现在或许就在关口了。”

    萧思温往王昂那里的位置看去,那里所处的地方都是峭壁飞石,若按照往常的那种样子,宋军硬拼也是很难攻下这一座关口的,可是如今却能轻而易举地攻陷此处,萧思温怔了一会儿,忽而道:“老夫先进去了,不然他们就该起疑了。”

    “萧留守慢走。”王昂在萧思温走去营帐的时候,快速地隐入黑夜中,消失不见了。

    萧思温已经走回了营帐,军帐内耶律休哥他们还在开怀畅饮,吃酒喝肉着,耶律休哥见到萧思温的时候,问道:“留守去了这么久,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萧思温摆摆手道:“前几日差点感染风寒,那个时候军医还说我得了瘟疫,现在好得差不多了,只是酒肉却吃喝不得,这才饱个眼福而已。”

    萧思温正打算走回上位的时候,耶律休哥另外一只眼睛忽然间却时而闭合,时而睁开,他面前的萧思温忽而间也变得有些忽明忽暗起来。

    “这…..”耶律休哥想要努力地睁开眼睛,却浑身觉得一股睡意袭来,整个身子更是疲惫不堪。

    萧思温看着面前的耶律休哥几人,却故作惊疑道:“你们这是怎么了?”一眨眼的工夫,这军帐内几乎所有的人都在一瞬间被下了符咒一般,全都趴在了桌子上,桌子上面的酒盏等物一下子都被推倒在了地上。

    萧思温见所有人都睡着了,他立即缓缓走出营帐,朝着外面走去。

    一朵朵的烟花在天空绽放开去,红黄甚么颜色都有,而且声音在整个山谷间都传了开去,让这个山谷隐隐约约间都在震动。

    李处耘他们一并听到了如雷的响声,以及天空中忽而绚烂起来,将树丛全部照亮起来,继而又暗了下去,那烟花十分美艳动人,仿佛在庆祝甚么宴会似的,事实上这是飞狐陉内的信号。

    “萧思温他们成功了!”卫康与荆嗣二人高兴地叫喊起来,看着一朵一朵的烟花从天空上飘落下来,他们的快速地朝着烟花降落的地方小跑而去。

    “全军加速步伐,务必在半个时辰内赶到飞狐陉。”二李一声令下,后头的宋军潜行部队加速了步伐,朝着飞狐陉小跑而去。

    烟花已经消失在了夜空中,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

    下半夜刚刚开始,李处耘、李继勋他们的队伍赶到了飞狐陉内,望着这一座险峻的,包裹在群山谷底间的险隘,宋军立即分批赶至营帐内,生擒了辽军诸部。

    辽军就这样在睡梦中全部做了俘虏,至于耶律休哥他们则被重兵看管了起来。

    萧思温从军帐内走了出来,李处耘等人见到萧思温后,立即拱手道:“今日一切有劳萧留守了,日后陛下那儿自当有人会为留守请功。”

    萧思温拱手回道:“我只希望你们能够善待他们。”

    李继勋他们略有深意地看了萧思温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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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喜悦

    次日一大早,耶律斜轸和耶律休哥在惊恐中忽然发现自己的营帐中多了不少的宋军,他们被宋军监管了起来,耶律休哥的脾气不好,他瞪着一只眼睛看着面前的宋军,而在此刻萧思温却从那些宋军的背后走了过来。

    他的神色十分从容,似乎并没有一丝慌张的样子,在见到耶律休哥、耶律斜轸他们的之后,他一如往常的样子,问道:“昨夜睡得可踏实?”

    耶律休哥见到萧思温的一刻,满脸狐疑,而在一旁的耶律斜轸他已经隐隐约约地知道了些甚么,看萧思温的这一脸平静面色,耶律斜轸道:“萧留守,想必这一切都是你的安排罢,宋军为何一下子出现在此处,我们为何吃了食物后就昏昏欲睡,这一切都是......”

    “没错。”萧思温已经承认了他所做的一切,随即他便原原本本将事情的经过等全部告知了耶律斜轸他们。

    “萧留守,你这么做简直是丢了我大辽的脸面!”耶律斜轸指着萧思温的鼻子破口大骂,他恨不得此刻有一把刀活剐了萧思温。

    一旁的耶律休哥也是面色赤红,一只眼睛恶狠狠地瞪着萧思温。

    “丢谁的脸,谁丢脸?那不是随口说说的,重要的是自己的心,如果昏君当道,你不停劝诫,依旧任意妄为,我萧思温绝对不会苟同昏君,同样这个天下需要的是治国明君,一个对百姓有利的君王,我只不过是做了我应该做的事情,我相信子孙后代一定会明白我今日所做所为的,我想你们也是......”萧思温似乎并没有变换脸色,他依旧是非常平静,他觉得解释给他们听他们未必会一下子明白,“跟你们多说无用,现在需要我的地方还有很多,良禽择木而栖,多说无益,你们自会明白。”

    是以萧思温转过头,吩咐宋军好好看管他们,他要去辽军营帐内处理飞狐陉剩下的事情。

    外面的营地四周全部站的是宋军,他们笔直地站在外面,头顶着骄阳。

    萧思温从他们的身旁经过,一股敬慕、佩服的神色从他的眼神中流露出来,他对着这些宋军将士点点头,而那些宋军将士也是点头示意。

    萧思温走过一座又一座驻扎在飞狐陉的辽军营帐,辽军士兵都不敢相信他们看到的一切,萧思温将情况全部告诉了他们,也顺便将宋军优待敌军的政策跟辽军士兵说了一遍。

    “留守,这是真的么?”队列中有许多辽军士兵都有此疑问。

    “是真的,若非如此,我能安然坐在此处,恐怕你们中的大部分人都会被愤怒的敌军撕成碎片,可是如今他们并没有这么做,宋军的人数可是我们的好多倍......你们也知道这一次出战,乃是我迫不得已,若非昏君当道,我萧思温也不会做出这样叛国之事,”

    “留守,既然如此,我等投降了宋军便是,若是我等回去还不被昏君治以重罪......还不如投降,还能有一条生路......”大部分的辽军士兵都有此忧虑,故此他们才这么问道。

    “既然如此,今日你等便宣誓效忠宋军,接下来呼延将军他们自然会跟你们说的。”

    这些辽军士兵都是自己的部下,自然他们中的大部分的士兵都顺从自己主帅做出的决定,而且看见萧思温安然无恙的样子,所以并没有多大的争议,最终他们迫切地看着萧思温。

    听萧思温如此道,便有士兵前去呼延赞他们的军中。

    呼延赞一直跟在萧思温,他见萧思温如此轻松就解决了最下层士兵们的顾虑,他也就放下心来,他走出营帐后,来到了主军营帐内,吩咐士兵看守住耶律休哥和耶律斜轸他们,不让他们出任何的状况,与此同时他又写了一封信函,将最近发生的事情写成军报送至易州城中。

    宋军要像在黑石岭内一样收编整个飞狐陉的辽军,这里的抵抗倒是比黑石岭的减弱不少,所以很快就平定了下来......

    宋军为了后续的考虑,将这些编秩的辽军分散而去,大部分都规制在原来萧思温的帐下,萧思温感激涕零,他感觉自己受到了重用,于是乎非常卖命地做着这一切。

    因为辽军刚刚整编,是以这一切还得依靠萧思温,而且在辽军营帐内,教书匠也在教导这些辽军。

    每一座军帐中,都配有一个教书匠,这一点萧思温非常清楚,他要给辽军灌输新的思想,这样辽军降卒才能彻底认同宋军他们,彻底成为宋军的一员。

    萧思温要慢慢地将这支辽军降卒驯化成为宋军一员,而且还要发挥他们的战斗力,接下来,他们还有恶战要打。

    ......

    一日后,飞狐陉的军报很快就传到了金坡关内。

    赵匡胤、曹彬、潘美的后续兵马也到了金坡关内,他们收到飞狐陉的捷报之后,整座宋军营帐内甚是高兴,这次辽军的顺利整编规制,最大的功臣要算萧思温了,赵匡胤高兴之下,令萧思温为幽州节度使,暂领其他北方几个军镇的节度使。

    至于宋军的封赏,他暂时并不提起,这一切要等晋阳一战之后他才会赏赐,接着赵匡胤命其余宋军驻扎金坡关内,分一部分兵马驻扎易州北线,曹彬、潘美则沿着太行山的羊肠小道去黑石岭,他们的下一个目标便是蔚州。

    赵匡胤骑在马上,他们要翻山越岭,沿着羊肠小道先去飞狐陉。

    又过了一日,捷报已经传到了易州,易州的官员守将获知捷报之后,立即催问军士南下将捷报送去京师开封。

    ......

    七八日后,捷报已经传到了开封,朝堂之上、朝野之下,官民皆知,整个开封笼罩在胜利的喜悦中,几次攻辽下来,情形对宋军非常有利。

    赵德昭此刻就在城外,阳光透过玻璃窗开始投射在温室内,温室内的温度也比外面的温度高了不少,而温室里面的棉花秧苗已经颀长开去,碧绿色的大叶子敞开着,虽然茎叶并没有那么长,但却比温室外面的植物要长势极好。

    赵德昭满脸欣喜,他这一段日子又新建了几间小温室,又在温室内种植了不少的棉铃,他在等待这些棉花的成长速度,等今年过后,他打算让如家的百姓种植这一类的植物。

    赵德昭抬头看去,他的脸色被阳关烤的有些发红发黑了,他正打算继续待在温室中,这个时候,才收到了北方的战报。

    那是关于黑石岭与飞狐陉的捷报,如今传来甚是振奋人心,赵德昭也从这喜悦将看到了棉花茁壮成长着,总有一天他要让棉花成为百姓衣服的一种原材料。

    赵德昭离开了如家,他穿着一身普通的衣衫,一张面色因为被晒黑了,这才没有被人认出来。

    赵德昭并没有坐马车,而是选择了坐开封的公交车。

    到了规定的使时辰,公交车已经来了,一辆长三丈、宽半尺有余的马车已经从远处缓缓驶了过来,到达赵德昭的面前,赵德昭只看了一眼,便立即坐上了马车,这马车上面装着不了一些玻璃窗户。

    马车上面也坐了不少的乘客,马车夫每日要接待这样的乘客不计其数,而自从四轮马车出来后,俨然成为了百姓出行的一种工具。

    马车上面也有不少的百姓正在谈论宋军北方打了胜仗,朝廷的捷报从北方南下,早已经张贴在了大街小巷当中,路过的百姓也都驻足观看,文人士子则是对这次出战的赞誉甚高,而这一战之后,宋军一来,则是让敌人闻风丧胆。

    马车在平坦的水泥路上行驶着,过了半个时辰的样子,马车已经到了菜市口附近。

    开封城每日都在变化,这种变化有的是用肉眼就能看得见,有的则是要用你的心去体会的。

    整座都城都在谈论北方的战事,赵德昭可以从他们的脸上看出宋军打了胜仗的那种喜悦之情,从宋人的昂首阔步间就看出他们的自信。

    ......

    赵德昭如同一个看客一般,他在菜市场下车之后就一直步行在朱雀大街上,穿过青石街巷,清水巷道,走了一段路程,他这才到了城南的广味酒楼当中。

    跟随自己多年的都已经调任去了他处,在全国其他各处还有新广味酒楼在开设当中,这也是为了广味集团的利益着想,现在门口站着的都是训练过的新人,他们中大部分人见到赵德昭的时候就像看到陌生人一样,他们都是被训练过的。

    赵德昭走了进去,至于北方的捷报,此事枢密院以及朝廷其他各部都会安排下去,这次在攻打黑石岭以及飞狐陉的士兵当中,朝廷还要从军报中报上来的名字,对其进行封赏等。

    赵德昭走入了酒楼,见到了阔别已久的白孤城。

    “白大哥,这次去西域可好?”

    ps.最近几日有事,更新很迟的,你们都要见谅啊!

第五十一章 宋军之路

    白孤城所到西域大概就是灵州以西,那里是羌族、回鹘人等各族的聚集之地,如今西域各族大体上还相安无事,但是赵德昭知道过几十年西北也会出乱子,而且自唐末以来,丝绸之路就已经开始阻断,而历史上的北宋王朝疆域并不是那么大,北宋王朝还要受到周边几个国家的威胁,北宋以及南宋才开辟了海上丝绸之路。

    赵德昭的人马已经深入了西域几个州,这次西域之行,不过是先去探探路罢了。

    西北也是一块大宋未来争夺的地方,眼下赵德昭便已经开始在西北慢慢培养自己的势力,要等到那一日他才可以动手。

    白孤城与赵德昭闲聊了几句,白孤城便离开了广味酒楼,随即回了他在京城的宅院。

    过后不久,武凌清以及商浩斌踏步而来。

    二人也是在街上听说了宋军打了胜仗,此刻面露喜色,步伐轻快。

    “你们终于来了,久等了我的朋友。”

    “在街上逛了许久,这才耽误了时间。”

    赵德昭道:“飞狐陉,我军不过是用了个小计谋就得到了此关。”

    “我们如此大的动静,想必蔚州那边的辽军也知道了罢。”武凌清问道。

    赵德昭又道:“这个我倒没有收到北方的异变,不过我安插在军中的密探所知,从黑石岭堡北上就是蔚州了,而在飞狐以西就是灵丘了,你们觉得是西攻灵丘还是北上蔚州。”

    商浩斌有他的见解,他道,“蔚州是大州,扼守南部,还是先攻蔚州好,然后在以西,沿着桑干河一代,攻应州、寰州、朔州,从陈家关若是雁门关南下攻打晋阳城。”

    “二条路都可行。”赵德昭道。

    .....

    赵匡胤他们已经快要到达目的地了,但见此处最宽处大概有二十余丈,最窄处只有一尺的样子,仅可让一辆驴车通过,而且赵匡胤在马上坐着久了,感觉自己的腿脚也有些退化了的样子。

    赵匡胤从马上下来,他开始在此关口内走了起来,曹彬、潘美二人见赵匡胤下马了,他们立即从马上下来,一道开始步行开去。

    路有些坑洼,曹彬仰起头,只见两壁峭立,山石险峻,越往前头走去,头顶的光线一下子变暗了,宋军眼中的视线也被遮挡住了,而在前头运粮的车子差一点就通不过去了。

    曹彬即道:“官家,此关雄奇,我军今得此关,出了此大山峪口,北可东去辽东、西到甘绥、北上晋阳,越过山丘大漠,南去中州荆楚川蜀、东去吴越。飞狐为外险之地,而金坡为内险,北面则是黑石岭,昔年刘邦与项羽逐鹿天下,刘邦差点被项羽逼得西逃关中,若不是手下谋士郦食其的出谋划策,让刘邦东塞太行之险,北距飞狐口,南守白马之津,这才逼得项羽不敢西进;更有先前,光化五年,朱全忠使王处直以义武兵入自飞狐,败李克用于晋阳。朱梁乾化二年,晋王存勖使周德威伐燕,东出飞狐。后唐清泰末,契丹助石敬瑭围唐兵于晋安寨,唐主命幽州帅赵德钧自飞狐踵契丹后以救之,德钧固请由土门西入,许之。”

    赵匡胤点点头,赞许地看着曹彬。

    “官家,这里太黑了,小心脚下的路。”前头的随军将士立即小跑过来,边跑边道,告知了前头的情况。

    赵匡胤摇摇手道:“哈哈,不要紧,我听说其地两崖峭立,一线微通,迤逦蜿延,百有余里。黑石岭乃是整条飞狐陉最窄的地方。而今虽然是正午时分,可是仰起头来却如同走在黑夜当中一般,这自然延伸的道路,只有一丈不到的距离,又遮天蔽日的,随时有一二碎石滚落,确实让人望而生畏的。”随即赵匡胤问那个士兵,“对了黑石岭还有多少路程?”

    “禀告官家,黑石岭在北,估摸着有二十多里路的样子,倒是眼下离飞狐陉我军营地倒是不远了,再走个半个时辰的样子。”

    “那就好。”赵匡胤看了看后头的路,这里的路倒是变得越发不好走了。

    此去飞狐陉的道路并不好走,一路上都是坑坑洼洼的路,更有崩落的几块巨石从山壁上滚落下来,差点砸伤行军走路的宋军,不过却挡住了宋军前进的路。

    “嘿咻,嘿咻——”宋军士兵眼下正在搬运那些石块,后头的驴车、骡车则是长长地停靠在了一起,连成一条直线。

    巨石终于被清除了,宋军继续前行,直到黄昏前,宋军终于到了飞狐陉。

    萧思温见到以前的老敌人兼现在的上级来了,他立即拱手道:“下臣萧思温见过官家,官家圣安。”

    赵匡胤看着萧思温道:“萧先生客气了,这次若不是萧先生出马,估计我宋军要费一番力气了。”

    “官家谬赞了,这一切全靠官家的筹谋,思温也是见官家仁德无双,为避免天下百姓的灾祸所佩服。不过眼下思温还是力有不逮,还请官家多派几个得力将领帮助微臣一臂之力。”萧思温复而拱拱手,一副谦逊的样子。

    赵匡胤对萧思温十分满意,在后周的时候,随着周世宗北上攻打瀛、莫的时候,他就曾经跟萧思温作战过,如今时过境迁,自己已经成为大宋天下最有权势的人,而萧思温也成为自己帐下一名将士,赵匡胤觉得这种感觉是何等的舒畅至极。

    与此同时,萧思温也在想着以前的事情,他第一次与面前的官家交战的时候是在周世宗北伐的时候,那时候官家还是周世宗帐下的大将,如今却成为了大宋官家,这种微妙的感觉让萧思温稍微有些惆怅,就在一瞬间,萧思温又恢复如初。

    萧思温与赵匡胤站了一会儿,萧思温便告退了。

    赵匡胤继续在军营内巡视中,在辽军眼中不同的是,眼前这个人是大宋的皇帝,至少说来是锦衣玉食的,可是让辽军将士惊讶的是他们的皇帝确实一个与将士同甘共苦之人。

    赵匡胤的到来,鼓舞了宋军将士的志气,而宋军接下来就是要借道飞狐陉,西攻晋阳。

    一夜过去了,又是新的一日,经过昨夜的商议之后,今日一大早,他们便要执行皇帝的任命。

    宋军要开始在此处分军了,一路由李处耘、李继勋二人北上攻打蔚州,保护宋军北部不受辽军的威胁,另外一路则是皇帝带领,帐下更是有曹彬、潘美等将领,他们的任务是西去灵丘,然后一步一步攻取其他州县,最后出雁门南下。

    此战的代价相当巨大,稍有差池,就会拖延宋军大一统的步伐,若是成功了,整个北汉、太行山东西、燕山南则会并入大宋的疆域之中,宋军则只需面对北部的辽国。

    宋军按部就班地行走在太行山茫茫山野当中,步步紧逼当中。

    当夜,宋军就到了灵丘外面,灵丘内的军寨之中只有寥寥几个辽军将士,他们自诩能够守住灵丘。

    灵丘,以赵武灵王墓地所在命名的地方,并没有神灵庇佑,宋军靠着自己的手段攻下了此处。

    灵丘陷落,并入宋国疆域当中,赵匡胤在灵丘待了一日后,便率领宋军继续西行。

    ......

    而在此刻北方,自出了黑石岭,留下部分军队驻扎在黑石岭堡中,李处耘、李继勋他们便亲率一万宋军往北而去。

    蔚州,东临易州,南接恒州、定州,西依云州......这里的地势来说,相对平稳。

    蔚州名义上虽然是一个大州,可是它县城的规模却如一个小县城一般大,而且城墙上面到处都有残破、斑驳的土渣子从城墙上面掉落下来。

    让二李有些捉摸不透的是,蔚州居然不战而降,似乎这一切就好像有人准备好了一样。

    不过卫康与荆嗣二人却心细地发现在蔚州城门上留下了不少坑坑洼洼的洞,这洞的大小似乎是某一种利器所造成的。

    “这是?”卫康指了指洞,他转过头问荆嗣。

    荆嗣道:“这个莫不是火药,而且观其威力似乎比神机炮强大,城墙上面虽用黄泥掩盖,可还是能够清楚地看到。”

    “很有可能。”卫康点点头,然后神秘地笑了。

    二李已经带领军队进入了蔚州城中,城中百姓见到宋军之后,只是稍微有些惊恐,他们怕投诚之后会被宋军灭口,不过宋军并无那些无聊。

    老百姓还是觉得非常庆幸,在乱世当中他们还是活了下来。

    宋军进入了蔚州这一座城池,很快就安定了当地的局势,所有的一切全都没有变化多少。

    二李他们并没有继续北上,而是派人守卫在蔚州,修筑当地破碎的建筑。

    随即二李便带领了一部分的军队,南下飞狐陉,然后西去灵丘了。

    四月中旬,宋军已经离开灵丘,转而继续西行,在太行山脉中行走着。

    五月初,宋军便到了应州城外三十里的地方,宋军已经在此地驻扎着。

    中旬,应州城破。

    不久之后,宋军脚下的步伐已经靠近了雁门关。

第五十二章 雁门关一战

    宋军已经到了雁门关,宋军主将抬起望去,只见山势陡峭,一座雄关立在山顶上,此关东西山岩陡峭,中有路,盘旋崎岖,绝顶置关,谓立西陉关,也叫雁门关。

    雁门关的围城随着山势而建,周长十余里的样子,墙体南端与关城东西二翼相连,北边则是沿着山脊延伸至谷底,合围之处则开城门口。

    而且此关,东连诸多关口,直抵幽燕,连接瀚海,西去另外二个关口,至于黄河边上,眼下此关倒是在辽军手中。

    赵匡胤远远地看了过去,听着军中文书官、检校官的诉说,只见关城勾注与山顶铁裹门外,不过因为宋军与投降宋军的辽军已经攻下了东境其余关口,是以雁门关对于辽军的作用已经大大减弱了。

    曹彬、潘美、崔彦进、党进、郭进、康延昭、赵赞、王全斌诸将蓄势待发,正准备攻打雁门关,而萧思温则先出面诈取雁门关。

    宋军一路上基本上都是大捷,这也多亏了萧思温在辽军当中的威望,而且萧思温手下大部分的军队都控制在自己的手上,辽人一见面就将萧思温当成亲人,自然是不会想到萧思温带领辽军已经投降了宋军。

    宋军一路稳扎稳打,加固了在飞狐陉、灵丘、蔚州、黑石岭堡等处的城防,派了不少兵力驻扎在桑干河沿岸,拒马河以南,易州北部的兵力也派了不少,就是为了防止其余辽军闻风之后,忽然间南下。

    此刻驻守雁门关的乃是南院枢密使杨衮,此人是辽国的大将,个子三长五短,乃是契丹人,当初随着耶律德光攻打后晋之时,曾被赐名耶律敌禄,在高平一战中与北汉军队联合,曾与周世郭荣与如今的宋皇赵匡胤一战,不过失败了。

    杨衮站在雁门关城墙上,眼见黑压压的军队如山一般压了过来,他心底不知是甚么滋味。

    “可否联系上了云州?”

    杨衮派去的时候并没有打听到多少消息,而且北去辽国、东去幽州的道路已经全部被宋军切断,宋军如入无人之境,而他们固守在雁门关的辽军,也差不多要折损了。

    “我们的人已经尽力了,可是与朝廷的兵马失去了联系,我们该怎么办?”周围的武将纷纷忧心忡忡,“汉人已经不是羊了,而今大辽尚且不安宁,陛下又不管我们的死活,我们在雁门关多守一日,也不见得陛下会赏赐甚么,现在的陛下已经只知道坐稳他的皇位,杀死那些威胁他皇位的臣子,皇族。”

    “大不了就是一战,谁去刺杀那宋国皇帝?”倒是有些辽军将士在底下粗喊道。

    杨衮摇摇头道:“我听说那萧思温已经投靠了赵匡胤,现在俨然间已经成为宋人的走狗,刺杀赵匡胤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那这么办?”

    “迎敌!”杨衮冷冷地来了一句,直接道,随即他从关内的屋舍中走出,直感觉到四周有风吹得呼呼直响,他头上没有戴盔帽,一缕白丝在风中被随处吹动,看上去有些凄凉。

    大风吹起,雁门关四处的所有旗帜已经被风吹得哗哗直响,杨衮带着手下的辽军将士已经全部出现在了城楼上。

    远处,有马蹄、步伐以及搬运重物的声音传来,在谷口越来越清晰起来。

    那是宋军,是宋军来了,他们身后还有穿着辽军服饰的军队,在杨衮的视线中也越来越清晰,他已经看见了那人正是萧思温。

    杨衮看见了萧思温,心底五味复杂,不过此刻他恨不得从城门上冲下去,然后一刀斩下萧思温的头颅。

    只是理智战胜了他冲昏的头脑,他只得站在城门上干瞪着眼睛。

    宋军火红色的旗帜好似在空中燃烧一般,那旗帜上的龙形旗帜上的金龙就好似在游动一般,朝着雁门关飞去。

    宋军诸将也是心动不已,眼下他们已经离雁门关越来越近了。

    宋军一致认为,若雁门关若被攻下,则打开了宋军南下去晋阳的通道。

    宋军已经围在了雁门关下,城口上面辽军诸将士也一齐地站在城楼上,举目望去,宋军已将攻城的云梯、火箭、炮车等物放在了军队正前方。

    杨衮站在城门上,自己军队这边也将火油、檑木、开水、石块等物全部搬上了城头,正严正以待。

    杨衮这么做也是无计可施,他这么做就是拖延时日,若是辽军援军到来,他倒是可以在此处拖延一段时日。

    不过让杨衮奇怪的是,赵匡胤却是骑着一匹高头大马从宋军队列中跑了出来。

    这让曹彬等诸将捏了一把冷汗,他们在后头道:“官家,前面危险!”

    赵匡胤转过头去,大声呼叫道:“朕没事,你们不要过来,我与杨枢相叙叙旧而已。”

    “官家!”高怀德立即冲了出去,一身银袍,手里的银枪已经紧紧地捏着,他跟在了赵匡胤的后头。

    “藏用兄勿要担心。”高怀德

    “哈哈,杨衮,自高平一战后,我们已经许久未见了,这些年你日子过得倒是舒坦罢?”赵匡胤依旧穿着当年征战沙场的铠甲,只是这些年过惯了皇帝的日子,身材有些发福了,但是骨子里面那股武将的意气倒是没有消去,而且看到当年高平一战的辽军主帅,他这心里头感慨万千,这世上的缘分果然就是这么弄人,如今一个是宋国的皇帝,一个是辽国的南枢密院的枢密使。

    “托赵兄的福,这些年我还过得好,赵兄一别多年,已经成为了九五之尊,只是为何要率军来犯?赵兄身为天子,该是好好在开封处理政务即可,还是别出来指挥了。”

    赵匡胤指着那杨衮道:“杨衮,我又何尝不想如此,只是你们契丹人肯消停么?”

    杨衮一听哈哈大笑起来,反问道:“身为辽人,自然要为辽人着想,陛下不也是一样么?”

    “枢相,不如此刻用箭射死那皇帝。”杨衮身边的辽军士兵在杨衮的耳边提议道。

    “不行。若是杀死了那个皇帝,我军真要葬身在雁门关内了。”

    “枢相莫不是怕了。”

    “住嘴!”杨衮直接抽出一把刀,吓唬那个士兵。

    “枢相……你会后悔的。”那士兵转头就离开了。

    城楼下,赵匡胤坐在马上,他驾着马来回奔跑着。

    “杨衮,你这雁门关人太少了,还不是我宋人的对手,朕命你人立刻开城投降,所有投降的辽军士兵我军一视同仁。”接着赵匡胤又道,“不知道你有没有看见你的同袍旧友,他们入了宋军之后,只要有功,必定重赏。”

    杨衮冷冷道:“多谢陛下的好意,只是我杨衮不是那萧思温,不那么伟大。”杨衮说完,依旧仰天大笑起来。

    赵匡胤驾着马在城楼下道:“既然如此,到时候可不能反悔。”赵匡胤说完这句话,立即跑回了宋军的队列当中。

    诸将见到赵匡胤安然无恙回到了队列中,他们都在为刚才的情况捏了一把冷汗,皇帝的安危关系着整个国家社稷的安危,万一有辽军突然间射出一支冷箭,大宋朝廷恐怕就会不稳定了。

    眼下宋军都在雁门关下,是时候要准备攻城了。

    约摸一盏茶的工夫,这个时候硝烟已经开始了,宋军开始攻打雁门关,而杨衮也让人固守城头。

    密集的火箭在双方队列中飞来飞去,如同密集飞行的蝗虫一样,一个个生命就这样倒下了。

    战争是残酷的,它没有对错,只有强大了才不会被欺负,胜利的一方才有资格藐视对方。

    杀声震天,这是一片血与火的战场,到处都是冲锋陷阵的士卒,到处都有尸体倒在血泊之中,他们永远也爬不起来了,因为死亡才刚开始。

    城门下一片片的帽顶红缨,如火焰般飞腾,汇成了一片火海,令人胆寒。

    稍后,更有一排排密集的弩箭,不间断地往城楼上飞去,又有上百架抛石机、炮车等,将一颗颗上百斤的石弹砸向城门上、城砖、城面上,巨石飞落,溅起老高的烟雾,雁门关的墙体有些千疮百孔了。

    杨衮他们还在负隅顽抗,拒不投降……

    战事持续了许久,杨衮还在城头指挥战斗,而在不远处宋军的抛石机却换了一批,连杨衮也是第一次见到。

    这是军器监的利器,红衣大.炮,也叫神机炮。

    它黑黝黝的洞口被调高了,青铜管子的口径已经对准了高大挺拔、墙体坑洼的雁门关城楼。

    宋军一声令下,导线被引燃了,无数火.药弹.丸朝着雁门关城楼上飞去。

    瞬间一阵巨雷传来,大地在颤抖、巨石被撕碎开来,在弹.丸落下的地方无数个大坑出现了,黑烟与火花在燃烧着,一股股硝烟的味道十分浓烈,就算风吹过也闻得让人有些窒息,众人的耳畔只觉得被震聋了,几乎现场的将士已经全都听不见周围的声音了。

    突如其来的状况让辽军甚是目瞪口呆,萧思温也是如此,而杨衮方才所站的城楼,已经完全塌陷了大半块,火光还在燃烧着,杨衮此人却早就不见了。

    辽军尚未有意识的时候,火炮继续飞射下去。

    一道墙体被完全炸裂开来,城门现在看上去只有原来的一半了。

    “冲,我们现在就可以冲进去了。”宋军一窝蜂地朝着城楼那边涌上去了。

    ……

第五十三章 驾崩

    第53章驾崩

    雁门关城楼的高度只剩下了一半,而辽军南枢密使杨衮却下落不明,生死难料。

    虽然此时的时辰是正午,可是四面八方都是浓烟滚滚,四处的烟尘遮蔽了天日,辽军那边已经死伤无数,辽军士兵惊恐地注视着眼前这一切,他们已经被宋军的这个武器吓得屁滚尿流了。

    宋军的火炮虽然并不密集,但是落地的火炮摧毁了附近的一切,炸死了无数的士兵……

    赵匡胤见火炮的威力如此巨大,他也是十分惊讶。

    “官家,我们的武器起了大作用,看样子目的已经达到了,该是收场的时候了。”身后的高怀德手里捏着一把银色的长枪,他似乎觉得只要有这个武器就能摧毁附近的一切,他捏着长枪的手指有些松动,他对赵匡胤道。

    “藏用,停止炮火,我们冲进这雁门关去。”赵匡胤当即策动胯下的马儿,抽出长剑指挥着。

    “将士们,冲啊——”后头的宋军已经源源不断地朝着雁门关内进发,他们冲上了垮塌的城楼,骑兵与步兵都在一瞬间往那里跑过去。

    待宋军冲入雁门关内,辽军虽然有部分士兵在抵抗,但是他们的人数并不多,宋军以绝对优势的兵力迅速占领了此处。

    “你等速速放下武器,投降便可,否则方才的还会重演。”潘美冲进了里面,他粗喊嗓子道。

    为了吓唬这些辽军士兵,潘美拿出背包里面的手.榴.弹,他拔出手.榴.弹下面的金属拉环,随即快速地抛掉手上的手.榴.弹。

    手.榴.弹在空地的那一处地方呲呲地发出声响,一股黑烟冒了出来。

    辽军见这个冒着黑烟的物事上引燃的线已经烧完了,随即“喷”的一声巨响,空地上面的城砖被炸飞了起来,往四处飞去,落在了靠近它的辽军的身上。

    “啊——”辽军士兵们嗷嗷嗷地开始乱吼起来,大部分士兵的双腿已经吓软了,躺倒在地上,哆哆嗦嗦地发不出声音。

    “鬼啊,有鬼啊——”

    “啊——”

    “杨衮死了,你等为何还不投降!”

    “……”

    宋军冲入雁门关内,控制了大部分的辽军士兵,而且宋军也在寻找杨衮的下落,只是看这副样子,杨衮就算找到也是死人一个了。

    过了许久,雁门关内所有的辽军已经被宋军控制了,皇帝赵匡胤在雁门关的废墟上走着,有一部分的宋军士兵正在瓦砾堆中寻找南院枢密使杨衮。

    “官家,找到了。”不知道是哪个士兵喊了一声。

    赵匡胤转过头去,他在士兵的带领下,已经到了一处瓦砾的地方,在瓦砾堆上,躺着一具尸体。

    赵匡胤靠近了尸体,眼前这一具尸体已经严重变形,而且尸体的身上血肉模糊、残缺不全,已经分不出原来的面貌了,赵匡胤也仅仅是凭借着自己的直觉以及那些辽军士兵的辨认,才看出这就是杨衮。

    “可惜了杨衮。”赵匡胤摇摇头,随即他吩咐左右的士兵道,“来人,厚葬杨衮。”

    “是——”

    ……

    攻下了雁门关,他们这次出兵真正要攻打的地方乃是北汉,雁门关南部就是北汉了。

    赵匡胤站在残缺不全的城墙上面,眺望着群山。

    群山被城墙围绕着,就像是一只有力的臂膀,将这一切全部都收归在自己的手下,而宋军此时此刻已经拥有了雁门关。

    天下九塞,雁门为首。

    高低起伏的山脊、山峰连绵不绝,而过了雁门关,那里的地势才相对开放,往南方望去就是北汉了。

    赵匡胤站了许久,他身后也站了不少的宋军将领,他们一起眺望着远方。

    雁门关已经被攻下,宋军开始在此处收拾残局,他们正在将瓦砾全部搬运到空地上面,那一堵千疮百孔的墙体正在被宋军简单地修复当中。

    修复雁门关,宋军要在此处多待一段日子。

    攻打北汉,是一件长期的事情。

    ……

    大约过了三日的样子,又到了黑夜的时候。

    晋阳城内,陶然居内,老八胡康熙以及郭无为都在此处,他们收到了雁门关的消息后,就在谋划晋阳城内的事情。

    陶然居内,此处十分隐蔽,松香味道一直很浓郁,让人有些昏昏欲睡,若不是雁门关大捷,估计二人也不会这么兴奋不已。

    胡康熙也没有想到会这么快,在计划中他们还打算过几个月再说。

    宋军攻下雁门关,则会直接往南而来,雁门关与晋阳之间的路程并不长,最多六七日的样子,宋军就可以兵临城下。

    只是晋阳城的城墙是如此的坚固,宋军若从此处攻打,着实要费尽一番力气。

    胡康熙拿起杯中之物,龙井茶的清香让他神清气爽。

    一旁的郭无为的心中,思考很多。前几日听见雁门关大捷,他高兴地睡不着觉,他期待这一日已经许久了,而这一次胜利就在眼前,只是他们还需计划。

    这一段日子,汉国朝廷倒是风平浪静,倒是没有起多大的起伏,刘继恩就一直被监禁在他的府邸当中,他的状况时好时差,汉主刘钧不过是为了彰显自己的仁慈,才将刘继恩监禁在此处。

    倒是刘继元那儿,倒像是一条狐狸一般,隐藏起了自己的尾巴,郭无为在朝廷上的事情也只是睁一只眼睛,闭上一只眼睛,表面上与刘继元二人相处地非常融洽。

    需要自己的时候,刘继元表现的就跟温顺的绵羊一般,不需要自己的时候,他就会张开自己的鹰爪,将自己撕得粉碎。

    不过这样也好,这样的人不是明主,这样子他也觉得自己不会对不起刘钧。

    “刘钧迟早会知道的,汉国也在走下坡路。”一旁的胡康熙端起一杯龙井茶,他吹了一口气,然后看了看碧绿色的茶叶。

    “……”刘钧没有说话,他喝了一口龙井茶,然后才说,“我已经按照官家的吩咐,准备好了晋阳城内的一切。眼下是枯水的季节,地道也挖得差不多了,就等雨季了。”

    “郭相公是要……”胡康熙眯起了眼睛,似乎有一双洞察人的双眼。

    “你都说了不是么?”郭无为凑近了胡康熙面前,道。

    “哈哈。”胡康熙笑了起来。

    ……

    就在同一日,北汉皇宫内,刘钧这一段日子内修养地非常好,他的面色开始有些起色,身子骨也好的差不多了,至少可以活动了,这一晚他在看汉国的奏疏。

    殿内,一盏简易的烛台上面,零星的火苗在燃烧着,昏黄的火花下,刘钧提起了御笔,他在仔细看着最近的朝廷内外的奏疏。

    “陛下,夜深了,还是早些时候歇息罢。”一旁的内侍卫良道。

    “你先退下罢,朕还吃得消。”刘钧还在批阅奏疏,只要他身体一恢复,就打算看看现在汉国的朝政如何。

    他心底还是放心不下刘继元代替自己管理朝政的,刘继元是怎样一个人,刘钧心底还是非常清楚的,只是他手下就只有这么几个义子,其余几个他并不放心,他不杀刘继恩是一种政治上的手段。

    刘钧看完一封奏疏,就在下一刻,他白皙修长且有些枯瘦的手指已经翻开了奏疏的封面,奏疏上面的字体十分凌乱,一看就是在十分紧急的情况下写成的。

    刘钧看了起来的,只是里面的内容让他有些惊讶,他拍打了一下子桌子,此刻他的瞳孔睁开地大大的,脸色十分扭曲,方才还是潮红的脸色此时瞬间惨白……他的呼吸急促,一长一短地呼吸着。

    刘钧双手握成拳头,他的手指紧紧地握着,一旁的内侍看到皇帝的这幅样子,他知道皇帝一定看到了什么不好的奏疏。

    下一刻,内侍刚要转身告退,却听见空旷的殿内,一个强烈咳嗽的声音。

    内侍卫良转过头,他在烛光下见到一阵血雾喷了出来,只见刘钧吐出了一口血,奏疏全被染上了血。

    “陛下!”卫良喊了一声,而刘钧直接倒在了那堆奏折上面。

    他小跑过去,想确定皇帝是否安然无恙,于是乎他凑近了刘钧的鼻子,只是……却感受不到任何呼吸。

    卫良吓得手缩在了后面,他的身子如同筛糠一般颤抖不停,脸色也一下子惨白了。

    “陛下晏驾了。”卫良慌张地跑出了殿外,然后跑去了卫德贵的房间。

    屋外一阵急促敲门声,顿时惊醒了卫德贵,卫德贵起身披上衣服,刚伸出头,却见义子卫良呼吸急促的样子,他狐疑道:“小良子,这么晚了,怎么一副神色慌张的样子。”

    “义父不好了,陛下……陛下晏驾了……”卫良说完的时候,才感觉心里头不那么害怕了,他死人没有见过,所以才失态了。

    “你说什么?”卫德贵不敢相信,他倒是见惯了大风大浪,并没有卫良那么慌张,他见卫良瘫倒在地上,于是乎立即道:“小良子,快,快出宫让太原府尹入宫。”

    卫良直接往宫外跑去。

    ……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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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代十国末期,天降圣人,军校青年赵德昭穿越后周,再世成为赵匡胤之子,人会在同一条沟里翻两次船?不!且看帝子赵德昭,如何扭转乾坤、一统华夏!后世云:天宋武功、大道德昭。天宋武功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天宋武功,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天宋武功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