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千六百五十四章 最后的一百步
苏定方咬了咬牙:“还请让徒儿下水,师父你带将士们先过!”
李靖断然道:“不,现在过去是要打仗冲阵,你们两个小子更能帮到陛下,快,不要犹豫了,快上马,记住,时间就是速度,时间就是力量!”
李靖转身对着身后的几百名护卫吼道:“还看什么,随本帅下水啊!”他说着,第一个就跳到了汹涌的河水之中,整个人都扎着马步,迎着那一阵阵的浪头,大笑道:“怎么,你们这些棒小伙,还不如我这个老头子吗!”
随着李靖的当先入水,几百个棒小伙子纷纷脱掉了身上的衣甲,跟着主帅一起跳入了奔腾的河流之中,这些勇敢的男子汉们,肩并肩,手挽手,组成了人墙,挡住了那道道洪流。
而嘹亮苍茫的军歌之声,则跟着李靖的嗓子,不停地吼出:“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苏定方和李大亮对视一眼,咬了咬牙,纷纷跳上了战马,而身后的韩世谔,王仲伯等人所带的江淮骑马步兵,也正好冲到,数不清的战马,载着杀气腾腾,战意通天的战士们,从这道挡住洪峰的人墙边冲过,带起万千蹄土,奔向了北方的战场。
远处响起了一阵马蹄之声,杨玄感双目血红地奔了过来,他的马头前挂着两个首级,正是封伦和乙支文德的,封伦的脸上挂着一副诡异的,解脱也似的微笑,而乙支文德的脸上则写满了惊恐与不甘,而杨玄感身上那十余道的伤痕,明明白白地显示出刚才这一战有多少地激烈。
李靖勾了勾嘴角,从水中缓缓地走了上来,水速已经渐渐地放缓了,看到了杨玄感,他就知道,一直所担心的第二道洪峰大浪,也已经不会再来了,他对着杨玄感说道:“妙才,看来你为平阳公主报了仇了,想不到,封伦居然会勾结乙支文德。”
柴绍在一边痛苦地摇着头:“都怪我,都怪我没有保护好阿宁!”
杨玄感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意:“封伦也是受了李世民的指令过去放水害人的,说一千道一万,只要李世民这小子不死,天下永无宁日,柴绍,你记住,害死你妻子的,是你的小舅子!是那个坚信自己是王者,其他所有人是蝼蚁的疯子!”
柴绍突然从地上一跃而起,大吼道:“你说的对,杨玄感,带我去报仇!”
杨玄感跳下马,身边的扈从们开始给他套上全身的铠甲,他的眼中喷着火,看着李靖,沉声道:“药师,助我!”
洛阳,城西,青阳宫战场,李世民的眼中冷茫闪闪,身后的南城那里,马蹄之声震天动地,而在他身侧的谷水河道,河水暴溢,时不时地有浪花打到他的马腿之上,而前方的战线,已经快要推进到王世充的帅旗之前百步左右的地方,双方的将士,舍生忘死地搏杀着,王仁则,王玄应和王玄恕这三支王家的部曲亲卫部队,已经顶在了最前面,合兵一处,他们的正面,尸横遍野,一线的步兵身上,插满了箭枝,很多人是用短槊与断矛支撑着自己的身体,才不至于倒下。
尉迟恭骑着马,在李世民的身边来回暴走着,不停地说道:“什么时候轮到我上,什么时候轮到我上?!”
长孙无忌大声道:“世民,这谷水如此暴涨,只怕,只怕是我们要败啊!封伦绝对有问题,他是要把我们也给淹掉!”
李世民冷冷地说道:“可是他还是没有淹掉我们,如果没有他,李靖只怕早就已经杀到了,我们的动作还是太慢,打到现在,还没有击穿敌军的防线,已过申时,再这么打下去,王世充就能笑到最后了!”
长孙无忌咬了咬牙:“我军的车轮大阵已经轮转了四个时辰,连续击溃或者重创了敌军的六队人马,连费青奴和来整的精兵,也在刚才的反突击中损失惨重,他们是在拿命为王老邪争取时间,就是想拖到援兵杀到,现在,王家部曲已经是最后的一道防线了,但全是最精锐的淮南老兵在防守,我们已经冲了四次了,还是不动如山,世民,让李世绩河夹击吧,刘黑闼的兵,也早给调上去了!”
李世民长叹一声:“来不及了,谷水这样暴涨,李世绩的部队无法直接渡河攻击,想不到我算来算去,还是少算了这一点,现在,只有靠我们自己了,传令前方的李道宗,李道玄,打我的帅旗,全力再冲一次,然后,全线溃败!”
长孙无忌正要下令,突然睁大了眼睛:“什么,全线溃败?世民,你这是,你这是什么意思?”
李世民冷冷地说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王玄应这小子,毕竟还是缺乏经验,我赌他一定会沉不住气攻出来!让觉远大师带五千辅兵和僧兵部队到后面挡住敌军援兵的进攻,只要王世充露出丝毫破绽,我就亲自长驱直入。”说到这里,李世民看向了一边的尉迟恭:“老黑,你会有机会上的,我保证!”
青阳宫战场,王世充中军营地,四个时辰前还人满为患,密密麻麻的帅帐这里,已经是空空如也,甚至连后面的那些敲大鼓的力士们,也都抄起武器投入了前线的战斗,不时地有弓箭从空中飞过,擦着王世充的头顶或者身边几步远的地方掠过,十余名持盾的护卫,跪立在王世充的身前,竖着盾牌,挡着这些流矢,而他们的身上和盾面之上,早已经插满了羽箭,血流满身,却没有一个人发出任何一声,都是在咬牙坚持着。
魏征也蹲在地上,举着盾牌,这时候全军上下已经是死守着最后的防线,再也不用传达任何命令,王世充还剩下的万余兵马,就在面前一百步到一百五十步的地方,列着阵型,靠着尸墙与盾阵,防着对面的一次次冲击,如惊涛拍堤,立而不倒。
一朵大大的浪花打到了王世充的脚面上,王世充的嘴角勾了勾:“终于,撑下来了吗?”
第二千六百五十五章 诱敌之计
魏征长舒了一口气:“应该是撑下来了,我军八队给击破了七队,但唐军的十卫府兵也只剩下李世民和李道玄的两卫还有战斗力了,现在是我军万余对阵唐军两万余,李世民的玄甲近卫还有三千骑左右,只要挡住他们这一次冲击,我们就赢定了!”
正说话间,一阵马蹄声响起,大地在微微地发抖,一道乌龙般的骑流,从远处腾起,直奔本方的阵线而来,魏征的脸色一变:“来了,终于来了!”
王世充厉声道:“传令全军,牢牢地顶住,万箭齐发,射死他们!”
唐军的骑兵们从本方的步骑兵之间的空隙穿过,一千余身上挂满了箭矢的甲骑俱装,发出慑人心魄的吼叫之声:“额滴神啊!”战场之上,不少已经脱离了阵型,正在捉对厮杀的两军散兵,都给这如雷的气势所震慑,很多人都放弃了目前的战斗,翻滚到一边的泥土草丛之间,而那如雷般的马蹄之声,震得不少人口鼻出血,五内似焚,等到这风一阵的铁骑冲过自己之时,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王玄应的双眼血红,他大吼道:“放箭,放箭,不能让他们冲起来!”
隋军的淮南步兵们,纷纷扔下了手中的长槊,他们抄起身边的弓箭与步弩,吃力地上弦,瞄准,测距兵的声音声嘶力竭:“敌距一百五十步,敌距一百步!”
王玄恕大叫道:“快!放。。。。”他的话音未落,王玄应一把捂住了他的嘴:“不许放,听我的号令!”
王仁则双眼圆睁:“百步了不放只怕射不中了啊!”
王玄应大吼道:“敌军甲重,近了射不穿,听我的,再等等!”
“敌距七十步!”测距兵的声音在发抖,而铁蹄踏地,天崩地裂的声音,震得每个人的胸口都是血气翻滚,耳膜激荡乱鼓。
王玄应的眼睛越睁越大,他看着冲在最前面,那个一身重甲,手持奔雷大弓的大将,几十名剽悍的骑卫贴在他的身边,喑呜叱咤,王玄应喃喃地自语道:“近一点,再近一点,李世民,我不信,我不信你真的王者不死!”
测距兵的声音在暴裂:“敌距五十步!”
唐军的骑兵们一声恐怖的呐喊声,齐齐地放下了长槊,战马的速度已经加到了最强,个个血贯瞳仁,向着这道钢铁般的步阵,发起了最后的冲刺。
王玄应的手高高举起,猛地下落,就象是在砍李世民的脑袋,大吼道:“放箭,飞槊!”
万箭齐发,而步阵之后也腾起了三四百枝断槊,个个都是大锤击飞,猛地飞到了四十多步的地方,冲在最前方的两百余名唐军骑兵,给这波断槊与弩箭,打得直接就成了刺猬,纷纷地从马上落下,就连冲在最前面的“李世民”,也瞬间中了六七箭,喷出一口老血,落下马来,刚才还气势冲天的铁骑突击,一下子就给这阵箭槊强袭,打得生生中断,竟然没有一个唐军骑士,能冲到步阵十步之内!
王玄应兴奋地一下子跳了起来:“哈哈哈哈,我叫你个王者不死!”
王玄恕激动地叫道:“大哥威武,大哥威武!”
几个中箭轻伤的唐军骑兵,跳下马,抱起李世民就往马鞍上放,然后还剩余的四五百名骑兵,掉头就向后逃去,连“李”字帅旗,都不管不顾了。
王玄应大吼道:“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吗?给我追!”
王仁则的脸色一变:“玄应,别冲动,陛下要我们守住这里,不能动!”
王玄应哈哈一笑,跳上了战马,大声道:“堂哥,这回不一样了,李世民中箭落马了,我们给狗贼压着打了这么久,现在敌军主帅落马,我们要追穷寇啊!迟了这斩敌主帅的功劳,怕是要给前面在混战的其他家伙得了去啦。我们王家子侄,这战可不能丢人啊!”
他说着,策马而出,淮南步兵们纷纷扔下长槊,脱下盔甲,抄起身边的大刀,战斧等武器,变身跳荡,跟在王玄应的身后,就向唐军败逃的方向,追了出去。
王世充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极为难看,大声道:“是谁,是谁让他们追出去的?”
魏征哈哈一笑:“主公,是太子一马当先追击的,李世民中箭了,落马了,他这样做没错啊。”
王世充气得直接从帅椅上跳了起来,指着远处的密林中,那闪闪发亮,时不时地有些反光的地方,吼道:“这坑爹的小子,要坏大事了,敌军还有伏兵在,这个中箭落马的绝不是李世民,快,快吹号,让他们回来!”
魏征的脸色一变,连忙弃了盾牌,去摸扔在地上的号角,他刚要摸起号角,正要放到嘴边一吹,却只听到一阵凄厉的响声响过,一箭飞过,直接把他手中的号角击得飞出几十步外,他脸色大变,转头一看,却只见谷水之中,李世绩正脱光了衣服,拿着弓箭,带着几千名同样脱得赤条条的军士涉水而来,一边涉水,一边大吼道:“王老邪休走,拿命来!”
王世充咬了咬牙,对着身前持盾的护卫们说道:“不用管前面了,带御卫队去河边挡住李世绩,别让他们上了岸!”
魏征大声道:“不,主公,你先撤吧,这里太危险!”
王世充一把抓住了魏征的手:“不,我只有在这里,大旗在这里,将士们才能坚持住,我若一走,全军就崩了,到时候李世民铁骑追击,我又能退到哪儿呢?今天,我就是死,也得死在这帅位之上!”
来整的声音突然从一侧响起:“主公勿虑,六郎来也!”
王世充的双眼一亮,只见来整白马银槊,全身上下如同血染,带着三四百名骑兵,奔腾而至,一边驰马,一边说道:“陛下,末将刚刚打退了唐将秦琼的侧翼迂回,救驾来迟!”
王世充咬了咬牙:“把李世绩赶回河东,然后导致到前方顶住,玄应怕是救不回来了,准备迎接李世民的最后突击!”
第二千六百五十六章 舍生忘死
城西,青阳宫战场,朔风飞扬,战旗猎猎,几乎每一块战场上,都有越打越少,已经不成队列的两军将士们结成小队在搏斗着,近乎全灭的两军各阵各队人马,几乎只剩下了主将们,带着少数部曲,在一起缠斗着,而双方的猛将,名将们,也几乎都是在面对面地战斗,搏杀着,只剩下了中央的一大群淮南步兵,这会儿正是脱盔弃甲,抄着大刀与战斧,紧紧地追在几百正在败退的唐军骑兵之后,撒丫子狂奔着。
王玄应一马当先,挥着长槊,哈哈大笑道:“兄弟们,上啊,李世民就在前面,他已经重伤了,斩了他,人人都有万户候啊!”
王玄恕和王仁则跟在后面,挥着手中的大刀与长槊,也是大声吼道:“杀啊,冲啊,为兄弟们报仇,杀光唐军啊!”
几十匹唐骑慢慢地落到了后面,他们的战马身上插满了箭,血流不止,越跑越慢,几个唐军小军官大吼道:“跟狗日的拼了,杀啊!”他们转过了身,带着这些跑不动的骑士们,转过来对着华强军的追兵们发起了反冲击,却是没冲两步,就给王玄应,王仁则和身边的部曲骑兵们,纷纷箭射槊刺,击落马下,偶尔有几匹冲进步兵阵列的骑兵,因为失了速度,还没砍倒两个步兵,就给别的淮南步兵拖下马下,刀砍斧剁,化为肉泥。
王玄应大笑道:“看到了吗,他们是真的败了,真逃,弟兄们,冲啊!”
这回所有人都不再怀疑唐军还有什么埋伏了,原本多少还保持了一点阵形的这些精兵锐士们,这会儿是争先恐后地向前冲了,更有甚者,一些悍勇之士干脆跳上了那几个战死唐军所留下的战马马背,骑着这些马,就向前发起了突袭。
一处战场边的密林之中,几千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在闪闪发光,看着已经拉开有两三里的万余淮南步兵,正在疯狂地追杀着前方的几百唐骑。李世民缓缓地拉下了自己的面当,看着身后的五千多名甲骑俱装,一身玄甲的骑兵们,笑了起来:“兄弟们,愿意跟我一起创造历史吗?”
那几千名骑士一下子吐掉了嘴里的木枚,尉迟恭和秦琼带头吼道:“杀贼,杀贼,杀贼!”
李世民的眼中精光一闪,当先突阵而出,大吼道:“额滴神啊!”
乌龙一样的骑兵从密林中冲林而出,一大蓬箭雨,遮天盖地,狠狠地倾泻在了华强军的队列之中,王玄应吃惊地扭过了头,却只看到一大堆乌云一样的箭雨,急速地覆盖了过来,他张大了嘴,而几枝闪着寒光的箭锋,则是他最后的记忆。
王世充面无表情地坐在帅位之上,前方的传令兵一个接一个地奔了过来,带回前方的一条条消息:“张公谨将军战死!”
“刘师立将军阵亡!”
“击毙敌军大将牛进达!”
“斩杀敌军大将程知节!”
“朱桀将军战死!”
“击毙敌军大将刘弘基!”
王世充的脸色平静,一动不动,这些战报仿佛都没有任何的出他意料之外,每一条听到,他只会嘴角勾了勾,点点头:“知道了。”
魏征匆匆地奔了过来:“主公,李世绩被来将军打退了,退回了河东。但我军追击的部队被唐军侧袭,几乎全灭,太子,太子他。。。。”
王世充的嘴角抽了抽,没有说话,魏征的眼中泪光闪闪:“太子,汉王,还有王仁则将军,都已经,都已经。。。。”说到这里,他的眼泪都流了下来,再也说不出话。
王世充闭上了眼睛,他的心跳得很快,脑子里一片空白,可是心里面一个声音一直在大叫:“王世充,冷静,不要冲动,冷静!”
当王世充再睁开眼睛的时候,语调几乎没有任何的变化:“淮南老兵,回来了多少?”
魏征眉头紧锁:“我军离开了阵地出击,又无阵型,给敌军玄甲骑兵冲突,几乎全军覆没,每个战士都是死战不退,用生命来争取时间,不过现在前方的战斗几乎已经结束了,唐军现在所有的玄甲骑兵都向我们这里冲来,主公,来不及了,你快撤吧!”
王世充摇了摇头,惨然一笑:“撤,你让我往哪儿撤?扔下弟兄们不管吗?”
他右手中的一杆铁制指挥棍重重地往地下一顿,双眼圆睁:“我哪儿也不去,就在这里,跟李世民拼了!”
说到这里,他看着前方守着最后一道阵列,不过几百人,正持槊挡在一道三尺左右宽的,临时挖起的深沟前的军士们,大声道:“大家,要牢牢地守住!”
来整抄着一杆长槊,顶在最前面,大吼道:“诺!”
李世民冲在最前方,在消灭了王玄应等万余步兵之后,他和王世充之间,已经是一马平川,相距不过一里,只有来整带着几百名伤痕累累的步兵,组着一道单薄的人墙,还挡在前面,李世民回头对着身后还在收割着地上战死敌军首级的部下们大声道:“别割首级了,随我冲击王老邪,他的脑袋,比这地上所有加起来的都值钱!”
费青奴的大吼声如同晴天响了个霹雳,从一边传来:“李世民小儿,休伤我主!拿命来!”而他身后的骑兵,已经不到百骑。
李世民看了一眼身边的罗士信,罗士信哈哈一笑,抄起巨杵,带着三百多骑就迎了上去。李世民也不看他们的战斗,一挥大弓,骑兵开始了冲击,史大奈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而晨雾之间,单雄信带了两百多骑兵也从对面的侧翼杀出,两军交错而过,人仰马翻,染得一边的河水,一片腥红。
李世民咬了咬牙:“传令,不要管这些小队骚扰的敌军,全是在拖时间的,所有骑队,不顾一切地突击王老邪的主营,取下他的首级,就是胜利!”
长孙无忌沉声道:“世民,觉远大师他们,他们怕是顶不住了啊。要不要分点兵去救他们一下?”
李世民的眼中冷芒一闪:“只要杀了王世充,什么代价都值得,一个兵不分,跟我冲啊!”。
第二千六百五十七章 人挡杀人,神挡杀神
李世民抄起了大弓,如离弦之箭一般,飞驰而出,在他的身边,秦琼,尉迟恭二人左右相随,三千余玄甲骑兵,如离弦之箭,飞奔而出,几乎不用小跑,在百步左右的距离上,所有战马的速度,就已经冲到了最大,地动山摇,烟尘漫天,这一大团的玄甲骑兵,全都如狼似虎,端着长槊,就向对面的最后一道华强军的防线,发起了决死的突击。
来整的心脏在加速地跳动着,从谷水的另外一端,响起了密集的战鼓之声,他稍稍一扭头,只见赤着大膊的李世绩,只穿着一条犊鼻裤,把百余面战鼓都摆在了河边,一字排开,他亲自抄着两只大鼓槌,在拼命地捶动着,带动着周边的百余面大鼓,一起发出震天动地的响动,配合着他们有节奏的吼叫声:“王老邪马上就去死,王老邪马上就去死!”
王世充的面沉如水,不经意地抬起左手,小指掏了掏耳朵,挖出一块给震松的耳垢,不屑地往河东的方向一弹,嘴角勾了勾:“李世绩,你也就这点出息了。”
而唐军的玄甲骑兵,四蹄如飞,向着王世充最后的防线就冲了过来,站在坑后不到十步的华强军战士,全是来家的部曲护卫,这些人已经全部下马步战,组成一字防线,肩并肩,人挤人,端着四米多长的步槊,死死地盯着越来越近的唐军骑兵,不少人的手都紧紧地攥着槊身上的鹿皮护手,捏得都磨破了掌心的皮肤,渗出血来。
来整的吼叫声在空中回荡着:“稳住,稳住,稳住!”
而士兵们的低吼声也是跟着来整的命令,在一声声地爆发:“防守,防守,防守!”
秦琼跟在李世民的身边,一边冲,一边大声道:“秦王,敌军只有步槊,要不要我们用弓箭解决他们?”
李世民头也不扭一下,厉声道:“不,用箭浪费时间,现在一时一刻都要抓紧,冲过去,越过深沟,碾碎他们!”
秦琼咬了咬牙,大吼道:“末将先行突击。”
李世民的眉头一扬,放慢了马速,大声道:“有劳秦将军!”
秦琼的马速不变,狠狠地一抽马臀,大吼着着上前,一千多精骑跟着他呼啸而前,尉迟恭哈哈一笑,大叫道:“叔宝,老黑来助你!”
他刚想前冲,李世民却突然一拉尉迟恭的马缰,尉迟恭吃惊地瞪大了眼睛,看着李世民,只见他的眼中光芒闪闪:“不急,王老邪可能还有什么最后的杀招陷阱,让叔宝先探!”
尉迟恭睁大了眼睛,刚要说话,只听前方百步左右,一阵狂吼,秦琼的千余铁骑,已经冲到了离来整的阵线前不到百步,离那道深沟不到八十步的地方,这些跟随秦琼冲锋的骑兵,虽然都是玄甲骑,但尽是当年瓦岗军的内马军老兵,这会儿眼看着大仇人就在前面视线可及之处,无不眼含热泪,血贯瞳仁,秦琼一拉呼雷豹的马鬃,这匹宝马发出一阵雷鸣般的长嘶,伴随着秦琼那雷鸣般的吼声:“为魏公报仇,王老邪,拿命来!”
王世充的嘴角边勾了勾,露出了一丝邪邪的冷笑:“在历史上留下名字的,绝不会是你!”
话音未落,坑前二十步左右的地方,突然猛地抬起了几十道又大又长的钉板,一里多宽的正面,顿时就立起了一道长长的钉墙,几百名冲击在前的瓦岗军骑兵,猝不及防,纷纷撞上了这些钉板,顿时撞得整个人都飞出去,重重地摔到了地上,连爬都爬不起来了,更是有些人飞得很远,直接掉进了前面的深沟之中,连个泡都不会上冒。
钉板之后,一下子从土层之中钻出了五百多名手持长槊,斩马大刀的轻装步兵,抄起大刀,长槊,对着落马的唐军骑士们就是一阵砍杀,刘黑闼手持大斧,当先而出,他们的手中武器无比地锋锐,而他们杀人斩马的动作又是如此地迅速快捷,方圆百步之内,瞬间就成了屠场,落地的唐军骑兵们,连爬都爬不起来,就给这些可怕的死神们全都砍成了肉块。
秦琼的呼雷豹越障而起,落地的时候,正好踩碎了一个华强军步兵的脑袋,而他身后的骑士们,很多人直接把那些钉板给撞得飞出去,也砸中了不少华强军的地行死士,剩余的数百名唐军玄甲骑兵,给前方的障碍物一挡,失了速度,一边用套马索,长槊等或拉或挑开这些钉板,一边不停地涌入前方,就在坑前,和源源不断地从地中钻出的华强军地行死士搏斗着。坑前百步之内,陷入一片混战之中。
李世民冷冷地摇了摇头:“果然是地道,这就是王老邪最后的花招,玄甲军,随我突击,离敌百步,三轮箭雨突袭,然后全速突击!”
尉迟恭睁大了眼睛:“大帅,这样会杀到叔宝他们!”
李世民厉声吼道:“也会杀到敌军,所有挡在我们前进路上的,不论是谁,都给我清理掉,这是命令!”
他说着,一拍马臀,跃马而出,边冲边搭箭上弦,嘴里开始高呼道:“额滴神啊!”
秦琼的亮银长槊一扫,对面的刘黑闼一低头,头盔给打得直飞了出去,刘黑闼就地一滚,直钻进了秦琼的马腹之下,秦琼哈哈大笑:“是你找死!去死吧!”他一抓呼雷豹的鬃毛,宝马双蹄人立,重重地踩下,刘黑闼这一下哪还躲得过去,给重重地踏在左腿之处,一声惨叫,腿骨顿时粉碎,哪还滚得动半寸!
秦琼眼中杀气一凛,正要再刺一槊,结果了刘黑闼的性命,突然,他的后心一痛,再一痛,再再一痛,秦琼睁大了眼睛,扭头一看,却见到一大片黑色的乌云,从自己的身后一波波地腾起,落入到本方的阵型之中,而正在这片区域里厮杀的两军将士,无论步骑,都中了大量的箭枝,每个人都给射得跟靶子一样,纷纷倒在了一起,再无一人一马,还能站立。
秦琼的眼中写满了不信,可他已经说不出话来,重重地摔到了地上,一把冰冷的刀尖,刺穿了他的喉咙,来自于一边地上的刘黑闼手中的匕首,秦琼的脑袋歪向了一边,他仿佛看到,同样胸口中了四箭的刘黑闼在笑道:“这回谁先死?!”
呼雷豹一声悲嘶,重重地倒下,把这两个人压到了下面,秦琼的天空,终于变得一片漆黑,在他的灵魂出窍前的一瞬间,他仿佛听到李世民的暴吼:“冲啊!”
第二千六百五十八章 诸神的黄昏
一个传令兵在王世充的面前单膝跪下,大声道:“已斩敌将秦琼,我军刘黑闼将军战死!”
王世充的面沉如水,看着对面直冲过来的,最后的一千多唐军玄甲骑兵,看着那冲在前方的李世民,冷冷地说道:“算你狠!”
来整的眼中泪光闪闪,他看着前方的战友们,跟着千余老内马军骑兵一起同归于尽,甚至看到了刘黑闼在刺穿了秦琼的喉咙后,冲着自己微微一笑的样子,这个画面,永远定格在他的脑海里。☆△◇☆番□茄``.
来整已经顾不得去拭脸上的泪水了,因为唐军的骑兵,已经向着自己这里发出了最后的突击,刚才为了援助坑对面的战士,他这里还派了一百多人过去,这会儿站在他身边的只有不到二百名战士了,他环视左右,这些人都是跟随他多年的部曲亲卫,很多人都是一把胡子,脸上遍是沧桑了,这些都是他的兄弟,他的家人,远远胜过了一般的血缘关系。
来整微微一笑,看着身边的同伴们,说道:“兄弟们,来生再见!”
所有的部曲们全都放声大笑:“来生再见!”
唐军的骑兵已经猛地冲到了五十步左右的距离,所有的唐军骑兵,全部夹起了长槊,对着来整的这一列步兵们,发动了山呼海啸般的突击,铁蹄踩过遍布地上的人马尸骨时,那沉重的碾碎铁甲与骨肉的声音,足以让人的脑袋炸裂,而那尖声的呼啸声,犹如弹道导弹在对目标进行最后突刺地那种死亡的恐怖,震得不少人的七窍都开始流血。
来整的双眼圆睁,正视着面前三十步左右的唐骑,测距兵的声音几乎给马蹄声完全淹没,但来整那流血的耳朵里却听得清清楚楚:“敌距二十步,越坑!”
来整突然大吼一声:“丢你老母!”
他的声音是如此之大,甚至让他的喉咙几乎在这一瞬间就吼破了,而他重重地向前掷出了手中的长槊,顺手从怀中掏出一个油罐子,在自己的腿甲上猛地一擦,顿时就燃起了熊熊的火焰,狠狠地扔进了面前的这道深沟之中。
二百多个火罐子,几乎是如法炮制,狠狠地扔进了这道深沟之中,只听“轰”“轰”“啪啪”之声不绝于耳,大地在剧烈地摇晃着,这道深沟顿时就成了一道燃烧着的火墙,而里面在不停地爆烈着,越过火墙的大批唐骑顿时给炸得灰飞烟灭,尸骨无存,天空中飞舞的尽是烤熟的人马断肢,场面岂是一个血腥残忍能形容的?
魏征猛地从地上弹了起来,大吼道:“去死吧,李世民,让你尝尝我家主公的猛火炸弹!”
王世充的嘴角边终于勾起了一丝微笑:“王者不死,王者不死,碰到石油和炸弹,你还有的活吗,不死给我看看!”
他的话刚说完,脸色突然大变,一阵马蹄之声长嘶,百余骑纷纷从这火海中冲过,他们的身上盖着厚厚的湿毡,饶是如此,也几乎是整个人都在燃烧,看起来,仿佛是百余骑火马直接冲出了火海,直取王世充而来,当先两骑,正是李世民和尉迟恭。
来整的笑容还留在脸上,就给一骑狠狠地撞地飞了出去,斜飞几十步,重重地落到了洛水之中,腾起了一个巨大的水花,几乎在他落水前的一瞬间,刚才还因为过于惊讶而不再击鼓的李世绩,突然猛地大吼一声:“王者不死,万岁,万岁,万万岁!”
河东的唐军同时欢呼吼叫道:“王者不死,万岁,万岁,万万岁!”
王世充张大了嘴巴,睁大了眼睛,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一直骑马立于台下的沈光大吼一声:“主公快走,我来掩护!”他一骑冲出,后面十余个传令兵也跳上战马,挑起家伙就上了前来,浑身上下尽是火焰的尉迟恭,连胡子眉毛也快燃到了,他也不管身上的火势,直接转马就冲向了沈光,大吼道:“大王,杀王老邪,杀王老邪啊!”
李世民一骑绝尘,飞快地从杀成一团的沈光和尉迟恭的身边冲出,这时候,他已经只剩一个人了,所有的部下,敌人,都已经给隔在了后面,这时候,天地之间,只剩下他,还有对面眼中碧芒闪闪的王世充,哦,不,还有一个人。
魏征大吼一声,抄起一把弓箭,就要站到王世充的身前,他拿起一枝箭,手忙脚乱地就要上弦,只是刚一拿起,猛地一用力,却听到“啪”地一声,这支只有四石的强弓,以魏征的力量,平时连拉都拉不开,可是这一下,居然给他把弓弦生生拉断,人在极限情况下的发力,以至于此!
魏征睁大了眼睛,还没来得及再说话,只听“嗖”地一声,他的右肩一痛,一枝羽箭穿透了他的肩膀,他来不及想,整个人给射得飞了起来,就从王世充的身边飞出,重重地摔到了地上,再也爬不起来了。
李世民的眼中杀气四射,刚才他用掉了箭袋中的最后一箭,索性把奔雷大弓连同着身上燃烧着湿毡一扔,顺手抽出了背上的双刀,双目尽赤:“王老邪,你完蛋啦!”五十步,三十步,十步,他握紧了刀,就等着冲上帅台,一刀毙命的那一瞬间,为了这一刻,一切的牺牲,都是值得的!
王世充缓缓地从帅椅上站了起来,他手上一直驻着的那根铁棍,不到两尺的长度,这会给他持在手上,在左手的掌心慢慢地敲击着,然后,缓缓地对向了李世民的方向,李世民哈哈一笑:“就凭这铁棍,就想来。。。。”
李世民的脸色突然一变,因为,他看到这支铁棍,居然是中空的,黑洞洞的管子之后,闪着一根燃烧着的火苗,而王世充冷冷的话语声传进了他的耳朵里,那么地清晰残酷:“李世民,你完蛋啦!”
只听“轰”地一声,这根铁棍的中空管子里,突然喷出了一道火光,数不清的黑色铁砂,弹珠,从这小小的管子里喷了出来,在十步不到的距离上,尽情地倾泻在李世民的身上,这一瞬间,他甚至没有感觉到痛,无数的铁砂,弹子,就这样轻易地击穿了他身上的明光甲,把他整个人都击得倒飞出十余步外,一个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重重地摔到了地上,而什伐赤一声悲嘶,脑袋上起码中了七八枚铁砂,直接仆地而倒,身体的惯性重重地让它撞到了这帅台之上,震得台上的王世充一阵摇晃,几乎无法站立。
李世民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可是身体却再也不能动一动了,他的胸口早已经给打成了蜂窝,甚至可以感觉到自己的五脏六腑正在流出,他的嘴角在流血,眼中开始散光,喃喃地说道:“这,这是什么东西?”
一杆又黑又亮,散发着刺鼻火药味,烫烫的铁管,顶到了李世民的脑门之上,王世充那张没有表情的脸,出现在了他的眼前,而一个轻轻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回荡着:“唐太宗李世民,这本是你的时代,因为我的穿越,对不起,我必须送你去见天帝,最后告诉你一声,这东西叫枪,一千五百年后的玩意,安心上路吧!”
一声巨响响起,在空旷的战场上回荡着,几百只正在啄食着死人的乌鸦,给惊得飞起,而战场的南侧,腾起片片的烟尘,华强军的大旗在到处飘扬,军号在疯狂地吹响,战马的呼啸声和骑兵们的吼叫声响成了一团:“唐军听着,放仗不杀,唐军听着,放仗不杀!”
王世充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松开了手中的火枪,跌坐到了地上,经历了如此的厮杀之后,他整个人都虚脱了,身后几十步的地上,魏征在喃喃地说道:“这,这是什么鬼?”
王世充扭过了头,微微一笑:“它叫喷子,一般人我不告诉滴!”
终章 老大哥注视着你
三个月后,长安,郊外。更新快无广告。
王世充站在汉朝的皇陵之前,看着这断壁列垣,轻轻地叹了口气。
魏征的肩上还挂着厚厚的伤带,这让他的整个右半边,都显得是那么地臃肿,李靖和杨玄感站在王世充的身后,四人就是这样站着,默然无语。
久久,王世充喃喃地开了口:“你们说,李渊为什么就这么死脑筋,非要自杀呢?我本不想取他性命的。”
李靖叹了口气:“也许,是因为李渊自己是这样对待降服他的称帝过的人,如窦建德,如李轨,他根本不相信陛下会放他一马,留他一命,所以,这样干脆地自我了断,才符合的他的性格。”
王世充勾了勾嘴角:“除了裴寂,李道玄,李道宗以外,没有陪他一起死的人吧。关陇众世家都向我们臣服了吗?”
杨玄感点了点头:“不错,都向我们臣服了,只是陛下,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罗士信,柴绍,庞玉这些人你还要放过,连觉远和尚,你都要赦免呢?”
王世充的眼中碧芒闪闪:“他们也算是李唐的忠臣义士了,战斗到了最后,力尽而降,不算背主,我知道青奴,六郎他们都极力要我杀掉他们,但是征战天下,死了这么多人,流了这么多血,我不想再造杀孽了。”
说到这里,王世充转过了身:“罗士信不是想要回张须陀的墓前为他守灵吗,让他回去好了,他终将不会为我们所用,但我也不想因为这个而取他性命,就当是我还须陀一个人情吧,可以说是我害了他,人到晚年,也想求个心安吧。”
魏征点了点头:“主公仁义,只是李建成和李世绩,尉迟恭逃到了突厥,颉利可汗收留了他们,还有,这回我们杀了乙支文德,跟高句丽也结了仇,河北那里,徐圆郎和高士达还没有完全平定,听说,窦建德的旧部有复叛的倾向,此外,江东的杜伏威向我们请降,还要请您定夺。”
王世充轻轻地叹了口气:“这些终归是后事了,今天我请你们几位过来,是想商量一下,我们华强国以后的继承人。”
三人的脸色一变,面面相觑,魏征的眉头一皱:“主公,太子和汉王,还有仁则在洛阳战死,您的千秋大业,还需要重新从宗室子侄中挑选一人来培养。”
王世充摇了摇头:“不,玄成,不要再说了,我的儿子全死了,侄子中无一人成器,即使是硬留江山于他们,这种打天下时无尺寸之功的人,又怎么可能让将士们心服呢,就比如你们三位,怎么可能心服?”
李靖沉声道:“我等追随主公一生,深深为您所折服,即使是您新立少主,我等也会全力扶持,如有违此誓,人神共诛!”
王世充叹了口气:“好了,药师,别这样,就算你忠心,你的子侄会忠心吗,江山天下,应该由强者来继承,怎么能由一个弱者来在位呢?若没参与打天下,保天下的人,又怎么可能守得住天下?就算你们几位忠心,又怎么能让整个关陇世家和山东大族们服气呢?”
说到这里,王世充看向了杨玄感:“这种家天下,父子相继的模式,该改改了,对权力的贪婪与垄断,是人世间一切悲剧的来由,我不是因为没了儿子才这样说,即使玄应还在,只冲他洛阳大战时那种为了自己立功而置全军于不顾的表现,我也不会把江山交给这种自私的人,妙才,你同意我的意思吗?”
杨玄感的眼神变得黯然起来:“对不起,我没有教好玄应和玄恕,辜负了你的希望。”
王世充的眼圈微微一红,转过了身,看着面前的残垣,笑道:“看看吧,汉高祖刘邦的天下,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只有关陇世家,军功贵族,也只有那不甘平庸,要出人头地的欲望,才是我们这个国家,我们这个民族生生不息的源泉所在,我王世充可以没有这个江山,但绝不会为了保我一家一姓之天下,弱我华夏,打压世家。”
说到这里,他看向了杨玄感:“从现在开始,皇位传予杨玄感,我华强国从现在开始立下祖制,皇位以后非世袭,有德有能者得之,成立最高权力机构政事堂,三省制,魏征为首任中书令,李靖为首任尚书令,而杨玄感,兼任首任柱国,以后文武和谐,入相者必须沙场建功。”
“政事由三省长官在政事堂议决,至于皇帝,以后就从三省长官之中,立一人兼任,而其他的二人,则为副皇帝,政事堂十年一轮换,皇帝亦非终身世袭,如此,让大家都有机会问鼎天下,缓和皇帝与世家的矛盾。”
“至于三省长官之下,还是按我们这一阵商议的,由六部尚书,侍郎,十二卫的大将军联合议选,有军功者,呼声高者入政事堂。”
废除科举,一切权力归军功贵族,文人想做官者须入军府幕下从僚吏做起,除史官,校书郎外,禁止任何四书五经的考试,有能发明创造,有利于国者,以军功论,顶级发明家,可直接入相。”
“除去这回打天下后封的四百七十三个开国公候爵外,其他所有爵位代降一等,全国上下设军府,由军功世家子弟按父辈爵位入宫宿卫之后,外放出任各地的军府将校和州县长官,三年一考核,政绩突出或军功卓绝者调回朝廷重用。”
魏征叹了口气:“我还是说服不了主公,不过我会尊重您的决议的,主公,这回远征塞外,您还是让药师去吧,就算您不要皇位,全天下也公认您才是主公,不需要再劳师远征的。”
王世充哈哈一笑:“不,离了战场,还是王世充吗?再说,有那么多还想再立新功的世家子弟们想要从军出征,我们主动打突厥,总比他们来打我们要好,不用说了,药师,你的两个徒弟这回借我使使,好吗?”
李靖叹了口气,说道:“这点还不是您一句话吗,再说,这两小子这回嫌开国候爵还不满意,还想要远征去挣个开国公爵呢。不过,那主公如果不当皇帝了,该怎么称呼您呢?”
王世充沉吟了一下,眼中碧芒一闪:“我,包括以后禅让退位的皇帝,就留个专门的职称吧,就叫老大哥!我的子民们以后世世代代要记住,老大哥在注视着他。”
完本感言
当我在键盘上敲下全书完这三个字的时候,心里首先是一块巨石落地的感觉,快四年了,自从隋末阴雄这本书从起点上传第一章以来,已经过了这么久,一千多个日夜,七百多万字的篇幅,老实说,是我当初写书的时候所始料未及的,回首这篇凝聚了我的心血的作品,天道感慨万千。
天道以前是写实体作品,并不熟悉网文,隋末阴雄这本书几乎是与另一本历史武侠小说沧狼行同时开写的,所以开头的许多写法,包括大纲的建设,都有许多并不符合网文潮流的地方,比如不够爽,不够白,没有后世黑科技,女性角色不出采等。有些遗憾,会在以后的书里弥补,有些原则,天道还是会坚持的,喜欢天道写作风格的朋友自会一路相随,不喜欢的,起点有大量满足您兴趣的大作,还请移步他往。
天道写书,钱在其次,最主要的还是希望能以文会友,多结交些喜欢历史的朋友,也能把天道本人对历史的一些了解,一些思考通过作品来反映出来。
靠着后世的黑科技,用领先了一两千年的技术去碾压古人这套,也许看起来很爽,但在天道看来,这是对历史的不尊重,哪怕去写异界,也不要随便去改变已知历史的好,起码,我们的祖先生活过,奋斗过,有着辉煌灿烂的历史,也有不堪回首的往事,这些历史本身,才应该是我们这些作者展现给读者的。
记得在天道少年的时候,有一次在一个面条店里吃饭,当时天道捧着一本田余庆先生的的书在看个不停。
坐在我对面的一位看起来很丝文,戴着金丝眼镜的老先生看了我足有二十分钟,然后突然跟我聊起历史来,老先生博古通今,说话井井有条,甚至对我那本书里第几页里说了什么,哪一段里讲了什么,都是倒背如流。
这位老先生一下子惊艳了所有店里的食客,所有人都不再吃饭,就连店里的服务员也都站在一边,静静地听这位老先生在那里讲历史,忘了时间的流逝,不知不觉,就到了晚上十点多打烊的时候,大家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临走之时,我问老先生是做什么的,他笑着说自己是某大学的教授,以前还做过驻某大国的大使,那种学问和气质,真的是让人叹为观止,他对我说的一句话让我记忆犹新,至今不敢或忘。
他说年轻人,多学习一下我们的历史吧,那是老祖宗们用生命记录和保存下来的,是我们这个族群不可磨灭的记忆,多学点历史,你才会更爱自己的祖国和民族,一个不知道自己历史的民族是可悲的,一个有自己历史却不知道珍惜的民族,是没有希望的。
所以天道写历史,不会大规模地用什么后世的科技来改变时代,最多只会在不影响整个大势的情况下,偶一为之。比如隋末阴雄全本,王世充用的都是兵法权谋,古代制度这些与当时最顶尖的人才周旋,并没有造出坦克大炮火枪军舰什么的来改变时代。
这才是天道想写的小说,九成九地还原历史,让大家知道那个时代发生了什么事,最后百分之一地一点微调,改变一下主角的结局,给所有追书的读者一个交代,免得让他们代入了主角几年,最后还是跟历史上一样身死族灭,仅此而已。
所以本书完结以来,有部分读者对天道不满,说结局狗血,最后的共和制度不合理之类的,对这些意见,天道只能说各自保留看法吧。
王世充作为一个后世灵魂,作为一个熟读史书,知道家天下的危害的人,他的政治理念和理想,在前文说得很清楚了,他不求子孙万代世袭皇位,只求族群强大,国家富强,自己能流芳万世,说白了他要做圣人,而不止是一个开国皇帝,所以他做这些事情是必然。
因为他并不信古人的那种子孙祭祀这套,正好子侄在决战中战死,实现那种考虑良久的贵族共和制度,不是水到渠成的事吗?
一个人不可能用后世黑科技来改变整个时代,所以王华强只能自己给自己做一把喷子防身,而弄不出几千人的火枪部队,但他可以创造一个良好的制度,一个好的制度能大大地加快科技的发展。
也许在王世充这个时代没有初步的工业体系大规模地装备火枪,大炮这些,但只要这种军功世家扩张,贵族共和,府兵均田的制度在,不出五百年,一定可以达到近代欧洲的科技水平,一统全球也用不了八百年时间,对这点,我深信不疑。
至于政治体制的讨论,全书决战高潮后的完本这些,都不过是天道在本书中抛出的一些理念,以后也许会写一本李世民穿越到明末或者是清末的小说,到时候可以古今体制对比,对这方面作些详细的尝试,但那至少是在写完手中这本东晋北府一丘八之后的事了。
天道必须要感谢一下陪伴本书一路走来的各位朋友,无论是开始签这本书的编辑远征、主编冬瓜、后来接手过的编辑蓝光,还是在编辑换组后接手本书的主编锐利、责编徐徐、虎牙,尤其是徐徐,作为主管编辑给了本书很多推荐的机会,也让很多读者朋友有机会见到这本书,他为天道付出了极大的心血,这里必须特地感谢一下。
另外就是各位陪伴本书一路行来的朋友,如果没有你们的支持,天道是不会把这本书写完的,四年了,足够让一个人大学毕业,足够让一个人娶妻生子,有太多追了全书四年的朋友,你们才是天道最大的写作动力。
千里马2008,涂成伟,心漂浮,宅男梦入睡,fkingbitch,也想写,夕树枫,随随梦,猫饼干,解放军之鹰,克里斯关下门,咖啡猫,慕容茫尘…………有太多的朋友一路相随,在这里天道无法一一列举,只能向所有订阅过,打赏过,支持过隋末阴雄的朋友们,鞠躬支持。
也希望各位能继续支持天道的新历史书---东晋北府一丘八,书友QQ群号是219263410,有对隋末意犹未尽的朋友,或者是对新书有什么想法的朋友,欢迎来群讨论,天道为本书准备了半年以上的时间,搜集了大量的史料,相信不会让大家失望的,现在也已经有四五万字了,幼苗期需要大家的呵护和支持。
最后欢迎各位书友跟着天道,开始重温南朝宋武大帝刘裕那传奇人生,咱们东晋北府一丘八再会!
第二千六百一十五章 顺手牵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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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屋中的烛光一闪一闪,而万瓒的语调却是平静如初:“于是萧先生只能摆摆手,让我等全部退下,刘大娘的尸体被齐道福拖进了他的那间小屋,小的也回到了槐树上继续监视。后来萧先生和那王世充又聊了大半个时辰后,王世充和魏征才走出了院子,扬长而去。皇后娘娘,小人以身家性命发誓,刚才小的所言,句句属实。”
萧铣点了点头,问道:“那你是如何知道当天来小院的是王世充和魏征?”
万瓒恬着脸笑道:“小的那天晚上本是不知道的,第二天的时候小的跟随陈将军去迎接新上任的王刺史,这才发现他居然是昨天晚上出手杀人的那条大汉,至于他的那个兄弟魏征,则一直是跟在他后面。”
萧铣又问道:“那整个过程中刘大娘就没有反抗吗?就这样轻而易举地给那王世充给捏死了?”
万瓒的脸色微微一变,道:“萧先生,这个刚才陈将军可没说,您准备让小的如何编呢?”
萧铣笑了笑:“你先别问我,自己先想办法编一段出来,我看看你编得如何。”
万瓒点了点头,低头想了想,道:“那王世充的动作太快,跳窗而出只是一瞬间的事,然手机看小说哪家强?手机阅后一脚就踢碎了大缸,刘大娘当时还没来得及反应,正要起身抽出兵刃反抗的时候,就被王世充一把掐住了脖子,那家伙劲太大。手只一捏。刘大娘就断了气。连萧先生出言相救都没来得及。”
萧铣继续问道:“你说了刘大娘是要抽出兵刃,那她用的是什么兵刃呢?”
万瓒呆了一呆,道:“这个小的就不知道了。”
萧铣点了点头,正色道:“刘大娘惯用一条九节软鞭,平时系在腰间,当时王世充踢破大缸时,她一边起身一边去抽那腰间的软鞭,结果中门大开。这才被王世充一下子掐住脖子。万护卫,你记清楚了吗?”
万瓒满脸堆着讨好的笑容,不停地点着头:“记清楚了,记清楚了!”
萧铣转头看了一眼陈棱,笑道:“陈叔,我看这样就可以了吧。即使是姑母亲自问起来,万护卫这样回答,也不会有什么破绽。”
陈棱沉吟了一下,道:“可是刘大娘当时是被齐道福勒死的,万瓒刚才所说的却是被那王世充一下子扭断了脖子。这好象说不通啊。”
萧铣笑了笑:“这个小侄早就想好了,就说那王世充为了掩盖自己杀人的事。在仵作的尸检报告上作了手脚,把那颈骨折断的死因改成了上吊身亡,这样就能解释得过去啦。”
万瓒一下子竖起了大姆指,眼睛眯成了一道线,脸上摆出一副心服口服的神情,对着萧铣道:“高,实在是高!萧先生,您这一番说辞,皇后娘娘听起来是挑不出任何毛病啊。”
萧铣微微一笑,对万瓒道:“万护卫,你先回家吧,好好准备一下明天的行装。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我调任到别处为官后,你也跟我一起过去,我会差人来这里接你的老婆孩子的。到时候少不了你的安家费。”
万瓒面露喜色,道:“小的这就回去准备。”说完向着萧铣和陈棱行了个礼,转身兴冲冲地奔了出去。
陈棱看着万瓒的身影消失在了院门外,叹了口气,对萧铣道:“贤侄,你可真是会挖人,我手下这帮子庐江亲信,也就是这个万瓒最机灵,给你就这么挖走了,我以后还靠谁跟王世充斗?”
萧铣笑了笑,道:“陈叔,先不说这个问题,你好象还少做了一件事吧。光靠这个和我一起上路的万瓒口说,姑母只怕也不会这么容易就信了我,陈叔是不是应该给姑母写封信,先行快马送过去呢?”
陈棱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道:“贤侄啊,不瞒你说,为了避免跟萧皇后过于频繁地联系,让人怀疑,我一般是一个月写一封密信给她,而且都是跟着每个月的公文一起送到尚书省,再由那里萧皇后的人转送到宫内,现在还没到每个月上交公文的时间,你看……”
萧铣冷冷地道:“出了刘大娘突然身亡这么大的事,这规矩也可以改一改了,就当是紧急通报!陈叔,我知道你有这么一条跟姑母紧急联络的渠道,就别瞒着我了。”
陈棱咬了咬牙,走到了门口,对着后院墙的方面喊道:“郭华,过来一趟!”
稍后,一个中等身材,肤色黝黑,双眼炯炯有神,留着一把络腮胡子的军士跑了进来,也不看萧铣,直接对着陈棱拱手道:“将军,有何吩咐!”
陈棱这时候正在萧铣的书案上奋笔疾书,他头也不抬一下,嘴里说道:“你马上就出发,把这张字条送给内史侍郎萧瑀萧大人,请他想办法尽快把这字条上的内容转告给皇后娘娘,如果他问起你为何不用密语,你就说事情紧急,是我让你连夜过去报信的。”
陈棱说话间已经把那字条写好,还特意给萧铣看了一眼,只见上面写道:“刘氏之事,请详问护卫万瓒,他当时在场。”
郭华接过这张字条后,从怀里摸出了一个只有手指粗的木质簪子,手指一按簪身,簪子一下子上端弹开,原来里面是空心的。郭华将这字条卷好,小心翼翼地放了进去,再把簪子合上,取下头盔,插上了自己的发髻,看上去就是一枚普通的发簪,毫不起眼。
陈棱满意地点了点头,道:“速去速回。”
郭华从头到尾没有说一句话,他点了点头,直接转身离去。
萧铣微微一笑,道:“此人才是真正的精明强干,陈叔。你还真是藏了私啊。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会截留你派去跟我上京的人。才故意让那万瓒先来,而把这个明显更优秀的郭华放在了后面?”
陈棱笑着摆了摆手,道:“哪里哪里,这郭华是萧皇后亲自派在我这里的一个亲信,专门负责象这种紧急信息的传送。这两年来,我也是第一次让他做这个事情。”
萧铣点了点头:“这么说来,以后要是我走了,这郭华就会成为姑母监控你陈叔的人。陈叔,你可得先想好如何对付此人啊,看起来这人精明得很,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陈棱脸上的肌肉跳了跳,表情也为之一变:“贤侄,叔的事情就不劳你费心了,你只要说说以后叔怎么去对付那王世充就行。”
萧铣点了点头,坐了下来,低头沉思了一阵,才抬起头。对着陈棱缓缓地说道:“依我看来,王世充和魏征这对主仆。来者不善,加上有一帮精明强干的情报人员支持,可以说是外来的强龙。”
“我离开郢州后,陈叔你并不是萧梁后人,在这里无法象小侄这样,获得心向萧梁的百姓们支持,不客气地说,你连地头蛇也算不上。”
萧铣看着脸色有点难看的陈棱,笑了笑:“陈叔,小侄只是据实分析,你可别动气啊。”
陈棱勉强笑了笑:“没事,你说的这些都是事实,叔心里有数。”
萧铣继续道:“所以小侄的建议就是,飓风过岗,伏草惟存,陈叔这几年最好在这里偃旗息鼓,不要与这王世充正面起了冲突。”
“王世充的志向不在这荆湘之地,小侄以为,即使这王世充想要起兵造——反,将来也是想要夺取中原,席卷两京,迅速地平定天下,所以他在这郢州呆不久,最多两三年就会调走。到了那时,陈叔自然可以放手发展自己的势力啦。”
陈棱冷笑一声,道:“照你这意思,我在这里就是得混吃等死,啥事也不做?等王世充走了以后,你再让自己人过来接手这郢州,对吗?”
萧铣摇了摇头:“陈叔你想哪儿去了啊,我这可真的是为了你好。你说我人都离开这郢州了,连自己在这郢州的手下也要全部撤出,这地方对我还有什么用?我肯定也要经营我新过去的地方,哪有空再管这里呢。”
陈棱冷冷地“哼”了一声:“是啊,王世充在这里的时候,你确实不敢跟他争,可他一走,你肯定会把人再派回来,你在这里经营了这些年,哪会舍得?王世充是早晚要走的,可我陈棱却一直要留在这里,所以你巴不得我这几年啥事也不做呢,对吧。”
萧铣叹了口气:“陈叔,我好心好意地给你出主意,你不听我也没办法。要是你觉得你能对付王世充,那我祝你一切顺利。”
陈棱怒道:“萧铣,不要以为只有你和王世充这些后生小子才会搞情报,我只是以前不想弄罢了,我真要弄起来,不会比你们差,这郢州城我不会让给别人,无论是你,还是姓王的小子。”
萧铣幽幽地叹了口气:“陈叔,你为啥总是这种思维,好象这郢州就是你的家业,别人都要从你手上抢东西似的。你的眼光就不能长远一点,大一点吗?天下有四百个州,你就算能控制了得这一个,又算得了什么?”
陈棱蛮横地一挥手,道:“你是皇族后人,眼界高,心也大,自然看不上这一州之地,可我陈棱不过是庐江的一个豪族,没想着象你这样恢复整个大梁国,我有一州之地就已经心满意足啦。实话告诉你,萧皇后早就跟我许诺过,要是以后大梁建国,就封我为郢州总管,世袭罔替。”
萧铣摇了摇头:“这郢州不过五万户人口,天下州郡里也不过算是个中州而已,真搞不懂你为啥看重这里,要是我能恢复梁国故地,就是封你个江州(大州,今天的整个江西和福建一部)刺史,也不是不可以考虑的事情。”
陈棱冷笑道:“陈某很实际,不讲求虚的,你只不过是封我个单车刺史当当,一纸诏令我就能上任,再一纸诏令我就得走人,这样的刺史我才不当。我要当就当别人指挥不了。奈何不得的刺史!这郢州虽小。但我只要好好经营。就能成为自己的地盘,就象你的大梁国一样,灭了几十年后照样可以死灰复燃。”
萧铣哈哈一笑:“陈叔,你终于说出心里话了,早这样说不就结了嘛,非要说什么帮我姑母办事,搞得自己真的那么忠义似的,何必呢?大家把条件摊开来说。不是更好谈合作条件嘛。”
陈棱胀红了脸,圆圆的脸上一对眼睛怒睁着:“萧铣,你今天是不是存天戏耍于我?你可别得意得太早了,我现在还能把郭华追回来,也可以让万瓒明天不跟你上路。”
萧铣笑着摆了摆手,道:“陈叔,您老别激动,先坐下来,消消气。”
陈棱气鼓鼓地坐回了椅子,整个人仍然是微微地哆嗦着。就象座随时会爆发的火山,离他一丈远的萧铣能很清楚地感受到他的怒意。
萧铣道:“陈叔。小侄向你保证,今后绝对不会试图染指这郢州,要是小侄将来有幸能复我大梁国,这郢州刺史一定非你莫属,世袭罔替,您觉得如何?”
陈棱重重地“哼”了一声,没有接他的话头。
萧铣换上了一副沉重的表情,叹了口气,道:“陈叔啊,其实我刚才说得很清楚,那王世充和小侄已经作了约定,在这郢州一带相安无事,他当刺史的这几年,我们停止在这里的一切地下活动,而将来一旦天下大乱的时候,他会与我们遥相呼应,分头举事的。”
陈棱没好气地道:“这王世充不过一外来户,就算手下有些搞情报的本事,再加上几个臭钱,就能把我们这些年来在这里经营的一切给全盘抹杀了不成?难道他一来这里,那些一直心向萧氏的郢州豪强们就会倒向他王世充?”
萧铣摇了摇头,缓缓地道:“这倒不会,这郢州的豪强们心向我萧梁,王世充没法在短短几年内就尽得他们的人心,但是若是这两年内陈叔你非要和这王世充在这郢州城争个高下,惹火了此人,到时候事情闹大,只怕朝廷追查下来,我们这些年来在这里做的事情就要公诸于世了。”
陈棱不服气地说道:“王世充现在自身难保,他不敢在这里和我们全面翻脸,他要是惹火了我们的话,我们就先让萧皇后在杨广那里吹吹枕头风,把他家废了再说。反正杨广现在也是欲除他们王家而后快,所需要的只不过是个借口罢了,到时候我们可以说王世充在郢州结交匪类,图谋不轨呢。”
萧铣叹了口气:“陈叔,你又想当然了,今天这王世充一天之间就收服了这郢州城内大小官员们的心,你要告王世充图谋不轨,这些郢州的官员都会反过来帮着王世充说话,到时候反而会把你这些年来召庐江老乡来这里落户的事情曝光,连带着当年我父子二人在你那里藏身的事情一起被查出来,那可就完了。”
陈棱一下子给说得瞠目结舌,哑口无言,只能默默地坐着。
萧铣继续道:“陈叔,听我一言,现在我们萧家只能在这里暗中发展自己的势力,还不能让朝廷有所察觉,不然就会前功尽弃,如果这王世充是个象韩世谔那样的武夫倒也罢了,但他偏偏是这么一个厉害角色,又有魏征这样的狗头军师辅佐,王家更是财力雄厚,不是我们现在能正面对抗的。”
“这种情况下我们只有先忍耐,王世充在这里呆不了太久,这郢州早晚还是我们的,到时候小侄一定会派人协助陈叔掌控这里,也会遵守小侄刚才跟陈叔约定的那件事。”
陈棱的表情变得落寞异常:“贤侄啊,你就不能留几个人帮着叔吗?就算姓王的查出了你的那几个打入官府的手下,但你在民间不可能没有留人吧,这样的人留下几个帮帮叔也好啊。”
萧铣微微一笑:“陈叔,这样好了,我本来答应了那王世充,把这城中所有属于我的情报人员全都撤出来,可是有一个颍川商人,严格来算不是我萧铣的手下,但是前年却愿意和我们萧氏结盟,共谋大事,这两年来也为我们做了不少事情,上次那大洪山中的兵器作坊,就是由他负责的。”
陈棱听得心中一动:“哦?那此人也算是有些手段和见识了,能在大洪山里折腾出这么大的动静,那此人姓甚名谁?现在在这城中有没有什么公开的身份?”
萧铣微微一笑,道:“陈叔,这个人你应该知道,他姓沈,双名柳生,颍川人氏,在这郢州城里有一家沈氏行会,生意也做到了周围的几个州郡,连南边的江陵,也有他的行会,小侄跟江陵一带我们萧梁故旧的联系,也是通过此人的商会而暗中进行的。”
陈棱听得哈哈一笑:“早说嘛,不就是这城里那个做马匹生意的沈柳生吗?难怪我总觉得此人鬼鬼祟祟的,人老是不在这郢州城里,原来都是帮贤侄出去做事了啊。”
陈棱一边笑着,一边道:“这沈柳生,根本没啥收马的渠道,每三个月一次的郢州大市集,他弄来的那几十匹马,都是老弱不堪,当驮马都嫌不足。”
“我刚来这里时,还指望着从他这里能买点好的战马。结果一年两年,他的马都还是那样,一点起色也没有,我都奇怪为啥这个连马都没有的所谓马商能一直在这里立足的。”
陈棱说到这里,意味深长地看了萧铣一眼:“想不到这沈柳生是贤侄的人,看来是贤侄一直在背后扶持他。这样一想,这沈柳生能在此城中立足,倒也是合情合理了。”
萧铣摇了摇头:“陈叔,你误会了,沈柳生的主要马市生意是在江陵,在这郢州城里一般不卖战马。不过我朝跟突厥前些年一直在打仗,这几年虽然关系有所缓和,但突厥那里也只卖给一些固定关系户战马,沈柳生在突厥那里也试过多次,但一直没有打开渠道,最后没有办法只能转向西域那里买马。”
“西域离这郢州相隔万里,就是进了阳关之后,在大隋境内一路要过不少哨卡,层层盘剥下来,这利润也非常有限。而且现在天下太平,一般人也不会买战马,而南方各州郡的骠骑将军府,也往往是几年下来才统一由朝廷发一批战马,而非由市面上购买,所以这需求量也很有限。”
陈棱点了点头:“不错,现在这郢州司马府里养的一百匹战马还是六七年前我朝两次反击突厥后退役的军马,这几年下来都老掉牙了,全在马圈里等死呢,我向上面反映过不少次了,一直说现在战马不足,要我再等等。”
“还是今年年初的时候,趁着新皇登基改年号,我又向兵部打报告说这郢州军马不足,结果兵部批文说去年剿灭杨谅谋反,战马死了不少,现在是有钱无马,给我们郢州补充军马之事,这几年也没戏了,不过给我们发了五十万钱,要我们自行解决军马之事,还说这五年的军马费就是这些了。”
萧铣笑道:“我曾听沈柳生提过,说是上个月这里开市的时候,陈叔曾经向他询问过能不能搞到好一点的战马之事,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陈棱点了点头:“抛开这沈柳生是我们的人这一点不说,就算作为一个单纯的马匹商人,他到底有没有本事能搞来个几百匹军马呀?以后我们想要在乱世中割据这郢州,没有军马就没有骑兵,也是困难的。”
萧铣叹了口气,道:“陈叔,我刚才已经说了,现在从北方弄来战马不容易,而且朝廷对南朝这里一向是有所防范的,并不希望战马在南方开始大量流行,所以一路之上的关卡,对战马南下都是多方刁难。”
“加上南方这里的人,真正象我们这样想图谋大事的不多,要想买战马的更少,多数的商会,买些驮马用来运货就可以了。而且南方水路发达,在南方的运输多数靠船运就可以了,也不象北方那样多半要靠陆地的运输,非驮马不可。”r12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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