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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指云笑天道1     隋末阴雄txt下载     隋末阴雄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千一百八十九章 三方杀

    候君集的眉头一挑,不服气地说道:“可是,我们现在面对瓦岗军却不敢出战,这些军威,不又是断送了吗?起码要把瓦岗军打得也象王世充一样闭营不出,才算是扬我关中军威吧。”

    李世民的眼中冷芒一闪:“若是我们和瓦岗军大战之时,王世充开城突袭,到时候候将军你拿什么抵挡呢?”

    候君集睁大了眼睛:“什么,城中的隋军还敢出城攻击?他们有这本事,为何不与我们开城一战呢?”

    李世民叹了口气,说道:“候将军啊,你要知道,这一战的情况很微妙,不是面对面的两军厮杀,现在在这洛阳城下,有我们,东都隋军,瓦岗军这三股势力,实力是旗鼓相当的,任何两军交战,必然损失惨重,那么占了便宜的,只会是第三股势力。”

    “王世充是世之名将,河阳一战,两万兵马打垮李密的三十万大军,这样的将才,又怎么可能给吓得不敢出战呢?之所以前面直接退进洛阳城,就是想用洛阳坚固的城墙来挡住我们,拖到李密出兵,诱我们与瓦岗军大战而已。”

    候君集咬了咬牙,沉声道:“那这么说来,我们不能跟瓦岗军作战,不然王世充会趁机偷袭。那我们还来东都做什么呢?难道只是看看洛阳的城墙吗?”

    正说话间,帐门一掀,一道外面的日光顺着这一掀的缝隙透了进来,刘文静的脸上带着喜色,直入帐内,对着李建成笑道:“世子,秦公,好消息,薛举动了!”

    李建成的精神一振,连忙站起身,说道:“真的吗,薛举真的动了?”

    刘文静很肯定地点了点头:“是的,薛举听说败退之后,曾经有一度很灰心,甚至还问左右自古有没有投降的天子,但给那郝瑗一通骂醒,然后回去后收拾败军,军势复振,现在起八万大军,直扑关中而来。”

    李世民微微一笑:“八万大军,基本上这薛举是倾巢而出了,而且必是骑兵为主,这样也好,如果能一战把他的主力消灭在关中,那薛举就再也起不来啦。”

    李建成点了点头:“好,这么说来,我们出关作战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既打到了洛阳城下,拓地数百里,又引出了薛举。二郎,我们是不是应该考虑退兵之事了?”

    李世民正色道:“很好,大哥,你率主力先撤,给我两万人马断后即可,我保证可以给追兵一个难忘的教训。”

    李建成哈哈一笑,站起身,沉声道:“兄弟们,咱们回关中!”

    第二天,瓦岗军大营,中军箭楼之上,李密面色轻松,看着对面的唐军开始一队队地从营寨的北门撤出,将士们操刀持槊,长槊侵天半,轮刀耀日光,甲胄在曝光下闪闪发光,高唱着军歌,一路向北,而数万骑兵,则是来回在这条长龙的两边逡巡,护卫,骑士们全副武装,举着长槊,持着弓箭,随时作好了冲击的准备,看起来一切都无懈可击。

    裴仁基叹了口气:“关中兵马果然精锐异常,是天下精兵啊。这些天他们闭寨不出,但若真是开寨与我们一战,只怕胜负难料啊。”

    单雄信沉声道:“不,我看他们是怕了我们,不然给我们天天这样骂,也不敢出战,这会儿更是弃寨而逃了,魏公,要不然我们也全线出击,打他们一下吧。”

    王伯当笑道:“雄信,现在他们刚刚撤退,是防备最严密的时候,从现在的情况看来,他们也是作好了准备,我军很难突袭,这样走了也好,我们可以趁机继续围攻洛阳呢。”

    罗士信恨恨地说道:“对,这帮关中唐军走了最好,我们和王老邪的仇,还没有了结呢。只要唐军不捣乱,这回我们一定可以打下洛阳。”

    李密摇了摇头,沉声道:“不,现在万万不可与唐军起了冲突,传令,退兵,回洛水东侧。”

    所有人都吃惊地睁大了眼睛,罗士信嚷了起来:“魏公,这是何意?我军好不容易磨走了唐军,怎么不趁胜围攻洛阳呢?”

    李密微微一笑:“我们来这里的目的不是为了攻下洛阳,而是要阻止李唐军队攻下洛阳,现在既然唐军走了,我们的目的已经达到,就没有必要继续留下了。王老邪才是最希望我们两边打起来的人,这样他好占便宜,我们怎么能让他如意呢?”

    单雄信不甘心地说道:“可是,我们就这么撤了,不是劳师无功吗?”

    李密笑着摆了摆手:“怎么会是劳师无功呢,我们没有任何损失,李唐军队占了潼关一带的几百里地,真正吃了亏的,只有东都的王老邪,以前他还可以前出洛水,与我们平分中原,这回下来连洛阳城外的州郡都保不住了。”

    “现在我们如果继续留在这里,有被洛阳守军和李唐军队南北夹击的可能,唐军有大批骑兵,随时可以再次突击我军背后,只有我们撤回洛水,才算安全。接下来我倒是很有兴趣看看,失了这么多地盘的王老邪,能作出如何的反应!”

    洛阳,两仪殿。

    王世充的神色平静,一身将袍大铠,站在左首第一位,而在他对面的元文都,卢楚等人则是喜形于色,笑着对御座边的杨侗说道:“大王,现在城外的两支贼军全部撤了,瓦岗军骑兵多,几乎是逃也似地奔回了洛水东侧,而李唐军队,则是刚刚到了城北五十里处的三皇岗那里。大王,咱们追吧。”

    王世充冷冷地说道:“元太府,你为什么觉得这时候的追击是可行的呢?”

    元文都勾了勾嘴角,冷笑道:“唐军多是重装骑兵,这样一直掩护大军撤退,现在走了几十里,早就人困马乏,我们的哨骑回报,他们已经脱下了重甲,只着轻装,而步兵中的老弱残兵也是拖在了后面,这时候正好是兵法上说的击其惰归,此时不打,更待何时?”(未完待续。。)

第二千一百九十章 段达遇伏

    王世充微微一笑:“看起来元太府已经有了绝对的把握,可以领军出战了,那这回,就让我王世充见识一下元太府的将才吧。”

    元文都哈哈一笑:“王将军不必嘲讽本官,我并非战将,这行军作战之事非我所长,不过,有人擅长这个,段将军,你说呢?”

    王世充的脸上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不满神色,看向了乐呵呵的段达,平静地说道:“段将军,这回你是想亲自领兵出击吗?”

    段达笑道:“王将军,元太府说的不错,我们这里一直在侦察敌军,他们现在确实是有些疲惫了,这一路之上都是要防着瓦岗军的突袭,也是高度紧张,现在瓦岗军也撤了,他们这下子正是松懈的时候,而且,他们绝不会想到,这个时候,我们东都兵马会跟踪追杀!”

    王世充叹了口气:“段将军,我只想说,唐军领兵将帅都是极厉害的角色,你所看到的未必就是事实,而是他们想让你看到的,我军这时候若是贸然追击,只怕会中了敌军的埋伏。”

    段达不满地勾了勾嘴角,沉声道:“王将军,这里是中原,关中兵马远道而来,对这里的地形根本不熟悉,我们的侦察骑兵也看到,他们的营寨里明显有许多呕吐物,这是水土不服,疫病横行的证据,所以他们才会在这时候撤退,哪可能有时间布下埋伏呢?”

    王世充摇了摇头,说道:“段将军,兵者,诡道也,是故能而示之不能,不能而示之能。唐军如果真的是急速退兵,那肯定不会让我们看到他们的虚弱,退一万步,也会是步兵急驰而退,以骑兵断后,怎么会让我们看到他们精疲力竭,无力再战,丢盔弃甲的样子呢?”

    元文都冷笑道:“王将军,贼人又不知道我们的侦察骑兵一直跟着他们,又不会故意做给我们看这些的。之前李唐大军前来的时候,我们都要出城迎战,你却说贼众来势汹汹,不可轻撄,要先守城,待机反击。我们听了你的话,丢了那么多州郡,现在李唐军退了,我们却不追击,你对得圣上,对得起大王吗?”

    王世充咬了咬牙:“敌军明显是设了圈套等着我们钻,你如果把大军主力给送掉了,这才叫对不起圣上,对不起大王。元太府,我王世充就这句话,只要出城追击,必会中伏惨败!”

    杨侗睁大了眼睛:“王将军,你敢肯定敌军会有埋伏?”

    王世充点了点头:“李世民是非常厉害的统帅,这点我非常清楚,他不会就这么轻易地撤退,一定会留下埋伏的。”

    正说话间,门口奔来一个斥候,正在争吵的众人暂时收住了嘴,两个内侍跑过去,从这个斥候的手上拿过一份塘报,递给了杨侗,杨侗展开一看,脸上顿时笑开了花:“哈哈,怪不得唐军会这么快退兵,原来是因为给抄了老家啦。各位,前线军报,陇右的薛举,起步骑八万,进攻关中,这才是李建成和李世民退兵的真正原因哪。”

    元文都笑道:“这是圣上的天恩保佑我东都,让这些贼人们互相攻击,给了我们这样的机会。陛下,唐军是为了回保关中,匆匆而退,这个时候是绝对不可能有任何埋伏的,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若是再不追,敌军可就退进潼关,我们再也追不上啦。”

    杨侗用力地点了点头,说道:“追,一定要追!段将军,传我军令,开城,你带东都两万骑兵,追击唐军,一定不能让他们轻松退回潼关!”

    段达哈哈一笑:“大王,看我的吧。”他转过头得意地看了王世充一眼,转身就走。

    王世充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沉声道:“大王,末将不敢和段将军争功,只请求大王允许我派五千骑兵出城接应。万一不利,也可以掩护段将军撤回。”

    杨侗点了点头:“王将军既然有这样的请求,本王没有理由不准。就劳烦你接应段将军了。”

    王世充点了点头,眼中的碧芒一闪:“本将会亲自率骑兵接应的。”

    一天之后,洛阳城外,唐军旧营。

    段达盔歪甲斜,满身尽是尘土,哭丧着脸,紧紧地拉着王世充的手:“行满啊,这回多亏你救了我,要不然,要不然我真的是没办法再看到洛阳的城墙啦。”

    他不停地摇着头,满脸尽是痛苦之色:“都怪我,都怪我一时给战功冲昏了头,就想着要去追击唐军,没有听你老兄的金玉良言,这下折损了五千多兄弟,都是我的罪过啊。”

    王世充微微一笑,摆了摆手:“这世上岂有常胜不败之将,胜负本就是兵家常事,我王世充不也是在洛水大败吗?比起我上次的惨败,你老兄这次根本不算什么啊。”

    段达抹了抹眼泪:“行满,今天你救了我,我也不瞒你,我确实是嫉妒你的战功,嫉妒你的才能,我不想永远给你压在下面,所以才会听了元文都和卢楚的挑唆,要出来跟你争功。现在想来,真的是太惭愧了,我们相交二十多年,你多次救过我,还分过我战功,我却这样对你,实在不是人啊。”

    王世充微微一笑,拍了拍段达的肩膀:“自家兄弟,说这个做什么,以前我们都是仪同将军,地位不高。现在你我都是大将军了,自然有自己的骄傲,不愿意居于人下。洛水之战的时候,我不也成天打着你手下这些东都兵马的主意吗?”

    “只是老段啊,现在不同往日,以前天下太平,争点军功没关系,可现在是生死存亡的时候,我们只剩下洛阳孤城一座了。现在我们不能贪功,只有先活下来,才能谈未来。元文都和卢楚那些文官,跟咱们这些武将终归不是一路人,他们就是想要挑拨你我兄弟的感情,然后从中渔利,我们打败仗他们才高兴呢。就算是李密,李渊打进东都,他们也能继续改换门庭,效忠新朝呢。”(未完待续。。)

第二千一百九十一章 江都剧变(一)

    段达恨恨地说道:“这两个王八蛋,算我瞎了眼,行满,以后你说什么,我就听什么。”

    王世充握紧了段达的手,眼中碧芒一闪:“老段,记住,咱们永远是兄弟。这回我们追击唐军失败,但是瓦岗贼肯定也会趁机反攻洛阳,我们正好可以反其道而行之,出动强力骑兵逆袭之,一定可以大败李密的。”

    段达睁大了眼睛:“还能这样打?”

    王世充哈哈一笑:“李密必然以为我们失败之后无力出城,这反而是咱们的机会呢。老段,这回咱们兄弟联手行事,再建新功!”

    正说话间,魏征突然骑马而至,脸色惨白,王世充勾了勾嘴角,说道:“魏参军,出什么事了,这样慌张?!”

    魏征一边抹着头上的汗水,一边说起了话,他的声音都在微微地发抖:“大,大帅,江都,江都急报,骁果军兵变了!”

    王世充木然站在原地,如同泥雕木塑一样,久久,他的嘴里才迸出一句话:“回东都,说清楚!”

    三月,江都。

    又是烟花烂漫之时,可是往年里繁华热闹的江都,却是一片萧瑟之气,街道之上冷冷清清,一队队的骁果军士无精打采地在城里来回巡逻着,城门边上挂着几百个小木笼子,里面都是逃亡后被追回斩杀的骁果军的首级,为首的一个,赫然正是骁果军将领窦贤。

    杨广站在江都宫的观凤楼上,一脸阴郁地看着外面的街市,喃喃地说道:“朕的江山,真的就要到此为止了吗?”

    萧后仍然是凤冠霞帔,尽显雍容华贵的天后风范,她的皮肤仍然保养得很好,看起来不过三十许人,举手投足,说不出的高雅气质,微微一笑,说道:“陛下,不必这样,事情还没有那么糟糕,王世充不是最近在河阳大败李密了吗?依臣妾看来,打通中原,消灭瓦岗贼人,指日可待啊。”

    杨广长叹一声:“河阳小胜一场,不足为喜,西京已经沦陷,关陇尽入李渊之手,就连侑儿,也成了人家手上的傀儡。这才是真正让人担心的事情。自从这消息传来之后,骁果军的逃亡情况就多了许多,现在中原迟迟不能平定瓦岗,而关中又失,只怕朕在这江都,也呆不了多久了。”

    萧后的秀眉微蹙:“臣妾不过一个妇人,不懂军国之事,只是,只是这天下的情况,真的这样艰难了吗?再怎么说,东都也在我们大隋手上,您手上还有十余万天下无敌的骁果军,不必如此悲观吧。”

    杨广苦笑着摇了摇头:“这些骁果军,只怕就是真正要了朕性命的人。”说到这里,他突然勾了勾嘴角,不再用中州官话,而是说起了吴侬软语,“外间大有人图侬,然侬不失为长城公,卿不失为沈后,且共乐饮耳!”

    萧后听得眉头紧锁:“陛下,你喝醉了。”

    杨广哈哈一笑,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大好头颅,谁当斫之?”

    萧后长叹一声:“陛下,别说了,这太不吉利了,您今天这是怎么了?”

    杨广笑着拂袖而去,他的身体因为喝了太多的酒,而变得东摇西晃,几个内侍想上前扶住他,却给他狠狠地甩开,只听他的高歌之声随风传来:“贵贱苦乐,更迭为之,亦复何伤?!”

    一个内侍太监轻轻地地走到了萧后的身边,这张美丽的脸,已经变得一片阴沉,朱唇轻启,从她的嘴里说出来的话,却如同严冬般地冷酷:“杨广已经疯了,我们不能陪着他一起完蛋,给我盯紧了骁果军,一有任何异动,马上来报。记住,报我即可,不必报给杨广。还有,想办法通知东都王世充和江陵的萧铣,就说大变即至,让他们早点作好准备。”

    东城,一间不起眼的小院内,厢房内大门紧闭,二十多个强壮的骁果军士站在庭院外守备着,而厢房内,灯光幽暗,火苗跳动着,照着屋内几张阴森可怖的脸,正是骁果军的几个中高级将领,虎贲郎将司马德勘,皮贲郎将元礼,直阁将军裴虔通三人。

    司马德勘长长地叹了口气:“老元,老裴,只怕咱们这颗脑袋,也快要搬家了。今天你们兄弟,只怕是最后一次在这里碰头议事啦。”

    元礼和裴虔通相视一眼,脸色大变:“何至于此啊?我们不是窦贤,没有叛逃,要杀也杀不到咱们吧。”

    司马德勘冷笑道:“窦贤是自己想跑吗?还不是给手下人架着跑路的?现在圣上是用连坐制,部下逃亡,主将也得跟着掉脑袋。咱们手下的将士,早就人心思走,难道还能把他们全杀了不成?”

    元礼咬了咬牙:“那咱们隐瞒不报,成不成?”

    司马德勘摇了摇头:“咱们这些弟兄们的父老,家人,田地,全在关中,怎么可能安心留在江都呢?要是我们劝他们留下,肯定给这帮丘八先宰了。要是不劝他们留下,他们跑了,我们一样要掉脑袋。左右横竖是一死。”

    “再说了,关中现在已经全在李渊的手上。我听说华阴令,前刑部尚书李圆通之子李孝常,投降了李渊,他的两个弟弟都被圣上下令斩杀。如此一来,李渊恐怕也会同样对我们的家人,到时候我们在关中的家人都要给杀个精光,那可如何是好?”

    裴虔通的声音有些发抖:“司马大哥,咱们相交多年,一向是听你的,你说该怎么办?”

    司马德勘压低了声音,说道:“当年王世充王大将军还在江都的时候,我曾经问计于他,碰到这种情况怎么办,他偷偷地说,要是有人定了关中,我们切不可留在江都,最好是逃回关中。”

    元礼睁大了眼睛:“什么,王大将军说过这种话?”

    司马德勘点了点头:“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二位贤弟,王大将军早就跟我说过,圣上无道,不敢坐镇东都,早晚失掉天下人心,我等没必要随之殉葬,如果王将军打通了中原通道,自然好说,若是打不开,那圣上必然会想办法南迁渡江。而失了人心的他,是万万去不了江东的。我等必须要为自己打算,回关中去。”

    裴虔通咬了咬牙:“王大将军是着名的智者,要是他都这么说,那准错不了,大哥,我们听你的,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未完待续。。)

第二千一百九十二章 江都剧变(二)

    司马德勘看向了元礼,说道:“元贤弟,你怎么看?”

    元礼叹了口气:“咱们兄弟结义的时候,早就说过,不求同生,但求共死。既然大哥已经决定了,小弟还有什么好说的?在这个鬼地方呆得我都要长毛了,每天梦里都是在关中的婆娘给李渊分给手下的军士们,奶奶的。”

    司马德勘点了点头:“不是咱们不忠心,实在是主上无道,咱们也不能陪他送死。现在不仅是江都呆不下去,主上还要继续南迁过江。到时候咱们就得跟着那些南蛮子岛夷(北方人称江南人为岛夷,因为长江很宽,象是大海,对面看起来象是岛)们一起生吃鱼虾了。”

    裴虔通的脸色发白:“千万别,那些个鱼虾我现在看到就想吐。大哥,咱们还是早点逃跑吧。”

    司马德勘的眼中冷芒一闪:“光我们几个人跑是没用的,肯定是窦贤的下场,给抓回来砍头。咱们要跑就得拉一大帮人一起跑,让主上想抓我们回来都不可能!”

    元礼和裴虔通相视一笑:“好的,那咱们这就分头去找人!”

    入夜,仍然是这间小屋,人已经满满当当地挤了一屋子,除了白天里的司马德勘,元礼和裴虔通外,还有内史舍人元敏、虎牙郎将赵行枢、鹰扬郎将孟秉、符玺郎李覆、牛方裕、直长许弘仁、薛世良、城门郎唐奉义、医正张恺、勋士杨士览等人,多半是关陇世家的勋贵子弟。比如牛方裕就是前吏尚尚书牛弘之子,这会儿也给拉来参与逆谋了。

    司马德勘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的脸,缓缓地说道:“各位,形势我刚才已经说过了,要想回关中老家,只有我们这些人一起逃亡才行,只是此事涉及身家性命,万万不可泄露,不然的话,窦贤就是咱们的下场。”

    赵行枢的眼中光芒闪闪,沉默不语,在一众交头结耳,点头称是的人中,显得很特别,司马德勘勾了勾嘴角,此人并不是他的找来的,而是通过裴虔通拉了过来,而他的舅舅则是掌管骁果军的宇文化及之弟,将作大监宇文智及。

    司马德勘冷冷地说道:“赵将军,你有什么高见吗?”

    赵行枢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的神色:“我在想,为什么我们要逃呢。就算我们逃出江都,就一定可以逃过中原,逃过东都,再逃进潼关吗?一路之上我们还得逃过江都追兵,李密的瓦岗贼,还有东都兵马的拦截,这可是九死一生啊。就算逃进关中,就一定能回到家园了吗?我们骁果军是天下无敌的强军,我们这些人个个是世家子弟,为什么要跟盗贼一样亡命天涯呢?”

    司马德勘的脸色一变:“难道我们不逃,还有别的办法吗?”

    赵行枢咬了咬牙:“有,那就是兵谏,主上不想回关中,咱们就架着他下令率全军回关中。只有大军在,我们这些人才是有保障的!”

    此言一出,人人脸上色变,连司马德勘的声音都有些发抖:“你,你这是逆谋啊。我们本来最多只是逃亡,可是,可是你这样是要造反啊,胁持圣上,这可是,这可是灭族大罪!”

    赵行枢冷笑道:“逃跑也是死罪,谋反也是一死,有什么区别?我们的家人都在关中,杨广想灭也灭不掉,还不是一样?与其这样亡命天涯,不如一不作,二不休,直接来硬的,也不枉大丈夫一生!”

    牛方裕哈哈一笑:“赵将军果然气魄过人,很好,我同意。”

    许弘仁和薛世良也跟着说道:“愿随赵将军行事。”

    司马德勘的眉头紧锁:“只是,就算要兵谏,只靠我们几个,没有用吧,咱们手下不过千余军士,又不可能做到每个人都跟咱们一条心。万一走漏风声,那可就全完了。骁果军将士毕竟还有十余万之众呢。”

    赵行枢微微一笑:“不要怕,咱们这些人当然份量不够,可是我那舅舅宇文智及,可是前大将军宇文述之子,他的哥哥宇文化及,现在就是以右屯卫将军的身份掌管骁果军。只要宇文将军点头,那骁果军就会站在咱们一边,向昏君兵谏!”

    司马德勘咬了咬牙:“难道宇文将军就跟我们一条心思吗?你知道你舅舅和宇文将军的心思?”

    赵行枢笑道:“宇文将军是出了名的懦弱和胆小,他确实不敢谋反。但是我那个舅舅却是胆子很大,而且一直对杨广当年把他罚没为奴隶之事耿耿于怀,现在要是有机会,我们下面的人开始串联军队兵谏,他是求之不得的。有他去逼宇文化及,那一定可以成功,因为只要我舅舅谋反,那宇文化及也是株连灭族之罪,我想,他是做不到大义灭亲的。”

    司马德勘的眼中冷芒一闪:“好,就按你说的办,咱们分头行事。赵将军,许直长,薛直长,你们这就去找宇文智及,告诉他我们的谋划,他点头之后,我们一起去见宇文化及!”

    深夜,宇文化及的大将军府,他一身便衣,坐在小榻之上,屋内只剩下他和宇文智及二人,宇文化及的脸上汗如雨下,肌肉都在跳动着,声音在发着抖:“二弟,你,你真的下了决心要谋反了?”

    宇文智及咬牙切齿地说道:“大哥,你忘了咱们当奴隶的时候,那种生不如死的经了吗?我们给关在家里整整三年,出门的时候都得剃光了头发,戴着锁链,给人象狗一样地拖着在街上走。那些草根***都在看我们的笑话。你曾经跟我说过,这样活着,不如死了!”

    宇文化及的眼睛变得血红,厉声道:“不要说了,你不要再说了!”

    宇文智及大声说道:“大哥,你不听不想难道就可以把这些事情给抹去吗?你不能,我也不能!大丈夫活在世上,有恩当报,有仇也当报。杨广对我们宇文家是有大恩,但我们助他夺位,辅佐他这么多年,早就报了恩情,现在是他结怨天下,连骁果军都要谋逆,我们还要陪他送死吗?”(未完待续。。)

第二千一百九十三章 江都剧变(三)

    宇文化及咬了咬牙:“那三弟怎么办?他可是娶了杨广的女儿,贵为大隋驸马,阿大死时可是说过,要我们兄弟齐心,任何事情都要一起商量的,这事你能绕过他吗?”

    宇文智及冷笑道:“他是我们的兄弟,也是大隋的驸马,我们两个当奴隶的时候,他可是风流快活得很。你觉得他心里真把我们当成兄弟了吗?这么多年来,我们都不住在一起,这个所谓的兄弟,也就是停留在血缘上罢了。如果我们找他商量,他一定会出卖我们,绝不会加入我们的计划之中的。因为,杨广给了他的,我们可给不了。”

    宇文化及的眼中光芒闪闪:“那如果这次我们起事,事成之后,善后之事怎么办,谁来领头?”

    司马德勘的声音从屋外响起:“既然我们找了宇文将军你来主持全局,那肯定是以您为主啦。”

    宇文化及的脸色一变,只见司马德勘,裴虔通,元礼,赵行枢等众将鱼贯而入,在他的面前跪下,齐声道:“我等愿奉宇文将军为主,生死相托,绝不相负。”

    说着,这些骁勇军将们全都脱下了身上的甲胄,解下征衣,露出左臂,十几只鲜红欲滴的滴血雄鹰刺青,在他们的肩头栩栩如生,展翅欲飞。

    司马德勘等人全都掏出了随身的匕首,刺破皮肤,这些血鹰变得一片腥红,宇文智及拿出了一坛酒,经过他们的每一个人,血滴子一滴滴地滚进了酒坛之中,顿时,一股血腥味混合着酒香的味道,传满了整个房间。

    宇文智及走满了一圈之后,自己也刺破中指,往酒坛里滴了几滴血,宇文化及咬了咬牙,也往里面滴了血,随着这坛子酒倒在了二十多个酒碗里,被众人一饮而尽,宇文化及一边抹着嘴唇,一边沉声道:“好,既然大家已经喝了血酒,就是生死与共,祸福相倚了。现在大家分头行事,去拉拢忠诚可靠,对暴君心怀不满的将士们,拉得越多越好,反正现在整个骁果军心,都想回家,也不怕有人走漏了消息。”

    宇文智及的脸色一变:“大哥,真的要这样做吗?就不怕有人会向暴君告密?那可就完蛋了啊。”

    宇文化及哈哈一笑:“放心,暴君现在成天醉生梦死,哪还会管这个?他现在连听都不想听这些有人造反的消息,因为从几个月前就有人天天跟他说这个了,结果不是给打了就是给杀了,再有人去说,也绝对落不了好。大家就放心地拉拢人,我这里再安排些别的办法,进一步地煽动军心。”

    司马德勘咬了咬牙:“好的,我们全听大将军你的,这条命就交给您啦。”

    宇文化及摆了摆手,这些将校们鱼贯而出,他看着这些人离去的背影,嘴角边勾起一丝冷笑:“哼,这些蠢材,就凭他们,还想造反?”

    宇文智及睁大了眼睛:“大哥,怎么了,我看他们造反还是挺靠谱的啊,一天时间就串联了这么多人。”

    宇文化及冷笑道:“我说的就是他们这种行动,屁用没有。小范围内小打小闹,逃亡还可以,造反那基本上是作梦。这种事就得趁着现在军心思归的时候,尽可能多,尽可能快地让所有军士站在我们一边,站在杨广的对面。越是怕走漏风声,越是没有成功的希望。”

    宇文智及奇道:“大哥,你有什么办法,能让骁果军士们都站在我们一边?”

    宇文化及微微一笑:“你去挑四五十个军校过来,然后请他们喝酒,就说是圣上赐的御酒,然后在酒里下点毒,喝死几个家伙,然后出了事后,你就说,这是皇帝要尽杀关中人,然后带着南方人去江南迁都。这样消息就会传开来了,不用一天时间,全城的关中骁果军士都会对杨广绝望,到时候,就是我们动手的时候啦。”

    宇文智及睁大了眼睛:“什么,明天就动手?”

    宇文化及的脸色一沉:“难道还要再等上十天半个月吗?这种事就是心动不如行动,想到就要做到,慢慢磨,老母猪都上树了。快去吧,就按我说的来。”

    宇文智及咬了咬牙:“好,就听大哥你的,咱们宇文家的全家老小,都把命赌在这回啦!”

    宇文化及“嘿嘿”一笑:“相信我,咱们一定可以成功的!”

    江都,紫微宫,辰时。

    萧皇后对着镜子,看着自己松驰的皮肤,幽幽地叹了口气:“岁月如飞刀,它刀刀催人老,再怎么说,我也是年近五旬的老妇人了,也难怪杨广不喜欢我啊。”

    身边的一个宫娥勾了勾嘴角,轻声道:“皇后娘娘永远是那么地年轻美丽,又怎么可能老呢?”

    萧皇后摇了摇头:“好了,双儿,不用安慰我,老不老自己知道。圣上也有半年没来我这里了,我自己知道。对了,昨天晚上你说城中有什么不好的传言,到底是什么?”

    那名叫双儿的宫娥欲言又止,还是低下了头,沉默不语。

    萧皇后的眉头一蹙,沉声道:“连本宫的话你也不听了吗?”

    双儿吓得连忙跪了下来:“皇后娘娘,不是,不是双儿不想说,实在是,实在是这个传言太可怕了,双儿不敢说。”

    萧皇后冷笑道:“怎么,这回又是有谁想要谋害圣驾了?”

    双儿咬了咬嘴唇,说道:“好像这回,这回是所有的骁果军士们都在说,说是陛下想赐酒毒死他们,留下来大将军所率的南方兵士,渡江迁都。”

    萧美娘哈哈一笑:“这种流言越说越没谱了。这几万将士,又怎么可能用酒毒死呢?双儿,你去跟陛下说吧,就当是个笑话好了,给他解解闷。”

    双儿睁大了眼睛:“真的可以吗?”

    萧美娘笑道:“本宫听了都想笑,陛下最近闷闷不乐,听到这么好玩的段子,一定会觉得有意思的,说不定,还能直接宠幸了你呢。去吧,带上本宫亲手调配的银耳汤。”

    双儿微微一笑,一个万福之后,走了出去,萧美娘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脸色变得阴沉:“果然要来了啊。”(未完待续。。)

第二千一百九十四章 江都剧变(四)

    帷幔轻动,地上的一块地砖被顶起,裴世矩从里面钻了出来,一边拍着身上的尘土,一边眉头深锁:“萧后,你为什么让双儿去给杨广报信呢?”

    萧美娘微微一笑:“裴尚书,你现在去给杨广报信也来得及啊,应该份量比这个双儿要重得多了。”

    裴世矩咬了咬牙:“都什么时候了还要开这样的玩笑,若不是行满在临走前让我在关键时候来联系你,我做梦也不会想到,原来行满这么多年在宫中的内应,居然是你萧皇后。”

    萧美娘笑着摇了摇头:“这有什么想不到的。杨广这些年来对不起天下人,但够对得起你裴大人了,高官厚禄,以为七贵,也用了你进献的征服四夷的国策,这才让大隋的江山社稷成了这样,现在他快要完蛋了,你裴尚书不也是在最后的时候倒向了谋逆的一方吗?”

    裴世矩的脸色微微一红:“这,这主要是因为我跟行满的关系使然。”

    萧后的粉面一寒,冷冷地说道:“够了,裴尚书,咱们也没必要再戴着面具演戏了,现在的情况已经很清楚,骁果军必反,杨广只怕活不过这一回了,你准备怎么办?”

    裴世矩咬了咬牙:“我也是从政事堂那里过来的,这消息不仅双儿知道,就连裴蕴也听说了,刚才跟虞世基也说了此事,想让他报告给杨广,虞世基却说这种传言有很多,别放在心上,看他那意思,是不准备上报了。”

    萧后冷笑道:“这个滑头,这回只会玩死他自己,他以为杨广不想听坏消息,所以想把这种消息给隐瞒,可没有料到,这次是真的。”

    裴世矩的眉头一皱:“既然如此,为何还要那个双儿去报信呢?”

    萧后哈哈一笑:“因为杨广昨天又是纵情声色,只怕这会儿还醉在温柔乡里呢,这个时候双儿去跟他说这事,以我对杨广的了解,他非但不会相信,还会杀了双儿呢。有这个例子在,就算裴蕴和虞世基回过神来,想要进谏,也肯定不敢了。”

    裴世矩长叹一口气:“萧后的想法果然深远,也难怪行满这样推崇你,说你才是女中豪杰,萧家的顶梁柱呢。”

    萧后勾了勾嘴角,眼神中闪过一丝落魄的神色:“现在我和他都过得不算好,他在中原也是陷入苦战,至于我,已经算是为了萧梁的复国,尽了最后的努力了。现在的我,不知道算是杨广的妻子,还是萧梁的宗室。”

    裴世矩咬了咬牙:“兵变在即,我们现在怎么办,要不要趁机逃走?”

    萧后苦笑道:“逃走?现在还怎么逃?满城都是骁果军,这时候他们既然决定谋反,就一定不会让我们有逃跑的机会。再说了,我们一个女子,一个文人,就算逃出城,又能去哪里?裴尚书,你放心吧,宇文化及和骁果军如果兵变,会杀杨广,但不会杀你我,他们还会立个傀儡,然后带着骁果军回关中。”

    裴世矩点了点头:“那这个傀儡,会是谁?杨柬吗?”

    萧后的眼皮跳了跳:“不会的,他们不会留杨广的子孙,我想,这个傀儡,不是蜀王杨秀,就是秦王杨俊的两个儿子,秦王杨浩或者是济北候杨湛。”

    裴世矩长舒了一口气:“杨广这一次真的逃不掉了吗?他在宫中还是有些忠于他的人吧。还有来护儿和陈棱的江南部队,也应该是忠于他的。”

    萧后冷冷地说道:“这些江南部队,全都是驻在城外,远水救不了近火,而宫中的宿卫部队不过几千人,又怎么敌得过几万如狼似虎的骁果军呢?这回,连老天爷都救不了杨广了。”

    裴世矩咬了咬牙:“那你的儿子和孙子呢,你就不想保全他们了吗?”

    萧后的眼中流下了两道泪水:“自从我选择了为萧梁复国的这条路后,我的儿子,孙子,就是我的敌人了,他们姓杨,注定是我们萧氏不共戴天的死敌。我不配作一个母亲,祖母,但我们萧家就算只剩下一个女人,也一定要恢复我们的国家。”说到这里,多年来的委屈和不忍,终于再也不可遏制,这个演了一辈子戏的女人,开始放声大哭大笑,哭笑之声在空荡荡的大殿里来回回荡着,裴世矩眉头紧锁,看着萧后这样地放纵自己的感情,不知所措。

    虞世基在宫城内的政事堂里来回踱着步,他的眉头深锁,手里拿着一卷裴蕴刚刚给他的绢帛,上面写着骁果军逆谋作乱之事。他的弟弟虞世南站在一边,同样一脸焦急之色,而封伦则是负手而立,神色轻松。

    终于,虞世基停下了脚步,喃喃地说道:“这么多消息说骁果军要作乱,应该不是假的吧,你们说,我是不是应该去面圣呢?”

    虞世南不假思索地说道:“当然,大哥,现在情况紧急,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虞世基勾了勾嘴角,看向了封伦:“封郎,你怎么看?”

    封伦微微一笑:“刚才我来的时候,看到从圣上的寝宫那里抬出了一具宫女的尸体,说是一大早就跑去跟圣上乱嚼舌头,说什么骁果军要反。结果给陛下直接下令杖毙了。”

    虞世南吃惊地张大了嘴:“什么,连这个宫女都知道骁果军要反的消息了?”

    封伦点了点头:“可见这根本是无稽之谈,世上的谋反,逆谋,都是越细越好,万万不可走漏风声,而这骁果军要反的消息,却是铺天盖地,这一两天集中出现,这可能吗?他们如果真的要谋反,会让一个宫女都知道此事?”

    虞世基紧皱的眉头松了开来,笑道:“那封郎以为这次是什么原因,这个谣言满天飞呢?”

    封伦微微一笑:“想来是那来护儿和陈棱,看到骁果军逃亡不断,想要趁机掌兵,才制造的这种流言吧。哼,跟那王世充一样,这些个武将,都想着在这乱世之中增加自己的兵权,明公万万不可着了其道儿啊。”

    虞世基哈哈一笑,拍了拍封伦的肩膀,把手上的那卷绢帛揉成一团,随手就扔到一边:“封郎,你的想法和我完全一样!”(未完待续。。)

第二千一百九十五章 封伦反水

    江都,内史舍人封伦府。

    封伦眉头深锁,走到了家中,一袭汉服打扮的夫容姐姐走了上来,嚷道:“你这是去哪儿了,见到皇帝了吗?”

    封伦连忙伸出两根手指,堵到了夫容姐姐的嘴唇上,环视左右,沉声道:“全都退下。”

    十余个家丁与丫环行礼而退,封伦低声道:“不是早就你说过了吗,这种事情不要大声说,就算在家里也一样。”

    夫容姐姐一把丢开了封伦捂着自己嘴的手,一张嘴,“咳呸”,一口浓痰就吐到了一边的花坛里,她一边用手背擦着嘴角边的口涎,一边不满地嚷道:“事无不可对人言,再说,我这是发现有人要谋反了,你可是朝廷的大臣,高官,出这种事应该亲自带家丁部曲入宫保卫皇帝的,怎么,连说都不能说了?”

    封伦的眉头一皱,说道:“跟你一起上街买布的那个萧后的宫女双儿,就是因为跑到皇帝面前说这事,给活活打死了。你知道吗?”

    夫容姐姐的脸色大变,吃惊地睁大了眼睛:“什么?双儿死了?”

    封伦叹了口气:“你以为为夫要是跑去向皇帝说这事,下场会比双儿好吗?皇帝已经醉生梦死,不可救药了,我不是不知道城中的情况,但是知道了也没用,这回他得罪的不是那些草民,而是骁果军啊。”

    夫容姐姐咬了咬牙:“如果是在我们部落,头人有危险,我们就是不要命也要去救护的。你们汉人不是一直说什么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吗,不是把皇帝看得比阿大还重吗,怎么事到临头就不管不顾了呢?”

    封伦苦笑道:“他自己不要命了,我怎么尽忠?都怪这些年他只听马屁,一听到坏消息就不高兴,以前最多骂两句,免个官,现在是直接要人命了。我封伦学得文武艺,卖与帝王家,凭本事得荣华富贵,可没说要把这条命卖给他啊。”

    夫容姐姐勾了勾嘴角:“不管怎么说,我们勿吉部落是受了大皇帝的大恩的,就连我们的亲事,也是皇帝安排的,我要是不知道就算了,可现在我知道了他有危险,怎么能不保护呢。封郎,你不会武艺,就留在家里好了,我去救他!”

    封伦冷笑道:“救?你怎么救?”

    夫容姐姐一指放在庭院边上角落里的那两只大棒子,笑道:“我把当年的武器都找出来了,这些年我跟了你,虽然不能象以前那样天天骑猎,但功夫可没搁下啊。”她一伸手,就把封伦象抓小鸡一样地整个提了起来,笑道,“怎么样,为妻我的力气还在吧。”

    封伦在空中一阵腿脚乱蹬:“夫人,快把我放下来,放下来啊。”

    夫容姐姐微微一笑,手一松,封伦就落到了地上,屁股跟青石板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夫容姐姐笑着把封伦扶了起来,一边拍着他身上的尘土,一边笑道:“你看看你,好歹也是个官家子弟,一点武艺也不会,总不能让我保护你一辈子吧。”

    封伦的脸色通红,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你懂什么,一直跟你说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你力气再大,武艺再高,又能对付得了几人?三十个?五十个?一百个?”

    夫容姐姐咬了咬牙:“人活着总是要有点精神,要知恩图报,生死倒是在其次。”

    封伦摇了摇头,一指里面的厢房:“你是可以去报恩,但咱们的道言怎么办?”

    夫容姐姐一下子呆在了原处,额头上的冷汗涔涔而下。封伦叹了口气:“大势已经这样,我们不可能违背,也不可能改变。就算你我拼了这条命,尽了忠,最多上史书留个好名声罢了,又有什么实质用处呢?就象在大兴城的阴世师,骨仪,那可是大隋的忠臣啊,可是给人满门抄斩,这样的忠臣又有何用?”

    “夫人啊,咱们封家来都是择明主而侍,要真的是这么死脑筋,早不知道完蛋多少回了。对杨广,我进过不少次言,叫他不要用王世充,这可不是拍马屁,结果他不听咱的。现在怎么样?兵权旁落,而那些给骁果军士们在江都找女人安家的点子,不就是王世充这个奸贼出的吗?”

    夫容姐姐点了点头:“这确实是个大坏蛋,上次在勿吉回辽东的路上,偷袭我们的,就是他。夫君,你为什么不向皇帝言明呢?”

    封伦苦笑道:“捉贼拿赃,我当时没有直接捉到哪怕一个贼人,又怎么好指证他?皇帝不可能因为我的一句话就擅杀大臣吧。好了,夫人,别做没意义的事,好好呆在家里,等结果吧。谁笑到最后,咱们就跟谁。”

    夫容姐姐咬了咬牙:“你就真的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你的皇帝完蛋?夫君,做人还是要有良心啊。”

    封伦的眼珠子一转:“这样好了,我现在去找宇文化及,跟他说明利害关系,让他留皇帝一命,哪怕是当个傀儡也好。不然的话,真要杀了杨广,对他也没什么好处啊。”

    夫容姐姐的眉头一下子舒展了开来,在封伦的脸上亲了一下:“我就知道我的夫君是个好人,我不会跟错人的。”

    封伦哈哈一笑,转头就走,夫容姐姐的声音在后面温柔地响起:“夫君,路上小心,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出了大门,封伦一下子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帕,把脸上夫容姐姐残留的口水擦了又擦,然后揉成一个团,远远地扔到路边的沟渠里,从门口走到他身边的亲随封飙低声道:“老爷,现在怎么办,真的去见宇文化及吗?”

    封伦咬了咬牙:“当然,这时候不去改换门庭,只怕我也得跟着昏君一起死了。走,先去找宇文智及,让他帮忙引见,你现在去库房,带上那几颗上好的夜明珠。”

    封飙睁大了眼睛:“真的要把那几颗珠子送人吗?那可是越国公当年送给你的聘礼啊。”

    封伦压低了声音,沉声道:“命都快没了,要几颗珠子有屁用啊。快去吧,对了,再把前一阵买来的那几个美女也带上,这时候没啥舍不得的!”

    封飙勾了勾嘴角:“那虞侍郎那里?”

    封伦冷笑道:“他才是应该跟杨广一起上路的,自求多福吧。咱们走!”(未完待续。。)

第二千一百九十六章 忠臣与叛徒

    两个时辰后,宇文化及的军府。

    军帐之外,到处是匆匆而行的军士与将校,每个人的眼中都闪烁着野性而兴奋的光芒,因为他们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一边的府衙内,插着六七个木桩,上面都插着几个血淋淋的脑袋,木桩之前,一个千牛卫打扮的军士给按在地上,宇文智及踩着他的脑袋,冷冷地说道:“张琮,本帅问你最后一句,你是要跟着暴君一起上路呢,还是加入我们?”

    这个叫张琮的千年卫士,正是曾在中原守箕山仓,对抗李密几年的着名忠臣张季之幼弟。他破口大骂道:“宇文狗贼,至尊对你们家,对你们宇文家恩重如山,你不思图报,还想谋反,实在是,实在是猪狗不如,我就是成了厉鬼,也要。。。。”

    他的话音未落,宇文智及手中的大刀就直接落了下来,张琮的脑袋和脖子一下子分了家,鲜血从脖颈中喷出,染得满地都是。

    大堂之上的封伦,面露不忍之色,宇文化及坐在大案之后,全身将袍大铠,冷笑道:“怎么,封舍人于心不忍了?”

    封伦勾了勾嘴角,哈哈一笑:“此人不识好歹,对抗大帅,自然是死有余辜。只是,只是封某觉得有点可惜。”

    宇文化及冷冷地说道:“不过是一个千牛左右罢了,区区七品官而已,有啥可惜的。”

    封伦摇了摇头:“这个张琮,大哥是有名的张季,二哥张仲琰也是上洛县令,李渊入关时不屈而死,现在这幼弟也为了杨广尽了忠,这一门三烈,咱们这样反倒是成全了他的名声啊。”

    宇文化及哈哈一笑:“封舍人,你要是想要名声也可以现在去给杨广报信啊,保管你青史留名。”

    封伦微微一笑:“命都没了,名声有个屁用啊。识时务者方为俊杰,这个道理,在下还是明白的,大帅天命所归,在下来得晚了。”

    宇文化及满意地点了点头:“我军府初创,也需要象封先生这样的能人,你放心,诛灭昏君之后,虞世基的位置,就是你的。”

    封伦面露喜色,连忙拜谢起来:“多谢大帅厚恩。在下不才,愿意为大帅肝脑涂地。只是这雷霆一击,还是得尽快发动,暴君虽昏,但万一给他反应了过来,也不是好事啊。”

    宇文化及笑道:“好了,现在也不瞒先生,城内的骁果军七万余人,已经全部站到了我们这一边,杨广就是现在调兵,也来不及了。今天晚上,咱们就发动。封先生,你读书多,说说这行动的关键是什么?”

    封伦微微一笑:“代的这种改天换日之举,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一击致命,行动要突然,准确,而以我们现在这种情况,准确才是第一位的。”

    宇文化及“哦”了一声:“这个准确,是什么意思呢?”

    封伦的眼中冷芒一闪:“准确就是说千万不能让杨广跑了,或者消失了。”

    宇文化及勾了勾嘴角:“我们大军已经把宫城围得水泄不通,就是一只鸟也飞不出来,他哪里能跑呢?”

    封伦摇了摇头:“不,如果真的军队入宫,到时候一定是很混乱,宫人,宫女们会乱跑,杨广如果有人相助,让他假扮宫人内侍,或者是穿上士兵的衣服趁乱逃出来,不是没有可能啊。”

    宇文化及的双眼一亮:“对啊,这个我怎么没有想到呢,封先生,多亏你提醒了我,这可要如何去做,才能杜绝此事呢?”

    封伦微微一笑:“封某不才,愿意请一支军队,两百余军士即可,入宫城之后,直奔杨广的寝宫,先把他给控制住。只要杨广被拿下,一切就结束了。”

    宇文化及哈哈一笑:“好,很好,封先生,见了杨广,不要多话,直接砍了他,以免多事。”

    封伦眼珠子一转,摇了摇头:“不,大帅,不能这样做。”

    宇文化及的脸色一沉:“怎么不能这样做了?擒贼擒王,我等行此谋逆之事,本就不能指望名声了。不杀杨广,你还指望他能赦免我们吗?”

    封伦摇了摇头:“杨广自然是要杀的,但在之前,要做几件事,不然,咱们名不正言不顺,以后也不好善后啊。”

    宇文化及奇道:“怎么就不好善后了?”

    封伦正色道:“这次大帅能行此大事,是靠的让骁果军们相信,跟着大帅可以回家,而跟着杨广只有死路一条。这种事情,是激一时之愤,但事后军士们也会意识到自己是叛军,各地的势力,无论是隋朝的还是反隋的,都会把我们当成乱臣贼子,集中攻击。”

    宇文化及咬了咬牙:“这些事情本就是不可避免的。既然这样做了,就是这样的后果。难不成我们还能象李渊那样吗?”

    封伦笑道:“有何不可?只要杨广在咱们手中,咱们一来可以让他先游街,让所有军士们和那些给他抢了女儿,妻子的江都百姓们看看这个昏君的模样,这样可以激起民愤,他那个帝王的威严也就荡然无存了。”

    “然后,咱们再逼他下诏退位,换一个我们可以掌握的傀儡上台,这样咱们就不是谋反,而是兵谏,先只杀他身边的那些宠臣和将军,说这是这些人误的杨广,所以杀奸臣,昏君退位,咱们就不是叛军,而是拨乱反正的大功臣啦。”

    “等到了这个时候,隋朝的正统和名份就在大帅这一边,这时候,就可以让杨广上路了,对外可以说是暴毙啊,喝酒喝死的或者是玩女人玩死的,都可以,反正这时候,也没人在乎他的死活啦。”

    宇文化及眉开眼笑,站起身,走到封伦的面前,拍起他的肩膀来:“好,太好了,封先生,你的想法和本帅完全一样。就依你说的办。我给你五百精兵,你久居宫城内,当知杨广的所在,今天晚上举火为号,兵马一动,你就直扑杨广,拿下了他,你就是首功之臣!”

    封伦的眼中闪过一丝得意的神色:“看我的吧!”(未完待续。。)

向大家拜个晚年,顺便说下二月份的计划

    隋末阴雄已经写了三年多了,现在的剧情也到了决战天下的阶段,进入全书的收尾阶段。天道同时双开的另外一本武侠书沧狼行于上个月完本,这让天道有更多的时间来写隋末阴雄。从本月开始,隋末阴雄也向大家求一下月票,因为天道需要用这本书的成绩来争取下本书的推荐资源,写了三年基本上没跟大家求过月票,一来是因为天道认为以书结缘,投票随意,二来是因为始终是四千字左右的日更新量,也不太好意思开口求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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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千一百九十七章 杨倓救驾

    入夜,二更,江都,宫城外,燕王府。

    燕王杨满头大汗,看着屋内的两个小伙伴,作为元德太子的皇长孙,他也是最被杨广所喜欢的一个孙子,一直带在身边,今年不过十五岁,但由于自小接受最好的皇家教育,他本人也遗传了父亲喜欢读书,为人宽和的基因,所以看起来文质彬彬,一副儒雅的气质。但是现在的他,却是方寸大乱,来回在屋内踱步。

    站在他身边的两个小伙伴,年龄都比他稍长一点,但看起来却是顽劣少年,他们都穿着上好的绸缎衣服,一个正是梁公,萧氏一族的萧矩,而另一个,则是杨广的外甥,千牛卫备身宇文。

    杨停下了脚步,满脸尽是忧虑之色:“你们说的话可是当真?城中的骁果军真的是在密谋作乱吗?”

    萧矩点了点头:“真是这样的,满城都在传言,我来的时候,看到骁果军士不停地在调动,关闭了城门,封锁了去宫城的主要通道,若不是我知道几条小巷子,这会儿根本过不来啊。”

    宇文也点了点头:“宫中的不少宫女和嫔妃们也在说这事。听说今天早晨就有个叫双儿的宫女向陛下禀报了此事,结果给乱杖打死。可是即使是这样,也阻止不了传言的扩散啊。”

    杨咬了咬牙:“宇文,你从小在宫中长大,加上你这张小白脸,命犯桃花,宫中不少宫女和妃嫔都跟你有染,这些我们都知道,上次还是我教你向皇爷爷请罪,早点出宫呢,你怎么就不听我的呢?”

    宇文的脸色发白:“是,是那些女人勾引我的,我也是没有办法啊。你教了我以,我就真的请辞了,可是,可是圣上不让我出来,说看到我就高兴,我有什么办法?”

    杨摇了摇头:“我说的不是这个,我说的是,那些女人跟你**时说的话,你怎么能当真呢?”

    宇文正色道:“大王啊,我就是再好色,再无脑,也不可能拿谋逆这种事开玩笑吧。她们跟我说这事时绝不是**,是真的害怕,还要我救她们呢,可见此言非虚啊。这些宫女们有许多是跟宫外的骁果军士们都有关系的,也是从他们那里听到的消息,绝不会有错!”

    杨的脑子“轰”地一声,不自觉地向后退了半步,几乎要晕倒:“这,这是骁果军士说的吗?那可能还真的是事实了!不行,我们要马上去见皇爷爷,一定要告诉他这事,不然,不然就危险了!”

    萧矩的脸色有些发白:“可是,可是现在我们进不了宫城啊,已经入夜了,天一黑就要关闭宫门的。而且,而且现在宫门都由骁果军把守,我们,我们可是进不去啊。”

    杨咬了咬牙,沉声道:“不,我知道宫城芳林门边上有条下水道,专门排放宫中污水的,我们从这下水道钻进去,一定可以见到皇爷爷,他信不过别人,还信不过我这个孙子吗?”

    萧矩激动地说道:“好的,大王,我陪你去。”

    宇文勾了勾嘴角,说道:“大王,我就不跟你们去了,现在情况紧急,我们,我们要分头行事,我去找我哥哥宇文协,他是右翊卫的将军,手上也有千余兵马,实在不行,我和我哥哥带兵来救驾。”

    杨点了点头,沉声道:“好,那咱们分头行事,你戴上我的印绶,就说是我让你带兵入宫宿卫的,若有不从者,斩!”

    芳林门,裴虔通一身甲胄,带着百余名军士,站在城头,焦急地看着城外的情况,而封伦则是神色轻松,抱臂而立,他看着裴虔通,笑道:“裴将军,你急什么呢?大局已定,杨广刚才还在宫内,这会儿是跑不掉的,我已经锁定了他的位置,只要一动手,我就直接去找他了。”

    裴虔通咬了咬牙:“不到最后时刻,实在难说胜负。封先生,你再想想,这宫城还有什么可以出入的秘道呢?万一杨广跑了,或者有人进来报信,那可就麻烦了。”

    封伦哈哈一笑,刚要开口,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拍大腿:“哎呀,幸亏你这么一说,芳林门边上有条排污的水道,那里有人把守吗?”

    裴虔通睁大了眼睛:“什么,还有这个水道?你怎么知道的?”

    封伦咬了咬牙:“那个千牛卫备身宇文,以前曾经从这个水道出入过,被虞世基发现,当时还责罚过他,但因为杨广宠爱此子,所以放过了他。这宇文跟杨一向要好,说不定杨会知道这个地方呢。不行,我现在得去守着。”

    裴虔通点了点头:“那就劳烦你了,杨广应该现在还没得到消息,我去西阁那里,杨广现在就在西阁,我看着他,不会让他跑了。”

    杨站在芳林门边,一百多步的城墙根下,夜色沉沉,他们一行少年矮小的身影,都给高大的宫墙所挡,就是百余步外大门前那通明的灯火,也照不到这里。

    萧矩看着这个只有三尺多高的小洞,里面流出恶臭难闻的各种混合了屎尿的污水,让这个富家公子闻之欲呕,他皱着眉头:“大王,这,这也实在是太脏太臭了,我们这一身上好的衣服,就这样进去,如何见圣上啊。”

    杨咬了咬牙:“管不了这么多了,现在是要救皇爷爷的命啊,我先走!”

    他说着,把衣服的下摆往腰上一系,“扑通”一声就跳进了这个臭水沟里,萧矩咬了咬牙,闭上眼睛,也跟着跳了进去。

    杨屏住唿吸,一团团或干或稀的屎巴巴,从他的腰边擦过,他做梦也没有想过,自己居然还会有这么一天,可是他没有退路,一股子信念支持着他,一步步地往前走,前方的光线变得渐渐地明朗,一如这若有若无的希望,隐约之间,他仿佛见到了杨广那张慈祥的笑脸,正看着自己呢。

    到了,快到了,杨的眼睛缓缓地睁开,他已经走出了水道,只要过了这个门,就是入了宫城了,他已经打定了主意,一上岸就脱衣服,不管怎么说,不能这样臭哄哄地面圣。

    突然,一只大手拎住了杨的脖子,把他整个拎出了水面,封伦的声音冷冷地响起:“呀,这不是燕王殿下吗?这么晚你钻污洞入宫城做什么?”(未完待续。。)

第二千一百九十八章 叛军入宫

    杨的脸顿时变得一片死灰,喃喃地说道:“怎么,怎么会是封舍人啊。你这个时候怎么会在宫城里呢?”

    封伦哈哈一笑,他的手下这时候把萧矩和其他的几个随从都捞了起来,五花大绑,封伦死死地盯着杨,沉声道:“陛下有诏,命我今天率兵巡视宫墙,以备宵小。杨,你身为皇孙,岂会不知宫城在夜间关闭之后,任何人都不得入内,违者以谋逆论处吗?”

    杨的眼珠子一转,突然说道:“本王,本王突然中风,命不久矣,所以,所以想在临死前最后见皇爷爷一面。还请,还请封舍人行个方便。”

    说到这里,杨两眼一翻白,口吐白沫,装着晕了过去。

    封伦笑着摇了摇头:“小小年纪,就会如此编故事,你这个中风中得也太厉害了,居然一个中风病人,还能爬污水道钻进宫城,各位军士,你们见过这样的中风病人吗?”

    左右军士们全都大笑不已,有一个军士笑道:“封舍人,我看燕王殿下不仅是中风,还会梦游哪!”

    封伦笑着摆了摆手,沉声道:“好了,把他们几个全都绑了,押在偏殿,等今天大事得手之后,再行定夺。刘小方,你带五十个弟兄看住他们,我现在要去西阁与裴将军会合了!”

    杨突然双眼圆睁,大声叫骂起来:“封伦,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皇爷爷待你天高地厚之恩,你却要附逆谋反,我,我就是变成厉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封伦笑着走向了西阁,他的话顺风飘过来:“小子,珍惜你在这世上最后的一段时光吧,着实不多了。”

    裴虔通站在西阁的栏杆上,看着宫城外的动静,终于,火光冲天而起,外面开始响起大片的喊叫与鼓噪之声,甚至那种铁蹄踏地的声音,也是震天动地,清晰可闻。裴虔通的嘴角边勾起一丝微笑,因为这是他与司马德勘和宇文化及等人的约定,举火为号,城中的骁果兵,真正地出动了。

    杨广的声音在裴虔通的身后响起,带了一丝不满:“怎么回事啊,吵吵闹闹的,让朕一个安稳觉也睡不好吗?”

    裴虔通转过了头,只见杨广披着一袭锦袍,在两个内侍的带领下,从宫中缓步而出,他连忙说道:“陛下,看这架势,应该是西城那里失火了,这会儿将士们正在救火呢。”

    杨广的嘴角勾了勾,仔细听了几声,确实没听到什么喊杀声,他满意地点了点头,一边打着呵欠,一边转身回走向宫内,喃喃地说道:“给朕查清楚了,今天晚上是哪个不走心的家伙玩忽职守,引起火灾的,明天一早就给朕斩了。”

    裴虔通微微一笑,低头行礼:“恭送陛下。”

    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太监,正是大**侍的首领孟忠良,拖到了最后,此人早已经给宇文化及收买,看着杨广远去,对着裴虔通低声道:“将军,杨广曾经挑了几百名宫人内侍里的健者,以为内卫,这些人咱家今天全都打发走了,你们可以放心动手。”

    裴虔通“嘿嘿”一笑,正要开口,一阵脚步声传来,封伦带着几百名军士匆匆地登上了阁台,看到裴虔通和孟忠良,就低声道:“已经举火了,昏君有什么动静没?”

    裴虔通笑道:“无事,我骗昏君说是西城失火,军人们在救火,他信了,又回去睡觉啦。封舍人,你在这里守着,我去开门,放大军进来。”

    封伦的眼中冷芒一闪:“那就有劳裴将军啦。”

    半个时辰之后,天色将明,宫城的芳林门之外,已经黑压压地屯积了近三万骁果军步骑,人衔枚,马套嚼头,刀出鞘,槊上举,已经作好了突击的准备。而司马德勘和宇文智及并辔而立,紧张地看着面前的芳林门。

    芳林门终于缓缓地打开了,裴虔通将袍大铠,骑着战马,带着几百名亲信手下,于门内列阵,而他本人则驰出宫门,对着宇文智及和司马德勘点了点头。

    宇文智及一挥手,他面前的五千步兵和两千骑兵,如同长龙一样,鱼贯而入,马蹄声和将士们喊杀的声音,直冲云宵,而人人手中打的火把,则把天空映得一片通红。

    宫城内传来一阵惊唿声:“不好,有贼入城,快,快起来穿甲反抗啊。”

    裴虔通一马当先,边驰边叫道:“宫中宿卫听着,我等举兵进谏,与尔等无关,要想活命者,弃甲仗,从东门那里走。”

    话音未落,宫中的千余名卫士就脱下了甲胄,放下兵器,逃命似地向着大开的东门方向奔去,裴虔通哈哈一笑,对着身边的宇文智及说道:“宇文将军,看到了吧,这些宿卫兵也根本没有斗志了,他们多是官家子弟,都不愿意为杨广这个暴君尽忠,我们骁果军这次的兵谏,肯定会成功了。”

    宇文智及满意地点了点头:“好,不多说,去西阁。”

    突然,一个大嗓门响了起来:“呔,裴虔通,宇文智及,你们要做什么?”

    二人脸色一变,定睛看去,只见一员五十上下,须发花白的老将,抄着一把五十多斤重的大刀,只着单衣,带着十余名同样不着衣甲的部曲,奔到了这宫门后的广场之上,火光照耀下,这位老将军须发皆张,对着黑压压一片的骁果军怒目而视。

    来人正是汝阳郡公,并州总管,平定过杨秀谋反的大将独孤楷之弟独孤盛,独孤盛时任右屯卫将军,在宫城中值守。本来是巡夜到三更天时回去休息,这会儿听到城外鼓噪之声,来不及披甲就冲了出来,却看到了叛军在潮水般地涌入。

    裴虔通本来还有些慌张,以为宫中有大军反击,可一看独孤盛这才十几个人,一下子宽了心,冷笑道:“我等兴兵除暴,不关独孤将军之事,你看清楚形势,不要不识好歹,枉送了性命!”

    独孤盛双眼圆睁,厉声道:“老贼,何须多言,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不会让你们伤害到陛下,拿命来!”他一声狂吼,抄起大刀就扑了上来,而身后的十余名壮士,也都纷纷跟上。

    裴虔通叹了口气:“为什么要逼我杀人呢?给我放箭!”(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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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千一百九十九章 封伦堵门(一更)

    杨广再次从睡梦中惊醒,他嘟囔着骂道:“混蛋,到底怎么回事,来人,给我叫裴虔通进来。”

    两个小太监慌张地跑了进来,大声哭道:“不好了,陛下,裴将军,不,裴虔通谋反了,他这会儿正打开芳林门,把叛军放进来呢。独孤盛将军他,他带着十几个忠心的手下奋战,已经战死了,陛下,叛军就要进来了,怎么办,怎么办啊。”

    杨广的脑子“轰”地一声,一下子变得一片空白,他慌张地跑到了一侧的围栏前,张眼望去,只见外面已经火光冲天,数不清的叛军黑压压地一片,正冲着这里奔来,而宫中的宿卫军士们全都丢械弃甲,抱头向着东门的方向逃去。

    西阁的院门之外,有几百名宿卫军士正聚集在院门前,大声地呵斥着开门,为首一名四十上下的将领,虎背熊腰,杨广认得此人,正是独孤皇后的堂侄,也算是自己的远房表弟,千牛卫备身独孤开远。

    而封伦则指挥着几百名军士,堵在门前,死死地阻止着门外军士的入内。

    杨广一下子心头火起,裴虔通他看不到,但是这独孤开远,却是看得清清楚楚,他大声叫骂道:“反贼,朕,朕待你们恩重如山,你们不思报国,却要谋反!还是人吗?!”

    独孤开远抬头一看,只见百余步外的西阁高楼之上,杨广只着睡袍,正在指着自己大骂,他连忙脱下头盔,跟叫门的几百名军士一起跪下,哭喊道:“陛下,臣是,臣是独孤开远啊,是来保护您的,您千万不要误会。”

    杨广瞪大了眼睛:“什么,你不是谋反的,是来保护朕的吗?”

    独孤开远大声叫道:“是的,臣就是来保护你的,陛下,现在叛军受人蛊惑,这才会冲进宫中,但他们心里还是怕您的,只要您肯站出来,出现在叛军面前,宣布只诛除首恶,赦免胁从,他们一定会放下武器的,您的身边还有护卫,宫人,只要您下令打开宫中武库的大门,他们是肯定会为您尽忠的呀。”

    封伦的眼珠子一转,大声哭道:“陛下,不要听此贼的话啊,他们就是叛军,就是想冲进来谋害陛下的,臣是奉了虞侍郎的命令,过来保护您的,陛下,您快逃吧,这里有臣挡着叛军,只要有臣一口气在,一定不会让他们进来。”

    杨广本来给独孤开远说得有点心动了,但一听到封伦的话,马上又睁大了眼睛,疑道:“封舍人,你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是来保护朕的吗?为什么,为什么你这个时候能带兵在这里?”

    独孤开远本不知道里面挡着门的是封伦,这回一听,马上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大吼道:“陛下,你可千万不要信此贼啊,此贼早就和叛贼串通好了,不然他一个文官,怎么能带兵在这里,他一早就在这门后面了,为什么没有来面圣请您赶快撤离呢?陛下,他才真的是叛军乱贼啊。”

    封伦咬牙切齿地说道:“陛下,微臣是虞侍郎刚刚得到了消息后,才火速调集内史省的卫士们前来,还没来得及面圣,这里就听到有叛军想要破门而入,微臣只能先带人顶着这里,给陛下争取移驾的时间啊。”

    杨广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封舍人,你一片忠心,独孤开远,你好端端地从侧门想直扑西阁,意欲何为?”

    独孤开远急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连忙说道:“陛下,末将本来睡得好好听,听到外面火光冲天,到处是骁果军在戒严,而宫城方向杀声震天,这才紧急召集所部,因为末将的驻地就是在西侧,所以事急要从这里进宫,末将真的是对您一片忠心啊。”

    杨广厉声道:“够了,你就算是忠于朕的,但没有任何调令的情况下,派兵私自集合,冲击宫门,只这一点,就是死罪!”

    独孤开远咬了咬牙:“只要能护得陛下周全,末将就是万死也心甘情愿。还请您赶快现身于叛军之前,以天子的威严震慑他们,多数叛军将士也只是听令行事,他们并不知道是要来谋害陛下的啊。”

    封伦冷笑道:“陛下,您听到了吧,他说听令行事。那这独孤开远,只怕多半也是让他的手下们听令行事,只要他一声令下,就能对陛下不利!”

    独孤开远气得破口大骂:“封伦,你胡说八道什么!”

    封伦大声道:“我胡说?我字字都是实情,你带着军队,二话不说就要冲门而入,一无调令二无虎符,我看你才是谋反之人,还要陛下出现在叛军面前,哼,你是不是想让哪个叛军将校直接对陛下不利啊?你这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以为我不知道吗,陛下,千万别上他的当啊。”

    杨广点了点头,沉声道:“门口的众军听令,现在不许再攻击城门,朕自有计较,一切听朕的命令行事。”

    独孤开远长叹一声,扔下了手中的兵器,说道:“陛下,末将是您的亲表弟啊,是独孤皇后的堂侄,从小受先皇后的大恩,以死报国,现在叛军攻打宫城,城中各部都被叛军所控制,只有末将不惜万死带兵来援,您可千万要信末将,哪怕您不走我这里离开,也请您当机立断,千万不能留在西阁,不然必遭叛军毒手!”

    封伦大声道:“陛下,别听他的,外面兵荒马乱,非常危险,虞侍郎说了,这是部分骁果军在作乱,现在他已经调集军队正在平叛,还有宇文将军,裴将军都已经去迎击叛军了,很快就能控制局势,您在这里哪儿也不要去,有微臣在,就是粉身碎骨,也可保您周全!”

    杨广咬了咬牙,一跺脚:“朕信你,封舍人,这次如果平叛成功,你就是首功之臣,朕一定会给你加官晋爵。独孤开远,你若真是来救驾的,就在门外不要妄动,事后如果朕查明你与叛乱无关,也会嘉奖你的。”

    独孤开远长叹一声,他身边已经开始有些军士扔下武器逃跑了,他举头看天,喃喃地说道:“姑母,侄儿尽力了!”(未完待续。。)

第二千二百章 落魄天子(二更)

    半个时辰之后,宫城中的喧嚣与吵闹之声渐渐地平息了,西阁边的玄武门外,那几百名独孤开远的军士,早已经散了个精光,千余名骁果军士,在校尉令狐行达的指挥下,已经控制了当场,独孤开远被五花大绑,可仍然傲立不屈,嘴里骂贼不止。

    杨广的脸色灰白,直到了这时候,他才真正地明白谁是忠,谁是奸,他的整个人已经瘫到了地上,象个怂蚤子一样发抖,而独孤开远仍然看向了他的这个方向,朗声道:“陛下,末将无能,无法再护卫你的周全了,还请陛下保重!”

    令狐行达哈哈一笑,抽出了腰刀,笑道:“你就别担心他了,老子先送你上路吧。”说着,他的眼中杀机一现,就要上来杀人。

    封伦连忙说道:“且慢,此人是义士,杀之不利,反正现在他也救不了昏君了,令狐校尉,把他放了吧。”

    令狐行达疑道:“这人忠于杨广,为何不杀呢?那个千牛卫宇文也是带了几十个人想来救昏君,直接给裴将军斩了呀。”

    封伦叹了口气:“裴虔通毕竟只是个武夫,不懂人心,这些忠于杨广的人,一旦杨广死了,没了效忠的对象,也只能加入我们。而且,文武百官,现在人心惶惶,如果杀人太多,牵连太广,也是麻烦,明白吗?”

    令狐行达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封先生说的对,我们听你的。”

    封伦笑着松开了独孤开远身上的绳索,说道:“独孤将军,大势如此,你一力无法避免,还是早早归顺我们,共图大业吧。”

    独孤开远咬了咬牙,对着杨广的西阁拜了两拜,转身就走,不多一句话。

    封伦长舒了一口气,对着令狐行达使了个眼色:“走吧,咱们去迎驾!”

    杨广一个人呆坐在大殿之内,听着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一股无形的杀气,透过空荡的大殿传了过来,让他心惊肉跳。殿内的卫士早已经逃散一空,就连那几个聋哑的侍卫,也都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终于,脚步声在殿外停住了,杀气腾腾,满脸横肉的令狐行达持刀而入,身后跟着几十个剽悍的军士,一个个都裸露着左臂,露出那只可怕的滴血雄鹰,这就是今天叛军的标志,露出左臂者,即为宇文化及嘴里所说的“义士”。

    杨广的嘴唇在微微地发抖:“尔等,尔等是要来杀朕的吗?”

    令狐行达微微一笑:“臣不敢弑君,只是要奉陛下西还关中罢了。”

    杨广的心下稍安,他很想自己站起来,但是两条腿已经跟灌了铅似的,抖个不停,哪还站得住?令狐行达眉头一皱,一挥手,四五个剽悍的军士冲上前去,把杨广的胳膊一架,就这样半拎半架地拖了出去,那几个聋哑的卫士抬起头,脸上泪水横流,嘴里依依呀呀地叫着什么,却是不敢起身。

    令狐行达哈哈一笑,一挥手,带着其他的士兵走出了大殿。

    成象殿,杨广坐在一张胡床之上,天已经微亮了,殿中却仍然站满了持着火把,操着兵刃的叛军士兵,很多人手中的武器上,还凝着血珠子,一滴一滴地顺着血槽下流,滴在宫内的地板之上,滴滴答答地,透出一股子可怕的血腥味道。

    裴虔通将袍大铠,上面染了不少血,这会儿志得意满地站在杨广的面前,全无平时的那种恭敬与谦恭,看起来,受了这么多年的气,今天终于可以一吐了。

    杨广看着裴虔通,心头一股无名火起,尽管已经是个随时会给弑掉的皇帝,但毕竟也当了这么多年的天子,既然结局不可避免,他反而放开了,他看着裴虔通,冷冷地说道:“裴虔通,你当年曾经是朕当晋王和太子的时候就跟着朕的侍卫了,朕自问待你不薄,为何你要谋反?”

    裴虔通笑着摇了摇头:“陛下,微臣哪里敢反你呢,只不过是将士们都想着要回关中老家,所以微臣只能顺应军心,行兵谏之事,奉你回关中啊。”

    杨广的心中一动,仿佛又看到了一线生机,连忙说道:“朕也想回关中啊,朕知道,骁果军将士们都是关中人,想回家,但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啊,运粮的米船没来,朕怕后勤补给出问题,所以才停留到现在。既然你今天这样说了,那朕就跟尔等一起回关中吧,也不等米船了,如何?”

    裴虔通的眉头一皱,今天他毕竟不是兵变的主使者,这时候虽然控制住了杨广,但是对他是杀是囚,或者是作为傀儡,还要等宇文化及来决断。他勾了勾嘴角,说道:“微臣不过是执行命令,现在宇文丞相正在安抚百官,还请陛下和宇文丞相商议之后,再行定夺吧。”

    杨广的眉头一挑,睁大了眼睛:“宇文丞相?哪个宇文丞相?朕不记得设过丞相一职啊。”

    裴虔通哈哈一笑:“自然是许国公,右卫大将军,骁果军统领宇文化及啊,他现在已经被立为丞相了,陛下不知道吗?”

    杨广突然愤怒地叫了起来:“你们没有玉玺,怎么能下诏书?这是,这是矫诏!”

    殿中角落里,封伦微微一笑,从文案上抬起了头,说道:“陛下,您累了,就好好休息吧,拟诏传旨这事,就由臣来代劳吧,反正这些年来您也把这事都交给虞侍郎了嘛,这事我熟。来,咱给陛下再写几个诏书,盖上玉玺看看。”

    一边的牛方裕嘿嘿一笑,拿起了那块象征着帝国最高权力的玉玺,放在嘴边呵了口气,然后在封伦面前的那道诏书末尾重重地按了下去。

    杨广这下又惊又怒,睁大了眼睛:“你们,你们这玉玺是从何而来的?”

    牛方裕微微一笑:“陛下,您忘了微臣是符玺郎了吗?您所有的印玺咱这里都有啊。封舍人,陛下刚才说什么来着?”

    封伦笑道:“陛下说,诏右骁卫大将军来护儿,右御卫将军陈棱离开军营,来朝中议事,所部官兵,由骁果军将校暂时接掌。”

    杨广的两眼一黑,几乎要晕了过去,大吼道:“封伦,你的想法和朕完全不一样!”(未完待续。。)

第二千二百零一章 奸臣挽歌(三更)

    宫城外,内史省。

    虞世基和裴蕴,裴世矩三人木然坐在殿内,大眼瞪小眼,天已经渐渐地亮了,外面的喊杀声全部停了下来,而一阵阵的欢唿声雷动:“已擒独夫矣!已擒独夫矣!”这种欢唿声一浪高过一浪,直灌进这几个隋朝重臣的耳中,几乎每一下,都会让他们的眉毛跳一跳,瞳孔缩一缩。

    裴蕴的脸上写满了悲愤,看着虞世基,恨恨地说道:“虞侍郎,就在昨夜初更之时,江阳县长张惠绍飞马前来报信,说是骁果军欲反,随时会发动,当时你的手上还有诏书,完全可以先下诏拿下宇文化及,只要贼首一擒,其乱自破。可是你,可是你却犹豫不决,任由那封伦摆布,现在如何!”

    虞世基闭上了眼睛,一行清泪流下:“都怪我,都怪我信错了人,封伦为人包藏祸心,奸诈狡猾,我却信了他的话,就在最关键的时候,也没有来得及下令救陛下,现在大局已定,回天无术,皆是我的罪过。只是,只是要连累二位,与我一起上路了。”

    裴世矩长叹一声:“我们的荣华富贵都是圣上给的,既然圣上不保,我们也难逃一死,不过我们是隋朝的大臣,就是死,也要死得有尊严。”

    虞世基咬了咬牙,站起身,向着宫城的方向拜了两拜,沉声道:“大隋的灭亡,离不了我们这几个人,现在陪着它一起走向死亡,也是我等的宿命,二位,来生再见!”

    说着,他推开大门,毫不犹豫地就向外走去,而外面的庭院里,已经站满了恶狠狠的骁果军士们,十余名卫士与文官的尸体,横得满院都是,血流遍地,而几十名内史省的文官,都被刀架在脖子上,按在墙边,虞世南看到哥哥走了出来,悲唿一声:“大哥!”想要冲上去,却被几个军士一阵拳打脚踢,又按在了地上。

    宇文智及站在庭院内,冷笑着看着虞世基,裴蕴和裴世矩三人走出了房屋,沉声道:“圣上有令,虞世基,裴蕴,裴世矩三人,祸国殃国,败乱朝纲,激起军愤,现在要将其斩杀,枭首示众!”

    几个如狼似虎的军士冲上来就拉着三人,把他们的朝服剥下,官帽摘走,就要往地上按,虞世南大哭道:“刀下留人,刀下留人,我愿意用我这条命,换我哥哥的,你们要杀就杀我吧。”

    虞世基满眼热泪,摇了摇头:“弟弟,都是哥哥不好,把国家弄成这个样子,现在以死报国,也是哥哥的命,你留下这条命,以后照顾好我们虞家,千万不要走哥哥的老路啊!”

    宇文智及一挥手,刀光一闪,虞世基那颗漂亮的脑袋就和脖子分了家,滚到了地上,周围的军士们爆发出一阵欢唿之声,而虞世南口吐一口鲜血,两眼一黑,直接就晕了过去。

    宇文智及哈哈一笑,拾起了虞世基的脑袋,一边咋着嘴,一边说道:“虞侍郎,当年就是你让我们兄弟当奴隶的,你那时候想整死我们宇文家,可曾想到会有今天的结局呢?”

    裴蕴破口大骂道:“奸贼,恶棍,你们宇文家的这些贱种,不得好死。”

    宇文智及眼中杀气一闪,亲手从身边的一个军士手里抢过一把钢刀,狠狠一刀就把裴蕴的脑袋直接砍了下来,血泉喷涌,而西瓜一样的脑袋滚出五六步远,宇文智及仍不解气,上去一脚又把裴蕴的脑袋踢出几步,骂道:“老狗,看是你先死还是我们死!”

    裴世矩吓得尿都要流出来了,跪倒在地,看着裴蕴和虞世基的脑袋,痛哭不已,一边哭,一边在想:“奶奶的,以前听了王世充的话,一直给这些当兵的小恩小惠,还给他们找老婆,结果就换来这个结果,老王你真是害了我啊。”

    宇文智及满脸狞笑,提着滴血的钢刀,走向了裴世矩:“裴尚书,对不住了,这可是圣上的旨意,你们三个,民愤太大,又与全军将士为敌,只好借你们的脑袋,先平众怒了。”

    一个军士突然跪了下来,说道:“宇文将军,裴尚书是好人哪,去年我的婆娘,还是他在江都给我找的哪,请您饶他一命吧,我愿为他代死。”

    又有几个小兵跪了下来:“将军,求求您放过裴尚书一命吧,他是好人,对兄弟们经常接济的,没有帮独夫为祸天下啊。”

    这一下引发了连锁反应,几乎满院的将士们都跪了下来,齐声道:“真的不是裴尚书的罪啊,请您放过他一马吧。”

    宇文智及的脸上肌肉都在跳着,钢刀上的血滴一滴滴地流下,他厉声道:“不行,这是圣上的旨意,谁也不能违背,既然圣上要下罪已诏,那就得由这几个奸臣来承担责任啦。不然难道是我们作乱吗?”

    正说话间,宇文化及的声音从门口响起:“何事如此嘈杂?”

    裴世矩连忙一路爬着过去,两边的军士们让开了一条道,只见宇文化及骑着高头大马,志得意满地立在院外,裴世矩对着宇文化及磕头不止:“宇文将军,请您放过我一命吧,我愿意效忠您,忠心不二。”

    宇文化及的心情显然很好,因为他看到了院内的那两个人头,其实他和自己的弟弟一样,最恨的,最不能原谅的就是这两个当年想借着私卖生铁案杀了自己的家伙,对他们的恨,甚至于超过了杨广,因为毕竟杨广还给自己留了条活路。而这两个,是要把自己往死里整。“

    看着跪在自己的马前,象个磕头虫一样的裴世矩,宇文化及的心情好极了,终于,这些个看不起自己,看不起宇文家的文人们,都象这裴世矩一样,在自己面前就象一条狗一样地屈服了,一想到等会儿在朝堂之上,百官也会象他这样,他就忍不住放声大笑,挥手道:“裴尚书,你不用担心,虞世基和裴蕴是首恶之臣,你和他们不一样,只要你肯效忠于我,我是不会亏待了你的。”

    (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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