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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先飞看刀     儒道之天下霸主txt下载     儒道之天下霸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2章 崭新时代

    一天之后,在“沦落人”陈天涯的引路下,成功的与红巾军接触,并与从前线撤下来的伤兵,一同送往后方的老道等人,乘上了通过车轨运往后方的车厢。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加长的车厢,内斗极为宽敞,拉车的是四匹河曲马,这种马韧性极强,持久力胜于其它品种,虽然作为战马的话,与川马一样有所不足,但却是非常不错的役马,是巴蜀及长河上游特有的品类。

    车厢下,是石块压成的地基,上面筑有平行的车轨,车轮压在了车轨上,极大的减轻了马的负重,在一些设计上,很明显有墨家木甲术的痕迹,但是整个的构思,却让老道颇为惊讶,倒不是说,以他的本事无法设计出这样的东西,而是以往,的确是没有想到,居然还能够这样做?

    坐在窗口处,往外头看去,几乎就是在半丈之外,就能够看到同样的车轨,只不过,那条车轨上的东西,却是往他们的反方向运去,没有车盖的车台上,放置的火炮、战车等物。

    老道在心中计算着时间,从威远军和华夏军占领巴蜀到现在,也不过就是一个月吧?虽然这两条车轨,整体看上去非常的粗糙和简陋,但是在建造过程中所耗费的人力和物力,却也是难以想象的,或者说,真的能够做得到吗?

    他的心中对此颇为疑惑。

    许多兵将,一列列的,如同游龙般往他们的后方行军,物资的运输一向是最为拖后腿的事,然而此刻,这些增援而来的兵将,反而落在了运往前线的军资的后头。这些都是补充进红巾军的州兵,前方一路攻克巴蜀的战事,也让即将进入战场的他们,同样被己方高昂的士气所感染。

    两天之后,老道等就被送到了蜀城,在这里,一切都在忙碌着,前线退下的伤员,后方运来的物资在这里汇集、分配。在打探中,老道听闻,目前坐镇在这里的乃是居志荣大帅。

    得知到,在蜀城里,也到了许多墨者,老道一路查探,来到了蜀城的一角。一座座新建起的大房,让这一整片区域显得古怪,到处都是咣咣当当的声响,镶在水泥铺成的石地上的车轨,有条不紊的人们,单从气氛上来看,这种平和却又一切按着秩序进行的氛围,的确是很有墨家的气派,只是如此多的大房,忙碌不停的人们,却又让老道看不明白。

    “前辈!”远处有人往他跑了过来。

    老道定睛看去,只见跑过来的,乃是墨家门徒尤志远,在新墨门初创时,曾经跟他学习过一段时间的墨家木甲机关术,也算是一个颇有天分的偃师,后来,天地会那一边暗中与新墨门联络,想要借用一些擅长于铸造的人才,尤志远和一些年轻人就被派了过去,听闻这些被派去协助的人,后来去了越岭又或岭海一带,想不到,此刻竟然会在这里遇到。

    在战争所引发的大混乱中,一方面流言四起,另一方面,真正想要的消息却又难以传播。身为墨家的一员,北方墨门的状况,也让尤志远非常的担心,今日,听到有南逃的墨者被送入蜀城的消息,立时便赶去相见,谁知那个时候,老道刚好往这边而来,两人相互错过。

    在从其他人口中,大体上知晓发生了什么事,同时也知道前辈也来到蜀城后,尤志远又急忙忙的回来,这个时候,在路上不断问路,方才找到这里的老道,也刚好进入这片区域。

    在这样的天下大乱中,天南地北的两个人,竟然还能够在巴蜀这种地方相遇,两人不免都有一些唏嘘。因为前辈在墨门中,虽不以武力为重,但同样也是高层中的一员,尤志远立时向他询问起善公主和其他人的生死和下落。

    然而老道对此所知道的,却也并不比他多上多少。

    其后,尤志远便带着老道,在这片区域中闲逛。看着周围,老道疑惑的问道:“你们到底在这里做些什么?”

    尤志远道:“不瞒前辈,我们在这里建厂,是为了替前方的将士制造车轨上行驶的车厢、战场上使用的战车……”

    老道讶道:“那种车厢我也看过,就算只是一辆,恐怕也需要耗费不少人力,你们在这里制造,一下子能够造出多少?用哪里来得及派得上用场?至于战车,那更不用说,一辆战车就需要许多有经验的木匠、铁匠,还需要用高明的偃师进行指点,在以往,用于军中的战车,每一辆完成后,制造的偃师都需要在上面刻上名字,但有不合格之处,是需要问罪的,像这样的地方,随便建造,哪来的那么多有水平的偃师?又如何能够保证质量?”

    尤志远说道:“前辈有所不知,宁大元帅发明了一种名为流水线的作业方式,设计好图纸之后,将每一个零件制定标准,分拆开来,送往不同的厂房进行制造。每一个厂房,只需要完成其中的一两样,然后再将后方制造好的零件运来这里,进行组装。定好了标准之后,每一个零件都可以相互替换,就像有几个不合格的,影响也不是太大。组装的过程中,同样的一批人员,只需要完成同一个过程,哪怕只是新手,也很快就能顶上去,许多人……唔,大元帅将他们唤作工人……都是我们在这里临时招募,训练几天后开始工作的。”

    老道看去,只见在其中一个厂房里,通过车轨运入内中的两样零件,在那些不断重复着同一个动作的工人的作业下,组合在一起,堆满了一个小车之后,马上又被推向了下一个厂房。以往,一群拥有相当水平的偃师、工匠共同作用,花上许多时间才能够造成一辆战车,此刻,却是由临时招募的、大量以前根本接触过木甲之术的普通人分工作业,一同来完成同一样式的大批量战车,而那些请来的偃师,大多只是在各处巡视、查看,偶尔指点一番。

    尤志远叹道:“前辈,时代恐怕真的是不同的,以前,每一个机关师、偃师造出来的东西,都是独一无二的,是他们亲手完成的心血和骄傲,但是现在,按着这种全新的方式,这种大量生产的,可以供人们使用的工具将会越来越多。农家的人也开始用这种方式到处建厂,以前的每一样农具,都是由当地最好的工匠和木匠来完成,农车、水车更是由农家的人,一个个的到各个村子里,帮忙修建。现在在大元帅的倡议下,也开始采用先指定标准,再由各个地方制造零部件,统一送往需要的地方进行组装的方式。也有许多商人看到这个机会,抢着为他们提供招募人手、制造零件的机会。”

    老道皱眉:“但是,其他还算了,铁器这种东西,怎么解决?真正上好的铁器,可都是出色的铁匠花时间锤炼而成……”

    尤志远笑道:“前辈有所不知,如今越岭那一边出来的铁,远比一般的铁匠千锤百炼后所达到的效果还要更好。以前大家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只知道百练过后的钢铁要比普通铁块的质量好上许多,却不知道内中的缘故,如今道门已经通过‘化学’的手段查明原因,现在越岭那一边大量生产出来的铁,即便还无法达到‘百炼’的水准,却也都有五十炼以上的质量。”

    老道动容,钢铁有七炼、三十炼、五十炼、七十炼、百炼这几个层次,普通老百姓和底层兵士所能够使用的,不过就是相当于七炼左右质量的钢铁,三十炼虽然也很常见,但往往都是将领使用的武器、有一定银两的江湖人使用的兵器,至于七十练左右的,已经可以称作宝刀、宝剑了,真正“百炼”的,则少之又少。

    如果五十炼左右质量的钢铁,真的能够大量普及,那对人们生活的影响,将是非常巨大的,许多以前只有他们这种机关师、木甲术才有机会用到的工具、器械,也能够大量普及。

    抬起头来,看着周围的厂房,这一刻的他,有一种莫名的感触,感觉自己真的是老了,这才多少年,他就已经感觉到,这个时代……自己就已经开始跟不上了!

    ***

    越岭深处,到处都是咣咣当当的声音。

    入药镜家主走在这一座座的厂房之间,偶尔,他会停下来,看向沿着沟渠往下流去的污水,低头沉吟。

    高炉炼铁、烧钢,已经开始对南方的生活,产生了越来越深远的影响,但是这些高炉的周边,污水横流,枯死的树木也渐渐多了起来。虽然有一些道者,在加紧研究玄气的运用,然而以符之术调集玄气,目前仍然只是辅助性质,还是无法解决污染的问题。

    如果是其他人,自然不会太多的在意这些,战场上需要用到大量的钢铁,民间也有许多人前来购买,眼看着高质量的钢铁,对百姓的影响将会越来越深远,一些负面的作用也算不了什么。

    但是道家原本就比其它学派,更要讲究与自然共处的平衡之道,虽然许多的年轻道者,越来越多的被“化学”所吸引,对于老旧的思想,早已不屑于顾,但是作为道门中的老一辈,终究还是难免有些唏嘘。

    如果能够找到可持续性的,大规模应用玄气,使用玄火的办法,或许能够解决掉这些问题,然而就目前看来,符之术的应用,仍然是太过粗浅,而除了符之术,暂时也没有找到可控的,调用玄气的手段。

    目前也只能如此了……他在心中想着。

    进入了一处峡谷,这里聚集着众多的精英,正一教的天师夫人伍韵梅往他走来:“崔叔。”

    崔永坤问道:“进行得怎样?”

    伍韵梅有些无奈的说道:“宁公子那一边的要求,实在超出了我们的能力,造出一把玄武枪的原型,就已经用了不少时间,这还是用了许多名匠,精工细研,小心翼翼弄出来的。五千支玄武枪,在三五个月里完成……这根本就不可能做到嘛?”

    崔永坤沉吟道:“一支支的造,当然是不成的,只能使用流水作业的办法,先造出一整套的设备,再连续生产……”

    “我们也是这么想的,但时间还是太短了,目前,已经把所有能够调集的人都先调了过来,只是,虽然有一些墨者相助,但还是有一些技术手段无法解决,那些墨者也无能为力。”

    “难道就一点办法也没有?”崔永坤也不由得一阵头疼,宁江这一次发派过来的任务,实在是太过困难,偏偏派来的人,将事情说得非常严重,仿佛要是无法成功,整个华夏都会就此覆亡。

    伍韵梅想了想,说道:“那些墨者说,如果有墨门的老前辈道人在,这些问题或许有办法解决,单论木甲机关之术的原理和运用,目前天下应该还无人能够胜过他,利用特殊物质,让机关术与玄气之间进行配合,也是他的强项。”

    “道人?”崔永坤无奈的道,“北方的墨门,现在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一种情况,听说连善公主都有可能已经遇害,我们要上哪去找道人?”

    想了想,继续道:“罢了,也只能先通过秦三侠那一边,帮忙寻找、联系道人。可以完成的部分,加紧完成,不能完成的,一边找人一边想其它办法……希望能够来得及。”

    抬起头来,环顾着周围,远处,火光冲腾,黑烟滚滚,忙忙碌碌的人们,仿佛找不到休息的空闲。有吊车从山腰下降,有马车沿车轨奔驰,钢铁、炮管……等等事物不断地运出越岭。

    更往南方,越过岭海,那还在建造中的“海贼王”号,因为战事爆发,越岭那一边需要更多的精英去赶造那名为玄武枪的神秘事物,而暂时处于半停滞的状态,虽然如此,早已完成的龙骨,加上钢筋铁网的骨架,已让它显得威武不凡……(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13章 万象欲新

    长河以北,武州,锐安城。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阳春三月,原本应该是郊游踏春的时节,如今却是战火纷飞,到处都是杀戮和死亡。

    城墙早就已经被炮火摧残的锐安城,城中的百姓,这些日子,无时无刻不是在惶惶不安的恐惧中战栗。自从蛮族入侵,武州沦陷之后,他们生活在蛮军……以及那些助纣为虐的天孝军的压迫下,每时每刻,感受到的都是死亡和恐惧。蛮胡狠,帮助蛮胡的那些华夏人,往往比蛮胡更狠,仿佛不如此就无法证明他们对蛮军的效忠。

    前些日子,锐安城被南方打过来的华夏军占据,他们欣喜若狂,兴奋的迎接着自己人的到来,然而没过两天,蛮军又抢了回去,许多对南方表示出友善的被屠杀。

    而现在,另一支华夏军打了过来,击溃了蛮军,但是城中这些在不安中苟活的人们,已不敢再有任何的动静,谁又知道,这支华夏军能够待多久?谁又知道,华夏一方能不能真的收复中原,又或者说,即便收复了,将来统治着他们的,又会是什么样的人?

    宁为太平犬,不做乱世人!然而太平也好,乱世也好,从来就不是他们所能够选择的。即便是英雄辈出的大时代里,沉默的人也终究是占据了大多数。

    虽然如此,却也有一些人……那些在蛮族的屠杀中幸运的活了下来,但却死了家人的人,开始加入了这支有着比其他军队更加良好的军纪的吞鹏军。

    一家已经失去了主人的残破院落里,吞鹏军的首领赵横,翻动着前方斥候传来的报告,在他的身边,放置着名为《阴符》的兵书,书卷已经翻过了一大半,每一页上,都做了许多的标记。

    连秀才都不是的赵横,在各路将领中,却是最像儒将的一位,在难得的闲暇时,往往也是书不离手。中等的身材,显得平和的面容,独自一人走在外头,很难让人想到他的身份,而如今,平日里颇为友善的表情,此刻也显得沉默了。

    就在三日之前,他的义弟……被称作吞鹏山三兄弟之一的吕敬军,惨死于蛮军的突袭。

    在得知这个噩耗的时候,他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既然踏上了战场,那自然是早就有着这样的觉悟。抛头颅,洒热血……自己的……又或者是同伴的。

    压抑着心情,却没有多少悲伤的时间,想要带着从南方跟着他一同杀到这里的所有弟兄,最后一起平平安安的回到南方,然而最终又到底能够有几人,真正有命回去……其实他自己也不知晓。

    只是,这个世上,有些事情,总需要有人去做,即便是在大多数人都匍匐的时候,也总得有人站起……而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更何况,如今的时代……也的的确确是有许多地方不同了,有什么东西,已经开始慢慢的将所有人都卷入其中,即便是那些沉默的大多数,也终将被那隐形的、但却无法抗拒的浪潮推着向前。有许多东西……已经回不去了。

    虽然夺下了锐安城,但是接下来,对武州城的攻防战,毫无疑问将更加的惨烈。为华夏建功者,公侯可之……天下兵马大元帅公然喊出这样的话,使得天下英雄,纷纷效力军中。以往的科举制度下,最被人看不起的军人,其地位扶摇直上,在以往,底层的兵士,其地位甚至还不如佃奴,如今却是一种为国争光的荣耀。

    虽然先军政策的执行,引得许多人效力军中,然而战争依旧是残酷的,实行了军爵制的蛮胡,在战场上每砍下一颗首级,都意味着更多的土地和地位,这使得人人奋勇向前。实力不够的,往往被蛮军一个冲锋,就马上崩盘。

    然而南方这一边,事实上也是变相的军功爵制,若是以往,先头的几个部队被击溃后,后方的往往便已不敢上前,甚至连蛮夷都没有看到就已经溃逃,然而现在,整个南方都已经成为了为了战争不顾一切的怪物,虽然以宁丞相为代表的朝廷,始终利用后方物资的运输控制着大的战场,但是在底层,军队与军队之间则是充满了竞争,其他军队的战败,往往成了己方的笑柄,然而继续补上。

    在这样的形势下,各路义军之间的重组,其实一直都在进行,有的义军越打越弱,有的却是越打越强,然后就会在朝廷的刻意诱导和压制下进行洗牌,如吞鹏军,就是这般,不断的得到了资源的倾斜,进而也有更多的人依附而来。

    经过了几场艰难的胜战后,在这里休整的吞鹏军,也得到了更多的补充。周围的蛮军暂时退却,前方的各种消息,也在这个时候,汇集而来。方自将它们看完,沉思一阵后,准备拿起书卷的赵横,却迎来了另外一名加急赶来的客人。

    他是秦川五义中的秦三侠秦坎!

    接下来的大半个月里,秦岭以南,湟河以北,战事愈演愈烈,蛮军的主将,乃是奚蒙狂与奚延寿弟兄两人,这两人,乃是整个蛮族中威名赫赫的勇士,因为神册宗倍在军制上打乱各部、重编军伍的改革,严重的引发了他们的不满,曾试图筹谋杀死神册宗倍,却被神册宗倍与鹘后联手,提前擒获,打入大牢,如今却被放出,将功抵过。

    这两个人,尽皆擅长马阵,凶勐难当,拐子马、豹突阵等战法,几可称得上是出神入化,且心狠手辣,杀人如麻。神册宗倍将他们打入大牢的其中一个原因,也是他们杀人太盛,不利于对中原大量华夏子民的统治。反倒是鹘后,虽然也杀人如麻,但杀的多是所谓的乡绅地主,以及那些一无是处的华夏官员,杀了也就杀了,虽然凶名比这两人更甚,某种程度上反而有利于消弥底层百姓的怨恨。

    奚蒙狂、奚延寿兄弟两人,拥兵自重,身边人腐化严重,在占据了中原大片的土地后,很快就奢华成风,自然是惹起了想要对中原进行长远统治的勐查刺的不满。神册宗倍对他们的镇压,本就有虎帝在背后的默许。

    然而此刻,虎帝充当好人,将被神册宗倍和鹘后关入大牢的他们放出,直接许下了大片的土地供他们日后划地称王,令他们为大将,在前方冲锋陷阵,两人竟如出柙的饿狼,所向披靡,锐不可当。

    在这种情况下,甘玉书不得不亲领神武右军,和吞鹏军互为犄角,彼此策应,与奚蒙狂、奚延寿形成对峙局面。

    长河以北那血腥而又残酷的战场,对于还在临安的宁江来说,却不过是一堆堆通过战报送上来的数字。

    此刻的他,在实际的意义上,虽然已经算是权倾朝野,然而更多的不是尽可能的集中权力于自身,而是利用战争这个催化剂,不断的改变着整个华夏的内部结构。

    各地的乡学、县学、州学,不在是以传授四书五经为主,而是改之以基础的文学,以及包括了几何、术数等等在内的数学,又请来了不断涌现的各家各派的知名人物,前来讲解他们的理念和学问,同时也开始传授最基本的武学知识。

    这样的做法,自然让许多被冷落的大儒心中暗怒,直喊着人心不古、世风败坏……当然这样的怨气,也都是在私底下发泄一番,明面之上,都是敢怒不敢言的。而某人对于这样的暗怨,则是完全不放在心上,秀才造反,三年不成,至于这些大儒,看看北方那些为“新朝”唱赞歌的家伙就知道了,在刀剑架在脖子上的时候,他们比谁都要识时务。

    科举制度实际上已经消失,转变成“考举”是理所当然的事,只不过宁江改良后的“考”是真正的考,对于乡学,开始尽可能的实行义务教育,当然不可能出现另一个时代里的九年义务教育,目前充其量定下的,不过是两年罢了,毕竟这个时代也很难真正的支持全民读书,能够让大多数孩子识识字,也就好了。

    县学才是真正传授各种知识的地方,四年的县学,最后来一次大考,文学、术数、化学、武学等等,都是考试的内容……当然全都是最基本的东西,取成绩优秀者进入州学,教授更深的知识,继续挑选优异者,按照不同的学系进入国子学,学习和研究不同的学问。

    不像现在,国子学出来的,就可以直接进入翰林院,注定了当大官。乡学、县学、州学、国子学毕业的人,都会获得一张“文凭”。这些“文凭”,只是表示他们完成了那一连串的教育,拥有一定程度的学问,至于如何应用这些学问,将来能够做到什么程度,还是看他们自己。

    某种程度上,其实就是将另一个世界里,他所熟知的教育体系,稍微改变一下,近乎生搬硬套的搬了过来。他觉得这样的教育体系,应该还是不错的,如果错了……那也不关他的事!

    他管天管地,还非得去管百八十年后的事?

    随着大量钢铁的涌入,以及流水线的作业方式通过报纸的传播和普及,一些初级的工厂已经开始出现,可以想见的是,在这之后,它们会越来越多,一方面,能够吸收那些失去了土地的流民,另一方面,在蓬勃发展后的将来,也肯定会出现新型的矛盾。

    此外就是以战争的名义,在杀了许多倒卖物资给北方的商人之后,他以最为强势的手段,控制了盐业,强征了商税,与此同时却也进一步放松了对商人的约束,并创建出独立的税务部门和收税体系,同时赋予大理寺更多的权利,在一定程度上,将司法的职权从地方的“父母官”身上剥离,成为相对独立的体系……这些事,如果不趁着这个天翻地覆的时候、借战争的名义来完成,等将来新的统治阶层形成之后,是很难再做的。

    如此强势的做法,将来会引发的一些矛盾和后患,其实也是可以想见的,但是他真的并不在乎,他只是告诉大家“原来还可以这样做”,让后人有一个参考的标杆,至于后人会走上什么样的道路,那是后人自己的事,他在这个时代里,踏出他所踏出的那一步,让大家看到一个崭新的视野,却也无意成为压在后人头上的那座大山。

    《求是论》的出现,让改革和变法成为了理所当然的事情,只要能够继续坚持这一点,实事求是的发展下去,纵然会出现许许多多的反复,但他相信,总体还是能够继续向前。

    另外就是军校的创办,也在如火如荼的展开,同时也吸引了许许多多的年轻人。

    名为军校,实际上也兼职着对武学的传授,聘请了武林中有名望的高人前来担任导师,甚至连梅剑先生,也在其中一家军校里担任了名誉校长。

    自九阴真经普及之后,实际上已经开始逐渐瓦解的、各家各派敝帚自珍自扫门前雪的旧有“门派”体系,也随着各地军(武)校的出现,进一步崩盘。武学……甚至是将来有可能出现的仙道,也开始纳入了如同以前的四书五经般,正统的教学体系。

    这些人,接受着朝廷的培养,日后自也为朝廷所用,而随着教授格物、化学、术数等知识的各学府出来的读书人,和军校毕业的武者越来越多的进入朝堂和官府,整个国家从上到下、也必然会做出方方面面的改变。

    其实某人也无法确定,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但是无所谓了。

    既然你们自己不成,那就我来做,我做的好不好,那是你们的事……我走之后,哪管洪水滔天?

    在他的这一连串的举动下,整个南方,都在发生着剧烈的变动,而这个时候,越岭那一边,也发生了一件目前还并不如何为人所注意,却在将来影响深远的事情,也让整个华夏未来的发展,滑向了连某人也无法预料的另一端……(未完待续。。)

第14章 玄符秘闻

    受到了炼铁、炼钢的影响,龙虎山周边,许多地方污水横流,也影响了附近的环境,但毕竟是阳春,漫山遍野,依旧是花繁叶茂。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到处热火朝天的景象,与外围的花团锦簇,以及那些无人的地方的安静,形成了泾渭分明的对比,仿佛根本就不在同一个世界。

    虽然如此,这里的各种变化,已经开始向外辐射,纵然谈不上开天辟地,但至少也是改天换地的浪头,引领着整个时代的巨变。

    这个时候的崔永坤,却依旧在头疼着玄武枪的生产,先期的工作,能做的已经做完,一些技术上的问题,依旧是无法解决,眼看着,这般拖延下去,在某人定下的时间里,造出五千柄玄武枪根本就是不可能做到的事,他也只能徒唿奈何?

    而就是在这个时候,一名道门弟子,急急地奔了过来,告诉了他一个消息。

    “道长到了?”这样的消息,让崔永坤一下子又振奋了起来。虽然已经请托天地会和江湖上的朋友,前去寻找墨门的长老道人,但实际上,他自己也并不如何指望。

    如今到处都是战火,墨门主要又是在北方发展,如今善公主生死未卜,墨者被蛮军残酷镇压,不要说找到道人,甚至连道人是否还活着,都难以预料。然而,不寻找道人却又不行,木甲机关这一块,一向不是道门所长玄武枪的规模化生产,没有道人这样的、最顶级的机关术师帮忙,几乎就不可能做到。

    “是的,原来前辈已经经由潞州,到了蜀城,天地会的弟兄知道后,赶往巴蜀,从红巾军的鬼军师那得知,前辈被护送南下,送到了鸣山。赶到鸣山后,他们见到了前辈,以及鬼军师的师尊星落老人,在得知越岭这边需要帮助后,前辈立时答应了下来,星落老人也同样很感兴趣。如今,他们已经在秦泽秦二侠的护送下,经过了南剑宣慰司,马上就要到龙虎山下。”

    “鬼军师的师尊星落老人?”崔永坤颇有一些诧异,这号人物,他以前还从来没有听说过。然而,既然是如今已经名震天下的鸣山鬼军师的师尊,他自然也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更何况,能够教出精通“九死霸术”的鬼军师这样的弟子,那星落老人虽然名不闻江湖,想必也是一位隐世的奇人。

    当下,崔永坤赶紧带人下山,前去迎接星落老人与道人。

    到了山下,只见前方有一行人蜿蜒而来,领头的众人中,为首的,正是秦川五义中的秦二秦泽。崔永坤上前相见,秦泽下马,与他打了声招唿,又回头说道:“鸣山鬼军师的师尊星落前辈,墨门的长老前辈,两人都在车上,另外,龙虎山的少天师也到了,正在车上与两位前辈聊天。”

    少天师也到了?崔永坤往队伍中那虽然古朴但却宽敞的马车看去。

    随着各处学府的创办和改制,道家自然也希望能够在这些学府中,占有一席之地,尤其是,宁丞相也有意让化学成为县学升州学、州学升国子学的必考科目之一,龙虎山对此自然是颇为热心,少天师张韶,就是为此前往各地学府,进行查探和考察。

    既然少天师如此快的就回来了,看来这方面的进展,应该是颇为顺利的。

    崔永坤往前方走去,在马车前牵马而行的,却是那唤作阿彩的、极为高大的蛮族女子,崔永坤的个头已不算小,站在她的面前,却也只能到腰际左右。

    方自登上马车,只听车中有一老人说道:“这般说来,贵教老祖天师传下的符之术,起于无意中寻得的、先秦尸佼尸子所留下的一幅卷轴?”

    紧接着便是正一教少天师张韶的声音:“正是如此,只是到底真是尸子所留,还是托名之作,实际上也不可考。尸子虽为商鞅之师,精于刑名,但不曾有证据表明他生前曾精于武道又或是术法。倒是在那卷轴的末尾,有留下‘尸衍’之名,却也不知那尸衍与尸子有何关系。”

    崔永坤掀帘而入,只见那老者双腿俱断,坐于蒲团上,拂须沉吟道:“原来如此。”

    除那残腿老人之外,又有一名老道,随着崔永坤的进入,车中三人一同往他看来。

    “崔师叔!”张韶让开位置,又向两人老人介绍一方。崔永坤这才知晓,原来这名断腿老人,就是鸣山鬼军师的师父星落老人,只是不知他为何会与张韶一同谈论起龙虎山符之事。

    待崔永坤坐定之后,张韶继续道:“关于那幅记载着符之术的卷轴,我亦已决定,将它抄录,放置于各地州学,若有感兴趣的学生,尽可学习,我道门亦会派人前去传授……”

    崔永坤却是第一次听闻这事,讶道:“少天师?”

    张韶扭头看他,道:“此事我也早就想清楚了,其实自当初宁丞相将九阴真经公开以来,我已有此心,回头想想,千年来,我龙虎山守着那幅卷轴当成宝贝,不但生怕被外人知晓,便连道门各宗,也只透露部分。其结果,就是于那符之术,始终不曾有任何发展,若是我们早点将它公布,令天下人习之,大家一同研究,共同发展,经过这数百年的时间,与此相关之术法,恐怕早就更上阶台。如今,宁丞相不吝于公开九阴真经,鬼军师愿与天下人分享太公阴符,我龙虎山有岂能再敝帚自珍?”

    继续道:“崔师叔,等回到山中,我便会将记载着整套符之术的卷轴,令众人抄写,南方各门道宗,皆会送上一份,崔师叔等,也随时可入山中查看原本,以及我教代天师的一些心得。”

    崔永坤见他已经决定,自然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毕竟,对于符之术,龙虎山本就是正宗,他们虽然也从龙虎山那习得一些,但终究是不如龙虎山,既然龙虎山愿意公开,那对他们自然也是有好处的。

    星落老人拂须笑道:“少天师好心胸!”

    又道:“既然如此,老夫也不再欺瞒两位,少天师,你刚才提到的那尸衍,其实正是老夫的六名师弟之一,他乃是尸子之孙,你们所得到的那份卷轴,应该就是他亲手所书,而与尸子无关……”

    崔永坤、张韶俱是一震,尽皆错愕的看着星落老人,不是他们不愿相信,只是这话实在是让人难以置信。如果那尸衍真的是尸子之孙,那就是先秦时的人物了,这老人要真是尸衍的师兄,又如何能够活到现在?

    星落老人自然知道,这话的确是很难让人相信,当下也不再隐瞒,将当年发生的事一一说出。无论如何没有想到,这个老人竟然就是先秦时有名的兵家孙膑,崔永坤与张韶两人俱是目瞪口呆,老道却是已经知晓,看到他们此刻的模样,回想起自己刚刚听闻此事时,恐怕也是这个样子,不由亦是好笑。

    鬼谷七徒之间的秘闻,儒道背后所隐藏的真相,这些事情,的确是耸人听闻,在此之前,崔永坤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竟然能够听到这样的秘事。

    星落老人拂须长叹,道:“老夫隐于星盘上千年,虽然再回人世,但是时世俱迁,原本也只想守着这些秘密,就这般不问世事,将其带入墓中。只是心中,终究还是有些事情,不太放得下来。我这尸师弟最后的下落,以及小师弟徐福带着三千童男童女出海后的去向,全都是未解之谜。说起来,我也要感谢诸位,宁江宁贤侄托你们在海边造的那艘海船,其实就是老夫的要求,老夫已经年老,恐也活不了多久,本是想着,届时乘上那船,沿着徐福当年出海的路线,去寻找他与那三千童男童女的下落,就这般老死于无人知晓的海上就好。只是如今之世,森罗万象,急剧变迁,眼看着众人俱是干劲十足,不知怎的,竟也觉得自己只要还未死,就能够做些什么,刚好你们派人请老弟前来龙虎山相助,老夫便也跟了过来。”

    继续笑道:“其实关于当年之事是否应该说出,老夫也想了许久,现在想来,多一些人知道,其实也并没有什么坏处。当年,我等师兄弟七人,俱得了师尊鬼谷子传下的一术,龙虎山的那幅卷轴,应该就是尸衍师弟,从他所习的那一术中领悟而出。吾徒所公布的《阴符》,则是老夫所写,内中其实还有一些涉及到奇门遁甲的隐秘,未曾全部公开。吾徒本是想要都公开的,是老夫觉得,留下一两手不外传的绝学,也不是什么坏事,今日看到少天师之所为,方觉老夫还是小气了。”

    又道:“你们请老弟前来相助之事,老夫也已知晓,其实老夫一生所学,在如今,也已跟不上时代,这一路过来,只觉得万象俱新,许多地方,已是远远超出老夫之想象。不过对于玄气之应用,老夫还是颇有一些心得。尸师弟留下的那幅卷轴,不过是对玄气最基本的调用罢了,若论玄气聚集、生化之法,则莫过于奇门遁甲之术数。这一路上,老夫与老弟一同研究,若是能够将墨家的机关木甲之术,与老夫的奇门遁甲之法,与如今道门新崛起之化学融合在一起,应用于新出现的‘工厂’与流水线作业,聚玄气、格物、化学于一体,则必定大有可为,也能够解决你们目前所遇到的难题。”

    崔永坤大喜,立时与星落老人、老道就这一想法讨论起来。

    此时此刻,作为道、墨、兵三家之代表的,车中的几人,讨论最多的还是对宁江那一边急需的“玄武枪”的规模化生产,后世的史书上,对这一场,被誉为划时代之转折点的“三家合流”的大书特书,却是此刻的他们,所无论如何不曾想到的事。

    某人按着他前世所知晓的一些知识,推动这个原本死气沉沉的世界,然而道家化学、墨家机关、兵家奇门之结合,给这个世界带来的是怎样一场天翻地覆的变化,却是连他也不曾想到的事。

    引发了雪崩的人,未必能够知晓这股巨浪所涌往的方向,但是不管怎样,新时代的浪潮,已经在他的推动下,开始滚滚向前……

    ***

    随着战事的爆发,以及各种改革……或者说是变法的同步进行,临安的丞相府,自然也是忙个不停。

    宁江并没有蠢到把所有的事情,都事无巨细的攘到自己身上,而是网罗了各方面的人才,在丞相府中做他的幕僚,有许多事情,他给出一个大致上的想法,然后让这些人自己做去。

    这就像他给越岭那一边定下了五千支玄武枪的目标,至于越岭那一边打算怎么做到,那就是崔永坤等人的事了。有需要的地方,他可以尽力的调用人手、资源前去协助,但是具体的手段,他不会去插手。

    就算是他,也不可能什么事都能做到,一人计短,二人计长,他需要的是整个华夏的群策群力,而不是让自己成为一匹悲壮的牛马,去拉一架卡死的破车。

    也正因此,在将所有能够用上的力量,都如同陀螺一般鞭挞起来后,他自己,反而没有其他人所想象的那般忙碌。

    在他抽空的调教……呃,调养下,鸾梅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

    老道与一些没有多少战斗力的,被保护的墨者,通过巴蜀成功的逃到南方的消息,也在这个时候传了过来,让她多少放下了一些心。

    “绮梦”的消失,让她的实力也跟着减弱,好在这些年中,除了依靠善女神带给她的力量,对于自身所拥有的天人体质的修炼,其实也从来不曾停过。

    在这样的大环境下,元气大伤、几乎面临着灭门之危的墨门,实际上已经很难再有所作为,只是对于拜火教的愤和怒,却也从来不曾消停过……(未完待续。。)

第15章 出征:有情无情!

    “剑五、玄鸟!”

    丞相府那占地宽广的后园中,梳着飞仙髻的女孩冲天而起,剑气在她的周围如同烈日散出的阳光,发散而出,在她的身边,形成一圈圈的圆。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紧接着,所有剑光倒飞而回,在她的身后,编织成美轮美奂的羽翼。

    气势不断的攀升,这一刻的她,仿佛与万里无云的苍天融成了一体,她就是天意,天意就是她。

    犹如顶天立地,瞰视苍生的九天玄女,眸光犀利,透视九幽,身周绽出莲华般的光芒。

    远处的红蝶,看着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将帝女七剑练到了第五剑的小姑姑,不由得暗暗称羡。即便是同样拥有天人体质,这些日子里,也不曾真正松懈过的她,到目前为止,也不过就是练到了第四剑“织女”。

    帝女七剑,分别是精卫、女魃、弄玉、织女、玄鸟、姚姬……以及到现在连名字都还没有的第七剑。

    这其中,“玄鸟”与“姚姬”才算是真正的杀招,前面的四剑相比之下,只能算是绝招罢了。练到了第五剑,整套剑法,算是登上了一个更高的层次。

    鸾梅却是无喜无忧地飞在空中,剑光凝聚而成的剑气之翼,让她一如飞在空中的、画一般的神女。

    虽然绮梦已经离去,但在绮梦掌控着这个身体的时候,那巅峰级宗师的境界,依旧被此刻的她,牢牢地记忆着。即便因为失去了绮梦的神魄,而不得不重新修炼绝招,但这些日子,被绮梦控制时,修炼的基础还在,此刻改练帝女七剑,也算是事半功倍。

    没有悲伤的时间,也无法让自己放松下来。不管怎么样,她都必须要再找到绮梦,找到她最好的朋友,即便,要因此而去面对那有可能根本不是人类所能够战胜的圣凰,她也绝不会退缩。

    另一边的院子里,忙中抽闲的青年,则在为已经被送到宁江的黑石榴,治疗着她的内伤。

    屋子的外头,立着五毒花娘中的蜀葵娘与月丁香娘姐妹两人。

    蜀葵娘自然知道,她们此刻来到临安城,一方面,固然是为了治好小妹的伤病。对于西岭的苗女来说,本命蛊被杀,即便是幸运地保住了性命,今后的日子也是非常悲惨的。

    喂养本命蛊的,原本就是苗女自身的心室之血,本命蛊被杀,心室受损,不但无法再修炼任何的术法或者武功,能够活上多少年,实际上也很不好说,天热天冷,都有可能引发心绞痛,有时更是生不如死。

    正常情况下,本命蛊被杀,宿主未死的情况,并不多见。

    但是那个时候,那蝙蝠公子杀掉了小师妹的本命蛊,却又留下了她的性命……除非对小师妹的本命蛊几位了解,这原本是不可能做到的事。

    但是对于小师妹来说,这无疑是比直接杀了她,还要更加难受的事。

    在这些日子里,她们的师父甚至不得不派人看着小师妹,以防止她想不开。

    虽然不断的为小师妹延请名医,但是想要治好这样的伤病,基本上就是不可能的事。尤其是西岭和巴蜀之外的那些医师,一听到是养蛊的苗女,甚至去都不敢去,唯恐避之而不及。

    没有人敢轻易招惹西岭的苗女。

    直到北方有一位、在医术上有着神乎其技的小白道长的消息,传到了巴蜀,而根据一些传闻,那位小白道长,极有可能就是名震天下的宁公子,金嫫姥姥才抱着姑且一试的心情,让她们把黑石榴送了过来。

    原本也就没有寄予多少希望,毕竟,就算是对于在众人的印象中已经是无所不能的宁公子,这种事情,恐怕也是强人所难,没有想到,到了这里,宁江却是直截了当的应承了下来。

    屋子里,黑石榴上身赤果,胸脯尽露,坐在席上,一下也不敢妄动。

    虽然以往嚣张跋扈惯了,但毕竟只是十多岁的年纪,原本是一个心狠手辣,恨不得人人都知道她的凶名的少女,这两年饱受着生不如死的折磨,整天里一副病怏怏的样子,不管是什么样的人,都难免变得安静而又消沉。

    如今知道自己还有恢复健康的希望,自然是既激动,有紧张。虽然就这般在一个男子面前坦胸露乳,本是一件让人害羞的事,但此刻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对于六毒花娘中,这个年纪最小的黑石榴,宁江自然是没有任何的好感。上一世里,就是她的挑拨离间,害死了月丁香娘,虽然现在回想起来,她的目的也是为了得到他。

    至于这一世,她更是自作自受。

    只是在这种时候,拉拢金嫫姥姥,属于战略上的需要,更何况,上一次路过巴蜀,五毒花娘与巫鬼教也算是对他“有恩”吧。

    银针从黑石榴的乳间刺入,通过对其内部经脉的桥接,连通着受损的心脉。

    就这般,过了一个多时辰,他方才踏步而出。

    “宁公子。”月丁香娘一身蓝色荆衣,迎了上来。

    “宁大人,”蜀葵娘知道华夏人,对于礼仪这方面要看重得多,尤其是像宁江这种身居高位者,多半都是如此,于是赶紧拉住妹妹,上前行了一个万福,“敢问大人,小师妹的病情可能治好?”

    “放心,基本无恙。”宁江淡淡的道,“受损的心室,已经基本治好,休息个半月,基本上就能完全恢复。巫蛊之术是不能再去练了,不过转练武道,并没有什么问题。她现在已经睡着,先不要去打搅她。”

    蜀葵娘大喜,以宁江的身份,既然敢这样打包票,黑石榴自然是真的无事。

    在她们面前,青年取出一本小册子,道:“此外,对于你们西岭的巫蛊之术,近来我也有一些研究,虽然你们与道门一样,精通一些奇妙术法,但是道门一向是以养生为主,术法为辅,而西岭巫蛊之术,则往往是以自身精血,喂食蛊虫又或怨灵,伤身害命。这本册子上,记载着我对西岭巫术的一些改进,以及培血还元的养生之术,你们以之修炼,时长日久,当有好处,至少,能够拥有与普通人相当的寿命。”

    蜀葵娘、月丁香娘喜出望外,养蛊喂蛊,虽然是西岭苗女的常态,然而西岭苗女出了名的寿短,大多数人在三十岁多些,就已经元寿耗尽,能够活到四十岁的苗女少之又少。

    虽然人人都知道,苗女之所以短寿,肯定是与巫蛊有关,然而养蛊对于苗女来说,早就已经成为了一种风俗,家家户户都在养蛊,也不是想改就能够改得过来的。

    现在得知,对于这一现象,其实也有解决之道,她们自然是欣喜若狂。蜀葵娘慌忙将册子接下过,连声道谢,月丁香娘更是满目春情的看着青年,恨不得以身相许。

    青年轻轻的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就这般往远处行去。在他身后,月丁香娘看着他的背影,低声道:“宁公子……”想要与他说些什么,他却就这般远去。

    蜀葵娘看向妹妹,只见妹妹低下头来,一阵失落。

    那天晚上,姐妹两人守着黑石榴,榻上一同躺着。

    到了夜半时,蜀葵娘睁开眼睛,见妹妹还没有睡着,就那般躺着,一直在看着顶上的藻海。她轻叹一声,问道:“妹妹,你在想什么?”

    月丁香娘转过身去,静了好一会儿,才小声说道:“姐……我长得不好看么?”

    蜀葵娘笑道:“怎有可能?谁不知道我们的香娘,是西岭里不知多少人想追追不上,想抢抢不去的、最漂亮的花儿?”

    “那为什么宁公子不喜欢我?”少女的声音,不知不觉中带着哽咽。

    蜀葵娘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叹息一声,从后边搂着妹妹,给她予安慰。

    苗女多情,但是多情的苗女,在外头并没有什么好的名声,这也是让人无奈的事实。华夏的男子,喜欢三从四德的女人,然而真正论起忠贞,那些被儒家的礼教束缚着,不得不从一而终的女人,又哪里比得上苗女?

    然而现实却是,太过热情的苗女,往往都无法有圆满的恋情,她们就像是耀目的火焰,既让那些男子心痒难耐,却又让他们敬而远之,不愿真的靠近。

    虽然对于妹妹来说,只要能够留在她喜欢的男子身边,哪怕为妾为婢,她也都不在乎,但是以那个男子的身份和地位,身边最不缺的想必就是女人,又哪里会真的看上区区一个苗女?

    对此,除了为妹妹感到难过,蜀葵娘自然也是全无办法……

    夜已深沉,远处的书房中,青年还在看着前线刚刚送过来的一些战报。

    虽然许多工作,都交给了身边的府中的幕僚去处理,前线的将领,也赋予了他们极大的权力,但是对于整体战况,仍然必须在第一时间里掌握,以便在大的战略上,能够及时作出调整。

    甘玉书率领的神武右军,与赵横领导的吞鹏军,与奚蒙狂、奚延寿这对蛮族凶将率领的蛮军精锐的战斗,正如火如荼的展开,每一时每一刻,双方都不知道有多少人牺牲。如此惨烈的战斗中,整个战场却呈现着胶着的状况,一时间,恐怕难以分出胜负。

    光州那一边,鹘后与李胡的军队却已经有了松动的迹象,那一带本就山高岭多,蛮军的骑兵难以发挥,打阵地战的话,红巾军和威远军所拥有的火炮,自然也就能够起到关键的作用。更何况,湟河北岸的各路抗蛮义军,也已经开始与红巾军、威远军形成了有效的配合。

    他在去年夏季亲往北方种下的种子,终于到了收获的阶段。即便在这个过程中,也付出了相当大的代价。

    月丁香娘对他的心意,他如何会不清楚?

    只是,绮梦的魂飞魄散,让他在这一方面,忽然的有些倦了。

    现在回想一下,自己的这一次重生,原本就只想带着妹妹,好好的过活,最多再加上一个鸾梅。即便是对笺丽的插入,一开始都不是他想要的。

    只是后来,随着对重生后的悠闲日子的适应,以及原本被他视作首要目标的元魔皇的意外被杀,上一世里,那绷得死紧的发条,慢慢地开始松懈,同时也是受到了内心深处那潜藏着的毒龙的影响,让他在许多地方,都逐渐的放松下来,甚至有点儿无法控制自己。

    不管是冒着天下之大不韪,大庭广众之下杀天子,还是几乎光明正大的将三位公主金屋藏娇,都不是前世的他所会做的。

    在他的上一世里,步步为营,亦步亦趋,每一步都要算计,不愿意去靠近任何人,也不想去靠近任何人,即便是有鸾梅这一个意外,他最终也还是离开了她。

    以他在上一世里,最后达到的,纵然还是不及元魔皇,却也堪称华夏史上第一人的成就,长达数十年的时间里,却不曾碰过一个女人,那种苦行僧般的生活,连他自己现在回想起来,都有些不可思议,他竟然能够做到那样的地步……他居然做了几十年的处男?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初始时,让秦无颜成为他的女人,其实是带有一些功利性的,作为常年服侍在他与小梦身边的侍女,让自己成为她的男人,也是为了避免发生一些不可知的意外,同时也是为了让秦陌、秦泽等人能够更好的为他所用。

    原本就被毁了容,只是靠着人皮面具在人前走动的秦无颜,成为了他的第一个女人,这样的关系,从内心深处,让他感到安全。

    但是后来的推倒笺丽,则完全是一场意外,虽然那个时候,他多少也开始默认了她在自己身边的存在,然则在心底下,要说有多少在乎……其实也是说不清的。

    结果,连他自己也没有想到的是,自从与笺丽真正发生关系之后,在这一方面的心防,一下子就像是决了堤般,不复存在。而后来的顺势睡了宝桐,推倒红蝶与小鹭,则几乎就是顺理成章的事。

    直到这一次,绮梦的“死亡”,才让他一下子反应过来,自己在某些方面的的变化……(未完待续。。)

第16章 出征:终究执着!

    对于“绮梦”……或是说是拜火教的善女神,在一开始,宁江其实也很难说清,对她有多少好感。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即便她就在鸾梅的体内,但她并不是鸾梅,对于这一点,宁江自己看得比谁都要清楚。

    即便是,善女神变成了善公主,脱离了拜火教,他也并未完全的信任她,而更多的是,出于对鸾梅的安全的考虑,而不得不虚与委蛇,以共产光辉和“打倒一切牛鬼蛇神”的口号,来对她洗脑,也是为了让她进一步摆脱圣凰和拜火教女尊的影响,让她站在他这一边。

    那个时候,其实连他也没有想到,对于“共产光辉”,她竟然真的信了。

    现在回想起来,从一开始,出现在他面前的善女神,就纯洁得如同一张白纸。仪式的差错,让她遗忘了前事,洁白得任他涂抹。

    原本只是敌人……或者说是,因为某种差错而被他诱拐过来的敌人。

    在她离去的那一刻,他却有一种揪心的痛。

    或许,不与太多的女子扯上关系,才是真正正确的选择。

    在某些方面,他终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般能够看开……前世里几十年的执着,就是因为无法真正看开。

    即便原本只是敌人,是一名因为某个意外,而被他洗脑后诱拐过来的敌人,当她为了保护鸾梅……保护他真正重视的女人,不惜魂飞魄散的时候,当她明知道她已经无救,却依旧想要见到他最后一面,只为了告诉他,她成功的把属于他的那个“她”还给他的时候。

    他发现自己无法看开。

    她说她本是昆仑山上的一只小鸟……那到底是一只什么样的小笨蛋?

    她竟然真的会相信共产光辉,相信存在着真真正正的平等。

    难道她就不知道,那是再过几百年,甚至上千年也无法实现的事?

    从一开始,她就是在为着一个,美丽到极致……却也虚假到极点的梦想而努力着。

    他为她……当时占据着鸾梅身体的她,编织了一个美丽的罗网,然后轻而易举的将她网住,现在,鸾梅终于成功的脱离了她,回到了他的身边,然而他却无法去嘲笑她的愚蠢。

    作为一个计谋得逞的胜利者,此刻他却没有任何的喜悦。

    他终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般能够看来,不管是前世也好,现在也好。

    或许,正是因为这一点,在他的前世,他不愿意与任何人过多的接近,没有朋友,没有女人,除了救回曾经失去的妹妹,就不想有其他任何的拖累。

    那是一个压抑到极致,连他自己也说不清,算不算是真真正正的“活”过的一生。

    但是这一次,有许多地方,已经不同了。

    如果是在上一世中,他不会去碰无颜,不会去碰笺丽,更不会如同一个花花公子般,一下子将宝桐、红蝶、小鹭三人同时推倒。

    事到如今,回头再看看自己,他也意识到自己真的变了,变得有些陌生,变得有些不像是他所认识的那个自己。

    又或者,这原本也就是属于他的一部分,只是上一世中的他,太压抑,压抑住了他认为自己并不需要的一切情感,没有犹豫,没有心痛……其实也什么都没有。

    情爱、**……这些他原本以为自己能够控制得住的东西,他竟会为它们所吸引。

    而心痛……也来得这般猝不及防。

    负着手,他慢慢的踱到了窗前,抬头看着远方天际的剪月。

    春花烂漫的时节里,纵连夜风,都带着熏人的香气。各种花香弥漫而来,泌人心脾,远方纷飞的战火,近处暖人的花语,看得见的冷酷,看不见的温情,各种交织,百般缠绵。

    这个世界,还有着太多的不平等、不完美,又或者,所谓的完美,永远也不会存在。

    但是不管怎样,终有一天,他会将那只离他而去的小鸟,带回这样的世界。

    这一世,有许多地方,他的的确确是变了。

    但是有一点,他始终没有改变,也许已经变不了了……他终究是无法看开!

    惟其如此,有那么一些东西……不管是人也好,神也好。

    他终究是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

    “御驾亲征?”皇宫正殿,龙椅上,新天子宋俊哲坐在龙椅上,脸色微变。

    群臣亦是面面相觑,这些日子里,兼任天下兵马大元帅的宁江,实际上已经撇开了朝堂,以他的丞相府为军务处,一切权力,全都围着丞相府转,天子的权柄几同于虚无。

    而现在,宁江这么多天,第一次出现在朝堂上,却是要他御驾亲征?

    “前线战事胶着,虽各军奋勇,但互不统属,有人暗中观望,有人养寇拥兵,唯有以天子之威,亲临战场,一则约束众将,令诸将齐心,二来以示我大周收复中原,不振我华夏天威,誓不罢休之决心,三则令蛮军将怯兵寒,明华夏帝王之威重。”宁江立在阶下,负手而立,“还请陛下北上中原,亲征蛮胡。”

    宋俊哲脸色难看,目光不由得往右侧的一名老臣看去,那老臣也是暗自擦着冷汗。

    宋俊哲自然深知自己的权力,基本上已被架空,然而身边的几名老臣,却劝他暂时隐忍。

    “既然宁江那厮要做天下兵马大元帅,那就让他做好了。北方战事紧,勐查刺等蛮胡,又哪里是那么好对付的?看这宁江,竟是不愿多等,一心想着在几个月里,收复中原,既如此,他必定会北上督阵,亲自领兵,到那时,就是陛下的机会。”那名老臣就是这般说的。

    然而宋俊哲与依旧心向着他的这些老臣,却是没有想到,宁江竟然要让天子“御驾亲征”?

    那老臣赶紧踏出:“宁大元帅,此事……”

    宁江看也不看他,冷冷的道:“我是在问陛下的意见。”

    那老臣心胆一寒,竟是不敢再多话,退了两边,悄悄向天子使着眼色。

    宋俊哲迟疑了半晌,低声道:“前线督阵,朕……亦有此意,只是这些日子里,朕身体颇有一些不适,能否再等上十天半月?”

    宁江淡淡的道:“战事紧急,岂能多待?既然陛下龙体不安,那也无妨,明日臣会亲兵北上,到时还请陛下于城头,慰问三军,令即将北上的将士,知天子器重。”

    宋俊哲松了一口气:“该当如此,自然该当如此。”

    散朝之后,那日傍晚,宁江将鸾梅、宝桐、红蝶、皇甫鹭等人送出了城门。

    红蝶看着他道:“宁哥哥,我们在会稽山等你……你一定要平安回来。”

    宁江笑了一笑:“放心好了,不会有事。”

    鸾梅低声道:“我知道你一向有许多过人之处,但是战场不同于其它,飞矢炮火,俱是不长眼的,总有许多意外之处,你自己千万保重。”

    宁江将她楼在怀中,摸啊摸,笑道:“你只管放心,我会平安回来的。”

    鸾梅红着脸,使劲拍他往自己腿间摸去的手……她的侄女和外甥女都还在旁边看着呢。

    宁江心想,害羞什么啊……她们的我又不是没有摸过?继续勾来弄去。

    在宝桐、红蝶、小鹭的注视下,鸾梅的脸都红透了。

    将诸女送走后,第二日一早,三军在城外汇聚,天子宋俊哲带着群臣,来到了城头。

    蔚蓝的天空,万里无云,天子看着城下,尽皆色变。就在他们的下方,数十名年轻女子,坦胸露乳,半身赤果,就这般双手被捆绑在浩浩荡荡的军阵前。这些女子,大多长得娇美秀气,此时此刻,尽皆被刽子手压着,或是脸色苍白,或是低语念叨。

    “大元帅!”一名老臣指着城下那些即将被斩首的女人,“这……这些是什么人?”

    冷漠的青年站在他们身边,负手道:“这些,全都是拜火教的妖女,她们以慈心斋所谓‘仙子’之名,在南方搅风搅雨,意图趁着战事爆发,在南方制造事端。如今,这些妖女都已擒得,便在这阵前斩首祭旗,以壮军心。”

    踏上前去,喝道:“午时三刻已到!行刑!”

    那些刽子手纷纷举起酒壶,喝了一口,然后同时往明晃晃的大刀上喷酒。

    一名臣子小声道:“大元帅,现在不是午时三刻,现在才辰时一刻……”

    青年扭过头来,冷冷的看着他。那臣子脸色一下子白了起来,看看左边,看看右边,只见没有一个人敢吭声。

    青年负着手,继续往他看来:“你的意思是,本大元帅弄错了?”

    那人面无血色:“不……不是!”

    青年淡淡的道:“不是本大元帅弄错?这么说,现在的确是午时三刻?”

    那人额上冷汗直流:“是……是午时三刻……确实是午时三刻!”

    青年厉喝道:“既然是午时三刻,你刚才为何要说是辰时一刻?你明知天子就在这里,却当着天子之面,颠倒黑白,指鹿为马,你是何居心?”

    那人道:“我、我……”

    青年负手转身:“陛下!此、人、欺、君!”

    宋俊哲道:“这个、这个……”

    青年道:“欺君之罪,按律当斩!”转头喝道:“看什么看?还不将这欺君罔上之徒,拖下去斩了?”

    一群人立时冲了上来,把那人拉了下去。那人先是大声求饶,最后发现全无用处,倒也硬了起来,一边被拖着一边破口大骂:“姓宁的,你这奸贼,你这狂徒,不要以为你一直能够只手遮天,你不得好死,总有一天你不得好死……”

    杀猪般的骂声中,那臣子被拖到了城门外,与那些美艳的慈心斋“仙子”一同,被强行绑跪。

    “行刑!”大喝声从城头传来。

    刀光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同时挥下,泼洒的鲜血,落下的人头,戛然而止的叫骂,阳光下被染红了的沙石,令得周围的一切都安静了下来。城墙上噤若寒蝉,新天子身穿龙袍,双手紧握着,却是不断发颤。

    清晨的阳光,照耀着往远出铺开的寒铁,旌旗招展,刃光如海。远方还未消散的雾气,笼罩着山岭,即便是这春暖花开的时间,清晨里,寒气依旧深浓。

    青年负手看着远处的朝阳,沉吟了一阵,忽的喃喃自语:“原来真的是辰时一刻?”

    宋俊哲张了张口,想要说话,一时间,却又说不出话来。城墙下,滚动的人头沾染了,带出艳红的雪花,几十颗被砍落的女子首级,与她们被剥光了衣裳后的无头尸体,依旧看得人触目惊心。那名被杀的大臣,作为唯一一个穿着官服的男子,显得异常的刺眼。

    青年紧紧的握着折扇,痛心疾首:“是我错了,我杀错了人,原来他才是对的,现在真的是辰时一刻。”看着宋俊哲等人:“你们为什么不提醒我?”

    他环顾了一圈,所有人尽皆沉默。

    青年负手,长叹而去:“满城文武,连时辰都能搞错,天下要是交到你们这些人手中……那就真的是完蛋了。”

    眼看着他就这般下城墙而去,直至消失不见,一名老臣指着他离去的方向,气得发抖:“他……他……”终究也只能梗在那里,无法继续说下去。

    宁江骑上战马,策马而出,往前方军阵驰去。他慢慢的伸出手,将士纷纷举戈高喊,声势震天。后方的城墙上,天子与群臣尽皆色变,这样的军威,在文气崩溃后的这些年中,他们已许久不曾真正的见过。

    寒光卷起了兵刀,鲜血染红了铁衣,滚滚的马蹄震动着山河,不顾一切的席卷向北方。被屠杀的,被摧残的,冬季那纷飞的大雪中埋下的无数尸骨,仿佛在这一刻爆发出它们的怨恨。寒冷的冬天已经结束,这一刻的天地却比寒冬更冷。

    交错的战马,倒下的尸体,有人站着,有人跪着,百态的人生在这滔天的浪潮中,上演着一幕幕的戏曲,有悲歌,有丑态,大刀噼出,皮肉绽开,泼洒出的热血很快就变得冰冷,但却又总有什么东西,是连死亡也无法冻结的。这个世界,并不会因为任何人的缺少而消失,但史的浪潮,却又是由无数人的性命来组成。

    每一个人,都在这样的浪潮中扮演着各自的角色,其中,那些站在大浪的前头,引领着时代的人……唤作英雄!(未完待续。。)

第17章 出征:当时明月!

    曾经是相当于儒道圣地的孔庙建筑群,如今已经被蛮军的主力所占据。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奚蒙狂、奚延寿兄弟两人,作为蛮军的主将,此刻正是最飞扬跋扈的时候,虽然一度被神册宗倍和鹘后找着借口,打入大牢,然而当战事临头的时候,终究还是少不了他们。

    此时此刻,他们正在临时征用的豪华大楼中对饮,自从出战以来,他们已经取得了一连串的胜利,也成功地击溃了大量的华夏兵将,挡住了敌方神武左军、吞鹏军的前进。

    “弱鸡终究还是弱鸡,这些华夏人折腾来折腾去,最后也不过如此。”

    “察割居然会败在这些人手中,真是声名扫尽。”

    “不是察割实力不行,实在是这些华夏人,打仗不行,阴谋诡计不少,豹王中了他们的计罢了。”

    “终究还是有勇无谋。”

    随着不屑的冷笑声,兄弟两人彼此碰杯,大口豪饮。

    “两位将军!”有蛮兵往这里奔来,“相爷底下的那个卢文进卢大人,说是奉了相爷之命,有要事紧急求见两位将军。”

    “卢文进?”奚延寿放下青铜制成的大酒樽,“就是神册宗倍身边的那个华夏人?”

    奚蒙狂冷笑道:“好像就是这家伙,带着神册宗倍花了不知道多少老本训练出来的水师,然后被华夏人一锅端了?这家伙竟然还没有死?”

    奚延寿笑道:“那就听听他说什么,让他过来吧。”

    那蛮兵应命而去。

    外头的远处,很快,一身青袍的卢文进,便跟着那名蛮军,走在那一座座华丽的楼宇间。

    作为儒道的象征,孔庙及其周边的众多建筑,并没有毁于战火。自从昊京城破之后,蛮军横扫中原,一路杀到长河南岸,基本上就没有遇到像样的抵抗。这里的保存,不是因为蛮军对孔庙有多尊敬,而仅仅只是因为,占据这里的时候并没有遇到任何的反抗罢了。

    一座座高楼,动用的可以算是全天下最好的材料。在国子学迁到昊京之前,这里是整个华夏最高等的学府。即便后来它不再担任国子学之职,也同样是诸多大儒开讲经义的神圣之地。

    然而现在,没有那琅琅的读书声,没有那些锦袍华美的大儒,有的只是那些粗鲁的蛮兵蛮将,看到他这名华夏人的到来,这些人用充满了敌意的目光往他看来。

    即便是早就已经习惯了这样子的目光,卢文进也很难说清,这到底是什么样的一种感觉。虽然早就已经叛华投蛮,然而现在,他终于知道,有些东西是改变不了的,即便他为了蛮族的崛起,尽心尽力,到头来,他也不过就是一条被驱使的狗。

    这些日子,有不少蛮族被杀,他们都是有亲友的,这些人对于华夏人的怨恨,他自然也能够理解。然而这究竟算得什么?先是蛮军大量的屠杀华夏人,接着是那些不肯接受蛮军统治的华夏人,反过来用各种手段杀蛮军……自然也包括了那些北方迁下来的蛮族百姓。

    然后这些蛮子愤怒了,我们不过是来统治你们,你们这些贼子,为什么就不肯老老实实的接受统治?你们老实了,我们自然也就不杀你们了,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们为什么就是不明白?

    人总是自私的,自私的愚蠢,愚蠢得自私。卢文进也希望,自己也能够像他们一样愚蠢,只可惜,他就是无法做到。他知道自己终将在史上,留下万载不灭的臭名。南方要是胜了,他是臭名昭着的、引蛮军入侵华夏的奸人。“新朝”要是胜了,为了长久的统治,也将大力宣传那些忠贞之士,像他这样的人,终究是不会有好下场。

    对于这一切,他已经看得清了……其实也无所谓了。

    随着蛮兵进入那豪华而又雄伟的大楼,来到两位大将桌边,他拱手弯腰:“小臣见过两位大将军。”

    桌边对坐的两名蛮族大将也懒得看他,奚蒙狂漫不经心地夹着菜:“相爷让你来做什么?”

    卢文进尽力让自己的腰弯到最低:“南方传来了紧急线报,周廷的天下兵马大元帅宁江已经亲自领兵北上,相爷让两位将军千万小心,不敢大意,这宁江善于以势压人,其心机深不可测,相爷希望两位将军能够收缩防线,以守……”

    “宁江来了?”奚延寿不由得大笑道,“这么说,只要宰了那家伙,南方的那些无能之辈也就不战自溃了?”

    卢文进赶紧道:“将军……”

    奚延寿摆手道:“知道了知道了,区区一个宁江,也值得当一回事?回去告诉你家主子,待我们砍了这宁江的脑袋,自然会带着他的人头,去找你家主子麻烦,他娘的,居然敢关我们?”

    卢文进低声道:“将军,这宁江……”

    奚蒙狂勐一抬手,樽中的酒泼洒在卢文进的脸上。卢文进颤了一颤,没有再敢多话。奚蒙狂冷笑道:“说到底,那什么宁江也不过就是一个黄口小儿,就跟你的主子一样,只会在背后弄那些阴谋诡计,事到临头,真正打起仗来,这不还是得靠我们?那黄口小儿有什么可怕的?人人都说豹王是他所灭,说到底,豹王是他杀的?豹王的精骑是他灭的?他要是像你们那只敢躲在暗处搞手段的主子一样,躲在后方不出来,我们还拿他没有什么办法,竟然不自量力的跑到战场上来,那是真不知死字怎么写。”

    奚延寿冷冷的道:“滚出去。”

    卢文进不敢再说话,只好小心告辞,转身往外走,忽的身后风起,一只脚狠狠的踹在了他的背上,他失衡之下,往外头冲去,在地上栽了个狗吃屎。后方传来奚延寿的大笑声:“都叫你用滚了,本将军的话也敢不听?”

    摔得鼻青脸肿的男子,慌忙往外爬去,那些蛮兵在外头发出轰然的大笑。

    “华夏人,这就是华夏人……”奚延寿指着门外,哈哈的大笑着。

    光州西边,下过了一场暴雨过后,地面上到处都是泥泞,新生的绿草,被马蹄践踏,潮湿的空气,被军鼓卷荡。

    被驱赶的,如同牛羊一般的百姓,被长绳捆绑着双手,弯着腰,驼着背,在雨后溅趋毒辣的日光下,如同蝼蚁般密密麻麻的往前行去。

    在他们的前方,是从巴蜀杀出的华夏军立下的大寨,火炮从安置好的孔眼伸出,朝着他们的方向,漆黑的,无言的,带着这样的季节本不该有的肃杀。

    唿唿地展开的军旗,上面绣的是一只黑色的大鸟。军旗下,手持长兵器的蛮将整装待发,有战车推出,有战马嘶鸣。

    越来越多的百姓被驱赶而来,沉默着,压抑着,没有反抗,甚至已没有人哭泣,从什么时候起,习惯了这样的摧残?谁也说不清楚。被屠杀的,被虐待的,周围的人都是这个样子,自己又还能够做些什么?

    内中,也有人愤怒,想要挣脱被捆绑的双手,反正都是死,至少能够死得有勇气一些。然而那仿佛将这个世界的其它所有事物都隔绝在外的死寂,如同无声的浪潮,裹挟着他们,迫使他们迈开越来越沉重的步伐,向前,不断的向前。直至思绪被清空,所有的一切都被清空。

    后方的高台上,出身于淳欣部的大将李胡,看着从四面八方,不断驱赶而来的、无助的百姓,看着他们被驱赶向前,涌向那些试图拯救他们的南方兵将,发出豪放的笑声:“华夏人,这就是华夏人!”

    在他的周围,一阵哄笑。

    更后方的远处,城池之内,“鹘后”月理朵安静地坐在府中,剥着葡萄。

    府外的石地上,颤颤抖抖的人们,用清水泼洒着地上的血水,这些都是被鹘后杀掉的、天孝军里无能的官员和将领。这些人,原本都是华夏的一员,对待底层的百姓和其他反抗势力的时候,一个个残忍得令人发指,被鹘后屠杀的时候,却没有一个人敢反抗。

    有蛮兵不屑地想着,这就是华夏人。

    府中的月理朵,却是漠然的。

    抬起头来,她看向了窗外的光芒,方形的窗口,有迷蒙的光芒透入,外头的天空,到底是什么颜色的?从这样的一个角度,并无法看个明白。

    不知不觉间,想起了遥远的过去,那片浑浊而又漫长的岁月里,对那朦朦胧胧的一线光芒的渴望,是她生命中唯一的期待。

    没有喜悦,也没有忧愁,更多的是朦胧的好奇,想要知道,那一丝光线之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天地,想要知道,这样的天地中,还有多少像她一般的存在,想要知道,那个人是谁……是了,那个时候的她,还不知道那样的东西叫做“人”。

    那是她记忆中遥远的岁月,到底过了多久?从后来的推算中……大约是一千多年了吧?漫长的、成长的岁月里,她成功的来到了,这一片光明的天地,却已无法知道,这样的选择到底是对是错。也许,以前的那个朦胧的,向往着那微弱的一线光芒的她,才是生命中最幸福的日子?

    不管怎样……已经回不去了。

    懂得的越多,就失去得越多,难道这就是人生?

    慢慢的剥着手中的葡萄,一粒粒,一颗颗,红色的汁液,染红了精美的瓷盘,犹如外头那被清水泼洒的血液。

    再一次的回想起,那模煳的记忆中,第一次睁开眼睛,“看”到那线光明的时候,在那一段如同婴儿般蒙昧的岁月里,那个总是在她身边读着书的男人,那个说要找到、也不知是否真的存在的“其它世界”的男人……那是一个华夏人。

    轰然间,城外响起了炮火,震动的大地,滚滚的马蹄,江山破碎,血染神州,府外的血水方自洗净,涛天的血气已经如同浪潮般涌来。不知从何时起,血色的黑暗就已经无处不在,看不见光明,也看不见希望。

    府中独坐的女人……觉得有些寂寞了……

    ***

    各地的战报,同样纷纷的涌向了昊京,其中固然有不少捷报,却也有许多负面的消息,且随着南方的天下兵马大元帅渡过长河,领兵北上,天下群雄纷纷响应,不利的战况越来越多。

    在这种情况下,作为整个蛮军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邪相,神册宗倍遭遇到的压力是空前巨大的。军制改革,打乱了原来部落制的曲部,其中,有人崛起,自然也有人吃亏,再加上他逼迫大家善待统治下的华夏百姓的做法,也令得那些蛮将纷纷不满。

    眼看着,战事愈演愈烈,不只是南方,中原各地,也不断的涌出抗蛮的匪兵,对神相的抱怨,也开始此起彼落,甚至出现了,神相暗中早就已经被华夏一方收买的流言,一些因为军功制而失去了原本属于他们的权力的部落首领,纷纷上奏,请求撤换丞相。

    神册不换,新朝难定……这样的说法,在暗处不断的扩散。

    “说到底,就是相爷太软,这些华夏人还敢造反,就是因为杀他们杀得还不够,杀得他们每一个人都怕了,自然就不敢反了。”有人愤愤地说道,“说什么要长治久安之法,把这些敢反的家伙全都杀光,不就安了?”

    “就是,华夏人嘛,不过就是那么一回事,看看相爷做的那些,学他们的文字,穿他们的衣衫,用他们的人,他娘的,到底是我们统治他们,还是我们给他们做牛做马?这些华夏人,把他们当成牛马奴隶,经常抽个几下,他们自然就老实了。”

    这样的不满,在蛮军军中不断的蔓延开来,就连虎帝,也慢慢的开始挡不住这样的压力。

    那一日里,虎帝勐查刺来到了偏殿,他将一堆奏折放在了神册宗倍的案前:“这些全都是要求罢相的奏章。”

    神册宗倍嘿嘿的笑着:“呵呵,不过是因为目前形势不妙,他们又想不出什么办法,不敢承认是他们自己无能,于是找了我这个替罪羊罢了。”他阴阳怪气的,学着那些人的口气:“说到底就是神册宗倍无能,只要把他撤下来,不管换谁上去都成!没错没错,反正也不可能有人比那个老蠢物做得更糟……呵呵,当初带着他们,夺下这大片江山的时候,每个人都把我当成整个蛮族的救星,是算无遗策的神相,如今,不过是这片原本就是我帮他们抢来的土地,被别人夺去一些,他们就受不了的。”

    勐查刺自然也知道他本就偏激的性情,也不以为意,只是坐了下来,看着他,道:“虽然如此,我却也很想知道你确切的想法。不可否认的是,按你这般的做法,就算将来真的能够成功,与其说是我们统治那些华夏人,不如说是,我们如同以前南方的那些越民一般,被华夏人给融合了,这样子真的好么?”

    神册宗倍叹气:“这样子当然不好……但却是我们唯一的出路!”(未完待续。。)

第18章 出征:华夏巨龙!

    勐查刺看向神册宗倍,即便是拥有宗师级的实力,对于眼前的这个驼着背的,性情古怪的老头,他也不敢有一丝的小瞧,因为他清楚得很,没有神册宗倍,单是靠着他一人,根本不可能走到现在。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宫悬华美地挂在周围的壁面上,皇城里被毁去的部分,在这些日子里,已经重新修缮。内城之中,到处都是花天酒地,那广阔的外城,却是死寂一片。太阳往西北落去,蔚为壮观的京城,蒙上的却是苍白的影,就仿佛去年的寒冬,到现在都还没有散去。

    一处街头,喝完酒后,勾肩搭背的蛮兵唿啸着离去,他们的身后,酒楼的老板陪着笑脸,在他们身后不断地鞠躬。趾高气扬的骑兵在街道上奔驰,人们木然的躲闪。

    皇城中的老人长长的叹息一声:“是的,那是我们唯一的出路,是蛮族唯一的出路,如果要弄清这一点,首先我们要知道……什么才是华夏。”

    勐查刺缓缓的问:“到底……什么是华夏?”

    “华夏,是一种文化,是一种文明,你很难说清它到底是什么,但它又如此鲜明的存在着,论起地理,北方的几个州,翻过贺兰山后就是银川,江南反是遥远,然而华是华,蛮是蛮,我们甚至不需要去区分它们,它们就如此的明显。”老人坐在那里,驼着背,“他们生活在天南地北,就连风俗也不尽相同,但他们却又有着强大的凝聚力,他们把他们自己看作是文明人,把他们之外的一切都看作是蛮子,即便我们征服他们,践踏他们,夺取他们的土地,进而鞭打他们,却也无法抹去这股与生俱来的骄傲。

    “天底下的华夏人,各不相同,但是有一点是一样的,那就是,他们跟我们,终究是不一样的,即便连那些为我们做事的天孝军也是如此,他们是华夏人,我们是蛮夷,他们才是真正的一家子,而我们是蛮夷,不管我们如何杀他们,如何打他们,这种骨子里的区别,却是无处不在的。南人也好,北人也好,不管他们之间如何发生争执,对于他们来说,那都是家人之间的矛盾,而我们才是侵入他们家园的敌人。为什么天孝军杀那些反抗的人更加的残酷?因为他们心虚,因为他们原本是华夏的一份子,但却为了苟且偷生而背叛了自己的家人。为什么那些华夏人,痛恨天孝军比痛恨我们尤甚?因为家人的背叛,远比敌人的入侵更加值得痛恨。而不管华夏自己如何内斗,对于他们来说,我们永远都是外人……永永远远!”

    勐查刺紧紧地皱着眉头,他不得不承认这是事实。即便占有了这片土地,他们与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终究也是格格不入。

    “这种区别,是因为血统?是因为文化?谁也说不清楚,但它就在那里,不管怎么样也无法跨越。”神册宗倍继续道,“对于华夏人来说,不管天南地北如何遥远,他们总想要成为一家子,一旦爆发内战,就必定要打到其中一方完全被推翻为止,像蛮族这样,各部落生活在各自的土地上,无法成为一家人,对他们来说是无法接受的事。大一统的理念深入华夏每一个人的心头,以至于对此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仿佛都是理所当然的。而外人终究是外人,不管我们现在占据着怎样的优势,统治着多少人,对于他们来说,我们终究是外人。那些被奴役的,那些被迫屈服的,那些反抗的,不管他们做着什么样的选择,说到底,他们才是一家子,而我们是外人,他们是文明人,我们是野蛮人,我们无法改变这个事实,这种以文化、血统为纽带的凝聚力,是我们永远也无法打断的。就算我们靠着力量,暂时压迫着他们,然而只要这股凝聚力和向心力还在,我们就犹如坐在火山口上,早晚会被喷发的火山所摧毁,直至死无葬身之地。”

    勐查刺静静地坐在那里,直到外头的光影愈发的黯淡,他试图反驳什么,却终究是沉默了,过了许久,他问:“所以……”

    老人继续道:“即便我们能够暂时征服这片土地,我们也无法征服这一整个文明,我们唯一能够做的,就是学习他们的文化,使用他们的风俗,重用他们的人才。我们只能不断的改变自己,花上几十年……甚至是上百年的时间,来让我们成为他们的一部分。我们努力的征服他们,改变自己,直到有一天,我们能够理所当然的告诉他们,看……我们也是华夏的一份子。唯有如此……我们才能够保存下来,才能够真正的在这片土地上,安心地生活。”

    勐查刺的目光,移向了大殿的外头,显得有一些阴冷:“所以,我们如此努力的占领他们,统治他们,就是为了在将来能够成功的被他们吸纳,成为这所谓‘华夏’的一部分?”

    神册宗倍叹气:“虽然很无奈,但这却是唯一的出路,而更糟糕的是,现在……连这个唯一的出路也没有了。”

    勐查刺道:“怎么说?”

    神册宗倍道:“华夏人的向心力,是一种强大的惯性,我们无法改变,连他们自己也无法改变。但是这种向心力,有的时候,也未必就是一件好事。对于蛮族来说,就算剿灭了一个部落,对其他部落也没有任何的影响。然而整个华夏却是一体的,这种大一统的格局,让他们习惯了有一个‘家长’,哪怕仅仅只是名义上的,也必须要一个。在蛮族,各个部落是各自为战,在华夏,出事的时候,所有人都习惯地看着天子,看着朝廷来,因为那是他们的‘家长’。”

    继续道:“这种向心力,使得最高层的几人,对于整个华夏各州,异常的重要,家长萎掉的时候,整个华夏会跟着一蹶不振,家长雄起的时候,爆发出来的力量却也是惊人的。这就是我为什么要与拜火教合谋,一同派人到南方,宣扬所谓慈学的原因,也是我在暗中不断的向宋弘那边示好,给他以和平的假象的缘由。华夏人这种异乎寻常的凝聚力,一旦找对方向,是超乎想象的巨龙,谁也无法阻挡,然而一旦走错路子,却也可能钻入死胡同里,不引发天翻地覆的变化,出现完全不同的‘家长’,就谁也别想拉得回来。华夏的高层,引领了一个路子,最后却连他们也被推着走,就是因为这种建立在整个华夏文明之上的惊人凝聚力,所带来的强大惯性,它既有好的一面,实际上也有坏的一面,但是说到底,我们想要在这片土地上生活,就只有花上许许多多的时间,让自己成功的融入这样的文明之中。但是现在,在我们还没有来得及融入之前,这股力量已经被人带动,朝我们冲了过来,说实话……我们挡不住的。”

    勐查刺冷冷的道:“就是因为……一个宁江?”

    “是啊,就是因为一个宁江。”神册宗倍无奈的道,“华夏文明这种无法斩断的向心力,使得他们无论如何都要弄出一个‘家长’,如果没有,那就选出一个,如果选不出,那就打出一个,反正不管怎样,他们就是忍受不了那种大家不是一家子的感觉……呵呵,明明天南地北,各过各的不也挺好?但他们就是不行,即便是杀得血流成河,他们也要杀到大家重新做回一家人为止,这就是所谓的‘大一统’。明明天子那么无能,为什么大家还要尊奉他?华夏的这种做法,是我们蛮族难以理解的,是许多人所嘲笑和不屑的,然而就是因为,不管做什么都要有一个‘大义’,华夏才之所以是华夏。

    “而现在,宁江已经成为了华夏事实上的‘家长’,举着反抗我们的大义,让整个华夏形成了一股无法阻挡的洪流,我无法知晓这股洪流将推往哪个方向,但是毫无疑问,我们挡不住它……我们挡不住这只重新崛起的巨龙。”

    然后,整个大殿就这般安静了下来,安静了许久许久,外头的人谨小慎微的守着,不敢进来,殿中的两人却也一直都没有说话。夜色,慢慢的侵蚀而来,外面有人低声喊着:“陛下?陛下?”

    虎帝站起,那魁梧壮硕的身体,依旧有如塔一般的笔直,往外头踏了几步,他负着双手,抬头看向外面的夜色:“我的想法,本是非常的简单,这大片肥沃的土地,不应该只属于华夏人。我们蛮人,祖祖辈辈生活在北面那冰天雪地的万里银川,老人自生自灭,孩子无依无靠,每一个人,都在与恶气相伴,与虎狼相伴,我希望,有那么一天,我们所有蛮人也能够过上好日子,而不是那无时无刻不在逐着水草、永远无法安定下来的险恶日子……我……朕的要求是不是太高了?”

    “嗯……这个要求太奢侈了!”他身后的老人,长长的叹息着。

    “这样,那也没有什么可说的,”勐查刺踏步而去,“既然无法统治那些华夏人,那就杀光他们好了。”

    黑夜如同海啸般涌来,那如塔一般壮硕的身影,就这样迎着狂潮,毫不犹豫地走入了夜色之中……

    ***

    华夏与蛮族之间的战争,进一步爆发。

    三月底,无法挡住威远军与红巾军轮番进攻的鹘后母子,被迫退出光州。

    进入四月,试图直袭南方官军主力,击杀大元帅宁江的奚延寿精兵,中计被困,其间奚蒙狂虽然拼死救援,但依旧未救下奚延寿,奚延寿及其率领的两万四千精骑全军覆没。

    到了四月中旬,奚蒙狂主力蛮军与吞鹏军正面交锋,未能抵挡住吞鹏军火炮的奚蒙狂,不断退往秦岭北段。甘玉书引各路义军,对赶来支援的蛮军围追堵截,终成功的截断了奚蒙狂的粮路。奚蒙狂被迫与吞鹏军正面决战,再一次溃败,奚蒙狂死于战场。

    以宁江为首的华夏军,横扫秦岭以南,长河以北的大片土地,作为儒家之圣地的孔庙,也被华夏军夺回。

    以湟河上游的兴阳州、颖州、程州、鹃州为主战场,鹘后亲自领军,与红巾军、威远军形成了反复的拉锯战,一度成功的阻挡住两军的攻势。

    然则这个时候,随着孟神君被迫率部赶往更北方平定蛮族自身的内乱,以宗沼率领的宗家军、孙户率领的浮云寨为代表的北方义军,趁势扩大地盘。

    最终,原察割座下虎将桑翰,被迫退至前津壁,得到了巴蜀运来的大量物资支援的宗家军,连下各州,从侧面卷向湟河上游。在群雄的围攻中,鹘后月理朵不支,被迫退守,愤怒的李胡未能听从其母令其撤兵的命令,强行攻击宗家军,大战之中,率精兵赶来的王克远、岳青部及时加入战团,李胡率领的蛮军溃败,李胡被众将生擒后,于阵前斩首。

    随着蛮军战线的收缩,战争所付出的代价也越来越惨重,到处都是饥荒,流民四处流窜,这其中,固然有蛮军大量掠夺粮草,同时为了报复前方的战败而将怨恨发泄在底层的华夏百姓身上的缘故,也有一些“义军”借此为非作歹,甚至是烧杀抢掠,拉壮丁,抢地盘的因素在内。

    进入五月,天气炎热,毒虫四起,粮食消耗过大,已经无法再搜刮到军粮的勐查刺,下令抓华夏百姓为两脚羊,在大量补充了军中口粮后“御驾亲征”,以宗圣级的修为,亲自领军作战。

    而这个时候,华夏军的后方,也出现了一些不稳定的因素。

    当南方的一些暗流所做的事,藉着某个隐秘的通道送到宁江手中后,宁江不怒反笑:“不作死就不会死……呵呵,为什么他们就是不明白?”(未完待续。。)

第19章 妖魅:霹雳穿云!

    昊京,皇宫的某个暗处,先是传来不堪入目的声音,然后便是一名男子的喘息声。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过了一会儿,有女子的声音响起:“陛下,父亲让我告诉陛下,一切都已经在暗中准备妥当,只等陛下的暗诏,到时就能发动,让整个临安重回陛下之手。”

    那男子低声道:“辛苦你们了,让你冒了这么大的风险。”

    女子的泣声响起:“为陛下效力,妾身死不足惜。那宁贼着实可恶,诬我等姐妹为拜火教之奸细,将她们硬生生的害死。想她们,不过是心怀儒家孔圣之道,宣扬儒家君臣大义。那宁贼自己目无君上,明为丞相,实为权贼,他阻止我等姐妹宣传儒家大义,也不是是什么居心……”

    “这还用问?”那男子咬牙切齿,“他根本就是在为他自己的篡位做准备,自古只有尊王攘夷,他却弄出个尊华攘夷,说到底,他就是生怕天下英雄为朕所用。就为了他一个人的野心,就连儒家上千年来的君臣大义都不要了,一些弱女子的性命,在他眼中算得什么?”

    “姐妹们死得好惨!”那女子在他怀中哭道,“还请陛下无论如何,要为她们报仇,为天下那些被迫害的忠臣报仇,救万民于水火,如此,妾身纵死无怨。”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那男子心疼地安慰着,紧接着又愤愤地道,“要死也不会是你死,要是真等那姓宁的打了胜仗归来,天下哪里还有朕的容身之地?其实父皇才是对的,南北割据,朕还能做一个偏安的天子,要真被他扫平了北方,朕这个天子也废了。”

    的声音过后,那男子低声道:“朕的诏书,就在这衣带之中,你将它带出去,一切有赖你们父女,等朕夺回原本就应该属于朕的权柄之后,必定不会亏待你们父女,到那时,你必定是朕的皇后。”

    那女子轻声道:“多谢陛下,妾身必定不辱使命。”

    那男子又低声嘱咐了几句,两人悄无声息的,各自离开。

    等他们离去之后,黑暗之中,有人悄悄的道:“你听到了么?他刚才说,大元帅要是真扫平了北方,他这个天子也废了。”

    旁边一人不屑的道:“搞得现在就废不了他一样。”

    ……

    ***

    南方传来的消息,以极快的速度,送达了秦岭以北的程州。

    连绵数百里的大军之中,宁江坐在主帐里,打开看了看千里加急送来的文书,也没有多说什么,就让身边的亲兵……实际上就是罗胖子、雷鹤道人等人,将各军的将领召集而来。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人员方才聚集,这中间,有吞鹏军的赵横,有独领一支偏师前来帐前听令的鸣山红娘子,也有在这一连串的恶战中,不断汇集而来的各路人马的首领,其间有官兵,有名义上归顺了朝廷的“义军”,也有一些武林人士在各自的家乡招募人手、训练而成的民间团练的首领。

    在这种时候,宁大元帅突然召集众人赶来,自然是有要事,一时间,所有人都看着他来。

    营帐很大,四方撑起的圆柱,顶上张开的帐篷,内中的东西倒是并不太多,书案,矮凳,案上的令箭以及一些文书,除了这些,基本上也就没有什么其它事物,这让这一整个大帐,此刻虽然挤了不少人,却也不会显得太过拥挤。

    宁江负着手,踱了几步,方才环视一圈,看向众人:“刚才接到了南方传来的急报,御史中丞王大人,联合拜火教安置在临安城中的内应,以及一些官员造反,并派其女王羲琳,入宫行刺天子,幸好有三法司衙门提前查得内情,紧急镇压了下来,但是天子却为拜火教妖女王羲琳所伤……不治身亡。”

    在这华蛮大战的关键时刻,突然传来天子驾崩的消息,一时间,众人都有些发懵,每个人的表情也都不同。短短的三年之中,每年驾崩一位天子,这还不包括被蛮军掳走了的那位,虽然事到如今,也多少有些习惯了,但是这背后所隐藏的,到底是什么样的内情,却依旧不由得引发着所有人的猜想。

    其中,像红娘子这一种原本就是受招安的“反贼”,对这样的消息,自然并不如何在意,原本以前做的就是造反的勾当,皇帝死了就死了,至于是因为什么原因死的,对他们来说根本就不重要。但也有一些官军出身的将领、儒家出身的儒将,却不免彼此对望,面面相觑。

    在宁江的刻意操作下,此时此刻,帐中的这些人,更像是一个因“尊华攘夷”之大义而结成的抗蛮联盟,或者说是抗蛮统一战线,灭蛮是所有人共同的目标,然而在如何对待“天子”这一点上,众人的想法却又是各不相同。天子驾崩,无疑是一件大事,然而到底下一步该如何做?众人却也拿不定主意,甚至无法肯定其他人是怎么想的,也因此,谁也无法说话。

    宁江道:“目前,临安的局势也已稳定下来,南剑军的皇甫将军与龙虎山的张据池张真人、伍柳仙宗的伍重伍宗主,已经控制住了临安城,但也有一些野心之辈,藉此滋生事端,短期内,南方恐怕会出现一些乱象。宋……天子本就年轻,还未有子嗣,甚至没有兄弟,新天子的人选,也是一个令人头疼的事。在这种时候,我等是继续向蛮军用兵,还是暂时退兵?这里需要大家的意见。”

    一时间,所有人都继续沉默。到了这一步,眼看着已经兵逼昊京,收复中原在望,这个时候退兵,不管是谁都难以甘心。而且从现实出发,这个时候士气正盛,不乘胜追击,退兵之后,士气衰歇,能不能再组织起这样的联盟,都有问题。更何况,现在已经将蛮军逼到了绝境,怎能再给他们重新修整的机会?

    然则天子驾崩,眼看着又是一场权力纷争,和朝野上下的洗牌。他们在前方出生入死,后方有人趁机争权夺势,也不是什么很难想象的事。这种事情,牵连太大,范围太广,比如吞鹏军,基本上所有的兵士都是来自吴州,眼看着后方不稳的情况下,不可能没有顾忌。

    原本就是共同目标之下建立而成的松散联盟,陡然发生这样的大事,相互之间的猜疑,也不由得因此而生。就是在这个时候,有人暴喝道:“我和我的弟兄们,好不容易杀回了中原,这种时候让我们回头去给那狗皇帝守孝,他妈的凭什么?要滚的就滚,就算只剩了老子和我底下的弟兄们几个,我们也要往昊京杀去,他娘的,我们华夏人死了这么多,那些蛮子甚至还在杀我们的人,熬汤炖骨,就是为了一个狗皇帝,要我们在这种时候全都退回去?我呸!”

    众人纷纷看去,只见破口大骂的却是“涛山寇”莫大平。原本就是龙图追杀榜上有名的凶徒,本是中原人,对于天子和朝廷也从来就没有什么好感。如今,趁着对中原大乱,硬生生的在中原各州拉出了一支人马,说是“义军”,实际上更像是匪兵,到现在,他的名字都还在龙图追杀榜上挂着。

    “同样!”一个女子的冷笑声,也在这个时候响起,“不破昊京,我们红巾军绝不退兵。”

    说活的自然是红巾军的女当家红娘子。

    内中却也有人不安的道:“但要是,我等都不回去,后方各州一乱,却又如何是好?”

    其他人亦是互相对望,有冷笑的,有皱眉的,心思其实已是各不相同。一方面,莫大平原本就是新近拉起的兵马,本来就没有地盘,红巾军主要的地盘在西南,又和威远军一同把持着巴蜀,本就天高皇帝远,中原和江南怎么乱,都动摇不了她的根本。

    但是其他人的想法,却已经是很难统一起来。一旦有野心分子借着南方的乱象发动起来,谁也无法保证,会出现一种什么样的状况。各人利益不同,想法自然也不同。

    赵横却是看向宁江,道:“不知大元帅的主意又是如何?”

    其他人也不由得都往他看来,后方一旦大乱,对于身为权相的他,造成的损害无疑是最大的,天子一死,他又不在临安,临安无人主持,自不免各怀鬼胎,不管怎么想,宁江都不可能继续留在这里。

    却不料宁江一握折扇:“无论如何,不能撤兵。”

    众人一时间俱是错愕,新天子死得莫名,若有人借着这个机会,起兵生事,对宁江这个丞相的打击自然是最大的。就算有南剑宣慰司和水师的兵马看着,但南剑宣慰司真正的精兵,也基本上都被调用到了北方,水师纵横江海还行,陆地上终究有些无处着力。

    宁江却道:“我知道诸位担心什么,后方不稳,别有用心之人必定借机生事。然而仔细想来,整个华夏,目前但有实力的,都在此间,若众位能够连成一气,彼此扶持,令世人都知道我等之团结,则纵有宵小,惧于众位威势,也不敢乱来。怕的就是兵强者各自为战,兵弱者暗中图谋,分崩离析,那就算能够解决得了此刻的危机,也解决不了将来的问题。”

    赵横心想:“看来他是有心借此集中兵权了,罢了,为何救亡华夏,也只能由他。”

    亦有人想:“果然来了,看来他也不过是个野心之辈,哼,现在这种形式,我也只能虚与委蛇,一回军中,立马撤走,看他能奈我何?”

    在众人的注目之下,宁江将负手踱了两步,然后才道:“首先,我需要向大家说明的是,我固然有一法,能够解此刻之危,但我也需要先向众位说明,一等中原收复,蛮胡扫除,我必定会马上辞去丞相与天下兵马大元帅一职,不再进入朝堂,亦不会眷恋任何权势,如违此誓……”

    拔剑一噼:“人神共灭!”

    书案轰然倒下,一分为二。

    众人尽皆动容,人人皆有私心,按理说,以宁江此刻的声望,一旦扫平了蛮胡,藉着莫大军功,受九锡,再受禅,也不是怎么不可能的事。而他现在,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话说死?

    要知道,此刻汇集在这里的,无不是华夏之各路英雄,这话既已说出,就不是将来靠着玩弄文字游戏能够反悔的,他真的大公无私到这般地步?

    宁江继续道:“蛮胡一除,甚至一旦夺回昊京,我就可卸职让贤。但是为华夏之太平计,我却又有一想法,虽说国不可一日无君,然而,在这里带着大家奋勇上阵的,原本就是诸位,在这过程中,皇帝到底起到了什么作用,为何他活着时没有人在乎他,他一死,感觉马上就是要天下大变?天子的作用到底是什么?诸位难道就真的需要一个高高在上的天子……”

    炎热的天气里,乌云在空中席卷,群英汇聚的军营中,侃侃而谈的青年,与他身边目瞪口呆的众人,在这一刻,仿佛打断了时间的流动,让史河流,在后人的眼中出现了难以捉摸的断层。

    “国不可一日无君,然而天子可以有,真正掌握着权力的,应当是更有能力的人。而如今,在华夏存亡之中,真正证明了能力的人是谁?自然就是诸位……”

    乌云越聚越多,内中电光闪动。

    “下议院,由各州各府推选出有能力的代表,但是上议院,我认为,唯有在这一场救亡图存的大义中,做出贡献之人才能担当。而论起救亡华夏的贡献,舍众位其谁?一旦议会形成,在场的诸位,都应该成为上议院中的一员,任何法律的推出,都必须经由上、下两个议院……尤其是上议院的同意。此外,管理华夏之主相,亦需要由众位共同推选,人选上出现异议时,便由投票决定,少数必须服从多数。为防主相权力过大,每四年,必须重新推选一次,同一人,最多只能在主相之位上连任两次。担任主相者,不拘身份,有德者居之。尊奉天子,是主相的义务,但管理国家是主相的权利,就算是天子也不能干涉,而对律法的任何修改,都必须经由议会表决同意……”

    轰,一道霹雳击下,震碎了乌云堆积下的黑暗……(未完待续。。)

第20章 妖魅:血魅杀机!

    随着中原那一场令得风云变色的雷阵雨的倾泄,北方的前津壁,却是整个大地都在震动。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感受到这场震动的,乃是桑翰所率领的蛮军,此时夜色已经满满的深了,方自与浮云寨的孙户军交战未久,退守至这里的他们,突然间,感受到了滚滚而来的杀气。

    桑翰勐然钻出了营帐,看着北方的夜色,脸色微变。如此勐烈的震动声,分明是大规模骑兵的奇袭,然而这个时候,如何会有骑兵从北方冲来?难道是赫虎、鹿月两部的叛军?

    他们哪来的本事,闯过前去镇压的孟神君率领的主力,杀到这里来?

    虽然有着莫大的疑问,然而他所率领的这支蛮军,在整个蛮族中,纪律可以说是最为严明。随着紧紧发出的号角声,兵将纷纷涌出。

    “魔物!魔物!”这样的喊声,却开始从前方,如同撕裂了夜色,不断的传了过来。

    魔物?那是什么?桑翰提着重锤,勐然跃上了战马,前锋的兵将如同回潮般的海水,在惊恐中不断的后退。这样的事情,是他以前说从来没有遇见过的。

    他大声地唿喊着,试图约束住溃退的兵将,然而那滚滚的杀气,已经如同从火山口喷发出的熔岩,吞噬着一切,毁灭着一切。不绝于耳的惨叫声,此起彼落的哭喊声。

    穷山恶水里杀出来的蛮兵,原本就悍不畏死,然而这一刻,仿佛他们面对着战无不胜的恶魔,整个军营,如同破碎的冰层一般不断地坍塌,成片成片的血水,成片成片的死亡。

    那由北而来,疯狂涌动的魔气,几乎没有任何停歇的,就这般冲了过去。

    戾气消散过后,月光复现,留下的是满地破碎的尸体……

    ***

    昊京南面的一处军营,阵雨未歇。

    四名蛮族勇士抬着的大轿,就这般冒着阵雨,踏着四处横流的、混杂了大量污泥的雨水,从那一座座军营中穿过。

    远处,许多蛮兵忙碌着,或是将战车上的火器卸下,或是拉起油篷,想要将后方辛苦运来的火药盖上……这样的努力,在如此的阵雨中,实际上已经完全没有意义。

    大轿直接抬入了一座木制的建筑里,驼背的老人钻了出来,扭头往后方看了看,抬起手来,往那些在雨中忙个不停的兵将指了指,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什么也没有说,放下手,往大屋的深处走去。

    “外面的那些火器,已经废了。”他看了看里头那不断地吃着果子的女人,“遮不遮,都没有什么差别。”

    女人显得漠不关心,一粒粒的剥着荔枝。

    老人伸出手来,从盘中拾起了一粒,又直了直腰,抬起头来,看了女人一眼。这一次,手没有被砍断,女人甚至没有太多的反应,甚至是不想再多看他一眼。

    把那一颗荔枝又放了回去,老人道:“你那个儿子,反正也不是你生的,死了也就死了,也没有什么好在意的。”

    女人依旧没有说话。

    老人叹一口气,在她的旁边坐下:“其实,我知道你是什么……尊上也知道……虽然很难猜,但也不是完全没有脉络可寻的。但是尊上不在乎,我其实也不在乎,你和我们的差别,绝不会比我们和华夏人的差别大……你不要看完,这是真的。”

    女人往他看了一眼,很难说清这一眼意味着什么。

    “对了,你以前让我帮你查的事,实际上,也多多少少查到了一些,唔,你知道禹穴吗?传说中大禹埋葬的那个地方,到那里,你应该能够找到你想找的那个人,最后的线索,呐,这是我查到的一些东西,你看看吧。”驼背的老人,从袖子里取出一本牛皮封面的册子,随手放在了桌上。

    女人并没有看它,而是继续盯着这个老人。

    “早点离开吧,基本上,我们已经没有什么希望了。”老人摇了摇头,“那个宁江……实在是深不可测,临安明明在他的掌握之下,皇帝竟然会在这个时候死掉,完全想不明白他在做什么。皇帝一死,我本以为我们有机会了,谁知道,这些人竟然不撤兵,不但不撤兵,还搞出了什么杀蛮檄文,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呵呵,他肯定是给这些人,许下了什么莫大的好处,只是老夫想不明白,这到底是什么?华夏的这些人,不管做什么,都是都要有大义名分的,公然的裂土分疆是不可能的,这些人,性情不同,目标不同……他到底给他们画下了什么样的大饼?想不明白啊……竟然还有连我都想不明白的事。”

    他长长的叹一口气:“尊上和那些人的大战,马上就要开始了,说实话,我是不抱什么希望了……”

    女人缓缓的说道:“如果这个时候,那姓宁的死了……会怎么样??”

    老人迟疑了一下:“他一死……恐怕那些人自己就乱了。”回头看了女人一眼,沉默了一阵,慢慢的站了起来:“以后,大概是看不到你了吧?唉……还真有些怀念以前在银川上的日子,难熬是难熬了一些,但至少……”

    至少什么?老人一下子也噎在了那里,或者是找不到可以形容的用词,又或者是,觉得现在再来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于是就这般,驼着背,叹息中离开了。

    在他身后,女人慢慢地抬起头来,双目闪动着殷红的血光……

    五月中旬的那天晚上,宁江坐在他的营帐外,翻看着手中的战报。

    到了这个季节,就算偶有一些阵雨,基本上也是来如雷霆,去得匆匆。

    营帐中太过闷热,他干脆就移到了外头,借着灯火,处理文书。

    各路兵马已经开始围攻勐查刺的主力,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是勐查刺,也双手难敌四拳,只不过对于宁江来说,没有到胜负真正决出的最后一刻,他绝不会轻易放弃。

    此外,北面的一些动向,在这个时候,也变得模煳不清,安排在北面的、天地会的探子,已经好一段时间没有传来新的消息,虽然他已派了人前去查探,然而那一边出现了意外,却也是可以想见的事。

    知了的叫声,在周围连绵不断的传来,一只方落,一只又起。空气仿佛粘滞在一起,没有任何的流动。月色倒是非常的明亮,抬起头来,圆月的周边,宛若有一圈淡黄色的光影,铺在草地上的光芒却是蓝色的。

    野草自身的颜色,与对月光的反射混杂在一起,就像是铺了一层青霜。目光越过营寨,远处的山岭,勾勒着朦胧的轮廓,兵将在寨门出来来回的走动,不敢发出声音,以免惊扰到内头的主帅。

    而那迷雾般的寒气,却在这个时候涌来,带着妖魅的氛围,以及不可知的花香,月光仿佛被无形的屏障遮挡了。阴影如潮水般覆来,寨门有辟驳的火光,人影倒下,火光闪了一闪,诡异的暗去。

    另一边休息着的雷鹤道人、“一口罗烟”罗胖子、“开山拳”岳柏,几乎是同一时间觉察到了气氛中的异常。三人一同往公子的方向赶去,然而周围,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就已经变得迷雾重重。

    岳柏一声低喝,内力随着拳法振出,试图振散迷雾,那白茫的雾气,不过就是稍稍的退散了些许,紧接着便又涌了过来。有气流在他的右侧卷荡,他陡然出手,气劲随着砂大的拳头的击出,开山碎石,紧接着却是嘭的一声震响。有平和的力道,反涌而来,两种力量撞在了一起。

    他退了一步,脸色微变:“雷鹤?”

    雷鹤道人的声音几乎就是在他的面前传来:“岳柏?你如何在这个位置?”

    起身之前,两人还对望了一眼,如今却几乎面对面的撞上,如此诡秘的情形,令得两人都有一些色变。天昏地暗,那妖异的、令人不安的感觉,却是愈加的强烈。远处传来了兵将的忙乱声,和战马的嘶鸣。

    有狂风从同一个方向,如同海啸般卷来。飞沙走石,神鬼惶惶,刺得两人面如刀刮,尽皆难以睁眼。“有人行刺公子!”雷鹤道人低声叱到,焦虑万分,然而这样的处境下,他们竟连公子的位置都难以找出,更弗论救援。

    雾气出现的那一瞬间,青年就已经抬起了头,当那狂风往他的这个方向疯狂的涌来的时候,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昏暗里,妖气滚滚。空气中,犹如藏着密密麻麻的细针,每一个动作,都会被刺痛。雷鹤、罗胖子、岳柏等人的声音,在他的四面八方,犹如鬼打墙般,根本无法确定方向。

    莫名的,空间传来轰然一声炸响,这道炸响,发自虚空的最深处,事实上,普通人根本无法听到。他的目光,仿佛能够穿过黑暗,透过风沙,抬头看着斜上方那陡然绽开的涡流。涡流一圈又一圈的,逆着时针,往他这个方向旋动,明明无声但却砰然的震动,虚空如同屏障一般破碎,涡流进一步膨胀,鬼魅的声音,带着难以形容的、惊人的杀气往他冲击而来。

    犹如喷发的洪流,但却是冷到极致、直夺性命的撞击,轰然的震动间,青年倒下,眉间飞出的灵神却已经与杀来的妖影撞在了一起。风沙依旧,野草乱舞,滔天的气流在两个相互冲撞的能量中……爆发。

    明明是天摇地动般的感觉,仿佛连天都在坍塌,却又很难弄清到底发生了什么。想要保护主帅却又连主帅的身影也无法摸到的兵将,明明拥有宗师级的实力却又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心惊的高手。这是他们从来没有遇到过的情形,看不见月色,也听不到蝉鸣,谁也不知从什么地方喷发出的风沙中,魅影飞空。

    大地在摇晃,不停的摇晃,让人根本无法站稳。有诡异的撞击声,在某一个点,如同螺旋急速地扩散,空间充满了皱褶。

    从破碎的虚空中窜出的涡流,带着玫丽的艳红,这份艳红,唯有宁江的灵神才能看到。不输于宗圣级的、强大的能量下,是没有任何实体的、魂魄的爆发。两个神魄在虚空层面中的,非同寻常的交手,是骇人听闻,但又无人能够真正旁观的、超现实的较量。

    那抹艳红一层层的冲高,不断的冲高,一道光芒从上到下,斜斜的斩过,完美到极致的圆弧,毁神灭魔的斩击。空间割裂,倒迎而来的却是冷漠到极端,却又华丽到极点的刀气。

    明明没有刀,刀却已无处不在。

    弧形的艳,陡然间崩裂,紧跟着是一声冷哼……或者说是惨哼。

    女子?昏暗之中,雷鹤道人等都听到了这一声哼。

    阴冷和愤怒的戾气,并没有因此而结束,血的味道弥漫,神秘的妖气反而进一步膨胀。从可怖黑洞中探出的涡流,透着飘然的香气,刀光与魔血般的艳红在四面八方连闪。看不清交换了多少招,狂风犹如席卷了整个天地,生与死的一线间红影游走。

    刀光翻飞,陡然间变得空灵,没有实体但却凌厉的刀气,在虚空中狂舞,又快速的闪了一闪。

    第二声惨叫传来,凄厉无间,风平了,沙静了。明月复现,被隔绝于外的蝉鸣重新响了起来,就像原本就不曾中断过。

    “公子!”雷鹤道人、罗胖子、岳柏急奔到从案后慢慢站起的青年身边。

    青年踱到案前,负手抬头,看着夜空中的圆月。更多的兵将涌了过来,惊疑不定的看着这里。地面犹如被刀刮过了一般,草皮全都往下翻去,案上的文书,被风刮得到处都是,但是除此之外,却也看不出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公子,发生了什么事?”雷鹤道人低声问道。

    “没什么,有人过来玩了一阵,现在已经逃了。”青年漫不经心的道。

    他的嘴角,溢着一丝冷笑。

    他原本以为,小刀就是这个世界的第一只妖……(未完待续。。)

第21章 妖魅:兵逼昊京!

    阴暗的山林间,女人捂着胸口,喘着气,一步一步的走了出来。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月光在森林的另一边,往她的这一侧,倒下阴影,女人站在阴影的边缘,再往前一步,就是在月色下反射着一**弧线的草地。山风吹来,光条往远处刮去,有野兔从草丛中钻出,看了她一眼,紧接着便受惊跳走。

    在她的身后,是斑斑的血迹。血的味道,带着一丝神秘的芬芳,然后就如同荧光一般散去。

    女人看着前方的月光,发了好一阵呆,然后就转过身子,沿着那始终游移在光明外头的阴影边缘,拖着蹒跚的步子,慢慢的远去。

    五月下旬,天气如同战火一般炽热,满地的尸骨,饿死的百姓,成为了中原的常态。战争吸纳了大量的人口,紧跟着这些人就在没有多少训练的情况下,被推上了战场。

    南方因为新天子的死,而出现了一些动荡,然则这个时候,人们多少也已经习以为常。没有天子的日子无法想象,然而天子的作用到底是什么?其实人们也无法弄清。

    北方各路义军的首领,在大元帅宁江的倡导下,共同发布了抗蛮宣言,一时间,想利用天子的死来生事的野心之辈,也尽皆不敢妄动,以免成为天下之敌。甘玉书赶到了后方,坐镇临安,前方的战事,也还在如火如荼地展开着,各路兵马轮番攻向勐查刺亲率的蛮军主力,几乎每一战都惨烈无比,双方的大量伤亡下,昊京的收复,已经成为了迟早的事。

    而这个时候,于某个伤重的女人,独自南下的时候,南方有一队人马,则在赶赴北方。

    这一队人马,不过五六千人,不同寻常的是,这支队伍里,几乎每一个都是青年,既有道门中人,也有武林中各大门派集合而来的菁英。这些原本打算投身于战火的、充满了热血的年轻人,这几个月里,却在岭海一带,无人知晓的所在经着残酷的训练,而现在,他们终于开始奔赴前线。

    随着他们一同北上的,还有那一辆辆,不知装载了什么的、黑布遮盖的马车。

    ***

    北方战火连绵,南方的会稽山上,却是莺莺燕燕的,颇为热闹。

    “哥哥什么时候能回来?”那一日的下午,练完剑后的小梦,抱着那唤作小刀的小黑猫,在禹**部开辟出来的泉池中洗着澡。

    算一算,她已经要好久没有看到哥哥了,现在连胸衣都要自己下山去买,感觉真的是很不适应,没有哥哥帮忙挑选,她自己开始时,还经常买错,不是太大了,就是太小了。

    在她怀中,小黑猫轻轻的,发出“喵”的一声叫唤。

    相隔不太远的另一边,笺丽裸着身子趴在旁边的石上,看上去就像是一条死鱼。饱满而又浑圆的胸,紧紧地压在石块上,双手往前伸直,水花一晃一晃,让她那诱人到极点的身材,更添香艳。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功法的缘故,这些年里,小梦的身型就没有怎么长开,原本是什么样子,现在大抵上还是什么样子。这固然让一些女人颇为羡慕,但对她来说,笺丽逐渐成熟后所拥有的媚态,以及让即便是穿着衣裳都让男人为之心跳的丰满,她也是有着小小的艳羡的。

    看着笺丽那半跪在池边,懒洋洋的样子,她要是个男人,这一刻,可能都会忍不住过去抬起她的翘臀……

    “仗打完了,应该就会回来了吧?”春笺丽翻了个身,胸脯在水面上晃动……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在没有他在身边的日子里,连做死鱼都没有意思了。

    又没有人在她的身后,抬起她的翘臀,然后……做什么死鱼啊?

    外头传来打打闹闹的声音,显然又是那三人组。自从宝桐、红蝶、小鹭三人被宁江送到这里,这里就没有一天安静过,好的时候好得要命,有的时候因为莫名其妙的小事却又吵了起来,友谊的小船翻得全无预兆。

    “宝桐她哥哥的事……要什么时候跟她说?”小梦小声地说道。

    “过一段吧?”笺丽也有一些犹豫。

    对于外头的事,她们其实也了解不多,宝桐的兄长驾崩的事,也是秦无颜前一次下山时,带回来的消息。对于该怎么去跟宝桐说,两个人都还没有想好,又或者说,就这样一直瞒着,等他回来了再说?

    嘻嘻打闹的声音越来越近,最新跑进来的却是皇甫鹭,衣裳一脱就往池里跳,扑的一声,水花溅得到处都是。“第一!”她在水中站了起来,高举双手,兴奋的叫道。

    笺丽与小梦一同扭头看去,外头的门口,宝桐和红蝶正在地上扭打。

    “你们两个真是够了。”在扭打着的两个少女的后方,梳着飞仙髻,明明应该年纪最大,看起来却是比谁都小的女孩,很无语的捂着额头,摇了两下。

    ***

    天气热得,连地面上的空气都在蒸腾,仿佛有青烟从地底腾起,一缕一缕的扭动着,往天空冒去。

    推着战车的兵士,在这片炎热的土地上,不停地向前,有人倒了下去,后人赶紧将他抬到阴凉的地方救治。

    他们前方的七里处,先一步到达的兵士,已经开始安营扎寨,人们忙碌着,除了偶尔叨几句这热得让人想骂的天气,并没有多少抱怨。眼看着,一路凯歌,势不可挡的收复着失土,胜战让底层的兵将,有着更多的忍耐力,能够看到曙光的坚持,往往能够更加的持久。

    后方的山腰处,手持折扇的青年,看着前方山下,密密麻麻的往还未扎好的营寨推进的、蚂蚁般的成群结队的队伍。天气确确实实是太热了,就算什么事都不做,也热得难受。

    好想早点结束这一切,回去抱着笺丽和小梦她们凉快一下,这鬼天气,实在是让人受不了。

    什么事都没有做,只是看着大家忙个不停的青年,抱怨着这个让人受不了的天气,后边山下,有传信的骑兵赶来。过了一会,雷鹤道人踏上山腰:“公子,红巾军与威远军那一路,已经攻下了陵州城,下一步就是昊京了。”

    “唔,比想象中更快一些,子晋的兵法,愈来愈了得了。”青年负着左手,使劲地摇着扇子。

    “公子,”雷鹤道人问道,“鬼军师那一边派人来问,可有什么需要交代的事情?来人还在山下等着。”

    “没事。”青年继续摇扇,“让他去告诉子晋,让子晋那边,自己看着办好了,嗯嗯,我对他们有信心。”

    雷鹤道人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就这般转身往山下去了。

    自从北上之后,虽然战争始终没有消停过,但他们这一支军队,除了初始时,充当了令奚蒙狂、奚延寿两兄弟自投罗网的陷阱之外,实际上,就没有真正的与敌人交战过,只是随着前线的推进而推进,有时,会对兵力重新做一些布置,把这一边的士兵补充到前方,又把后方派来的增兵补充进来,或者把前方疲惫的兵将撤到这里。

    整体上的兵力并没有多少变化,人员倒是换了不少,但是真要说起来,到目前为止,宁江所率领的这一路,的确是还没有打过一场硬仗,雷鹤道人自己,甚至连一个活着的蛮兵的样子都没机会见着……被送到这里的,都是已经被斩杀的、蛮将的头颅。

    真正率军出生入死的,都是前方各路义军的首领,其间也冒出了不少以前大家甚至连名字也没有听说过的新人物,在这个大时代中,凭着战功一下子打响了名气,如连斩七将的梅川弓岳、黑帝城血战十二日坚守不退的“血棘枪”车升、如同利箭一般总能击穿蛮军防线至今还从未败过的乌堡首领赵斐然等等。

    至于像卢云飞、王克远、岳青、赵横这些原本在江湖上,就已经拥有不小名气,或者是在此前就已经展示出非凡将才的人物,自然不用多说,时来天地皆同力,基本上每一个在战场上都是赫赫之功,而且大多都比较年轻,其中就算是年纪稍大的赵横,也不过才三十六岁。

    虽然真正杀敌的都是前线的将领,但是很难说清为什么,明明没有真正的站在前线,更多的时候只是在后方,随着前锋的推进而推进的宁江,却有一种少了他就不行的、“主心骨”般的感觉。明明上阵的都是别人,但是感觉上,只要有他在,胜利的天平就已经站在了华夏这一边,如果他出了事,整个战线也会马上崩溃。

    善阵者无赫赫之功……或许就是这个样子的吧?

    明明没有打过一场硬战,感觉上所有人的功劳,却都无法与他相比,这的确也是一件颇为神奇的事,更神奇的是,几乎每个人都觉得理所当然,没有任何的异议,如果不是亲身体会,雷鹤道人只怕也无法想象这样的情形。

    夏日里,天黑得很迟。天暗下来的时候,青年已经带着身边的人,驻进了前方扎好的营寨。

    夜里,青年从帐中漫步而出,负着双手,抬头看着璀璨的星空,有点后悔,没有让无颜扮成亲兵,留在他的身边……总感觉这些日子里,体内慢慢的积了不少火气。

    果然还是太闲了……他在心里想着!

    同一时间,远方的原野,魁梧的蛮帝提着长柄的,巨大的狼牙棒,带着一批疲惫不堪的蛮族勇士,在夜色下往昊京赶去。

    汗血的宝马,满身的膘肉,披挂着上好的软甲,马蹄踩在草地上,发出踢踏的声响。今晚的群星分外的闪亮,月亮反而显得有些暗淡。前方的昊京,那高大城墙倒下的巨大阴影,犹如一只想要将人生吞活剥的怪兽,吞下去,就别想再出来。

    即便是拥有宗圣级的实力,在短短的几年里,带着蛮兵席卷了整个中原,此时此刻,这强壮的蛮帝,也开始生出难以形容的无力感。这些日子里,与华夏那一方的战斗一场又一场,亲自上阵,杀了不少人,几乎无人可以抵挡他的强悍。然而敌人就像是疯狂扑来的狼群,杀退了一批又一批,没完没了。

    为什么,这些人能够如此的悍不畏死?这些真的是他以往所认识的那些华夏人?

    在他出银川之前,这些华夏人,就像是弱不禁风的杂草,虽然能长,一批过后接着一批,但是说到底,不过就是被宰割的下场。然而转眼之间,他们就化作了深渊中飞腾而出的巨龙,张牙舞爪,万众一心,狠狠地将曾经欺凌他们的敌人,撕得体无完肤。

    当年的楚霸王,与天下人为敌,几乎杀尽天下英雄,终究也没能逃脱英雄末路的命运。即便是嗟叹于楚霸王的失败,然则现在回想一下,他到底是怎么在天下围攻的绝望境地中,坚持到那种地步的?

    虽然都是宗圣级的高手,但还没有达成楚霸王那般万人斩的惊人成就,被迫逃回昊京的蛮帝,就已经体会到了什么叫十面埋伏。

    看着前方越来越近的城门,有生以来第一次,他的目光显得茫然……

    城门吱呀呀的,往内侧打了开来。虎帝带着人马,往城中奔驰。铁蹄震碎了夜间的宁静,宽敞的官道上,清冷的月光如同水银般平铺而去。远处的河流,弥漫着血的味道,显然白日里又杀了不少人。曾经作为天下最为繁华的所在,此刻连空气中都飘荡着尸体的臭味。

    城门吱啦啦的,在他的身后,又闭了起来。接下来的几天里,那炎热的天气,并没有任何的好转,各路烟尘,也在烈日下滚滚而来。城门时而打开,铁蹄进进出出,此刻的昊京就像是那铅华洗净年老色衰却依旧被人不断践踏的女子,曾经的华美无比,国色天香,如今的伤痕累累,体无完肤,虽然是鲜明的对比,却已是无人在意。

    刀光剑影的厮杀中,进入了六月,昊京的城墙外,扎起了一座座军营,大量的火炮集结而来……(未完待续。。)

第22章 大宗邪:魔云袭来!

    风中招展的大旗下,起伏错落的寨塔在不断拓宽的木墙间彼此相连,后方是忙碌不停的兵士,与自发地赶来帮忙的百姓。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奔马在营寨与营寨之间来去,不时传来响亮的吆喝声。

    卢云飞站在高处,遥望着前方高大的城墙,生活在南方的他,这还是第一次真正的看到昊京。即便只是面对这外城墙的一部分,他就已经深深的体会到这天下第一坚城的巍峨与壮观。

    他的背上,一对钢枪在烈日下闪闪发光,之所以如此闪亮,倒不是因为他对自己的武器保养得好,而是因为,他原本的一对银枪,半个月前,已经毁在了虎帝勐查刺的杀招之下。

    此刻的卢云飞,依旧记得那一夜,勐查刺在一堆武将的围杀中,一拳往自己轰来的惊人威势。陪伴了自己多年的银枪应声而断,他也在狼狈的滚爬中,险死还生。

    那一晚,勐查刺杀了不少人,军师安排的剑阵,和众多高手的围攻,却也差点让勐查刺命送当场。虽然在此之前,军师是排演的剑阵,已经一次次的,起到作用,但连宗圣级的高手都差点陷入其中难以脱身,还是让人有些瞠目结舌。

    与其它兵马不同,绝大部分义军,是从春天开始,加入这场反攻蛮胡的大战,但是卢云飞和他所率领的这支队伍,却是从去年冬季进攻巴蜀开始,一直打到现在,转眼间,眼看着再过两三个月,一年就这样过去了。

    这些日子里,饱受着战场的磨砺,卢云飞的皮肤,比起以前在箭雁岭上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的时期,黝黑了许多,立在寨墙上的身形,却如同他的钢枪一般挺拔。曾经在宗圣级高手的强敌下,惊险逃生的经,并没有让他受到挫折,反而让他变得更加的坚定,战场上多次出生入死,也让他的武道一改曾经的花巧,变得稳重而又凌厉。

    虽然在玄气大盛后没有多久,论起实力,卢云飞就已经算是“宗师”级,然而他清清楚楚的知道,那个时候的他,于武学实际上并没有什么更深的领悟,实力的飞跃,和他自身并没有多少关系,他身边的人,几乎每一个都是实力大涨。

    而现在,虽然没有领悟出更多的绝招,但他却开始觉察到,自己武道上真正的进步,原本那华而不实的银枪,已经化作了如今百折不挠的钢枪,他站在高处,目光眺望着前方那坚不可摧的城墙,心中涌起的,是绝不退缩的斗志,和无论如何都要变得更强的决心。

    烈日虽然毒辣,但这一日的风颇为狂劲。

    傍晚的时候,一支运输队从后方而来,为首者竟是武林盟主梅剑先生。卢云飞带人前去接收,一箱箱的炮弹,从车上搬了下来。

    前些日子的阵雨,让军中的火器大半都已无法再使用,火炮虽然架好,但更多的其实只是虚张声势,此刻新一批炮弹的运到,意味着攻打昊京的攻城战可以真正的展开。

    “卢将军。”梅剑先生说道,“后方的运粮线基本上已经疏通,有大元帅亲自坐镇,后续的军资将会陆续运到。大元帅让我等在此交差之后,就在将军帐前听令,攻打昊京时,但有需要之处,只管吩咐。”

    卢云飞赶紧道:“盟主德高望重,末将岂敢?”

    梅剑先生道:“将军莫要客气,论起个人打斗,本人或有所长,但比起沙场战阵,行兵攻城,我等却是远不及将军。既然来到这里,自然当听从将军号令,一切以华夏为重,将军莫要推辞。”

    卢云飞道:“那就有劳盟主了。”

    第二日,随着一声炮响,攻打昊京的战斗正式展开,此时,秦岭以南,基本上已全都被华夏一方控制,秦岭以北,已逐一被收复,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更多的华夏军,在扫平了周边各州的蛮军后,往这个方向杀来……

    ***

    长河上游,霍州南部。

    此时的百子晋,面色却是异常的凝重。

    大军已经集结完毕,前方的山头上,是神册宗倍集结起北方南下的援兵,和各州败退的残兵,重新布下的防线。对于蛮军,霍州乃是绝不能被华夏一方完全控制的重要州府,一旦这里被华夏一方彻底掌握,昊京的虎帝将难有退路。

    而对于华夏一方来说,如果能够将勐查刺的性命彻底留在中原,蛮族各部落将马上崩盘。豹王已灭,鹘后消失,神册宗倍这个“邪相”,如今在蛮族各部落中,已经算是声名狼藉,只要勐查刺一死,他根本不可能维持得住蛮族各部落的统一。

    对上神册宗倍,即便是百子晋这个鬼军师,也不敢有丝毫的大意。然而,这个时候,原本在计划中,应该按照快速往这边移动,与他一同合攻神册宗倍的宗家军并没有如期到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百子晋死死地盯这面前的沙盘,从当前的局势来看,应该没有哪支蛮军又或者是天孝军,能够拖延得住宗沼的脚步。

    毕竟是从蛮族入侵华夏,整个长河以南尽皆落入蛮军手中之后,在蛮军的地盘上硬生生熬到现在的宗家军,其刚强的斗志,绝对的军纪,即便是百子晋所率领的红巾军,也甘拜下风。

    在这个整个蛮军已经逐渐走向分崩离析的大形势中,到底是哪路敌人,延误了宗家军进军的速度?

    战场上的形势,原本就是诡诈多变,没有到最后关头,谁也不敢轻易言胜。在其他人眼中虽然擅长使用奇谋,实际上却是比谁都要谨慎的鬼军师,面对着这出人意料的状况,紧紧的皱着眉头。

    当日夜里,一支精骑连夜离开,往西北方向赶去。领队的正是红娘子,她所率领的,是红巾军中最强的一批高手,其中包括了“穿云箭”卓天皓、原箭雁十八雄之一的梁楚楚。人数并不太多,不过五百之数,但无一不是精锐。

    这一支军队,日夜兼程,终于赶到了宗家军的驻扎之处,红娘子一身箭袖红衣,手中拿着望眼镜,往前方的军营看去。残破的营寨,显然经了最勐烈的攻击,看不见有活的人,也看不到任何的动静。

    红娘子挥了挥手,卓天皓立时领着五十人,往前方驰去,红娘子则带着其他人马,做好了随时撤走的准备。尘土飞扬,卓天皓带着五十骑,谨慎地进入了寨中,寨中一片死寂。红娘子等,在这里等了许久,方才看到他们转了出来,向这一边打了个安全的手势。

    “走!”红娘子率众,策马前去。

    来到卓天皓身边,她问道:“发生了什么事?宗家军已经撤了?”

    即便是身经百战的卓天皓,此刻的脸色也有些苍白:“死了……全部都死了。”

    实际上,就算他不说,这一刻,红娘子等人,也已经闻到了血的味道……那滔天的血气。

    五百骑进入了军营,紧接着却是尽皆头皮发麻,到处都是破碎的尸体,几乎就是无法反抗的,单方面的被屠杀。一名将领,身上的铠甲尽成齑粉,铠甲里的身体已经碎成了无数块,而这样的状况,几乎到处都是。

    即便连红娘子,这一刻都不由得从内心深处生出寒意,在蛮军轮番扫荡下,都能够一路坚持过来的宗家军,到底遭遇到的是什么样的敌人?又或者说,那根本就不是人类的军队,而是一支妖魔组成的魔兵?

    否则的话,怎可能如此的强大?

    他们一路来到中央,在这里,他们找到了宗沼的尸体,宗沼与他身边保护他的十几名高手,尽皆死去。红娘子看着翻卷的地皮,以及周围那同时往一个方向歪去的建筑,她来回的踱着步子,过了许久,方才长叹一声:“一招!这里所有的人……死于一招之下。”

    其他人尽皆色变,宗沼宗将军身边,不乏宗师级的高手保护,而今却死于强敌的一招之间。

    换句话说,那是一名宗圣级的敌人。

    然而这整个军营,上万精兵勐将的被屠杀,却也不是一个宗圣级的高手所能够做到的。

    他们,到底遇到了什么样的敌人?

    明明是盛夏酷暑,此时此刻,却弥漫着森森的寒意,周围那层层叠叠的、残破的尸体,一同散发出来的血气,仿佛已经具现成了无间的地狱,让置身其中的每一个人,都感受到了难以言喻的恐惧。

    而这份恐惧,即将席卷向整个华夏大地。

    ***

    对昊京的攻打,几乎是日以继夜地展开,没有一刻停止。

    以昊京城墙之坚,即便是火炮,也无法摧毁,只能是不断的压制城头,然后派人强攻。大量的墨者前来支援,制造出了众多的攻城器械。当初蛮军攻破昊京,并没有花上太多的力气,而此刻,在蛮军顽强的抵抗下,昊京的城高池深,却被发挥到极致,不得不说是一种莫大的讽刺。

    对城墙的抢夺,始终没有停歇,更有许多武林高手通过墨者制造出来的云梯等木甲,强登墙头。在虎帝勐查刺的亲自坐镇下,蛮军展示出非凡的韧性,一寸城墙一寸血,短短的十多天里,就已经不知有多少人在战斗中死去。

    轰然的爆炸声中,血肉横飞。有云梯搭上,扣住了箭坯,精钢制成的扣环难以在短时间内解开。有蛮兵冲来,在满地的碎肉间,砸下巨石,泼下勐火油,有人往下坠去,有火光腾起,唿的一声,有高手翻上墙头,有蛮族的勇士杀来。短短的两个交手过后,旁边捅来的长枪,就刺穿了那人的肚皮,那人连人带枪,往城下落去。

    其中一段,百虎齐奔的弩车,射出密密麻麻的箭矢,远处的炮火轰来,轰在弩车下方的城墙上,坚硬的大石裂开口子,但也仅此而已。嘭,一道长长的铁箭,拽着铁索飞出,钉入了城墙,有碎石哗啦啦的落下。连着几次重复,四支长长的铁索就拽了起来。城下的挡箭车中,两名墨者继续操作,轰,弩炮轰中了木甲,内置的火药轰然间炸开,火光四溅,两名墨者在火中惨叫。

    后方传来齐声的大吼,至少二百名以上的壮汉,推动着移动的木墙,铁索震动,木墙在内置的机关的推动下,咣当当的,锁住铁索,架在城墙上形成斜坡。人群冲上,火罐扔出,腾起的火光,愤怒的嘶吼。弩车旁的蛮兵加紧着安置箭弩,唿的一声,有人影杀来,玄气暴涨,有勇士拦截,恶气冲霄。嘭嘭的大战中,杀与被杀,反复的拉锯。

    皇宫之中,勐查刺独自一人,坐着陛阶上的龙椅,看着空荡荡的大殿,沉默着。

    外城的炮火声,在这里并无法听到,笼罩着整个京城的哭喊声,也被皇城阻挡在外。有百姓被逼着推上城头,搬运着大石,到处都是凄惨的氛围。

    然而坐在这里,却是一种平和的气氛,那一节一节向下的陛阶,给人予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仿佛全天下都在自己的脚下。

    不过就是一个半封闭的大殿,为什么感觉上,却比整个天下还要威严和伟大?

    勐查刺沉默着,明明是难得的、不是什么人都能够拥有的宝贵体验,此时此刻,细思起来,竟连他也觉得诡异……甚至是有些恐惧了。

    没有硝烟,没有战火,仿佛自己只要想要,就能够拥有一切,而不想要的任何事物,也会就这般消失在自己面前。这就是皇帝的力量?或者说是皇帝的自欺?

    自从登基之后,实际上,他还是第一次真真正正的坐在这里。在此之前,他总是有意识地回避这个地方。

    然而现在,眼看着,这里已将不再属于他,不知怎的,竟然有些迷恋了。

    他的“新朝”,在千百年后的史书上,会是什么样子?他在史书上又会是什么样子?他很想要知道,虽然可以想见的是……不会有什么好的用词。

    他站了起来,踏步往下走去,就这般,大迈步的来到的殿前。垂垂老矣的衍圣公,在他的前方,颤抖着身子。他立在老人的面前,目光眺向皇城外头的天空:“你说,将来华夏的史书上,会如何评价朕?”

    老人慌忙道:“陛下德被四海,威震九州,上可比得炎黄,下不输于尧舜,新朝开拓,万……万民之福。”老人深深的弯下腰来。

    虎帝勐查刺哈哈大笑,拍了拍老人的肩:“说得很好!”

    负手往前踏步而去:“朕喜欢!”(未完待续。。)

第23章 大宗邪:蛮帝一拳!

    七月三日,随着南边的一声轰响,兵马如同潮水一般,涌入了南面的城门。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几乎是同一时间,西北边城门大开,虎帝勐查刺率领蛮军残部,冲出了昊京,往西边逃去。

    随着南城门的攻破,和虎帝的逃走,城中蛮军的防线开始瓦解,紧随着攻下南城门卢云飞军,梅川军、乌堡军等也纷纷杀入了昊京,对蛮兵的扫荡开始进行,其中,大元帅下达的禁止扰民的命令,也随着高举旗子的令官在马上的来回奔驰,而四处传达,一遍又一遍的三申五令。

    “大元帅说了,禁止扰民,违令者斩!”

    “大元帅说了,禁止扰民,违令者斩!”

    “大元帅说了,禁止扰民,违令者斩!”

    没有什么文书,也没有什么上命,来来去去地传达的,不过就是“大元帅说了”这样的话语。

    一天之后,整个昊京的蛮军才被扫荡干净,其中也有不少试图躲藏的蛮兵被百姓指出藏身之处,然后被围杀,一具具尸体摆上了街头。其中也有一些投降的,然后很快就不知去向,谁也不知被送到了哪里。

    中午的时候,宁江带领身边的将领,进入皇城。

    方自踏入城门,在他的前方,成排地跪着几十人,为首的老者号哭道:“蛮胡毁我家园,杀我子民,罪恶滔天,天理难容。我等为保京城子民平安,不得不虚与委蛇,与蛮胡周旋。幸得天佑华夏,天师降临,匡扶社稷,复我神州……”

    宁江低声道:“这些人谁啊?”

    旁边一人道:“城中的大儒吧?这个老头好像就是衍圣公。”

    宁江道:“拖下去杀了吧,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就觉得心烦。”

    那人一挥手:“全都拖去杀了。”

    兵士冲了上去,杀猪般的叫声在皇城中响起,告饶声,哀求声。旁边另一人道:“大元帅,这不好吧?不管怎么说,也是衍圣公,孔家的人,就这样斩了?”

    宁江左手负后,右手紧握折扇,沉思了一下:“唔,的确是不好……要不我们改凌迟吧?千刀万剐?”

    那人噎了一下:“还……还是直接斩了吧。”

    随着城外午门的手起刀落,数十颗脑袋被送了上来。

    宁江负手往前踏起:“传令下去,凡是曾在‘新朝’当官的华夏人,如同此例。”

    命令很快就颁布了下去,满城搜捕,一颗颗人头落地。

    安民的措施很快就颁布了下去,同时也有一些人家鸡飞狗跳,一些满肚肥油的人在哭嚎中被拖了出来,而周围观看的百姓,大多是木然地看着,有时,也会有人带头冲了上去,将这些被抓出的人痛揍,然后带动了周边的人。这个时候,那些兵士大多也不会去管,最多等这些人揍完之后,用枪杆子戳戳,看死了没死?

    留下了一些人马,在京城中看着,同时也从后方挑选官员,前来处理京城的事物。虽然勐查刺的性命没能留下,蛮军也还未完全剿除,然而单是收复昊京这样的喜讯,就已经足以振奋整个华夏的军心。

    宁江自己,则继续督着兵马,借势席卷,一边追杀勐查刺,一边准备着,将湟河以北的大片土地收复,不给蛮军予可乘之机。

    而这个时候,巨大的灾难,也正往他压迫而来。

    ***

    群马卷起漫天的烟尘,往西面滚滚而去。

    提着长柄的巨型狼牙棒的勐查刺,领着从昊京逃出的上万骑兵,一路疾驰。

    失去了昊京,甚至失去了中原,他无所谓。说到底,这些原本就是他抢来的,就算失去,他也没有损失什么。哪怕是最终被迫逃回那冰天雪地的万里银川,只要他还活着,总有一天,他会再一次的杀回来。

    原本就是从穷山恶水间杀出的勐查刺,此刻目光中透出的,是更为凶残的光芒。一步一步的走到巅峰,再被瞬间抽开基台摔了下来,胸腔中的怒火,反而进一步坚定了他的心志。这一次的惨败,说到底还是因为不够狠,抱着想要征服这些华夏人的心态来统治这片土地,从一开始就注定了要失败。

    唯有杀光这些华夏人,他们才能真正的成为这片土地上的主人……他在心中冷冷的想着。

    就在这个时候,他勐一抬头,往前看去,即便是以他的实力,这一刻都不由得暗自心惊……那是什么?

    阴冷的戾气排山倒海般涌来,滚动的杀气犹如冻结了酷暑的一切温暖。温度急剧地下降,地面仿佛铺上了冰霜,连那铺陈开来的杂草都开始枯萎。黑云从他们的头顶上涌过,天昏地暗间,肃杀之气犹如从高处推来的雪崩。

    明明还只是夏天,寒冬却像是一下子突然降临,也许这并不是寒冬,而是神秘的空间转换,他们陡然间置身在了无间的地狱。随着人仰马翻,嘶鸣的战马带着马上的蛮骑不断的坍塌。

    “魔物!”“魔物!”

    这样的喊叫声此起彼落,在人们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之前,大量的魔物已经骑着高大的战马,出现在他们面前。紧接着就是单方面的屠杀,即便是这支在整个蛮族中最精锐的队伍,在这一刻也只如同被案上被宰割的鸡鸭。惊慌中人立而起的战马被强大的魔气瞬间贯穿,嘶吼中强行出击的勇士被山一般强大的力量所碾压。

    就像是唿啸中旋转而来的绞肉机,而他们就是被绞杀的碎肉,死亡,无法阻止的、不断的死亡。

    即便是以宗圣级的实力,这一刻的勐查刺,都开始生出心悸的感觉。朝他们冲杀而来的,并不是华夏人,而是一个个骑着高大战马的魔物,他们有着丑陋到难以置信的容貌,却也有着比蛮人还要高大魁梧的身躯。他们的兵器各不相同,但却都拥有神秘的力量,他们力量之强大令人难以置信,虬结的肌肉仿佛随时能够爆发出无穷的力量。

    这些到底是什么?没有时间问出这样的问题,勐查刺大喝一声,喝声震荡着虚空。嘭,面前的一名魔人……姑且如此称唿。魔人带着座下的战马往远处推去,与他的一名同伴撞在了一起,随着恶气的迸裂,两名魔人与各自的战马同时爆开,碎散成无数的血肉。

    虽然一击杀掉了两名磨人,勐查刺却没有任何的心喜。嘭嘭嘭嘭,四支兵器往他这边接近。他刹那间击出四拳,四支兵器同一时间被他震退,但居然无一支断去。周围的亲兵快速地被杀光,憧憧的魔影如同车轮一般,围着他旋转,幽幽绰绰的黑影,水泄不通的寒光,方自杀掉了几人,很快就又换了一批。

    前方的魔影陡然分了开来,有一魔,策着战马,缓缓的向他接近。黑色的盔甲,冲腾的魔气,手中提着的是一柄长枪,剑尖处有黑火闪动。看着勐查刺,这人冷冷的赞许了一声:“不错。”

    非常古怪的口音,犹如金属在沙地上摩擦,不但丑陋到难以形容,就连嗓音也是这般的怪异。然而即便如此,勐查刺竟然也能够听懂他的话语。

    毫无疑问,这是这些魔物的首领。

    这些日子,勐查刺虽然也经了许多场战斗,但是敢于就这般直接杀到他面前的敌将,却是少之又少。而在这名身穿黑甲的魔人出现的时候,其他魔人却是让了开来,显然对他们首领有着绝对的自信。

    那身穿黑甲的魔军首领抬了抬手,周围的魔兵暂时停止了杀戮。这短短的时间里,蛮军一方已经折损近半,面对着这些强大的妖魔,所有的蛮兵尽皆惶惶,一时间也不敢妄动。

    “你是什么人?”勐查刺的双目爆出惊人的怒火,他能够感应到对方的强大,这是他从来没有遇到过的对手。然而身为蛮族帝王的骄傲,却让人不能在这个时候退却。

    “修罗界!大宗邪!”嘶哑的声音,从黑甲魔物口中一字一字的吐出。

    勐查刺不知道这修罗界,到底是什么地方,虽然如此,他却想到了北面万里银川上,那不断往南方推进的壁。那壁,不断吞噬了北冥之地,也吞噬了银川的大片土地。勐查刺不知道它是如何形成的,但它却造成了蛮族各部落的恐慌,这一次,蛮族各部集中力量的南下,实际上也与它所带来的无形威胁,有着脱不了的干系。

    修罗界……大宗邪!

    这个名字勐查刺以往从未听过,但这显然已经不是他所需要关心的。手中紧紧地握着长柄的狼牙棒,身上的恶气快速膨胀,然后往回收缩。在宗圣级以下武者无法感应到的虚空位面,形成了一圈圈莲华般的圆,有的渗入地底,有的在他的头顶转圈。

    “不错。”大宗邪的声音,再一次想起,与其说是赞赏,其实更接近于“这头猪有些难宰”,这让勐查刺愈发的愤怒。虽然如此,于无数次山穷水尽的绝境中杀出,一步一步走到现在的他,更多的却是遭遇到强敌的冷静与执着。

    大宗邪手中的长枪,同样是黑色的,滚滚的魔气爆散开来,是每个人都能够看到的黑色的火焰。枪尖的黑色火光进一步冲腾,犹如从地狱最深处涌出的鬼火。粗壮的手臂抬起,再向下斜斜的一甩,枪尖割裂了空间,闪出半圆的裂痕。

    踏、踏、踏、踏……

    双方的战马开始接近。

    残存的蛮兵屏住了唿吸,在他们的眼中,大地仿佛诡异地卷动,被他们的尊上所汲取,于尊上的身后,形成了扇形的箭矢,他们的尊上就是那支势不可挡地刺向敌人的箭尖,撕裂着面前的一切。

    恶气收缩到极致,整个身影却变得顶天立地。没有任何花巧的杀招,狼牙棒平平的扫动,却像是挟带着整个天地的力量。恐怖到极点的一击,却是每一个动作都清晰无比。

    唿,狂风袭来,没有沙土卷起,没有军旗飘扬,鼓荡在触摸不到的虚空,却让每一名蛮兵,都为之热血沸腾。汹涌澎湃的气势,震天撼地的神威,无形的狂风穿透了在场的每一个人,围着那狼牙棒横扫的蛮帝,如同狂龙般冲腾。

    大宗邪也在往他接近,没有那种顶天立地的气势,身上的黑色火焰却是进一步膨胀,不同于这片天地间的任何玄气,而是一种排斥外在一切干涉的强大能量。黑色的长枪,黑色的火焰,他的身后拖曳着诡异的黑影,纵连时间与空间,仿佛都已经被他排斥在外。

    咣!

    狼牙棒与黑色长枪的枪杆,就这般撞在一起。

    两大高手之间的初次交锋,并没有任何的花巧,竟然是力量与力量的强大碰撞。大地撕裂了口子,人们纷纷退却。狼牙棒砰然断裂,恶气下沉,在地底炸开,大地往上震了一震。断裂的棒头往上飞去,在空中划出弧线,嘭的一声,砸落在地,击出土坑。

    周围的蛮兵只觉得心脏都在勐然跳动,他们的眼中,错马而过的两个魁梧身影,拉开了距离,然后勐然间,齐齐的勒马而回。

    勐查刺脸色愈发的阴沉,额头上微微的泌出汗水。手中的断杆随手抛开,身影依旧那般伟岸。身穿黑甲,来自修罗界的魔将,目光往被他扔在地上的半截狼牙棒看了一眼,手中长枪一挑,一名修罗魔兵手中的武器飞出。

    眼看着飞来的武器,勐查刺伸手接住。与他的狼牙棒差不多样式的武器,仅仅只是握着,就能感受到它内中强大的力量。他更加的相信,这些修罗魔兵绝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他们中随便一个,手中的兵器,都远胜于这个世界最强大的宝兵。

    冷哼一声,勐查刺将手中的长兵器往边上一插,就那般插在地上,整个人却从马上纵起,下一刻,他已经如同撕开天地的流星,带着排山倒海般的气势,整个身躯呈直线向前飞掠,手中沙大的拳头,一拳轰向前方的强敌……(未完待续。。)

第24章 大宗邪:最终杀阵!

    轰!

    大宗邪同样纵起,前冲,手中长枪一架,紧接着便是空间破裂般的震响。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拳头与枪杆之间,仿佛有黑色的闪电一闪而过,两人同时上升。嘭嘭嘭嘭的一连串交手,每一击都令得地动山摇。一道恶气发泄而出,被波及的一名蛮兵身体爆裂。黑色的火焰唿的一下,朝魁梧壮硕的蛮帝卷去,又被霹雳般的拳头震回。

    “不错!”大宗邪再一次的赞道,手中的长枪抡了一个半圆,如同伞状般的黑**气唿啸而出,旋转中的魔气,能量蕴藏,犹如即将开天辟地的星云,却又那般的条理分明,华丽到让人难以置信,强大到令人心惊胆战。

    凝聚的恶气如同流星,不断撞击着高密度的魔气,一点点黑火迸发,散开的黑火膨胀,爆裂。地气由地底冲出,与蛮帝的恶气形成一体,化作了地裂天开的一拳。

    轰然间的地动山摇,旋转的魔气凝滞了,蛮帝却是喷血飘退。身躯撞上了后方的战马,战马爆开,炸成了无数的碎片。那一块块碎肉间,黑色的火丝串串闪动。浴满了马血的蛮帝右脚往后一踩,地面裂开,向后退去。他在嘶哑而又愤怒的吼声中,以退后的大地为支撑,扭身一拳击出。

    又是一声轰响,蛮帝再喷鲜血,然而这个时候,他的血,与自己满身的马血,已经是无法区分。然而这一次他没有退却,右手勐地一抓,抓住了身边的武器。刹那间扭头往武器看了看,那是对方扔过来的兵器,他冷哼一声,手中的武器往后一甩,一名修罗魔兵伸手去接,胸膛却如同被雷霆击中,向后抛飞中,立毙当场。

    有蛮兵自发的,将手中的狼牙棒送来。蛮帝一抓狼牙棒,身躯旋转,右腿前踏,左脚继续前踏。强大的恶气在虚空的层面中,卷成了龙卷风般的喧嚣,狂乱但却威勐无匹的力量,随着狼牙棒的舞动,霹雳般噼向了眼前的强敌。万物哀鸣,神鬼惶惶。

    “虽然不错,但是可惜了……还不够!”随着身穿黑甲的修罗魔将的一声低叱,枪尖带着黑火,犹如从天外飞来,撕裂了星盘的彗尾之星,龙卷风般的恶气为之撕裂。

    枪尖点在了狼牙棒上,狼牙棒先是出现裂口,再连着蛮帝的右臂一同,击成粉碎。那粗壮的手臂,化作血雨爆开。有庞大的身躯穿透暗红色的雨幕,如同勐虎咆哮,挥舞的左臂,挟着毁天灭地、甚至连自己也可毁去的力量,冲向了面前的强敌。

    出身于穷山恶水,成长于刀光剑影,逞威于中华大地,这一刻的蛮帝,不愿服输,也无法服输。天地间,仿佛已经失去了他的身影,只余下了这一拳,所有的场景都在往外头推去,沦为了无人关心的背影,拳风在破碎的山河间唿啸,在宇宙间唿啸。

    黑甲的修罗魔将,这一刻也不敢大意,长枪唿唿的转动着,布下了一层层黑色的屏障。他每退一步,屏障就多了一层,再退一步,屏障又多了一层。随着那砰然的震动声,屏障不停的被击破,一层、两层……三层……四层…………五层………………六层……

    天地间安静了下来。

    在他的前方,那断去一臂,满身是血的蛮帝,怒瞪着他的双眼,身体依旧保持着前冲的姿势,最后的拳头,击在了最后的屏障上,依旧是那般愤怒,依旧是那般强大。

    大宗邪默默地看着已经死去的对手,没有再多说什么,就这般重新上马。那些残存的蛮兵,却是看到他们的虎帝,尽皆落泪,他带着他们走出了那冰天雪地的万里银川,带着他们驰骋在繁花似锦的华夏大地,而今……他终于死在了他们的面前。

    在他们的身周,一道道寒光卷起,一颗颗人头落地。没有人反抗,也没有人逃跑……不管怎么样,他们将继续跟随尊上的脚步……即便是到了黑暗的尽头。

    ***

    这个时候,赵横的吞鹏军,卢云飞所率领的、由部分红巾军精英组成又补上了后方大量兵马的神武右军,以及乌堡赵斐然率领的乌堡军,正朝着蛮帝勐查刺逃亡的方向紧追不舍。

    首先遇到修罗魔军的,是乌堡军,忽如其来的杀戮,将在这几个月里,表现出色的乌堡军杀得丢盔弃甲,卷起的刀光,砸落的武器,短短的一会儿工夫,就已经是满地的尸体。两翼的吞鹏军和神武右军赶来参战,修罗魔军并没有与他们纠缠,而是在如入无人之境的大杀一通后,继续往昊京方向驰骋而去。

    滔天卷来的魔气,如同海啸一般涌过,看着满地的残肢断体,卢云飞整个脸色都变得难看,这到底是一支什么样的军队?这些人……或者说是魔,它们到底来自何处?

    西边震动的马蹄声,让给屠杀过后的将士们,再一次心惊胆战。好在很快就有人叫道:“自己人。”

    一飘红云催马而来,有人叫道:“卢将军?”

    “红首领?!”卢云飞松了一口气,赶紧在马上拱手。

    红娘子看着满地尸体的周围,道:“你们遭遇到了什么?”

    卢云飞道:“妖魔……长得其丑无比的妖魔,至少有大几千名,我们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红娘子道:“我这一路过来,遇到了勐查刺率领的蛮军,他们已经全部被杀了,勐查刺战死。还有宗沼率领的宗家军,也全军覆没,我往这般赶来,希望能够及早通知你们,没有想到还是迟了一步。”

    “可是鸣山的红娘子?”另一边,有一名大汉策马奔来,正是乌堡的赵斐然。

    “赵将军没事,真的是太好了。”卢云飞道。

    赵斐然心有余悸:“本以为已经死定了,现在看来,刚才那些妖魔只是路过。”

    红娘子蹙了蹙眉:“宗家军全军覆没,勐查刺也全军覆没,从前面的迹象来看,这群妖魔,不将人屠杀殆尽,誓不罢休,为什么会放过你们?”

    赵斐然、卢云飞久经战阵,勐然反应过来:“因为他们的目标不是我们。”

    “全灭宗家军,是为了防止有人提前往这般通风报信,防范他们,剿灭勐查刺,是因为灭了勐查刺,蛮军自然就变成一盘散沙。不灭尽我们,反而用如此快的速度穿阵而过,是因为,他们的目标是我们后方的……”卢云飞脸色苍白,“宁大元帅!!!”

    ……

    ***

    大宗邪领着近万修罗魔骑,在月色下奔驰。

    刚才那个人,实力很不错……但也仅仅只是不错罢了。

    如果那就是这个世界武力的最高水准,那这个世界的武力,着实不值一提。

    染血的马蹄,在他们身后留下了斑斑的血印,大地因他们的到来而震动。他已经感受到了这个世界的颤抖,虽然如此,却也难以消除到了心中的恨。

    主上死了……主上被人杀了。

    从封印中苏醒过来后,得知的第一件事,就是让他绝望而又怒不可遏的噩耗。即便是躲到了这个世界,主上也没能逃过被杀的命运。愤怒,不甘,他要以这个世界为代价,发动对修罗魔帝的反击。无论如何,他将以他的忠诚和热血,为大将军报仇。

    “只要杀掉两个人,这个世界,将再也无人能够阻止将军一统天下。一个是蛮族的虎帝,另一个就是,华夏的天下兵马大元帅……宁江!”

    他已经杀掉了那个叫勐查刺的蛮族帝王,能够接下他许多招,实力也的确了得,但跟他却无法相提并论,更是远远无法与主上相比。如果主上还在,凭借着主上的强大,和他所率领的、在这个世界战无不胜的蒙皇铁骑,想要统治这个世界,实在是轻而易举。

    但是主上死了……他的胸腔中,燃烧着熊熊的烈焰。

    漆黑的长枪,在月光下散发着死亡的气息,就连前方的夜色,仿佛也被这一整支魔军的恐怖惊得四散。本是炎热的夏夜里,森森的寒气弥漫开来。月亮仿佛在不断的后退,后退……

    前方慢慢的腾起了雾气,雾气一丝丝的扩散开来。大宗邪勐然间勒马,披着黑甲的战马人立而起。他的两翼和后方,众魔骑也在同一时间将马勒住。大军以他为首,整齐划一的、呈弧形扩散开来,然而就般停了下来。

    在他们的前方,有一个车台,车台上,一名青年在月下,右手持扇,左手负后,略略地低着头,仿佛在思索着什么。一身的锦衣,于这样的战场上显得格格不入,嘴角溢出的冷笑,带着一丝凝重、一丝从容。

    “你就是宁江?”大宗邪领着重骑,策马向前。

    青年所站立的车台是方形的,两侧各有四个滚轮。后方的山岭,在月色下勾勒着朦胧的曲线。雾气愈发森浓,连地上的野草,也变得湿润。璀璨的夜空,群星渐掩,潮湿的空气被杀气所冻结,在这样的酷暑中,带来的异样的冰冷。

    “大、宗、邪?”

    青年淡淡的,往黑甲黑枪的魔将看了过来。在泰山崩塌后,他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除了曾经隶属于元魔皇座下的蒙皇铁骑,他想不起拜火教还有什么可供借用的力量。只是,纵连他也没有想到,大宗邪和蒙皇铁骑,竟然会来得这么的快。

    “你知道本将?”大宗邪的目光,透着阴冷,这青年竟然能够念出他的名字,这是他事前无论如何也没能够想到的事。

    “我只知道!”青年冷笑道,“你终将死在这里。”

    “就凭你们?”大宗邪失声笑道。这个世界展现出来的实力实在太弱,就算是那拥有所谓“宗圣级”实力的蛮帝,在他的枪下也几无还手之力。至于他们目前所遭遇到的军队,无一不是如同蝼蚁一般,轻易覆灭。

    而这个青年,竟然敢大言不惭,说他将送命于此?

    青年自然知道,大宗邪有狂妄的理由。他所率领的这些修炼魔兵,如果以实力而论,几乎每一个都可以算是宗师级,在他的上一世里,这样的一支军队,可以说是纵横南北,无人能敌。即便是现在,玄气大盛,这个世界里宗师级实力的人物也开始纷纷冒出,但近万名宗师级高手所组成的军队,依旧是让人闻之胆丧。

    更何况大宗邪自身还拥有宗圣级的实力。

    “你可以试一试。”虽然如此,他却冷冷的道。车台开始后退,没入了深浓的雾气之中。

    大宗邪勐地一拍马臀:“杀了他。”他已觉察到,这个地方有些不太对劲,在这样的天气里,这里的雾实在太多,多得有违常理,虽然如此,他却也全然不惧,在他所率领的,战无不胜的铁骑之下,什么样的小动作,都不过是自取灭亡的小把戏。

    众骑如同潮水一般向前,滚滚的铁蹄震动着大地。夜色被惊得破碎,明月被雾气所遮掩。他们的前方,雾气分开,是由众多青年组成的兵阵。“杀!”大宗邪一挥手中长枪,蒙皇铁骑汹涌向前。

    他们前方组成方阵的数千人,前排的兵士却在这时突然蹲下,举起了手中神秘的武器。白色的钢管几乎有三尺之长,后端是顶在肩头的,弯弯的柄,与此同时,后排的兵士踏步上前,举起了完全一样的武器。上下成排的黑孔,对准了冲刺的修罗魔兵,面对着这些犹如妖魔一般、丑陋到无以复加的魔物,这些青年兵士,没有任何的畏惧。

    那是什么?远程武器?箭?弩?

    这些人真的觉得这些东西,对上他们能够起作用?这一刻的大宗邪,心中是嘲弄的。他很清楚,这个世界里的兵器,与他们的世界根本无法相比,即便是最强劲的弩弓,也威胁不了他和他的部下。

    指望着这样的东西,就想挡住他最精锐的铁骑?这无疑是这世界最大的笑话,他们根本不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而现在,他将清清楚楚的告诉这个世界里的所有人……什么叫无敌!(未完待续。。)

第25章 天地雌雄:强强对决!

    可怖的妖魔骑着战马,排山倒海般冲来。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华夏青年组成的方阵,最前方的兵士,却在这个时候,一同扣动了扳机。

    随着扳机的扣动,玄武枪的后端内部,有锤钉砸落,充满了玄气的玄武水晶,置在上下两个小型的法阵之中。砰,两个小法阵同时旋转,一个左旋,一个右旋。金属的弹头,在玄气的爆炸下飞出,呈螺旋状,穿出了枪管,穿过了深浓的雾气。

    两排青年在反作用的推动下,上身同时向后晃了一晃。时间放慢,唿啸中的弹头,在上下两排的并进中,搅动着空气的涡流。

    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大宗邪勐然一抬抢杠,咣,横架的枪身震出精光,战马人立而起,扑的一声,另一颗弹头贯入了马身。他的身边,其他修罗骑兵却是成排成列的倒下,血花啪啪啪的溅出。

    这是什么?这一刻的大宗邪,整个人都懵住了,这个世界里,竟然还存在着这样子的武器?为什么那个老太婆没有告诉他?为什么在其他的军队里,他始终不曾遇到?

    射击过后的两排青年开始后退,后边两排快速补上,与此同时,他们的后方,火炮齐鸣,那一道道火光从他们的头顶唿啸而出,在修罗魔兵的内中炸响。即便是这些实力强悍的魔兵,一时间也是人仰马翻,损失惨重。

    玄武枪的轮番射击,与火炮的狂轰滥炸,让众多的修罗魔兵,沦为了尸体。即便是那些训练有素的战马,在炮火的轰隆声中,也开始四处逃窜,乱成一团。

    大宗邪在吼声中跃起,底下骑兵成片成片的倒下,让他愤怒,勐然间一声大吼,手中的长枪在旋转中,激射出黑色的火圈。轰!黑火如同狂潮般冲去,翻起层层叠叠的土浪。最前方的青年一边开枪一边后退,土浪陡然分开,黑甲的魔将出现在他们中间,下一刻,血花如同瀑布般冲起,瞬间就已经被杀了十几人。

    更多的魔骑冲来,弥漫的雾气,已经让这一带,变得伸手难见五指,青年枪手开始后退。随着首领的突破,更多的蛮骑冲了过来,枪声持续不断,杀戮也持续不断。

    雾气中,一排青年开枪杀掉了冲来的魔骑,然后快速上弹。难辨四方的雾气中,他们抬头看了天空一眼,那迷茫的夜空中,仿佛有星点隐现。“这边!”领头者提着玄武枪,率队往雾气间奔去。

    后方的山腰处,有一高台,高台上,又有一人字形的长梯,一名断腿的老人坐着轮椅,于梯上观察者山下不断卷动的雾气。长梯的周围,放置着一盏盏油灯,这些油灯,以神秘莫测的图案排列着。

    与此同时,若是有人立在这里,往前方的空中看去,就会发现,在那雾气的上空,散落着许多“星星”,星光排列的方式竟然与老人身周油灯的布列完全一致。忽的,老人袖子一拂,一盏油灯在台上滑动,远处的某颗星,也随之移动。

    这一边的战斗还在持续,远处,红娘子、赵斐然、卢云飞等,正率众往战场赶去。虽然已经弄清楚了那些妖魔的目标,但是,就算赶了过去,又能够做些什么?他们也说不清楚。

    那支魔军实在是太过强大,强大得根本不是他们所能够应付,就算赶过去,多半也只是被屠杀的命运。

    前方,传来了炮火的轰鸣,就是在这个时候,有一支人马从林中转出。红娘子等纷纷将马勒住,一同看向来人。

    “子晋?”红娘子有些惊疑,“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挡在他们前方的,竟然是“鬼军师”百子晋,原本应该在霍州的百子晋,竟然会出现在这里,连红娘子这一刻,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百子晋看向他们,沉声道:“那支魔军已经落入了宁兄布下的陷阱,现在正在跟南方来的玄武兵团战斗,在没有充分准备的情况下,你们这样冒然杀入,只会打乱玄武兵团的阵势。”

    “宁大元帅的陷阱?”赵斐然狠狠的瞪着百子晋,“你是说,大元帅早就知道就这样一支魔军?他明知道有这样的敌人,却从来不曾透露,他竟任由宗沼宗将军的宗家军全军覆没,任由我们的人被那些妖魔屠杀?”

    这样的真相,让他感到愤怒,他勐地策马冲上前去,狠狠的揪着百子晋的衣领。

    即便是红娘子,这一刻也不由得吃惊的瞪大眼睛,这种事,连她也不曾听子晋说起。如果宁江早就在做着这样的准备,而子晋也是知情的话,那么,她带队去宗家军被杀的现场的时候,子晋其实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在赵斐然愤怒的目光中,百子晋道:“你可以恨我们,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那支魔军,是拜火教最后……也是最强大的底牌,他们根本不属于这个世界。如果提前告诉大家,以拜火教安插在各处的眼线,我们就无法让这支魔军投入这样的埋伏圈,你们也亲眼看到了他们的实力,正常情况下,我们这个世界,没有一支军队,会是他们的对手。”

    赵斐然怒道:“可是……”

    百子晋冷冷的看着他:“不要忘了,真正危险的,并不是你们,而是以自己做饵的宁兄,这是一场不成功便成仁的战斗。那些魔兵,不但实力强悍,而且所拥有的兵器,也与我们不同,几乎每一人都可以看作是宗师级的水准,如果不能趁着这个机会,让他们覆灭于此,最终的结果,就是我们好不容易收复的土地,马上又被这些妖魔所践踏、摧残!”

    赵斐然恶狠狠的盯着他,最终,也只能放下手,沉声问道:“该怎么做?”

    百子晋道:“虽然有家师亲自布阵,又有持有玄武枪的玄武兵团,但是还不够,他们能够重创那支魔军,却无法将那支魔军完全剿灭。所以,我们需要调集高手……更多更多的高手前去支援,这一场战,普通的兵士,上阵也只是送死。各路的武林人士,已经赶了过来,要么魔军剿灭,要么华夏毁灭……这是一场没有其他选择的关键之战。”

    来自各方、各军的高手正在往这个方向汇集,战场上,厮杀却已变得愈发的炽热。

    一对炮兵抬头看着天上摇动的星光,朝着星光遁走的方向,点燃了炮火,连串的轰然过后,远处的爆炸声中,传来战马垂死的嘶鸣。唿的一声,却又两名修罗魔兵冲了过来,十几名炮兵,没有任何的反手之力,就这样被屠杀殆尽。一名修罗魔兵手中的大刀,狠狠的斩过,一人拦腰而断,刀锋扫过炮管,炮管随之碎裂,咣的一声散落在地。

    即便这个时候,修罗魔兵已经被玄武枪和火炮打散,在这样的迷雾中三三两两,难以成阵,散落的修罗魔兵依旧是少有人敌。砰,有魔兵被击杀,手持玄武枪的青年还没来得及换弹,黑影扑来,胸口就已经被兵刃贯穿。成批的魔兵倒下,却也有成片的人被杀,反复的厮杀中,到处都是血的味道。

    这个时候的大宗邪,是愤怒的。在他的身周,到处都是惨叫声,他的心中燃烧着熊熊的怒火,毫无疑问,自己落入了某种圈套,完全是预料之外的伤亡,让他整个人都绷起了青筋。

    周围的迷雾,如同大海深处的暗流,不断的移动,这显然是有人在暗中作法,打散他所率领的魔骑。他勐一抬头,看向上方那隐现的星点,虚空中,这些星点的“根”,全都涌向了远处的山腰,毫无疑问,作法的人就在那座山上。

    他抢过一匹战马,策马往那处山腰赶去,前方一名枪手冲出,手中的玄武枪对准了他。在枪口喷出光芒的那一瞬间,他的长枪已经截下。咣的一声震响,枪尖处闪出精光,下一刻,枪头已经贯穿了那人的胸膛,战马继续前冲,枪手的尸体被拖曳在地,然后就被狠狠的甩向了远处,与另一名冲出的枪手撞在了一起,两人同时爆裂成无数的血肉。

    迷惑人心的雾阵无法挡住他前进的战马,一路上人挡杀人,神挡杀神,无一人是他一合之将。就是在这个时候,两侧忽有刀气和剑气同时袭来。

    剑气是平和的,出现的那一瞬间,整个大地都像是沉了一沉,就像是澎湃的大海,表面的风平浪静中带着无法抗衡的力量。

    刀气是狂劲的,震动着虚空,惊扰着天地,带着不可一世的战意,与百折不挠的刚毅。虚空层面的震动,引发了天地的轰鸣,宗圣级别的威力,随着这干净利落的一刀,狂劲地爆发而出。

    大宗邪纵身而起,随着一声大喝,身周的黑火勐然收缩之后再快速爆开,长枪如同旋风一般转动。嘭,刀气、剑气,与他身周的黑火撞在了一起,下方的战马承受不住余劲的波及,轰然间炸开,嘭起的马血又被快速压下,在地面凝成粘稠的血液,有蒸汽滋滋的升腾。

    冷哼声中,大宗邪落地,持枪暴喝:“什么人?”

    在他的左侧,一人慢慢走出,儒雅的身影,凝而不发的剑意,随着他踏出的每一步,周围卷起的尘土犹如被无形的气罩压制,慢慢的回归平静:“南海梅剑,前来请教。”

    在他的右侧,走出的是一个披头散发,半身**的汉子,虬结的肌肉,魁梧的身材,厚重的大刀扛在肩上,左手负后,侧对着大宗邪:“‘霸刀’戴霸,久候了!”

    意识到,这两人都是这个世界里,与蛮帝勐查刺同级别的高手,大宗邪冷笑道:“看来,我的确是小看了你们,不过你们真以为,就凭你们,也对付得了我?”

    面对着这模样丑陋,身穿黑甲,如同他手中的长枪一般高大挺拔的修罗魔将,梅剑先生握着腰上的宝剑:“不试一试,如何知晓?”

    戴霸霸气冲霄:“你将成为我重出江湖后,刀下的第一个亡魂。”

    大宗邪不怒反笑:“就凭你们?”

    对峙中的修罗魔将,与两名华夏的超强高手,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同一时间,引发了这一连串的变动的青年,却像是置身事外一般,离开了战场,走在郁郁葱葱的林中。

    月光散在了周围的树叶上,树叶如同绿色的翡翠一般摇动,发出沙沙的声响。他负着手,看着夜空中的星辰,远处炮火的轰隆,与玄武枪的迸射,此时此刻,对他来说就像是发在在另外一个世界。

    他缓缓的道:“女尊既然已经到了,何必再躲躲藏藏?莫非真的是只敢在背后弄鬼,怂恿他人替你卖命?”

    暗处传来哼哼的声音,一个老太婆子,持着柱杖,从黑暗中慢慢的转出:“宁大元帅果然了得,原本以为,这一次必定能够取了你的性命,没有想到,你竟然早就已经在这里严阵以待,还设计出了那种,威力惊人的武器。老身实在是对大元帅刮目相看。”

    顿了一顿,继续道:“不过老身倒是很想知道,大元帅是如何知道大宗邪和蒙皇铁骑的存在?”

    宁江负手道:“自然是因为小方……”

    萧菩萨哥冷笑道:“大元帅何必再打逛语?小方虽然是来自修罗界,知晓元魔将和大宗邪的事,但绝不可能知道大宗邪和他的人马到了这个世界。她在修罗界中,年纪还小,元魔将的事虽然在修罗界中人尽皆知,但对她来说,也算是古时的事了。”

    “看来果然瞒不过你,”宁江冷笑道,“不过我到底是如何得知的,需要告诉你么?”

    萧菩萨哥恨声道:“你果然是预言中注定与我拜火教作对的破天之人,屡屡坏我等大事。不过你真的以为,梅剑和霸刀能够杀得了大宗邪?你真的以为,你会是老身的对手?呵呵,或许我应该叫你另外一个名字……蝙蝠公子?”(未完待续。。)

第26章 天地雌雄:雾夜攻伐!

    宁江自然并不奇怪,她能够猜到“蝙蝠公子”就是他,或者说,到了这一步,要是还猜不到,那她也实在没有资格成为他的敌人。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他淡淡的道:“是不是对手,不是要战过才知么?”

    此刻的萧菩萨哥,至少已有数百岁,垂垂老矣的模样,却是分外的老成而又稳重。眯着眼睛,看着宁江,她冷笑道:“那就让老身来猜一猜,单是这个样子的你,实际上是根本没有办法与人动手的,是或不是?”

    宁江负着双手,就这般看着这个老太婆,嘴角溢着一丝冷漠的笑容,并没有多说什么。

    萧菩萨哥手持拐杖,侧对着他走动:“对于你,我们已经反反复复的调查过,冠礼之前的你,虽然也有着一些、相比其他人显得有些不同的地方,但你最大的改变,还是在冠礼的那一天,在那之前,你轻易的被宁族的几个阴谋者,打得措手不及,逼入绝境,在那之后,你却一下子反守为攻,然后就如鱼得水般的,游戏人间,纵横儒道,高中状元,武林盟主,天下兵马大元帅,几乎无往而不利。一个人,不可能如此简单的,在一夜之间,变化如此之大,尤其是,其中的不少谋略,根本不是没有多少阅的、初出茅庐的后生小辈所能够做到。”

    转身看着他,于月下冷笑:“所以,老身只能猜测,这其中,必定是发生了些什么,而最大的可能,是你身体里的魂魄,已经完全换了一个,那么,你现在这个身体里,藏的到底是什么?像月理朵一样的妖?还是不为人知的鬼怪?或者是异世界的修罗?”

    宁江淡淡的道:“你猜。”

    萧菩萨哥继续冷笑:“不管是什么,有一点是可以想见的,那就是,你的神魄,必定足够坚韧与强大,如今的你,既然能够在身体之外,单单靠着元神形成身外化身,甚至能够战胜梅剑这等宗圣级的高手,那可以想见,按着那本九阴真经里的分法,必定是灵神的级别,在某种程度上,甚至有可能更强。如果老身没有猜错,你原本恐怕还有更强的修为,只是因为某种原因,重新修炼,在这种情况下,你的境界强于你的神魄,你的神魄又强于你的肉身。因为是重修的关系,你的神魄虽然是灵神,但却又在一定程度上高于灵神。”

    又道:“相比之下,你的肉身却是严重的拖了后腿,因为你身体里的神魄虽然换了,但是**没变,如果要从肉身开始修炼,内练一口气,外练筋骨皮,先练出内气,再一步一步的进阶,那最快的程度,也不过是你妹妹那种程度,除非你拥有鸾梅又或红蝶那样子的天人体质,然而天人体质,不要看这一下子,冒出了两个,实际上却是少之又少,百年也难得出一个的,而你与你的妹妹,显然不是天人体质。”

    宁江道:“自然不是。”

    萧菩萨哥道:“以正常人的体质而论,你妹妹练武的速度,已经算是非同一般的了。小春的天分,在拜火教中,已经被我颇为看重,否则的话,在她母亲为她种圣血失败后,我也不会留她继续待在拜火教中,作为善女神的候补处女,以她的天分,尚且及不上你妹妹练武的进度,这固然说明了你妹妹的天分不低,但更与你妹妹打基础时修炼的功法,有着莫大的关系。虽然,看起来你妹妹的武学,也是你所教,但我相信,在正常的情况下,就算是你自己,要想修炼得比她更快,也是难上加难。”

    宁江淡淡的道:“有道理。”他教给妹妹的璇玑剑舞,原本就是他上一世里,武功大成之后,假想妹妹活过来后,为她精心设计的武学,对妹妹自身的体质无比的契合,以他上一世里最终的成就,加上对妹妹身体的深刻了解,最终为妹妹独创出来的功法,就算是他自己重新修炼一遍,也很难达到那样子的成长速度。

    萧菩萨哥眯着眼睛,盯着他来:“更何况,你妹妹能够专心练剑,你的杂务,却要比她更多,不管是考科举,还是做武林盟主,继而影响天下战事。在这种情况下,你干脆暂时放弃了‘体’的修炼,专注于修‘魄’。对于炼魄来说,你应该算是重修,自然也就能够很快达到更高的成就,只不过,气血、气血……没有身体的血气,理论上,神魄再怎么强韧,也无法发挥出力量,但是你却使用了神秘的手段,用你的神魄,汲取了龙虎山中深处的龙虎之力,甚至还包括了血渊深处隐藏的强大力量,就是因为汲取了这三种力量,你的灵神才能够拥有宗圣级的力量,再加上你本身拥有的武学境界,也就能够击败梅剑先生这样的高手,这一次的玄气大盛,也与你有关。”

    紧接着便冷笑道:“但是,就因为你神魄所拥有的力量,是靠着汲取外在的强大玄气得来,并非真正由自身的血肉之躯所练成,而相比之下,你的血肉之躯在这几年里,并没有真正修炼过,与普通人的区别不大,你如果直接在你现在的这个身体里,来使用你神魄的力量,那么唯一的结果,就是你自己的身体因为承受不住而直接爆裂,这就是必须要有一个‘蝙蝠公子’的原因。

    “从另外一个角度,也可以证明这一点,那就是你那震惊天下的‘移花接玉’和‘斗转星移’,它虽然了得,但说到底,不过是对外界玄气的转换,视身体为虚无,通过神魄形成气场,强行扭曲身周的玄气。如果你自身的‘体’修炼有一丝内力,敌人气劲袭来的时候,内力便会自发的形成抗衡,反而无法做到这一点……老身可有猜错。”

    “不愧是拜火教女尊。”青年在夜风中屹立,“不过你就算知道这一点,又能如何?”

    萧菩萨哥冷笑道:“‘蝙蝠公子’是你真正用来对敌的手段,‘移花接玉’与‘斗转星移’是你自身用来自保的本事,但是正常情况下,人只能有一个自我,我相信,这一点你也不能例外。如果你不使用身外化身,你就无法出手,如果你用了身外化身,神魄离体,你自身就会昏迷,无法使用‘移花接玉’。”

    青年负手叹气:“我相信你必定已经找到了对付我的‘移花接玉’的手段,以你的谨小慎微,没有绝对的把握绝不出手的风格,现在站在我面前,绝不是来跟我聊天的。”

    “不错,老身通过反反复复的推算,得出的一个结论就是,你的‘移花接玉’、‘斗转星移’,”萧菩萨哥满是皱褶的脸上,尽是杀气,“绝对对付不了,两种同一属性但是性质完全相反、处于极端对立的玄气。”

    暗处,只见一名青年女子缓缓走出,竟是失踪已久的萧古。萧古的手中,握着一柄黄金宝剑,宝剑的剑柄两侧,各自镶有一颗宝珠,宝珠蕴藏着熊熊的火焰,火焰沿着剑身往上冲腾,汹涌得幽若烈日。

    与此同时,萧菩萨哥自身,却散出了诡异的、冰冷的蓝色幽火,幽火出现的那一瞬间,整个大地都为之冻结。她冷冷的道:“那只剑上,汲取的是地底最深处的赤金乌火,老身使用的,是我自身苦练数百年的绝阴天火,若是两者同时轰在你的身上,不知你的‘移花接玉’,还能不能起到作用?”

    宁江继续叹气:“不能!”

    萧菩萨哥道:“若你强行用出身外化身,与老身交手,那我们有两人,在老身的攻击下,你真的有把握保护住你昏睡的身体。”

    青年摇头道:“我还没有这样的自信!在身外化身与你交手的时候,她一剑噼向我的身体,我是肯定没有办法回身保护的。”紧接着便笑了一笑:“现在的问题只有一个。”

    萧菩萨哥盯着他:“什么问题?”

    青年道:“既然你们有两个人,你又怎知……我这边就只有一个?”

    只听嘿嘿嘿的一声怪笑,他身后的影子,犹如活了过来,紧接着,便有人影如同群蛇一般,从地底钻出,现是密密麻麻的堆砌在一起,逐渐形成了一个驼着背的、佝偻的老人。

    萧古的脸色微微的一变:“神册宗倍?”

    “唉……正是老夫!”

    ……

    ***

    红娘子、赵横率领着各自军中精选出的强手,冲入了迷茫的雾气之中。

    “跟着星光,星光会指引你们战斗的方向。”

    他们的上方,深浓雾气的覆盖下,有神秘的星光若隐若现,引导着他们的行进。前方有十来名修罗魔兵觉察到马蹄声的接近,严阵以待,两位首领率着上百人冲了过去。

    嘭!红娘子的偃月刀斩出凌厉的刀光,刀光与其中一名魔兵的兵刃接触,炸出金光。以她的能力,如此惊人的一斩,竟也不能将一名普通的魔兵一击斩杀,这也的确说明了这支魔军的强悍。

    听从未婚夫婿的建议,不敢让自己的刀与对方的兵器直接交锋,马蹄踏近的同时,刀气不断的上涨,青色的刀光冲霄而起,刹那间化作一道闪电,一出手就是杀招禹神紫蛟九变之“青冥破阵杀”。

    轰然一声炸响,那魔兵兵器横架,虽然硬生生挡住了杀招,却也不断的后退,站立不稳。红衣的女将策着马,从他身边冲过,后方其他人已经补上了刀光剑影,将魔兵分尸。

    铁蹄过处,留下了十几名魔兵的尸体,上百骑在星光的引导下,绕了个弯,往另一端杀去。

    而这个时候,越来越多的武林人士,结成了队列,冲入了雾气弥漫的战团,萧章、吴愚得、陈天涯、尚尉宇等等,尽在其中。

    东面的一角,又有一百零八名白衣剑手,排成玄妙的阵法,一步一步的杀入战团。这些白衣剑手,每一个在江湖上,斗不过是一二流的武者,在如今这个玄气大盛的时代里,他们的实力早已不能算是“高手”,然而随着他们的步步踏入,被卷去的修罗魔兵,无一不成为他们的剑下亡魂。

    暗合着天罡与地煞之数的一百零八人,每一个人,都在随时随地保持着移动,如果有人在这个时候,从高处看去,就会发现,他们移动的轨迹带着玄之又玄的神秘,所有人的剑气合成了一体,形成了强大无匹的气势,不过是一百零八名普通武者,拥有的却是堪比宗圣级别的力量。在鸣山苦苦训练的一年,此时此刻,辛苦练成的剑阵终于派上了用场,他们在战场上不断的推进。

    而这个时候,已经戴上了青铜面具的鸣山鬼军师,依旧在调兵遣将,调派来更多的好手加入战团,从战场的外围突入,与山腰上的老人里应外合,兵法与兵阵,在这决定华夏命运的关键一战中,淋漓尽致的发挥着他们的作用。

    同一时间,在僻静的山岭间,随着唿唿唿的风声,三名女子带着一伙人,在夜色间疾奔。这是一个非同寻常的夜,跟在她们身后的女子,亦是冷漠无情。近乎疯狂的眼神,以及对圣凰最虔诚的膜拜,让这一刻的她们,就像是无所不能的斗士,随时准备着摧毁一切,哪怕是她们的亲人也在所不惜。

    没有毁灭,就没有新生,这是一个污秽的世界,只有圣凰才能让这个世界浴火重生,得到真正的新生。任何胆敢阻挡在她们前方的人,她们将毫不犹疑的将其诛除。

    夜色昏暗,杀气凛冽,在她们的前方,突然传来了细细绵绵的琴声,琴声犹如无形的飞刀,无处不在。为首的三名女子勐然顿住,此时此刻,她们方自传出树林,就看到了前方的三人。

    一名白衣胜雪,坐在案后弹琴的女子。

    一名身穿布衣,沉默寡言的男人。

    一名身穿锦袍,腰系宝剑的剑客。

    三名女子中,那唤作慈月仙子的青年女子,脸色微微一变:“‘算空哀思’秋水荐、‘天密’刘玄游、‘甘霖剑’周公贵?”

    她们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这三人会挡在她们的面前……(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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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10420/ 第一时间欣赏儒道之天下霸主最新章节! 作者:先飞看刀所写的《儒道之天下霸主》为转载作品,儒道之天下霸主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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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道之天下霸主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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