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改变命运的梦
陆晨做了一个梦，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的世界熟悉而又陌生，不一样的人物演绎着不一样的精彩，而他居然在这个世界里前后经历了三段不同的人生！
第一段人生属于一位名叫徐博的歌手，性格张扬跳脱，疯狂地喜欢着音乐，虽然拥有着不俗的才华，但始终都无法大红大紫，像是浮萍般到处漂泊流浪。
第二段人生里他的名字叫做莫然，演员，其貌不扬沉稳内敛，曾经在很多影视作品中出演过不同的角色，只不过全是配角，演技出色却一直都是别人的陪衬。
而最后一段人生的方明逸则是一位自由撰稿人，喜欢音乐、电影、旅行和美食，常常带着背包浪迹天涯，靠着嬉笑怒骂的不羁文风在网上码字骗生活费。
命运奇妙，一次偶然的聚会，让徐博、莫然和方明逸相互认识，尽管他们性格各不相同，彼此之间依然有着很多的共同话题，因此结为了真正的挚友。
后来三人结伴出游，在通往玉龙雪山的盘山公路上忽然遭遇了泥石流...
当无数混合着山石的泥浆冲破车窗冲入车内，巨大的恐惧和窒息感让陆晨陡然惊醒过来，猛地在床上腾身坐起！
他剧烈地喘息着，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水，眼神溃散失魂落魄。
过了很久，陆晨才勉强回过魂来。
视线慢慢聚焦，映入眼帘的是熟悉无比的陋室，小台灯昏暗的光芒勉强照亮了这个不足十平米的蜗居，除了身下的床铺、一套破旧的桌椅和衣柜之外，再没有任何其它的家具。
但是他依然有点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徐博、莫然还是方明逸，三人的记忆是如此的鲜活生动，以至于深深地铭刻在神魂之中无法分割。
陆晨胡乱地套上外衣，踉跄着冲到了小小的卫生间里，然后飞快地拧开水龙头，直接用双手捧起水扑在脸上。
冰凉的自来水所带来的强烈刺激，让他昏沉的神智瞬间清醒过来。
出现在镜子里面的，是一张年轻的脸庞。
脸型很正，棱角分明相当的帅气，剑眉朗目眼眸深邃，坚挺的鼻梁和薄薄的嘴唇略带一丝倔强之气，只是眉梢之间隐含着一抹说不出的颓丧和憔悴，流露出对生活的失望和灰暗。
陆晨终于能够确定，他还是他，还是那名大学没有毕业，已经在京城漂泊了将近一年时间的22岁年轻人！
滴滴滴！
搁在床头的手机突然发出了响亮的鸣叫。
陆晨用力甩了甩头，强迫自己暂时忘记掉脑海里纷杂的思绪，匆匆刷牙洗漱，然后离开蜗居的地下室跑去上班。
他现在居住的地方是京城三环近四环的景明社区，其中一幢老旧建筑地下室里面分隔出的几十个房间之一。
一间不到十平米的小房间租金高达1200元，但是胜在有独立的卫生间，而且到陆晨白天工作的地方不远，距离最近的地铁站也不过五分钟的路程。
在京城这座拥有着超过三千万人口的超级城市里，像陆晨这样的外来者有很多，或者是为了生活，或者是为了梦想而打拼。
他们常常被称为“京漂”或者“蚁族”，也有人自嘲为“漂蚁”。
作为“漂蚁”的一员，陆晨跑出小区跑到了人行道上，他冲破清晨的雾霭，朝着打工的地方快步跑去。
一切如同往常，一切似乎又变得不同。
日落黄昏时分，陆晨拖着疲惫的身躯，返回到了幽暗的蜗居里。
他将自己重重地丢在了单人床上，闭目休息了片刻，振奋了一下精神再坐起，顺手拿过了搁在床前的吉他。
这把单板吉他是陆晨目前所拥有的、最珍贵的物品，吉他面板由白松木而成，背侧板用的是玫瑰木三合板，白松是世界上公认制作吉他的最好材料之一，音色雄浑质感极好，而且经过一段时间演奏之后，对于声音更加的敏感。
哪怕是在最困难的时候，陆晨也没有想过要卖掉这把吉他，因为它是陆雪送给陆晨的十八岁生日礼物。
陆雪是陆晨的妹妹，买这把吉他用掉了她积蓄的所有零花钱！
再过三个小时，陆晨将用这把吉他去赚第二份工钱。
白天的陆晨是肯德基门店的小时工，到了晚上，他又是京城后海一家酒吧里的服务生兼点唱歌手，同时打两份工，每天工作的时间超过15个小时。
陆晨并不想这么拼，但是家里沉重如山的债务让他不得去不拼，否则妹妹就要面临着失学的危险，诸多的债主也会找上门来。
陆晨还有个姐姐，和他一样在为还债而拼，作为家里唯一的男人，他还有什么理由去逃避属于自己的责任？
抱着吉他，陆晨轻拨钢弦，悦耳的琴声如流水般倾泻而出，洒满小小的房间。
不知道怎么的，他感觉自己今天随意的演奏份外的舒服，平常略显艰涩的指法变得娴熟无比，仿佛经历了千万次的练习，达到了随心所欲的境界。
陆晨心中一动，挺直了脊梁，开始认认真真地弹奏。
他弹唱了一首《飞翔的鸽子》。
《飞翔的鸽子》是十几年前著名歌星谭鸿所创作的流行曲，旋律优美，被认为是最适合吉他弹唱的民谣之一，不过对于指法和演唱都有相当高的要求。
陆晨并不是学音乐的，算是流行乐的爱好者，他学过几年时间的吉他演奏，自弹自唱也能迷住许许多多的少女。
说白了，那个时候家境富裕的陆晨只是将吉他弹唱当作炫耀的工具。
而真正用来谋生，他的业余让他只能成为酒吧里的点唱歌手——有人点才有的唱，没人点最多就是垫垫场，属于酒吧歌手之中的最底层。
《飞翔的鸽子》陆晨以前也曾经弹唱过，功力不足无力驾驭，弹不出那种精准的指法，也唱不出歌曲中的意境，东施效颦徒惹人笑。
但是现在再次弹唱《飞翔的鸽子》，他发现指法上的难点都不复存在，打开气息轻吟浅唱，悠扬的歌声在房间里回荡，有着别样的动人魅力。
“梦想着，成为蔚蓝天空中飞翔的鸽子啊，啦啦啊～”
唱完之后，陆晨的手指按在琴弦上，愣住了。
怎么会这样？
这真的是自己自弹自唱出来的歌曲吗？
啪！啪！
房间的门忽然被人敲响。
陆晨醒过神来，放下吉他说道：“进来吧，门没关！”
房门迅速被人推开，一名瘦高的眼镜男走了进来，脸上带着夸张的笑容，冲着陆晨竖起了大拇指：“大歌星，太赞了！”
陆晨笑道：“那你还赶紧打赏，随便赏个几千几万就够了！”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眼镜男大声嚎叫，一副宁死不屈的神情，看着让人恨不得踹上他一脚。
这名眼镜男是陆晨的隔壁邻居，名字叫做李飞宇，湘南人，来京已经有三年的时间，目前在一家汽车4S店当销售。
地下室空间封闭，房间又是用防火板隔起来的，隔音的效果很差，所以陆晨在蜗居里练习弹唱，左邻右舍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大歌星是李飞宇给陆晨取的绰号，算是善意的调侃，因为两人年龄差不多，脾气都不错，所以成为了朋友，前者闲暇的时候常常跑过来串门。
李飞宇也爱唱歌，但他五音不全，唱起歌来简直是鬼哭狼嚎，对流行歌曲倒是有几分欣赏能力，刚才路过听到陆晨弹唱的《飞翔的鸽子》，都听愣住了。
“不过说真的，兄弟...”
玩笑过后，李飞宇很认真地说道：“你这首歌唱得真的很好，风格虽然和谭鸿的有点不同，但是同样意境十足，比你以前唱的那些口水歌强了至少十倍！”
他张开双手十指，恨不能将双脚也举起来凑数。
陆晨笑道：“谢谢！”
他知道自己以前唱得真不怎么样。
“真是奇了怪了...”
李飞宇脸上露出神神秘秘的表情，他左右张望了一下，压低声音说道：“哥们，你不会是被歌神附体了吧？少年废柴获得奇遇修为大进，从此踏上人生巅峰迎娶白富美，夜夜笙歌...”
李飞宇还有个爱好，就是在网上看网络小说，想象力非常的丰富。
“去死！”
陆晨哭笑不得地一脚飞踹过去，打断了对方的胡言乱语。
但是梦里那名歌手徐博的记忆，瞬间在他的心里面泛起——徐博不但歌唱得很出色，而且擅长弹奏吉他，无论是民谣吉他还是古典吉他，都弹得出神入化。
“我闪！”
李飞宇灵活地跳到了门口，笑道：“大歌星，如果你还能搞原创的话，那再加上你现在的弹唱水准，我敢断言，你一定能红！”
一定能红？
陆晨苦笑着摇了摇头，站起来关上了房门。
京城是人文荟萃之地，也是全国的文化中心，千万京漂之中有才华的音乐人和歌手多了去了，真正能红的有几个？
想要红，天赋、实力、人脉还有运气，缺一不可！
他陆晨有什么？
而且原创哪里是简单的...
忽然间，陆晨的脑袋里仿佛有一道灵光闪过，瞬间点亮了他的思绪。
原创？对了，就是原创！
他猛地扑到小书桌前面，迫不及待地开启了自己那台旧笔记本电脑。
长达50秒的开机时间原本早已习惯，现在却是感觉度秒如年，好不容易进到了桌面，陆晨立刻移动鼠标，用力点击了一个很久都没有打开过的软件图标。
仿佛是在打开改变命运的门！
第二章 忘忧草酒吧
在陆晨梦里的世界，有着太多让他陌生的人和事，虽然历史和科技的发展相差仿佛，但是在音乐、影视、文学等等文化领域，却存在着巨大的差异。
陆晨所熟悉的那些歌星、影星、音乐、电影、文学等等，在梦世界里全都没有，而梦世界也并不缺乏明星名人、经典大作，艺术之丰富璀璨，甚至超过现实。
李飞宇的话提醒了陆晨，让他猛然意识到自己拥有着一座何等巨大的宝库！
仅仅是那些原创流行歌曲...
陆晨刚在电脑上打开的，是一款名叫《唱作大师》的软件。
《唱作大师》被誉为作曲神器，它集歌曲创作、编曲、合成、输出等等功能于一体，拥有庞大的在线云素材库，专业但是操作简单，无论是普通爱好者还是资深音乐人，都可以通过这套软件来进行原创。
陆晨在大学学的就是计算机，加上喜欢音乐，因此很早就能熟练地运用《唱作大师》来作曲编曲，体会一下当个唱作人的感觉。
只是他以前写歌无非是自娱自乐罢了，一年半载也攒不出一首完整的。
至于品质，那真的是不用多说什么。
但是现在，凭借着梦中的记忆，陆晨仅仅只用了不到半个小时，就完成了两首歌曲的作曲和填词。
编写完成之后，陆晨对着屏幕弹唱了几遍，修改了其中的一些错漏部分。
最后，他将两首歌的完整曲谱发送往《大中华音乐库》进行版权查询。
《大中华音乐库》由中华文化局、中华版权局、中华音乐家协会和中华演艺人协会共同建立，是在线的音乐版权查询、注册、交易网站，拥有着长达二十年的历史，在音乐版权方面具备至高无上的权威性。
网站平台向所有人开放，提供完整的服务内容，但不是完全免费的。
一次版权查询的费用是100元，两首歌就划去了陆晨易付宝账户里的200大洋，相当于他十天的生活费！
查询的过程很慢，音乐库的程序会根据曲谱和以前登记注册的作品进行全面对比，判断是否存在雷同、相似或者抄袭的地方。
《大中华音乐库》的资料库极为庞大，智能对比和判定需要海量的运算，所以哪怕是有超级计算机在后台支持，也需要一定的时间才能完成查询。
但时间再长陆晨也会坚持等待，因为这是注册版权所必须的步骤，同样也是他对比梦境和现实的最重要依据。
时间一点点过去，陆晨守在电脑前面，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进度条。
他的心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忐忑不安，患得患失紧张得要命。
因为陆晨知道，这恐怕是改变自己和家人命运的唯一机会！
叮！
仿佛过去了整整一个世纪，电脑屏幕上忽然弹出一条绿色的提示框。
查询通过！
陆晨愣了愣，没有立刻反应过来。
叮！
又是同样的一条提示框弹出。
查询通过！
这一次陆晨终于明白，自己上传的两首歌全部通过了《大中华音乐库》的版权查询，意味着他可以进行版权注册，进而拥有歌曲全部的版权！
下一刻，巨大的喜悦和兴奋将陆晨淹没，他不由地握紧拳头奋力挥舞，都想要仰天长啸来宣泄此时此刻的心情。
Yes！真的能行！！
但事情还没完，他强自按捺住内心的激动，握着鼠标点选了版权注册。
版权注册的费用比查询高多了，一首作品需要500元，而且以后每年都要缴纳存档费，避免出现滥注的情况。
陆晨很早就成为了《大中华音乐库》的会员，刚才又通过了系统查询，所以在付出了1000大洋之后，两首歌很快登记录入他的名下，完成版权确认！
随着注册完成提示框的出现，陆晨总算是放松了下来。
但是心中的喜悦有增无减，因为他已经确定在梦中所获得的记忆是真实的！
靠在椅子上，陆晨长呼了一口气。
他伸手拉开小书桌下面的抽屉，摸出了一桶方便面和一根火腿肠。
想了想，陆晨又拿出了一根火腿肠——今天高兴，加餐！
他起身到卫生间接了水，给电水壶插上电，很快将沸腾的热水注入到面桶里。
空气里，弥散起方便面熟悉而销魂的气味！
并不是陆晨不想出去外面美美地吃上一顿真正的大餐，而是他的易付宝里面的金额在支付了版权查询和注册的费用之后，只剩下了100多。
至于口袋里的零钱，连50都没有。
而距离他支取薪水的日子，还有足足半个月！
这点钱连吃饭都不够，但陆晨没有多少心慌，他将方便面连汤带水吃得干干净净，简单收拾一下之后，就背着装有吉他的琴盒离开了地下室。
搭乘地铁，陆晨赶到后海忘忧草酒吧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将近8点。
后海名为海，实际上是一个巨大的人工湖，旧时皇家御用的清池，也是什刹海的组成部分之一，东起地安门外大街，西至新街口，南起平安大街，北至二环。
后海在元代就是大都市的繁荣商业区，沿岸到处都是酒馆歌台、商铺作坊，周边王公贵族、名人骚客的故居旧宅比比皆是，到今天依旧是京城的中心之地。
如今的后海繁华更胜往昔，平日里就人流如织，到了晚上所有的酒吧都亮起了招牌，来欢迎喜欢过夜生活的顾客。
后海的小吃很有名，但是酒吧更加有名。
忘忧草酒吧是后海数百家酒吧之一，也是陆晨晚上打工的地方。
“小陆，怎么迟到了？”
站在酒吧门口的服务生见到匆匆赶来的陆晨，嘲笑道：“你不是一向最准时的吗？难道今天看美女忘记了时间？”
陆晨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自己伸手推开门进了酒吧。
这个家伙和陆晨年龄差不多，在忘忧草打工的时间比陆晨要长，两人原本没有什么恩怨，但是几次上班迟到被老板批评，就对陆晨怀恨在心。
因为酒吧老板教训他，是拿一直准时上班的陆晨作为对比，陆晨纯粹属于躺着也中枪，实在是冤枉的很。
另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在忘忧草的所有服务生里，陆晨无疑是最帅的，甩这个满脸痘痘的家伙至少三条街，平时靠脸赚的小费不少。
心怀嫉恨，所以他逮住机会就对陆晨冷嘲热讽，陆晨知道跟这种人没什么道理好讲，也不想多惹事端，因此就将对方当成空气来对待。
无视，其实也是一种很有力的反击！
夜生活的黄金时间还没到，酒吧里的客人并不多。
忘忧草酒吧的规模在后海属于中等，由一座旧仓库改建而成，里面六米多高的空间分出上下两层，中间悬空，布置了舞台、灯光、幕布、音响等等设施。
围绕着中心舞台，一层和二层总共摆放有数十套酒桌酒凳，加上吧台前的散位，最多能够容纳两百名客人，全部的装潢据说花费了差不多两百万。
陆晨进来的时候，酒吧老板陈建豪正在吧台的后面盘算账目，一名妩媚的女子坐在他的身旁，慢悠悠地品尝着一杯蓝色鸡尾酒。
陆晨犹豫了一下，提着琴盒走过去说道：“老板对不起，今天我迟到了。”
他上班的时间规定是7：30，现在已经是8：00，迟到了30分钟。
陈建豪是位四十来岁的中年人，但是看上去不过三十左右，他身形匀称，衣着打扮都很讲究，有种成功人士的翩翩风度和儒雅气质。
在忘忧草酒吧打工半年多，陆晨知道自己这位老板不喜欢别人迟到，更不喜欢别人为了掩饰错误而找借口，所以干脆直接诚恳认错。
陈建豪放下手里的笔，淡淡地说道：“这次算了，下不为例。”
本来按照酒吧的规定，服务生上班迟到是要扣工资的，但是陆晨向来表现良好，又是第一次犯错，所以他就网开一面了。
陆晨暗暗松了口气，连忙说道：“谢谢老板。”
“对了...”
陈建豪说道：“娜姐和小帅会迟点过来，晚上由你来暖场吧。”
陆晨点头答应道：“好的！”
不经意间，他发现那名站在陈建豪身边的妩媚女子朝自己看来，眉眼浅笑。
女子一身水蓝色的裙装，挽着精致的发髻，体态婀娜妖娆多姿，一张精致的脸上化了淡妆，娥眉淡扫美眸如狐。
两人的目光对上，这名妩媚女子的唇角勾起小小的弧度，她冲着陆晨眨了眨眼，狐眸勾魂摄魄，透出一丝妖媚的狡黠。
妖精！
陆晨的心猛地跳了跳，赶紧扭头朝着后台方向走去。
他怕自己和这名陌生的女子多对视片刻，就要当场失态出丑了。
这般妖精似的人物，不是凡人所能够驾驭的！
身后，传来了女子吃吃的笑声。
陈建豪无奈地看着她，说道：“小眉，你逗我的伙计干什么？”
女子用右手撩起鬓角垂落的青丝，左手轻晃酒杯，说道：“因为我喜欢啊...”
陈建豪苦笑无言。
第三章 江湖里的小虾米
忘忧草酒吧的后台是一个单独隔出来的大房间，里面又隔出两个小套间。
后台是属于酒吧歌手们的空间。
外面的大间里摆放着一排化妆台以及收纳柜，加上五六张软椅，供驻场歌手和点唱歌手使用，两个小套间拥有沙发、电视、酒柜、独立洗手间等等设施，是签约歌手以及乐队的地盘。
同样是在酒吧里唱歌，歌手的地位天差地别。
陆晨进来的时候，外间已经坐了一男一女两名驻场歌手，男歌手在玩手机，女的在补妆，谁也没有理睬刚刚推门而入的陆晨。
因为在这个小小的圈子里，陆晨的地位是最低的。
“叶哥早，虹姐早！”
陆晨照常向两人打了个招呼，然后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放置好琴盒。
他的位置在后台的最角落边。
男歌手爱理不理地“嗯”了一声，那名女歌手倒是放下手里的化妆棉，笑道：“小陆，今天你迟到了哦，被老板给批评了吧？呵呵！”
虹姐今年有三十多岁了，她在忘忧草酒吧驻场已经有五年的时间，擅长情歌，嗓音声线很不错，虽然容貌并不出色，但在后海的酒吧歌手圈里还是有点名气。
不过比起忘忧草酒吧台柱子之一的签约歌手娜姐张娜娜，她还是差了不少。
尽管如此，对陆晨她始终都保持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傲气，听上去像是关切的询问里，其实隐藏着一丝揶揄和嘲弄。
搁在昨天的陆晨，肯定会因此郁闷不爽，心里冒火却无法发作。
但是在梦里经历了三段不同的人生，他的心态已经出现了连自己都没有觉察的变化，淡然一笑道：“谢谢虹姐关心，我向老板认错了。”
虹姐怔了怔，后面想说的话顿时说不出来了。
她轻轻地“哼”了一声，没有再理睬陆晨，重新拿起了刚才丢下的化妆棉。
正在这个时候，里面一个小套间的门忽然打开，一名身穿黑色夹克、长发披肩的男子走了出来。
“秦哥！”
虹姐和男歌手反应很快，立刻站起身来笑着向对方打招呼。
陆晨慢了一拍，也跟着站起：“秦哥早...”
这位夹克男秦哥秦汉阳是忘忧草里真正的大班，彷徨乐队的主唱兼节奏吉他手，他是彷徨乐队不可或缺的灵魂人物，连老板陈建豪对他都是客客气气的。
彷徨乐队常驻忘忧草，一共有五名成员，除了秦汉阳之外，另外还有一名主音吉他手，一名贝斯手，一名鼓手和一名键盘手。
像忘忧草这样的酒吧，供养一支乐队很不容易，反过来彷徨乐队的存在也提升了酒吧的名声和人气，所以是当之无愧的台柱子。
秦汉阳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他拿起摆在化妆台的几张稿纸，然后折返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关上了门。
虹姐和男歌手的脸色不免有点讪讪，但是两人哪里有和秦汉阳较真的资格，要知道后者的一句话就能让他们滚出忘忧草，甚至在后海这个圈子里混不下去。
陆晨心中暗笑，他和秦汉阳隔得太远，自己又没有攀附的想法，那就无所谓对方的态度如何，当然也不会有热脸贴了冷屁股的难堪。
一间酒吧，也是一个小江湖，而陆晨只是江湖里的小虾米。
他重新坐了下来，开始梳理自己凌乱的头发。
后海酒吧的氛围和鱼龙混杂的三里屯不同，那种奇装异服、邋里邋遢的颓废堕落流歌手在这里并不受欢迎，所以自身的形象很重要。
外面的舞台上，已经传来了现场主持人的声音，那是暖场的开始。
陆晨必须要抓紧时间准备，很快他就要上场演出。
至于今天晚上唱什么歌，他的心里已经有了初步的想法。
在主持人讲着笑话来活跃气氛的时候，先前守在酒吧门口的那名服务生鬼鬼祟祟地溜到了位于后台右侧的电音室里。
电音室很小，里面摆放着控制音响、灯光的设备和电脑，各种电缆电线密密麻麻地如同蛛网，红的绿的蓝的LED指示灯闪个不停。
坐在“蛛网”中间的是名体重至少超过200斤的胖子，他带着硕大的监听耳机，正摇头晃脑地听歌自嗨，面前的工作台上还丢着半个没吃完的汉堡。
“胖哥，胖哥！”
服务生一连叫了两声，对方都没有听到，无奈之下他只好上前用力推了推。
胖子猛地睁开眼睛，看到是服务生，他不禁皱了皱眉头，摘下耳机不悦地说道：“小高，你不在外面接客，跑到我这里干什么，出去出去！”
他是电音室的音管，在这个小房间里，哪怕是陈建豪来了也得听他的。
小高当然知道这一点，他连忙笑嘻嘻地送上了一支金威啤酒。
胖子毫不客气地接过了啤酒，瞥了他一眼问道：“说吧，你小子无事献殷勤，想要干什么？我丑话说在前头，小事好商量，大事免谈！”
“真是小事...”
小高顿时精神一振，连忙凑过去在胖子的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
胖子听着脸色都变得奇怪起来，他像是重新认识般上下打量着对方，说道：“你小子够阴的啊，这还算是小事？”
小高陪笑道：“真是小事，我就看陆晨那个小子不爽，仗着小白脸目中无人，我们就是给他点教训，让他知道在忘忧草里混，靠脸蛋是不行的！”
“嗯...”
胖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抬手摩挲着肥厚的下巴说道：“说的也有道理，你说他人长得帅歌唱得不好，不去三里屯当少爷，跑到后海来装文艺青年，还得胖哥我给他擦屁股，这...这不是本末倒置吗？”
小高阴笑道：“是啊是啊，胖哥你也是为他好...”
他忽然神色一动，指着电音室的单透玻璃窗说道：“陆晨上台了！”
电音室和舞台相隔的墙壁上装有一块单面透视玻璃，里面的人能够看到整个舞台的场景，而外面的人是看不见里面的。
那名抱着吉他正走到舞台中间的人，不是陆晨还是谁？
“胖哥，快动手啊！”
小高眼睛死死盯住陆晨，嘴里焦急地催促着。
“慌什么！”
胖子瞪了小高一眼，说道：“我心里有数，不用你来教我怎么做！”
一边说着，他伸手关闭了音控台上的一个按钮，旁边的辅助调音台上的LED指示灯立刻熄灭。
后海酒吧里的歌手基本上都是现场真唱甚至现场伴奏，没有点本事的人在这里是很难混下去的，但歌手的声音是可以在电音室里调整的，修音修得好，具有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
真正专业的调音师是不屑在酒吧混的，忘忧草也请不起，所以后台修音就由半专业的音管来完成，配合准专业的数码设备，蒙住外行完全没问题。
来酒吧消费的顾客里面，懂行的圈内人也有，但不多，知道内幕更不会说。
陆晨的弹唱水平很普通，他能有机会上台亮相捞外快，除了长相优势之外，胖子音管的后台调音也是有功劳的。
让胖子不爽的是，陆晨从来没有给他送过好处，比驻场歌手都还大牌！
所以现在被小高一怂恿，他的怨念泛起，就临时关闭了调音台。
这样一来，陆晨在舞台上所弹所唱的声音，将不会有任何的优化处理，直接通过功放在价值数十万的**L音箱里原汁原味地呈现出来。
他将原形毕露！
胖子嘿嘿一笑，丢了个眼色给小高：“你等着看好戏吧！”
小高用力点了点头，兴奋地握紧了拳头——陆晨，看你以后还有什么脸面继续在忘忧草混下去！
而此时此刻的陆晨，并不知道自己正被人算计。
他坐在琴凳上，右手抱着怀里的吉他，腾出左手来调整麦克风的角度。
过了晚上8点，又逢周末双休日，出现在酒吧里的客人越来越多，到现在已经差不多有三分之二的位置被占住，其中不少都是老顾客。
准备完毕之后，陆晨对着麦克风说道：“感谢大家光临忘忧草，今天首先由我来为大家演唱，一首飞翔的鸽子，希望大家能够喜欢！”
酒吧里响起了稀稀落落的掌声，有认识陆晨的女客人吹了个响亮流氓哨。
“小陆加油！”
很多客人都笑了，气氛变得热闹而活跃起来。
陆晨汗颜地冲对方挥了挥手，然后准备开始自己的表演。
“建豪哥...”
吧台后面，那名妩媚女子看着舞台上的陆晨，眼眸里闪动着点点亮光：“你这个小伙计外型不错，很有帅哥范，又会弹唱，让他来我的公司吧。”
“他？”
陈建豪哑然失笑，摇摇头说道：“小陆的硬件还行，但弹唱水平太业余，在这里垫垫场就是极限了，而且还得靠后面修音撑场，你真的想要签他？”
“那算了...”
妩媚女子果断地说道：“没有底子的不要，我的小公司培养不起。”
京城三多，官员多、有钱人多，还有帅哥美女多，外型出色的人才比比皆是。
单单音乐方面来说，京城就有三大音乐学院，加上各种音乐培训机构，每年出来的新鲜人不知道有多少，何必费心费力地去培养一名没有根基的家伙？
妩媚女子也就是随口说说，并没有多认真。
这个时候，陆晨拨动了吉他琴弦。
第四章 惊艳首唱
“下雨天，我走在空寂无人的街...”
弹完简短的前奏，陆晨在琴声伴奏下开口唱道：“看着花，开了谢...”
所有熟悉谭鸿的歌迷都认为，《飞翔的鸽子》是他最出色的作品之一，这首歌词的内容并不深奥复杂，讲述的是一位少年向往自由、憧憬爱情的故事，理想的化身就是天空中飞翔的鸽子。
这也是一首适合年轻人弹唱的抒情民谣，因此得到了无数人的喜欢，十几年来传唱不止，在后海的酒吧里经常可以听到。
但是这首歌难唱、难弹也是公认的，没有足够实力的歌手想要将它演唱得精彩动人，那完全是自取其辱。
按照陆晨以往的水准，他选择《飞翔的鸽子》作为开场曲，简直是不自量力！
然而当他轻拨琴弦开始了自己的演唱，忘忧草酒吧里迅速安静了下来，几名正在谈笑的顾客闭上了嘴巴，站在吧台后面的调酒师停止摇晃手里的调酒壶，连服务生走路的时候都蹑手蹑脚起来，生怕影响了别人。
陆晨清澈干净的声音，通过摆放在酒吧各个角落上的音箱清晰地传递到所有人的耳朵里，让在场的顾客们不由自主地被感染，让他们的心情随着曲声起伏。
“我站在，你面前...”
“梦想着，成为蔚蓝天空中飞翔的鸽子啊...”
“啦啦啊～飞翔的鸽子！”
因为熟悉而喜欢，也因为熟悉而挑剔。
常来忘忧草的顾客，很多对音乐或者说流行音乐有着不错的鉴赏能力，歌手只要弹错了一个音、唱跑了一个调，他们都能分辨出来，尤其是像《飞翔的鸽子》这样耳熟能详的经典，对歌手是很大的考验。
陆晨的弹唱近乎完美，指法、气息、声线、感情都完全到位，如果硬要挑剔的话，那只能说他和原唱谭鸿相比，还略显一丝青涩。
但不青涩的少年，还是少年吗？
5分钟过后，一曲终了。
全场鸦雀无声，过了片刻，也不知道是谁起的头，掌声响成一片。
好就是好，唱得好自然能够得到真诚的鼓掌。
嘹亮的流氓哨随之响起，再次引来了不少的笑声，还有赞叹声。
“小陆，你今天唱得真迷人，姐姐爱死你了，送你一打金威！”
这是来自某位真白骨精/伪女文艺青年的亲切问候！
“谢谢...”
陆晨笑着朝对方挥了挥手表示感谢——那是位喜欢开玩笑的老顾客。
顾客对歌手的喜欢和支持，通常采用打赏的方式来体现，男歌手送啤酒，女歌手送鲜花，一打金威12支，一支的价格是20元，相当于240元。
陆晨并不需要将酒喝掉，但他能够从中抽取到50%的分成，也就是120元！
后海酒吧的定位和顾客人群，同三里屯那边的完全不同，基本上没有一掷万金的土豪，摔XO斗气的富二代，以及为了泡妞大打出手的脑残儿童。
12支金威的打赏，在这里算是不小的手笔了。
以前这位珊姐也给陆晨送过酒，但最多两三支意思意思，今天直接送出了一打，无疑说明他刚刚结束的弹唱得到了对方的喜爱和赞赏。
陆晨将《飞翔的鸽子》作为暖场的第一首歌，无疑是正确的。
他抱着吉他，心里泛起奇妙的感觉。
而在吧台后面，还有位妩媚女子的心情也很特别。
她樱唇轻张，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盯着酒吧老板陈建豪，说道：“建豪哥，你不想舍不得放人就直说好了，这样玩我有意思吗？”
陈建豪苦笑不得：“苏轻眉，我哪里有玩你啊！”
这位姑奶奶可不是一般的人物，他的一把老骨头那是万万玩不起的。
“你还敢说...”
苏轻眉咬牙切齿地说道：“小陆的声音有点特色，但水平太业余，在这里垫垫场就是极限了，而且还得靠后面修音撑场，你真的想要？”
她将先前陈建豪评价陆晨的话完整地重复了一遍，连一个字都没有说错！
陈建豪顿时哑口无言。
他自己也是感到非常的奇怪，陆晨明明就是业余的水准，但是今天所表现出的弹唱功力和以前判若两人，仿佛脱胎换骨般出现了奇迹！
就在陆晨开唱前，陈建豪还很不高兴陆晨选《飞翔的鸽子》作为开场曲。
他认为这首歌难度过高，陆晨根本无力驾驭。
结果现在却是被苏轻眉冷嘲热讽，而且无法反驳，只能说：“这小子...嘿！”
“肯定是这两天请高手指点过了，超水平发挥而已。”
陈建豪想了个自认为合理的解释。
“两天？”
苏轻眉冷笑道：“两天就能指点出这样的水准？哪位高手这么厉害，我出百万年薪聘请，还有你不要告诉我你听不出来，他的声音根本没有被后台调过！”
陈建豪感觉自己的脸都快肿了。
他是懂音乐的，原本就是圈内人，酒吧又是自家所有，怎么会听不出现场歌手的演唱有没有经过修音？
肯定是电音室那边出问题了！
这越发说明陆晨的厉害——纯正原声！
面对咄咄逼人的苏轻眉，陈建豪只能郁闷而无奈地说道：“那你自己去跟小陆谈吧，只要他同意，我肯定放人！”
其实陆晨和忘忧草酒吧并没有签订正式的合同，想走随便就能走的。
苏轻眉露出胜利的笑容，说道：“再听两首，说不定真是超水平发挥呢？”
而此时此刻抱着吉他坐在舞台的陆晨，已经收到了37支啤酒的打赏。
370元的额外收入让他的心情差点飞了起来，好不容易才压下激动的情绪，对着麦克风说道：“非常感谢各位朋友的支持，下面这首歌，嗯，很特别...”
他的话语打了个磕绊，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是我自己写的一首歌，今天还是第一次拿出来演唱，它的名字叫做...”
“同桌的你！”
《同桌的你》，这是陆晨在梦世界里得到的第一首歌，他将这首歌谱曲填词，然后连同另外一首歌曲在《大中华音乐库》成功地注册了版权。
因此在法律层面上，《同桌的你》就是陆晨拥有全部版权的原创歌曲。
但陆晨不可能欺骗自己，说这样的行为不算抄袭，然而想到家里沉重如山的巨额债务，他心里面的负担就弱到无有了。
熟悉而陌生的梦世界，三段人生的记忆，当是上天赐予他改变命运的礼物吧！
深深地吸了一口长气，陆晨迷惘的眼神重新变得坚定，手指重新按在弦上。
原创歌曲，在忘忧草酒吧里第一次演唱？
陆晨的话不可避免地在酒吧里引起了小小的骚动，客人们吃惊的很多，不以为然认为他是在哗众取宠的也有不少。
尤其是那些认识陆晨的老顾客，先前已经很惊讶刚才陆晨弹唱《飞翔的鸽子》的水准，现在听到说他要唱自己创作的歌曲，都有点无法相信。
原创哪里是这么容易的！
自现代流行音乐诞生以来，大陆港台、欧美日韩曾经出现过无数的经典之作，但是到了现在，好的原创作品越来越少，甚至有人说出色的旋律都已经被写完了。
旋律当然是不可能被写完的，但这种说法也证明了原创之难。
很多流行歌手号称自己原创，其作品往往七拼八凑或者平淡无奇，这样的歌手在酒吧圈里也有，他们常常指望着能一曲成名走红，结果多是贻笑大方。
陆晨是不是也冲昏了头脑？
年轻人冲动很正常，谁没有热血激情的时候，大家是可以理解的。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认为陆晨能拿出好的原创作品来。
只是歌名听着很有意思——同桌的你。
不少人想起了自己少年时候曾经的同桌，脸上都流露出一丝笑容。
“原创啊...”
苏轻眉抿嘴笑道：“建豪哥，你的小伙计真是深藏不露，今天我是来对了！”
已经被打击得不轻的酒吧老板意兴阑珊地说道：“听听吧，听听...”
原创？简直是鬼扯，陆晨有几斤几两他还不知道？
当初陈建豪让陆晨上台表演，是看他外型条件不错，声音也凑合，糊弄外行人问题不大，反正只是垫场的点唱歌手而已，唱得好坏无关痛痒。
至于说音乐素养，陆晨有这玩意吗？
但是有过前面的教训，陈建豪就不多说了，万一要是再被打脸...
他的这张老脸还往哪里搁啊？
舞台上，吉他前奏响起，舒缓的歌声随之飘然钻进所有人的耳朵里。
“明天你是否会想起，
昨天你写的日记，
明天你是否还惦记，
曾经最爱哭的你。
老师们都已想不起，
猜不出问题的你，
我也是偶然翻相片，
才想起同桌的你！
谁娶了多愁善感的你，
谁看了你的日记，
谁把你的长发盘起，
谁给你做的嫁衣...
......”
在场的顾客们愣住了，服务生们也愣住了。
陈建豪愣住了，苏轻眉同样愣住。
惊艳！
属于另外一个世界的经典民谣，经过陆晨的演唱，突然撞开了他/她的心扉！
触动着所有人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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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同桌的你》作词/曲：高晓松
第五章 同桌的你
罗宏毅是忘忧草酒吧的老顾客之一。
他在京城打拼多年，现在也算是半个成功人士，平日的工作虽然很忙，但晚上有空常会来酒吧里坐坐，点上几支调制朗姆酒，消遣掉寂寂长夜的时光。
罗宏毅不喜欢过于喧闹，也不想独自孤单，后海酒吧的氛围让他感到舒服，来这里不是寻找等待一场艳遇，而是为了放松紧绷的心弦。
今天晚上，他就坐在忘忧草酒吧的老位置上。
然后听到了陆晨所唱的《同桌的你》。
“......
你从前总是很小心，
问我借半块橡皮，
你也曾无意中说起，
喜欢跟我在一起。
那时候天总是很蓝，
日子总过得太慢，
你总说毕业遥遥无期，
转眼就各奔东西！
谁遇到多愁善感的你，
谁安慰爱哭的你，
谁看了我给你写的信，
谁把它丢在风里...
......”
作为一位职场精英，罗宏毅早已习惯了勾心斗角，曾经以为自己心如钢铁坚不可摧，不会再为什么人或者事而感动感伤。
然而听到这首干净清新又带着怀念惆怅的民谣，他蓦然发现自己的心没有想象的那么坚硬冰冷，依然深藏着一片不需要羞愧的柔软。
同桌或许是所有人青春记忆里最深刻的存在，很多人的同桌就是最动人的初恋，虽然那时候大家不懂得爱情，但唯有这种不涉及功利、不沾染世俗的感情才是最为美好的！
罗宏毅也有一位铭刻在他记忆深处的同桌，那是个名字里带“瞳”字的女孩。
认识、熟悉、相恋、争吵、和解...再毕业，转眼就各奔东西！
像是一场狗血的现代剧，但那就是罗宏毅曾经历过的、他娘的青春！
往事已不可再追忆，但此时此刻的罗宏毅忽然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冲动，他想打个电话给瞳，只为问一句——你现在还好吗？
可是他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经和对方失去了联络。
“......
从前的日子都远去，
我也将有我的妻。
我也会给她看相片，
给她讲同桌的你。
谁娶了多愁善感的你，
谁安慰爱哭的你，
谁把你的长发盘起，
谁给你做的嫁衣，
啦...”
罗宏毅猛地站起身来，差点将前面小小的酒桌给掀倒，他却不管不顾，抓起桌上一支没打开的酒就朝着舞台方向大步走去。
舞台上，陆晨唱完了最后一句歌词。
全场寂然，仿佛像是被施了魔法，时间静止凝固在这一刻。
陆晨的感觉好极了。
因为大家的目光都聚焦在了他的身上，没有人说话，没有人喝酒，没有人走来走去，没有漫不经心，也没有视若无睹。
在这里，在这个舞台上，他用一首新歌征服了所有人！
除了一位衣冠楚楚的中年男子，他飞快地穿过酒桌间的走道，脚步略带一丝踉跄地冲到了舞台前，然后将手里握着的酒瓶放在铺着防滑硬胶板的台面上。
紧接着，这位看起来像是职场精英的男子从怀里摸出钱包打开，先数出五张百元大钞搁在酒瓶旁边，犹豫了一下，又加了三张。
总共八张崭新的大红钞，被他用酒瓶压住。
“再唱一遍！”
中年男子抬起头看着陆晨，用沙哑的声音说道：“请再唱一遍！”
他黑漆漆的眼睛里，闪动着莫名的光泽。
陆晨先是吓了一跳，明白过来之后连忙说道：“谢谢这位先生的支持，那我就再唱一遍，希望大家能够喜欢我这首原创的新歌。”
这样的打赏方式在忘忧草酒吧里很少，因为来这里消费的大部分是职场白领、文艺青年、高校学生或者圈内人，有素质有理性的居多。
《同桌的你》所具备的经典特性，通过陆晨首唱就产生了让人感动的魔力。
这个时候，掌声终于在酒吧里面爆炸开来，热烈得都快要掀飞屋顶！
陆晨俯身拿过了那瓶调制朗姆酒，拧开瓶盖喝了一大口，然后放回到到原来的位置上，他冲着对方点了点头，重新抱住吉他。
开始演唱第二遍。
刚刚响起的掌声如同一场夏夜里的骤雨，来得快去得更快，酒吧里面迅速恢复了宁静，外面步行街的噪音透过大门的玻璃窗传递进来，微弱而飘渺。
陆晨的歌声和吉他琴声混合在一起，一点点填满这段让人难忘的时光。
吧台后面，苏轻眉双眼放光地紧紧抓住陈建豪的胳膊，压低声音说道：“我要，我要他，我要他！”
陈建豪头疼地捏了捏眉心，苦笑道：“我的大小姐，你矜持点好不？”
“是你的，想跑也跑不掉，不是你的...”
“他只能是我的！”
苏轻眉傲然地打断了对方，言语里有着说不出的自信：“我不信他能拒绝我的邀请，但前提是你不能作梗，还有这首歌真是他自己的原创...”
陈建豪晃了晃左手单握着的手机，说道：“我用听声识歌试过了，没有相同或者雷同的作品，如果你想确权的话，那就自己去音乐库查询。”
《听声识歌》是时下很热门的一款手机软件，只要打开随便记录一段音乐或者歌声，就能识别出曲名歌名，准确率相当的高。
当然和《大中华音乐库》相比，《听声识歌》的专业性和权威性就差多了。
苏轻眉嘻嘻一笑，放开陈建豪的胳膊说道：“那就没问题了。”
成熟女人的妩媚，青春少女的狡黠，两种不同的气质混合在一起，让她拥有着独特的魅力，如同传说中颠倒众生的妖精。
但陈建豪敬而远之：“你没问题了，我还有问题呢！”
他离开吧台，朝着后台方向走去。
舞台上，陆晨的演唱还在继续。
在后台的大房间里，虹姐和叶姓男歌手面面相觑，震惊、错愕、羡慕、嫉妒等种种的情绪在两人的脸上浮现变幻着，相对沉默无言。
大房间没有小套间的隔音，所以能很清楚地听到回响在酒吧里的歌声。
在忘忧草混了这么久，陆晨原先是什么水准，两人谁不清楚？
作为驻场歌手，无论是虹姐还是叶姓男歌手向来看不起陆晨，认为他无非是仗着张脸蹭饭吃，本质上就是一名酒吧服务生，从来没有将他视为竞争对手。
然而今天晚上，陆晨垫场出演，先用一首《飞翔的鸽子》让人刮目相看，然后又拿出了一首原创惊艳全场，博得满堂彩！
这还是大家认识的陆晨吗？
两人不能信、不敢信，也不愿意信！
“他...他这是哪里抄的吧？”
过了片刻，叶姓男歌手喃喃地说道：“我听着有点耳熟，也好意思说原创？”
虹姐勉强笑了笑，心里却在暗暗鄙视对方的智商。
是不是原创歌曲，现场用手机查一下就知道了，陆晨除非是脑袋被驴给踢了，否则在这里吹嘘被识破，以后哪里还有脸面继续混？
让她无法置信的是，陆晨前后唱的两首歌，竟然没有修过音！
电音室的胖子在搞什么？
同一时刻，电音室。
胖子音管和服务生小高都已经彻底傻眼了。
他们想算计陆晨一把，所以关闭了调音台直送原声，以为这样能让陆晨原形毕露当场出丑，来满足各自的那点阴暗心思。
然而结果却完全不是两人所想象的那样，陆晨不但没有因此丢脸，反而赢得了所有顾客的喝彩，弹唱的水准比以前不知道强了多少！
从监听外放传出来的声音，比在酒吧里面听得更加清晰入耳。
他们的小动作，全做了无用功。
而且他娘的陆晨竟然还有原创歌！
胖子沮丧地摇了摇头，伸手准备重新打开调音台。
小高一把将他抓住，阴声问道：“胖哥，你能不能将他的声音修难听点？”
强烈的嫉妒如同一条毒蛇在噬咬着这名服务生的心，让他都要失去了理智。
但胖子还很清醒，他跟陆晨也没有那么大的仇，被吓了一跳之后，火燎屁股般急声说道：“你在胡说什么，我的饭碗还要不要了？不行不行...”
修音能修好当然也能修差，但这样做就太明显了，当别人是傻瓜啊？
小高极不甘心，抓着胖子的手臂不放，还想继续劝说。
正在这个时候，电音室的门忽然被人推开。
心怀鬼胎的两人齐齐扭过头去，见到出现在门口的陈建豪，全都吓懵了！
陈建豪脸色阴沉，锐利无比的目光先从两人身上扫过，最后落在还关闭着的调音台上，眼眸里隐隐有火花在闪动。
胖子瘫在椅子上，苦着脸想要解释：“老...老板，我...”
陈建豪却没有理睬他，对着小高冷冷地说道：“小高，你现在去出纳那里把这个月的工资领走，以后这边就不要再来了。”
这位忘忧草酒吧的老板很清楚发生了什么，也知道罪魁祸首是谁。
仿佛有一道雷霆轰击在头上，小高猛地惊醒过来，他所有的嫉妒不甘、愤怒仇怨全都荡然无存，有的只是惶恐和后悔。
“老板，我错了，求求您再给我个机会吧！”
在忘忧草酒吧里当个服务生其实还是不错的，工作稳定薪水不低，老板陈建豪对员工并不刻薄，到了年底红包都封得足足的。
小高真的不想失去这份工作，而且陈建豪的意思是让他以后不要在后海混！
陈建豪当然没有能力影响后海的所有酒吧，但只要传几句话出去，有哪家酒吧愿意雇请他这样喜欢惹是生非的人？
现在让他领了工资走人，已经是仁至义尽的网开一面了！
再怎么求都是无用。
小高欲哭无泪——自作孽不可活啊！
第六章 拒绝美女并不容易
赶走了小高，陈建豪的注意力回到了胖子的身上。
他的目光如鹰般犀利，胖子就如鹌鹑般瑟瑟发抖，额头上都冒出了点点冷汗。
虽然胖子音管号称在电音室里天老大地老二自己老三，但是当BOSS挟带着怒火降临，他的一身肥肉都在战栗，惶恐得恨不能立刻找个地缝躲进去。
躲不了，他只能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老板，我知道错了，是小高...”
“我知道这件事是小高撺掇你干的...”
陈建豪打断他的辩解，说道：“所以这次我只扣你本月奖金，如果还有下次...”
能够在后海开一家中等规模的酒吧，陈建豪当然不是普通人物，精明老练眼里不揉半点沙子，不用问也猜得出事情的真相。
作为始作俑者的小高，陈建豪肯定无法容忍，但是音管就不能一开了事。
当然相应的惩罚和警告是必须的。
“没有下次了！”
胖子顿时如获大赦，连忙说道：“我一定规规矩矩的，我现在就给小陆修音！”
他手忙脚乱地去开调音台。
没想到陈建豪沉吟了一下，说道：“小陆的不用修了，其他人照旧吧。”
原先在忘忧草酒吧里，不需要修音的歌手只有两位，那就是签约歌手张娜娜和彷徨乐队主唱秦汉阳，两位都是台柱子。
现在加上了陆晨！
陈建豪纠结的是，恐怕过了晚上陆晨就要飞了，这里的天地真的太小。
朝胖子的脑袋点了点，他离开了电音室。
这边陆晨刚刚唱完第二遍《同桌的你》，获得全场更加热烈的掌声。
还有一支支啤酒的打赏！
“小陆，再唱两首！”有人大声叫道。
冲着这么多的打赏，陆晨也想多唱几首，但是如果说酒吧是个小江湖的话，那江湖就有江湖的规矩，他这个小虾米是没有无视规矩的资格的。
作为垫场歌手，唱两首歌是本份，应客人的要求加唱一首也不过份，但还想继续霸着台面，那就会激起众怒的——别的歌手都看你唱啊？
所以见到主持人出来，陆晨立刻起身鞠躬道：“谢谢大家，谢谢！”
这个时候他正好看到陈建豪在吧台后面向自己招手，于是顺势让位，将舞台让给了新上场的虹姐。
在后台房间里放好吉他，陆晨匆匆赶到了吧台前面。
“老板！”
“坐下说吧...”
陈建豪点了点头，示意他先坐下来，说道：“你今天唱得不错，这首同桌的你很有味道，想不到你有这样的实力，以前我真是看走了眼。”
陆晨很是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不知道如何解释才好。
说实话，连他自己到现在都感觉还像是在做梦，有点不大真实。
好在陈建豪并没有刨根问底的意思，他指了指坐在自己身边的那名妩媚女子，说道：“这位是我的表妹苏轻眉，她和别人合伙刚开了家传媒公司，对你有兴趣，所以想跟你谈谈签约的问题。”
“我？”
陆晨都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签约传媒公司？”
这是他以前连做梦都没有梦到过的，一切发生得实在太快，好事接踵而至！
苏轻眉笑道：“没错，就是你！”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轻雨传媒公司的总监苏轻眉，我很喜欢你唱的歌。”
她向陆晨伸出了手：“你叫我眉姐好了。”
“苏总监你好...”
陆晨伸手和她握了握，触感柔腻温软，一颗心居然不由自主地怦怦跳。
苏轻眉嫣然一笑，她没有纠正陆晨对自己的称呼，说道：“我们轻雨传媒公司主要涉及艺人经纪、影视剧制作、大型活动、新媒体等业务，目前正在招收有天赋的新艺人，如果你愿意的话，那么我们明天就可以签一份正式合同。”
经过最初的激动，陆晨逐渐冷静了下来，他问道：“苏总监，方便的话，我能否先看看合同的内容？”
假如是昨天的陆晨得到了签约的机会，那他根本不会有任何的犹豫，然而现在的陆晨拥有着一个世界的巨大财富，而且还刚刚得到了证明。
所以签约传媒公司的诱惑固然很大，但不足以让他失去理智。
苏轻眉有点惊讶，笑道：“那当然没问题，我手机里就有新艺人的合同范本存档，我打开给你看看，用飞讯发给你也可以的。”
陆晨连忙说道：“那就麻烦借用一下苏总监的手机吧，这样快点...”
他衣服口袋里的破手机，还是不要拿出来献丑的好。
苏轻眉从她那只表面镶嵌着“CHANEL”标志的包包里取出手机，用指纹解锁操作了几下，然后递给了陆晨。
5.5寸的超高清屏幕上，清晰无比地显示出经过放大的文本条款。
新艺人合同的内容很长，想要全部仔细看完，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做到的，但陆晨粗粗看了几条，已经是越看越心惊。
这份合同，苛刻程度远超他的想象！
以前陆晨在网上看新闻刷博客，经常看到某某演员、某某歌手和娱乐经纪公司闹矛盾起纠纷，撕逼打官司闹得沸沸扬扬，那些明星用来指控东家的理由里，总是少不了双方签定的合同。
太严苛、无人性、没自由、被剥削...总之是各种惨。
当时的陆晨只是看热闹的，也不怎么相信，明星们个个都会演戏，博取同情的招数万变不离其宗，大家都习以为常了。
但是现在刚刚碰触到这个圈子，他才知道很多东西并不全是假的。
这份新艺人合同，首先要签10年，10年之内陆晨都不能离开轻雨传媒公司。
而且违约金高达1000万！
他要是签了，那意味着人生最为美好的青春时光，将全部卖给对方！
仅仅是这一条款，就让陆晨在心里产生了反感。
其次合同规定，新艺人在培训、实习期间，只能拿法定的最低薪水，没有福利没有奖金，也不允许私自打工赚外快。
陆晨想想，不如自己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另外在签订了合同之后，他的肖像权、创作版权等等权利都将归公司所有，根据资历和效益来获得分红，起步居然只有10%！
陆晨就看不下去了，虽然后面还有很多很复杂的条款。
他将手机递还给苏轻眉，说道：“苏总监，真是抱歉，这份合同我不想签。”
“为什么？”
苏轻眉皱了皱眉头，问道：“你没看完就做出了决定，是不是太着急了？”
陆晨婉转地回答道：“前面的几条条款就不大适合我的情况，所以真的抱歉。”
他家欠下了巨额的债务，自己在京城辛苦打拼，虽然累但至少收入不错，在维持生活的同时，每个月还能往家里寄去不少钱。
如果签下这份合同，后面不说如何，前面的日子就过不下去了。
最重要的是权利条款，按照合同的要求，他所创作的歌曲版权，公司全部都要拿走，最多就丢给他一点残羹剩饭！
如果是以前的陆晨，或许根本不在意这一点，但是现在他拥有着一座巨大的宝库，怎么可能拱手让给别人？
更不要说那些限制自由的条款...
但苏轻眉不明白陆晨的心思，以为他是在讨价还价，就很是不悦。
她想了想说道：“如果是条款问题的话，所有的娱乐、传媒还有经纪公司，新艺人的合同都是差不多的，你只要签下这份合同，我们轻雨传媒会动用大量的资源对你进行培养、包装、推广，你不要只看眼前的一点小小利益！”
“你再仔细想想，不要一时冲动，错过了机会！”
苏轻眉很想告诉眼前这个小子，多少人想要这份合同而不可得呢！
然而陆晨不喜欢她咄咄逼人的语气，当下不轻不重地回击道：“真是抱歉，苏总监，可能是我现在鼠目寸光，将来有机会再合作吧。”
你是很漂亮，你是很有钱，你是传媒公司的总监，但那又如何？
我对你无所求，为什么要听你的话？
陆晨挺直了腰杆，用目光来告诉对方，自己的拒绝和坚持！
虽然拒绝这位美女总监，并不容易。
“合作？”
苏轻眉气得差点都笑了——真是大言不惭！
长得帅又如何，能弹唱算什么，写出一首原创就以为自己很了不起？
太天真！
如果面前有杯水，苏轻眉一定会将它浇在陆晨的头上，让他好好清醒清醒。
“咳咳！”
眼看着双方起了争执，气氛变得剑拔弩张，坐在旁边的陈建豪用力咳嗽了两声，说道：“小陆，不如这样，你晚上回去之后再好好想想，明天...”
“不用明天了！”
苏轻眉拧着眉头站了起来，干净利落地将手机塞回到坤包里，美艳的俏脸上露出傲然之色：“轻雨传媒这座小庙，请不起这尊大神，本小姐先走了！”
话音刚落，她扭头就走，转眼消失在了酒吧门口。
只是她的身姿背影怎么看，都带着点悻悻的意味。
陈建豪和陆晨相顾无言，前者叹了口气，说道：“酒钱都没给呢...”
陆晨忍不住笑了，他以前从来没见过自己老板有如此诙谐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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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像少年啦飞驰
“你还敢笑！”
陈建豪板起脸孔说道：“你知道不知道自己要惨了？我这位表妹可不是好惹的，你今天得罪了她，将来是要吃苦头的！”
他说得虽然严肃，但陆晨心里并没有什么畏惧，笑笑道：“老板，您的意思是让我签下这份合同？”
“签不签随便你了...”
陈建豪挥挥手说道：“不过从今天晚上开始，你就是忘忧草的驻场歌手了！”
陆晨顿时大喜：“谢谢老板！”
他原先是点唱歌手，属于酒吧歌手这个圈子里的最底层，没有保底全靠打赏分成，运气好还能混个垫场赚点辛苦费，运气不好一晚上一首歌都捞不到唱。
驻场歌手那就不同了，虽然一样没有固定薪酬，但是能保证上场的时间，打赏分成的比例提高到70%，另外还能跑场——去别的酒吧里演出。
相比兼职服务生的点唱歌手，成为了驻场歌手之后，陆晨就不需要再去做给顾客端茶送水的工作，收入却大大增加！
“好好唱...”
陈建豪打开一支金威递给陆晨，鼓励道：“小陆，如果你能一直保持现在的水准，然后再拿出几首出色的原创来，我相信你迟早都会出人头地，成为忘忧草里走出的第一位歌星！”
这样的话，陈建豪从来都没有对酒吧里的其他歌手说过，哪怕是签约忘忧草的张娜娜或者秦汉阳，两人无论是资历还是名气，可比陆晨要高得多！
相比苏轻眉，他更看好陆晨未来的前途。
陆晨心中感动，接过啤酒一口气喝得干干净净。
他将空瓶放下，伸手擦掉嘴角的泡沫，诚恳地说道：“老板，如果真的有那一天，我就出钱向您购买点忘忧草的股份，无论多少都没关系！”
陈建豪愣了愣，随即笑道：“好，到时候你就来当个小老板，哈哈哈！”
他知道这是陆晨在表达不忘本的意思。
但陈建豪并没有太当真，在京城之中飘着的有才华有天赋的年轻人太多了，真正能冒出来的有几个？大都默默无闻，最终销声匿迹了。
伸手指了指，陈建豪说道：“小陆老板，现在你的客人在找你了，快去吧！”
陆晨回头一看，见到几名认识的客人朝自己招手。
作为酒吧歌手，除非大牌到飞起，否则没有多少人会拒绝同客人交流，大家一起喝喝酒聊聊天，谈点音乐人生理想，还能赚点酒水分成。
忘忧草酒吧的客人大多素质不错，基本上没有什么污糟的事。
陆晨在这里打工，也是喜欢这里的氛围。
“那我就过去了...”
陆晨犹豫了一下，又问道：“老板，那晚上的打赏，分成算驻场歌手的吧？”
陈建豪勃然大怒：“滚！”
陆晨抱头鼠窜。
………
走出忘忧草酒吧的时候，已经临近午夜。
五月京城，深夜依然带着丝丝凉意，夜风顺着寂寥的步行街吹过，吹在身上让陆晨本能地缩了缩脑袋，差点打出个喷嚏——酒吧里外的温差有点大。
但是他的心里一片火热。
热力的来源是上衣口袋之中揣着的四十七张百元大钞，滚烫滚烫的。
虽然已经成为了忘忧草酒吧的驻场歌手，不过陆晨还是站好了作为服务生的最后一班岗，然后拿到了本月结算的打工薪水。
自出纳大姐的口中，陆晨知道那个和自己不对付的服务生小高已经被老板炒了鱿鱼，至于原因嘛，无缘无故从电音室跑出来向他套近乎的胖子音管，让他隐隐有点明白。
对此陆晨只想哈哈一笑，他并不是心胸狭窄的小人，但更不是道德崇高的圣人，看到一个让自己讨厌的家伙滚蛋了，心情自然畅快的很。
然而再爽，也爽不过四十七张崭新大红钞所带来的愉悦。
这笔钱里面有三分之一是当服务生的工钱，因为不足月所以并不多，另外三分之二来自晚上顾客的打赏分成——驻场歌手70%的分成！
陈建豪是位很不错的老板，虽然对员工的要求很严格，但是在待遇上并不苛刻吝啬，像歌手的打赏分成都是当日结算不过夜。
3000多的打赏，是陆晨在忘忧草工作半年多来，所得到的最大笔额外收入！
而这仅仅还只是开始！
忽然间，陆晨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希望，原本凝聚在他眉心间的灰暗和颓丧已然全部散去，他迈开脚步朝着地铁站方向奔行。
像少年啦飞驰！
搭乘午夜的最后一班地铁，陆晨回到了自己小小的蜗居里。
简单地洗了个澡，上床睡去。
一夜无梦。
早上6：30，陆晨准时醒来。
他打两份工，每天工作的时间超过15个小时，每个月休息的时间仅仅两天。
今天是休息的星期RB来可以睡个懒觉，但是在生物钟的作用下，他还是睁开了眼睛，看着陋室顶上铅灰色的水泥层，再也没有半点睡意。
陆晨的心里有点惶恐，他怕自己醒来之后，梦里获得的东西会消失不见。
熟悉又陌生的记忆很快在脑海里浮现，让他的忐忑荡然无存。
翻身起床，陆晨麻利地穿上衣物，再套上那双破旧的运动鞋，匆匆搞完个人清洁工作之就离开了地下室。
这个时候其他人都还在睡觉，隔着防火板能够听到此起彼伏的呼噜声，都是京漂的蚁族，在星期天睡到中午就是最大的享受了。
出了小区，陆晨穿过马路跑到了河边，然后沿着这条人工河岸向前跑。
工作太忙休息太少，他以前根本没有晨练的习惯，每天早上跑去当小时工的肯德基就算是锻炼了。
但是今天他就是想跑，否则心里空落落地不得劲也不舒服。
此时此刻天已经亮了，绿柳成荫的河岸还笼罩着薄薄的雾霭，步道和路边的花坛边已经有了不少早锻炼的人，大部分都是老人。
几只鸟笼挂在树杈上，画眉鸟在笼中跳跃着，不时发出清脆悦耳的鸣叫。
快步跑了十几分钟，陆晨的体力就消耗得七七八八，他的额头上冒起了细密的汗水，呼吸变得粗重，双腿像是灌了铅般沉重，口干舌燥沁出铁锈味。
是缺乏长时间锻炼的身体在抗议，毕竟他平时跑去上班最多也就跑个四五分钟而已，速度也没有这么快。
不过陆晨脑海里还有个声音，在催促他、鼓励他、支持他，让他继续跑下去。
为了将来，他需要有一副健康健壮的体魄！
于是在某种信念的支撑下，陆晨咬着牙继续奔跑，直到脚步慢慢变得轻快。
他还很年轻，年轻就是最大的资本，所以一切都有可能...
临近中午的时候，陆晨回到了地下室蜗居之中。
他当然没有锻炼整整一个早上，更多的时间用在了生活琐事上，比如将昨天晚上赚到的钱存到银行卡里，再去附近商城挑选了一套价廉物美的运动装和运动鞋，最后跑到超市购买日常用品。
来回地跑，满载而归，陆晨的衣服已被汗浸湿透了，干了一层还有一层，黏腻腻地贴在身上很不舒服。
然而他顾不上洗澡换衣，先打开电脑，将刚刚存到银行卡里的4000块钱分别转账给了自己的妈妈方芸，以及妹妹陆雪。
他的口袋兜里面，只剩下了300多点。
但是陆晨并不担心，因为他对于未来充满了希望！
完成了转账，陆晨就好像放下了一件大事，整个人都变得轻松起来，同时也感觉到身体各个部位积累的疲乏和酸痛。
今天他的运动量真的很大，完全超出了以往极限，不可避免地出现了后遗症。
脱下散发着汗臭味的衣服，陆晨准备到卫生间淋浴。
叮铃铃～
正在这个时候，搁在小书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来电指示灯闪个不停。
陆晨看也不看地伸手接了起来。
“老哥，你在干嘛？”
电话那边，传来了妹妹陆雪熟悉的声音，清脆悦耳带着少女的青春气息。
陆雪今年十七岁，在陆晨老家那边的中学里念高二。
陆晨回答道：“正准备洗澡再去吃饭呢！”
陆雪“嗯”了一声，然后问道：“老哥你是不是发财了，为什么给我打钱？”
“算是吧...”
陆晨笑道：“昨天赚了四千多，给妈转账了三千，然后再给你五百块零用，是不是很感动啊？快说我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
“去死吧！”
隔着电话，陆晨也能想象得出妹妹翻白眼的模样：“算你不错啦，不过你也不用给我这么多啦，妈妈有给我零花钱的，你也不要那么辛苦，注意身体啦...”
听着电话里妹妹絮絮叨叨地说着，陆晨不由地泛起了一丝心酸。
家里出事之前，妹妹陆雪就是全家人疼爱的小公主，平常500块钱都不够她买双鞋子的，哪里需要像现在这样推来让去的。
“好啦，你好好学习，有什么事情就给我打电话...”
聊了几分钟，问清楚家里的情况之后，陆晨就结束了和陆雪的通话。
他冲进小小的卫生间，关上门拧开了龙头。
凉凉的自来水穿过莲蓬头，化为一支支细小的水柱，击打在他身上。
陆晨闭上眼睛，过往的记忆在他的脑海里浮现。
第八章 网络新流行
陆晨的老家是在浙东的滨海市，那是一座美丽的海边小城。
他的父亲陆庆生很早就开始创业，到陆晨上小学的时候，已经是滨海本地颇有名气的企业家，陆晨虽然不能说是含着金汤匙长大，但也勉强能算个富二代。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在陆晨就读于江海大学的第二年，由于国际金融危机的爆发，滨海市本地外贸企业的经营遭到了严重的冲击，陆庆生的生意因此出现了极大的亏损，面临着破产的危险。
大笔的货款无法收回，银行和供应商纷纷上门，最终导致他的资金链断裂！
公司的资产被清盘，自家的别墅被拍卖，连代步的车都被人拖走...
陆庆生虽然竭尽所能地想要力挽狂澜，无奈心力憔悴一病不起，结果很快就撒手人寰，丢下了妻子方芸和陆熙、陆晨、陆雪三名子女。
陆晨的命运因此出现了巨大的改变，从人人羡慕的富家子变成了破落户，连他的女友都弃他而去，不得不靠勤工俭学来维持生活。
而在失去家里顶梁柱的情况下，他的妈妈方芸，一位温柔善良而坚强的女子勇敢地站了出来，扛起了所有的责任。
方芸变卖了所有的家产包括自己当年陪嫁的首饰，带着孩子搬到出租屋，又和债权人签订了还款协议，开始为新的生活艰苦努力。
经过最初的痛苦和失败的折磨，陆晨没有自暴自弃地沉沦，为了帮助家里还清这笔巨额债务，他在大四学年开始的时候就提前申请了社会实践，怀揣着800块打工攒下的积蓄孤身北上来到京城打拼。
一直到现在...
流水哗哗，冲刷着他的身体，点点水滴溅落在污渍斑斑的地砖上。
仿佛是洒在陆晨的心田之中，艰涩的记忆像是野草般疯狂生长，占据心神！
“你说你，哭得像个孩子...”
“不肯多爱我一点点！”
突然间，一阵鬼哭狼嚎般的歌声穿透墙壁，如魔音灌脑般冲入陆晨的耳朵里。
我勒个去！
他吓得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赶紧关上水龙头，用浴巾擦干净身上的水。
隔壁的歌声还在继续，让陆晨听着都有泪流满面的冲动！
不过因为回忆往事所带来的伤感情绪，倒是因此被冲淡了许多。
擦了擦头发，匆匆地换上套干净的衣服，他离开蜗居跑到了隔壁家门口。
伸手敲了敲门板，没有人回答，但是门并没有关死，让人无力吐槽的嚎叫声依然源源不断地从门缝里面钻出来。
“李哥，你在搞什么啊？”
陆晨索性直接推门进去，对着房间里喊道：“噪音污染要罚款的！”
这个房间住的正是李飞宇，京城一家汽车4S店的销售员，和陆晨关系不错。
陆晨知道李飞宇很喜欢流行音乐，也常常会扯着五音不全的嗓子干嚎几声，但是从来没有今天这样“激.情”四溢的——简直不让人活了！
再让他继续唱下去，估计其他房间里的租客们都要跑过来抗议。
出现在眼前的景象，让陆晨愣了愣。
虽然是同在一个大地下室里，同样的隔板蜗居，李飞宇的房间无疑要比陆晨的豪华不少，地面铺着复合地板，墙壁上全部贴了墙纸，席梦思床还有家具基本上都是新的，甚至在角落还摆放着一台小冰箱。
只见李飞宇正坐在电脑桌前，带着耳机满脸陶醉地对着一支麦克风唱歌，24吋的液晶屏幕上显示出摄像头拍到的实时影像，还有几排闪过的字幕。
这是在干什么？
陆晨好奇地走了过去，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哇哦！”
没有防备的李飞宇惊吓地跳了起来，差点撞飞了麦克风。
见到是陆晨，李飞宇才大大松了口气，连忙摘下耳机，拍了拍胸脯说道：“吓死我了，小陆你怎么来了，是不是被我的歌声给吸引过来的？”
他嘿嘿笑着，一副得意洋洋的表情。
陆晨不屑地说道：“吸引？我就是来看看你会怎样让人打死！”
这个时候他注意到，在液晶屏上出现了自己的影像，而弹幕的数量猛然增加！
“哇！来了位帅锅啊！”
“飞哥飞哥，求帅锅飞讯号、飞信号、长度尺寸、果照！”
“莫非是主播的饲养员来喂食了？”
“什么饲养员，明明是机油，主播的好机油啊！”
“我要听唱歌，我不要帅哥，我要听唱歌，我不要帅哥！”
“23333333333～”
“……”
随着弹幕的增加，屏幕上开始出现一颗颗闪亮的星星，光芒四射非常漂亮。
位于屏幕右侧的信息栏里，同时刷出一排排系统消息。
系统提示：水晶果冻(青铜Ⅱ）赠送主播100星光！
系统提示：水晶果冻(青铜Ⅱ）赠送主播100星光！
系统提示：今夜不打飞机(黑铁Ⅴ）赠送主播100星光！
系统提示：纽约客（白银Ⅳ)赠送主播100星光！
系统提示：纽约客（白银Ⅳ)赠送主播100星光！
系统提示：纽约客（白银Ⅳ)赠送主播100星光！
系统提示：纽约客（白银Ⅳ)赠送主播100星光！
系统提示：……
陆晨有点看傻了眼，也算是看明白了。
最近一两年，在网络上出现了一种新的大众娱乐方式，那就是网络全民直播。
最初的时候，全民直播主要是针对网络游戏，很多游戏高手在直播平台上，以主播的身份向观众直播自己的比赛或者游戏过程，以此赚取人气和打赏收入。
由于全民直播紧贴网民的娱乐需求，所以很快蓬勃发展起来，涌现出了诸如天空直播、鲸鱼TV、星梦奇缘等著名直播平台，以及大批的类型主播。
而且直播的形式内容不再局限于游戏，唱歌、跳舞、弹奏、脱口秀以及各种户外生活类的内容纷纷出现，吸引了大量的网民参与其中。
陆晨在大学学的就是计算机，虽然这一两年来忙于打工很少上网，但是对网络新流行的全民直播还是有所了解的，只不过以前没有时间去接触罢了。
李飞宇无疑正是在开直播，他也就是所谓的网络主播！
只是让陆晨纳闷的是，就李飞宇这能吓跑整条街的破锣嗓子，怎么会有人来听他唱歌，而且貌似听的人还不少？
屏幕上方状态栏里显示，主播“小飞哥ABC”的星粉关注数是1425，在线人气数居然达到了287——比昨天晚上在忘忧草听陆晨唱歌的顾客都多！
不是他不明白，而是网络世界的变化真的太快了！
“哈哈哈...”
陆晨在发愣，李飞宇哈哈大笑起来，凑过脑袋对着麦克风说道：“谢谢大家的打赏，我来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好哥们小陆！”
“小陆，跟大家打个招呼吧！”
陆晨还没有醒过神来，下意识地点点头说道：“大家好！”
屏幕上立刻刷出了新的弹幕。
“帅锅泥嚎，同性求交往！”
“小鹿？好萌的名字啊，我喜欢！”
“小鹿！小鹿！小鹿！小鹿！小鹿！小鹿！小鹿！”
“……”
陆晨的额头上顿时冒起了三根黑线。
李飞宇嘿嘿笑道：“不是这个小鹿啦，是陆地、陆军的陆，小陆虽然长得没有飞哥帅，但是他唱歌的水平已经达到了飞哥的十分之一，大家想不想听他唱歌啊？想的话就多刷点星光吧！”
他的话音刚落，弹幕和星光同时飘起！
“想！”
“不想！不想！不想！不想！不想！不想！不想！”
“飞哥又来骗星光啦！”
“主播卖机油，月入百万！”
“我要听帅锅唱歌！”
“……”
系统提示：纽约客（白银Ⅳ)赠送主播100星光！
系统提示：纽约客（白银Ⅳ)赠送主播100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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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提示：纽约客（白银Ⅳ)赠送主播100星光！
系统提示：……
ID纽约客估计是位土豪，居然一口气刷出百星连斩，赠送了10000点星光！
李飞宇乐得合不拢嘴，双手按住陆晨的肩膀让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然后笑眯眯地说道“小陆，你先看住场子，我去给你拿吉他！”
说完这个家伙撒腿就跑。
陆晨真是哭笑不得，但也没有什么反感，他还是第一次接触网络直播，想着自己的形象出现在数以百计的电脑屏幕上，同时和数百人交流，感觉十分的新鲜。
等待李飞宇的间隙，他简单地研究了一下这个名叫【星光秀场】的主播平台，发现里面的功能还是很多的。
只是没等陆晨研究清楚，李飞宇就迫不及待地将他的那把吉他送了过来。
这位小飞哥很狗腿地帮着陆晨调整麦克风，将电脑里正在播放的伴奏音乐关闭，还送上了矿泉水，殷勤得就差铺床叠被、捏腿敲背了！
陆晨抱着吉他坐在电脑前面，对着麦克风和摄像头，心情慢慢平静下来。
他的想法很简单，就是帮李飞宇捧捧场，顺便体验一下网络主播满足好奇心。
此时此刻的陆晨根本不会想到，他的人生会因此走上不同的道路！
第九章 首秀星光
一张桌子，一台电脑，一个摄像头和一只麦克风。
陆晨在【星光秀场】主播平台的网络直播首秀，就这样简简单单地开始了。
对着麦克风，他弹唱了一首《蓝水晶》。
《蓝水晶》是几年之前很多人耳熟能详的经典之作，歌词朗朗上口，配合优美动听的旋律，在KTV包厢里点唱率都是位居前列的。
陆晨以前用吉他演唱过很多次，曲谱歌词早已牢记在心。
而现在陆晨的弹唱功力，经历了那一夜的长梦，他就像是传说中坠入悬崖获得奇遇的少年，脱胎换骨神功大成，应付这样的场面简直是小菜一碟。
“明天我将要去远方，踏上永不归返的旅程...”
“你是否还记得我送你的蓝水晶？”
“上面刻着你的真名...”
随着陆晨清澈干净、略带一丝伤感的歌声响起，屏幕上的弹幕减少了很多。
但这样的情况仅仅持续了片刻。
“好听！”
“蓝水晶？我最喜欢的一首歌啊，啊，啊，啊，啊～”
“小陆吉他弹得真是好啊，真心求拜师，求秘籍！”
“太感动了，明明是可以靠脸吃饭，却偏偏要凭实力，洒家PFS了！”
“完蛋了完蛋了，听了帅锅弹唱，让我以后如何面对飞哥的丑脸和破嗓？”
“……”
系统提示：纽约客（白银Ⅳ)赠送主播100星光！
系统提示：纽约客（白银Ⅳ)赠送主播100星光！
系统提示：……
纽约客又开始了疯狂地连斩刷屏，眨眼间又送出了10000点星光！
再次轻松地覆盖了几个零星的打赏。
陆晨神色自若地唱完，然后对着麦克风说道：“谢谢纽约客朋友的支持！”
他现在对网络直播的规则已经有了基本了解，说白了和在酒吧舞台上演唱没有本质的区别，只不过网络的天地广阔无垠，【星光秀场】里的粉丝听众数，显然是忘忧草酒吧里的顾客无法比拟的。
一曲终了，陆晨注意到主播“小飞哥ABC”的关注提高到1623，人气更是激增至548，有了很大幅度的增长，说明他的演唱能吸引人、留住人！
这让他心里不免多了几分自豪感，咳嗽了两声说道：“请听，飞翔的鸽子。”
第二首歌，陆晨还是选择了《飞翔的鸽子》。
相比前面那首《蓝水晶》，陆晨对《飞翔的鸽子》掌握得更好，虽然后者的弹唱难度要远远超过《蓝水晶》，却是给了他炫技的机会。
小指滑弦再快速换手型，连续击勾，加上中间大跨度指弹，至于和弦那就更不用说了，他在原有的曲谱上还增加了随性的花式。
坐在旁边的李飞宇看得眼花缭乱，听得是瞠目结舌！
他听过陆晨唱歌，也看过陆晨弹奏，但是从来没有哪一次给了他如此震撼的感觉，感觉陆晨仿佛像是换了个人，以前是业余的玩票，现在是专业的表演。
天和地的差距！
电脑屏幕上，弹幕如潮，虽然人气只有500多，但刷屏的气势加上闪耀的星光，热烈的程度不亚于那些人气主播。
“喔哦哦～”
“太赞了！太赞了！太赞了！太赞了！太赞了！”
“66666666666666666～”
“小飞哥我爱你！”
“哈哈哈，新来的吧？这不是小飞哥，是小陆，小陆，小陆，重说三遍！”
“呃？是我错过了什么吗？”
“……”
李飞宇无语了。
他以前直播，在线人气最多的时候超过了1500，是现在的将近三倍，但是弹幕数量反过来差了至少十倍，至于说打赏...
人和人之间的差距，咋那么大捏？
“小飞哥ABC”童鞋在心里默默地流泪——这真是个看脸的时代啊！
而陆晨没有那么多的想法，他认认真真地弹唱完了《飞翔的鸽子》。
自己也感觉很满意。
系统提示：纽约客（白银Ⅳ)赠送主播100星光！
系统提示：纽约客（白银Ⅳ)赠送主播100星光！
系统提示：……
系统提示：预言帝李白（黄金Ⅱ)赠送主播1艘星空战舰！
原本还是“纽约客”在刷星光连斩刷屏，但是突然冒出来的“预言帝李白”所送出的星空战舰，以狂霸无双的气势杀入屏幕之中，摧枯拉朽地碾碎了千百点星光，成为了所有人关注的焦点。
“啊～”
李飞宇惊吓得跳了起来，结结巴巴地说道：“战...战舰！战战战舰！”
陆晨原先不明白，但是看到新刷出的弹幕他就懂了。
“星空战舰！”
“真.土豪无双！”
“哪位GG能告诉我，星空战舰是什么道具啊？”
“星空战舰相当于100000/1T星光，也就是1000块钱，土豪求大腿啊！”
“老公！老公！老公！老公！老公！”
“……”
陆晨无语了。
在【星光秀场】里，100星光相当于1块钱，先前“纽约客”所刷的百星连斩就是100块钱的打赏，他刚才还觉得对方有钱任性，现在三观立刻被“预言帝李白”重新刷新。
1000块钱的打赏！
在赠送出星空战舰之后，“预言帝李白”言简意赅地打了三个字：唱得好。
也是酷得不行！
陆晨醒过神来，连忙说道：“感谢预言帝李白朋友的打赏，还有纽约客朋友，谢谢大家，我再送上一首自己原创的歌曲，名字叫做同桌的你，希望大家喜欢！”
原本他唱完两首歌就打算结束的，肚子都已经在抗议了。
但是现在“预言帝李白”送出星空战舰，他哪里好意思拔腿就走。
“原创？小陆还会自己写歌啊？”
“66666666666666666～”
“同捉的泥？”
“泥你妹，应该是同桌的你，耳朵里抹浆糊了吗？”
“我的同桌，是个基佬啊！”
“……”
陆晨看着弹幕，无比的欢乐。
真是太有意思了！完全不同于酒吧里的氛围，互动的程度非常高。
这个时候他注意到，屏幕上方显示的人气数居然出现了几何式的增长，从原先的500多突然猛增到1400+，而且还在不断增加中。
反倒是星粉没有太大的变化，至少没有那么惊人的增幅。
后来陆晨才知道这是所谓的“土豪效应”，就是土豪打赏了重磅道具之后，网站会在其它大部分的直播间里刷出红色庆贺弹幕条，通过这条弹幕可以直接进入到本房间里，所以人气会有增加。
但能不能将吸引过来的游客变成真正的粉丝，还得看主播的能耐。
“明天你是否会想起，昨天你写的日记，”
“明天你是否还惦记，曾经最爱哭的你...”
再一次演唱《同桌的你》，陆晨并没有酝酿出太多的感情。
但是这首来自梦世界的经典民谣在他的弹唱下，通过麦克风传入电脑，然后由网络输送到在线观众或者昂贵或者廉价的电脑、平板、手机里，最后借助品质不等的音响、耳机还原出来。
依然有着无法阻挡的魅力！
原本喧嚣热闹的屏幕安静了下来，陆晨的歌声仿佛像是潺潺流水，在小小的房间里面流淌着，流入很多人的心田。
“谁遇到多愁善感的你，谁安慰爱哭的你，”
“谁看了我给你写的信，谁把它丢在风里...”
唱到一半，弹幕才渐渐多了起来。
“忽然有种想哭的感觉，好讨厌啊！”
“眼睛里进沙子了...”
“陈倩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想起了我高中时候的同桌，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你们谁都不要拦着我，明天我就向同桌表白！好吧，他也是男的。”
“好怀念从前啊，怀念读书的时候，我也有点想哭了。”
“这首歌叫什么啊？很好听啊，以前从来没听过？”
“歌名叫做我的男朋友，再问自杀！”
“同桌的你，主播原创！”
“……”
如果说先前刷弹幕的大多是逗比青年，那么现在的画风陡变成文艺青年。
或是感动，或是怀恋，或者惆怅，或者伤怀...哪怕是第一次聆听，依然会被触动灵魂，这就是音乐的魅力，这就是经典的魔力！
没有无病**的低语，也没有慷慨激昂的高音，一首《同桌的你》自陆晨的指尖轻柔弹出，从他的嘴里慢慢唱出，让听到的人无不为之感动。
直到一曲终了，无数的星光闪耀！
系统提示：甜蜜宝贝(青铜Ⅰ）赠送主播100星光！
系统提示：菠萝1990(黑铁Ⅶ）赠送主播100星光！
系统提示：水晶果冻(青铜Ⅱ）赠送主播100星光！
系统提示：潇潇洒洒走天涯（白银Ⅰ)赠送主播1颗流星！
系统提示：铁拳无敌（黑铁Ⅲ)赠送主播100星光！
系统提示：……
不同于前面的土豪刷屏，这波送出星光的观众数量大增，而且在线数已经超过1900，星粉数后来居上跃升到2700+，达到2722，距离3000大关已经很近！
“谢谢大家！”
陆晨放下了怀里的吉他，说道：“今天就到这里吧，再见。”
弹幕横飞，都是不舍、挽留、让他再唱两首的文字内容。
更有人送出了大量的星光还有流星。
“谢谢！”
陆晨真的有点感动，但还是站了起来——总不能连饭都不吃吧？
李飞宇连忙过来，双掌合十躬身向观众们表达歉意，然后再关闭了直播。
他一手用力抓住陆晨的肩膀，一手抹了把脸上并不存在的泪水，语重心长地说道：“兄弟，今天中午老陈小厨我请客，咱哥俩去吃个痛快！”
第十章 要成为海贼王的男人
出了景明社区的东门，穿过马路沿着人行道朝南走出50米，然后再右拐进入杨柳巷，一直向前走到底就是陈师傅的私家小厨。
陈师傅是淮南人，他不是特级或者专业的厨师，但是烧得一手出色的淮扬菜，前几年退休之后，为了照顾孙子孙女，就和老伴一起来到京城定居。
京城居大不易，日常的开销很高，于是陈师傅就在杨柳巷租了套老屋开了家私厨，靠手艺和良心来招揽生意，小打小闹地赚点生活费。
旧巷深深陋房小院，五六张木桌几十张餐椅，陆晨和李飞宇摸进门来的时候，里面基本上已经客满，根本找不到空位——生意太好了！
好在李飞宇常来光顾，拉着陈师傅的老伴兼职服务员“阿姨阿姨”地叫着亲热，甜言蜜语哄得对方眉开眼笑，终于骗到了在小院里额外增加的位置。
一张学生写字桌加上两只塑料小方凳，想好的就没有了。
但无论是李飞宇还是陆晨，都很满足。
陈师傅的私家小厨真正是价廉物美的典范，很多老饕没到饭点就提前过来占位，要不是李飞宇能说会道，哪里还能加到座！
红烧狮子头、三套鸭、松鼠鳜鱼、大煮干丝再加两笼蟹粉包子，都是地地道道的淮扬菜，再配上四瓶燕都啤酒，让好久没有开过荤的陆晨吃得是泪流满面。
等到餐盘空了大半，啤酒喝光三瓶，酒足饭饱的李飞宇就打开了话匣子。
说的还是网络直播的事儿。
李飞宇玩网络直播差不多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了，他还特意购买了专用的高品质麦克风和高清摄像头，想着能在网上风/骚一把，顺便再赚点小钱钱。
最初开直播是在鲸鱼TV，走的是游戏主播的路子，无奈鲸鱼TV最热门的三大网游——CKG、英雄城邦和星球霸主，他都玩得很烂，混了半个月观众寥寥无几，连电费都没捞回来。
半个月前转战星光秀场，不玩游戏玩生活秀，跟人将笑话说段子，顺便再吼歌卖卖丑，居然也混了点人气，赚到了足足0.3T的星光。
0.3T就是30000点星光，相当于300元，但是按照星光秀场的规则，像李飞宇这样的“野生”也就是未签约主播，只能拿到50%的分成。
好吧，电费算是赚回来了，辛辛苦苦两星期还不如去搬一天的砖！
说起自己心酸的主播生涯，小飞哥童鞋的苦水滔滔不绝，简直欲罢而不能，让陆晨都不禁为之掬一把同情的泪。
“小陆，你知道吗？”
李飞宇灌了一大口啤酒，说道：“我们公司的小美，上月在星光秀场赚了两万多快三万的打赏分成，比在4S店的工资都多五六倍，她下个月就不来上班了！”
小美，陆晨那是知道的，李飞宇上班那家4S店的前台接待小姐，拥有大眼睛、锥子脸、水蛇腰、大长腿...最最重要的是她芳龄20还没有男朋友，堪称是公司里的一枝花，无疑成为了很多狂蜂浪蝶的追求对象，并且暗恋者众！
陆晨之所以如此了解，并不是他认识对方，而是在李飞宇嘴里听说了N次。
嗯，这货就是小美暗恋者联盟的成员之一！
“她很有才艺？”陆晨好奇地问道。
李飞宇解释道：“她不会唱歌也不会跳舞，就直播化妆、吃饭、卖萌、聊天...”
陆晨无语了——这也行啊？
“真的能行！”
李飞宇振奋了一下精神，说道：“不要说卖萌聊天了，星光秀场里面直播睡觉、看电视、做饭、码字写小说的都有，只有你想不到，没有里面做不到的！”
“小陆，以你的才华和实力，在星光秀场真的大有前途！”
他认真了起来，说道：“现在星光秀场最红的七大明星，月入最少十万以上，最大牌的燕曼妮据说签约价就超过了五百万，而且还代言了不少的广告，在星光秀场的关注度达到了两百万，你想想她平时能赚多少的打赏？”
陆晨不由地点了点头，他也就借李飞宇的号随便玩玩，貌似都赚了不少打赏。
200万+的星粉关注，想想都觉得可怕！
李飞宇苦笑道：“我是不可能混到这个份上的，但是小陆你不同，你唱得好人又帅，而且他娘的还能自己写歌，在星光秀场真有大红的潜力！”
“不说别的，刚才你唱了三首歌，我看了下打赏就有2.8T，立刻提现的话能分到1400块钱，你说不比你去肯德基打工强，不比你去酒吧兼职强？”
陆晨真的心动了！
他的家里欠下了巨额的债务，如果只是靠着自己兼职打工，估计这辈子都不可能还得清，加上家人一起也是一样。
现在他已经拥有了一座宝库，但是想把这座宝库换成实实在在的利益并不是简单的事情，想想苏轻眉拿出的那份苛刻合同就知道了，像他这样籍籍无名的小人物，在这个圈子里混出来，仅仅只有才华和天赋是远远不够的！
而星光秀场这样的主播平台，属于草根们的舞台，无疑是一条赚钱捷径！
李飞宇趁热打铁继续说道：“小陆，我是不打算再玩了，我的星光帐号就送给你吧，名字资料什么的都可以修改的，主播设备也送给你，反正没用了。”
陆晨吓了一跳，连忙说道：“这怎么行啊...”
“哪里不行了？”
李飞宇瞪着眼睛说道：“这叫合理利用资源，我也不吃亏，帐号里的打赏分成就不给你了，否则卖二手都没这个价呢！”
虽然李飞宇的话是这么说，但陆晨知道那两件设备就算是折价出售，千把块钱肯定是拿不下来的，何况帐号本来就是他的。
“李哥...”
“是兄弟就不要废话了！”
李飞宇挥挥手，霸气外露地说道：“就这么决定了！如果你真念你李哥的好，那以后等你混成大明星了，就让我来给你当个跑腿的助理吧！”
陆晨哭笑不得：“李哥，你醉了！”
“扯！”
李飞宇不屑地说道：“两瓶燕都能让我醉？加个零还差不多，不说了，我们现在就回去改号，买单啦！”
他买了单，然后扯着陆晨往出租房里赶。
回到地下室的蜗居里面，李飞宇迫不及待地打开电脑，重新登陆了帐号。
他先将自己帐号总共3T点星光全部提现，然后开始修改资料。
星光秀场主播平台是允许主播更改资料的，包括帐号的昵称、密保、绑定手机以及易付宝信息等等，因此更替给陆晨名下非常的方便。
当然很少有主播会随意更改昵称，那会影响到人气，另外还得发消息通知关注星粉，因此会比较麻烦。
而陆晨是第一次玩，接手李飞宇的帐号没有损失，还保留了早上赚到的人气。
“小陆，先给你的主播改昵称！”
李飞宇搓了搓手，提醒道：“一定要霸气的，能威震全场的！”
陆晨呵呵，他用键盘输入了自己的名字“陆晨”，结果立刻有提示弹出来。
昵称被占用！
陆晨再换成“小陆”，结果还是被占用！
李飞宇笑道：“好名都被狗取了，我原先想注册小飞哥的，结果也被占了。”
陆晨想了想，敲入了“陆飞”两个字。
让他意外的是，这个名字居然通过了，显示可以使用！
他不假思索地按下了确定，修改成功！
“陆飞？”
李飞宇讶然，旋即兴奋起来：“这个名字好，好啊！”
陆是陆晨的陆，飞是李飞宇的飞！
李飞宇虽然不想再玩主播秀了，但是他对于这个帐号还是很有感情的，很希望陆晨将其发扬光大，成为星光秀场里的一颗闪耀明星！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见到陆晨改出“陆飞”的昵称，又是激动又是感动。
他忍不住挥拳在陆晨的肩膀上砸了一下：“好兄弟！”
陆晨笑而不语。
他用这个名字作为昵称，除了有李飞宇的关系之外，最重要的是由于刚刚在他脑海里响起的一句话。
“我是要成为海贼王的男人啊！”
真的很霸气！
改完昵称，这个主播帐号算是彻底归陆晨所有了。
陆晨没有立刻再开直播，而是先熟悉直播平台里的各项操作功能。
登陆主播帐号，自然就拥有了直播间的全部权限，比如基础设置、伴奏、字幕、踢人、禁言、祝福、留言等等功能，有李飞宇在旁边指点，他上手自然很快。
然后陆晨给所有关注星粉群发了消息，告知换人改名的事情。
有意思的是，在他主播信箱里有足足有上百个留言，大部分都是刚刚不久前发来的，都是来自星粉们的问候，赞叹吹捧的、要飞讯号的、求抱大腿的...
然后仅仅不到半分钟，又有新的信息纷纷回来，都是表达祝贺和喜悦！
“太好了，终于不再被小飞哥的魔音折磨，撒花！”
“陆飞，我喜欢这个名字，帅锅加油！”
“什么时候开直播啊？我还想再听同桌的你，10000遍！”
“支持到底！”
“……”
陆晨看着都很乐呵，越发感觉有意思。
李飞宇说道：“星粉过万就能签约了，签约主播按照等级不同，分成的比例也不同，按照你的涨粉速度，最多再来两次直播就应该能够达到最低要求！”
陆晨点了点头，他的眼眸里闪动着屏幕照射过来的光芒。
仿佛星辰璀璨！
第十一章 娜姐
晚上7点刚过，陆晨提前赶到了忘忧草酒吧。
他没有忘记昨天晚上的教训，加上白天休息，所以趁着晚高峰时间没到就搭乘地铁先到后海，在步行街附近随便凑活了一顿简单的晚饭。
推开门进入酒吧的时候，陆晨很意外地没有在吧台里面看到老板陈建豪。
倒是那名身材瘦高、留着漂亮小胡子的调酒师冲他笑着点了点头。
搁在昨天以前，陆晨还真没有这样的待遇。
“大卫哥早！”
他走过去和对方打了招呼，好奇地问道：“老板没来？”
陈建豪在忘忧草酒吧里投入了毕生的积蓄，所以经营得非常用心，平时除非遇到意外情况，否则天天晚上都在场，生意忙的时候还亲自给客人端茶送水。
调酒师大卫倒了杯薄荷水给陆晨，耸耸肩说道：“BOSS估计是有事吧...”
大卫的普通话说得并不标准，带着一股别扭的洋腔味，他虽然也是华人，但自小在国外长大，几年前才回到国内生活。
“谢谢大卫哥！”
一口气喝光玻璃杯里的水，陆晨准备去后台，他还不知道晚上的表演安排。
“不用客气...”
大卫收起杯子，很认真地说道：“我很喜欢你昨天晚上唱的歌，Cool。”
他朝陆晨竖起了大拇指；“加油！”
陆晨笑着冲他抱了抱拳，然后迈步去了后台的大房间。
让陆晨吃惊的是，今天晚上他来得不是最早的，而且里面已经有好几个人在。
除了忘忧草酒吧的驻场歌手虹姐李虹、叶哥叶振阳，以及王小帅之外，居然连娜姐都在，连同现场主持人五个人正围坐在一起闲聊。
“小陆！”
见到陆晨进来，娜姐第一个站起身来，笑容满面地上前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恭喜你升格了！”
陆晨很不好意思地说道：“谢谢娜姐...”
娜姐张娜娜今年刚满40岁，在忘忧草酒吧甚至后海的歌手圈子里，她的资格都是最老的，据说17岁的时候就离家外出漂泊，追寻着属于音乐的热爱。
娜姐是忘忧草的正式签约歌手，她的容貌很普通，甚至可以说有一点丑，高颧骨厚嘴唇，鼻子有点塌陷，笑起来的时候眼角已经有了深深的鱼尾纹。
但是没有人会因此小看娜姐，因为她在演唱方面有着独到的天赋，宽广的音域加上丰厚的经验，让她能够轻松驾驭很多高难度的歌曲，属于实力派的歌手。
陈建豪曾经在私下里说过，娜姐之所以混了二十多年而没有红，除了相貌的原因之外，是她没有遇到一首属于自己的好歌，以及一位真正懂音乐的伯乐。
若非如此，他也没有可能将娜姐招入麾下，放在忘忧草里演唱。
然而娜姐的性情很豁达，身上没有那种怀才不遇的郁郁，无论是面对酒吧里最普通的服务生，还是最大牌的彷徨乐队，她的态度都是热情友善的。
因此她的人缘也是最好的！
陆晨和娜姐的关系也很不错，当初他能够在忘忧草上台演唱，还是这位大姐大帮着说了两句话，才让陈建豪点头答应。
对此，陆晨一直心怀感激。
有了娜姐带头，其他人也纷纷表示祝贺，他们都知道陆晨已经是驻场歌手。
原先在忘忧草酒吧里，陆晨是唯一的点唱歌手，地位是最低的，现在至少能和李虹、叶振阳平起平坐，享受相同的待遇条件。
“娜姐，小陆昨天晚上唱了首原创歌...”
李虹笑着说道：“博了个满堂彩，都有人想签他进娱乐公司呢！”
虽然听着是普通的谈笑，但是语气里的那股酸溜溜味道，怎么都掩饰不住。
除了娜姐之外，叶振阳和王小帅的脸色都不大自然。
忘忧草酒吧并不大，员工加上歌手的数量也不多，所以一有什么风吹草动的消息，很快就会在小圈子里面传个遍。
陆晨昨天晚上以一首原创的《同桌的你》赢得所有顾客的喜爱，并且还得到轻雨传媒的青睐，要签下他作为新艺人来培养包装。
如果仅仅是这样，他们最多也就羡慕嫉妒罢了，毕竟在后海这个圈子里，不乏落魄歌手被人慧眼识中，进而一飞冲天的例子，陆晨无非就是其中一位幸运儿。
但是让人瞠目结舌的是，陆晨居然拒绝了！
这就让他们无法理解了，别人求之不得的宝贵机会，陆晨居然都不珍惜？
让他们情何以堪！
叶振阳呵呵笑道：“可惜小陆心气高了点，否则将来当了大明星也能带契带契，让我们也跟着沾沾光啊！”
相比李虹，他对陆晨更是不爽，不说两句酸话心里都不舒服。
要知道两天前陆晨还是他可以无视的小虾米，现在不但成了和他一样的驻场歌手，甚至比他更加引人瞩目！
陆晨暗暗皱眉。
叶振阳说这样的话，他较真不好，不较真也不好，也不想假惺惺地虚与委蛇。
“小陆将来肯定能当大明星的！
娜姐拍了拍陆晨的肩膀，说道：“昨天晚上我来晚了，都没听到你唱自己写的歌，今天晚上一定要再唱一遍！”
陆晨连忙说道：“好，还请娜姐再指点指点...”
相比其他人，娜姐对陆晨的态度无疑要真诚许多，三言两句就替他解了围。
叶振阳之流也绝对不敢炸刺。
娜姐笑道：“指点可不敢当，小陆你有这样的才华，就应该早点拿出来，然后给你娜姐也写一首好听的歌，怎么样？”
陆晨想了想，正色道：“好！”
认真的回答让娜姐愣了愣。
刚才她说的其实只是玩笑话，并不是真的要向陆晨邀歌。
现在的原创很不容易，国内的氛围也不适合原创，除了少数几位真正大咖，很多专业的词曲作者几年都出不了一两首精品。
像陆晨这样业余创作的，偶然人品爆发攒到一首好歌就是莫大的幸运了，哪里能够连续写出精彩之作，而且还是度身打造！
她以为陆晨也是开玩笑，但看陆晨的态度却是很认真，所以不免感到惊讶。
当然作为老江湖，娜姐只是愣了片刻，旋即笑道：“那我就等你的歌啦！”
她没有再纠缠这个话题，拍了拍手说道：“时间快到了，晚上的演出由我来安排，小帅你先垫场唱两首歌...”
老板陈建豪不在，娜姐就是当仁不让的小BOSS，除了彷徨乐队之外，无论是李虹还是叶振阳都得服她，没有人会对她的安排提出异议。
哪怕彷徨乐队的主唱秦汉阳，对娜姐也是客客气气的。
由于是双休日的最后一晚，过了八点之后，出现在忘忧草酒吧里的顾客越来越多，而且大部分是结伴成双的大学生。
后海附近就是大学城，云集了十几家全国闻名的大学，包括中音和京音。
不少大学生喜欢光顾后海和三里屯的酒吧，尤其是情侣学生，在步行街那边吃完晚饭之后再过来占个两人座，然后点上几支鸡尾酒或者啤酒，谈情说爱的同时欣赏现场表演，消费不多也很浪漫。
眼看着酒吧里快要客满，主持人赶紧先出去暖场，王小帅随后垫场开唱。
轮到陆晨出场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
他刚抱着吉他在舞台上坐下，立刻有顾客吹了声响亮的口哨。
“小陆，唱同桌的你！”
陆晨笑着点了点头，能将流氓哨吹得如此魔性的，只有那位老顾客了。
那是位很喜欢调戏小朋友的老顾客。
肯定是要给面子的！
“今天晚上，我首先为大家带来的，还是我自己写的歌...”
他轻轻拨动琴弦，对着麦克风说道：“同桌的你，希望大家能够喜欢！”
“喜欢！”
陆晨的话音刚落，立刻有人高声喊道：“唱两遍！”
欢快的笑声在酒吧里面响起，如同被投入石块而荡漾的水面。
很多新来的客人都很惊奇，因为他们从来没有听过这首歌，而且还是原创。
自然就不明白为什么那些老顾客会如此热情，而这样的热情在忘忧草酒吧里也是不多见的，至少不会是送给陆晨这样年轻的歌者。
陆晨没有多说废话，弹完前奏开始了今天晚上的演唱。
“明天你是否会想起，昨天你写的日记...”
歌声仿佛有着魔力，在吉他的伴奏下迅速改变了酒吧里面的气氛，那些轻声低语，那些酒杯碰触，甚至连手机的铃音都渐渐消失。
无论是老顾客还是新客人，都静静地聆听着陆晨的弹唱。
在老顾客们听来，这首《同桌的你》陆晨弹得更好，唱得也更有感情了，他们甚至会闭上眼睛，用心去感受歌声里所蕴含的情感，回忆、惆怅、怀恋...
而对于新客人来说，初听《同桌的你》，首先感到很新鲜，其次觉得很好听。
然后就被深深的打动。
一首经典好歌的魅力，可以无视时间和空间的阻隔，哪怕在不同的世界里，依旧能够焕发出夺目的光彩！
短短的五六分钟，忘忧草酒吧安静无比。
直到一曲终了，过了片刻，热烈的掌声才爆炸开来！
第十二章 初音聆听者
陆晨上台的时候，小米正坐在距离舞台不远的035号桌上。
贝齿轻咬着插在冰点上的吸管，她的目光在同桌的另外三个女生脸上游移，一副“我就看看我不说话”的乖巧模样。
不过灵动有神的眼睛里透露出的一丝狡黠和俏皮，多少暴露了她的本性。
小米的大名叫做米萱，这个昵称还是同寝室的大姐给取的，她是京城师范大学大一的学生，几天前刚刚过完自己19岁的生日。
今天晚上原本她是打算去图书馆里温习功课的，结果被寝室里的大姐、二姐、三姐硬是拉到后海里来，说是在即将告别大一的时候，多看看几位帅哥！
这家名字叫做忘忧草的酒吧氛围还是很不错的。
小米以前曾经去过三里屯的酒吧，但那里疯狂、堕落、暴躁的气氛将她这个习惯了扮演乖乖女角色、内心有点点叛逆的青春少女都给吓住了。
后海酒吧无疑要安静、宁和太多，当然也小资很多。
但是说好的帅哥呢？帅哥在哪里？
刚刚下去的那个歌手很年轻，唱得应该算是不错吧，可惜有点喜欢搔首弄姿，大概以为自己长得很帅很迷人，频频地向顾客抛媚眼——呕！
小小地吸了口冰饮，她想着应该如何将正眉开眼笑的大姐、二姐、三姐给生煎活煮了，来宣泄一下心里的郁闷。
正想得起劲，恶魔尾巴都要快露出来的时候，小米听到从舞台上传来的歌声。
“明天你是否会想起，昨天你写的日记，”
“明天你是否还惦记，曾经最爱哭的你...”
她一下子愣住了。
歌声干净透澈，带着一丝淡淡的伤感，是她从来没有听过的旋律和词句。
但真的很好听！
小米不由地抬头朝着舞台看去，只见一名身穿蓝色T恤和牛仔裤的年轻男子坐在凳子上，正怀抱着吉他在深情款款地弹唱。
这首歌叫什么名字？这位帅哥叫什么名字？
小米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对方，忽然间心里所有的郁闷全都不翼而飞！
直到对方唱完，她才猛地惊醒过来，第一个拍响了手掌。
“小陆，再唱一遍！”
伴随着热烈的掌声，有人大声喊道：“同桌的你！”
这个时候小米总算是知道了歌手和歌的名字，虽然还不能完全确定，但别人的提议无疑得到了她极大的认同——刚才还没有听够呢！
“小妞，魂归来兮～”
一只白生生的手掌蓦地出现在眼前，左右晃动着遮挡住了她的视线。
同寝室的大姐笑得贼兮兮：“是不是看上这位帅哥啦？春心大动了吧？”
“大姐！”
小米的俏脸顿时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红晕：“你瞎说什么啊！”
看到她羞窘的模样，大姐、二姐、三姐都是乐不可支，笑得差点打翻酒杯。
幸好现场的气氛很热闹，有鼓掌叫好的，有吹流氓哨的，否则她们几个真不知道会招惹来多少人的注意，那样她也要跟着出丑。
舞台上的那位帅哥没有辜负大家的期望，笑着答应下来，将歌再唱一遍。
小米心中一动，趁着别人注意力都转移过去的时机，悄悄掏出了口袋里的手机，打开摄像功能，对着舞台开始拍摄起来。
拍到一多半的时候，她忽然感觉到周围的气氛有点异样，本能地扭过头去。
只见一名服务生正站在旁边，眼睛盯着她手里的手机，脸色不大好看：“这位小姐，酒吧里不允许摄像的，还请您见谅配合，谢谢！”
常来后海酒吧的顾客里，有很多是职场精英，也有不少圈内人甚至明星，他们大多注重隐私，来消遣放松的同时自然不喜欢被别人的镜头对着拍。
所以像忘忧草这样的酒吧门口，都在显眼位置竖有“禁止摄像”的告示牌。
小米吐了吐舌头，赶紧将手机收了起来，说道：“对不起...”
她人长得漂亮可爱，又立刻道歉了，服务生自然不好再多说，点点头就走了。
“小米妞！”
大姐用恶狠狠的眼神瞪着她——老娘是带你来玩的，不是来丢人的！
晚上回去大刑伺候！
小米羞愧地低下了头，仿佛在忏悔自己所犯下的错误，但实际上她手里还握着手机，手指在触摸屏上飞快地点击着，娴熟无比地打出了一排长长的文字。
“晚上在后海酒吧，发现了一位帅哥，还有一首很好听的歌！”
这是一张新帖的标题，小米在帖子里附上了刚刚拍摄到的视频，然后将其发送到了自己经常逛的北海城论坛。
北海城论坛，也就是北海大学城论坛在京城的学生团体里很有名，日常访问的IP和PV数很高，里面云集了大量的首都高校学生，任何大学里的一点风吹草动，都有可能在第一时间被反应到对应的版块之中。
小米纯粹是出于好玩的心思，才将帖子用自己的帐号发上去。
通常来说，这样的帖子在北海城论坛生存的时间极短，很快就会被大量的新帖给刷下去，然后沉底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里。
或许在某个时候偶然被人翻起，但基本上都是无声无息。
但小米不在乎，她只是想表达自己对于这首歌的喜爱，至于唱歌的人嘛...
也有一点点啦！
而此时此刻的陆晨并不知道，自己多了一位粉丝。
他认认真真地将《同桌的你》唱完第二遍，然后再次收获了一支支啤酒打赏。
晚上来的客人里面有不少是学生情侣，相对于那些白领精英，他们的经济条件有限，所以基本上不会打赏歌手，最多也就点一两支意思意思。
但是今天晚上不同，两遍《同桌的你》唱完，陆晨居然收到了100+的打赏，按照驻场歌手的70%比例，那就是差不多1500块钱的分成！
可惜这样的好事不是天天都有，也就是周末顾客多，花钱更大方，否则靠着如此丰厚打赏分成，陆晨也能混得滋润，不需要再为家里的巨额债务日夜担忧。
100多支的打赏里面，学生情侣贡献了不少，很多都是女生让男生来买单。
也有男生不大情愿，但是无一例外地被他们的女朋友嗔怪埋怨。
娇气型：“你爱不爱我啊？”
冷傲型：“算了，我自己来买好了。”
腹黑型：“呵呵，你不会是吃醋了吧？别想多，我只是喜欢这首歌而已！”
刁蛮型：“一支不够！再加送两支！”
………
但凡是有点情商的男生，如果不想重当单身狗的话，那也只有乖乖掏钱的份。
哪怕明天要啃咸菜窝窝头度日。
这让陆晨在收获打赏的同时，也收获了不少同学的怨念。
长得帅了不起啊？！
而他们的怨念是如此的强烈，以至于连坐在台上的陆晨都感觉到了。
想了想，他对着麦克风说道：“谢谢大家的支持，下面我要演唱的这首歌，依然是我自己的原创作品，而且还是第一次在忘忧草演唱，因此在场所有人都将是这首歌的初音聆听者！”
哇！
酒吧里面顿时出现了小小的轰动，很多客人都不自觉地挺直了腰杆，表情都变得认真许多，更有不少人露出兴奋和激动的神色。
所谓的初音聆听者，最初是某款网络游戏之中的某个NPC角色，任何玩家只要用语音麦克风对它大声歌唱，可以获得不同的奖励。
后来被人广泛借用，意指原创音乐、歌曲作品的第一位或者第一批欣赏者。
“初音聆听者...”
后台的大房间里，叶振阳很是不屑地撇了撇嘴，他的目光瞟向里面小套间紧紧关闭着的那扇门，轻声说道：“连秦哥也不敢这么说！”
如果把“初音聆听者”当作是封号，那这个封号不是随随便便能够加持到别人的身上，因为它同时也是给自己添加的荣誉。
业余搞音乐创作的歌手有很多，没有足够的自信和把握，谁也不敢说首次听自己原创作品的人是初音聆听者，因为这个封号只配用在真正出色的作品之上，否则会被贻笑大方！
陆晨何德何能，敢如此大言不惭？
要知道就算是忘忧草歌手里的真正大哥——彷徨乐队的灵魂人物秦汉阳，在酒吧里多次演唱自己的原创歌曲，都从来没有提到过这个名号！
在场的李虹和王小帅都露出赞同的神色，但娜姐却淡淡一笑道：“小陆很有才华，刚才那首同桌的你有走红的潜力，相信新歌应该不会让人失望。”
叶振阳脸色有点讪讪，但也不敢反驳。
娜姐虽然和彷徨乐队都拥有独立的休息室，不过她平常更喜欢呆在外面的大间里和其他的歌手聊天，听他们的演唱和来自酒吧里面的声音。
如果陆晨没有用《同桌的你》证明了他的实力，那么娜姐或许也会不以为然，但是她现在对陆晨将要演唱的新歌有了非常大的期盼！
连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这份期待之中其实还包含着别的意味。
外面的舞台上，陆晨弹响了新歌的前奏。
酒吧里面，再次变得安静下来。
第十三章 灰姑娘
“怎么会迷上你？
我在问自己。
我什么都能放弃，
居然今天难离去。
你并不美丽，
但是你可爱至极！
哎呀灰姑娘，
我的灰姑娘。
......”
音弦拨动，简简单单的旋律，陆晨的歌声略显低沉，带着一丝的怀恋和感伤。
在陆晨的梦世界里，这首歌是一位极有才华的摇滚歌手所创作，用来送给自己的初恋女友，其中还包含着一个非常动人的故事。
虽然故事的最后结局并不是完美的，但是这首歌的魅力毋庸置疑，它曾经打动了无数人，被很多人拿来弹唱表演，成为了历久弥新的真正经典之作。
在歌曲的情感上，这首歌和《同桌的你》有很多相同的地方，都带着宿命的意味，但是它更加情真意切，表达了歌者的任性自责和对爱情的追求。
当这首歌在这个世界里第一次被陆晨唱出来，依然能够触动所有人的心弦。
尤其是在场的情侣们，更是被深深的打动。
男孩紧紧握住了女孩的手，哪怕后者痴痴地凝望着舞台上的陆晨。
因为你就我的灰姑娘啊！
“......
我总在伤你的心，
我总是很残忍，
我让你别当真，
因为我不敢相信。
你如此美丽，
而且你可爱至极，
哎呀灰姑娘，
我的灰姑娘。
......”
仿佛整个世界都安静了，所有人都在聆听着陆晨的歌声，不少女孩子的眼眸里悄然多了一层朦胧的水光，盈盈脉脉不得语，连呼吸都变得凝滞。
“......
如果这是梦，
我愿长醉不愿醒。
我曾经忍耐，
我如此等待，
也许在等你到来，
也许在等你到来，
也许在等你到来，
......”
直到演唱结束，依旧无人说话。
“一首灰姑娘...”
陆晨轻声说道：“第一次演唱，希望大家能够喜欢。”
然后掌声响起。
先是一声两声，像是夏夜里的疾风骤雨袭来，但很快就变得齐整，很多客人都站起来向着陆晨鼓掌，没有喧哗没有吵闹，只有热烈的掌声！
尤其是那些女孩子们，更是拍红了掌心。
这首《灰姑娘》并没有慷慨激昂的旋律，也没有跌宕起伏的高.潮段落，不会听着热血沸腾，但它却能够悄然闯入听众的心扉，让人不由自主地被歌曲里含蓄而又炽烈的情感所打动。
最重要的是，他/她们是初音聆听者。
如果有一天《灰姑娘》成为了大家耳熟能详的经典，那他/她们可以向别人骄傲地炫耀——我是这首歌最初的欣赏者，我见证了它的面世！
那《灰姑娘》能不能成为经典呢？
答案或许是多种多样的，但不管是谁都必须要承认，这是首真正的好歌。
有情，有爱，更有灵魂！
掌声整整持续了几分钟，这样的场面在忘忧草酒吧里从来没有出现过，是彷徨乐队和娜姐，都不曾有过的待遇。
有人大声说道：“再来一遍吧！”
他的请求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赞同，强烈要求陆晨再唱一遍。
陆晨却笑着摇了摇头，他对着麦克风说道：“谢谢大家的支持，但是今晚这首歌只唱一遍，因为我看到这边有女孩子掉眼泪了...”
他用手肘压住摆放在腿上的吉他，双手合什对着舞台的右侧方向行礼致歉。
陆晨正对的位置，是035号桌，也就是小米和她三位同寝室闺蜜的桌子。
四位女生，有两位已经红了眼圈。
见到大家的注意力都随着陆晨的动作转移到她们的身上，女生们都很不好意思地羞红了脸，那两个赶紧用手背擦掉眼角溢出的泪花。
大学的女生，浪漫而多情，很容易被伤感的歌声所打动。
陆晨继续说道：“我的妈妈曾经告诉我说过，女孩子的眼泪是最珍贵的，她说我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女孩子掉眼泪，否则就是犯罪。”
酒吧里响起了轻轻的笑声。
顿了顿，陆晨叹息道：“我想我现在已经是罪恶滔天，所以不能再唱了。”
轻笑变成了大笑，原本弥散在酒吧里的伤情气氛顿时烟消云散。
小米的大姐、二姐和三姐都是忍俊不住，眼里明明带着泪，笑得却是很开心。
小米想笑但没笑，心里面还暗暗骂道：“讨厌！”
陆晨并不知道自己被一位女生“讨厌”了，他不再重唱《灰姑娘》不是因为傲娇或者吊人胃口什么的，而是连续弹唱了两遍《同桌的你》再加上《灰姑娘》，所营造出的氛围已经足够了。
正所谓过犹不及，见好就收才是王道。
他趁机下台，将位置让给了现场主持人，在9点左右还会再上台唱两首歌。
驻场歌手是有固定的演唱时间，也有保底的薪酬。
真正大头的收入还是打赏分成，今天晚上陆晨能赚到的比昨天只多不少！
但陆晨很清楚，这种赚钱的节奏只是一时而无法持久的，依靠的是他所弹唱的两首原创好歌，虽然他还能拿出更多更好的歌来，但是搁在酒吧里真的不值。
《同桌的你》和《灰姑娘》，已经足够成为他在这里的保留演唱曲目。
忘忧草酒吧的舞台太小，容不下陆晨那颗行将飞扬的心。
当然至少目前，他还没有离开的打算。
回到后台，娜姐又给了陆晨一个大大的拥抱！
她笑着说道：“小陆，你太让我惊讶了，太惊喜了，唱得好，真好！”
娜姐在这个圈子里混了几十年，虽然一直都没有出头，但她比普通顾客更懂得欣赏音乐，更能判断一首原创歌曲的潜力。
无论是《同桌的你》，还是《灰姑娘》，都让她对陆晨刮目相看。
相比娜姐的真诚，李虹和叶振阳等人的笑容就要勉强不少，尤其是叶振阳，看着陆晨的眼神里带着掩饰不住的嫉妒。
两首真正的原创，都是有着走红潜质的好歌，他陆晨的运气怎么这么好？
叶振阳入行的时间远比陆晨来得早，同为“京漂”的一员，他也有着自己的梦想和野心，也曾经想要写出几首好歌来。
在流行音乐的圈子里面，有些歌手就是借助一时的灵感写出了成名作，然后就靠着一首歌吃遍东南西北中，混得滋润无比。
只是任由叶振阳绞尽脑汁拼拼凑凑，他写出的歌虽然不能说是粗劣不堪，也是平平无奇毫无出彩之处，都不值得花费500元在《大中华音乐库》里注册登记。
到最后只有心灰意冷放弃了事。
现在见到陆晨居然连续创作出两首好歌，嫉妒就仿佛像是一条条的毒蛇，在不断地噬咬着他的心，不要说恭喜祝贺陆晨，虚假的笑容都快要维持不住。
“我出去看看...”
叶振阳随便找了个理由走人，他怕自己再呆在这里会被嫉妒之火烧成灰烬。
刚刚拉开门，叶振阳就见到陈建豪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他不由吃了一惊，连忙招呼道：“老板...”
陈建豪点点头，然后冲着房间里面的陆晨招了招手说道：“小陆，跟我过来，有人想找你买歌。”
买歌？
居然有人找陆晨买歌！
叶振阳都听愣住了，连自己怎么走出去的都不知道。
而陆晨也是愣了愣，娜姐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快去吧！”
她显然有点不放心，又补充加了一句：“记得不能卖便宜了！”
陆晨醒过神来，笑道：“谢谢娜姐，我先过去了。”
当他跟陈建豪离开之后，大房间里就剩下了娜姐、李虹和王小帅三人，后两者面面相觑，好像是都不敢相信刚刚发生的事实。
李虹犹豫了一下，对娜姐说道：“娜姐，你是不是太，太...”
她小心翼翼，酝酿着用什么词语说最合适。
李虹也是过了30的女人，容貌也不出色，所以在忘忧草酒吧里面，她和娜姐的关系很不错，两人有着不少的共同语言。
因此有些话别人不敢说的，她敢问。
娜姐笑笑道：“你是想说我太高看小陆了吧？”
李虹讪讪一笑，但默认了。
娜姐轻声说道：“小陆入行的时间很短，原先他的水平并不高，但是有天赋有潜力，而且现在已经显露出了才华，所以我想忘忧草是留不住他的。”
“我能肯定的是，小陆不会立刻走，我很理解小叶的想法，但我很清楚小陆是个重感情的人，对于前辈也很尊重，不是吗？”
李虹默然点了点头。
她知道娜姐的这几句话是对自己，也是对叶振阳和王小帅说的，意思很明显。
不管服气不服气，能够拿出两首出色原创作品的陆晨，和他们已经不是同一个层次的歌手，他将来的前途不可限量。
这样的人，能同事一场是缘分也是机遇，如果像叶振阳那样只怀着嫉妒之心，就会白白错过机缘，什么光都沾不到。
但陆晨真的会有飞黄腾达的那一天吗？
李虹还是有点不敢相信，或者更准确地说是不愿意去相信。
李虹脸上细微的神色变化没有逃过娜姐的注意，但是娜姐没有再多说什么。
机会需要自己去把握，有些事也需要自己去领悟！
至于别人能不能懂，她就不会去操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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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灰姑娘》词/曲：郑钧。
第十四章 深藏的骄傲
跟着陈建豪，陆晨来到了酒吧上层的预留席位区。
忘忧草酒吧是由一座旧仓库改建而成的，由于层高有六米多将近七米，所以被改造成上下两层，中间位置空出留给舞台，格局构造得很巧妙，将整个空间充分都利用了起来。
如同后海的大多数酒吧那样，忘忧草酒吧安置了预留席位区，里面有三张酒桌子不管生意多好，都会空着等待可能不会出现的贵宾。
因为开酒吧做生意，人脉关系是非常重要的，陈建豪本来就交游广阔，如果有好朋友或者不能得罪的人物突然摸上门来，偏僻这个时候酒吧里已经客满，连坐的地方都没有，那无疑是十分尴尬的事情。
所以才有了预留席位区的存在。
来找陆晨买歌的人能坐到预留席位上，那肯定不会是普通角色。
也许是看出他有点紧张，上楼梯的时候陈建豪小声说道：“不用担心，卖不卖都随你，有我在，没有人会特意为难你的。”
陆晨松了一口气，说道：“谢谢老板。”
陈建豪真的是位很不错的老板，虽然平常对人严厉了点。
预留席位区的三张酒桌有两张是空着的，靠近铁艺围栏的那张桌子坐着一男一女两个人，男的三十来岁左右，西装笔挺配着一副金丝眼镜，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一看就知道是那种职场精英。
那女的要年轻很多，身材娇小容貌能打八分，穿着打扮颇为休闲，她握着手里的酒杯，正好奇地左右张望，似乎对酒吧里面的一切都感到很新鲜。
“宋经理，我将人带过来了...”
陈建豪带着陆晨走了过去，笑着说道：“这就是陆晨，小陆！”
西装男等到陈建豪走到自己身前才站起来，他的脸上浮现出一层淡淡的笑意，矜持地冲着陆晨点了点头。
一旁的那名女子慌忙跟着起身，却忘了放下酒杯，结果酒水都洒了点出来。
陈建豪介绍道：“小陆，这位是轻雨传媒的副总经理、经纪部经理宋信伟先生，这位是总经理助理董璇小姐。”
轻雨传媒？是那位脾气很大很傲娇的苏轻眉还不死心吗？
陆晨心里想着，同时不卑不亢地向西装男伸出手：“宋经理，您好。”
宋信伟伸手和他握了一下：“你好。”
陆晨又向那位董璇小姐伸手：“董小姐，您好。”
董璇赶紧也握了握，有点小结巴地说道：“好，陆晨你好...”
陆晨莞尔一笑。
这位总经理助理实在太嫩了，完全是个刚入职场的新鲜人。
当然他用不着去关心对方是否能胜任总经理助理这个职位，客套过后，大家就在酒桌旁坐了下来。
宋信伟开门见山地说道：“小陆，事情是这样的，我们今天晚上过来，是应苏轻眉苏总监的委托，想向你购买一首歌的版权。”
说着，他冲董璇点头示意，后者立刻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取出了几张纸。
宋信伟继续说道：“我们公司法务部已经确认，这首名字叫做‘同桌的你’的版权完全归你所有，因此愿意高价买下它的全部版权，这份合同请你过目。”
陆晨不动声色地接过了合同。
轻雨传媒确认歌的版权很简单，只要通过《大中华音乐库》进行查询就知道了，无论是歌名、歌词或者曲谱都可以搜索得到。
这就是《大中华音乐库》的权威和方便之处，虽然登记注册的费用很高，但是在法律上避免了可能的版权纠纷，省去了很多的麻烦。
而且只要陆晨愿意，他也能通过《大中华音乐库》来完成版权交易。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
他的目光飞快地扫过合同上的一列列条款，很快就锁定了重点。
那就是出让版权的价格，上面白纸黑字清清楚楚地写着：￥20000.00
后面还有大写的贰万元整。
两万块！
第一眼看到这个价格的时候，陆晨真的有点心动了。
他以前拼死拼活打两份工，每天工作的时间超过15个小时，所赚到的钱扣除日常生活开支之外，每月能寄回家里的也不过四五千块而已。
而现在他只要在这份合同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就能轻轻松松拿走两万。
最重要的是，在他的记忆里面还有着无数的好歌，卖掉一首真的无关紧要。
在陆晨的对面，宋信伟透过金丝眼镜的超薄树脂镜片，敏锐地发现了前者的神色变化，他的眼眸里闪过一抹细不可察的不屑之色。
如果不是苏轻眉的要求，作为轻雨传媒里的堂堂副总经理，他才不会亲自带人过来，和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谈一份仅仅只有两万块钱的小合同。
当然这两万块钱对眼前这个小子来说肯定是笔巨款了，估计都晕头转向了。
幸运的小子！
然而陆晨并没有被砸晕过去，了解了价格之后，他开始仔细地查看其它条款。
越看脸色越是难看。
出让《同桌的你》除了署名权之外的所有版权条款算正常，陆晨也认可，但是不允许他在任何公众场合继续演唱这首歌是什么鬼？
也就是说他卖了歌之后，连在忘忧草酒吧里都不能唱了？
还有一条就是轻雨传媒对他的作品拥有优先权，在前者没有确认放弃之前，他不能将自己以后所创作的作品再转让给第三方！
简直没有天理！
如果陆晨没有仔细看合同就匆匆签了下来，那就等于是被绑在了轻雨传媒这条船上，失去了对自己作品的主动权。
高价利诱的背后果然是埋伏着陷阱的。
陆晨明白过来，很坚决地将这份合同还了回去：“抱歉，这份合同我不能签。”
同样的话，他在昨天跟苏轻眉说过一次。
宋信伟正等着陆晨签字，完全没想到陆晨会拒绝，不由愕然：“什么？”
陆晨将话复述了一遍。
这次宋信伟总算是听明白了，他有种被羞辱的感觉，当下就变了脸色：“我能知道为什么吗？是因为价钱的问题吗？”
“那我想你应该知道，这个价钱是别人不可能给出来的！”
其实这一点陆晨是了解的。
现在的时代已经不是八九十年代，网络的兴起和盗版的盛行，导致了唱片业的极大衰退，如今的歌手明星们拼的是粉丝经济和眼球经济，各种疯狂炒作，各种博出位赚人气，早就不是出张畅销唱片就能赚个盆满钵满的时候了。
流行音乐的词曲作者，地位自然也大不如前。
而且现在科技发达，哪怕是普通人也能借助《唱作大师》之类的软件进行创作，作词作曲的门槛被大大降低，市场上充斥着无数三流劣作。
业余的作者写出首还能唱的歌，不用花钱在《大中华音乐库》登记注册，只要上传到某个音乐网站证明了自己的版权，三百五百就愿意卖出去了。
职业的词曲作者价格要高不少，但是新入行的或者是三流底层的作者写一首歌，最多也就要价两三千而已，还得是有人要，更多是打折处理都无人问津。
轻雨传媒出两万购买陆晨《同桌的你》，已经属于名家待遇了！
要知道这可是陆晨的第一首作品，他的作品还没有经过市场的考验。
所以宋信伟才会如此恼火——现在的新人，怎么就这么不知道天高地厚？
但陆晨计较的并不是价钱。
“价钱不是问题...”
他很认真地说道：“两万块我愿意出售版权，但是其它的条款我不能答应。”
《同桌的你》的价值绝不止两万，不过陆晨考虑到陈建豪和苏轻眉的关系，加上他也不愿意得罪一家传媒公司，所以吃点亏也无所谓。
然而前提是仅限于这首歌！
宋信伟听懂了陆晨的意思，态度上并没有丝毫的变化，他嗤笑道：“小陆，你要想想，如果没有这些条款，我们公司会出这样的高价吗？你以为你是谁啊？而且你的署名权还在，这可是给你成名的机会，你要懂得珍惜！”
他就差指着陆晨的鼻子说“你不要不知道好歹”了！
陆晨剑眉一挑，沉声说道：“宋经理，我就是个无名小卒，轻雨传媒这样的大公司真的高攀不起，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他最后两句回敬之言，如果要是让苏轻眉听到了，估计会气得七窍生烟。
陆晨也是有脾气的人，他的骄傲深藏在骨子里，虽然因为生活的压力曾经弯过腰低过头，但是他的膝盖始终都是坚挺的！
说完，他站起身来朝着董璇点了点头，然后又对陈建豪说道：“老板，我先下去了，等一下还要上场。”
刚才陆晨和宋信伟在商谈的时候，陈建豪一直都没有说话，现在他笑了笑说道：“你去吧，我在这里陪宋经理再喝两杯。”
“谢谢老板！”
陆晨看也不看宋信伟，径直离开了预留席位区。
宋信伟气得好悬没摔掉酒杯，他的目光看向陈建豪，冷冷地说道：“陈老板，你的伙计真有骨气，我今天算是见识了！”
“哈哈，年轻人嘛...”
陈建豪打了个哈哈，说道：“都这样的，谁没年轻过呢？来，喝酒喝酒！”
宋信伟哪里还能喝得下去，他正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挫败。
第十五章 热闹的直播间
重新回到舞台上，陆晨又唱了两首歌。
他没有再唱《同桌的你》和《灰姑娘》，另外选了两首自己擅长的情歌，也赢得了很多的掌声以及打赏，下台之后还和几桌熟悉的客人闲聊了几句。
“小陆，你前面那两首歌唱得太好了！”
一位老顾客赞叹道：“写得也好，有才华！我要是开唱片公司，一定签下你！”
另外同座的客人笑道：“现在好的原创真的很少啊，听听那些什么偶像小鲜肉，什么男团女团的，都是翻唱欧美日韩的，风格就像是同一个模具压出来。”
“是啊是啊，真正好听的歌，还是八九十年代的。”
“呵呵，你说怀旧好，别人要说你落伍了！”
“也不能这么说，大家的品味不同...”
陆晨大多时间都在听，偶尔开口说几句，忘忧草酒吧里的气氛一直都不错，客人和歌手之间的关系很融洽，大家坐在一起聊聊天就像是朋友，没有什么压力。
眼看着已经过了10点，他就起身告辞，客人也没有挽留。
后海的酒吧都是晚上营业，黄金的时间段在11点到凌晨2点，不过这个时间段是属于签约歌手的，陆晨已经不需要兼任服务生，所以就没有必要再留下。
在酒吧财务那里，他拿到了自己的演出费。
驻场歌手的薪水和打赏都是现结的，陆晨晚上总共唱了5首歌，1首30元就是150元，大头的打赏小费，70%的分成到手是2150元。
2300元，就是陆晨今天晚上所赚到的全部钱。
如果天天都能有这样的收入，那月入十万都不是梦，但这是根本不可能的。
因为忘忧草酒吧的客人基本上没有那种土豪富二代，出手打赏都很理智，陆晨今晚和昨晚之所以都能赚到2000+的打赏，完全是因为他在弹唱方面脱胎换骨的变化，再加上两首原创歌曲给人带来的新鲜和感动。
但是冲动是无法持久的，所以正常情况下，他每月最多也就能赚10000+，如果还想赚得更多，那就需要出去跑场，到别的酒吧里去唱。
单纯从收入来说，酒吧歌手只要有稳定的场子在，那还是很不错的，至少在京城这样寸土寸金的地方维持生活不是问题。
但问题在于这一行很少有人能做得长久，大多数人是怀着成名走红的梦想而来，当梦想破碎，那也只有黯然归去或者彻底沉沦。
陆晨也有梦想，他的梦想很大。
他离开酒吧，在步行街的ATM机上将钱存掉，然后跑去附近的地铁站。
回到租住的地下室，刚好是11点。
这样的速度算是很快了，也是晚上地铁里人不多，否则要是白天，地铁里面人挤人都能挤死人，根本不会如此顺畅。
李飞宇没有在家，周末的最后一晚是他固定的happy时间。
所以晚上的首场直播，就全靠陆晨自己了。
麦克风和摄像头早已经换了过来，他打开电脑登陆网络，在【星光秀场】主页面上输入了自己的帐号和密码，很快就进入到了【陆飞直播间】里。
陆晨的电脑虽然很旧了，但是运行直播平台还是没有问题的，屏幕里立刻显示出了他的清晰影像。
“喂！喂！”
陆晨对着麦克风“喂”了两声，试试设备运行的是否顺畅。
而让他感到意外的是，屏幕上竟然立刻弹出了五六条字幕出来。
“长江长江，我是黄河！”
“听到了，听到了，老大你终于上线了啊，我们都等你好久了！”
“撒花庆祝！”
“老婆，快来看帅锅啦！”
“……”
陆晨这个时候才注意到主播界面上方显示的在线数居然是427，也就是说有400多人正等着他开播，所以弹幕才会出现得这么快。
虽然说他先前已经贴出公告，将自己首播的时间定在晚上11点，但是完全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多观众来捧场，兴奋的同时也有一点点的感动。
“真是抱歉...”
陆晨连忙说道：“我刚下班回来，时间没算好让大家久等了，抱歉抱歉！”
他的话音刚落，弹幕猛然增加。
“主播周末晚上还要上班的啊？哪家公司这么没人性！”
“是啊是啊，我们大家打电话去监察部门投诉！”
“而且还工作到11点，过分了啊！”
“心疼帅哥！”
“……”
陆晨苦笑不得，赶紧解释道：“我是在后海的酒吧里唱歌的，算是酒吧歌手吧，工作时间就是在晚上的，所以来晚了。”
“后海？我常去的啊，哪家酒吧，好像没有见过主播啊！”
“原来是酒吧歌手啊，难怪唱歌唱得这么好听！”
“你们别说废话啦，快让主播开唱啦，我的耳朵已经**难耐了！”
“这么**？那去找根棉签捅捅，你就爽了。”
“哈哈哈...”
陆晨看着热闹的弹幕都感觉非常欢乐，首次独立主播所带来的忐忑感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心情不知不觉间就放松了下来。
网上直播的氛围和酒吧里完全不同，但适应了之后感觉真的很好。
在线数正在飞速增加，从最初的427猛增到725，问候的弹幕刷个不停。
这在酒吧里面表演是无法想象的，正是网络的魅力所在！
“咦？我感觉主播好像换了个房间啊，不是原来飞哥的房间啊！”
“改房间的名字而已，大惊小怪！”
“囧rz，我说的是主播现在的家里，你们都没有看到吗？”
“是啊是啊，主播这是住在哪里？条件好差啊！”
“应该是地下室，我以前也租过差不多的。”
“心疼主播！”
“……”
观众讨论的内容一下子歪楼歪到了陆晨所住的房间里。
几十年的旧小区，又是地下室改造的空间，小小的房间自然没有什么好条件。
李飞宇虽然和陆晨是邻居，但是他自己掏钱将房间重新装修过，看起来就无疑要好很多，不像陆晨的那么简陋。
系统提示：开心888(白银Ⅰ）赠送主播100星光！
系统提示：内裤外穿的超人(黑铁Ⅱ）赠送主播100星光！
系统提示：深渊龙骑(青铜Ⅴ）赠送主播100星光！
系统提示：水晶果冻(青铜Ⅱ）赠送主播100星光！
………
系统提示：预言帝李白（黄金Ⅲ)赠送主播1艘星空战舰！
又见星空战舰，又是这位预言帝李白！
陆晨都还没有开唱，观众的打赏就纷至沓来，而且预言帝李白再次送给了他1艘星空战舰的高额打赏。
1艘星空战舰不仅仅意味着1000块钱，更是一次在全直播平台露脸的机会。
陆晨的心里不由地泛起了一丝暖意，显然是这些观众看到他租住的环境条件很差，所以用打赏的方式来表示支持和慰问。
这个时候在线人气数眨眼间突破了1000，增速异常迅猛！
陆晨下意识地看了看星粉关注数。
5279！
怎么回事？
陆晨都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要知道在中午的时候，这个主播帐号的星粉关注数仅仅只有2722，怎么到晚上就翻倍了？
陆晨刚开始玩【星光秀场】，虽然通过李飞宇恶补了不少的常识，但毕竟还只是新手，对于里面的很多情况都不清楚，所以也想不出问题的所在。
想不出就不想了，反正不是坏事是好事！
“谢谢预言帝李白送的星空战舰...”
他对着麦克风说道：“也很感谢大家的支持，我先为大家演唱那首我自己创作的歌曲，名字叫做同桌的你，相信有很多朋友已经听过，希望新的朋友能喜欢。”
稍稍停顿了片刻，陆晨继续说道：“今晚，将还会有一首原创奉献给大家！”
没有再看刷屏的弹幕，他抱着吉他开始演唱《同桌的你》。
“好听！”“感人！”“想哭！”...
这首经典之作的魅力是通杀无碍的，无论是在忘忧草酒吧里，还是在【星光秀场】里，无论是已经听过的，还是刚刚进入直播间的，无不被深深的打动。
最重要的是，经过多次的弹唱演出，陆晨对于这首歌所蕴含的情感把握得更加到位，加上他独特的声线演绎，足以倾倒这些原本就要求不高的直播观众。
唱完《同桌的你》，好评如潮，打赏的星光点点，刷满整个屏幕！
陆晨一鼓作气，接着连续演唱了五首歌，都是他擅长的当今流行经典作品，虽然没有《同桌的你》那么轰动，也将直播间的气氛调得高高的。
在演唱的间隙，陆晨也和越来越多的观众们进行了互动，回答了不少的问题。
李飞宇告诉过他，开网络直播互动环节很重要，单纯唱歌是很难调动观众的情绪，和大家聊聊天或者讲讲笑话，一方面可以拉近彼此间的距离，另外一方面也能让自己的嗓子得到适当的休息。
网络直播追求的就是粉丝经济，有了人气才能赚到钱，主播所拥有的粉丝数量更是决定了自身在直播平台上的地位，真正是赢家通吃！
陆晨在这方面还缺乏经验，不过只要愿意放下身段，和这些热情的观众打交道其实一点都不难，虽然其中也有少数人像是故意来捣乱的，不过大部分都很好。
时间就在这样的互动交流和弹唱表演之中悄然过去，已经是午夜1点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