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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君不贱     我当方士那些年txt下载     我当方士那些年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八十一章 潜龙勿用

    见过烛九阴后,特别是越千玲和顾安琪对于奇异莫测的怪物似乎都拥有了不以为然的免疫力,毕竟在稀奇古怪的神物比起如今还缠绕在越千玲手中的烛九阴难免有些相形见绌。

    让我们吃惊的不是对面这条龙有多特别,事实上都不是一条真正的龙,在火光中通体闪耀这白皙的光芒,棱角分明体型巨大,仔细看居然也是用水晶打磨而成。

    只不过这条水晶龙太过庞大,而且造型也别有意图,之前消失在我们脚下的台阶,如今出现在龙身之上,一直没入水晶龙张开的巨口之中,显而易见这宽敞的石洞并不是我们最终的目的地。

    那巨龙活灵活现如同有灵性般直视着我们,像是静静的守护着这里,不容有任何人侵犯,火光照耀着水晶龙的身躯,通体发光栩栩如生,工艺巧夺天工让我们不由自主叹为观止。

    我们离水晶龙的距离大约有二十多米,火光照亮了石洞中的一切,除了顶上的水晶顶和对面的水晶龙之外,石洞中再无其他的东西,萧连山刚想往前走,就被闻卓一把拉回来。

    萧连山不以为然说这里也没什么险阻,何必畏手畏脚,我对萧连山摇摇头,闻卓的谨慎是有必要的,这处地方出现在通向后面的道路上,朱元璋绝对没有闲情雅致特意装点一处石洞,这水晶顶和水晶龙的存在也绝对不会仅仅是因为好看,而且我到现在也没想明白,为什么会选用水晶。

    事实上到现在我们也没有遇到过真正的危险,之前两处明十四陵惊心动魄的机关至今让我记忆犹新,到了这里,这藏于龙虎山中的明十四陵未必也太过简单,朱元璋如此看重关系到大明社稷的明十四陵,他不会大意,而是我们因为太过顺畅,反而变得大意。

    我拾起地上散落的石头,让其他人都向后退,我把石头扔到通向水晶龙的路上,安静的石洞中传来石子撞击清脆和响亮的声音,每扔出去一颗我都停下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变化,等我手中的石子扔完,除了传来的回声之外,再没听见其他动静。

    萧连山笑了笑,说我和闻卓是担心太多了,这地方宽敞又没阻碍,若真是有陷阱想躲也不是难事,或许根本就没有机关,我当然想一路平安畅通无阻,可经历过那么多事,很难让我相信这明十四陵会真向外面的仙人台一般长平久安。

    我还是不死心,再扔了几个石头出去,依旧没有反应,萧连山说通道就在对面,这样耗下去也不是办法,他身上还不错,让我们先等着,他一个人先去探路,如果没事我们再过去。

    闻卓的手再一次抓住萧连山,吐掉嘴角叼着的草根一本正经的说,这和潜入水下找入口不一样,河底有危险还能及时援救,而这里是明十四陵,没有机关固然是好,但一旦触动相信朱元璋不会仁慈的网开一面,必定是致命的。

    闻卓说完到处找了找,他说我选的石头太小,因为我想若是有机关一定会很灵敏,再小的触碰也会启动,闻卓找了几块大石头,连他自己抱着都有些吃力,看了萧连山一眼不羁的笑着。

    “看着我干嘛,就你力气最大,来,把这石头能扔多远就扔多远。”

    萧连山还是固执的坚信我们疑神疑鬼,满不在乎的举起一块石头向通道扔过去,沉重的撞击声让我都有些提心吊胆,好像这石头能把这石洞砸塌一般,可是除了比之前更响亮的回声,依旧没有任何变化。

    萧连山拍着手理直气壮地问现在能不能过去了,闻卓看看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看他眼神估计和我想的差不多,或许真是我们想太多,闻卓已经松开萧连山的手,他大步向前走,刚跨出一步又被拉回来,萧连山都有些抓狂真想抱怨闻卓有完没完,回头一看这一次拉住他的是顾安琪。

    “再试试。”顾安琪说的很认真,那是她对萧连山的担心。

    萧连山学着我的样子重重叹气,知道顾安琪是为她好,笑了笑把另一块大石头举起随意的扔了出去,我看着那石头撞击在地面,当声音传来的瞬间我听见从石壁中低沉的牵动声,这声音太熟悉,我心里猛然一惊,那是机关被触发连动的声音。

    我还没反应过来,从石壁中雷霆万钧的穿刺出尖锐的铁刺,每一根都有手臂那么粗,刺尖被打磨的锋利尖锐,甚至能看见火光照耀在上面折射的寒光,这些铁刺是从石壁两边同时穿透出来,相互交错在一起,覆盖了整个石洞,除了我们站立的地方没有一处死角,还是闻卓眼疾手快,一把将靠前丁点的萧连山拖了回来。

    瞬间穿透出来的铁刺就从萧连山胸前穿过,一颗纽扣被刺落在地上,若是闻卓再晚半秒,左右两边同时穿射的铁刺应该已经穿透了萧连山的身体。

    我看见萧连山脸上再没有之前的随意,脸色有些苍白,细细的汗珠从他额头冒出来,低垂的手指不经意的抽搐一下,蠕动着喉结和闻卓对视一眼,像是在感觉闻卓救了他,只不过现在他惊魂未定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大约间隔了几秒后,左右两边石壁穿透出来的铁刺又分离开来,重新缩回到石壁之中,石洞又恢复了之前的平静,到现在我看清了这里的机关设计,之前之所以没有触发,应该是我选的石头太小,机关就在通向水晶龙的地面下,闻卓让萧连山扔了两块石头,其中最后一块才触发,说明地面下的机关虚实不定,只有按照正确的路线前进才是安全,否则一旦触动,瞬间就会被铁刺穿透身体,而且速度和力度都不可能让任何人有机会侥幸逃脱。

    可让我疑惑的是,诸如此类的机关我们之前在大慈恩寺地宫也遇到过,但那个时候每一步都是有提示的,我蹲下身体小心翼翼去看通向水晶龙的地面,所有的都是一样的颜色和大小,根本分辨不出个中差异。

    闻卓观察半天后也和我的表情一样,也找不出地面下的机关规律,但这些机关不可能是随机触发,若是这样就永远没有人能过去,一定还有上面办法是破解这机关的关键,至少还应该有什么提示才对。

    “为什么这里要用水晶?”叶轻语抬着头看着石洞顶部茫然的问。“在龙虎山修建明十四陵本身工程浩大,这里是道家祖庭更不会大张旗鼓,所以所用材料也应该因地制宜才对,若是用金银玉石还好理解,可为什么用的是水晶?”

    叶轻语的话提醒了我,慢慢站起身,把注意力从地面放到了水晶顶上,明代水晶开采和工艺都日趋成熟,越千玲告诉我们,水晶制作和利用在明代到达鼎盛,现在很多关于水晶的工艺大多一直是从哪个时候流传下来。

    不过水晶虽然贵重,但对于九五之尊的朱元璋来说,难免有些低贱,在明代水晶制品都难入贡品之列,多为民间器物,朱元璋没有选用可以代表身份的东西,用水晶就凸显其作用,我皱着眉头默不作声的想了半天,回头问其他人,水晶能有什么用?

    越千玲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水晶具体能有什么用,不过水晶作为观赏品不足为奇,至于作用到是没有关注过。

    顶部是水晶,对面的巨龙也是用水晶制作,这中间到底有什么关联,和这无法避开瞬间致命的机关之间又有什么联系,事到如今我们除了站在原地看着对面并不远的通道外什么也做不了。

    越千玲让我们先休息一下,刚才潜水全身都湿透了,好在我们在石洞中找到一些枯烂的木材,应该是当时修建这里时候残留的,闻卓涂抹上凹槽中的油点燃一堆火。

    我们围着取暖,我靠在石壁边上,望着对面的水晶龙一筹莫展,重重叹了口气,手撑在地面上感觉有些疲惫,萧连山居然还带着吃的,想必心里也很清楚去明十四陵就不会有简单的事,现在竟然都学会未雨绸缪了,等我们坐下来才体会到饥寒交迫,虽然我是没什么胃口,不过饿着也很难去想事情。

    我去接萧连山递给我的干粮,火光太幽暗没接住掉落在地上,我去捡取忽然手指触碰到什么,地面上像是有雕刻的痕迹,我连忙让萧连山把火把拿过来。

    在火光中,我快速的清理着地面的尘埃,一条条刻痕慢慢显露出来,直到完全清理感觉,我接过火把,旁边的叶轻语慢慢读出刻在地面上的四个字。

    潜龙勿用。

第八十二章 困龙得水

    有文字就有希望,能留在这里的文字不用想也意义重大,若是为了提示,也只会留在这石头唯一安全的地方,也就是如今我们站立的地方,我让大家分开仔细去看看。

    结果除了我无意中发现的潜龙勿用这四个字外,再没有其他留下来的文字,我们重新围坐在柴火周围,我口中细念着潜龙勿用,这是卦象,是周易八卦中第一卦乾卦爻辞中的初九。

    乾卦是上上卦,象曰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卦辞为元亨利贞,得此卦者,天行刚健,自强不息,名利双收之象,宜把握机会,争取成果。

    而乾卦主显,是显学,意思是要显现出来,而乾卦中一共出现四种形态各异的龙,分别是,潜龙勿用、见龙在田、飞龙在天和亢龙有悔,而出现在这里的只有单单一个潜龙勿用。

    从乾卦的卦辞来看,潜龙勿用的意思是潜藏的龙,不要轻易施展威力,如果没估计错这应该算是提醒,潜藏的龙指的应该就是这石洞中那条巨大的水晶龙,我们之前没注意到这被尘埃所遮盖的文字,所以贸然前行险些丧命。

    萧连山摊着手很失望的摇头,既然潜藏的龙不要轻易施展,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怕是没办法通过,闻卓靠着石壁慵懒的说,这石洞中只有这四个字留下,想必除了有警示的作用,如何通过这里的关键恐怕也在这四个字身上。

    我点点头,若有所思的说,在这里留下这四个字,无疑是指向乾卦,而乾卦主显,到底要在这石洞把什么显现出来?

    思索了良久对于卦象我和闻卓还有顾安琪都了解,我们三人都从不同的方向去分析,可始终无法领悟单单留下的潜龙勿用这四个字的意义,身上的衣衫什么时候干的都不知道,我靠着石壁闭目冥想,越千玲把头靠在我的肩头。

    或许折腾一路实在太累,不知不觉我居然在这石洞中睡着,破译这些错综复杂的线索是一件很费神的事,其他人也没打扰我,不知道睡了多久,我被一阵清脆的金属撞击声所惊醒。

    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其他人还没醒过来,唯一没有睡的是萧连山,我知道为什么,这是他的习惯,在陌生的地方永远保持的高度的警惕,他是在给我们警戒,顾安琪陪着他,我看见他手里拿着岚清送给顾安琪占卜的文王铜钱。

    萧连山对于博大精深的周易八卦完全是一头雾水,看样子是在问顾安琪关于八卦的事,很多人穷尽一生都难窥其奥妙一二,顾安琪又怎么可能三言两语给萧连山解释的清楚。

    事实上以萧连山的性子,即便顾安琪想教他,萧连山也未必能学进去,所以顾安琪只能用这些铜钱告诉萧连山乾卦是什么样的,我边看边想笑,顾安琪很耐心的说着,不过她并没有发现萧连山明显对铜钱的兴趣远多于枯燥的易学。

    萧连山玩弄着手中的铜钱,估计顾安琪说的一句也没听懂,我之前听见的撞击声就是他玩弄铜钱时掉落到地面发出的,顾安琪终于看出萧连山的心不在焉,白了他一样没好气的说。

    “教了你这么久,你就是榆木脑袋也该会了,不指望你解读卦象,你就把我教你的乾卦用这些铜钱摆出来。”

    萧连山很尴尬的憨笑,捞着头动作笨拙的在地上摆放着铜钱,我都不知道顾安琪怎么会有那么好的耐心,到现在还不明白什么叫对牛弹琴,萧连山摆放了半天看的旁边顾安琪欲哭无泪。

    我终于看明白,顾安琪是让萧连山摆放最简单的乾卦,用铜钱的话,就是六枚铜钱字面全向上便是,就是这么简单的事萧连山也手足无措的摆错。

    顾安琪实在看不下气,一把夺过萧连山手中最后一枚举棋不定的铜钱放了下去,把他摆错的全都更正好,就差没歇斯底里的发火大声喊了。

    “拜托你认真点,这么简单的事你都学不会,六枚铜钱字面全都向上就是乾卦,有那么难吗?”

    “呵呵,不难不难,我现在记住了。”萧连山憨笨的傻笑,注意力完全没在铜钱上,更在意顾安琪的情绪。

    “既然你都记住了,那我刚才教过你,六十四卦中,乾卦是什么意思?”顾安琪一本正经不依不饶的问。

    “……”萧连山一头雾水,用力捞着头绞尽脑汁在想他之前没在意的话。

    看他的样子我真差点笑出声,我旁边睡着的是闻卓,闭目养神的翘着嘴角帮萧连山解围。

    “困龙得水。”

    “对!对!就是困龙得水。”萧连山一乐朝着闻卓感谢的笑了笑。

    “别提醒他,让他自己想去,是他自己要学的,你要帮他是不是。”顾安琪瞪了没有睁开眼睛的闻卓一眼。“那你就负责教他,直到教会为止。”

    闻卓挂在嘴角的笑容瞬间荡然无存,头一偏看上去像是从来没清醒过,我暗暗发笑,估计在闻卓心中教萧连山学易学的难度甚至比闯龙虎山的三曲九洞还要大,这趟浑水他绝对不会趟的。

    “你记好了,乾卦在六十四卦中又叫困龙得水卦。”顾安琪回头很认真的看着萧连山继续说。“乾卦为天卦,断卦为大吉之课,无不欢乐,上人见喜,诸事不错,而此卦的卦象是龙腾活理闲沙漠,曾受虾戏在人间,已到雷……”

    “已到雷声风雨至,五湖四海都平安!”本来选择明哲保身的闻卓突然直起身打断顾安琪的话。

    “闻卓,你是不是存心不想让他学啊。”顾安琪抿着嘴白了闻卓一眼。

    闻卓没有理会她,而是看着我,我的反应和闻卓差不多,起身的时候甚至都忘了靠在我肩头的越千玲,我的注意力完全在顾安琪摆放在她面前的铜钱上,越千玲没有了衬靠身子一偏撞在石壁上,突然起来的疼痛声惊醒了其他人,我都没有顾及越千玲的反应,走了过去坐到萧连山身边。

    “已到雷声风雨至……困龙得水,乾卦主显,这石洞中应该有什么东西要显现出来才对。”闻卓想了想自言自语的说。

    我之前一直按着周易八卦中的乾卦在想,而顾安琪教萧连山用的是文王六十四卦,而其中的乾卦变是困龙得水,在文王六十四卦中,乾为天卦,乾者健也,刚健不曲中正之谓,故有困龙得水之象。

    困龙得水者,乃是一条蛟龙,久困渊中不得舒展,忽然天降大雨,得雷鸣而起,任意飞腾。

    我说到这里慢慢向对面那水晶龙看去,这水晶龙造型惟妙惟肖栩栩如生工艺上无可挑剔,之前没留意,现在才意识到一个细节,这条水晶龙我们只看见了上面一部分,而剩余的部分没于山岩之中,从我们的角度是看不到的,从龙身的比例看,水晶龙下面的一段直至龙尾应该一直向下低垂,龙尾部分应该在泸溪河水位以下。

    我眉头一皱,这条水晶龙是被锁困于此的潜龙,而所谓潜龙勿用的真正含义应该是,龙被困于山壁之内无法冲霄汉因此狂暴凶险。

    而乾卦的卦象是困龙得水,这条水晶龙想要一飞冲天,就必须遇雷电之雨,乾卦主显,我之前始终不明白到底要显现出什么,或者怎么才能显现出来。

    如今闻卓淡淡一笑,不慌不忙的和我一样看着那水晶龙自信的说,枯龙遇水而生,这条龙被锁困在此,差的就是水!

    萧连山扑腾一下从地上站起身,兴高采烈的说,那这事就简单了,若这水晶龙是要把水浇灌上去就会显现出什么,他再潜回去,想办法取些泸溪河的河水回来。

    我和闻卓本来已经解开潜龙勿用的含义,不过都没有接萧连山的话,相反现在我的眉头皱的更深,闻卓突然拾起一块石子交给萧连山,让他用力能扔多远就扔多远,萧连山不以为然,想都没想接过去,用力一扔,轻轻松松撞击在对面的山壁上。

    “扔这个有什么意思?”萧连山侧头去问闻卓。

    闻卓搓揉着下巴表情很无奈的对萧连山笑了笑。

    “你能把石子扔过去,你确定你能把水也扔过去?”

    萧连山一愣顿时哑口无言,我们距离水晶龙几十米的距离,想要把水扔到水晶龙的身上,看萧连山的表情就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而且我们所站立的地方是唯一安全的,稍微靠前一点都有可能触发机关。

    叶轻语从旁边走上来,好像并没在意我们讨论的事情,直接问萧连山,他之前给大家分发的食物呢,萧连山有些疑惑的看看叶轻越,都这个时候了她居然还惦记着吃,茫然的把装食物的袋子拿出来,我和闻卓的目光都落在上面,然后萧连山应该看见我们所有人脸上的笑意。

第八十三章 石洞中的败笔

    萧连山这一次做的最对的一件事就是未雨绸缪的带上了干粮,不过现在这些干粮已经不重要,被叶轻语随意的放在一边,我们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装干粮的袋子。

    这应该是萧连山做对的第二件事,现在连他自己都笑起来,他没有办法把水扔到水晶龙上,可当他看着叶轻语在他面前把袋子系拢的时候,他也明白是什么意思,用这袋子装水在捆绑好后,重量和石子相差不多,扔到水晶龙上对于萧连山来说易如反掌。

    萧连山满脸自信,让他学易学还真是难为他,不过对于这些事萧连山到是轻车熟路,他拿着火把原路返回,等他回来的时候,手里已经多了一包装满水的袋子。

    我们都退开,萧连山退后一步抬手用力扔出去,水袋轻而易举的击中对面的水晶龙,撞击力让水晶的棱角划破了水袋,泸溪河的河水浇洒在龙身之上。

    我们都全神贯注有些兴奋和紧张的注视着对面的水晶龙,静静等待着将会出现的变化或者是显示出来的东西,石洞中异常的安静,过了很久时间,洒落在水晶龙上的河水沿着龙身慢慢流淌,直至最后从水晶的棱角尖一滴滴掉落在地面。

    若是非要说有什么变化,我相信只有我们看见地上的那滩水渍,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的东西显现出来。

    我们推断潜龙勿用的含义就是困龙得水,而如今水也有了,可没有等到我们期望中的变化,我开始有些质疑我们的推断到底是否正确。

    萧连山说可能是水不够,或者是他没扔对正确的地方,他再去试试,被闻卓拉了回来,摇头说,若是有用哪怕一滴水也能行,既然没反应就不需要再试了,应该是某个地方被我们忽略。

    越千玲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走到顾安琪身边问她没记住的卦象,顾安琪重新说了一遍。

    龙腾活理闲沙漠,曾受虾戏在人间,已到雷声风雨至,五湖四海都平安。

    越千玲对易学的认识好不了萧连山多少,不过至少她还能从字面上领悟这卦象的意思,龙腾活理闲沙漠是指龙被困,和这山壁中的水晶龙的处境大同小异,这卦象的关键在第三句,已到雷声风雨至,越千玲说我之前说过,困龙若得到雷电之雨便可一飞冲天,雨就是水的意思,差的是雷电。

    “要不……你召点雷下来试试。”越千玲看着闻卓一本正经的问。

    闻卓和越千玲对视,沉默了半天忽然转头看我。

    “恐怕这事麻烦了。”

    “怎么了?”我好奇的问。

    “困龙得水中的困龙是蛟龙,而蛟龙遇水必定会兴风作浪后再冲九霄,而所谓的雷电之雨是从天而降,兴江河湖海。”闻卓说到这里重新去看看那水晶龙,深吸一口气低沉的说。“这里的所谓困龙得水,怕丁点水是不够的。”

    “那……那要多少水?”

    “龙游深渊翻江倒海,要想此龙脱困……”闻卓搓揉着下巴一本正经的回答。“怕是要水过其首!”

    “水过其首?!”顾安琪一怔目瞪口呆的去看对面的水晶龙,吃惊的说。“就是说……要用水淹没这石洞?!”

    虽然听上去匪夷所思,不过闻卓说的没错,断卦也正是这个意思,已到雷声风雨至,风雨既来必定先落于龙首,在这里的意思正是闻卓所说水过其首。

    如今石洞中除了萧连山失望的叹息声外,其他人都陷入了无语的沉默,大家重新坐回到柴火旁边,就算是我们知道水过其首是破解这里的办法,但要做到这一点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首先我们在山壁之中,从仙水岩外面目测长平久安台的高度少说也有一百多米,也就意味着距离我们最近的泸溪河在百米之外,泸溪河的水位是不可能到达这里,否则整个龙虎山有一半会被淹没,这是不可能出现的情况。

    第二种是萧连山设想的,我们自己想办法提水上来淹没这里,这是一个极其愚笨的办法,不过的确有可行性,但是要用水填满这石洞虽然不是不可能,但需要的人力和时间绝对不是我们这六个人能完成的,而且即便我们能做到,困龙是得水了,可我们在这全是水的石洞里面又能坚持多久。

    这就是闻卓所说的麻烦事,破解此地的唯一办法也是我们根本做不到的办法,大家无言以对气氛有些颓然,和之前所有我们遇到的困境都不一样,再艰难也能有办法解决,但从未遇到无能为力的事。

    不过我还是有些想不通,就算我们做不到,相信其他人也做不到,朱元璋这个机关设计的厉害,但若是到这里的是大明后世帝王,该用什么办法通过呢,所以除了我们所想到的两种方式外,一定还有其他的通过这里的办法,只不过如今我们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

    面前的柴火慢慢火势微弱,萧连山再去找来一些枯烂的木材架在上面,思绪太凌乱一时半会静不下来,也想不出有意义的事,我再次闭目调息,可脑子里全是卦辞和卦象以及那张牙舞爪巨大的水晶龙。

    一直处于假寐状态的我,不知道过了多久,被拉拽醒过来,看见闻卓用手在推摇我,他手中拿着一截烧红的木材,在维护这我们面前的柴火。

    “我们来这里你估计有多久了?”闻卓一本正经的问我。

    在这封闭的空间中时间变成很模糊的概念,我无法具体的回答闻卓,不过从身上衣服干硬的程度看,不会太短,我问闻卓怎么突然问这个。

    闻卓把手中燃烧的木材交给我认真的说,这石洞虽然宽敞,可四周一直点燃着油火,他用手中的木材测试过,一根木材完全烧毁大约需要三十分钟甚至更长,而我们面前的柴火一直没熄灭过,由此可见我们来石洞至少快一天时间了。

    “你感觉到呼吸不畅或者空气越来越稀薄吗?”闻卓若有所思的问我。

    他的话突然提醒了我,看看这四周一直燃烧的油火,到现在依旧火势很旺盛,而我们是在山体之内,这石洞密闭的空间中最欠缺的就是空气,闻卓推断出时间,出入应该不会太大,若是按照这石洞空间来计算,里面的空气早该燃烧殆尽才对。

    想到这里我忽然看见面前的柴火在轻微的摇曳。

    有风!

    这石洞不是完全密闭的,就如同当年修建这里的时候,一定会留下通风的地方,否则人在里面一定会窒息,正因为有风所以这里的空气是流动,因此油火才没有熄灭的一直燃烧。

    我慢慢站起身按照柴火摇曳的方向,向相反的地方走去,这个细节一直是我之前忽略掉的,从来没考虑过这密闭的石洞还有会通风口的存在。

    越千玲想了想告诉我们,在修建大型陵墓或者宝藏的时候,为了修建的需求会预留下通风口,不过在工程完工后,这些通风口都会被闭合,以免这些通风设施留下蛛丝马迹让人窥探到其中的秘密。

    而在这石洞中留下通风口很明显不合常规,多半是工程失误,我一边小心翼翼全神贯注的寻找,一边摇头,明十四陵对朱元璋来说至关重要,他怎么会在一座关系到大明社稷安危的事情上留下纰漏和失误,若不是失误,那就是有其他的用途。

    当我慢慢走过一处石壁的时候,忽然停了下来,然后向后退了一步,把脸贴在石壁上,这处地方的温度分明比其他石壁要冰凉,我让闻卓把燃烧的木材递给我,把木材靠近那处石壁,上面的火光顿时不断的舞动漂移。

    我淡淡一笑,这里有风进来,我用指头敲击石壁,回响果然和其他地方不一样,我用手清理干净这石壁上的尘埃,在火光中很清楚的看见细细的缝隙,在旁边有一处细微凹陷下去的地方和其他石壁颜色以及形状都格格不入,我慢慢把手指按上去,有松动的感觉,应该是触动的机关,我让其他人都退后,连我也不知道按下去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等我确定其他人都离我很远,我深吸一口气按下手指下端的石壁,那处有缝隙的山岩如同一道窗户神奇的在我面前自动的打开,一阵风从外面吹袭而至,夹杂着尘封几百年的灰尘,我眼睛都没睁开,等到这些灰尘被吹散,清新的空气从这裸露出的地方流动进来,和煦的山风迎面吹来我不由自主的大口呼吸。

    这是一个并不大的空洞,由山壁中的机关所阻格,大小能容下一个人的头部进出,很明显如此巧妙的设计应该和这石洞是一起规划好的,朱元璋居然在他如此看重的明十四陵里面留下这么大的空隙,难道他就不担心会被人从中发现山体里面的秘密。

第八十四章 水淹龙首

    事实上这处石洞并不需要留下通风口,这个设计越千玲说的没错,从古墓或者宝藏的安全性上看完全是一处败笔,我一时也很难明白朱元璋留下这个的用途。

    我想了想小心翼翼把头从裸露的石窗里面探出去,我们所在的位置果然就是那道士所说的长平久安台,我的头伸在山岩外面,这里距离地面大约估计有两百多米,而从下面往上看,只能看见长平久安台和我的人头。

    我忽然恍然大悟,为什么这里叫仙人台,应该是修建这里的时候,有人和我一样把头伸在外面,而这龙虎山修道之士偶见,误以为是有人独坐于长平久安台上,久而久之传闻慢慢被丰富和完善,因为没有谁能上到哪里去,更不可能坐在上面,因此都认为坐在上面的是仙人。

    从这里望出去可以把仙水岩周边的一切尽收眼底,仙水岩下的泸溪河从这个高度俯视宛如一条镶嵌在群山之中的玉带,阳光照耀在上面水面波光粼粼,更像是一条游动的白龙,风光如画不由让人感叹,差一点都忘了我来这里的目的。

    我把头从石窗缩回来,或许是因为有清新的空气流动进来,我现在的心情和思绪都恢复了平静,在其他地方我也认真查找过,除了这一处通风口外再没有其他的。

    朱元璋留下这个到底有什么用?

    我重新坐回到柴火旁边,忘这那通风口冥思苦想半天,若是无心之失那这么大一处空隙完全就是败笔,越千玲坐在我旁边目不转睛的看着对面的石窗,忽然像是想到什么,猛然站起身,让我们把柴火熄灭。

    不关是柴火,还有那些点燃的油火,那些凹槽和我们之前看见的不一样,居然有闭合的机关,当一层石板从凹槽边伸展出来,熊熊燃烧的油火很快就被隔绝在密不透风的石板下面,等到萧连山踩灭掉地上的柴火,整个石洞再一次陷入一片幽暗的漆黑。

    一抹光线从被开启的通风口中透进来,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石洞中格外醒目明亮,光线就落在我们身边不远的地方,越千玲欣喜若狂的说,朱元璋留下这通风口不是为了通风,而是光线!

    光线所指的地方就是可以行走的安全路径。

    这样的机关设计在考古文献中经常会看到,越千玲的想法又点燃了我们的希望,不过这需要极长的时间,光线的移动是随着阳光的转移,事实上之前在探索明十四陵的过程中,类似的机关设计我们也遇到过,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在这漆黑的石洞中安静的等待和记下光线移动的路径。

    果然如同越千玲所设想的那样,从外面透进来的光线在我们的注视下缓缓的移动,慢慢向那水晶龙的方向延伸过去,我在心里想过这仙水岩的方位,面东背西,从刚才我探出头时候看见的阳光不难知道,这是清晨,我们运气还真不错,因为如果越千玲推断是正确的,这石窗只会再清晨日出的时候会有光线照射进来,并伴随着太阳升起而移动,一旦错过怕是要等第二天,而对于我们来说,目前最欠缺的就是时间。

    光线已经延伸到我们不敢触及的地方,萧连山迫不及待的站起身,有一种跃跃欲试的冲动,完全忘记之前这石洞机关被触发时候的惊心动魄,闻卓已经很久没说话了,低着头玩弄着手中的木材,像是在想什么。

    经过上次的危险,顾安琪说什么也不让萧连山再以身犯险,萧连山也知道这石洞里的机关不是闹着玩的,而且所有的一切都是基于越千玲还没有验证的推断上。

    我让萧连山再去找大石头扔到光线所指的地方试试,当第一块石头砸在地面时除了沉重的撞击声外,机关并没有触发。

    从之前我们试探的结果看,前面通道的机关是随意安置,我让萧连山再试一次,萧连山如今也变得谨慎,等了片刻直到那光线慢慢向前延伸一段距离后,萧连山手中第二块石头准确无误的扔到光线所照射的位置。

    峥!

    石壁中粗大的铁刺瞬间穿刺而出,左右两边严丝合缝的交汇在一起,第二块石头触发了机关,如是站在光线所指的位置必定当场毙命。

    “帝王,你之前能找到明十四陵,说明你心思缜密才对,呵呵,你居然还会和她们试这个。”闻卓放荡不羁的笑声从黑暗中传来。“越千玲说光线所指的路径是安全的,你这脑子这么好用,应该能想到这话有问题啊。”

    在黑暗中其他人看不见我脸色失望的表情,直到闻卓的声音传来,越千玲在我旁边问闻卓有什么问题,我忽然重重的叹了口气,看来是我太心急,居然这么浅显易懂的事情都没意识到。

    那光线是根据阳光高低来移动,太阳东升西降的轨迹恒古不变,也就是说这光线的路径也是一样,光线不会曲折,只会是一条直线,按照越千玲的说法,这光线会从我们面前直直的延伸到水晶龙面前。

    若这就是安全的通道,那根本不需要光线的指引,我把这事想的太简单,闻卓继续在黑暗中说,到现在还有一样东西我们一直没有关注过,我抬起头知道他所说的是我们头顶上的水晶顶。

    水晶龙巨大的龙口是通向后面的通道,中间由不可避挡密不透风的铁刺机关所阻隔,地上的文字是暗示这水晶龙需要困龙得水,而留下的通风口不是指示安全路径的用途。

    闻卓说石洞中这些已有的东西不会无缘无故的存在,每一样都应该有其用途,我们目前只知道困龙得水,就是要水过龙头,要想解开这里的机关,第一步应该是把石洞中所有的东西都联系在一起。

    对于水晶顶让我想到的只有传闻中秦始皇陵的宝石为天,可出现在这里若也是寓意天际的意思未免有些不伦不类。

    水晶龙、水晶顶还有开启的通风口,以及那一句潜龙勿用引申出来的困龙得水,这几件事物之间如同闻卓提出的疑问,到底有什么联系,要如何才能把这些东西都串联在一起。

    我一边想一边来回走洞,或许是在黑暗中人会本能的选择光明的地方,我不知不觉又走到有光线透进来的石窗边上,再一次把头探了出去,仙水岩下的泸溪河在阳光中波光粼粼,像是游动的锦缎,如同一条蜿蜒盘旋的白龙游过群山峻岭之间。

    水晶龙的龙头在百米高的山壁之中,龙身和龙尾在泸溪河水位之下,困龙得水,困住这水晶龙的是这仙水岩,能让此龙脱困的无疑就是这泸溪河。

    水过龙首,我口中暗暗反复念着这不可思议也完成不了事,要让泸溪河的水淹没过水晶龙的龙首,我从高处看下去,这么高的距离,怎么可能做的……

    我身体忽然抽动一下,猛然回过头去看那悬挂在石洞顶部的水晶顶,再把目光落在对面的水晶龙身上,我站在的地方光线把我脸上的表情照的清清楚楚,估计其他人都能看的清楚。

    “镜子!我知道那铜镜你一直都从不离身的带着,拿给我。”我伸出手,大声对越千玲说。

    黑暗中越千玲把铜镜递到我手中,闻卓的声音再次传来。

    “呵呵,还是差了一点,帝王就是帝王,这一次我又没你想的快。”

    我淡淡一笑,不过依旧有些紧张,听的出闻卓应该和我想的是一样的,我把镜子伸出通风口调试着方位,慢慢牵引着镜子上所折射的光线一点一点移动。

    当那光线最终照射到水晶顶的瞬间,整个水晶顶犹如一个巨大而明亮的玉盘,镜子所折射的光线其实并不强烈,但在这水晶顶的聚集和放大中变的异常耀眼。

    这些光线在水晶顶的转换下一道强烈的白光直射我们对面的水晶龙,整个龙身顿时光洁照人,由水晶打磨而成的每一块龙鳞都闪闪发光,投射在我们面前的地上,由于吸收的光线不同,龙鳞的折射出来的倒影也不同,由明亮和灰暗两种颜色组成,整整齐齐的铺满了整个地面。

    我的嘴角也慢慢上翘,不用说安全的通道就在这两种不同色差的龙鳞倒影之中,萧连山用石头试探很快证明颜色明亮的龙鳞倒影就是安全的通道,而灰暗的会触动机关。

    我终于明白这石洞之中所有存在的东西之间的联系,为什么要选用水晶,因为其有极好的折光性和聚光性,这是这石洞机关的关键所在,而困龙得水,闻卓说的没错,必须要水过龙首,但这里并非指的是真正的水,而是光线,我用铜镜折射下面的泸溪河投射到水晶顶上,经过反射的光线照到水晶龙身上。

    波光粼粼的泸溪河如今淹没水晶龙,而这些光线会照亮整个龙身,龙鳞由水晶打磨而成,每一处龙鳞都是经过精心的拼接,吸收的光线不一样倒影的明亮程度也不一样。

    这一次我没让萧连山抢在我前面身先士卒,很自信都踩着明亮的龙鳞倒影走过去,直到登上水晶龙张开的巨大龙口,回头笑着说。

    “明十四陵就在里面!”

第八十五章 阴箭

    从水晶龙口进入是一条深不见底的甬道,我们手里的火光只能照亮我们前方不远的地方,那漆黑中会出现什么没有人会知道,不过从甬道的方向看,我们是平行于仙水岩在穿行。

    我每一步都极为的小心,用如履薄冰一点也不为过,这甬道大约有三米多高,并排能容下三人通过,为了安全,我让其他人一字竖着排开,之间保持相应的距离,万一有突发的情况还能应对。

    大约走了一炷香的功夫,这漫长的涌动消失在火光之中,我们身在何处没有人知道,也不敢多说话,怕是惊扰了什么,我给萧连山递眼色,他把带在身上用于探路的石子扔了出去。

    小小的撞击声在黑暗中回荡,从这回音看这里的空间不会太小,我们一直沿着仙水岩的长平久安台在平行的向前,若是我没估计错的话,我们现在应该在这山脉的最深沉。

    没有像外面用于照明的油火,对于黑暗最原始的恐惧在我们每个人心中蔓延,我们只能看见脚下几米的地方,毫无目的和方向的摸索着向前。

    走了没多远,越千玲突然蹲在地上,让我把火把拿过去,她摸着地面的石板,用指头敲击了几下,说这石板的材质和这龙虎山的丹霞山地貌完全不一样,不是这里的石材,这种石板在明代多用于铺设道路,在墓地尤为长见,一般是用作神道的铺设。

    越千玲让我一直沿着这条石板路走,常理上这神道的尽头一般是主墓室,可这里不是陵墓,铺设神道一定是有其他用意。

    果然没走多久,我就看看神道两边耸立的石雕,左右两边分别是十二生肖和文武百官的石像,我让其他人不要随意的触碰,以免触发隐藏的机关,我在心里暗暗数着十二生肖,当数完最后一个,再往前走就没有石像出现。

    提心吊胆的往前,火光照亮了台阶,我低头一看是汉白玉的,我小心翼翼慢慢一步一步往上走,最终这台阶把我们带到一处平台上,前面有一处香案,整整齐齐放着文房四宝。

    我们没有人说话,这里太安静,以至于掉一根针的响动都会被听见,我迟疑了一下,走到香案前,拿起上面的毛笔崭新如初,宣纸裹卷在一起,我在香案上缓缓展开空白无字,砚台中的居然不是墨汁,而是朱砂,也不知道是怎么保存到现在,居然一点都没有干涸。

    我拿着火把在这平台上走了一圈,这是一处四四方方由汉白玉搭建而成的平台,雕饰以貔貅和虎狼为主,很明显这平台主武,但具体的作用我不得而知。

    除了我们上来的路之外没有其他的通道,我让萧连山往下扔一颗石子,从回响可以听出平台下面少说也有十几米。

    萧连山正想说话,忽然看见闻卓的手抬起,示意他安静,仔细的好像在听着什么,这密闭的黑暗中对声音的辨识似乎会格外敏感,我们都侧耳去听,叶轻语试图站到闻卓的位置,应该是想知道他听到了什么。

    叶轻语手中拿着火把,刚走到闻卓的身边,闻卓的目光落在她手中熊熊燃烧的火把上,脸色一惊,一把推开叶轻语,从她手中抢过火把,我们都没反应过来闻卓突如其来的的举动,叶轻语退了几步好在被越千玲搀扶住,正想质问闻卓。

    当!

    一只黑箭猝不及防的从黑暗中穿透出来,不偏不倚的射中火把,若是之前叶轻语还站在这里,这箭会刚好射中她的胸口。

    有箭射来,而且是寻着火光的方向,说明这不是机关,既然能判别方向这箭就是有人射过来,我想过很多种可能,但惟独没有想过这尘封几百年的地方,除了我们之外还有其他人。

    我和萧连山挡在前面,闻卓叫着我的名字,很惊讶的看着手中的火把,那只穿透在火把上的黑箭,居然在开始慢慢的淡化,整个箭身腾起一团黑雾,箭就在我们眼前消失的无影无踪,若不是火把上的箭孔,都很难相信有箭射来过。

    “这……这是什么箭,居然还能消失?”萧连山侧着头问。

    我眉头皱起,不过闻卓似乎有些不敢确定,迟疑了片刻,慢慢伸出手指,靠近还未完全散去的黑雾,触碰的那一刻一抹白霜附着在闻卓的手指上,好在闻卓早有准备,伸出去的手指掐着冥火决,看见那白霜大吃一惊,连忙启咒在指尖召唤三昧冥火,虽然那白霜在三昧冥火中被燃烧干净,不过看闻卓的表情就知道刚才有多凶险,他一直咬着牙,额头渗出细细的冷汗,胸口起伏很大,他到现在虽然没说什么,不过看得出他心惊胆战,以至于要靠深呼吸来平息。

    是阴箭!

    闻卓用自己的身体证实了我和他的猜想,萧连山听见这两个字,不以为然的问什么是阴箭,顾安琪的理解估计和其他人一样,来至阴间的箭,萧连山说既然是阴间的箭有什么好害怕,他好歹也是阴将,十方鬼众都怕他,区区一支阴箭何足挂齿,何况闻卓和我道法了得,怎么会忌惮这东西。

    闻卓到现在才平息下来,看了萧连山一眼,摇着头面色凝重,最后目光落在我的身上,对于阴箭或许我没他知道的详细,我只不过是在三曲真境中的一曲心镜里见到过而已。

    阴箭,不是来至阴间的箭,而是阴阳箭,借阴阳两界之力幻化而成,下可除魔上可诛神,闻卓心有余悸的对我们说,三界本不互通,各有其特有的能力,幽冥的寒阴和阳世的灼阳这两种力量交汇在一起的炼化而成的箭被称为阴箭,可拥有这样能操控阴阳两界之力的人需要极强的法力。

    闻卓说到这里抬头看我一眼继续说,他之所以知道这阴箭的存在,是因为他曾经经历过,我知道他是在说昔年泰山斗天的嬴政,我在心镜中看见过,嬴政所驱使的百万亡魂之所以能所向披靡摧枯拉朽攻入九天之上,靠的就是这阴阳之力炼化出来的兵器。

    很显然拥有这样能力的人,闻卓只见过嬴政,而且似乎他也是唯一能做到这一点的人,可如今这幽暗的地方,谁还会向我们射来阴箭。

    我正想到这里,忽然发现手中的火把火势在向后偏移,有风声从我耳边划过,很轻微和细弱,可这里不应该有风才对,闻卓向那黑暗望去,手再次慢慢太起来,这一次不用他提醒,我也能听见声音。

    有点像下雨之前的风声,虽然没那么凛冽但这流动的气息中似乎充斥着萧杀的寒凉,我隐约还能听见细小而尖锐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快速的划破这黑暗。

    破空声!

    我突然想起古啸天射出的箭,他力拔山兮气盖世,弯弓搭箭而出的离弦之箭就是发出这样的声音,不过我听到的声音远比古啸天箭下所发出的要响亮,时间越长那声音越清晰,而且越密集。

    不是一支箭!

    我虽然在黑暗中看不见什么,但到现在已经听懂这声音意味着什么,闻卓的表情和我如出一辙,阴箭下可除魔上可诛神,被阴箭所伤绝对没有任何办法能救回来,嬴政斗天死在阴箭之下的神兵神将不计其数,何况我们这些普通人又岂能抵挡的住。

    黑暗中的声音如今变得清晰而尖锐,那不是一支箭所能发出的声响,而是无数支箭所组成的箭雨,是不是阴箭已经不重要,从这声响就能听出,从黑暗中向我们射来的箭雨铺天盖地,如同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我们就站在这毫无遮挡的平台上,已经退无可退,而且从这破空声响亮的程度来看,我们周围百米之内都被这箭雨所覆盖。

    这不是机关,而是有人在黑暗中看着我们,并时时刻刻守卫着这里,任何侵入者都必死无疑,我之前只是惊讶这尘封几百年的地方居然除了我们还有其他人,不过现在让我更加吃惊的是,这黑暗中注视着我们的恐怕不止一个人。

第八十六章 万千兵俑

    闻卓在我身边大声说,阴箭无人能敌,在这里若是有人能抵挡,只有他送给叶轻语的金甲,而另一个就是曾经驾驭阴箭的人。

    他说的是我,确切的说应该是嬴政,闻卓说他用道法布下结界也无济于事,阴箭的存在从某种程度上说专门是为了克制神力,下可灭魔上可诛神,真正的用途就是为了和九天神众对抗,他的道法源于前世,虽无神力但追根溯源还是属于三十六天的法力,若是之前尚有抗衡之力,现在怕是一箭都承受不起。

    阴有六神,阳有六神。杳冥之祖,天地之精。吾奉帝敕,急与子庚。奋怒电露,山岳摧倾,持符墨火急前去,不得暂停,疾。

    电光火石之间我不敢有半点迟疑,掐阴阳混沌共济指决,念出九天隐龙决的道咒,在平台上结下护体法罩,我道咒刚一念完,嗖的一声,一支黑箭从黑暗中穿透先来,撞击在法罩上面,这是在海底金宫能护佑整个碣石宫的法罩,当时为了不让金宫淹没于海底,我用此法罩阻隔海水都得心应手。

    可如今仅仅是一支箭,我们所有人都看见箭尖所撞击的地方出现一道细细的裂痕,虽然无法穿透法罩幻化成一道黑雾而去,不过就连我在内,都开始不约而同往后退,这是一种本能的回避,虽然在这平台上我们已经退无可退。

    顷刻间漫天的黑雨落下,那是无数支我们根本数不清的阴箭所组成的箭雨,我用毕生道法凝结而成的法罩抵挡着阴箭的攻袭,我们从法罩中看出去,密不透风数之不清的阴箭接连不断的从黑暗中穿透出来,每一处撞击在法罩之上都会留下一道裂痕。

    我知道那黑暗中有人,而且不止一个,但从现在这没有停歇意思的箭雨看,怕远不止几个人那么简单。

    我们除了能听见阴箭撞击在法罩上尖锐的声音,剩下的只能看见幻化成黑雾的阴箭,仅仅是片刻的时间,整个平台周围本身就笼罩在黑暗之中,如今再加上这黑如墨汁的黑雾,我们完全被包裹在其中。

    这阵箭雨足足持续了十多分钟,其实每一秒对我来说都是一种煎熬,我甚至都不知道下一秒这法罩会不会崩裂,不过这已经是早晚的事,因为护佑在我们外面的法罩如今在承受箭雨的攻袭后,完全松动出无数道无法修复的裂痕。

    黑暗中又恢复了死一般的沉寂,我心有余悸的看着四周,虽然什么也看不见,闻卓脸上是少有的凝重,对于这阴箭他应该不会陌生,我们这些人中,知道其威力和真正见识过的人怕也只有他了。

    “这里是朱元璋的明十四陵?”闻卓突然问了一句很奇怪的话。

    看其他人都不明白闻卓这话的意思,不过我心里很清楚,朱元璋留下线索无非是想让后世帝王找到这里,可如今我不再这么想,即便大明后世帝君聪慧过人,能解开之前所有的机关到达这里也说明不了什么。

    因为就算是九五之尊的帝王,又岂能抵挡的住这漫天箭雨,换句话说不管谁找到这里结果也是死路一条,朱元璋留下一个会让后世子孙断命的地方,这就是闻卓想不通的问题。

    我眉头一皱,口中喃喃自语,这里是明十四陵,不过或许并不是朱元璋的,而是秦一手的!

    明十四陵存在的目的是封印九天隐龙决的法力,秦一手不会让任何一个人来这里,格杀勿论怕是留给这黑暗中看不见的最后一道命令。

    “哥,你听!”

    萧连山抬手指着前方警戒的对我说,整齐如一的声音在我们四方同时响起,像是什么东西被拉动,我茫然的环顾四周,深吸一口气声音多少有些发凉。

    这是强弩拉弦的声音,四面八方都是。

    第一波箭雨已经让我用毕生道法结下的法罩支离破碎,我心里很清楚莫要说第二波攻袭来的箭雨,怕是再多一箭都承受不起。

    一抹火光从远处的黑暗中绽放,在这幽暗的空间中格外的醒目,我们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火光从一点开始慢慢向四周蔓延,像一条被唤醒的火龙,不对,是八条。

    以那最初的火光为中心,有八条火龙在我们眼前开始快速的燃烧,随着火光的延伸,我们慢慢开始张开嘴,随着火光的明亮黑暗逐渐在我们眼前消失,直至那八条火龙都汇聚到我们所站立的平台四周,第一次看清这里所有的一切。

    这里远比大爷海的明十四陵大的多,第一处大爷海的明十四陵不过是挖空了一座山,而这里是挖通了仙水岩所在的山脉。

    放眼望去火光完全淹没在刺眼的金黄之中。

    我张着嘴慢慢转动着身体,到现在终于明白黄巢那一首千古名句中的最后一句。

    满城尽带黄金甲。

    平台四周被数之不清的金甲兵勇所包围,一个挨着一个密密麻麻,火光映射在他们身上的金甲上,反射的金光让这里更加明亮。

    前一排是弓弩然后是重甲戈兵再往后是铁骑,再往后……

    我已经看不见了,实在是太多,这里的兵勇按照行军的阵法所布置,有条不紊蓄势待发。

    越千玲瞠目结舌的看着,甚至都忘记了危险,一个人走到平台边,认真看了半天后,惊讶的只说了三个字。

    兵马俑?!

    顾安琪和叶轻语都去看过举世闻名的兵马俑,听越千玲这么一说,都好奇的走上前,顾安琪看了一会摇着头,说她见到的兵马俑和这里不太一样啊。

    叶轻语也有同样的感觉,至少服饰就不同,这里的兵勇是大明兵甲装备,并不是秦代的,越千玲很惊讶的回答,不是服饰的问题,而是布局,她参与过兵马俑的考古,目前挖掘发现的仅仅是一部分,曾经通过已出土的兵马俑复原全部,出来的设想图就和我们如今看见的**不离十。

    越千玲很肯定的告诉我们,已经出土的兵马俑只不是冰山一角,而真正的全貌就是如今我们所看见的,听到这里我眉头皱的更紧,朱元璋并不知道兵马俑的布局,想必这一切都是秦一手安排的。

    可他为什么要按照兵马俑的布局布置这里。

    更让我想不通的是,平台下面的并非是真正的人,而是石俑,只不过如今像是有了生命般,灵活自如的操纵着兵器。

    徐福告诉过我守护在秦始皇陵周围的百万兵马俑都是亡魂附身,而这些亡魂非比寻常,并非一般阴兵,而是拥有阴阳两界之力的亡魂,如同那阴箭一样一旦唤醒有毁天灭地的能力。

    可我透过火光看平台下的这些穿大明铠甲的石俑虽然的确是如同越千玲所说的那样,按照秦始皇陵兵马俑的布局摆设,但是这些石俑并不是被亡魂附身的个体,他们向是在被什么操作,动作虽然整齐如一,但明显看的出很呆滞和机械。

    可即便如此这满城尽带黄金甲,单单是他们前方箭弩阵的威力就不容小觑,之前我用毕生道法结出的法罩仅仅只抵挡了一方的箭雨,如今我们四周箭阵已经准备妥当随时可以万箭齐发。

    若是这一波箭雨下来……

    我都没去想后果,因为我们再也不可能有后来。

    这法罩是抵御不了第二波的攻击,即便我再重新结下法罩结果也一样,想到这里我手下浸出冷汗,闻卓走到我身边若有所思的说。

    “用这么多石俑守护这里未免有些夸张,这些石俑的存在一定还有其他目的,布置这里的人或许还会再次来,难道他就不怕反受其害?”

    我一愣想到了秦一手,闻卓所说的也不无道理,若是仅仅为了阻止有人到这里,区区一方箭阵足矣,就连我们都躲不过去,试想还有多少人能全身而退。

    秦一手放置这么多石俑应该另有打算才对,可如果到这里的人是他,这些石俑不可能辨认出谁是谁,只会把所有入侵这里的任何人屠戮殆尽,那秦一手会用什么办法来控制这些石俑。

    想到这里我的目光落在平台的香案上,上面摆放的文房四宝,和这剑拔弩张的石洞格格不入,我心急如焚的走过去,如今每一秒对我来说都至关重要。

    我在香案上展开保存完好的宣纸,干净的纸面,崭新的毛笔,红若似血的朱砂,这些东西留在这里一定有用,可到底作用是什么?

    文房四宝是用来书写,留下的是朱砂而不是墨汁,说明所书写的东西需要用朱砂来完成,我拿起那崭新的笔,下意识去沾染血红的朱砂,笔悬停在宣纸上,暗暗问着自己,若现在我是秦一手,他又会在这上面写下什么?

第八十七章 血诏

    若是给我时间,或许我还能想到,可惜我现在却的就是时间,围绕在我们四周的箭阵随时都会万箭齐发,而且我相信这一刻已经不会太远了,这些石俑似乎只懂得也只记得唯一的命令。

    对到此地者格杀勿论。

    我的笔还是悬停在宣纸上,喉结已经蠕动了好几次,不光是手心就连额头也全是冷汗,脑子里一片空白,我始终不明白这留下的文房四宝和我们周围百万虎狼有何联系。

    越千玲忽然走到我身边想了想说,这里的布局是按照秦始皇陵兵马俑所摆设,若是不去理会石俑的形态和盔甲,这里就是另一个兵马俑,而兵马俑的主人是谁?

    嬴政!

    闻卓听越千玲的话有些启发,快步走过来说,这些石俑不管是留下来做什么或者有什么用,但有一点很清楚,这些石俑具备操控阴箭的能力,要知道这需要借用阴阳两界之力才能做到,守护在秦始皇陵的兵马俑拥有这样的能力,那是因为被灌注了亡魂之力。

    可这里并不是嬴政所建,为什么这些石俑也拥有这样的能力,要知道能驱使阴阳两界之力的人,闻卓说他只知道我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

    我一怔,眼睛顿时变的明亮,闻卓最后一句话提醒了我,这些石俑如何具备阴阳之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操控这种能力的人,若是说有人站着这里能高枕无忧,那想必也只会是能驾驭阴阳两界之力的嬴政。

    这些石俑既然拥有这样的能力,势必要听命于他才对。

    朱砂!

    我突然恍然大悟,想起弦台宫嬴政最后册封穆汐雪那一幕,他以血下诏,而朱砂似血,我慢慢抬起头,留下文房四宝,是要下诏。

    只有一个人的诏书能赦令拥有阴阳之力的兵勇。

    想到这里我连忙执笔落于纸上,我虽然一直在排斥我最终会变成那个人,但是似乎有些事在我意识中根深蒂固,也挥之不去,就如同这诏书,我甚至都没用去想,好像该写什么早在我脑海中烂熟于心。

    事实上根本不用写什么,我放下手中的笔,拿出传国玺,想都没想咬破中指,把血涂抹在上面,稳稳的加盖于宣纸的正中。

    然后随手拿起宣纸,单手起真焰,站在高台之上大声对着四周说。

    帝驭万魂扫**定天下,分封阴侯于各诸将安于幽冥,帝今临龙虎山,万魂之力惟帝所用,静藏于十方幽冥待帝再唤,若有造次万魂皆灭。

    宣纸在我手中燃烧成灰烬的那一刻,我听见四周传来整齐如一的声音,那是箭弩收起时发起的声音,站在最前方半跪于地上的箭阵石俑几乎同时站起身。

    我和嬴政同身同魂,我的血也就是他的血,还有上面比嬴政下的血诏更具有说服力,看这些石俑的反应,闻卓的猜想是对的,拥有阴阳之力的石俑只会听令于能驾驭这种力量的人。

    我们所在的汉白玉高台,如今在火光的照射中,我才仔细看清楚,这里不过是整个石俑阵的边缘,作用应该是点将台才对,就是说秦一手特意修建这里的目的,是用于将来有人登上这里统御这些石俑。

    火光把这里照的灯火通明,等待了半天确定危险已经解除,我们慢慢走下平台,萧连山还是全力戒备,怕还会出现什么状况,一个人走在最前面。

    我们走到那些石俑的身旁,在我烧掉血诏之后,这些石俑就如同真的变成了没有生气的石头,一个个僵直的矗立在原地,萧连山小心翼翼的用手去触摸,除了兵器是真的,刀戈箭矢都锋利无比,被烧制而成的这些兵勇并没有一丝生气。

    真不知道之前那些阴箭是怎么射过来,至于黄金甲也不过是远处看到的假象,不过是在石盔上涂抹的明黄色颜料而已,我皱着眉头心里一直问自己,这些石俑是如何具备操控阴箭的能力。

    越千玲如今更多的是关注这些石俑的价值,这数之不清的石俑如今在她眼中已经变成隗宝,用她的话说保存如此之多也如此完整的石俑兵阵其价值不差秦始皇陵兵马俑。

    越千玲仔细的观察这面前的石俑,而我走到这里的时候,耳边隐约又响起和九天隐龙决所产生的共鸣声,封印九天隐龙决法力的封印珠应该就在这里。

    “这里好像可以打开?!”越千玲的话打断了我的思路。

    等我回头的时候,看见越千玲仔细的清理掉石俑面前的尘埃后,胸口的铠甲处有一道四四方方明显的细缝,像是镶嵌进去的,越千玲试图打开这胸口的缝隙,可怎么用力也无济于事。

    我的目光慢慢上移,最后落在石俑的脸上,这里所有的石俑都千篇一律,很明显是同一批烧制而成的,只不过在眉间有一处突兀的圆点,眉间高突是凶相,此相杀伐果断为穷兵黩武之人,不难看出这些石俑的面相秦一手都精心设计过。

    我若有所思的抬手去触摸,居然感觉有些松动,想了想用力一案,那石俑眉间的突兀居然凹陷下去,而越千玲一直千方百计想要打开的胸口缝隙应声开启,像是一扇窗户般从石俑胸口分开。

    当我的目光落在已经开启的石俑胸口上时候,瞬间大吃一惊,在这和真人一般大小惟妙惟肖栩栩如生的石俑胸口竟然还有一个巴掌大的石俑。

    我慢慢从里面拿了出来,放在手中,越千玲仅仅只看了一眼就认出来。

    兵马俑!

    这是真正的兵马俑,秦始皇陵的兵马俑,只不过是缩小了而已,这样的秦俑我见过,霍谦带我去的仓库中,后来交给越雷霆最后不知所踪的秦俑。

    我忽然记起越雷霆在江边告诉过我的话,秦始皇陵除了我没有谁能进的去,秦一手守护的是兵马俑,我之前一直以为他守护的是真正的兵马俑,现在看到手中的这巴掌大的秦俑,突然明白越雷霆的意思。

    秦一手一直守护的其实应该是我手中的秦俑,这里的一切都是他所部署和安排,我一直想不明白这些石俑并没有亡魂附身怎么会具备操控阴箭的能力。

    是秦一手!是他用这些秦俑置于石俑之中,靠这些秦俑在借用守护在秦始皇陵外兵马俑的阴阳之力。

    我猛然想到了什么,让其他人往石俑的深处走,随意开启机关,看看是不是每个石俑胸口都有这样的秦俑,开始的时候都是一样的,在胸口都能发现这样的秦俑,可是越是往后,渐渐的开始在这些石俑胸口再没发现秦俑。

    和我的猜想一样,到现在我终于知道秦一手为什么会把至关重要的合玉杯交给越雷霆,不是交给,而是交换!

    越雷霆用手中的秦俑交换秦一手的合玉杯,秦一手生死不惧我一直都想不通越雷霆怎么可能从他手中拿走合玉杯,如今看来,在越雷霆手中的秦俑对秦一手有多重要。

    结合之前的事,越雷霆让霍谦卖掉一批秦俑,想必也只是凤毛麟角,从这些石俑中的秦俑数量看,操控石俑至关重要的秦俑大多都在越雷霆的手中,他似乎很清楚这些秦俑的作用,我之前以为他卖掉秦俑不过是贪财,如今看来,他未必是这样的想法,越雷霆似乎并不愿意看到这些石俑被秦俑所操控。

    事实上,这里的石俑仅仅是前面的箭阵被安置了秦俑,威力已经不可小觑,若是全都有秦俑所操控那这里矗立的岂会是数之不清的石俑,这里完全就是一支攻无不克的军队。

    秦一手要一支能摧城拔寨攻无不克的军队干什么?

    我环顾四周皱着眉头越想越疑惑,最后目光落在我们之前站立的平台上,若是秦一手来到这里会怎么样?我在心里问我自己,很显然他不具备赦令阴阳之力的本事,即便是他再次来到这里,也会被这些石俑杀无赦。

    从平台香案上留下的文房四宝看,似乎只有我到这里才是最安全的,可是矛盾的是,秦一手修建四座明十四陵的根本原因就是为了封印九天隐龙决的法力,他最不想看见的结果就是我破除这四座明十四陵的封印。

    由此可见他并不想我来这里,既然如此,那香案上的文房四宝并不是留给我,更不会是他自己,那秦一手修建这点将台还有这用秦俑可以操控的石俑又是留给谁的?

    闻卓说过能驾驭阴阳之力的只有一人,也是唯一的一人。

    不过现在我心里隐约有些诧异,闻卓说的或许是错的,除了嬴政之外还有一个人可以做到,很显然秦一手是把这一切留给这个人的,可我想不明白,留下这些石俑给这个人有什么用?

关于剧情的一些说明

    我一直都是把更新定时的,昨晚应该是系统出了问题,不是后来有朋友打电话问怎么没更新我都不知道,抱歉。

    关于大结局的事,全书一共是八卷,昨天看评论有朋友说我是承受不住书评区的一些看法,哈哈哈,其实不是这样,写故事之前有朋友还有编辑就告诉过我三件事,第一受得起不同的声音,第二能一如既往的坚持,第三,能承认写文的寂寞。

    很庆幸这三点我都做到了,我一直按着大纲的布局在写这个故事,相信有喜欢的也有不待见的,不过一个故事不可能满足各种喜欢和好恶,贱贱能做的只有按着自己的规划写下去。

    关于结局的事,本来是有八卷,我昨天想了想是不是可以把剩下的三卷都糅合在一起,这样能快点把故事讲完,当然前提是我会填完所有的坑,每一件事我都会交代的清楚,我是有始有终的人,烂尾的事不会出现在我这里,记得好像曾经发过公告,关于结局有三个,我一直在纠结用什么好。

    我今天看了一下大纲,发现挖的坑有些多,第五卷怕是要完结有些不可能,我特意修改了一上午,最完善也要写到第七卷,本来想着就这样一直安安静静写下去,谁知道昨天发小黄条后,收到六十多条私信,都是在关注结局发展的,希望我能完善好每一个环节,再次谢谢各位朋友的关注,今天特意开一个单章,把这事说明一下。

    (清明节家里会有些安排,随便请个假,这几天两更,更新时间不变。)

第八十八章 混元五帝法界

    这些石俑变成没有生气的石头后,矗立在这空旷浩大的石洞之内除了壮观剩下的也仅仅只是壮观,我收回凌乱的思绪,在火光中向石俑深处走去,耳边所萦绕的共鸣声渐渐开始越发响亮和清晰。

    在四个将军石俑的拱护中,我看见一处特别的祭台,红色的封印珠就安安静静的放在上面,周围几百年的尘埃覆盖着整个祭台,唯独那封印珠依旧光彩照人,珠身上流动的色彩令人炫目。

    我向那封印珠走去,身后的其他人都不约而同的停下来,像是一种极其庄严神圣的时刻,一个只属于我的时刻,我把封印珠握在手中迟疑了片刻,四件神器我现在就差魏雍的昊穹剑,惊世骇俗的九天隐龙决就剩下魏雍这最后一块拼图。

    站在这祭台上回想起很多事,好像所有的一切都发生在昨天,最苦的时候是认识萧连山卖劳力的时候,可那也是我最开心的时候,因为简单,所有的一切甚至都不用去想,一门心思的只为了吃饱。

    而如今这才短短的几年,我什么都没学会,只是懂得了什么叫沧桑,那是需要时间沉淀才会拥有的一种品质,可对于我来说,沧桑没刻在我的脸上,而是刻在我心里,知道的越多学到的越多,我发现我的心境就越老。

    后悔?

    不!

    我曾问过自己这个问题,每一处的答复都是一如既往的肯定,我抬头去看对面的那些人,有生死与共的朋友,有能牵手白头的挚爱,没有什么天下苍山的宏愿,更没有君临天下的**,我现在所做的一切仅仅是为了他们。

    为此我无怨无悔。

    我淡淡一笑,握碎手中的封印珠,上面流动的色彩随即化作一圈红色的光晕包围在我身体四周,我下意识的闭目张开双手,体内的九天隐龙决法力像是被唤醒,恣意的在我奇经八脉中涌动,最后汇聚在一起,直至那光晕渐渐暗淡消失,完整的又慢慢潜藏下去。

    很短暂的一个过程,甚至没有什么特别震撼的地方,不过或许只有我最清楚,这些由嬴政元阳封印的法力,我吸取的越多,所拥有的嬴政元阳也越多。

    我越来越像他,就如同心境,我早已不是几年前懵懵懂懂的那个秦雁回,那份沧桑应该是属于曾经的他才对,不过现在也变成我的,即便是简简单单站在这里,我也会下意识的把单手背负在身后。

    前一刻我看这些石俑还是单纯的石头,如今落在我眼中已变成百万虎狼,可以横扫天下乃至三界的大军,我细细搓揉着手中的碎末,散落在地上,动作缓慢而沉稳,大有天地在我心,万物皆为我用的意境。

    好在这些元阳中不拥有嬴政的记忆,若是连这些我都承载的话,我真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谁。

    峥!

    一声龙吟。

    这是利剑出鞘的声音,在这安静的石头中格外的清晰,我侧头看去,闻卓在没有任何预兆的情况下,顺势拔出叶轻语手中的雷影,本来就是他所锻造的神兵,或许只有在他手中才能运用的出神入化,剑作龙吟,雷影上的青冥之光环绕着不断交织的电闪,闻卓就站在我对面几步的距离。

    这一剑他是刺向我的,而且是全力以赴的一剑,从他拔出叶轻语手中雷影到向我刺来整个过程一气呵成,直到剑已经快刺到我胸前,其他人都还没反应过来。

    闻卓这一剑雷霆万钧,真正的雷霆万钧,剑锋所过之处两边的石俑都纷纷炸裂,他是把所有的道法都灌注在这雷影之上,那是三十六天天罡雷部的法力,何况若是他在神尊之位本就是司生死之权的人。

    不是没有人阻止他,实在是太快,电光火石之间发生的事,我甚至都没听见其他人的惊呼,可我没有动,即便那一剑摧枯拉朽势如破竹,我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倒不是我有多自信可以躲过这一剑,而是我根本没想过要躲,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和曾经生死与共,他们心中最相信的人是我,而我亦然一样,站在我面前的只有朋友,没有刀兵相向的敌人,对于朋友我从来不会迟疑和怀疑。

    对于闻卓,我只记住他说过的那四个字,永不相负,字字千斤就烙印在我心中,他是玩世不恭的人,可从他口中说出来的承诺毋容置疑,就如同我会毫不防备的把后背交给萧连山一般。

    当!

    一声势大力沉的撞击声,闻卓的剑停在我胸口近在咫尺的地方,事实上并非是他收剑,闻卓这一剑是全力以赴,直到那声音响起,其他人才反应过来,都惊慌失色的惊呼。

    闻卓甚至还在用力,可剑尖就停在那里丝毫都无法前行,撞击声中一道淡蓝色的光晕慢慢从剑尖撞击的地方显现出来,越来越明显,直到最后完全把我包裹在其中。

    三山五岳朝拱!

    这是护身的结界,就如同魏雍的七星五兽结界还有秦一手的漫天华盖,这是需要千年道行修为才能炼化的结界,闻卓也有,就是他的金甲,不过他送给了叶轻语。

    而我的混元五帝结界,这原本应该是嬴政的法界才对,在我解开封印的法力后,随着道法的大增护身法界也被激发出来。

    “之前还能和你并驾齐驱,现在你已经是一骑绝尘。”闻卓收起雷影背在身后嘴角缓缓翘起邪笑。“帝王,你如今的本事也不用让人担心,等你学完九天隐龙决估计放眼天下你就算第一人了。”

    闻卓这一剑是在试我解开法力封印后,如今的道行修为,以闻卓倾尽全力石破天惊的一剑居然都无法穿透我的护身法界,我只知道在解开封印后法力大增,但闻卓若是不试这一剑连我自己都不知道,道行修为居然一下提升了这么多。

    萧连山之前还惊慌失色,听见我和闻卓的对话才明白是虚惊一场,接过闻卓手中的雷影,脸上的憨直之气如今变成幼稚的好奇,居然拿着剑尖又来刺我。

    估计他是想再看看我的护身法界,可奇怪的事萧连山手中的剑刺过来,缓慢而谨慎,似乎是怕伤到我,比起闻卓雷霆万钧全力以赴的一剑,萧连山手中的旷世神兵简直就如同一把玩具,毫无威力可言。

    可是就是这没有丝毫威胁的玩具如今正不偏不倚的抵在我胸口,若是萧连山再一用力,剑尖会轻而易举的没入我的胸口,混元五帝结界没有出现,这让闻卓和我都有些诧异。

    萧连山甚至回头去问闻卓,他是怎么做到的?

    闻卓看着我一脸茫然,问题当然不会在闻卓身上,应该是我才对,我虽然拥有了法界可还没有融会贯通,做不到随心所欲,真正的法界应该如同魏雍和秦一手那样,由心所发,根本不需要刻意的驾驭,就好像之前闻卓那毫无预兆倾尽全力刺来的一剑,我甚至都没有去想过,就能激发出来,完全是一种随心发动,在千钧一发之际可以呼之欲出的本能。

    萧连山那一剑我感觉不到危险,所以也激发不出结界,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解释。

    越千玲没好气的推开闻卓和萧连山,白了他们一眼,一把夺过雷影还给叶轻语,在嘴里嘀咕什么不好试拿这个试,来这里时间也不短了,比试的时间迫在眉睫,既然我们已经达到目的,应该趁早赶回去。

    我点点头这里的石俑虽然已经没什么危险,不过身在这万千石俑之中总有些莫名其妙的不自在,我刚离开放封印珠的祭台,忽然祭台上之前安放封印珠的汉白玉支台缓缓沉下。

    我应该是触动了什么机关,顿时紧张的警戒四周,闻卓还有萧连山和我组成一个圈,把越千玲她们挡在身后,我的目光一直落在沉下去的支台上,等它重新升起的时候,上面多了一方砚台。

    我先是眉头一皱,迟疑了片刻后重新回到祭台上,支台上那砚台我仅看了一眼,身后的越千玲兴奋的指着砚台声音都有些激动。

    “这是……这是我们在弦台宫得到的锦缎上看见的那方砚台!”

    我当然认得,而且还见过,在武则天那儿我已经见过这方砚台,和眼前的这一方一模一样,有一孩童坐于树桩之上,手持钓具专心致志在砚台中垂钓,人物惟妙惟肖栩栩如生,砚台犹如一潭秋水,孩童在湖边垂钓。

    这是一方造型工艺都堪称完美的砚台,砚台边上垂钓的孩童和钓具都于所画砚台浑然天成,不难看出这两者是用同样的材质所做,要雕刻出如此栩栩如生的人物和精细的钓具,这应该是一方澄泥砚,而只有澄泥砚才能达到这样的要求,因为澄泥砚其精于雕琢,泽若美玉,储墨不耗,积墨不腐,冬不冻,夏不枯,写字作画虫不蛀。

    我记得上官婉儿告诉过我,这砚台叫童子钓文砚,按照砚台的款识,以砚台为湖水,而插笔放墨的地方做成一个巧妙的孩童垂钓样式,就连手中的钓具也惟妙惟肖,细细的鱼线垂落于砚台中的墨汁中,犹如在湖边垂钓。

第八十九章 单刀赴会

    我曾经疑惑似乎童子钓鱼砚远比童子钓文砚这个名字更加贴切才对,可是在上官婉儿演示了这砚台的神奇之处后,才知道童子钓文砚这个名字是多么准确。

    闻卓和萧连山都见识过这方砚台的奇妙之处,可惜砚台里面没有墨汁,无法给越千玲她们演示,我把这砚台的原理和传承告诉她们,这是大唐时候的贡品,可制作这砚台的人巧夺天工在里面设置了机关,砚台由两部分组成,一部分是底座,就是砚台本身,而另一部分是垂钓的孩童,把要书写的文字雕刻在特定大小的刻片上,放入孩童之中后会封闭,如果强行打开里面的刻片也会粉碎,要想让孩童把字写出来就必须要下面的底座。

    当孩童插入底座后机关就会启动,应该和现在配钥匙的仿形原理差不多,机关带到钓具在刻片上滑动,钓具就变成一只笔,把刻片上的内容写出来。

    这砚台一共只有两方,其中一方在武则天手中,而另一方出现在朱元璋留下的黄绢上,不言而喻最后朱元璋得到了另一方童子钓文砚。

    也就是我们眼前所看到的这一方,而另一座明十四陵的线索就藏在童子身体中的刻片上,和合玉杯一样,朱元璋想要把这些承载线索的物件传承下去,可他能想到的事,秦一手又怎么会想不到,最终还是被秦一手收为己用。

    或许是这满城尽带黄金甲可以操控阴箭的石俑让秦一手太放心,事实上还真没有谁能在这里全身而退,我是一个例外,但越雷霆绝对没这本事,所以秦一手才会和他达成这个交易,即便是把合玉杯交个越雷霆,他就是能找到这里,也不会活着离开。

    只是秦一手没有想到,越雷霆居然会把合玉杯交给我,交给一个唯一能进来这里的人。

    同样的道理,既然是一个万无一失生人勿进的地方,把另一座明十四陵的线索也保存在这里当然是最好的地点。

    我让越千玲把这方砚台收藏好,就算我们知道了最后一座明十四陵的线索,可现在已经没有时间再去研究砚台中的秘密,当务之急是龙虎山的玄门比试。

    我们原路返回,离开的时候闻卓忽然拉着我,一本正经的说,这些石俑我虽然能控制,可能操控阴箭是凶物,就这样留下怕是不妥,万一被人驾驭,拿这些就不是普普通通是石俑,放出去必定是一场浩劫。

    闻卓的意思我懂,他想毁掉这里,事实上我也有这个想法,这些石俑仅仅只是一部分被秦俑所操控其威力就不容小觑,倘若都装上能借用阴阳两界之力的秦俑,那后果不堪设想。

    我想了想还是摇了摇,毁掉这里容易,可是石俑并不难做,要多少就能做多少,关键是那些秦俑,那才是关键所在,毁掉这里只不过治标不治本,找到剩下的秦俑销毁掉才是最彻底的办法。

    否则就算我们毁掉这里,倘若有人有心想利用那些秦俑达到某种目的,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甚至更多的满城尽带黄金甲。

    闻卓想想我说的也有道理,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朝闻卓点点头,他心领神会一个人重新走回到我们最开始站立的点将台上,我让其他人都退到甬道中去。

    我们在远处看着点将台上的闻卓,他竖两指并于右拳虎口,口中默念道咒两指缓缓向左移动,随着两指的滑动闻卓的金锏慢慢出现在他右手之中。

    等金锏被祭出,闻卓独立点将台,两指竖立于眉间,但是金锏举天,口中大声念出天罡雷部的地煞奔雷神咒。

    天雷天中起,地雷地中行,神雷动五岳,震定乾坤四海腾,今日召汝,速来现形,密行五阙号,霹雳借神威,神符所到处,万邪不敢生。急急如律令。

    闻卓召唤的是地雷,咒完雷至在这石洞万雷奔腾,他手中金锏引雷而下,千万电闪以闻卓为中心,一圈圈密集的向四周扩散劈下,顿时整个石洞山崩地裂般,雷电所到之处那些石俑纷纷炸开四分五裂,仅仅是片刻功夫,所有的石俑全都一片狼藉支离破碎的碎成一地。

    等闻卓从点将台下来的时候,之前这令人叹为观止堪比秦始皇陵兵马俑的石俑兵阵已经荡然无存,地雷除邪魔,地雷之下邪物无所遁形所以这石洞中,不光是石俑,就连那些未安装完的秦俑也全部被销毁。

    回到天师府已经是晚上,等在门口的道士看上去比我们还要着急,见我们一个个浑身湿漉漉的回头,先是一愣也不好多问什么,因为不知道确切的时间,我问道士距离比试还有多久。

    道士稽礼很焦急的回答,比试就在明天,因为我们离开天师府好几天,一直不见回来,道士担心我们赶不上比试正心急如焚的等着我们。

    比试是明天,我都愣了片刻,还好事情顺利,若是再耽误一天怕是赶不上了,好在比试之前解开了法力封印,也算是多了一分胜算。

    我客气的对道士还礼,告之明日我们会按时参加,道士抬头看看我们回答,比试安排在明天晚上,地点是天师府的万法宗坛。

    道士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再次看看我们。

    “龙虎山二十年一届的玄门比试,按规矩每一方只能出两人参加比试,各位居士明日比试只能去两人,谁去谁留还望各位居士权衡定夺。”

    道士说完转身离去,我们回到厢房都一言不发,我原以为只要上山就可以参加比试,可去的只有两人,我们这些人里面,我是必须要去的,剩下的五人里面还要有一个人和我一起。

    不用说最合适的人选应该是闻卓,有他帮我会事半功倍,论法力我们六人里面现在最高深的应该是越千玲,她在拥有那五份芈子栖法力后已经高深莫测,可她并不能融会贯通的驾驭,何况能过三曲九洞登龙虎山的都是道法高手。

    胜负往往都是在一招之间,她虽然厉害但是不能随心所欲控制她拥有的法力,而且我发现几乎所有的事都和她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我不想越千玲以身犯险。

    我的目光落在闻卓的身上,有一种期望和恳切,按理说闻卓听到我要去幽冥拿大悲金锡杖都没犹豫过的人,到现在我和他也算是生死与共,他断不会拒绝。

    可闻卓居然在对我摇头,而且很坚决的样子,嘴角挂着不羁的笑容。

    “这一次我不能陪你去了,帝王,这比试怕是要你一个人参加。”

    萧连山一听拍着桌子就站起身,毫不犹豫的大声说。

    “哥,我和你去,不就是比试嘛,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还怕这比试。”

    “我都说了,这比试要他一个人去,我不去,你同样也不能去。”

    闻卓笑着但样子很认真,我知道他的性子是游戏人间什么都不会在意,不过我更知道闻卓绝对是一个知道轻重的人,这个时候他不会随随便便乱说话。

    叶轻语都看不下去,坐到闻卓身边瞪了他一眼。

    “你不是挺有能耐的吗,他为你可以两肋插刀,现在关键时候你居然让他一个人去,你……你这个人还真是薄情寡义啊。”

    “你为什么不陪我去?”我知道闻卓的认知中没有害怕两个字,他不去一定有他的原因,我疑惑的问。

    “我害怕。”闻卓的回答让我目瞪口呆,这完全不该是他说出的话。

    “你还是不是男人,有什么好害怕的,你害怕,我不怕,你不去,我去。”萧连山豪气干云义正言辞的问。“……你下幽冥你都不怕,你这会怕什么?”

    “我害怕去了也帮不上忙。”

    “你和我哥道法都很厉害,我们这些人里就数你最能帮上忙了,你去了怎么会没用,你就是找借口。”萧连山有些不解的问。

    “我们这几个人里面,加上刚借口法力封印的帝王。”闻卓不以为然的笑了笑,特意看了我一眼。“谁能赢古啸天?”

    房间里顿时一片沉寂,我一直在想着魏雍还有秋诺,甚至还有那个神秘莫测的黄爷,竟然忘了还有一个不被道法所伤,又能力拔山兮气盖世,神勇无匹千古无二的古啸天。

    一方只能有两人参加,不用说魏雍带上的一定是古啸天,这是一个可以让他稳操胜券的人,想到这里我忽然明白闻卓让我一个人去的意思,深吸一口气苦笑着说。

    “闻卓说的对,我一个人去,你们去了也帮不上忙。”

第九十章 万法宗坛

    天师府的万法宗坛实则是二门院内的一间四合院,寓意万神集聚之所,红墙绿瓦,油漆雕画,脊兽腾飞,门悬万法宗坛一匾,院内建殿三座,正殿五间,朝院门居中而立,阶前置一九龙三脚焚香大炉鼎,东西二殿,合面而建。

    院中十字甬道,珍花异木,松柏长青,千龄罗汉松二本,一雄一雌,盘根错节,叶翠葱郁,并列峰冠,稀贵罕见,使万法宗坛的四合院,显得格外肃穆威严。

    我去的时候是夜晚,万法宗坛宽敞的殿前广场能容下几百人,二十年一届的玄门盛会,人声鼎沸车水马龙,向来顶礼膜拜般观赏玄门最高道法比试的同道中人应该挤满这里才对。

    可我去的时候,这万法宗坛要比天师府任何一个地方都要安静,一路上除了带路的道士外,我再没有见过其他人,就连带路的道士也停在万法宗坛外面,我信步走进去,这样的安排倒也不奇怪,能走到这里的玄门之人又岂会是随随便便可以抛头露面大庭广众之下放手一搏的。

    对于其他人来说知道最后的结果就行了,至于过程除了参加比试的人不会有其他人知道。

    我进去的时候第一眼看见的是魏雍,和我估计的一样,他身边站立的是古啸天,一个可以让他稳操胜券的人,至少在他看来是这样,我不是第一个来的人,但也不知道是不是最后一个,至少除了魏雍之外,我还没有看见其他人。

    魏雍和古啸天坐在我对面的椅子上,他的眼睛依旧深邃,古啸天即便是坐着给人的感觉也是霸气十足,整个人像一把剑,一把永远不会被折断的剑,他身边被布包裹的东西我当然知道是什么,锋芒毕露威慑天下的兵器,或许只有藏在布袋中才能隐藏其光芒,即便如此我也隐约能感觉到从那布袋中透出的寒冷。

    徐福还是一身黄色道袍,他是一个人来的,身边我没看见岚清和顾连城,事实上这样的场合,他们的确不会有资格来,徐福手中的托盘里放着我曾经认为至关重要的玉圭,虽然现在其作用和效果都变了,可这玉圭的分量却一点没变轻,反而是更重。

    徐福就把玉圭放在殿前的香案上,按照比试的规则,登上龙虎山的人相互斗法,胜者最后和徐福相比,若胜则拥有玉圭,很简单易懂的规则,不过现在似乎变的更简单。

    我的目光看着门口,猜想着还有谁会从那道门中进来,心里暗暗在想,秋诺和那人会不会来,除了我认识的这些人,还有谁能登顶龙虎山,可这些都不重要,因为这场比试本身就已经失去了意义,我必须拿到玉圭,这是提前就安排好的事,不过不是我安排的,我依旧是棋局中的棋子,我存在的目的是为了用玉圭封赦秦始皇陵外的百万亡魂。

    在我做到这一点之前,相信不会有谁和我争着玉圭,至于我做我该做的事以后,才是魏雍动手的时候,这也是他带古啸天来的原因,就算他在道法上杀不了我,古啸天要我的命简直易如反掌。

    还有徐福,到现在我也不清楚他的用意和目的,作为四大弟子之一,显而易见他应该是和魏雍站在一同阵线上才对,所以当徐福进来的时候,一直安坐于椅子上的魏雍很客气的站了起来。

    “徐师弟,当年一别已有千载,听闻徐师弟修道于龙虎山,清修之所一直不敢惊扰,今日按照约定齐聚此地,再见徐师弟依旧是超凡脱俗,风采不减当年。”

    “魏师兄客气,你我各守其命,千载重复本应再如当年彻夜把酒言欢,只是愚弟清修已久,红尘俗事怕是忘的差不多了,招待不周之处还望魏师兄见谅。”徐福说的客气,而且连态度都极其谦逊。

    只不过这种谦逊的让我这个外人都感觉有些莫名的疏远,好像他是在刻意和魏雍保持这距离,这不是千年时间所产生的距离,而是一种道不同不相为谋的隔绝,他们两个人虽然站的很近,但两人的心分明就是咫尺天涯。

    我能看出和听出徐福的话中之意,魏雍当然也可以,所以他现在看徐福的表情有些奇异,从容的一笑目光落在旁边的玉圭之上。

    “徐师弟如今大道独行,早已超凡脱俗,自然不是我所能达到的境界,只不过你我都有死命在身,就怕徐师弟在这龙虎山静修千载,都忘了这凡世的约定。”

    徐福没有回答,和魏雍一样随着他的目光看向玉圭,我看见他默默叹息一下,有些无力也透着无奈。

    按照规矩香案上那一柱香燃尽的时候也是这次参加比试结束的时候,若是在这之前没从外面那扇门进来就没有资格参加比试,到现在我还是有意无意的瞟着门口,魏雍能来在我意料之中,我还想知道除了他之外谁还会来。

    徐福坐回到正中的椅子上闭目凝神,再也没和魏雍说话,魏雍很平静的喝着茶一副悠闲自得的样子,他看上去远比我要轻松,到现在在他脸上也看不出一丝紧迫的表情。

    门外传来脚步声,铿锵有力掷地有声,我下意识向门口看去,这脚步声听上去很熟悉,每一步都信心满满,和古啸天一样,只有极其自信而且自负的人才会拥有这样的脚步声,向这样的人从来不会担心别人的提防,因为在他们眼里除了能看见自己外,再也看不见其他任何人,或者说也看不起其他任何人。

    越雷霆走进来,边走边拍着身上的泥土,好像在龙虎山重遇到他之后,越雷霆就如同天天睡在坟墓中一般,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干什么,但他身上的泥土分明有墓地里的夯土石灰。

    越雷霆进来的时候,古啸天睁开了眼睛,或许在这万法宗坛中唯一能让他在意的也只有越雷霆,我记起越雷霆单手握着古啸天金箭的那一刻,到底要多大的力气和胆量才能接住霸王的箭。

    越雷霆嘴里嘀咕着我听不清的话,进来后甚至都没去看过其他人一眼,对直走到我的旁边坐下,他手中同样也拿着一个用布包裹的东西,长度和对面的古啸天一样,越雷霆随意的放在一边,不过我看见古啸天的眼中已经完全没有随意。

    “妈的,记性真是不行了,找了好多天才找到。”越雷霆端起旁边的茶喝了一口,好像他眼里只能看见我。“还好赶上了,雁回,你说我是不是越活越笨了,自己埋的东西都能忘埋什么地方。”

    这就是为什么闻卓让我一个人来的原因,一方只能有两人参加,闻卓的道法出类拔萃,带他来我当然会事半功倍,可是还有一个古啸天的存在,一个完全不惧怕道法而且神勇天下无二的人,我带再厉害的道法高手来也无济于事。

    闻卓是让我把另一个位置留给可以和古啸天抗衡的人。

    虎威难犯堪比项籍。

    闻卓要让我等的就是旁边的越雷霆,我当然知道他会来,在河边越雷霆给古啸天说过的话我到现在还记忆犹新,有越雷霆在,古啸天就不再是这里只手遮天的人,而我的对手就只剩下对面的魏雍。

    当然,或者还要加上徐福。

    香案上的香已经快燃烧到尽头,门外再没有脚步声传来,我开始渐渐失去仅存的好奇心,玄门博大精深,可真正能窥其精要的凤毛麟角,若是说当今玄门高手,想必如今坐在这庭院中的人都是数一数二的。

    我在等着香的熄灭,也在等着那扇门的关闭,同时也在等待一场生死未知的比试,我承认现在我做不到心如止水,这点上我远比对面的魏雍要差,至少到现在他的表情依旧是从容不迫,而徐福自从闭目凝神后我就再没见他动过。

    越雷霆喝完自己的茶,问都没问就端起我的,和我认识的越雷霆一样,性情没有丝毫的变化,大大咧咧不知道惧怕的人,之前我是认为越雷霆是争强斗狠所以胆子大,不过现在隐约感觉我想法是错的,他有一种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胆色,那不是仅仅靠胆量就能拥有的气势,那是经历过无数风浪后沉淀下来的习惯。

    我重新去看那支香,在熄灭的最后一刻,我又听见了那扇门外的脚步声。

    我好奇的往过去,进来的会是谁,秋诺,那个人……

    在我眼中或许如今这庭院中坐着的都是棋子,只不过各自有不同的目的,我希望在今天能见到操作这一切的人,若是结束,我真的希望所有的一切就在这庭院中尘埃落定。

第九十一章 玄门比试

    我经历过太多的事,所以到现在我除了道法在与日俱增之外,增加最大最快的就莫过于我的想象力,自从我第一次见到武则天后,我简单匮乏的如同白纸想象力已经慢慢开始改观。

    就如同这庭院中坐着的每一个人,说出来历怕是都会让人瞠目结舌,或许就是因为想象力太丰富的原因,我对于任何刺激,即便是反差再强烈的也能做到波澜不惊。

    不过现在是一个意外。

    当门外的脚步声进来的那刻,我整个人身体轻微的颤抖一下,人从椅子上站起来,嘴角蠕动几下,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比试的门关闭那刻,进来的不是秋诺,也不是神秘莫测的黄爷,而是一个让我意想不到的人,佝偻的身躯脸上的皱纹每一道犹如岁月的刻刀精雕细琢铭刻上去,每一道皱纹里面都蓄满了沧桑。

    稳健的脚步配合这一只空荡荡的衣袖低垂在旁边,我已经很久没见到他,原以为或许在一切结束之前都不会和他见面才对。

    秦一手。

    那个本应该守护在秦始皇陵阻止我进去的人,如今就站在我的面前,秦一手甚至知道我再去秦始皇陵的时候已经不是我的对手,也义无反顾的坚守在那里,可见那地方对他有多重要,而如今他居然也会上龙虎山,似乎这里要发生的事甚至比守护秦始皇陵还要重要。

    “您也来了?!”一时间我不知道该说什么,还是习惯性的在他面前低着头。

    “南山之巅我就告诉过你,帝星入世自此世间再无秦雁回,你是君,我是臣,君臣之礼一手不敢忘。”秦一手的头埋的比我还要低,态度很诚恳,声音透着恭谦。

    “我……我是雁回。”秦一手这样子让我有些不知所措,声音柔和的回答。

    “你是谁不重要,重要的事你该做的事,天下苍生安危福祉如今又在你一人之手,千年前亦然,你选择了满城枯骨来成就霸业,而今你又要再选择一次。”秦一手埋头虽然恭谦不过不卑不亢。“一念成佛,一念成魔就看你自己了。”

    “雁回从未忘之前教导,不以恶小而为,不以善小而弃,待万物以善为本,心存善道净一切魔途。”

    “你居然还能记得,甚好不过,也不枉我逆天而行一场。”秦一手的声音透着欣慰。

    “您本该在秦始皇陵的,想不当秦师兄向来淡泊,不喜欢纷争居然也来凑这个热闹。”魏雍放下手中的茶杯淡淡一笑。“秦师兄能来也是难得,昔年你我四位同门都齐聚龙虎山,只是可惜穆师妹仙游,千年一别终究是缘悭一面,说起来这还要谢谢您秦师兄的成全,不然我四人又能重聚一起。”

    魏雍是在说秦一手把穆汐雪的行踪透露给我的事,看样子他们都知道穆汐雪见到我会是什么样的后果,听魏雍的口气,他似乎没想到秦一手会出现在这里。

    秦一手转过身,他对魏雍的态度和对我截然不同,转过身的那刻他像是换了一个人,佝偻的腰挺拔如山,声音也变的义正言辞。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我还是那句话,你若现在和我归隐山林,虽比不上你如今锦衣华服,但清茶薄酒笑看世间红尘是别样风景,一手定舍命陪君子,不知你意下如何。”

    “秦师兄好情怀,看破世事又岂是我能达到的境界,若是可以在下到是愿意随秦师兄前去,醉卧山林笑看日月星辰这等清闲无恼之事我又怎么会不愿意。”魏雍的笑容深邃和他的人一样,即便是现在也没有丝毫的减退。“只是如此闲情雅致我真是无福消受,因为实在不敢忘当年公主死命,要怪只怪我这记性太好,做不到秦师兄的健忘。”

    魏雍虽然口中说的客气,可连我都能听出来,他是在讥讽秦一手忘记了曾经的使命。

    “你不是记性好,你是执念太多也太重,到现在已经变成魔障,公主从未让你再复活她,更没让你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秦一手据理力争寸土不让。“你为达到目的,不惜逆天发动五帝嗜魂阵,这是先天杀阵,后果会怎么样,你心知肚明,你甚至为了祭阵不惜埋血万骨山,你虽无帝命,可也曾经是平定天下之人,疆场之上斩兵杀将理所当然,没人会怪你,可你如今屠戮苍生,靠此来救回公主,就算你做到了,你真以为公主会心安理得的承受这种结果?”

    “秦师兄居然还能记得公主,实在难得,埋血万骨山……呵呵,秦师兄居然会区区一万人责难我,你我手中亡魂又何止这万人,其他不说,秦师兄修建四座明十四陵,被你下令坑杀的徭役加在一起也远不止万人吧。”魏雍笑的愉快没有丝毫生气的样子。“你我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都是只看结果之人,在你眼中封印九天隐龙决的法力至关重要,所以不惜杀人灭口来保守秘密,那和我所作所为又有何区别。”

    我在身后看着秦一手,心中大吃一惊,历朝历代修建帝王陵寝坑杀徭役也屡见不鲜,我一直都认为下令屠杀修建明十四陵人的应该是生性多疑的朱元璋,可竟然是秦一手,一个从小就教我与人为善的人,若是之前任何人告诉我这个结果,我都不会相信。

    可现在秦一手居然没有反驳,那是一种默认,一种心甘情愿的默认,我虽然看不见他的表情,但对于这种沉默并不陌生,甚至透着一丝无怨无悔,即便是让他再选择一次,结果也不会改变,这种沉默在他截断我手指的时候我也见到过。

    “你为了公主……”秦一手默不作声半天后,我听见了他的笑声,一种冷笑,但更多是充满着一种嘲弄。“你可知道你就是一个笑话。”

    “我本来就是一个笑话,一个当了千年的笑话,为他人做嫁还浑然不知的笑话,不过我不在乎,我没有秦师兄那么好的福气,什么都可以忘,什么都可以违背,我只记得一件事。”魏雍心平气和笑容没有丝毫收敛。“我对公主情谊千年不减丝毫,论君臣之道,我恪尽职守,论情义我情比金坚,就是不知道秦师兄向来仁义满口,您又做到了什么?”

    “好一个恪尽职守,不知道你恪尽的是什么职守的又是什么,至于情比金坚,这一点我不否认,只不过……”秦一手抬起头不慌不忙的回答。“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公主告诉你的四句签文中的最后两句吗?”

    “您……您现在肯告诉我?!”魏雍的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表情变得有些紧张。

    “紫微显世破贪狼,紫微是谁想必就不用我说了,至于贪狼,你应该心知肚明,你就是贪狼星入命。”

    魏雍听到这里目光落在秦一手身后的我身上,眉间紧闭若有所思的喃喃自语。

    “原来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你才放他入世……”

    我和魏雍对视,我知道他理会错了,就连秦一手也理解错了,如同之前的我一样,紫微不是我,而是秋诺。

    “最后一句呢?”

    “七尺高台愁断肠。”

    “……我会命亡于七尺高台!”魏雍的眼睛有丝慌乱一闪而过,虽然稍纵即逝还是被我清楚的看见。

    “所以我才说你是一个笑话,你做那么多也不过是一场空,公主从未让你救过他,相反连你的结局都算好了。”秦一手深吸一口气淡淡的接着说。“不是我要放帝星入世,是公主要阻止你的所作所为。”

    魏雍的眼神从深邃慢慢变成阴冷,盯着秦一手片刻后又移动到我身上,然后慢慢眉间缓缓舒展开来,笑容又浮现在他脸上。

    “什么都是你在说,我未必会相信,成王败寇的道理你我二人都懂,如今天时地利人和全在我手,公主重回人世指日可待,既然秦师兄您都知道我的结局,那又何必劳师动众再上这龙虎山,是是非非还是等公主定夺。”

    魏雍不再说话,胜券在握的端起茶杯,秦一手回头看我,一本正经的说。

    “秦始皇陵外的百万兵马俑拥有阴阳两界之力,魏雍故意引来天谴,此事上他的确占尽先机,如今天下苍生祸福就全在你一人之手,唯一能阻止天谴的怕只有那百万兵马俑。”

    “这个我知道,可是所我封赦那百万亡魂,就形同于秦始皇陵再无人把守,越千玲的七窍玲珑心已经通了五窍,若是再让封存于秦始皇陵之中的芈子栖法力冲开第六窍,那越千玲岌岌可危!”

    “你是帝王,一人之重又岂能重要江山社稷,成全一人是小爱,救万民于水火乃大义,就算你爱美人负苍生,你认为天谴之日你有能力顾全她周全?”秦一手义正言辞的对我说。“何况魏雍如今只是占尽先机,他未必会笑到最后,我说过,你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选择。”

    我点点头,深吸一口气向那玉圭走去,本以为会为这玉圭生死相搏,可如今居然没有一个人阻止我,当然我很清楚,在我拿起玉圭封赦百万亡魂后,这场你死我活的比试才算是开始。

第九十二章 抉择

    我拿起玉圭回头去看秦一手,他对我点头,是赞许和肯定的意思,徐福闭目至今没有动,魏雍的表情不用说,满脸都写着一切尽在掌握,事实上他的得意和骄傲正是我无奈的反照。

    我在拿越千玲的生死当赌注,我做的越多她就越危险,即便我知道每一步的安排和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可我居然没有丝毫选择的余地,我从来都没有想过在小爱和大义之间抉择,对于我来说这好像永远是很遥远的事。

    可如今就发生在我身上,而且还被我握在手中,一人重孰有万民重,这是秦一手义正言辞问我的话,若是以前这个问题我会很轻易的回答出来,不过如今我却变的犹豫,在乎一个人江山社稷又算的了什么,若是可以我现在宁愿自己是烽火戏诸侯的周幽王。

    可惜即便是我侥幸的这点私心也被手持我这颗棋子的人谋算的干干净净,我做与不做,越千玲的安危都不在我手。

    魏雍漫不经心的端起面前的茶杯,随意的瞟了一眼夜空,今夜群星璀璨我随着他目光望去,西方天际的黑幕中,血色之气越聚越浓,挂在天际犹如一道蜿蜒的流动血海,那是天谴的前兆,等到这血色之气弥漫整个西方天际之时,便是五帝嗜魂阵发动之日,到时候人世天灾巨变会是一幅人间地狱图,非人力可阻止。

    从血色之气聚集的程度看,这一天已经迫在眉睫,相信应该不会太远,看来连这五帝嗜魂阵的日期都是提前算计好的,等的就是我今日拿玉圭的时候。

    我深吸一口气,只感觉手中的玉圭重若万斤,默不作声沉默了片刻,这玉圭只有嬴政能封赦,我不是他,至少现在还不是,所以这玉圭拿在我手中还没显现出其作用和威力,当我咬破中指将血涂抹在玉圭上面的那一刻,血瞬间渗透进玉圭之中,温润白皙的玉圭刹那间变成血红色。

    我能听叫耳边呼啸而至的鬼哭神嚎,那是被重新唤醒拥有阴阳两界之力的百万亡魂,我感觉浓重的阴气正从四面八方向我手中的玉圭汇集而来,寂静平息的万法宗坛开始慢慢有风袭过,越发凛冽都是围着我在旋转,院中花草树木渐渐开始被吹的东倒西歪。

    除了我其他人都下意识的往后退,古啸天和越雷霆是唯一不被这阴风所干扰的人,似乎近不了他们两人的身,古啸天有四方结界不惧一切道法,三界之力当然也那他无可奈何,这些阴风干扰不了他我还能理解,可是为什么越雷霆也没事,这让我有些想不明白,我甚至刻意多看了他一眼。

    至于其它三人,在我咬破手指的那刻,就看见魏雍四周出现的五兽七星法界,还有秦一手的漫天华盖,而徐福从他闭目冥想开始,身边早已有护体结界拱护。

    可见他们三人都知道这玉圭的威力,随着涌入的阴气越多,由白变红的玉圭在我手中渐渐开始如同被墨汁侵染般,渐渐变成漆黑的颜色。

    等到这墨汁般的阴黑蚕食完整个玉圭,我身体中那些汇聚的九天隐龙决和嬴政的元阳也随即被焕发出来,就在我身体中不断的涌动,那一刻我清楚的明白,我手里握着已经不再是一个普普通通仅仅价值连城的玉圭。

    而是一个可以毁天灭地,号令百万不死大军的法器,如今这玉圭之中已经拥有了嬴政的精血和元阳,最让我担心的不是那可以荡平三界的百万虎狼亡魂,而是谁持有这玉圭谁就能拥有这支令人心惊胆寒的军队。

    我恍惚间好像知道如何去运用这玉圭,身体好像被某种力量在牵引和支配,完全是一种习惯性的慢慢抬起头手,握着玉圭直指天际,我跟着抬头,和我一样动作的还有庭院里其他人。

    天际中那血色之气侵袭着漫天的云层,整个天际看上去犹如血染般,不知道今晚有多少人会被这奇异的天象所吸引,一定会津津乐道的谈论这罕见的奇观,殊不知这是惨绝人寰遍地尸骸的前兆。

    天际的血云开始涌动,慢慢的盘旋最后收尾相连的交织在一起,就在我们头顶上方不停的旋转,所聚集的血云越来越厚重,像是要从天际中压落下来,片刻间就形成一个遮天蔽日巨大的漩涡。

    九天之上雷声开始响起,电闪在这厚重的血云中穿梭,时不时照亮那漩涡中的血云,整个天际一片血红之色,那不是雷声,我心知肚明,相信这庭院中的每一个人都清楚。

    那是九天之上敲响的战鼓,我唤醒了可以荡平三界的亡魂大军,千年前嬴政功亏一篑三界一统的决战如今再次由我吹响了进攻的号角,我突然响起闻卓,此刻他的嘴角绝对不会再有游戏人间的微笑,相信他也清楚这三十六天神雷在此刻响起的含义。

    若手握玉圭的是嬴政……

    我在心中问我自己一个很奇怪的问题,若是他,此刻他会怎么做?

    因为我突然在心里冒起一个从未曾有过的想法,我从来没有对权利和财富有过向往,和在意的人长相厮守,即便是粗茶淡饭平平淡淡过一生也无怨无悔。

    我不在乎权利和财富,我之前一直认为我是一个淡泊名利的人,可如今我发现或许这个想法是错误的,我不在乎是因为我看不起,而如今我手中握着能三界一统的力量,那是至高无上的权利,甚至超过了所有的一切。

    我可以用玉圭来破解魏雍的五帝嗜魂阵,但是我同样也可以用这玉圭荡平三界,不为人皇,甘当天帝,这是嬴政的宏愿,到现在未尝又不是我的。

    这玉圭果真是不详之物,犹如由白变黑的色彩,我感觉和这玉圭一同在变化的还有我的心,正慢慢被令人难以自拔的权利和力量侵蚀和改变,我唤醒了可以拯救天下苍生的百万亡魂,同时也唤醒了可以杀伐四方荡平三界的大军。

    虚静子见我第一面就说过我,一念成佛、一念成魔,都在我一念之间,当时我告诉过他,即便是我写下讨伐三界的檄文,那也是我成佛的一面,我若成魔相信他不会想看见,可惜虚静子已经不在了,他若是在,就明白我若成魔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秦一手这次见到我时也说过同样的话,想必他也清楚这玉圭在手的后果,我久久的望着天际,雷声和电闪越来越密集,而这庭院之中反而异常的安静,每一个人都用不同的目光注视着我。

    我看见魏雍的眼神中有恐惧,那是真正的恐惧,所有的一切本是他最想见到的,不过他应该也明白,如今我第一次有了主动权,第一次可以轮到我自己来选择进退,我可以用这玉圭平息天谴,同样也可以用这玉圭毁天灭地,若是后者那他首当其冲怕是难逃一死。

    秦一手看我的眼神很复杂,有自信也有焦虑,他自始至终都没说过一句话,因为他很清楚,当我握着这玉圭的时候,似乎外界的任何一切已经决定不了我的选择,全看我一念之间的抉择。

    古啸天和越雷霆在安静的等待着结果,他们两人似乎不为玉圭的力量所控制,若这里还有谁能阻止我,相信应该是古啸天,可到现在他迟迟都没有动,他甚至都没有去看我,目光和越雷霆对视在一起,这庭院里面,他们两人的眼中只能看见对方,而看不见其他人,即便是如今握着可以荡平三界,号令百万拥有阴阳两界之力的亡魂玉圭。

    最坦然的是徐福,直到现在还闭目安坐,似乎不管我是怎么样的决定他都能坦然面对,或者说他比这里任何人都清楚我最终会选择做什么,他这样的反应让我有些疑惑。

    所有人都在等我最后的抉择,第一次体会到权操于手的感觉,而且操在手中的还是三界,我一直很奇怪人为什么会执迷于权利,现在才明白每个人眼界不一样想得到和拥有的亦然不一样,我不执迷是因为我看不上眼,而能让我为之心动的东西如今就握在手中。

    那一刻我终于承认一直以来我刻意和坚定否定的一个事实。

    嬴政就是我,而我亦是嬴政,他所想拥有的,也正是我所想得到的。

    我慢慢张开口,嘴角蠕动几下,昔年嬴政泰山斗天,封退神众于九天之外,差一点就三界一统,而如今我在龙虎山手握玉圭,只需要我一声令下,荡平三界指日可待,我会成为千古传诵的人,也会成为高高在上万世不灭的王者,而这一切仅仅需要我一个命令而已,如此的简单。

第九十三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我舔舐着有些干燥的嘴唇,我承认此刻我心中的悸动和紧张,天际中不断响起的雷声越发密集,像是知道我打算会做什么一样,那会是一场旷世的大战,江山血染已经不值一提,我要这三界都臣服于我脚下。

    我笑了,一种很自信和骄傲的笑,远比魏雍甚至任何人要高傲,如同在嬴政脸上看见过的笑容,那一刻就连秦一手整个人身体都颤抖一下,魏雍惶恐的有些坐立不安,他们似乎知道我这笑容意味着什么。

    我另一只手已经拿出了传国玺,昔年嬴政泰山斗天的法器,千年前的场景或许会在这龙虎山重新上演一次,唯一不同的是,不会再有功亏一篑。

    我把玉玺放在手心之中慢慢托起,中指上还未干涸的血渍侵染在上面,即便是丁点也足够,传国玺通体变成红色,像是感应到大战在即的暗涌,已经停滞的风再次随着传国玺的出现而狂风大作。

    山雨欲来风满楼。

    我深吸一口气,缓缓抬起头,站在原地仰望天际,旁边的秦一手嘴角蠕动是想要说什么,可最终还是没能说出来,他很清楚,如今的我已经不是一句话能阻止的。

    “帝玺在此,秦皇亲临,千年伐天胜负已分,今世安平国泰民安,五帝嗜魂扰乱人世非**,乃有人乱世,若遭天谴实为天之不公,今帝再唤虎狼大军,平天谴帝自收回伐天之命,三界皆安,若冥顽不灵执意天谴于世,帝亲挥军百万血染九天!”

    我话音一落,天际一声巨雷荡天,一道闪电从天而降直直劈在我手中的玉圭之上,浓重的阴气被彻底激发出来,电闪被玉圭完全吸收进去,通体散发着动人心魄的黑光,笼罩在整个庭院之中,然后我猛然举起玉圭,一道势不可挡的黑气从玉圭之中波涛汹涌般源源不断涌现出来,犹如一条冲天黑龙瞬间吞噬掉电闪,像天际呼啸而去,巨大大黑龙平地而起势如破竹般直上九天。

    一直冲入在我们头顶盘旋的血云中心,如同要撕裂整个天际一般,转动的血云突然戛然而止,冲天的阴气在血云中间越聚越多,还在从我手中的玉圭中源源不断的涌出,直至最后在天际汇集成一个巨大的黑色圆球。

    封赦九天!

    我仰头大喊一声。

    那巨大的黑色圆球应声爆裂而开,向四周快速而强力的扩散,相连在一起的血云瞬间被冲击的荡然无存,夜幕之中看不见一丝云层,之前被遮盖的明月如今皎洁的像一个玉盘挂在天际。

    天谴前兆的血云已经散去,魏雍精心筹谋的五帝嗜魂阵已经被破去,天际之中再也没有雷声响起,一切又恢复了安全,收回天谴要么我挥军百万血染九天,孰轻孰重那些高高在上的神众当然会权衡,千年前那一场旷世的伐天之站,单凭嬴政一己之力已经让泰山下被镇压多少神兵神将,而如今我虽然没有嬴政那通天彻地的完整法力,但是我却拥有那攻无不克的百万亡魂不死大军。

    若是千年前泰山之巅发生的事再经历一次,结果显而易见,我手中的玉圭上浓重的黑色在慢慢消失,最后玉圭又变成温润的淡白色,看来这场迫在眉睫的大战已经告终。

    我看看手中的玉圭,眉头微微皱起,有一件事我突然想不明白,嬴政既然拥有这样的法器,他平定三界指日可待,他又何必要修建祭宫,什么开启幽冥之路的说法似乎在我如今看来是极其荒谬和多此一举,我在心里暗暗问自己,千年前嬴政为什么不用这玉圭呢?

    我回过头的时候,看见秦一手脸上如释重负的表情,相信之前那一幕一定让他心惊胆战,一念成佛,一念成魔,我最终是选择了前者,倒不是我真有坐地成佛普度众生的宏愿。

    事实上我第一个想法是荡平三界,一统为皇。

    可在我开口的那一刻,我脑海里突然出现三曲真镜中,在一曲心镜里见到的那些场景,萧连山和顾安琪携手到老,闻卓和叶轻语终成眷属。

    最后是越千玲,我记起她一个人留在山里落寞孤寂的背影,她坚守了自己的承诺,她的身边是应该有我的,生死与共风雨同舟的一路走过来,我相信最后陪在她身边平平淡淡终老山林或许是最好的结局。

    而且我也相信这一天不会太远,或许这龙虎山就是一切事情终结的地方,只要我还能从这万法宗坛再此走出去,相信一切都会在这里尘埃落定。

    我的手低垂下来的时候,我看见魏雍站起身,就连一直心如止水坦然冥想的徐福也睁开了眼睛,他们的目光都落在我手中的玉圭之上,秦一手刚放松的表情如今又严峻起来。

    在之前这仅仅是一个价值连城的玉圭,可如今已经变成拥有可以召唤不死大军的凭证,嬴政的元阳就灌注在其中,即便握着玉圭的人不是我和嬴政,只要懂的这玉圭的用法都能赦令。

    而这庭院中站着的三个人似乎都具备这样的能力,我本不相信宿命,可现在慢慢多少有些认同,千年前在祭宫伏击嬴政的是他们,而如今在这龙虎山,千年后要对我下手的亦然还是他们。

    我似乎在唤醒这玉圭后,就失去了存在的价值,魏雍要的是我手里的玉圭,他如今要做的很简单,除掉我得到玉圭,便可拥有不可思议的力量和能力,不管他想做什么相信也没有人能阻止。

    魏雍的目光从之前的惧怕变成现在的深邃,我甚至从中还能看出一丝嘲笑和蔑视,应该是对我之前的选择,我本来有机会力挽狂澜操控一切,可我居然放弃了这样的能力,我第一次不会用,以后更不会用,既然这玉圭在我手中发挥不出威力,那对于魏雍来说,我对他就已经不再有任何的危险。

    “魏师兄就是拿到玉圭又能如何,秦始皇陵外面镇守的百万亡魂虽然可以听命于你,可你别忘了,开启秦始皇陵只有一人能做到。”徐福忽然在我旁边很安静的对魏雍说。“魏师兄此刻若是弑君皇,怕就再也开启不了秦始皇陵。”

    “徐师弟担心的是,不过玉圭在他手就是暴殄天物,与其留在他手里浪费,还不如我们拿过来。”魏雍淡淡一笑胸有成竹的把目光从徐福身上移动到我这边。“何况每一个人都有弱点,而这位欲要成佛行善的秦皇有什么弱点我心知肚明,我从来没担心过秦始皇陵的开启,因为他早晚都会去,不为其他就为了他身边那些太多的牵挂,说到底,你这性格根本不配当帝皇。”

    魏雍直言不讳,没有半点隐晦的意思,不过他一句也没说错过,我的弱点魏雍清楚,甚至我自己都清楚,可惜牵挂太多顾忌也越多,所以魏雍不会怕我。

    魏雍和徐福还有秦一手三人按照品字形站立,若是穆汐雪还在的话,相信站在我身后的应该是她,不知道千年前在祭宫之中他们四人伏击嬴政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的位置,不过看得出他们之间相当默契,每一个人距离我的距离都潜移默化的像是计算好的。

    魏雍不用说,他是这三人里目的最明确的,他和我一样,都想在龙虎山上了结一切,这万法宗坛最终我和他之间这一次注定只会有一个人活着走出去,看魏雍的表情,似乎这个人是他的几率要大的多。

    秦一手会帮我,可惜从道法修为上看,他不是魏雍的对手,不过若是我和秦一手两人连手,以我如今的道法修为,相信魏雍也抵挡不住。

    现在的关键就落在徐福的身上,之前他在我面前的愧疚如今我还记得,他若选择站在我这一边,那魏雍就彻底没有胜算,单他一人之力,想要和我们三人一决高下那就是痴人说梦。

    可如果徐福和魏雍联手,到至今我没见过徐福的道法深浅,不过能成为掌教天师,就连秦一手也说过,四名弟子中论天资和聪慧当属穆汐雪,她能参悟全部的九天隐龙决可见秦一手所言非虚。

    而论道法造诣就是徐福,当时四人之中他是最强的,想到这里,我转头去看徐福,他的选择将会直接决定这场比试的结果。

    当然我没有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事实上秦一手能来,对于我来说已经是莫大的幸运,我早就做好单枪匹马面对魏雍和其他人的打算,徐福的反应很奇怪,没有看任何人,唯独看向一直大大咧咧坐在一边的越雷霆。

    唯一胜过掌教天师的人!

    庭院中比试还没有开始,剑拔弩张的萧杀之气已经开始不断暗涌,魏雍也看了越雷霆一眼,居然慢慢重新坐了回去,手指在椅子的扶手上有节律的敲击。

    我看见古啸天慢慢走了出来。

第九十四章 霸王举鼎

    古啸天的存在是最不确定的因素,一个曾经一夫当关万夫莫敌的霸王,这庭院里的人加在一起怕是古啸天连包裹在布袋中的兵器都不用拿出来。

    我了解的魏雍是一个相信自己远比相信他人要多,他从来都不会把希望和机会寄托在别人的身上,这一次也不例外,这也是他带古啸天来的目的,到如今最为公平公正的玄门比试已经没有任何章法可言,规则也变得不重要,魏雍想要的是结果,而最简单的方式莫过于就在这庭院里除掉我。

    古啸天要杀人或许还会给自己找一个借口和理由,即便是牵强附会的,不过杀我他一个都不需要,亡秦必楚这四个字应该就刻在他骨髓之中,溶入他的血液即便是千年的消磨我猜他杀掉我是唯一不会让他犹豫的。

    天师府的万法宗坛,阶前置一九龙三脚焚香大炉鼎,古啸天过来的时候两手什么也没拿,就停在大鼎旁边,围绕着走了一圈,弯曲的指节在大鼎上敲击几下,传来厚实的回响声。

    这焚香大鼎为青铜失蜡法精铸,整体造型优美、雕镌俊秀、华丽、雄伟颅内冒出馨霭青烟,香雾盘旋缭绕,缥缈四周,从鼎身的光滑程度看,放在这里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古啸天最后停立在大鼎一侧,正好面对着我,胸口的起伏很平和,然后整个人慢慢蹲下去,一只手握于鼎足之上,先是试了一下,大鼎纹丝不动。

    古啸天松开手随意的搓揉几下后,再次握了过去,这一次他的炯炯有神的双目瞬间透出无可匹敌的霸气,那只手如同铁钳般镶嵌在鼎足之上,从古啸天敲击的回音看,这是实心青铜大鼎,齐重量不言而喻,我听见大鼎在地上移动的声音,然后整个鼎身有些倾斜的慢慢离开地面。

    我知道古啸天是谁,相信其他人也应该不会陌生,他能做到这一点似乎也不会让人有太多的惊讶,事实上我见过他举起石狮的样子,只不过这青铜大鼎远比那石狮要重的多。

    霸王举鼎。

    古啸天面无表情,甚至都没描写出有多吃力的样子,就在我面前缓缓的把那青铜鼎举了起来,或许是他的样子太轻松,我都有些不确定这大鼎的重量,直到听见石板碎裂的声音。

    我低头看见古啸天脚下青石板上裂开的细细裂痕,随着大鼎的举高,那裂痕碎裂的程度越多,安静的庭院中这裂痕的声音变得清晰,每一次碎裂的声音似乎已经不完成是裂在青石板上,而是裂在每个人的心底。

    等到古啸天彻底把大鼎举过头顶的那一刻,庭院中每一个人都无不为之动容,我面前的这个看上去有些苍老不堪的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千古无二的神勇,他的霸气与生俱来不需要描绘和装饰,满溢在他的举手投足之间,有一种不怒自威令人折服的威严。

    这就是能人所不能,英雄造时势的西楚霸王,可惜这样一个神勇无匹的人居然会是我的对手,而是是一个想要我命的对手,更麻烦的是,在他面前我甚至连抗衡的丝毫能力都没有。

    古啸天单手一曲,把那大鼎向我扔过来,我和他的距离相隔不是太近,大鼎犹如泰山压顶般砸下来,我要躲开也不是难事,不过我站在原地没有动,古啸天是在宣示他的力量,我躲开这大鼎容易,可在这庭院中要躲开古啸天就是痴人说梦。

    何况我相信古啸天这大鼎砸下来的目标不是我,如果我猜错的话,这场比试到这里也就算结束了,大鼎带着强势的下坠向我掉落下来,刚好挡住我对面的明月,我整个人被阴霾所笼罩,随之而来的还有能雷霆万钧般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若是这大鼎砸在我身上,我会成为地上一滩肉泥,我看着大鼎向我落下,与其说是我处变不惊的沉稳,还不如说是孤注一掷的赌博,我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直到那阴霾近在咫尺的压迫过来。

    我蠕动着喉结,嘴唇有些干燥,可始终没有眨动一下眼睛,所以如今我能清楚的看见这焚香大鼎的结构。

    鼎身之上均布六组卷云饕餮纹装饰套兽,勾头图案为莲花,滴水图案为荷叶,造型生动逼真,上方为左右对称立凤,中间牡丹花纹挂落,开间正对后面框内为云地、灵芝花和凸翔凤图案,凹凸有致,层次分明,突显华丽雄伟。

    我能看的这么清楚,因为大鼎就在我的面前,没有掉落下来而是悬停在距离我三寸的地方,我还是下意识的舔舐干涸的嘴唇,大鼎挡住了我全部的视线,其他人如今是什么表情我看不见,我侧头的时候唯一能看见的人是越雷霆。

    虎威难犯堪比项籍。

    我开始对这句话或多或少有些领悟,目光落在越雷霆的脸上,比起霸气越雷霆差古啸天不止丁点,可若论及神勇,越雷霆如今足以让我瞠目结舌,他右脚向后微微退了半步,在大鼎掉落下来的瞬间,同样也是伸出一只手,硬生生稳稳的接住古啸天扔过来的大鼎。

    力拔山兮气盖世,古啸天的力量毋容置疑,可他举起的大鼎是静止不动的,而越雷霆接住的是掉落下来有强烈加速和冲击力的大鼎,论力量和难度越雷霆要高出很多。

    “退到一边去,这不是你掐几个指头比划比划就能分胜负的事。”

    越雷霆和我对视声音很严峻,即便他接住大鼎,可看得出对于古啸天他没有丝毫轻敌的意思,我向后退了几步,直到越雷霆不再看我,看着他如今挺拔似剑的背影,我开始好奇他到底是谁。

    越雷霆放下手中的大鼎,动作很轻缓,像是生怕放的太重砸坏的青石板,再没多看我一样,目光落在古啸天的身上。

    “今日有幸与霸王交手,是在下三生有幸,疆场无生死你我都是沙场杀兵斩将之人,玄门之事本不该你我插手,既然霸王想趟这浑水,在下也只有舍命相陪。”

    “越雷霆,上次在河边你单手接我一箭,我还当是你侥幸而成,如今你单手接鼎,看来我是小看了你,孤寂千年也未动干戈,难得有一决高下之人,今日你我战个痛快,生死不论输赢立见。”

    “请!”

    古啸天随手拿出玄铁弓,箭袋之中九支金箭在月光之下光彩照人。

    “羽征战沙场,此弓从不离身,你也非泛泛之辈,今日你我难免一场恶战,不如先从弓矢开始,你我各自对射九箭,成王败寇,胜者为王,你意下如何?”

    越雷霆没有回答,拿起他手旁的布袋,很沉稳的取下来,一展弯弓出现在他手中,那是一把漆黑的弓,就连箭弦都是漆黑,两条盘龙左右盘绕在箭身之上,箭袋之中的箭矢,箭尖乌黑光亮月光映射在上面更是寒气逼人。

    古啸天的目光就落在越雷霆手中的弓箭之上,仅仅看了一眼,眉头就微微一皱,然后重新抬头去打量越雷霆,半天才说出话来。

    “原来是你……难怪,难怪……”

    古啸天忽然霸气十足的笑起来,没有娇柔作态完全是发自肺腑的惺惺相惜,他这性子我到是喜欢,跟了越雷霆三年,其实他和古啸天这两人身上的确有很多相似的地方。

    “羽之一生大小战役不下百场,若非天要亡羽,自问难逢敌手,你也是鹤立鸡群之人,论及神勇你我各有千秋,若不是今日各为其主,你我定能是莫逆之交,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今日你我较量在所难免,生死不论,胜负不谈,若是你死于羽之手中,每年清明,羽定携清酒一壶在你坟前相陪。”

    “好!”越雷霆虽不及古啸天霸气遮天,但依旧是豪气干云,论及生死之事也回答的畅快淋漓。“霸王此言真切,若是命断霸王之手算是幸事一件,若是今日侥幸离开此地的是在下,清明时节,霸王坟前绝对不会孤清,定陪霸王一醉方休。”

    这两人的眼中只能看见对方,完全忽略了这庭院里的其他人,就连我都有些被他们的话干扰,论及生死今日可以如此坦然,而且句句肺腑没有丝毫做作,听古啸天的话,他从越雷霆手中的弓已经认出越雷霆是谁,到底什么样的人能让神勇无匹千古无二的古啸天片刻间就能推心置腹。

    我还在想着这些问题的时候,越雷霆已经走到了古啸天的对面,两人持弓而立,都是上了年纪的人,不过除了他们面容的苍老,相信没有谁敢怀疑他们那颗永远热血沸腾的心。

    突然真想越千玲也能在这里,如同是她看见越雷霆如今这威风凛凛的样子,不知道她会是什么样的反应,跟了越雷霆三年,我以为已经很了解他,忽然发现我其实一点都不了解眼前这个和西楚霸王交手也从容不迫胸有成竹的人。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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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方士那些年介绍:
术者,道之用也。








道家五术山、医、命、相、卜,常用来济世渡人,以成就三千功行,从我生下来似乎就注定和道家有缘,机缘巧合下我参悟道法天机,从此我走上了一条不为人知的光怪陆离的道路,也开启一段惊险、神秘而又匪夷所思的人生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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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方士那些年,讲述我的传奇经历,为大家揭开一个神秘莫测的道法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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