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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方士那些年全文阅读

作者:君不贱     我当方士那些年txt下载     我当方士那些年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十三 没人见过的女人

    我很肯定赵治说的没错,弦歌想见见我。

    我仰着头看着琴屋上的两个篆书,弦歌。

    这间琴室就叫弦歌,这间琴室想见我?!

    我突然意识到或许是这间琴室的主人想见我才对。

    我想起昨晚那个梦幻神秘的女子,穆汐雪。

    我站着山顶等到中午也再没见有任何人来过,我快步下山,赵治坐在草坪的长椅上,看佣人给大象洗澡,神情很憔悴,嘴角斜叼着一支烟,忘记了去点,看他双眼布满血丝,多半一夜没睡。

    “山顶住的人是谁?”我站在他面前急切的问。

    “山顶有人住?”赵治说话的时候,嘴角的烟上下起伏。

    “你说过弦歌想见见我,可带我到这里,我就见过许东正,弦歌是一间琴屋的名字,不可能一间房子想见我,那琴屋里住着的是谁?”

    赵治用很诧异的眼光盯着我,慢慢从嘴角取下烟。

    “你确定昨晚在山顶的房子里见过人?”

    说时候我到现在已经不是太肯定,可我身上还有在琴屋里留下的香薰的味道,我甚至清楚的记得那个叫穆汐雪女子的一颦一笑,和那宛如天籁声声不绝的琴音,我迟疑了一下点点头。

    赵治站起身一句话没说走在前面,看我呆立在原地,对我晃了一下头,示意我跟着,许东正的房子的确是大,我和赵治徒步走了十多分钟才到了门口,里面到处都是穿梭巡逻的守卫,如果不是许东正点头要见的人,相信苍蝇都很难飞进去。

    走到大门口,赵治点燃嘴角的烟,仰头吐了一口烟雾,我顺着他目光抬起头,弥漫的烟雾中两个硕大有力的大字。

    弦歌!

    我的眉头皱起来,样子有些慌乱,旁边是赵治很平静的声音。

    “许叔这套房子的名字就叫弦歌,外面的人都知道,能来这里的都是举足轻重的人物,久而久之大家习惯把许叔要见的人,叫做弦歌要见谁。”

    “这名字是谁取的?”

    “……”赵治愣了一下样子也很茫然,摊着手回答。“我不知道,从来没问过许叔,反正我来的时候这房子就在了,你可以去问问许叔。”

    我还没等赵治把话说完,转身就向屋子里跑去,在门口遇到萧连山,看我一脸慌乱,问我出了什么事,我没时间搭理他直接冲上二楼,门都忘了敲门推门进去。

    “后山山顶的琴屋里住的女人是谁?为什么这里叫弦歌?”

    许东正手里拿着的氧气罩掉落在地上,昏暗的目光中顿时充满的亮。

    “你……你在山顶见到有……有女人?”

    “对!昨晚我在琴屋睡了一晚,我记得那女子叫穆汐雪。”我点头回答。

    “穆……穆汐雪?”许东正疑惑的摇摇头叹了口气回答。“这个名字我没有听说过,这里除了我邀请的人,不可能有人能进来,更不用说是一个女人,至于后山除了我就没人可以上去,你是不是看错了?”

    “哥,你昨晚和一个女人在山顶睡觉?!”萧连山目瞪口呆的从旁边探出头看着我。

    我一把将他的头按回去,听完许东正的话,我对昨晚的记忆开始不是太确信,如果按照许东正说的那样,山顶是没人的,那昨晚我见的穆汐雪又是谁?

    “那……那这里为什么叫弦歌?”

    “我不知道。”

    “你……你不知道?”

    许东正疲惫的靠在轮椅上,喘着气回答。

    “我不是告诉过你,二十四岁的时候被人追杀,走投无路幸得贵人相救,不但救了我的命,也指点了我,这套房子就是贵人留给我的,我住进来的时候,这里就叫弦歌。”

    我六神无主的转身就走,萧连山跟在我后面,一直在追问我昨晚的事,我现在突然发现不知道该怎么给他解释,按照我下山的原路跑到山顶,琴室依旧还在,我推开门里面的陈设和昨晚一模一样。

    萧连山走到香案前,随手一摸看看指头。

    “哥,这房子已经很久没人住过了。”

    萧连山把指头伸过来,我看见上面是一层厚厚的尘灰,在香案上有萧连山指头抹过的痕迹,我皱着眉头走到古琴的旁边,迟疑的伸出手拨动一根琴弦,苍古、灵动的琴声把我从疑惑中拉了回来,昨晚我的确听到过这琴声。

    只是震动的琴弦上荡起细微的灰尘,在阳光下特别的醒目。

    这琴已经很久没被人弹过了。

    我揉着额头分不清到底什么是真实什么是我虚幻,离开琴屋我边走边回头,直至那间叫弦歌的琴屋隐没在盛开的桃花中。

    “哥,你是不是昨晚见到鬼了?”萧连山一本正经的看着我说。“你还睡了一晚上……你该不会和女鬼睡了一晚上吧?”

    我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回答。

    “我不招惹鬼就是好事了,还有鬼敢来招惹我?”

    “那就更麻烦,就是说昨晚你和一个女人真睡了一晚上。”萧连山憨憨的说。

    “你……我说我睡了一晚上。”我无力的揉着眉头哭笑不得的说。“你才认识我啊,我怎么可能和……我说今天你是怎么了,老是纠结我和谁睡,我是那样的人嘛?”

    “也是啊。”萧连山笑了笑,挠着头告诉我。“昨晚千玲包扎好伤口,你让我寸步不离的守着她,我看见她抱着一把木梳睡了一晚,半夜嘴里迷迷糊糊说梦话,叫的全是你名字。”

    我脸一红,想起有一天没见到越千玲了,让萧连山带我去,见到她时越千玲胳臂缠着绷带,一只手很笨拙的梳着头,陈婕居然也在,看我进来,越千玲很高兴。

    “昨晚你去哪儿了?”

    我徐步走进她身后,透过镜子,看到那副被夕阳余晖映红的脸庞,本来浮躁的心绪,顿时觉得宁静下来,我从来没在她面前说过谎,可现在我也不清楚昨晚到底都做了什么我顺手接过她手中的木梳。

    “你不方便,我帮你梳头吧。”

    越千铃一愣,淡淡的笑着点头,此时,我能清楚的感受到她与以往的不同。就这么静静的坐着,不言不语,与刚认识她时仿佛判若两人,没了那张扬跋扈的气势,她真真的像是从画中走出的女子。

    我轻轻的梳着她柔软的青丝,忽而看到越千铃在偷笑,我便问她。

    “怎么了?”

    “想起一首诗。”越千铃看着镜子里的我,喃喃的念。“宿昔不梳头,丝发被两肩。婉伸郎膝上,何处不可怜。”

    我就是再愚钝也能明白这诗句的意思,顿时觉得微微脸红,手僵在那里,不知何去何从,越千铃却慢慢的站了起来,回过身,我看着她那一双水汪汪的眼眸,竟不敢直视。

    良久,越千铃见我不动也不说话,便将头轻轻的靠在我胸前,手慢慢环上我的腰,瞬间,一种奇异的感觉从我心里窜入四肢,我只觉得呼吸急促,大脑一片空白,却舍不得推开她。

    越千铃埋首在我胸前,娇羞的说了句。

    “你以后会天天给我梳头吗。”

    我傻傻的愣在那里,手臂竟然不自觉的将她环抱在怀中,越千铃笑了一笑,抬起头,见她咬着下唇,像是要跟我说些什么。

    “我……”我刚准备说话,却感到唇畔上一丝甜腻,清新的发香由鼻直窜大脑。刹那间,只听到大脑嗡的一声,我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了。

    待我反应过来,越千玲闭着双眸嘴唇轻印在我双唇上,酥麻的感觉溢于言表。

    “哥,我刚才听……”

    萧连山心急火燎的推门进来,看见我和越千玲相拥在一起,顿时很尴尬的想要退出去,越千玲面红耳赤松开我,抿着嘴唇坐了回去。

    “怎么了?”我故作镇定一本正经的问。

    萧连山憨憨一笑,走过来兴奋的说。

    “哥,我刚才听外面的人在议论,说是这房子的主人要让你接管一切?”

    我点点头,把昨天见许正东的事告诉了越千玲和萧连山,两人的反应如出一辙,都支持我接手许正东的位置,不但救了人,也在泰国算是站住脚了,再也不用怕容亦这样的人,而且有了权势,在泰国找卧虎兵符也方便的多。

    我还在犹豫的时候,门口传来敲门声,赵治神情焦虑的站在门口,说许东正要见我,过了今天他就只有一天的寿命了。

    “你考虑好了吗?”许东正见到我开门见山的问。

    其实昨晚我想了很多,特别是在刚才看见越千玲之后,前路凶险就靠我们三个怎么都有些勉强,如果我接手许东正的位置当龙头大哥,至少能保证越千玲和萧连山的安全。

    “好,我答应!”

    赵治在旁边长长松了口气,感激的看着我微微点头。

    许东正再次把那枚铜钱拿出来,我迟疑了一下接到手里。

    “洪门有洪门的规矩,从今天开始你就是龙头老大,内外八堂十六名大爷任由你调遣,赵治是内八堂刑堂大爷,他会协助你掌管洪门,事不宜迟,我立刻通知他们来,今晚就把仪式给办了。”

第二十四章 霸者之道

    许东正的威望和赵治的效率都让我感到很意外,我下午才答应接手当龙头老大的事,等到晚上在房子一楼的大厅里十六把椅子上已经坐满了人,个个年纪都不小,我下去的时候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

    我明白毕竟是掌管二十多万人的黑帮,我一无功绩二无资历,名不见经传的一个人突然坐到龙头老大的位置上,相信除了许东正,下面这十六个人没有一个服气的。

    赵治搀扶着许东正下楼,十六个人齐齐的站起来,在他们眼里只看得见许东正,看不见我,今天是这样,我猜想以后还会是这样,突然有些后悔,我或许把这事想的太简单了。

    洪门龙头的交接仪式传承已久,一共有四个步骤,混黑道的都讲信义,按照规矩仪式完成,我就是新的龙头大哥,不过看着这十六个人冷漠的眼神,我就明白,这终究只是一个仪式,走走过场而已,对于他们没有任何约束力。

    在大厅摆着祭坛,第一步是开坛仪式由许东正主持,在场的十六个人都需下跪,我坐在正中的位置上,看着他们一脸不服的跪下,我如坐针毡,然后是我单独上香,紧接着刑堂大爷赵治提红柄大刀,以刀背轻拍我的前胸后背,大声传谕洪门三十六誓七十二例。

    最后一步是斩凤凰,就是寻常说的滴血为盟。

    赵治刚提起一只生猛的公鸡,忽然外面有人跌跌撞撞跑进来。

    “越小姐和萧先生不行了!”

    我猛然从椅子上站起来,想都没想就往外面冲,赵治一把抓住我手臂,在耳边认真的说。

    “就差最后一步,你现在走这仪式怎么办?”

    “能等就等,不能等换个时间再说。”我甩开赵治的手冲了出去。

    我跑回到他们的房间,陈婕居然也在,越千玲和萧连山被好几个人按在床上,疼的死去活来,我都没有时间问陈婕这两天去什么地方了,冲过去拨开床边的人,越千玲和萧连山都面色苍白,额头不停流着细细的冷汗,整个头发像刚洗过一样。

    我把手分别放在他们额头,烫的要命,越千玲胡言乱语的说着我听不懂的话,表情愤恨充满了戾气,死命用头撞击着床,如果不是有人按在她,早已头破血流,我手按在她皮肤下,有很多细细尖锐的东西刺着我的手,我掀起她的衣袖身体上全是起伏的血点。

    “他们这是中了降头。”陈婕很肯定的说。

    萧连山的情况和越千玲一模一样,我连忙找来两张纸,把越千玲和萧连山的八字写在上面,再让陈婕去摘来桃树枝,绑成十字型,把他们两人的八字贴在上面,用纱布缠绕成两个人型,再用替魂术将他们的魂魄收在人偶里,拿针刺破中指分别在他们额头画下五雷撼天符,越千玲和萧连山这才渐渐安静下来。

    只是我放在桌上的那两个人偶不停上下动弹,它们在帮越千玲和萧连山承受降头术的折磨,很快外面的白色纱布上有血缓缓渗出,我回头看越千玲身体上多出裂开伤口,萧连山的情况一样,他们现在只感受不到痛楚,但身体依旧在被降头术摧残。

    除了容亦我想不到其他人会这样做,看样子容亦在抓越千玲和萧连山的时候,一定从他们身上剪下过毛发,否则这降头术不会如此厉害,我让陈婕帮我照顾着他们,我决定去找容亦,找到他就能找到施法的降头师。

    走到门口被赵治拦下,一本正经的对我说。

    “你就差一步就是龙头老大,你只要坐上这个位置,你只需点点头,我相信你下次见到容亦的时候应该是分成几截放在你面前的,你又何必一个人以身犯险。”

    “没用的,容亦让人下降头,如果我不破法,他们早晚要死,何况我就算当了什么龙头老大,你以为真有人会听我的?”我看着赵治恳求的说。“如果你真心想帮忙,给我安排一辆车,时间来不及了。”

    赵治豪爽的点点头,示意旁边的人给我安排车,我在车上心急如焚,如果没猜错越千玲和萧连山中的应该是千刀降,时间一到会千刀穿心而亡,我正想着如何应对,车猛的一个急刹车,我险些撞到挡风玻璃上,抬头才看见车前站立的人。

    温文儒雅,风度翩翩。

    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

    言西月!

    他挡车前没有让开的意思,我心烦意乱走下去,我知道他是谁,只不过他要告诉我的已经说完,至于他不想说的,我逼他也没有,只是现在我实在没时间和他纠结。

    “你来这里干什么?”

    “你有大喜之事我又怎么能不来。”言西月轻笑

    “大喜?我朋友被人下了将头术,我赶去救人,你让开。”

    “我正是因为此是才来恭喜你的。”

    “……”我一愣很诧异的盯着言西月,声音冰冷。“他们是我朋友,可托生死,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那你又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言西月冷静的反问。

    我眉头微微皱起,言西月这个人不简单,我知道的他绝对不会信口开河,我走到他身边问。

    “你到底想说什么?”

    “请!”言西月伸出一只手,旁边是一片林荫。“我今天来除了恭喜你外,还给你准备了礼物。”

    “我没时间!”我加重语气怒斥他。“我必须去救……”

    “你这次能救了他们,以后呢?”言西月气定神闲的依旧伸着手。“连容亦这样的小角色也知道你的软肋,他能威胁你,别人也能,你又能救的了他们几次,难道你被威胁的还不够吗?”

    我再次一愣,言西月简简单单几句话让我无言以对,事实上好好想想,从魏臃开始,我似乎一直在胁迫中妥协,深吸一口气走到路边的林荫处。

    “第一件恭喜你得到洪门信物,如今黑道二十万余众听命于你,权势权势,有权才有势,你今日权操在手,日后做事事半功倍。”

    我冷冷一笑,等了半天以为言西月能说出什么大论,竟然是这近乎于可笑的恭喜。

    “第二件。”我懒得反驳他,不耐烦的问。

    “第二件恭喜容亦给你朋友下将头。”

    “你……”我勃然大怒冷冷盯着言西月。“再让我从你口里听到这句话,不管你是谁,形同我敌人!”

    “一个铜钱就想号令二十万人俯首听命,许东正可笑,相信你不会。”言西月不慌不忙的笑着回答。“你要让这些人心悦诚服,就要立威,出师无名滥杀败德难以服众,如今容亦送上门来,你说是不是一件喜事。”

    我的眉头舒展一些,瞟了他一眼。

    “继续说。”

    “你单枪匹马除掉容亦,不但可以立威还能服众。”

    “除掉容亦有何难,澜沧江他命大,不代表他每次运气都这么好。”

    言西月摇了摇头意味深长的对我说。

    “容亦就是走卒,你杀了他又有何用,要看你怎么杀他!”

    “……这个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你非但要杀他,而且还要别人知道是你杀的,更重要的是。”言西月一本正经的加重语气。“你还要别人知道你是用什么办法杀的他。”

    我瞟了他一眼大为不解的问。

    “看来这些你都替我想好了,说说吧,我该怎么做?”

    “昔日人屠白起,攻城略地军令如山,其中一条,凡所围之城,一日不降,杀尽老弱,二日不降斩尽妇孺,三日之后破城之日屠戮全城,六国诸侯闻此人而胆寒,称之为杀神,手下亡魂仅长平一战就有四十万余众,白起所围之城无人敢抵抗。”言西月走到我对面直视我说。“你空有帝王之命,却没帝王之气,你差的就是霸,如同白起一样,没人敢反抗,因为知道他的手段,要想以后没人再敢要挟恐吓你,你就必须让别人知道,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让这些人不寒而栗,自然再无人敢在你面前叫嚣,现在机会送上门,容亦伤你两人,你就要杀他两百,他曾经怎么对你,你就复以百倍、千倍还给他。”

    言西月说完那一刻,我心中有种莫名的兴奋,好像一直被我压抑着,此刻被言西月完完全全释放出来,有种溢于言表的舒畅。

    “你不是还有礼物送给我吗?”我的头习惯的高昂着。

    “传国玉玺可在?”言西月问。

    我拿出传国玉玺举在言西月,他毕恭毕敬接过去,翻转过来,我看着上面那八个字。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言西月的手指着着八个字上面,态度变得深沉。

    “这才是真正的你,帝王之术有王道和霸道两种,你至始至终用的都是霸道,至于王道……你以前不屑一顾,现在更不用理会,否则你就配不上这八个字。”

    我缓缓深吸一口气,目光落在那篆书的字体上,我承认言西月把我说心动了。

    “我见过上官婉儿,两朝专美称重天下的才女,口才了得杀伐果断。”我收起传国玺淡淡一下对言西月说。“可比起你,她未免就太不值一提了,就连你刚才提到的白起,他是将军战场上斩兵杀将无可厚非,称为人屠,可他手上那点亡魂恐怕不及你手上多吧。”

    言西月笑而不语,退到一边让出路,我走上车再也没去看他一眼,坐到车上的时候心里已经没有刚才的彷徨和惊恐,因为我已经知道该怎么做。

第二十五章 具五刑

    容亦不怕我,这点我很清楚,所以我走进他那间废弃工厂的地上室时候,他目光留在我手臂上的时间还是比我脸上多,不光是他,就连他手下也是如此,我记得这目光,那日我在拳台上时,那四个拳手也是这样看着我。

    我走到地下室的正中,随手拖来一把椅子坐在他对面,他们怕的不是我,是我戴着的手镯,这个道理是我才明白的,为了印证我当着容亦的面把手镯取了下来。

    “来的路上我一直在想一件事。”我边说边把手镯放进衣服里。

    瞬间我被几百个人围在中间,都在等容亦的一声令下。

    容亦转过头看看外面,有人小跑着进来,在他耳边低语几句,容亦缓缓的露出笑容。

    “你还真有种,居然敢一个人回来,上次不是因为有手镯,你早该死在这里了,你在想什么?是不是想求我放了你朋友?呵呵。”

    我摇了摇头,比容亦笑的更轻松和自信。

    “路人遇到一位故人,让我杀你的时候要别出心裁,要所有人都能记住,我想了一路,终于想到最合适的,你想不想听听。”

    容亦头微微一点,离他不远处有三个人各自盘膝坐在一张黄布上,上面画着诡异的线条,每个人前面都摆放着一尊我没见过的神像,他们手里不约而同拿着两个草人,这些我曾经在和苗人环斗法的时候见到过,着三个人应该就是容亦找来给越千铃和萧连山下将头的降头师。

    他们手中的草人身上已经插满了钢针,我离的远,只看见他们口中一直在蠕动,念着我听不懂的术咒,一边念着一边拿起旁边的钢针,一条蛇被钉子钉在头上,身体拼命扭动,他们把钢针沾上蛇头的血后,再扎在草人身上。

    看见容亦点头,这三个将头师动作更快,我知道他们扎在草人身上的钢针越多,越千铃和萧连山就越威胁,如果在平时我多半会分心忌惮,可现在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你说来听听,说不定我还能用上。”容亦不以为然的问。

    “我那位故人对刑罚颇有心得,研究出很多有意思的,其中有一个叫具五刑!”我直视着容亦昂着头冷冷的说。“估计你不懂,我给你解释一下,就是在你身上用到五种不同的刑罚后再处死你,这儿工具不多,所以我从简了,按律法盗赃一百钱者剜双眼,岩未的翡翠雕像不止这个价,污言辱君王者,割舌三寸,毁人骨骸形同掘坟,犯者断膝骨,邪法惑众伤人害命者,枭首,弑君谋逆罪不可赦,处车裂,就这五个,我今晚会挨着在你身上用的。”

    围在我身边的那些人,手里提着刀,可听完我说的话,个个都面面相觑的对视,容亦在椅子上换了一个姿势,表情有些不自然。

    “你所说的是什么律法?”

    “大秦律法!”我目不转睛的盯着他,高傲的仰着头。

    容亦眼角抽搐一下,已经避开我的目光,我刚才的气势让围在身边的那些刀手左顾右盼迟迟不敢上去,容亦重重一巴掌拍在桌上。

    “给我具五刑,老子先成全了你,给我砍碎了他!”

    身边那些刀手虽然有些迟疑,毕竟我就一个人,在听到容亦的命令后,最前面一圈的七八个人同时冲了上来,明晃晃的钢刀在灯光下折射着夺人心魄的寒凉,我端坐在椅子上,连头都没有回,一直冷冷盯着容亦,我看见他愉快的笑容。

    但仅仅保持了不但半秒的时间,就凝固在他脸上,一脸惊恐的看着我。

    所有的砍下来的刀都停在半空中,那七八个人很吃力的想要把刀砍下来,可任凭怎么用力,也无济于事,就如同有人死死抓住他们的手。

    咔嚓!

    我听见骨头断裂的声音,站在我正面的刀手一脸苍白,浑身都在痛苦的颤抖,虽然看他表情及其痛苦,但在这地下室里竟然听不到他发出的喊叫声,只有从他口中传来断断续续的呻吟。

    我看见他的手凭空逆方向折过去,然后整个人脸憋的通红,剩下的一只手拼命在脖子上抓扯。

    咔嚓!

    他另一只手也应声而断,是活生生被折断的,皮肉完好无损的连接着里面断裂的臂骨,两只折断的手无力的低垂在身旁,我看的出他的呼吸越来越困难,口中发出嘶哑的呻吟声。

    围着我的人都不约而同的向后退,我从头到尾都没动,没人知道冲上来的那些刀手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当看到那个无缘无故断了两只手的刀手缓缓脚已经离开了地面,一寸寸悬空起来的时候,容亦也跟着站起来,脸上一片死灰,那些围在外面的手下往后退的更多。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悬空的刀手身上,我看到好多人拿刀的手都在抖,心满愿足的笑了笑。

    咔!

    依旧是骨头断裂的声音,不过这一次更加快速和干脆,那个悬空的刀手顿时不再挣扎,他的身体正面对着我,可他的头如今却对着他身后的那些人。

    我听到刀掉落在地上的声音,不止一把,我很喜欢看他们现在目光中的那种恐惧和惊吓,毕竟一个人悬在空中,头转到身后这样的情形估计是人都会害怕,何况在着阴森的地下室里。

    容亦惊恐的转头盯着我,在他脸上再也看不见笑容,如同死人一般苍白的脸没有半点血色,我都没有去管那三个还在施法的降头师,看到这边发生的事,他们都不约而同的停了下来,我开始相信言西月告诉我的,当对我不寒而栗的时候,就再没人敢威胁我。

    我突然发现原来我是这样喜欢看这些人恐惧的表情,心里有种莫名的满足感,我缓缓挺直腰,和我一起直起身的,还有围在我身边其他几名刀手,和之前那个折断颈骨的人一样,在我四周响起此起彼伏的咔嚓声,他们的双手都被折断,就连结果也一样,缓缓从地上悬浮起来,然后同时一起头被折断转到身后。

    更多刀掉落在地上的声音,没有丝毫的血腥,可此刻我相信这里的每一个人所有的呼吸中都流淌着恐惧和诡异,容亦的人开始慌乱和不安,我看见很多在回头看离开的通道。

    呯!

    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唯一的通道铁门突然没有任何征兆的关闭,几乎所有人都把目光看向门口,铁门闭合的声音在地下室里久久回荡着,我关闭的不是一扇铁门,而是这里所有人的对恐惧唯一的寄托和希望,那一刻整个地下室一片死寂,如同幽冥地狱般阴寒。

    之前冲上来的刀手都被重重的仍在地上,容亦额头渗出的是冷汗,在灯光下特别明显,我一直盯着他,因为我喜欢看他这样的表情。

    “我不是不会杀人,也不是不敢杀人……据说我曾经杀过数不清的人,多到你想都不敢想,你从澜沧江里捡回一条命就该偷笑了,你非要回来逼我,既然你想要一个不一样的我……你做到了!”

    容亦的嘴角抽搐的厉害,牵扯着他脸上的肌肉,整个面部都变形扭曲,挥动着颤抖的手,胆寒的喊着。

    “愣着干什么,杀了他!”

    他在孤注一掷,但我更相信容亦这是到崩溃边缘的侥幸,到现在唯一能安慰他的就是,我毕竟是一个人!

    可惜他想错了。

    即便地上已经无缘无故多了七八具折断颈骨的尸体,可居然还是有胆子大的人,甚至比上次还要多,我猜或许他们和容亦一样,他们到现在也没学会对恐惧的敬畏和对我的害怕。

    我的目光从容亦的身上收回来,这地下室终究还是差了一些东西,再次冲上来的人比第一次那批人要决绝,我猜他们一定在想,只要杀了我,萦绕在着地下室中的诡异和恐惧就会消失。

    在他们离我只有半步距离的时候,我伸出了手,他们再一次寸步难移的停在我面前,我抬头看看屋顶,容亦曾经把越千铃就掉在上面,我的手缓缓抬起,指着屋顶,他们就像被人捆绑拉拽般,身不由己的被拖行到楼顶。

    我忽然回过头看着容亦,面无表情的说。

    “我记得告诉过你,我会把你掉在上面,不过既然我打算让你具五刑,我也不能言而无信,君无戏言,这些人就替你了。”

    容亦的胸口起伏很大,大口的呼吸,抬头向屋顶看去,我缓缓转过身去,在场的所有人都清楚的看见,楼顶那些还在试图挣扎的那些人,忽然举起拿刀的手,只不过此刻他们把刀尖调转过来,直直对着自己的胸口,他们虽然拼命的抵触和反抗,但刀尖一寸寸向他们自己的胸口刺去,然后一点点没入胸口,直到鲜血顺着刀柄流出来。

    他们挣扎的幅度和刀没入的深度一样,越来越少,直到所有人都清楚的看见,刀尖从他们后背透出来,屋顶有许多悬吊的绳子,想必容亦挺喜欢把人掉在这里,那些绳子自动的绑在已经不再动弹的人脖子上,被从楼梯退下去,十多个人在二十几米的半空中来回摇晃,每个人的胸口都插着一把只有刀柄的刀,鲜血从上面滴落下来,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血滴在下面站立的人身上,没有一个人敢动。

    我心满愿足的站起来,所有人都战战兢兢的往后退,在他们眼中我再也看不到侥幸,彻底的恐惧和害怕,这就是言西月让我学会的东西。

    “跪下!”

    我冰冷的声音很小,甚至不用发力,但足以让每一个人听的清楚,瞬间几百人直挺挺的跪在地上,没有人敢抬头。

第二十六章 龙头老大

    在他们跪下的那刻,我可以清楚的看见这地下室里站满的阴兵,每一个人的脖子上都架着残破锈渍的兵刃,虽不锋利但足以刹那间要了跪着所有人的命,秦一手不让我召五方阴兵,说会增加我的魔性,可此刻我才发现,唤醒这些魔性并不是坏事,或许正如果言西月所说的那样,这才是真正的我。

    我喜欢这种一切尽在掌握的感觉,更喜欢看容亦此刻面若死灰的害怕,我甚至都没多看他一眼,我要这种恐惧渗入他骨子里,比起死或许这个更要难受,那三个已经呆看了半天的将头师在着地下室里到处看,估计是感应到阴气太重。

    三个人对视一眼,同时拿出一张黄纸,动作熟练的撕成人形,各自抓起一只壁虎,活生生掐断头,把血滴在上面,这三个人是泰国人,都目不转睛盯着我,一边滴血一边口中念咒。

    我冷冷一笑,向他们走过去,他们三人动作更快,取出一瓶黄色的液体,不用猜我也知道是尸油,和苗任环斗法的时候,我见他用过。

    他们各自随手抓起一把毒物,我看见有蜘蛛、蜈蚣、蝎子和不知道名字的蛇,放在一起捣烂,再把这些毒物的肉浆放进尸油里,最后把沾染着壁虎血的黄纸人放在里面浸泡后拿出来。

    我漫不经心的走过去,他们点燃面前的白蜡烛,等到他们把浸泡过的纸人放在蜡烛上烘烤的时候,我已经站在了他们的面前。

    三个人似乎把希望都寄托在他们的纸人身上,可直到烘烤的纸人燃烧起来,我依旧安然无恙的站着,我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在我眼里他们就是一群跳梁小丑,我帝星入命,百无禁忌,又有九天隐龙决道法护体,方外之术根本对我没用,就像我不怕蛊术一样。

    我左手五指均收伏在掌心,掐五雷指决,念七绝断魂咒。

    猖兵猛吏,烜赫威灵。持戈仗剑,生杀无精。忿怒凶恶,猖獗狂狞。斩头滴血,食鬼吞精。

    我五指弹出,左边的降头师面前供奉的邪神应身而裂,降头师见我轻而易举破了他将头术,从地上踉踉跄跄站起来,他之前对我用邪火将头,想让我被毒火所烧,如今法术一破,刚退了一步,捂着胸口半跪在地上,我看见他脸颊通红,双目如赤,如有火烧,我听不懂他说的泰语,但很确定,此刻他有多难受。

    我看见他拼命的撕扯着自己的衣服,在裸露的身体上我看见通身血红,身体的皮肤在慢慢干裂,一丝火星从他挖烂的伤口中窜出来,火苗越来越大,从他体内燃烧出来,片刻就成了一个发出惨叫的火球,挣扎几下就倒在地上,邪火熊熊不灭,尸体被烧焦的味道弥漫在地下室里。

    剩下的两个将头师或许知道不是我的对手,惊恐的看着我,不由自主向后退,我缓缓走过去,在他们刚才施法的地方拿起草人,从里面取出越千铃和萧连山的毛发,借物破魂的把戏还需要搞这么复杂,我用五雷指决,招他们两人魂魄收在草人里,学着他们的样子,把草人在尸油里浸泡一下,言西月就是这样教我,别人怎么对我,我就要复以百倍、千倍的还回去。

    然后拿起他们祭坛上的白蜡烛,把草人放在上面慢慢烘烤,对面两个惊慌失色的将头师顿时捂着头,剧痛难忍的大叫,我能清楚的看见他们的脸在我面前焦黑干裂,直到我手里的草人在燃烧起来,他们的头腾起一团火,脸烧的面目全非,痛不欲生的满地打滚,我并没有停止的想法,从草人的头开始往下烧,目不转睛的注视着他们两人在我面前一段一段烧成一堆焦黑后,我才心满愿足扔掉手里的东西。

    容亦一直是靠手支撑着椅子才能站稳,我缓缓走到他的面前面无表情的说。

    “现在轮到你了。”

    我让跪在最前排的几个人站起来,把那天容亦准备的黑桌再抬了出来,就放在他的面前,上面还放着苏冷眼和欧阳错他们的牌位,我随手扫落在地上。

    “你不是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死在我手里的吗,你很快就知道了,下去自己问他们去。”

    容亦浑身抖的像个筛子,脚一软瘫倒在椅子上,岩未的棺材也拿了出来,我放在黑桌上,我重新坐回到椅子上,不慌不忙的说。

    “那天你当着我的面亵渎亡人骨灰,毁人骨骸形同掘坟,犯者断膝骨,动手。”

    在这个地下室里,我相信只要是从我口中说出来的话,没有人敢反驳,何况这些事对于他们来说太熟悉,所以我的话音一落。

    两个人把容亦从椅子上拖起来,举起刀背重重的砍在他双膝盖骨上,伴随着骨头碎裂的清脆声和容亦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他重重跪倒在黑桌上岩未的棺材面前。

    “按律法盗赃一百钱者剜双眼,动手。”我声音冰冷的说。

    打断容亦膝盖骨的两个人迟疑了一下,我看见他们喉结蠕动,再心狠手辣可要活生生剜人双眼多少有些胆寒,可这种迟疑仅持续了很短暂的时间,我猜他们也明白,不动手的结果是什么。

    当着我的面,他们的指头插入容亦的眼眶中,再拿出来的时候,手心各自多了一个带着肉筋的眼珠,容亦的眼眶已经只剩下两个黑洞洞的空洞,捂着双眼绝望的惨叫。

    “秦雁回,黄爷会把你碎尸万段!”

    “污言辱君王者,割舌三寸!”我高傲的昂着头不屑一顾的说。

    两人用钢刀撬开容亦的嘴巴,活生生从他口中割断舌头,容亦满口是血,口里含糊不清的发出惨叫的声音,疼的满地打滚,那群跪着的人里我听到有人在呕吐,只是现在他们的头埋的更低。

    “弑君谋逆罪不可赦,处车裂。”我冷冷一笑瞟了地上痛不欲生的容亦。“今天算你运气好,我找不到五辆车来分你的尸,你们把他们四肢和头砍下来。”

    两个刀手手抖的厉害,深吸一口气后,蹲在地上挥刀砍下去,偌大的地下室里回荡的都是刀刃砍在骨头上,拔出,又砍下重复的声音,等他们站起身,两个人浑身是血,我已经看不清他们的脸,地上的容亦四分五裂身首异处。

    我从地上拾起容亦的头,向外走去,人群自动让开一条路,都低着头生怕引起我的注意,走到门口我停顿了一下。

    “你们的命先寄存在我这儿,把今晚发生的事传出去,从今往后,谁敢再招惹我,下场形同容亦。”

    没有人回答,对我来说已经是最好的回答,相信正如同言西月说的那样,过了今晚在泰国绝对没有人胆敢再要挟恐吓我。

    回到许东正的房子已经很晚,我拧着容亦的人头走进去,内外八堂的人还都等着,不管他们服不服气,至少许东正还没咽气,全当是给他面子。

    赵治一直等在门口,看见我回来连忙迎上来,走近才看见我手中的人头,震惊的立在原地,我都没和他说话,对直走进屋里,容亦的人头还在不停的滴血,在端坐在两边的十六个人面前画出一条长长的血路。

    许东正微微张着口从椅子上艰难的站起来,房间里的人目光都在我手里的人头上,没有人说话。

    我坐到龙头老大的位置上,用力一扔,容亦的头一路滚到门口,我面无表情的说。

    “我答应过他,具五刑,最后一样是枭首,让人找根木棍,把他的人头穿在上面,就给我插在这房子的大门口,暴晒三天,若有不服的,这地方大,多插几根木棍也不挤。”

    赵治在门口目瞪口呆的看着我,半天不知道说什么,我知道此刻他应该对我很陌生,旁边的许东正重重坐在椅子上,又开始猛烈的咳嗽。

    有手下把容亦的人头拿走,我冷冷瞟着下面坐着的内外八堂十六位大爷,如今他们眼中我已经看不到任何桀骜不驯和张狂,我转过头问许东正。

    “仪式进行到什么地方了?”

    许东正看了我半天,目光同样是诧异和疑惑,好像不相信我是昨天给他看相的那个人,迟疑了很久才反应过来。

    “第……第四项,斩凤凰。”

    赵治已经拿着生猛的公鸡进来,我手一挥,冷冷的说。

    “刚才有事走的急,规矩不能坏,从第三步开始,赵治,第三步是做什么?”

    赵治一怔,看着地上那一条从人头上滴落下来的血路回答。

    “洪门内外八堂跪拜新龙头老大。”

    “就从这里开始。”我正襟危坐冷冷的说。

    下面坐着的十六个人这一次没有半点不服的跪在我面前,他们的膝盖下就是容亦的血,此刻渗进他们的衣服里,我相信也渗进他们的心里。

第二十七章 两件做不到的事

    许东正在办完仪式后第二天就离开了这座叫弦歌的房子,我并没打算留在这里,怎么看都有鹊巢鸠占的味道在里面,可是许东正执意如此,送他走的时候,他口角的青气已散,这死劫算是我帮他避过去。

    赵治留了下来,泰国最大华人黑帮的内八堂刑堂大爷,在许东正走了以后,帮里的大小事务我都是让他在处理,和我预想的一样极其的顺利没有丝毫的抵触,那晚跪在我面前的内外八堂十六位大爷,似乎在那晚瞬间接受了我这个新的龙头老大。

    毕竟单枪匹马灭了容亦的人并不多,何况那晚在地下室发生的事情,现在几乎无人不知,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渐渐习惯面前的人低着头和我说话,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很少对人去笑。

    甚至是对萧连山和越千玲,在修养了半个月后,他们中降头术的伤好的差不多,萧连山身体好,浑身上下密密麻麻的伤口还没好,就下床像以前那样跟着我,或许是我如今坐在这个位置,让他担心我会像越雷霆那样被人暗算,不过他渐渐发现似乎我很少会是一个人,走到任何地方都有人寸步不离的跟着,以前我不喜欢,可现在我很享受这种前呼后拥的感觉,在我身边萧连山都不知道该站什么位置。

    越千玲身子弱,养伤半个月也下不了床,我每天都会去看她,还是用那把木梳给她梳头,认真而细致,就像之前刘豪照顾我一样,我总是把削好的梨,用刀分成一块一块去喂她。

    越千玲笑着告诉我,她希望拥有这样躺着不起来,我说她傻,好几次她想靠到我怀里,我总是借故躲开,我当然想拥她入怀,可现在我太喜欢内心那一直在膨胀的骄傲,那是被言西月唤起的,但我很清楚,只要我触碰到越千玲,这种一直潜藏在内心深处的真实就会荡然无存,我很满意现在我这个样子,用言西月的话说,霸道或许真比王道更适合我。

    我一直在等言西月来找我,可自从那天之后我再也没见过他,我甚至有些失望,许东正这套叫弦歌的房子并没有让我特别喜欢的地方,唯独除了后院的书房,里面陈设古朴无华,和山顶那间叫弦歌的琴室有异曲同工之妙。

    这里是书房,可里面没有一本书,竹子做的书架上堆满了竹简,上面用刀刻着秦篆小字,看笔迹出自一人之手,至于内容倒像是日记,都记载着一些琐碎的小事,许东正是刀口舔血的人,他的心静不下来做不了这事,何况这笔迹我之前见过,在许东正的那幅古人韩信问路斩樵夫的画上。

    孤人讳言前朝月。

    这房子是他口中贵人送给他的,想必这书房也是这位贵人的,很雅趣的爱好,单单这一屋的竹简做都要做很长时间,更别说在上面刻满字。

    我不知道是对这书房的主人感兴趣,还是因为喜欢竹简上的秦篆小字,这半个月来,我大部分时间都呆在这书房里,在书房的外面是一片竹园,削竹做简刻书其上成了我最大的爱好。

    在竹简上刻字是一件极其需要心静和耐心,所以我在这书房刻字的时候,从来没有人敢打扰我。

    就想面前的赵治,他已经一声不响的站了快一个多小时,椅子就在他旁边,我坐着的时候似乎习惯其他人站着。

    “玉佛寺里有一尊翠绿玉佛你知道多少?”我没有看他,轻轻吹拂着竹简上的木屑,头也没抬的问。

    “玉佛寺是泰国最神圣的地方,里面供奉的玉佛是泰国三大国宝之一,由整块翡翠雕……”

    “你旁边的盒子打开来看看。”我打断赵治的话。

    赵治侧头才看见旁边的木盒,掀开盒盖愣在原地,半天才吃惊的说。

    “玉……玉佛怎么会在这里?”

    “你确定这就是玉佛寺里的玉佛?”我意味深长的反问。

    赵治确认无误的点头,告诉我许东正对此深信不疑,每一年都会去参拜,或许是在血雨腥风里摸爬滚打的人,求个心安理得也算是一种慰藉。

    赵治每一次都会陪这许东正一起去,所以一眼就能认出来,不过他看到的并不是玉佛寺里的那尊玉佛,而是岩未先祖留下来的传家宝,因为两尊雕像都出自一人之手,所以惟妙惟肖难分真假,之前我听陈婕说过,两尊雕像一模一样,我还有些怀疑,现在听赵治也这么确定满意的点点头。

    “既然你都说这是玉佛寺的那尊玉佛,那你就安排人用这尊去把玉佛寺的给我换回来。”

    “换?”赵治一怔,再次看看旁边盒子你的翡翠雕像。“这尊玉佛是假的?”

    我举起手里的竹简,学了半个多月,可刻出来的秦篆终究没这房间主人刻的好,有些失望的皱起眉头,赵治的头立刻埋了下去。

    “真的和假的不是你说了算,这两尊玉佛既然一模一样,谁放在玉佛寺就是真的,即便玉佛寺里那尊摆着这盒子里,也会变成假的。”

    “您……您想盗玉佛?!”赵治目瞪口呆的问。

    我瞟了他一眼低沉的回答。

    “你既然这样理解也行,换、拿、偷、借……你用什么办法我不管,只要你把玉佛寺的那尊玉佛给我拿回来就行。”

    “这不可能!”赵治很干脆的摇着头,一脸惶恐的样子。

    我缓缓放下手里的竹简,忽然笑了。

    “这世上就没有不可能的事,当初我说要一个人去见容亦,或许你心里也想着我不可能再活着回来,结果呢?”

    我看见赵治的喉结蠕动了一下,从我带着容亦人头回来的那天开始,我相信在赵治的心中,我再也不是他从容亦手中救下的那个人,可能到现在他也没想明白,为什么仅仅一晚上的时间,我会判若两人。

    “还有一件事,从今以后别在我面前说不可能这三个字,否则……”我把竹简竖立在手中冷冷的说。“否则这房子的大门口会再多立一根木棍!”

    赵治欲言又止的沉默了半天,重重叹口气回答。

    “不要说多一根木棍,就是这房子外面插满……这玉佛也拿不回来。”

    赵治为人忠义,看他对许东正就知道,在容亦面前有勇有谋胆识过人,可见此人并非怯弱胆小之辈,我已经把话说的很明白,按理说他是没胆量这样回答的,我有些疑惑的盯着他。

    “为什么?当初许东正把信物交给我的时候,你告诉过我,能号令二十余万帮众,如今内外八堂没人对我不服,难道二十万人拿不回一尊玉佛?”

    “这不是人多人少的问题,既然混黑帮都是提着头享富贵,天天过着三更活五更死的日子,许叔每年都要去参拜玉佛就是为了祈福换一个心安理得,他老人家是这样,下面小的也一样。”赵治舔舐着干燥的嘴唇认真的回答。“这玉佛是不是国宝并不重要,重要的事所有的人都相信玉佛能庇佑他们,帮众有二十余万不假,大多是华人后裔,可在泰国潜移默化都融入了当地的生活,他们或许比谁都相信玉佛的神力,您要他们去拿玉佛回来形同亵渎神明,早晚会有报应。”

    我低着头继续刻第二个竹简,虽然没有搭理赵治,可我心里突然意识到他说的没错,我似乎把这件事想的太简单,信仰的力量有时候会凌驾于恐惧和害怕之上,我让他们去偷玉佛,如同让他们毁掉自己的信仰,或许比起我这个普普通通的人来说,他们更忌惮永远不会说话的神明。

    “洪孝礼这个人你又知道多少?”我低头问。

    可能是赵治没想到我会突然从玉佛的事问到洪孝礼身上,啊了一声,半天才回过神。

    “洪孝礼在泰国华人里面很有名望,是首富,之前和许叔有些交情,因为此人仗义疏财一言九鼎,所以不管黑白两道都会给他面子,因此在泰国很吃的开,上到皇室贵族,下到黑帮都有不错的关系网。”

    “我有一样东西在他手里,我现在想要拿回来,你既然对他这么了解,有没有什么好办法?”我面无表情的问。

    “……”

    我等了半天也没等到赵治的回答,刻刀停在竹简上,抬起头冷冷的问。

    “怎么,玉佛没人敢亵渎我还能理解,这个洪孝礼也没人敢亵渎?”

    “不……不是。”赵治慌乱的摇着头,憋了半天才支支吾吾的回答。“洪家在泰国是名门望族,世代殷富又为人仗义,从不持强凌弱,泰国黑帮有难,洪家历代都会施予援手,从洪家在泰国传嗣延代开始,泰国华人黑帮受恩惠多不胜数,因此在黑帮中威望很高,多为敬重从不滋扰洪家,如果有帮派挑事,其他各帮定会同气连枝帮忙。”

    我微微皱起眉头,身子向后靠在椅子上,我估计赵治是担心他说的话会让我不高兴,因此说的很委婉,但我听出他话中的意思,他甚至都没问我洪孝礼拿走了我什么东西,其实他只是想告诉我,如果我一意孤行和洪孝礼硬来的话,我要对付的就并不是洪孝礼一个人,而是泰国所有的华人黑帮。

第二十八章 手镯的秘密

    忽然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我虽然没刻意吩咐过,可自从我来到这书房,就没有人会这么大动静的打扰到我,就连堂堂刑堂大爷赵治来见我也会等到我做完手里的事。

    连门都没敲外面的人就推门而入,见来的是萧连山满头大汗,身上的伤还没好利索,跑的这么急估计是拉扯到伤口,我看他一直紧咬着牙。

    “哥,外面来了很多人,好像是泰国的军警,正在往里闯,你赶紧带着千玲先……”

    “你慌什么?”我一本正经的问。

    “……”萧连山一愣或许是没想到我会是这样的反应。“哥,万一是来抓你的,你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我揉了揉额头,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头疼的厉害,目光又回到桌上的竹简上不慌不忙的回答。

    “你陪着千玲就行,有什么事我会处……”

    我刚说到一半,就听见外面密集的脚步声,还有拉拽和争执的声音,等我抬起头才看见从外面进来的是陈婕,她正一脸固执的拉扯着执意要进来的中年人。

    中年人鬓角的头发花白,两弯眉浑如刷漆,胸脯横阔很有气势,双眼神光清而不浊似有寒星射出,从他进来就目不斜视的看着我,即便旁边的陈婕如何拉扯,他依旧不动如山,看上去似乎陈婕并不希望这个人来见我。

    赵治看见中年人下意识的向旁边退了一步,态度很尊崇,看来他们两个是认识的,至少不是第一次见面,至于他们是什么关系我倒是不在意,只不过这个中年人的面相倒是让我有些意外。

    此人地阁宽隆,地阁为颏,乃水星,若颐颏宽阔,而朝天庭,君臣相得局,故多为大贵公侯。

    算起来我已经有些日子没见到陈婕了,好像上次赵治把我们从容亦那里带回来后,她出现的时间就越来越短,不过对于她我并不担心,在赌场我就能肯定赵治是认识她的,能在赵治的赌场把钱安然无恙的带走,可见陈婕的背景也非比寻常才对。

    “你是秦雁回?”中年人很严肃的看着我。

    “爸,都说了不关他的事,有什么事回去再说。”陈婕一直没看我,拼命想要把中年人拉出去。

    “爸?!”萧连山一愣,很疑惑的样子。

    我把头低下拿出一个新的竹简重新刻字,对于陈婕叫这个中年人爸,我并不惊讶,看他面相大贵能让一个女子拉扯而无动于衷的,除了女儿我实在想不出还会有谁。

    “你今年四十八,本命属兔,月上琉璃火命,日主天干为水,水主智,其性聪,其情善,身坐官库,命主大贵。我头也没抬淡淡的说。“你命中带公侯,可看你年纪未必能封公,泰国这地方早就不封爵,想必你的爵位是世袭,一个华人能在泰国有这么高的头衔倒是少有的事,想不到今天我还能见到王侯之人。”

    我根据中年人的面相反推他八字,说完下面一片安静,就连陈婕也停止拉扯,我没去看就知道我算对了。

    “你说的没错,我的确是侯爵,是泰王赐封,泰语里的名字说了你也记不住,华人都叫我陈信,能坐在这个房间,想必你就是秦雁回,今天找你有两件事。”

    “连山,你带着陈婕先出去,陪着千玲。”我认真的在竹简上刻着字说。“陈候难道来一次,我就当尽地主之谊了。”

    陈婕想要留下,萧连山拉着他出去,等他关上门我不慌不忙的问。

    “说吧,什么事?”

    “第一件,清线城南地下室命案,离奇死亡十多起,有人看见你提着人头来这里,传闻这些人都是你杀的?”陈信义正言辞的问。

    “外面多谣传,真要杀人怎么可能大摇大摆回到这里等着被抓,我可以作……”赵治连忙接过话帮我说。

    “陈候,你说错了。”我吹了吹竹简上的木屑打断赵治的话。

    “我错了?”陈信疑惑的问。

    “不是传闻,就是我杀的!”我抬起头和他对视声音冰凉。“不过我记不得杀了多少人,好像我从来都不记这个。”

    “你……陈婕怎么看……”陈信怒不可歇大声说。“草菅人命冷血残暴,许东正怎么把帮会交给你这样的人,早晚你会祸乱一方,你不用太得意,到现在没有人敢站出来指认是你行凶,如果你再滥杀挑事,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我慢慢抬起头,不以为然的看着陈信。

    “你在威胁我?”

    赵治听到我这话,脸色顿时煞白,相信我在地下室说的那番话,他已经知道,如若以后再有人威胁和恐吓我,形同容亦!

    暴晒了三天的容亦人头是赵治让人处理掉的,我猜他现在一定很怕陈信会步容亦的后尘,连忙把话岔开。

    “都是一场误会,容亦居心叵测先用降头术想害老大的,老大这样做也出于自卫。”

    “今天来第二件事……”

    “是为了这个镯子来的。”我打断陈信的话,把陈婕送给我的手镯拿了出来。“就算你不来,我也打算问陈婕,刚好,你应该比她解释的清楚,之前容亦胁迫我打拳赛,四个职业拳手还没动手,仅仅看了这镯子一眼就认输,陈婕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打了容亦一巴掌,以容亦的性格居然看见我手里的镯子连话都不敢说,这手镯到底有什么来历?”

    “这是泰王所赐之物,上面的图案是泰王的标志,见手镯如见泰王。”陈信一本正经的回答。

    “既然是泰王之物,又怎么会在陈婕的手里?”我问。

    “泰王蒙难曾被先祖所救,为报答救命之恩,泰王封先祖侯爵之位,并将公主下嫁先祖,将随身所带手镯赐给先祖,陈家爵位世袭罔替。”陈信说到这里态度很谦恭。“陈婕是我唯一的女儿,我已经打算把爵位传给她。”

    “传给陈婕?”

    我一愣,突然想起言西月在文武财神庙给我测字,其中的玉字是诸侯立四墙,说完身边有王侯将相,我一直想不明白这个候是谁,听到陈信这么一说,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陈婕就是我身边的候,当初签文说她是我来泰国的贵人,果真是应验了。

    泰国等级森严,在泰国民众心里泰国王是最神圣的,不容亵渎,这手镯是国王之物意义非凡。

    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在手里转动着手镯,抬头看看陈信。

    “既然这么重要的东西,陈婕为什么会送给我?”

    陈信一时无语,沉默良久才愤恨的说。

    “这手镯是泰王所赐,先祖迎娶公主后,这手镯历代相传,如……如钟情之人取下这手镯,便是定情之物,陈婕送给你,是想……想和你成婚。”

    我猛然停止手中转动的手镯,这才想起陈婕之前那些奇怪的举动,我取她手镯是为了帮她吸蛇毒,并没有其他意思。

    “不过我是绝对不会同意的,把女儿嫁给向你这样心狠手辣残暴冷血的人,只会毁了她一生,把手镯还给我!”

    我眉头紧锁,徐徐起身搓动着手里的手镯高傲的看着陈信。

    “我和陈婕识于微时,落难泰国幸有她一路相助,我当她是朋友,并无其他意思,你今天兴师动众带了这么多人跑到这里来,我念在陈婕的面子上不和你计较。”

    说完我把手镯扔给陈信,声音更加冰凉的说。

    “下不为例!否则外面会再有传闻,到时候你就是传闻中的人。”

    “大言不惭,不要以为你当了什么龙头老大就自以为是,这里是泰国,我还是侯爵,我一句话就能让你在泰国无容身之地。”

    我冷冷一笑,慢慢拿起桌上刚才刻好的竹简淡淡的说。

    “龙头老大我还真没看上眼,不过你这个侯爵我就更没看上眼,大秦并**的时候,这里还是蛮荒之地,明初开始暹罗就是藩属国,莫要说你什么手镯,就是你泰王见到天子也要跪拜,你一个小小侯爵还不知所谓在我这里叫嚣,如若不是因为陈婕是你女儿,你现在就血溅五步。”

    陈信或许是没想到我的气势完全把他压倒,赵治不停蠕动喉结,从那晚我提着容亦人头回来以后,我相信他一定很清楚,我说得出就做得到。

    陈信收好手镯转身气冲冲想离开。

    “站住!”

    我昂着头把手里的竹简扔到他面前,冷冷的说。

    “泰王赐你先祖手镯,我就赐你这竹简,上面四个字刚好配你。”

    陈信从地上捡起竹简,看了一眼浑身气的发抖。

    我刻在竹简上的是四个秦篆小字。

    异姓家奴!

    “秦雁回……”

    “能记住我的名字就好,我就在这儿等着,看你怎么让我在泰国无容身之地。”我慢慢坐到椅子上高傲的说。“还有,不是你不让我娶陈婕,是我不会娶她,以前不会,将来也不会!”

    陈信气急败坏摔门而出,他拉开门的时候,我看见萧连山目瞪口呆一脸吃惊的看着我,在他旁边是捂着嘴泣不成声的陈婕。

    我头疼的厉害,我把头侧了过去,此刻我再也不想看见任何人。

第二十九章 王侯将相

    陈信走后一个月,我都把我关在书房里,吩咐赵治任何人都不见,其实我是怕萧连山,那天我猜他已经察觉到我和之前不一样了,整夜的头痛让我根本无法入睡,刻竹简成了我唯一消磨时间的事。

    我让赵治去办的两件事,玉佛和龙椅,他的回复都是摇头,可给我的原因我居然没有反驳的理由。

    入夜后我去竹林走走,夜风袭来头依旧疼的要命,我坐在长椅上有些不知所措。

    “雁回哥。”

    熟悉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我重重叹口气回过头去,萧连山搀扶着刚刚恢复的越千玲站在我身后,越千玲看上去有些虚弱,我让开位置让她坐到我身边。

    “连山哥把那天的事都告诉我了。”越千玲关切的看着我。“你怎么能说出那样的话,如果不是有陈婕我们恐怕也不会活到现在。”

    “我知道连山和她在门口。”我揉着额头淡淡的说。“那些话是故意说给她听的。”

    “哥,你咋能说那样的话啊,很伤人的,陈婕一直在我旁边忍着没哭,我看着都难受。”萧连山站在我面前问。

    “陈信告诉我那手镯是陈家定情之物,陈婕给我什么心意我知道,可我之前看过她面相,当时没多想,我帝星入命,她的八字我算过,她和我在一起刑伤不断,寿难正寝,我如果不说那些话断了她念想,那才是真正害了她。”

    “那你可以好好和她说啊,我也是女生,谁听到这样的话会受得了。”越千玲抿着嘴说。

    “那么重要的手镯都给我了,你认为我说话还有用吗?”我反问。

    萧连山和越千玲默不作声,萧连山问。

    “哥,可她爸毕竟是侯爵,听上去有权有势,你那样羞辱他,真不怕他报复?”

    “报复?!呵呵。”我淡淡一笑不以为然的回答。“其一,正因为他是侯爵,他做任何事都要正大光明,我没有把柄落在他手里,他能把我怎么样,其二,就算他报复,我也不会怕他。”

    萧连山想了想蹲在我面前欲言又止的样子,憋了半天才说。

    “哥,你眼睛不干净,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从你接管这里以后,我感觉你这个人都变了。”

    “干净,我也想干净,可如果我干净了,你和千玲,现在恐怕都入土为安了。”我用力揉着头低沉的回答。

    “我听说你为了救我们,一个人去见容亦,还杀了他。”越千玲很关切的看着我。“容亦那么多人,你能安然无恙回来,你……你是不是又召了阴兵?”

    “当时你们命在旦夕,我也还是迫不得已,难道要我眼睁睁看你们被降头术害死?”

    “秦叔说过,你本来就魔性潜藏,再召阴兵会徒增魔……”

    “够了!”我不知道是头疼的厉害,还是不想再听下去,打断越千玲的话。“我自有分寸,以前是魏雍威胁我们,现在又是容亦,每天提心吊胆的日子你们真愿意?不过现在不会了,我相信没人再会伤害到你们。”

    我从来没有对越千玲用这么重的口气说过话,我看见越千玲用陌生的眼神看着我,目光中透着吃惊,我才意识到自己失态,夜风渗骨头,我脱下外衣轻轻披在越千玲身上,正想说些什么,看见她的手伸过来,我下意识的站起身避开,我已经习惯了现在这种感觉,我不想失去那能令我满足的高傲。

    “连山,晚上风冷,千玲身体弱,你先送她回去。”

    我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留下他们在身后,我不知道他们看我背影时是什么样的眼神,或许是失望和陌生,但比起以前的我,突然感觉到这才是真正的我。

    我已经刻坏了七个竹简,头疼的让我心烦意乱,外面传来轻微的敲门声。

    “有人想见您。”

    “什么人都不见。”我埋着头认真刻着竹简,希望这样能减轻头痛。

    “他说他叫言西月。”

    我手里的刻刀悬停在竹简上,说实话我不喜欢这个人,可现在我却很需要他。

    言西月进来的时候,居然没对这间摆满竹简和秦篆的书屋所吸引,按理说他应该比我更喜欢这里才对。

    “玉佛寺的玉佛和龙椅,我现在知道下落,可不知道怎么拿回来,你帮我想想。”我低头刻着竹简开门见山的问。

    “事有轻重,玉佛难取,龙椅好拿,你在泰国看来还要留很长一段时间,玉佛的事可以从长计议,当务之急先拿回龙椅。”言西月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我瞟了他一眼,放下手里的刻刀问。

    “龙椅如今在洪孝礼手里,你凭什么说好拿?”

    “洪孝礼手里龙椅不好拿!”

    我直起身子看着站在面前的言西月。

    “你的意思是说,如果龙椅不在洪孝礼手中就好拿,洪孝礼见到龙椅时候的表情我现在都还记得,看得出这龙椅在他心中分量不轻,想要他易手恐怕是不可能。”

    “我倒是有办法,让洪家把龙椅送给你。”

    “呵呵,我等你这么久,就是知道你有办法。”我淡淡一笑。

    “洪孝礼在泰国根深蒂固,硬来是肯定不行的,何况洪家财雄势大,虽然如今你坐到这个位置上,但真要和洪孝礼硬碰恐怕还不是他对手。”言西月一语中的的说。

    “那你的办法是?”我问

    “洪家是一个坚固的城池,强攻会损兵折将,而且没有胜算,可如果从内部各个击破,在坚固的城池也形同虚设。”

    “内部?”我皱了皱眉头问。“内部有谁可以击破?”

    “洪孝礼年岁已高,他膝下有两子,已有夺嫡之势,可惜洪孝礼这两个儿子和他比起来相差太多,不可同日而语。”言西月沉稳的回答。“洪孝礼足智多谋,有他在一天,洪家如日中天毫无破绽,不除此人难以取胜。”

    “你想让我除掉洪孝礼?!”

    “这种事你不能做,就算你可以也不能做,何况现在根本不需要你动手。”

    “我听说洪孝礼在泰国华人里面威望很高,黑白两道都吃的开,像他这样的人,应该不会有太对敌人才对。”

    “洪孝礼在外面没敌人,不代表他身边就没有。”言西月平静的回答。

    “你是说他两个儿子。”我若有所思的问。

    “你只需要挑起他两个儿子之间的猜忌,两子必定骨肉相残,到时候洪孝礼手心手背都是肉,两头都兼顾不了,用不了多久洪家的根基就毁了,到时候不用你动手,他两个儿子就能帮你把洪孝礼给除掉,你就作壁上观看这出好戏。”

    我淡淡一笑,果然是好计谋,不过言西月对这样的事早就烂熟于心,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做了,我知道上一次被他用这个计谋逼死的人可远比洪孝礼要厉害的多。

    “没有了洪孝礼,他两个儿子就不足挂齿了,以你如今的财势,洪家早晚都是你囊中之物,他们很快会把龙椅给你送回来。”

    我揉了揉额头不知道是该赞许他,还是该提防他,我想了一个月都没想出来的事,言西月仅仅三言两语就解决了,我告诉他龙椅在洪孝礼手里,他居然不惊讶,说明他早就知道我送龙椅的事。

    从我知道自己帝星入世之后,身边每一个人都在阻止我变回那个曾经不可一世的王者,唯独除了面前的言西月,他似乎很期盼看到这个结果。

    到现在我并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不过如果没有他的话,我还真不知道,到底是我提着容亦的人头出来,还是我永远从那间地下室走不出来。

    至少到现在我相信言西月的的确确在帮我,就如同他曾经辅佐我那样。

    我已经没有事再问他,站起身向外面走去,在门口停下来,忽然转身意味深长的问。

    “我身边的人都不希望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怎么看?”

    “那是他们并不了解你。”

    “这么说,你很了解我?”

    言西月低着头不慌不忙的回答。

    “我只了解真正的你。”

    我围着言西月慢慢走了一圈,停在他面前。

    “你是不是很喜欢看见我变成这个样子?”

    “我只是让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你。”言西月对答如流,没有丝毫慌乱。

    我缓缓把手负于身后,仰着头冰冷的说。

    “看来你是真喜欢我变成这个样子,好!那我如你所愿,刻秦篆没有谁比你刻的更好了,这满屋的竹简,你就再刻一次,一个也不许少,我知道你什么都不多,唯独时间多。”

    言西月一愣,迟疑了一下头又埋了下去。

    我终于看见他不知所措的样子,我转过头拉开书房的门冷冷一笑对着身后的言西说。

    “没我允许你那儿也别去了,就留在这书房里,我还有用你的时候,你不是说我身边有王侯将相相助,王侯将我都有了,就差你这个相了!”

第三十章 魔障

    我不喜欢言西月,但事实上他的计谋却无可替代,从某种程度上讲,或许应该算是阴谋才对,可言西月最后还是用他那张能说破天下的嘴告诉我,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何况我要的是藏有另外三处明十四陵的金漆五龙龙椅。

    我让赵治开始着手调查洪孝礼的两个儿子的情况,我给了他一个月的时间,事不过三,前面两件事他都做不到,可能是他也明白,这一件再做不到,他这个刑堂大爷就不需要当了,或者说,他这个人也不需要留了。

    头疼每天都在加剧,而且越发难以忍受,我没告诉过任何人,自从容亦的事后,我就再不愿意让别人知道我的弱点,可头越痛我就越暴躁,好像我的身体越来越无法受我控制,我是在杀掉容亦那晚开始头痛的,最终我还是去问了言西月,有什么办法可以控制。

    言西月的回答很简单。

    杀人。

    只有杀戮的戾气才能平复我内心聚集的怨念,也是我头痛的根源,在我杀掉容亦那刻起我唤醒了一直潜藏的那个真实的我,可言西月却并没告诉我,这个我是需要杀戮来满足的。

    我差一点就杀了言西月,他甚至很心甘情愿的等着我动手,我发现这是一个没有终结的循环,我杀人缓解头疼,看唤醒的魔性会更大,下一次头疼的时候更厉害,然后我需要杀更多的人。

    ……

    我摔门而出,离开的时候言月西虽然低着头,但我看见他嘴角的笑意,或许他的确该得意,他是唯一喜欢和期盼看见我这样的人,事实上,他真的做到了。

    我已经不记得到底有多久没有安睡过,好几次走到越千玲的房门口,我抬手想要去敲门,只要抱着她,哪怕仅仅牵一下她的手,我就不用再被这无休止的头疼折磨下去,可最终我还是选择了离开,如果非要我在头疼和真实之间做选择,我宁愿做现在真实的我,至少我不会再为越千玲和萧连山的安危担惊受怕。

    入夜后我在诺大的房子外面毫无目的的游荡,完全没有任何意识的走着,等我停下来才发现我已经站在房子后面的山顶上,漫山的桃花依旧灿烂,迎面而来是芬芳的花香醉人心扉,可是我已经没有半点兴致去观赏,或许只有在没人的时候,我才能感觉到安全,我捂着头重重一拳打在坚实的树干上,也许只有躯体的痛楚才能缓解那无法抑制的头疼。

    树上桃花被震落下来,纷纷扬扬的在我四周落下,我大口喘着气,连续好几拳,倾尽全身的气力,直到我感觉紧握的拳头有钻心的痛楚,并伴随着热盈的东西在漫溢,低头才发现拳头早已血肉模糊。

    身后有细碎的脚步声,踩在树叶和落花铺盖的泥土上,轻柔而缓慢,不管身后是谁,那一刻我忽然向言西月妥协了,如果真要靠杀人才能缓解这无法平复的头疼,我绝对不会介意杀掉看见我羸弱一面的人。

    我深吸一口气转过身,看见一只手正向我伸来,我下意识的抬手抓住那人快要触碰到我身体的手,在黑暗中我听见很熟悉的声音。

    “你头上有落花。”

    我低头才看见,那人的手指中夹着一片桃红的花瓣,夜风吹开稀薄的云层,皎洁的月光顿时照亮了山顶,我看清楚对面的那个人。

    随风飘拂的黑发犹如丝缎,精致到无可挑剔的五官,白皙如玉的肌肤,纤细修长的手指,和我第一次见到她时的反应一样,好美的女子,即便被我冰冷的目光直视,她站在对面依旧温柔绰约,脱俗清雅。

    穆汐雪。

    一个我都快要忘记的名字,一个从来没有人见过的女子。

    我甚至都已经相信那晚在琴屋发生的事,仅仅是我的错觉,可如今穆汐雪正笑颜如花的站在我对面。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态,我居然低头去看她身下,萧连山说我遇到的是女鬼,当时我一笑而过,可后来竟然多少有些相信萧连山的戏言,可现在我分明看见她身下拉长的影子。

    “你是人?”

    话出口我才意识到唐突,很奇怪的感觉,在她面前我没有丝毫的戾气,到现在我还握着她的手腕,她没有半点不自然,浅然一笑。

    我连忙松开她的手,看见她身后的桃林深处有光亮,想必是从那间叫弦歌的琴屋传来,许东正和赵治都告诉过我,这里不可能有人来,也从来没有谁在这山顶见过穆汐雪,我很好奇的问。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除了我没有人见过你?”

    “我叫穆汐雪。”

    “这个我知道,我是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山后有条小径通向后山,我无意中走到这里,发现这山顶有这间古朴无华的琴屋掩映在桃林之中。”穆汐雪微笑着回答。“我很喜欢这个地方,没事会偷偷上来,发现这里根本没有人住,但毕竟是别人的地方,所以每次我都很小心,当然就没人见过我。”

    我向来很谨慎,听穆汐雪的话,她到这里来已经不是一两次了,可却没人发现过,我仅仅来过两次,都遇到她,第一次我或许还能用偶遇来解释,可这一次我……

    可奇怪的事我明明知道她的解释很牵强,但我还是选择了相信,穆汐雪说夜寒风冷,让我去琴屋,我没有半点犹豫的答应,跟在她身后穿过桃林,我在后面看着她的身影,有种莫名的熟悉和信任。

    琴屋还和我上次来的时候一样,只是香案上那香薰炉上又缭绕着香烟,满屋的香味让人心旷神怡,头疼的竟然没有之前剧烈了。

    我的目光落在那古琴上,穆汐雪就坐在琴前,好像懂我的心思,没等我开口,她拨动了琴弦,苍古灵动的琴声悠扬婉转,我靠着香案坐着袅袅琴音声声入耳,心绪渐渐平息,没有了暴躁不适,就连难以忍受的头疼也慢慢减轻。

    已经很久没有如此惬意和宁静的感觉,我生怕那琴声不再传来,已经记不得到底有多久没有安睡过,在那袅绕的香薰中我闭上了眼睛。

    不知道隔了多久,在隐隐开始加剧的头疼中我醒来,第一个反应是担心或许又会和上次一样,那个叫穆汐雪的女子再次不辞而别,庆幸的是,我睁开眼睛的那刻,刚好看见她温婉的坐在我对面。

    “我睡了多久?”我一边说一边回头看屋外,漆黑一片。

    “一小会,你好像很久没安睡过了,看你的样子很累。”

    穆汐雪一边说,一边给我面前的茶杯倒茶,月下香茗一盏,喝下去心暖了不少,我刚想说什么,穆汐雪身体缓缓探了过来,快要触碰到我胸前,她低着头我甚至能闻到她的发香。

    “你身上好重的血味。”穆汐雪慢慢抬起头,和我只有咫尺的距离,我能感觉到她鼻息的声音。

    我一愣,不知道是她靠我太近,还是她这句话一语中的,我有些无所适从的避开她的目光。

    “这个有能闻出来?”我好奇的问。

    穆汐雪的头埋的更低,几乎已经挨着我胸口的衣服,轻轻闻了一下,很肯定的对我点头,我有些不知所措的去端面前的茶杯,穆汐雪的手伸过来,向上次教我弹琴一样,覆在我手上。

    她的手依旧细腻白皙,除了越千玲我没有被第二个女人这样握过,我见了她两次,她却握了我两次,奇怪的是,我居然没有丁点不自然。

    只不过这一次她的手是扣在我的手腕上,力度和位置拿捏的相当准确,动作也极其娴熟,不偏不倚刚好按在我的脉搏上。

    我很惊讶的看着她,刚想说什么,就看见穆汐雪淡淡摇头,示意我安静,我很诧异的重新打量她,穆汐雪竟然在给我把脉,我突然发现我对面前这个女子了解的太少。

    除了她指尖能拨动绕梁三日的琴音,和如今娴熟的给我把脉外,我不知道她还会给我多少惊喜。

    “难怪你身上会有这么重的血味,你脉象紊乱,虚实不定。”穆汐雪很认真的看着我说。“你一直在揉额头,想必疼痛难忍,那是因为头为诸阳之会,清阳之府,你心有魔邪,六淫外侵,你寒气积于督脉,正阳之气虚而不充盈,故寒气乘虚而侵,遇寒即发,所以越到晚上,你的头疾越严重。”

    我看着她半天没说出话,事实上穆汐雪的琴音断了之后,本来有些淡缓的头疼又开始加重,我有些不安的缩回手,声音有些焦灼。

    “为什么你会说我身上有很重的血味?”

    “血腥之气污秽不堪,你本事正阳之体,集阳为气,血腥多杀戮邪魅所侵,固寒气盈生聚而不散。”穆汐雪端起茶杯很平静的回答。“魔邪入体必侵诸阳之会,你杀的人越多,体内的魔邪也就越强,因此你身上的血味也就越重。”

第三十一章 三针退魔

    没人见过穆汐雪,唯独我见过她两次,第一次是偶然,那第二次就是必然,所以从一开始我就相信,在这里遇到她并不是机缘巧合,我心里很清楚,为什么只有我才能见到穆汐雪。

    因为她在等我。只要我出现的时候,她才会出现,这就是为什么其他人从来没有见过她的原因。

    不过我没打算问她是谁,心里很清楚,她愿意告诉我的事,不用我问她也会说,就像我的头疾,但她不想说的事,我问了也无济于事,这一点穆汐雪倒是和言西月很像。

    “我的头痛能不能治?”我单刀直入的问。

    穆汐雪摇头,甚至没有思考样子很肯定。

    “你心魔作祟,汤药难除,想要根治全凭你一心之念,不过我有办法帮你暂时克制,但如果再有魔邪入体,我也无能为力了。”

    “你能帮我暂时克制!”

    穆汐雪婉约的点点头,转身拿出一包东西放在香案上,展开我才看见是一套银针。

    “把衣服脱了。”

    我茫然的愣了一下,记忆中好像就在越千玲面前脱过衣服,而且还不是有意,迟疑了片刻我脱掉上身的衣服,穆汐雪坐到我旁边。

    “你诸阳之脉被寒邪所堵,我帮你疏通,可我下针的地方都是生死要穴,会剧痛难忍,你一定要忍住,否则脉象一断神仙难救。”

    灯下穆汐雪手中的银针寒光点点,我居然对她点头,仅仅见过两次的女人,要在我身上至关重要的穴位上下针,道家五术中的医是我接触最少的,但对于全身上下的生死穴位还是了如指掌,我很清楚在这些穴位上下针的后果,如果穆汐雪想要害我,莫说三针,一针就足够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对面前这个女人有种莫名的信任感,甚至当穆汐雪的银针抵着我后背的厥阴俞穴时,我没有丝毫的担心和害怕,厥阴俞穴是至关重要的死穴,如损伤破血伤气,心脉断伤而亡,穆汐雪平针刺入,指法快速娴熟。

    当银针刺入的那刻,我顿时握紧双拳,紧咬牙关,难以启齿的剧痛由背脊向全身蔓延,直到冲到头顶,本来还可以强忍的头疼顷刻间头像要裂开,犹如头内刀斧乱劈难以忍受。

    穆汐雪第二针刺入我胸前的膻中穴,我的指甲完全陷入肉里,身体不由自主的抖动,豆大的冷汗从额头冒出来。

    “不要动,你体内魔邪游遍全身经脉,四处涣散,必须将其聚于头顶,否则时间一久再难控制。”穆汐雪伸手擦拭我额头的冷汗很冷静的对我说。

    我神智开始有些模糊,连意识都不太清楚,只感觉全身上下不断有寒凉的东西在涌向头顶,聚集的越多越疼痛,整个身体如同死人般冰凉。

    第三针穆汐雪从我头顶的百会穴慢慢刺入,银针刺入的越深,我身体抖动的越厉害,只感觉身上那三处扎着银针的穴位,同时有三股气血冲向头部汇聚在一起呼之欲出,我的头就像要快爆裂开,牙都快被我咬碎,渐渐虚脱的想要倒在地上。

    穆汐雪一把扶住我,我已经看不清她的样子,整个人变的模糊和混沌,只听见她坚毅而冷静的声音。

    “再疼你也要忍住,现在放弃就前功尽弃,我已经把你体内的魔邪逼到头顶,用银针锁了你的厥阴俞穴和膻中穴,魔邪之气无法潜回你经脉之中,只能向上聚于头部,你必须忍过去,等到所有的魔邪都聚在头部我才有办法帮你克制。”

    我吃力的点点头,事实上我已经到了快要崩溃的边缘,甚至不清楚是否能坚持到下一秒,穆汐雪重新点燃香炉里的香薰,腾起的香烟让我稍微缓解了点,她回到琴前告诉我。

    “你要凝神静气,我为你操曲一首,你听琴忘事务必要坚持到香薰点尽。”

    当穆汐雪的琴声再次在这房间回响,犹如天籁之音随耳入心,我一直在抽搐的嘴角渐渐平静下来,香烟入鼻沁人心扉竟然少许减轻了我头部的剧痛,随着琴声的起伏心绪也逐渐平息松弛,虽然头痛依旧难忍,但比刚才好了很多,不再急切的大口喘息,如同穆汐雪教我的那样,调配着呼吸逐渐开始适应难忍的头疼。

    我就这样心如止水的坐着,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直到琴声再次停下,剧烈的疼痛再次袭来,穆汐雪从琴前走到我身旁,我感觉她正缓缓从百会穴上抽出银针。

    “扎在你百会穴上的这针叫仁针,以仁德、厚爱为锋,恻隐之心、礼仪之道为针身,纯善、智慧为针柄,覆以四夷,慑以四时、论以行德。”穆汐雪在我声后声音轻缓的说。“此针直之无前,举之无上,按之无下,挥之无旁,上决浮云,下绝地维,此针一出,匡正诸侯,威加四海,德服天下,故称之为仁针。”

    针拔出的那刻头疼顿时减轻不少,但我眉头微微皱起,回味着身旁穆汐雪的意味深长的话,她分明是在和我说王道,我很诧异想不到一个女子口中能说出这样的话。

    穆汐雪走到我身后,我注意力已经没在头疼上,若有所思的问。

    “这厥阴俞穴上的针又叫什么?”

    “义针。”

    “这义针又如何?”

    我感觉穆汐雪正缓缓从我的厥阴俞穴抽出银针,听见身后的她不慌不忙的回答。

    “义针,以忠勇之士为锋,以刚正不屈之心为身,以贤良忠豪杰之士为柄,此针中和民意,以安四乡,义针一出,如雷霆之震动,四海之内,无不宾服而听从君命。”

    我突然想到萧连山,他不正是穆汐雪口中所说的人,这段时间我刻意躲着他和越千玲,现在头疼减轻了一大半,我才意识到自己愧对了他们。

    穆汐雪已经走到我身前,坐了下来,我抬头看着她,发现根本读不懂这睿智聪慧的女子。

    我低头看看胸口最后一根插在膻中穴上银针,态度很虔诚。

    “那这一根又是什么?”

    “这就是你现在正在用的针。”

    “我正在用?”

    “此针叫霸道!”

    我微微皱起眉头,很诧异的问。

    “此针又何解?”

    穆汐雪伸出两指夹在针头,抬头很平静的看着我,一脸从容。

    “此针,以残暴嗜血为锋,以持强凌弱蛮横张狂为身,以酷吏苛强为柄,此针豪势霸气,四海怯惧,此针一出,如天灾洪兽过往之处必有哀鸿,兵戈之下,君命霸道莫敢不从,但多身臣心不臣于国事无补,不过……”

    “不过什么?”我急切的问。

    穆汐雪两指用力一抽,我胸前的银针被拔出,顿时全身犹如万箭穿心,心脾剧裂,比起之前的头疼更加剧痛难忍,额头的冷汗顿时冒出来,我身体不停的抽搐,那种痛楚根本无法用言语描绘,像身上每一寸骨头都没敲碎,每一条筋肉都被撕断,我痛不欲生仰头大喊一声。

    穆汐雪突然把她白皙的手臂伸过来,我本能的一口咬在上面,几乎把全身所有的气力都灌注在上面,牙齿陷入穆汐雪的手臂中,口中一股腥咸,我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思绪,或许只有这个办法才能把那无法忍受的剧痛发泄出来。

    “不过此针一出,伤人害己,霸者月缺,难圆满,就如同你现在,霸气一时身受万劫之苦。”

    我重重的向前倒去,被穆汐雪抱住,我的头靠在她的肩膀上,嘴角还流淌着她手臂上的血,那剧痛让我虚弱到无力端坐,我就这样无力的被她抱着,好熟悉的感觉,当穆汐雪的手慢慢抬起,覆盖在我后背上时,我听见她痛惜的声音。

    “你已经痛过一次,为什么还是不明白……”

    我大口喘着气,那撕心裂肺的痛楚正慢慢从我身体里消失,就连头也不再感觉到疼痛,我不知道在穆汐雪肩头靠了多久,手无力的低垂着,任凭她紧紧抱着我,很安心和温暖的感觉。

    “你说的这些我都懂,不是我想要霸道,我不贪图别人怕我或者希望看见别人臣服我,可我已经没时间再像以前那样,把我养大的人从小就教我善字当先,与人为善,我是这样做的,可我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离开我,却无能为力,我不想我身边的人再这样,如果我现在这样就能保护他们,我宁愿继续痛下去。”

    “你这又是何苦……”

    我肩头一丝冰凉,穆汐雪居然在哭,我不明白她为什么会为我哭,但当她眼泪滴落在我肩头的那刻,我心有一种被融化的感觉。

    我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缓缓抬起手放在穆汐雪肩头,轻轻拍了拍,明明是我疼痛难忍,可现在我反而感觉她比我痛的更深。

第三十二章 桃林深处的人

    我不知道该对她说什么,我甚至都不知道穆汐雪到底是谁,只是被她这样抱着我很平静,当我的手放在她肩头的时候,我感觉她把我抱的更紧。

    “我只能帮你克制这一次,如果你以后再沾血腥,我帮你压制的心魔会复以倍加,到时候我就再也无能为力了,你要承受的痛苦比现在多上百倍。”

    我在她肩头惨然一笑,想到越千玲和萧连山他们。

    “我身边的人都不喜欢我现在这个样子,但我知道只有这样才能保护他们,我已经回不了头了,就算可以或许我也不会回头,如果我注定要入魔,那我也希望是为了他们。”

    抱着我的穆汐雪没有说话,我只感觉肩头的那冰凉越来越多,我忽然笑了笑很歉意的说。

    “还没谢谢你帮我克制魔邪,如果今晚不是遇到你,我都不知道以后如何忍受下去,你刚才说的那三针我懂,不过可能会让你失望,或许你都不该救我,早晚我都会变成之前那样。”

    “我又怎么会对你失望……”

    身后是穆汐雪哀怨的声音,我有些听不懂,很诧异的笑了笑。

    “如果你是我朋友,难道你希望看见我这样?”

    “大义、忠德这些我都不要,如果是我在意的人,他要杀伐万千名垂千古,我就当他手里的刀刃,即便万世唾弃我也会对他不离不弃,如若他是贩夫走卒一无是处,我也会为他浣衣蒸食相伴身边无怨无悔。”

    我一怔,另一只低垂的手抖动一下,我分不清穆汐雪口中的他是指的谁,但从她口中说出来的话,每个字我都相信,我对情爱之事懂的并不多,自始至终在我心里只有越千玲一个人,可她和穆汐雪却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

    我想起自己的宿命,越千玲就是芈子栖,一个能为我灭了自己家国的女人,我不怀疑她对我的感情,我相信她是爱我的,我甚至有些羡慕穆汐雪口中的他,至少到最后在我胸口刺入匕首的人不会是爱我的女人。

    我有些无助的心痛,不知道是为了穆汐雪还是因为我那可笑的宿命。

    门被推开,夜风从外面袭来,我裸露的身体有些冷。

    但此刻我在越千玲的目光中,看到的是更冷的心寒。

    萧连山和越千玲就站在门口。

    我赤身露体的和穆汐雪相拥在一起,我本能的想要直起身,可虚弱的身体根本用不了力,我就在他们的注视下一动不动的靠在穆汐雪的肩头。

    漫长的对视,没有人说话,直到穆汐雪把我扶起来,我无力的靠在墙角,越千玲眼角有晶莹的光亮,我知道她此刻的心情,或许她做梦都没想到我会在这山顶和一个女子赤身相拥,我在她眼中看到了伤心欲绝的失望和陌生。

    “你……你现在怎么变成这样?!”萧连山冲过来,我再也看不到他眼中的信任。“千玲担心你会出事,茶饭不思,天天等在屋子外面想看看你,你倒好不让任何人进去,千玲说上次看你很憔悴,她每晚也睡不着,我实在看不下去,就带她来找你,想不到你……”

    萧连山说到这里很愤恨的看着穆汐雪,转头大声对我说。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都变成什么样了,秦雁回,你还是我认识的秦雁回吗?”

    穆汐雪看我默不作声,很平静的说。

    “不是你想的那样,他这个样子,都是……”

    “够了,我的事从来不需要给任何人解释。”

    我打断穆汐雪的话,面无表情的抬着头,看着萧连山和越千玲这个样子,我心如刀绞,可现在我必须坚持下去,他们能不能懂我并不在乎,我只想他们好好的活着。

    穆汐雪的手臂上还有我之前留下的牙印,穆汐雪居然把她自己的手交给我,她应该是知道,我当时难以忍受的痛楚必须要发泄出来,可我又不能乱动。

    血一直顺着她的手臂往下流,我几乎用尽了全力咬在她手臂上,伤口深可见骨,我都不清楚她现在是怎样在强忍着疼痛,我当着越千玲和萧连山的面,握起穆汐雪的手,把我脱下的衣服撕开,小心翼翼的绑在她伤口上,甚至都没去看越千玲他们一眼。

    “你们先回去,我还想在这里再坐一会。”我头也没抬的说。

    “我知道你心魔再起,你是秦雁回,现在那个人不是你,让我帮你,再这样下去你就回不来了。”越千玲忍着没哭,声音充满了哀求。

    “我知道我自己在做什么,我就是秦雁回,从来没有改变过,只不过现在的我才是真正的我。”我冷冷的回答,认真包扎好穆汐雪的伤口。

    越千玲不由自主向后退了一步,无言以对的看着我,我避开她的目光,抬头看着萧连山。

    “带千玲回去,还有……以后没我吩咐,不要到这里来。”

    “你……你现在怎么……”萧连山气的直跺脚,我看的出他甚至想打我,他的拳头都已经握紧,或许在他心里,能打醒我的话,他一定不会犹豫。

    穆汐雪一直没有说话,忽然婉然一笑指着屋外的桃花说。

    “这片林子也有些日子了,年年春暖花开漫山都是桃花,就算你折断枝桠埋在任何地方,十几年后长出来的依旧是桃树,盛开的还是桃花,有些东西不管怎么变,结果是不会变的。”

    穆汐雪说的很委婉,不知道萧连山有没有听懂,反正我懂了,看越千玲愤恨看穆汐雪的眼光我想她也应该懂了。

    或许现在的我才是真正的我,之前我就是这样,即便过了千年,褪去那些不属于我的东西,我依旧还是之前的我。

    “原来就是你这个女人在妖言惑众,我就说我哥怎么突然变成这个样子。”

    萧连山居然也听懂了,到现在他把不能对我发的火全集中在穆汐雪的身上,萧连山在房里看了一圈,目光落在那古琴上,冲过去拾起重重砸在地上,古琴摔成两截。

    穆汐雪被我咬成那样我没见她痛过,可当古琴断裂的瞬间,我明显感觉到她整个人都在心痛,萧连山还不解气,用脚拼命踩踏着古琴直到支离破碎。

    我看的出那古琴对穆汐雪有多重要,她冲过去完全没有之前的温婉和雅静,蹲在地上像捡取珍宝般小心翼翼把每一块残破的琴片拾起来,听不到他丝毫的声音,我只看见在她脸颊上有条清晰的泪痕。

    我吃力的扶着墙角站起来,我不想越千玲和萧连山看出我的虚弱,咬着牙走到萧连山面前。

    “道歉。”我冷冷的说。

    “就是她让你鬼迷心窍的,我给她道歉。”萧连山不解恨的又是重重一脚向地上的古琴踩去,穆汐雪痛心的伸出手护挡,萧连山的脚踩在她手上,等他抬起脚的时候,木屑深深扎入穆汐雪的掌心。

    啪!

    我重重一巴掌打在萧连山脸上,萧连山目瞪口呆的盯着我,或许他永远也没想到我会因为一个女人打他,萧连山捂着脸向后退,嘴角一直在蠕动,我突然想起秦一手切断我手指的时候,我也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

    越千玲忽然摇头惨笑,拉起萧连山冷冷的对我说。

    “他已经不是秦雁回了,我们走吧。”

    我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那一刻我心如刀绞,我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生怕忍不住让越千玲和萧连山看出来,转过头去把穆汐雪从地上扶起来,我背对着他们,只有穆汐雪能看见,我咬破了自己的嘴唇,或许只有这种痛才能让我坚持下去。

    越千玲拉着萧连山离开后,穆汐雪帮我擦拭着嘴角的血,她本想开口对我说什么,我对她轻轻摇摇头。

    “你先走吧,我还想一个人呆会,就是可惜了这古琴,我怕是不能赔给你了。”

    穆汐雪忽然淡淡一笑,宽慰的对我说。

    “终究是身外之物,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或许我和这古琴缘尽了,就是以后不能给你弹琴了。”

    穆汐雪说完把地上的古琴残片收好转身离去,我落寞的坐在这琴屋里良久没说话,突然才想起来,我又忘了问穆汐雪她弹的曲子叫什么

    我站起身,慢慢走到房门口,我注视着那片桃林很久,转身的时候我向一颗桃树瞟去。

    一直躲在那棵树后的黑影已经不见了,从我上山这个黑影就跟着我,只不过我装着没有发现,琴屋发生的一切都被这黑影看的一清二楚,我必须这样绝决的去对萧连山和越千玲。

    现在最危险的不是别人,而是我!

    离我越近他们越危险,只有这样我才能保证他们的周全。

    如果我一定要入魔,我宁愿是为了他们。

第三十三章 术业有专攻

    我给了赵治一个月时间查所有关于洪孝礼的一切,赵治仅仅在十天后就把洪孝礼的资料摆在我面前,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这份资料的确是详实和中肯,可我看完资料后才发现,洪孝礼就如同言西月说的那样,滴水不漏没有丝毫破绽和弱点。

    我把这堆资料扔到言西月面前时,如同我吩咐的那样,他正在书屋刻竹简,他甚至都没去看面前的资料,见我进去站起身,似乎对于洪孝礼的了解他比这些资料知道的还要多。

    “接下来该怎么做?”我拿起言西月抄刻的竹简边看边问,不得不承认这竹简上的秦篆苍劲有力不同凡响。

    “需要钱。”言西月回答的很干脆。

    “这个好像我现在不缺,要多少?”我不以为然的问。

    “你缺,事实上你一分钱都没有。”言西月很平静的样子。

    我对钱没什么概念,帮会的事基本上是由赵治在搭理,不过从他报给我的数字,我只有一个模糊的概念,我有钱,而且相当多,毕竟有二十余万人在帮我赚。

    我瞟了言西月一眼,他不慌不忙的说。

    “你没有能见光的钱,要对洪孝礼动手,就要在台面上真刀真枪和他干,洪家是做正经生意的,可你入账的是黑钱,上不了台面。”

    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除了道术其他的事我很陌生。

    “那这些黑钱怎么才能上的了桌面?”

    言西月摇着头对我说。

    “术业有专攻,这个我就不懂了,不过我倒是知道有一个人懂。”

    “谁?”

    “陈婕,她的专业是金融投资,这些钱要能上台面,少了她恐怕不行。”

    我眉头微微一皱,那日也是在这个书房我故意说那么重的话伤了陈婕,没想到现在却需要她帮忙才能成事,我问言西月还有没有其他合适的人,言西月很肯定的告诉我,王侯将相里的候指的就是她,想要动洪孝礼必须有陈婕帮忙。

    我让赵治打探陈婕的下落,自从那天之后陈婕又失踪了,本来打算去叫萧连山和越千玲一同去的,突然意识到我现在已经变成了孤家寡人,他们已经很久没来看过我。

    我一个人去了陈婕在清线的那套公寓房,本来是打算碰运气,没想到陈婕真的在,我去的时候她正一个人坐在天台的边缘发呆,背影很落寞,回到这个熟悉的地方,我想起刚来泰国时的点滴,那个时候身无分文可身边还有一群生死与共的朋友,就是在这里,陈婕让我明白要找卧虎兵符,先要在泰国立足的道理。

    看着眼前这一切多少有些惆怅,我慢慢走到陈婕身边,才看见她茫然的拨弄着手里的象牙手镯,很久没见到她消瘦了不少,我翻身上了天台坐到她的旁边,陈婕看见我先是一愣,漠然的转身想走。

    “给我半小时,我说完如果你还不能明白,我就再也不来打扰你。”我注视着远方很诚恳的说。

    陈婕侧着身子犹豫了半天还是坐了回来,只是我在她脸上再也看不见轻松和从容。

    “你之前在这里问过我会什么……”我深吸一口气冷静的说。“我什么都不会,除了道法,当时不知道怎么对你说,想必后来你也知道了。”

    “你来也好,我本来想让人把这个还给你。”

    我低头才看见陈婕把我之前送给她的玛瑙吊坠递到我面前,我迟疑了一下接到手里喃喃自语。

    “我们为什么来泰国,千玲估计已经告诉你了,我今天打算把她没说的也一起告诉你。”

    我从我和萧连山遇到刘豪开始给她讲述这个故事,直到遇到她为止,陈婕开始毫无兴致,听到后面瞠目结舌的看着我,当我把所有的事说完,她的嘴也没有闭合上,她的表情我可以理解,事实上如果不是陈婕认识我们时间不短,估计我猜他会认为我编了一个故事,而且还是很不靠谱的故事。

    “那天我知道你在屋外面,其实最后那些话,我是有意说给你听的。”我看着手心中的项链无奈的说。“或许你不相信什么命理天数,但我算过你八字,和你走到最后的那个人不是我,而且你面相重颐碧眼,广额秀眉,女子若有此相大贵昌隆,而我……我现在都不知道将来会怎么样。”

    “你故意说给我听的?”陈婕抿着嘴唇问。

    “你命是大贵,可我是帝王命格,你和我在一起早晚要折寿,不要以为我随口说说,何况……我一直拿你当朋友看,压根没往哪方面想过。”我点点头很诚恳的回答。“我心里只有千玲一个人,这一路走来生死与共,恐怕我也再装不下其他人了,开始我不知道,你父亲告诉我手镯的由来,我才意识到我让你误解了,如果我不那样说,我怕耽误了你。”

    陈婕一直没有说话,我叹了口气从天台走下来,我没指望她一时半会能接受,但至少什么都说出来我心里好受了不少。

    我把那玛瑙吊坠放到她身边的天台上。

    “没有你,我们在泰国也不会有今天,我一直拿你当最好的朋友,这项链我给你留在这儿,我送出去的东西不会收回,你自己留着处理吧。”

    我转身向楼下走去,陈婕依旧面无表情的呆坐在天台上,或许是出于一种愧疚我在门口停下来,迟疑了片刻低沉的说。

    “对不起。”

    我刚想离开听见身后陈婕轻柔的声音。

    “等等。”

    我回过头去,看见陈婕把我放下的玛瑙项链拿在手中,抿着嘴看着我,沉默了良久慢慢把项链戴在脖子上,我淡淡一笑,知道陈婕已经放下,至少他已经接受了我的道歉。

    “你说那些我虽然不懂,但我只相信你是好人,一个可以为朋友付出的男人不会差到什么地方去,这项链我收下了,我们还是朋友。”

    “呵呵,何止是朋友,没有你就没有我和越千玲还有萧连山的今天,如今拥有的一切不是我一个人的,是我们四个的。”

    “你们刚来的时候一无所有,没想到你真做到了,短短半年时间你们真在泰国立足,将来有什么打算?”陈婕安静的看着我说。“以前我可以帮你们,现在看起来已经没这个必要了。”

    “当然不是,事实上你还差我一件事呢。”我浅笑着说。

    “差你什么事?”

    我抬手指着远处,陈婕随着我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一栋鹤立鸡群的高楼。

    “你说过,有一天会买下那栋楼。”

    “……”陈婕一愣,回头看着我吃惊的说。“你真打算买想那栋楼?”

    我点点头很认真的告诉她,之前她曾经说过偏门的钱赚太多也是见不得光的,也干不了什么大事,真正想在泰国立足,就要做到有权有势,但不是别人怕你,而是要倚重你,就像那栋高耸的大楼,堂堂正正光天化日之下耸立在那里,别人看见第一眼不会害怕,而是折服,说简单点,赚干净的钱,也不会落下话柄,别人就是想找你麻烦也得想找个理由出来。

    “我想像那栋大楼一样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堂堂正正在泰国立足。”我走过去很认真和诚恳的对陈婕说。“我需要一个能帮我的人,这个人就是你。”

    “我?!”陈婕有些不确定的样子,摊着手说。“要买下那栋大楼就要收购闻天实业,这需要很大一笔钱,可收购是有风险的,你好不容易才走到现在,万一输了就什么也没了。”

    “我们来泰国的时候本来就一无所有,如果不是遇到你,也不知道现在做什么,既然没有拥有过我又怎么会输。”我宽慰的笑着很平静的说。“钱的事我已经给赵治说过,需要多少他都会调派给你,你放手去做,如果输了希望你还能让我们住到这里来。”

    陈婕最终答应帮我,仅仅半年时间陈婕就印证了她是我们来泰国的贵人,半年后我还是站着当初仰视那栋大楼的地方,不过不同的是我在看工人拆除上面的字,我很希望陪在这里的人是越千玲和萧连山,可自从琴屋的事后,我们之间的话变的很少,陈婕真的做到了,不但买下了这栋大楼,也收购了闻天实业。

    在陈婕的帮助下,那些见不得光的黑钱都变的干干净净,至于到底有多少我并不关心,直到陈婕告诉我已经可以和洪孝礼一较高下,一切似乎都进行的很顺利,唯一让我遗憾的是,到现在陈婕也没能想起她在什么地方见过卧虎兵符上的虎形图案。

第三十四章 藏而不露

    来泰国已经一年时间,我每天都没忘记到这里来的目的,秦一手说魏雍三年后会恢复道法,还有两年时间,两年后相信我们即便躲在天涯海角他也能把我们找到。

    可卧虎兵符的事依旧没有丝毫进展,现在唯一能做的事就是先拿回藏在龙椅中关于其他三座明十四陵的线索。

    我烦闷的时候会去山顶的那间琴屋,可再也没见到穆汐雪,每次去我总是将琴屋里的灰清扫一次,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感觉,只希望她回来的时候这里的干干净净的,甚至有时会在夜晚独自醒来,然后一个人走到琴屋,希望在里面能见到她,每一次都是失望,然后我会在里面独坐一夜直到天亮。

    回去的时候我看见赵治在下面来回焦急的走动,看我下来连忙走过来,递给我一个很正式和金贵的请柬。

    “洪孝礼过寿,特意让人送来的,您看去还是不去?”

    我原本也打算去见见这个毫无破绽滴水不漏的洪孝礼,一直没想到合适的理由,想不到竟然自个送上门来,求之不得的事,我看请柬上的日期是三天之后。

    我让言西月陪我一起去的,若是以前站在我身边的应该是萧连山和越千玲才对,可他们现在和我说的话很少。

    洪孝礼的寿宴配的上他的身份,突然让我想起第一次见到越雷霆的时候,也是寿宴排场足够大了,可当时总感觉缺了点啥,现在看到洪孝礼才意识到,越雷霆身上没有洪孝礼的贵气。

    举手投足间颇有气势,但和越雷霆的不同,洪孝礼是由内而外从容自如,但越雷霆的架势却是靠身旁手下后背的刀撑起来的。

    洪孝礼的礼数很周全,寿宴上来的人非富即贵,黑白两道都有,因为帮会里的事一直都是赵治在打理,认识我的人并不多,不过这样也好,我今天来也没打算和洪孝礼有交集。

    我和言西月选了一个很不显眼的位置,刚坐下洪孝礼就端着酒杯走过来笑容可掬,开口很客气。

    “秦老大能亲自赏脸蓬荜生辉,招呼不周的地方还请多担待。”

    这声秦老大我实在不习惯,洪孝礼怎么说年纪也比我大,或许是因为我手中那二十余万人的缘故,所以他会对我礼让三分,只是没想到我一来洪孝礼就认出来,想必对于我他早就调查的一清二楚。

    “您太客气,我是晚辈这声秦老大在您面前担不起,如果不介意叫我雁回就好。”我不卑不亢的笑着。

    “成,那我就倚老卖老,听说许老大急流勇退,我还想着谁会接手洪门这么大的摊着,没想到是你这么一个年纪轻轻的后生,果然是长江后浪推前浪,江山代有才人出啊。”

    洪孝礼说的客气,就连表情都客气,没有半点恭维之意,倒是一个豪爽的性情中人,只不过看他的反应似乎已经不记得我是在古玩街给他龙椅的人了。

    寒暄客套完后洪孝礼让我们自便,他忙着招呼其他人,我坐在椅上眉头微微一皱。

    “你的相术造诣不低,刚才洪孝礼的面相你可看仔细了?”

    “辅骨耸而高隆,早得荣华之相,颔丰隆得乎地,额宽而满,得乎天,得乎天者必贵,得乎地者必富,富贵两全之相。”言西月脱口而出。

    我淡淡一笑,若有所思的摇摇头。

    “我让赵治去查洪孝礼的资料,从上面看洪孝礼四平八稳丝毫破绽都没有,不过今天见到他我看未必。”

    言西月一愣大为不解的问。

    “难道我有看漏的地方?”

    “洪孝礼刚才和我说话,虽然容光焕发,可他呼吸急促,看他样子应该酒量了得,可一杯酒他居然三口才喝完。”

    “这……这有什么端倪?”言西月迟疑的问。

    “说明洪孝礼气运不足,你只看了他的面相,可忘了他的面色,洪孝礼气若烟尘,则凶灾之日将至,可洪孝礼的面相看他福寿双全才对,不会短命,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洪孝礼最近得了重病。”

    “……”言西月想了想摇摇头说。“没听过洪孝礼生病的事,刚才看他也不像是重病之人。”

    我嘴角微微上翘,看着人群中的洪孝礼意味深长的说。

    “那就更好,说明洪孝礼有事在隐瞒,既然不想公之于众就一定是他所忌惮的事,他并不是没有破绽,这就是他的软肋。”

    我的目光在人群中扫视,最终落在洪孝礼身边的两个年轻人身上,言西月看我一直注视这那两人,探过头来告诉我,左边的叫洪达,是洪孝礼的长子,右边的叫洪进。

    言西月给我出的谋略是先从洪孝礼两个儿子身上下手,所以我特别留意了他们两个人。

    洪达个字稍微高一点,举手投足颇向洪孝礼,估计潜移默化中一直把洪孝礼当他崇拜的对象,可惜只是形似神韵差了很多,洪孝礼站在他前面就像一座他永远无法企及的大山。

    看洪孝礼这把年纪还没有放权的意思,我想这个洪达多半还差点火候,看到这里我对身旁的言西月说。

    “你看看洪达的面相如何?”

    言西月远远观望一番后低声对我说。

    “洪达的面相三停平等,发际至印堂为上停,自山根至准头为中停,人中至地阁为下停,一生衣禄无亏,虽比不上洪孝礼富贵双全但也算是好面相,可惜……”

    “可惜此人腮见耳后,心内狡贪。”我打断言西月的话胸有成竹的说。“贪者贫贱,狡者多失,他虽然一生衣禄无亏但过五十而贱,自作孽不可活。”

    言西月点头称是,看了看洪达旁边的洪进,意味深长的告诉我。

    “似乎洪进要比洪达面相好的多。”

    洪进看他的举止就知道是一个很内敛的人,站在洪孝礼身旁话很少,除了点头微笑几乎所有的寒暄客套都是由洪孝礼和洪达来完成,他站在这两人身后很是平静,给人感觉愚钝的很。

    言西月说他面相比洪达好,我也认同富贵都在洪达之上,我让言西月看洪进的眼相,言西月很快就回答我。

    “洪进双目清细长而有神,不昏暗斜视,眉清秀而有光,不粗散,必为聪明俊秀登第之上。”

    “你看他像聪明人吗?”我反问。

    言西月再次仔细留意洪进后,眉头也皱了起来,但很快舒展开。

    “韬光养晦!”

    我摇了摇头告诉言西月,韬光养晦这四个字放在洪进身上就是糟蹋,洪进是聪明人无疑,站在洪孝礼身边,没有丝毫锐气,洪孝礼气势长虹周围的人都无法企及,可洪达太想要表现自己,出出想出风头,本来剑锋不利又在洪孝礼的面前,更是望其项背,毫无光芒可言,远远看着他犹如跳梁小丑。

    反观洪进藏而不露,虽然中规中矩不显山露水,但远比洪达更要有臣服,不过洪进眼恶,鼻勾,此相人情难睦,吃人心髓,如此一个心机深重的人却表现出一副泰然处之的样子,和他的面相格格不入,藏而不露定有所图,能伪装的这么好,想必要图谋的事非同一般。

    要拿回金漆五龙龙椅,洪孝礼这两个儿子是关键,我掐指从他二人的面相反推他们八字,算出来的结果从洪孝礼手上接手洪家基业的是洪达。

    知子莫若父,洪孝礼不是愚笨的人,在洪达和洪进之间,我这个外人都看的出来,洪进明显比洪达更适合,可洪孝礼还是选择了洪达,想必仅仅是因为洪达是长子的缘故,看得出洪孝礼是一个很传统的人。

    “洪达和洪进二人,你看从谁身上下手合适?”我转过身一本正经的问。

    “既然洪达会接手洪家基业,当然从他身上下手合适。”

    “洪达多狡贪,这样的人虽然愚钝,可无大志,看今天他的举动,想必他也心知肚明,洪孝礼早晚要把一切交到他手里。”我摇着头想了想说。“向他这样的人,既然有了洪家基业就足以让他满足,根本对其他一切不会放在心上。”

    “洪进?!”言西月皱了皱眉头大为不解的说。“如果选洪进,这个人聪明多算计,恐怕没有洪达那样好对付。”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何况他还不是智者,洪进藏而不露有意隐其锋芒,是想谋取洪达的位置,两子夺嫡洪进胜算更大,之所以现在没动手,那是因为洪孝礼还在,或者说他没找到合适的机会,既然是这样,不如我们给他安排一个。”

    “怎么安排?”言西月茫然的问。

    “挑拨离间的事你比我在行的多,以前你能做到,现在当然也可以。”我冷冷一笑转头看着言西月。“你就好好想想怎么让洪进不再装下去。”

第三十五章 玉佛的秘密

    我有办法帮你换玉佛。

    陈婕站在我面前说出这话时,我猛然从椅子上站起来,很难描绘我现在的心情,按照岩未先祖留下来的话,供奉在玉佛寺里的玉佛一定和九天隐龙决有关。

    可来泰国一年时间,我明知道玉佛在什么地方,可却没有丝毫办法,如今陈婕突然对我说能帮我换回玉佛,一时间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甚至怀疑我听错了。

    刚兴奋了片刻我又回过神,玉佛是泰国国宝,守卫森严,一般人根本没有机会靠近,陈婕曾经说过两个办法,第一个绑架泰王是不可能的,第二个如果亲王结婚需要在玉佛面前祈福,这里面也包括亲王的女儿,这个过程是极其庄严的,任何人不得打扰。

    我木讷的看着陈婕,她好像看出我的想法,告诉我其实还有一个,陈信的侯爵爵位是世袭罔替,陈婕是陈信唯一的女儿,陈信现在想要把爵位传给陈婕,同样需要到玉佛寺膜拜,这个仪式同样其他人是需要回避的。

    陈婕告诉我,她父亲打算把爵位传给她,日期是两天之后,陈婕会留在玉佛寺大殿祈福,这个过程是没有人的,她让我带人和她一起进去,利用祈福的时间换掉玉佛。

    陈婕似乎又回到我刚认识她的样子,在她脸上看不到任何担忧和疑虑,似乎所有事对她来说都是轻松的,我在房间里来回走了好几圈,陈婕这个很冒险,一旦被发现盗玉佛是死罪,而且陈婕的爵位都会不保,何况只有两天时间,太过仓促连准备计划的时间都没有,更麻烦的是,这件事我突然不知道该和谁商量,玉佛在泰国的分量不言而喻,没有人会参与这件事。

    可是如果这次不能把玉佛换出来,恐怕以后就再难找到这样的机会,我唯一能相信的人只有越千玲和萧连山,我带着陈婕去找他们。

    萧连山还是不和我说话,琴屋的那巴掌估计一直留在他心里,越千玲刻意的躲着我,看见他们这个样子我心里隐隐作痛,陈婕把想法告诉他们,我没有说话等他们的回答。

    “我去。”萧连山背对着我很简短的说。“不过不是为了你,我答应过秦叔帮你找到九天隐龙决。”

    越千玲默默的点头,那一刻我似乎又看到曾经我们三人风雨同舟的情形,我本来想说什么,但一直克制隐忍着,在心里告诉自己,只要找到卧虎兵符离开这里,我就会告诉他们真相,一切都会好起来,不过不是现在,他们还不知道潜藏的危险。

    按照陈婕的计划,我们以她随从的身份参加祈福,在陈信完成交接仪式后,我们跟在陈婕后面进入玉佛寺。

    玉佛寺其实并不大,位于大皇宫内,是专供国王举行宗教仪式的佛寺,玉佛寺属于其北边的一部分。

    进去没走多远,我忽然发现越千玲一个人留在了后面,祈福的仪式都是有时间规定,而且过程庄严,不可能出现纰漏,我回头看越千玲发现她正注视着玉佛寺的围墙。

    我正想去喊她,无意间瞟到围墙上顿时愣住,那通体的红墙上布满了圆形的图案,我走近一看竟然是纯金卧虎兵符上的虎形图案。

    “对了,就是这里,我就说我怎么想不起来,这玉佛寺的围墙上全是你们要找的那个图案,之前来参拜会无意的看上两眼,但是太多就没留意。”陈婕不知道走过来说。

    越千玲回过头欣喜的看着我,我已经很久没见她对我笑过来。

    “难道纯金卧虎兵符真的就藏在玉佛寺!”

    我有些莫名的激动,这围墙上的图形和玉佛寺里的玉佛都联系在一起了,如果没估计错芈子栖的那位女弟子放在玉佛里的多半就是纯金卧虎兵符。

    陈婕让我们赶紧进去,耽误了时间会引起怀疑,玉佛供奉在玉佛寺的大雄宝殿,外层殿壁饰满了彩色玻璃片,阳光下就像彩色的鳞片竞相闪耀,斑斓夺目,殿顶有三层木制重檐,上有龙首、龙鳞、凤尾等构件装饰,古色古香,显得格外庄严。

    走进大殿之中,僧侣关上门静候在外面,陈婕守在门口让我们动作快一点,在殿堂正中,我看见金光丛中一点绿,一尊身披锦衣的碧绿佛像端坐在金灿灿的高座上,气度娴雅,慈善可亲。

    萧连山从供奉的祭品中拿出岩未那尊翡翠雕像,和供奉的果然一模一样,我和萧连山小心翼翼的把两尊佛像调换,等僧侣打开门时我们忐忑不安,生怕被看出端倪,僧侣接过陈婕供奉的贡品,摆放在玉佛前面没有丝毫的察觉。

    从玉佛寺出来我一直紧皱着眉头,越千玲已经看了我好几眼,到目前一切都顺利,我猜她是想不明白为什么我会面色凝重,走到门口最前面的萧连山停了下来,我抬头才看见陈信站在玉佛寺的门口。

    陈婕明显有些慌乱,陈信的目光落在我手中的袋子上,似乎想到了什么,顿时脸色大变。

    陈信一挥手他身后的人围了上来,萧连山本能的挡在我身前,我看着他背影有种莫名的高兴。

    “我就知道有蹊跷,之前说传爵位给你,你甚至不惜离家出走,这一次答应的这么干脆。”陈信的目光从袋子上慢慢移动我的身上。“袋子里是什么?”

    “爸,出去再说。”陈婕很惊慌的压低声音。

    “你们来偷玉佛!”陈信看陈婕的表情已经猜出来。

    我向前一步,在陈信面前打开袋子,他看见你们的玉佛顿时脸色煞白,我淡淡一笑说。

    “玉佛还在大雄宝殿供奉着,我们真偷了这儿也不会是这个样子。”

    “那你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玉佛。”我很平静的回答。

    “……”陈信一愣,很快就反应过来。“你……你们用假玉佛换了真玉佛!”

    “真的假的不是我们说了算,在大雄宝殿的是真的,拿到这儿来的真的也变成假的。”我直视着陈信很镇定的说。“你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个你让我们走,玉佛还安然无恙在里面,第二你叫人抓我们……”

    我的话只说了一半,另一半让陈信自己想的,他是聪明人,不用我说的太直接也能明白我话中的意思。

    陈信手气的都在发抖,看看身边的陈婕知道重重叹口气,让出一条路。

    我们连忙离开玉佛寺,回到大房子里,萧连山小心翼翼拿出玉佛,越千玲的目光一直在我身上。

    “玉佛都已经拿回来,为什么我看你一路都不说话。”

    如果玉佛里面真的有九天隐龙决,从我进到大雄宝殿就应该听到共鸣声才对,而且还会很强烈,可我自始至终没有听到半点声音,很显然这玉佛里藏的东西绝对不是纯金卧虎兵符。

    越千玲反复检查玉佛也没有发现可以开启的机关,如果按照岩未所说,这玉佛里面应该有东西才对,毕竟是上了千年的文物,越千玲小心翼翼生怕有损坏。

    我茫然的站在一边,等了这么久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玉佛上面,可现在看来恐怕又是一场空,玉佛由整块翡翠雕刻而成,通体没有丝毫缝隙,我一时间也没有了头绪。

    陈婕走过来很认真的问我。

    “你确定里面有东西?”

    我点点头,还没反应过来,陈婕用一根指头把玉佛推倒在地上,哐当一声,上了千年的文物四分五裂碎了一地。

    我和越千玲还有萧连山都瞠目结舌的盯着地上的玉石碎片,陈婕像没事一样蹲在地上漫不经心的说。

    “既然知道里面有东西砸碎不就能拿出来,何必这么纠结啊。”

    我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可事实上陈婕又了最简单直接的办法,就像她人一样,有时候想问题简单点未必不是件好事,我从地上破碎的玉石碎片里发现,玉佛并不是传闻中由整块翡翠雕成,而是由两块粘连在一起,佛心处是一个空心的凹槽。

    如果不砸碎里面的东西根本不可能取出来,相信当时放东西进去的人并不想别人拿到。

    陈婕从凹槽里拿起一圈红线,很诧异的递给我,我这才看清楚,藏在玉佛里面的竟然是一缕头发,由一根细细的红线缠绕着,看头发长短应该是一个男人的,不过也有些女人的,两种头发掺混在一起。

    我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要大费周章把一缕头发藏在玉佛里面。

    忽然我眉头微微一皱,把头发放到鼻尖一闻,顿时有些诧异。

    好熟悉的味道,这头发上还残留着淡淡的香味,我似乎在什么地方闻到过这种味道。

第三十六章 沉龙香

    我凝视着手中的断发,忽然想到什么,转身推门而出,越千玲和萧连山还有陈捷跟在我身后,我记忆中有这头发上的香味,而且很熟悉,我快步向山顶走去,每次来这琴房都是晚上,桃林中的那间叫弦歌的房间依旧寂静漆黑。

    我走进房间目光落在香案上那个香炉之上,里面还有残留的香灰,我点燃香料盘膝坐在旁边,片刻功夫腾起袅袅香烟,我探头过去轻轻一闻,整个人一怔,连忙拿出断发果然上面的香味如出一辙。

    “这香料好特别……”

    “这叫沉龙香。”

    声音从屋外传来,我眉头一皱,这个声音不该出现在这里,更不该出现的这么早才对,我没有回头冷冷的问。

    “我记得说过,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能离开书房。”

    “我也不想来,可现在不得不来。”言西月走进来,在他脸上看不见之前的恭敬,甚至没等我开口就坐在对面。

    我深吸一口气,对旁边站立的萧连山说。

    “你带千玲和陈捷先回去,这里用不着你们了。”

    我的语气冷漠无情,萧连山失望的摇摇头,拉着越千玲和陈捷想要走。

    “何必呢,你这么怕他们见到我,既然我能来,说明我已经没有顾忌了,他们走到任何地方结果都是一样的。”

    我和言西月对视,他说的话我听的懂,可又听不懂,萧连山或许还没明白,但越千玲好像有些疑惑,停在琴屋的门口默默看着我。

    言西月没有理会门口的人,伸出手轻轻扇动香炉上缭绕的香烟,很陶醉的闻了片刻。

    “沉龙香,沉香和龙涎精磨成粉调配而成,两者都是香料中的圣品,香味各有特色,沉香淡雅,龙涎浓郁,按说两者香路南辕北辙根本无法融汇在一起。”

    我没有说话静静等着言西月把话说下去,他今天能来这里,不用我问,他也会知无不言,只是我还是不明白,到底什么原因会让他这么快的说出来。

    “嬴政有头疾无法根治,全靠这沉龙香调息能暂时缓解,所以嬴政寝宫此香终日不绝。”

    “这头发……”我有些惊讶的看着手里的断发。“这头发上为什么会有沉龙香的味道?”

    “沉香和龙涎都是稀有之物,可还能得到,但这沉龙香调配极其精巧,多一丝香浓难平,少一丝香寡味杂,只有一人能调配出恰如其分的沉龙香。”言西月的目光也落在我手中的断发上。“能配得上沉龙香的人,世间只有嬴政……”

    我一怔,拿着断发的手微微一抖,迟疑了良久才诧异的问。

    “你是说……这断发是……是嬴政的?!”

    言西月默不作声的看着我,肯定的点点头,我眉头一皱,之前我一直在想放在玉佛里面的东西应该和九天隐龙决有关,可怎么也没想到,里面放着的竟然是嬴政的头发,或许是玉佛密闭千年,所以上面的香味一直残留在上面。

    “这缕断发是两个人的,一个是嬴政,另一个是谁?”我疑惑的问。

    “给嬴政做沉龙香的人。”

    “做沉龙香的人?!”我看着手中那漆黑的秀发明显是一个女子的。

    “沉龙香世间只有嬴政能配用,不是因为只有他才拥有这个香,而是能做出沉龙香的人只会为他一人而做。”言西月说到这里神情有些黯然。“此香惊世骇俗,不但香味经久不绝同时也能凝神静气,嬴政终日难离,可他并不知道此香是如何做成。”

    “怎么做的?”萧连山忽然好奇的问。

    “昔日干将莫邪采五山**的金铁之精无法熔化,铁英不化,剑就无法铸成,莫邪纵身跳铸剑炉,以身祭炉炼成干将莫邪两把神兵……给嬴政做沉龙香的人发现只有自己的血能调和两种香味各异的香料,每日割腕滴血调香。”言西月目光从我手中断发上慢慢移到我脸上。“嬴政点的不是沉龙香,是这个做沉龙香人的命,嬴政不知道,因为为他做沉龙香的人并没打算告诉他。”

    “这个人是谁?”陈婕瞠目结舌的问。

    我看言西月的表情就知道,他并不打算告诉我,我再看看手里的断发。

    “为什么两个人的头发绑在一起?”

    “结发同心。”

    我一愣,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言西月惊讶的问。

    “做……做沉龙香的是一个女人?”

    言西月点点头,我有些慌乱的去看越千玲,秦一手告诉我嬴政身边唯一的女子就是被他封为帝后的安平公主羋子栖,从来没听说过还有其他女人,言西月说结发同心,我才恍然大悟这两缕断发绑在一起的意义,可为什么会放在玉佛里呢,玉佛是奉命带走纯金卧虎兵符的女子所做,她和这个做沉龙香的女人又是什么关系。

    我脑子里各种疑问和茫然,但只有一件事我可以肯定,言西月是知道所有一切的,他自始至终都没有想过告诉我,如果不是因为我找打玉佛里面这缕断发,我相信他依旧会老实的呆在书房中,至少看上去会很安分的呆着。

    我把断发放在香案上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冷冷的说。

    “你在文物财神庙门口等我,当时我没猜到你是谁,言西月,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我终于知道你是谁,当然,你也知道我是谁。”

    言西月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很平静的样子看着我。

    “我见过武则天、上官婉儿还有魏雍和秦一手……哦,魏雍和秦一手到底叫什么,或者说你认识的时候他们叫什么,我并不知道,不过相信你们是认识的。”我抬着手指着门口的越千玲不慌不忙的说。“她就是安平公主芈子栖,你应该也知道。”

    言西月特意转过头盯着越千玲声音低沉的回答。

    “你成也她,败也她,楚虽三户,亡秦必楚,果真是应验了这句话,当初你就该听我的建议,杀了这个女人,你不听结果……”

    越千玲不知所措的看着言西月,迟疑的问。

    “你……你是谁?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他当然知道。”我淡淡一笑看着言西月说。“能谋略六国之人又岂是泛泛之辈,从我遇到你那刻开始你就在谋算,至于我在古玩店里巧遇的龙椅……怎么可能有如此巧合的事,应该也是你安排好的,你知道我会认出来,只是你没算到陈婕因为不知道那是金漆五龙龙椅,转手送给洪孝礼,并没有谁要见我,你带我去看建文帝的孤坟真正的目的是想让我知道另外三座明十四陵的下落,让我必须找回龙椅拿回里面的东西。”

    “看来我低估你璃,原来你早就知道。”言西月愉快的笑着,在他脸上再也看不到唯唯诺诺的表情。

    “可我一直不明白,既然龙椅一直都在你手上,你很想让我知道里面的秘密,为什么你不直接给我,反而要大费周章做这么多事呢?”

    “我拿不到!”

    “为什么?”

    “金漆五龙龙椅,四座明十四陵的秘密就隐藏在龙椅那五龙盘龙之上,化血点睛需要帝王之血。”言西月从容的回答。

    “呵呵,难怪……所以你会把龙椅留给我,为了不让我怀疑,故意当成废弃之物堆砌在一起,阴差阳错让陈婕送给了洪孝礼。”我意味深长的冷冷一笑。“你完全可以直接告诉我的,绕了这么大的圈子,开始我也没想明白你为什么会这样做,直到我去找容亦的时候你出现,你挑起我内心的杀戮我才反应过来一个很有意思的事。”

    “……”言西月有些不相信的看着我。“你真是在那个时候想明白的?”

    “我一直想知道这个黄爷是谁,之前我遇到苏冷月还有欧阳错他们,就知道黄爷不同凡响才对,容亦在陈婕的公寓抓了越千玲和萧连山,黄爷的目的是那尊翡翠雕像,既然已经得手又何必多此一举来招惹我。”我点点头不慌不忙的说。“容亦一个普通人没有丝毫过人之处,开始我一直想不明白像他这样的人,黄爷为什么会让他来要挟我。”

    “难道……难道这个姓黄的是故意这样做?”萧连山接过话很吃惊的问。

    我对言西月淡淡一笑心平气和的继续说。

    “你来找我,让我做回真正的自己,不要再被谁要挟,你明知道我一个人去找容亦,他人多势众我会寡不敌众,你就让我拿传国玉玺给你,传国玺是我的法器,上可封天下可镇阴鬼,你让我明白上面那八个字,受命于天,既寿永昌的含义,其实是在暗示我招阴兵。”

    “招阴兵?!”萧连山转头满脸怒火盯着言西月。“就是你这个王八蛋让我哥招阴兵的,你不知道我哥招阴兵会聚集魔性吗,心魔难平他会入魔的。”

    “他知道!”我很平静的笑着。“不过他还知道另外一件事。”

    “什么事?”萧连山急切的问。

    “他还知道千玲有七窍玲珑心,可以帮我克制魔性。”我深吸一口气目不转睛的看着对面的言西月冷冷的说。“你自始至终想害的那个人都不是我,而是越千玲,对吗,黄爷!”

第三十七章 昊穹剑

    我话音刚落,越千玲和萧连山不约而同大吃一惊的看着言西月,我依旧平静的微笑,言西月的嘴角缓缓翘起来从容淡定。

    “看来是我小瞧你了,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你继续说下去,我看看你到底明白了多少。”

    “容亦的存在是你特意留给我的礼物,你知道他会激怒我,在我去找他的时候,你突然出现,教我霸道之法让我做回真正的自己,可我手上没血腥无法激发心魔,而容亦就是你祭献给我最好的贡品。”我慢慢收起脸上的微笑直视着他。“我杀的人越多,激发的心魔就越大,而这正是你最想达到的目的。”

    “你既然一开始就知道,为什么还要去做呢?”言西月好奇的问。

    “我想看看你到底最终的目的是什么。”

    “现在知道了吗?”

    “当我回来后头疼难忍心绪大乱我就猜到你的意图。”我很冷静的点点头。“我心魔再起,千玲知道一定会帮我克制,她有七窍玲珑心能压制我的心魔,可之前我没沾染人命和血腥,所以千玲帮我克制对她无害,但我在地下室杀了那么多人,体内魔障有极重的怨念,如果让千玲触碰到我的身体,我会没事,可她却会深受其害,帮我克制的越多她就越危险,你想接我的手除掉千玲。”

    “呵呵,难怪你宁愿忍受巨疼也不愿意让她碰你。”言西月的表情多少有些失望。“我一直以为……”

    “你一直以为我是贪念魔性给我带来的满足感对吗?”我冷冷的问。

    言西月点点头,不置可否的注视着我没有说话。

    “你既然可以谋略六国,要谋算一个越千玲又岂非大事,如果让你知道我发现你的计谋,想必你还会想出更多的办法对付她。”我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认真的说。“你为了确定你安排的计划故意来见我,你那个时候当然也明白我已经知道你是谁,一定不会让你走,刚好,你可以留下来监视你的计划进展情况。”

    “这么说,你强留我在书房也是故意的。”言西月皱着眉头问。

    “当然,只有这样你才会安心,我也才能放心千玲和连山。”

    “呵呵,还真是难为你了,我一直在留意你的一举一动,居然还真让你瞒过去。”言西月说到这里一愣,回头看看萧连山转头诧异的问我。“那天你在这里打了他一巴掌……想必你早知道我跟着你,也是故意做给我看的吧。”

    “为什么你要想方设法除掉越千玲?”我很认真的问。

    “你和我都知道她是芈子栖,是唯一能克制你的人,只要她死了,就没人能阻止你,我是帮你除掉你唯一的敌人,难道不对吗?”

    “也对,不过你好像找错了人,我是秦雁回,不是你想找的人。”我回头看看越千玲淡淡一笑。“她是不是芈子栖不重要,在我眼里她是越千玲,是我承诺保护一辈子的女人,我不会容许任何人伤害她。”

    我看见越千玲身子微微一抖,或许是这半年来憋在心里的委屈和疑惑都释放出来,眼泪夺眶而出,一直用手紧紧捂着嘴,向我走过来。

    “雁回哥……你就是因为要保护我所以才变成这样……为什么不说。”

    越千玲伸出手想要拉我,我下意识避开。

    “别靠近我,你会吸收我体内的魔性,现在的你受不起的。”

    说完我看着言西月有些大为不解的问。

    “你想要除掉越千玲我还能理解,可那晚在这里躲在外面,因为我体内有杀戮的魔性,所以只要有戾气我都能感应到,当时你在外面,我明显感觉到好重的戾气,你为什么连萧连山也想杀。”

    “什么?当时你在外面想杀我?”萧连山很不解的盯着言西月问。“我招你还是惹你了,我都不认识你,就你这个样子还想杀我?”

    “不是他挡在你身前,你以为还你能活到现在?”言西月冷冷瞟了萧连山一眼。“你既然不相信我可以杀你,今天就试试。”

    “你还没回答我,萧连山和越千玲不一样,你为什么想要杀他?”

    言西月没有回答,看他的样子并不是所有的事他都想让我知道,我点点头诧异的问。

    “我之前认识的每一个人都在我面前回避明十四陵,你处心积虑想要我知道明十四陵的秘密,既然是这样,不如你告诉我,那四座明十四陵到底里面有什么?”

    “克制九天隐龙决法力的结界!”

    “……”我迟疑的想了半天,秦一手一直忌讳在我面前提起明十四陵墓,他能放我入世,却不愿意让我知道明十四陵的秘密,现在听言西月这么一说,顿时有些明白秦一手的心思。

    “你来这里无非是为了找遗失的九天隐龙决,就算你聚齐那四样神器,你学会的也是被克制的九天隐龙决。”言西月一本正经的对我说。“那结界是用你元阳所设,除了你任何人都无非破除,你想要取回通天彻地的法力,就必须毁掉这四座明十四陵。”

    我终于明白魏雍千方百计引我去大爷海的目的,他是要用我帮他毁掉其中一座结界,难怪秦一手不是魏雍的对手,去大爷海的时候我只有帝王之命,但并未真正入世,更没学过九天隐龙决,我毁掉了其中一座结界,让魏雍得到了青铜剑上九天隐龙决没有被克制的法力。

    “既然只有我才能破除,那我更不需要找到其他三座明十四陵,我只需要聚齐四件神器,学会里面的九天隐龙决完成我该做的事就可以了。”我不以为然的回答。

    “那是之前,在你没有毁掉其中一座的时候,结界是完整的,如今结界已经松动,只要拥有昊穹剑的人同样可以破除其他三座,并且拥有里面没有被克制的法力。”言西月面无表情的回答。

    “昊穹剑?”

    “就是那四件神器中的青铜剑,也是嬴政的佩剑,剑芒之下所向披靡,嬴政其实有两个法器,一个是你手中的传国玉玺,赦封幽冥镇慑阴鬼,十方幽冥俯首听命,而另一个就是昊穹剑,泰山斗天嬴政割血滴于剑身,剑指苍穹封退九天神众,因此昊穹剑上有嬴政的真血,持此剑形同嬴政亲临,同样可破除结界。”

    我刹那间有些惊慌,按照原来的计划,我们利用魏雍没有道法的三年时间聚齐四件神器,学会九天隐龙决就能打败他,可现在听言西月这么说才意识到我想的太简单,到现在我只拥有了八龙抱珠里面的九天隐龙决,纯金卧虎兵符和随侯珠没有半点线索。

    如果我在剩下的时间内学不会九天隐龙决,根本不可能是魏雍的对手,他会轻而易举的杀掉我,再从我身上吸取八龙抱珠里的法术,如果让魏雍知道其他三座封印结界的位置,他一定会用昊穹剑破除,到时候就再也没有人能阻止他了。

    “其他三座结界的地点还有谁知道?”我紧张的问。

    “只有修建的人才会知道,如果不是朱元璋留下线索,想必除了这个人没有谁会知道。”

    我长松了一口气,那四座明十四陵墓我现在已经知道是秦一手所修,魏雍连他签文最后两句都从秦一手口里问不出来,就更不用说这么重要的事,想必这也是魏雍迟迟没杀秦一手的原因。

    但是……

    既然只有秦一手知道这四处地点,那为什么我在阿珠那地洞的壁画中,也看见过模糊的标示,那已经无法分辨具体位置的红点分明就是明十四陵的位置,说明带走纯金卧虎兵符的女人也是知道的,这又是为什么了什么?

    很多事情我都无法想通,但最让我不明白的还是坐在对面的言西月。

    “既然你都开诚布公说了这么多,那我也不妨直言,你做这么多事,无非是想把我身体里潜藏的那个人引发出来,所以你不惜杀掉我身边每一个人,可事实上我因为怕你加害他们,只好将计就计跟着你的计划往下走,就算我暂时能瞒住里,为了激发我的魔性,你还会安排更多的人死在我手里,等到连我都无法控制魔性,你要的那个人就回来了,这不正是你想看到的结果,同时不用你安排,说不定我自己都会除掉越千玲,怎么看你这计划都天衣无缝,只是我想不明白两件事。”

    “第一件事,你是想问我为什么今天会到这里来,对吗。”言西月很从容的表情。“第二件呢?我没想到第二件你打算问什么?”

    “第二件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就没担心我会杀了你?”

    言西月的目光从我身上移开,落到香案上的那缕头发上,重重叹了口气。

    “你们走吧,立刻离开泰国,永远也不要再回来,你是秦雁回也好,是他也好,对我来说现在已经不重要了,至于你问的第二件事,你问错了,不是我担心你会杀我,而是你应该担心我会不会杀你!”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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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方士那些年介绍:
术者,道之用也。








道家五术山、医、命、相、卜,常用来济世渡人,以成就三千功行,从我生下来似乎就注定和道家有缘,机缘巧合下我参悟道法天机,从此我走上了一条不为人知的光怪陆离的道路,也开启一段惊险、神秘而又匪夷所思的人生之旅。








五指掐算天下苍生,一卦谋定万代江山。








我当方士那些年,讲述我的传奇经历,为大家揭开一个神秘莫测的道法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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