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徐冲霄
第六十一章、徐冲霄
朝花、夕拾两人坐于一株杏树上,饶有兴致远观杏子林中丐帮大会对心中至高无上的公子进行讨伐,随即败北。少林玄慈方丈欲以手中之证据质对墨倾池,继而败北;随后丐帮五大长老欲因丐帮帮主乔峰与陈孤雁长老被暗杀之事悍然出手袭击墨倾池,对于此事她们半点不担忧,面庞之上更是流露出不屑神色。
“如果公子是你们这群酒囊饭袋可以对付的,又何必召集天下英雄于此。”夕拾盈盈一笑,言语中流出浓浓讥讽。
性子温婉的朝花没有急于发言,望着远处被墨倾池一招制服的五大长老,才慢慢说了一句:“一把年纪,行事还如此冲动,丐帮真要被他们推入万劫不复之地了。”
言语落地,似已注定了丐帮上下的命运。
夕拾本欲笑吟吟与朝花说上一番,但鼻尖忽然传来一阵浓郁的香味,夕拾、朝花两人相继回头向着杏子林外圈望去。只见一顶粉红色的轿子在四位年轻力壮的丐帮弟子抬领之下,平缓而快步前行,香气便是从轿中传出。
杏子林中本就有淡淡的杏花香味,但这个女人身上的香气却可以压过自然的杏花香味,远远传入鼻中。此刻倘若朝花、夕拾是两位年轻多情的男子恐怕已经浮想联翩了,但两人却并未在那顶轿子中停下太长时间,而是望向老态龙钟但脚步沉稳行走在轿子前面的两位老者。
一位年纪大约在六旬左右,气质超凡,悲天悯人,引得人不由不肃然起敬的僧侣,还有一位年纪比那位僧侣还要打上至少十岁,,手持一根淡黄色的竹棍,一步一步向前迈步。
因为这位老者的步伐较慢,因此以至于身后抬着轿子的轿夫速度亦不敢过于快速,深怕碰到这位老者。四位明显是丐帮弟子打扮的年轻轿夫望着前面那位气质平平,普普通通的八旬老者,眼中却难以掩饰其中之炽热与崇敬。
偌大丐帮之中,即使在丐帮六大长老之中都没有几人可以令丐帮上下弟子能有如此尊敬神色,即使乔峰也只是如此。在墨倾池身边已经三个年头的朝花、夕拾从墨倾池身上学到了不少本能,心中暗忖这个老者或许武艺不行,但在丐帮之中的地位却绝对不弱。
马上朝花夕拾两人这个念想被彻底击破,乍然,这位老态龙钟,步履迟缓的老者猛然停下了脚步,一双浑浊的眸子中绽放出璀璨精光,随后老者猛然往前跨出一步,身上爆现出无匹恢弘的气势,随即手中那根枯黄色竹棍如一道黄色虹芒射击出去,同时之间口中发出震耳欲聋如同阵阵天雷的响声。
墨倾池忽然感到凌厉的破空声,随即一道黄影直接插在全冠清跪伏的地面上,竹棒落地时那恐怖的真气直接将跪伏在地上的全冠清直接击飞了出去,如大吕黄钟的声音同着竹棒落地在众人耳畔响起:“我丐帮弟子岂能对他人下跪!”
声音沉浑、威严甚至带着一股不可一世的霸道气焰。
随即众人只见竹林远处有一位老者步履轻踏,随即顿感地面草木似乎纷纷向他身后退离,几个瞬间,老者便如残影,诡异无匹出现在杏子林中,立在墨倾池面前,那双在朝花夕拾两人看到时无匹浑浊的眸子,此时此刻眼中爆射出宛如纳有日月星辰般的光芒,冷冽犀利的扫视着墨倾池,霎时间恐怖的气机也在这一时间锁住了墨倾池。
砰砰砰!
一阵棍棒落地的声音响起,在做大部分丐帮弟子纷纷单膝跪倒在地上,异口同声高喊道:“见过徐长老。”
被邀请来此的在座众人都是闯荡江湖多年的武林名人,在江湖之上都有着一席地位,此时此刻他们哪里还不明白此人的身份呢?因此大部分人都向着这位看上去有些邋遢的老者拱手行礼,肃然起敬道:“见过徐长老。”
少林三位高僧玄慈、玄寂、玄生、丐帮帮主乔峰、慕容世家慕容复亦都不例外向着这位老者行礼。
老者挥了挥手并不言语,挥手之间,手中爆射出五道气劲打在伏倒在地上的丐帮长老被封住的穴道之上。
刚才还盛气凌人不可一世的丐帮五大长老,此时此刻眉宇之间全然没有对付墨倾池时候的霸道气焰,也没有被墨倾池制服时候那不屈气质,此时此刻五大长老如同小孩面对尊敬的师长一样战战兢兢,汗流浃背,甚至恭恭敬敬站立到不敢言语之地步。
而面对如此诸多江湖豪杰瞩目,这位被称为徐长老的老者并未瞧上江湖群雄以及丐帮弟子一眼,甚至连丐帮帮主亦并未望,只是眼神清冷而深邃打量着面前这位风轻云淡,神态自若的青年人,望着这位在嵩山之上以武扬名,而今又在杏子林大会之中成为天下英雄眼中公敌的墨倾池。
那双似可纳天地日月无匹璀璨无匹深沉浩瀚的眸子隐藏着什么样的情感即使善于洞察人心的墨倾池亦不清楚。
俨然间,此时此刻的主角唯有这位强势登场,出现在杏子林中的徐长老徐冲霄,而今丐帮辈分最高的人物。
寂静,沉静的气氛持续了差不多半柱香时间,这位丐帮以及江湖同道眼中地位极其之高的徐长老才开口言语道:“抛开墨公子与丐帮之事不谈,今日杏子林大会可以转危为安化险为夷我徐冲霄要在此多谢墨公子出手相助,否则不但我丐帮上下将全军覆没,即使中原武林正道亦将损失惨重,不可估计。”随即,微微弯腰。
弯腰,这不过是一非常普通的举动,然而这个主动放在这位普天之下江湖中上地位数一数二的大人物身上却就令人震惊不已,生出难以言喻的情绪。
震惊甚至震骇住了。
究竟墨倾池做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引得曾经江湖之上名动四方,侠名远扬的徐长老如此大礼呢?
墨倾池轻声一笑,并不理会又起惊讶的在场众人,他实在看不透这位已经退隐多年但却是自丐帮前任帮主汪剑通死后丐帮上下威信最高的徐冲霄,但还是非常礼貌收敛了身上的玩世不恭的气质,将折扇插在腰间,拱手说道:“墨某身为江湖中人,此不过是我力所能及之事,徐长老实在过滤了。而且此事即使没有墨某出手,徐长老火眼金睛,化解此事亦不过挥手之间而已,因此徐长老实在不用如此。
徐冲霄呵呵一笑,手捏着长须叹道:“年轻人谦虚是好事,但却不可矫枉过正。此事我虽有注意到,但却远不如你及时,若等老夫采取行动,恐怕黄花菜都已经凉了。”说道这里,徐冲霄笑容一敛,眉宇之间立而流露出浓重的威严,一双眼眸此刻含着之光更是摄人心魄,道:“今日之事墨公子可否交给我来处理,我定当换墨公子一个公道。”
墨倾池眼中一闪而过诧异,迟疑了一下,问道:“哦,难道徐长老已经知道墨某所行之事的原因了?”
徐冲霄意味深长一笑,道:“虽并不全然知晓,却也知晓其中七八。”随即,徐冲霄伸出手道:“东西给我吧。”
此刻墨倾池轻吐了口气,苦笑道:“此事我原本亦不愿意参与,毕竟这也是个麻烦,今日有徐长老接手,自是再好不过了,那一切就麻烦徐长老了。”随即,墨倾池从衣袖之中拿出一张薄纸递给徐冲霄。
徐冲霄立刻将薄纸放入怀中,对着墨倾池点了点头,随即走向众人。
一双虎目一一扫过在做众人,但凡视线与这位徐长老接触的人,眼眸之中不是崇敬便是尊敬,都是发自内心的尊敬,这位徐长老为了天下,为了大宋几乎将半辈子都奉献给了抵御外敌、恢复河山的事情之上,如此之行为如何不引起在坐热血未冷的江湖英雄肃然起敬呢?
唯有一人例外,便是鸠摩智。
鸠摩智此时此刻低着头,眼神复杂,余光斜瞥了墨倾池一眼,事情发展到现在他越来越看不清楚墨倾池的布局了。以前墨倾池在他眼中是一口一眼看不见底的枯井,然而此时此刻墨倾池在他眼中却犹如一口深不见底的湖水。
前者枯井如何深,只要点着灯还可以勘测,而后者呢?有水覆盖,哪里知道湖水哪一处最深呢?
深深的忌惮在墨倾池的心中升腾而起。
此时徐长老扫过了在场一百多名丐帮弟子长老以及丐帮帮主,还有六十七位来自五湖四海参加此时丐帮大会的武林群雄,开口说道:“此次丐帮大会可以转危为安应当感谢墨倾池墨公子的全力相助,诸位不必惊讶,老朽如此言语自有其理由:今日的丐帮大会早已经被西夏一品堂高手暗中盯上,他们早已经在杏子林四周进行埋伏,倘若不是墨倾池墨公子仗义出手,我等都将全军覆没于此。”
言语落地,如同重磅炸弹砸在地上!
先是惊疑不定,随即相信,而后望向墨倾池眼神顿生尊敬神色。
他们可以不相信墨倾池,但却会相信为大宋苍生牺牲五十年岁月至今都未娶妻,而今全身上下有诸多病痛困扰的徐冲霄徐长老。
徐冲霄就等于一言九鼎。
墨倾池微微一笑,含蓄而谦虚。
这一刻他万众瞩目。
第六十二章、水落石出
第六十二章、水落石出
丐帮前任帮主之师伯,而今丐帮之中无论身份地位都最高的九代长老徐冲霄一席言语落地,顿时引得群雄颤栗,惊骇欲绝,无论是在座当中除开徐冲霄以外,无论地位最高的少林三位玄字辈高僧,还是青年一代武学造诣已臻至巅峰的绝代高手北乔峰南慕容都无匹震惊。
徐冲霄神色不变,更不理会在座众人的震惊神色,继续慢慢开口说道:“诸位没有听错,早在两个月前,西夏一品堂的诸多高手已经潜入了大宋境地,其目的正是因为此次丐帮大会,此时倘若不是墨倾池墨公子提前发现,而后命令手下阻止西夏一品堂高手,我等众人恐怕都将因悲酥清风而惨遭囚禁与杀戮,中原武林将遭到无可附复家的惨重打击。”
前一刻徐冲霄说出这句话时候,众人还并不相信,此时此刻却也不得不相信,纷纷对墨倾池投以敬意。不过这并非所有之人,其中有少部分人亦还是提出反对声,开口道:“既然如此那不知西夏一品堂高手现在何处?而墨倾池又为何铤而走险刺杀豪气干云的乔帮主以及功勋卓著的陈孤雁陈长老呢?此理说不通。”
有一人质疑,便会带起一群人质疑,自古以来便是此理。对于后者墨倾池并未回应,对于前者墨倾池不徐不缓开口说道:“西夏一品堂之人想用悲酥清风使我们丧失功力,此时他们还未出现,想来已经被我手下骆氏四兄弟率领文诣龙渊的守护制服了,如果诸位不介意,我可以带他们前来。”说完,墨倾池退后一步,不再言语。
徐冲霄掌握住话语权,一锤定音回应了不少人的疑惑,开口道:“老朽刚才在杏子林外见到四十几位西夏一品堂高手都已经被墨倾池墨公子制服,此事是老朽亲眼所言!诸位,并非我徐冲霄袒护墨倾池墨公子,倘若让这四十几位西夏一品堂高手使用了悲酥清风,到时候我们这群立在风下方的江湖同道就将全部覆灭,对于这一点玄慈、清虚子你们应当深有体会吧?”
昆仑清虚子、少林玄慈微微点了点头。
何止这两人,再做众人少有没有听过悲酥清风者。悲酥清风极其难以制造,一旦中毒便可令人三天使用不出内力,全身酸软,因此如此情况之下,即使再多上三倍人,面对西夏帝国的一品堂顶尖高手,那也就只能沦为宰杀之命运。
但凡入得一品堂内的人,在中原都绝对算得上高手。这一线毋庸置疑。
对于此事,许冲霄点到为止,回头瞥了一眼那顶粉红轿子以及走在前面的那位气质超凡的和尚,而后转过身深深望了乔峰一眼,叹了口气道:“想必诸位都在疑惑既然墨倾池刺杀我丐帮帮主以及丐帮长老,为何老朽却并不追究墨倾池之责任?”
没有人言语,但一双双眼神却流露出了答案。
此时此刻许冲霄的语气更显低沉,深深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此事实在事出有因,故而丐帮不敢追求墨倾池墨公子之责任,反而还要感谢墨倾池出手挽救丐帮上下数百年的声誉。”
乔峰全身一颤,一双眼眸之中更是流露出浓浓诧异神色,他往前走了两步,走向徐冲霄,拱手开口道:“徐长老何出此言?乔峰不明白。”他真不明白了,为何丐帮之中威信最高的人竟然站在欲杀丐帮长老的人身边。
眉宇之间流露出凛冽威严气息的徐冲霄冲着乔峰苦涩一笑,随即在乔峰猝不及防之下单膝跪倒在地上,乔峰连忙上前扶起这位丐帮之中地位尊崇的徐冲霄,但徐冲霄心意已决,却是不起。
乔峰惊愕之下亦是无奈至极,唯有也如徐冲霄一样单膝跪倒在地上,沉声道:“徐长老是我师傅的前辈更是我乔峰的前辈,如今徐长老对我行如此大礼,岂不是陷我乔峰于不孝?长老有话请说,我乔峰听着便是,还请徐长老起身。”
此刻年纪已经已是八旬,看上去有些瘦骨嶙峋的老者全身颤栗,眼中更是流出了热泪,却并未齐声,叹道:“帮主为我丐帮立下汗马功劳,我徐冲霄穷极一生也难以媲美帮主之万一,因此理应跪倒在地说出这番足可能引起我丐帮上下大变之言语,今日我徐冲霄在此请求帮主原谅。”随即便不理会乔峰,直接在地上磕了三个头。
这份大礼,乔峰哪里敢接,连忙移开与徐冲霄跪倒在一旁,今日之事已经超出乔峰之想象,此时此刻乔峰脑海一片朦胧,不知事情为何会演变至这种模样,视线无意间与墨倾池对视,他望见墨倾池眼中闪过一抹浓浓歉意与感叹神色,但却并未太多停留。
墨倾池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心中喃喃道:“乔峰啊乔峰,倘若你没有那个戏剧性的身份那该多好了,我墨倾池也无需如此,你也无需如此!”
而今局势已是如此,任何人都难以改变了,立刻墨倾池就调整了情绪,瞥了一眼落在众人视线之外默默关注杏子林这一幕英雄聚会场景僧侣以及粉红轿子,神色瞬间犹疑,但刹那疑惑,墨倾池便做出了决断。
连续磕了三个响头,徐冲霄颤颤巍巍站立起身,同时也拉起乔峰,乔峰接过丐帮弟子递过来的竹棒,将竹棒完璧归赵送到徐冲霄手中。
乔峰或许没有注意到递出竹棒的人正是刚才被棒下气劲震飞出去的全冠清。
徐冲霄拄着拐杖开口说道:“事情演变至如今这个地步实在出乎老朽意料之外,因此也就不得不将丐帮之中的一些私密之私公诸于众,一来还墨倾池一个公道,二来也还我们帮主一个公道。”说话间,徐冲霄已经从胸口拿出从墨倾池手中得到的信纸,而后眼神凛冽扫过恭恭敬敬站在一侧的五大长老,冷声道:“你们如此鲁莽行事,不分青红皂白便欲击杀墨倾池墨公子,你们如此行事又如何配当丐帮长老?”长棍一震,引得白世镜、项记陈、吴长风等人心神俱颤。
一语呵斥,徐冲霄便不去理睬那五人,而后面对杏子林中的天下英雄说道:“诸位对墨公子供认不讳刺杀帮主以及陈孤雁长老之事不解,老朽心中明白,今日便就一五一十解释给诸位听!就从陈孤雁长老说起吧。”
“墨倾池刺杀陈孤雁长老原因在于陈孤雁长老最近这些年来虽表面之上秉持丐帮正义,但暗中却开始沉迷欲声色犬马,喝酒享乐,曾暗中利用丐帮弟子在南海、河北、香洲等地作出诸多不仁不义之事,引得不少武林同道不明不白惨死,最难以忍受便是陈孤雁竟无耻之尤对大辽贩卖情报,使得我大宋与面对大辽之事历经不少败绩!如此人物即使曾经有功于大宋,但而今却危害了大宋之利益,无论是我们丐帮亦或是天下都将难以有其容身之地!”
“故而墨倾池刺杀陈孤雁长老原因正是如此,与其让陈孤雁长老活着令丐帮蒙羞令自身蒙羞,危害到丐帮危害到天下,不如除掉他,护佑陈孤雁长老的一片忠名。”
徐冲霄声泪俱下说道,时不时狠狠跺了跺手中竹棒,显然对于此事极为痛心。任谁都知道丐帮上下无不都是他的晚辈,他如何不痛心了。
虽是痛心,但徐冲霄却也并未忘记正事将墨倾池交给他的纸张展开,开口道:“这是今年侠客山庄颁布的悬赏令,上面清清楚楚记录着陈孤雁这五年来利用权位所幸违反乱纪之事,诸位请过目。”
随即徐冲霄首先将信件递给乔峰,同时挥手命令全冠清将伤势已经好转不少的陈孤雁抬上来。
乔峰握着手中侠客山庄亲自书写的问罪书,心情无匹激动,几步上前就冲到陈孤雁面前将侠客山庄颁布的悬赏信纸递在眼神没有焦距的陈孤雁面前,开口吼道:“陈长老,上面记载之事可有谬误?”
陈孤雁神色平静,是不是发出一声声冷笑望着纸上那龙飞凤舞的字迹,最后哈哈大笑道:“这侠客山庄可真是名不虚传,我行事如此隐秘竟然也能被他们桩桩件件查探出来。”
乔峰心如刀绞望着这位虽城府颇深,但为人颇为正义的陈长老,不解愤怒问道:“因此陈长老认罪?”
陈孤雁冷冷一笑:“罪,我有什么罪?我行得这些事情顶多也只不过与我昔日功劳相抵而已,乔帮主你除掉我长老之位,将我废除丐帮即可。”神色阴沉无匹,冷冷望着乔峰。
乔峰轻声一叹:“陈长老,你竟如此不知悔改,难道你认为是非功过便可以相抵消吗?倘若如此那江湖之上每行一件善事就可以为做一件恶事而寻找理由吗?”
陈孤雁撇过头,不去望乔峰,冷冷道:“看来乔帮主是非除掉我不可了。”
乔峰一时语塞,没有言语。徐冲霄乘机从乔峰手中取下那张写满罪恶的纸张,将他递给玄慈过目。
然而就在这次,陈孤雁忽然腾跃而起,双手运转绝学狠狠朝着徐冲霄袭杀而去。
如此一幕众人都是猝不及防,没有人想到陈孤雁死到临头却还想着拼命反击。
幸好乔峰反应及时,身影一闪早一步出现在徐冲霄身前,双手击出,一击亢龙有悔直接将陈孤雁击飞了出去。
砰的一声,伴随了一口吐着漫天飞血,陈孤雁落在墨倾池脚下不远处,此时此刻一众丐帮弟子都围了上来,只见陈孤雁蹒跚几步站起身,眼神无匹冷酷,面庞无匹狰狞扫过眼前众人,狂妄大笑道:“你们都没有办法处置我,我陈孤雁对于大宋对于丐帮都有天大的功劳,你们谁也不能杀我,能杀我的人只有我自己!”
陈孤雁眼眸之中闪过一抹凶戾神色,随即寒光一闪,只见陈孤雁从胸口抽出一把短刀狠狠插进心口,而后慢慢朝后倒下,致死他都癫狂大笑,似在笑天下昏睡不醒,似在笑众生迷茫。
闭上眼的最后一瞬间,陈孤雁望了墨倾池一眼,那一刻陈孤雁笑了,在众人眼中那笑是无匹丑陋无匹狰狞致死不知悔改的笑容,但在墨倾池眼中那却是无匹灿烂无匹动容的笑容。
这一刻,墨倾池的心跳得很快,如山沉重。
墨倾池沉沉闭上了眸子,心中重重一叹。
第六十三章、许我天下太平
第六十三章、许我天下太平
墨倾池依稀还记得两年前初次和陈孤雁见面时的场景,当时性格阴柔,性子倨傲无礼的陈孤雁更是当场与他的手下交手,一番激战之后,两人把酒言欢,把酒共饮。
那一日之后两人算相交了。
随后两人又多次互通书信,直到一年前陈孤雁醉醺醺找墨倾池说出了一个他得知的惊世骇俗秘密,墨倾池没有说话,他默默陪着陈孤雁喝酒,喝了吐,吐了喝,一连喝了三天,终于陈孤雁在一次沉睡之后醒来,没有再和墨倾池一起喝酒了,而是两人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谈论正事。
“明人不说暗话,墨倾池我知道你找上我一定有你自己的目的,原本我以为你会很快图穷匕见,却不想我陈孤雁将你当做我真正好友之后,你却还是没有暴露出你的目的,呵呵,做人可以做到墨倾池这种地步,也算得上寂寞无敌了。”说道这里,陈孤雁提了提手中酒,想放入嘴边,但终究没有喝下去。
墨倾池没有阻止,也没有说话,他默默听着陈孤雁倾诉。
微微顿了顿,陈孤雁以一种非常古怪但却非常真诚的眼神望着墨倾池,轻声道:“我虽是丐帮之中地位仅此于丐帮帮主的六大长老之一,但因性子阴沉、城府颇重,故而不但汪剑通汪帮主有意无意疏远我,即使即将接任帮主之位的乔峰亦疏远于我,因此我在丐帮之中虽大权在握,但却少有朋友,具体算来你墨倾池才算是我这些年来唯一交到的朋友,因此我虽然知道你明显带着算计之心来找我,但我却也将你当做我的朋友。”
墨倾池默默独酌,他听得出陈孤雁这句话是非常真诚发自肺腑的言语,因此面对这样的陈孤雁他一时之间甚至难以用以前的花言巧语来与一个将真心敞露在自己面前的人相交。
一连喝了三杯酒,他轻轻咳嗽了一声,望着因连续三天喝酒而后又加上心事打击,比起平日苍老了十岁的陈孤雁开口道:“我知道瞒不过你,但我却从未想过你竟会如此重视于我,也罢,你想知道什么,我可以告诉你。”
陈孤雁呵呵一笑,原本颓废的面庞上溢出一抹激动神色,一瞬间精气神似乎在这一瞬间回归至年轻时候的状态,道:“你为什么要和我相交?”
墨倾池道:“这是一个非常复杂的问题,用最简单的一句话来说那便是因为我知道最近几年你陈孤雁正在江湖上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买卖,因此我想通过和你接触,掌控你。”
陈孤雁神色平静,没有惊讶,这才是我知道算无遗策的墨倾池啊,他慢慢开口道:“那往复杂了说呢?”
墨倾池道:“往复杂了说还是希望可以掌控你,继而乱了丐帮百年来建起起来的威信,继而让我在此基础之上名震天下,而后再图谋其他。”
陈孤雁道:“因此你的目的是希望可以成为武林盟主?”
墨倾池轻声一笑,叹道:“武林盟主?这不过是现阶段的目标而已,我只不过希望可以看见有生之年我是否可以统一大宋、大辽、西夏、吐蕃、大理等国而已。”
陈孤雁眼中一闪而过精光,他的神色越发古怪望着面前这位野心出奇之大的青年,他本不想喝酒,但此时此刻他却不得不喝酒,因为他已经受惊了,他希望用喝酒来暂时压制住躁动的情绪,一杯酒下肚,他总算平静了下来,开口道:“我想知道你的具体计划?”
墨倾池儒雅一笑,轻声道:“怎么,你想帮我?可惜即使你想帮我我也不会告诉你我的计划,我这个只需要人去执行,而不需要任何人分享。”
陈孤雁道:“倘若我将你的计划泄露出去呢?”
墨倾池叹道:“你的确可以这样,而且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在你离去的时候下手杀你,我只会在我的计划全部布局都已经完成后再寻找你们丐帮的麻烦,而后踩着丐帮也踩着少林登上我想要达到的位置。”
陈孤雁愣了一下,继而笑道:“看来你不但已经掌握住了我们丐帮的秘籍,也已经掌握了令少林声望一落千丈的秘密,只不过即使如此也不能助你成就大事,虽然你可以踏着丐帮与少林成就当年武林第一人的名气,但武林上下却绝对不会允许有人位居他们之上。”
墨倾池笑了笑,叹道:“事实上的确如此,但却不妨有其他意外情况,譬如辽、西夏、吐蕃、这三国之中其中一国或其中两国入侵中原呢?你说武林中人会如何呢?”
陈孤雁沉默了一会儿,道:“没有如何,自然就是会推举武林盟主共抗外敌了,这武林盟主不但要在江湖之上有极其高的声望,而且还要有智慧谋略以及财富,看来倘若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你绝对可以成为武林盟主了,看来你的计划已经构思得非常非常巧妙了。”
“的确,但我却是喜欢吹毛求疵之人,因此我需要在已经看上去已经完美无瑕的计划之中寻找破绽,我寻找出的破绽越多,那可以供对手改变局面的变量也就越少,那我成功的希望就越大。”
陈孤雁道:“看来你的确是一个非常非常可怕的人,但我不明白你为何要找上我,既然你已经知道我以权谋私之事,也知道乔峰之事,你本不应当找上我。”
墨倾池摇了摇头,叹道:“你错了,为了我的计划完美进行我必须找上你,唯有找上你丐帮之事才不会有任何破绽。”
“为什么?”
“我希望可以令丐帮的声望一落千丈,但我却不希望有着天下第一大帮的丐帮因为此事而记恨于我,到时候导致我抗击外敌,内壤朝纲的计划起不可预料的变化,因此我必须寻到一位在丐帮之内地位高超且犯下罪责的人站出来成为捅穿丐帮铜墙铁壁的第一人,而这个人就属陈孤雁长老你莫属。”
“呵呵,可笑,难道就是因为我近几年来以权谋私,墨倾池你应当清楚我谋取得都不过是小利而已,在大是大非上面我却并没有犯错,我也并未枉杀任何江湖同道。”陈孤雁冷笑道。
墨倾池依旧风轻云淡的点头,深深望了一眼眼神冷酷瞧着自己的陈孤雁,叹道:“也正是因为如此我才找上你,虽然你性格阴柔,倨傲无礼,不得丐帮上下喜欢,但我却知晓你在大是大非面前却有着坚定不移的取舍,而且我还知道你对汉人与胡人鲜明的态度,因此我才想赌一把:希望你可以成为丐帮内部的一把匕首。”
“我为什么要帮你,你能给我什么好处?丐帮帮主吗?我陈孤雁可没有老糊涂,一旦我自己揭露罪责,那我陈孤雁只有被驱逐出丐帮。”世人都以利奔走,陈孤雁亦是如此。
墨倾池点了点头,淡淡道:“我的确什么利益都不能给你,甚至在我的计划中你这几年需要做一些违背丐帮帮规之事,甚至作出几次不大不小出卖大宋情报的事情,唯有如此你才可以在丐帮大会之中坦然赴死,而我的计划才将完美功成。因此你既得不到利益,而且还将遗臭万年,只不过你却有机会在九泉之下看见我统一天下。”
“这只不过是你的一番口头言语而已,水中月镜中花,你认为我会相信吗?”陈孤雁已经站立起身,他准备要走了,他不准备听面前这个狂妄自大的疯子言语了。
墨倾池也微笑站立起身,轻声说道:“我口中的言语是不是水中月镜中花这一点你这一年来应当查探出蛛丝马迹了,我相信你应当明白我言语之中的真假,只不过你的决定如何却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拦你。”
“当然你可以将我的计划揭露,但我也同样会在你揭露我计划的时候我也同时向天下公布你的信息,我墨倾池喜欢做君子,但却并不是君子,呵呵,或许这是我可以好好活到现在的原因。”
陈孤雁冷哼一声,再没有回应,直接离开。
凉亭外骆文涛来到墨倾池身后,问道:“公子,这个陈孤雁知道得太多了。”
墨倾池摇了摇头道:“他知道得的确不少,但他却没有任何证据,你别忘记了我和他见面没有任何人知道,我写给他的信也是别人的笔迹,就算他为了丐帮将我的阴谋公之于众,也是无妨,现在我最想知道的事情便是得到他的答复,他的答复对我未来掌控丐帮成功与否,可是至关重要啊!”
骆文涛望了一眼步履坚定离去的陈孤雁叹道:“我想他应当没有任何悬念的拒绝。”
墨倾池意味声长大笑,道:“他是否拒绝就要看国在他心中有多么大的分量了。”
随后两人将近一年没有联系,但陈孤雁利用丐帮权利暗中谋取私利的事情却通过各种渠道传入墨倾池的手中,最近几年陈孤雁手上甚至还沾染了几条人命,以及贩卖了几次大宋情报给辽国、西夏国。
对于骆文涛送上来的情报,墨倾池没有评论,直到那一日,也就是乔峰下苏州前的那一日,骆文涛在文诣龙渊递给墨倾池一封信。
一封陈孤雁写得信。
信的内容很短,只有区区几行字而已,上面写道:“你若许我天下太平,百代盛世,大汉永存,我便是遗臭万年又何妨?”
坐在椅子上的墨倾池望着手中的信,面上因掌控川蜀一带流露出笑容,一点一滴的收敛,他平静望着信中那无匹阴柔的字迹,沉默无语。
骆文涛不敢打扰,慢慢挪步离开了。
轻轻关上房门那一刹那,骆文涛听见墨倾池抬起头,深深叹了口气,悲凉到死寂的一口叹息声,自认已经心如止水的骆文涛此时亦忍不住心悸,随即耳畔响起墨倾池那喃喃自语。
“尸山血海白骨累累才铸就一个强盛帝国,可有几个人想过那堆积如山的白骨中不但有对手的尸骸也有朋友的,恶人、善人又有谁可以一言而定论呢?”
这一刻,骆文涛的心跳得前所未有的快,他明白了,一年前的陈孤雁已经做出了决定:宁愿遗臭万年,也要去赌一把他已经看不见的不朽帝业。
闭上眼,泪已经流了下来。
骆文涛抬头望着远方天空,深深鞠了一躬,喃喃道:“定不负君之希望。”
第六十四章、丐帮无主(200推荐加更)
第六十四章、丐帮无主
没有人想到事情竟然会演变成这等局面。
没有人想过陈孤雁会放手一搏,更没有人想到陈孤雁放手一搏无果之后竟然毫不犹豫的自尽身亡,望着陈孤雁那直直躺在地上的尸体,众人既是嘘唏又是厌恶。没有人动,只有墨倾池动了,墨倾池面无表情走道陈孤雁面前,蹲下身,手拂过陈孤雁的眼眶,帮陈孤雁合上了双眸。
丐帮之中身份地位最高的徐冲霄叹了口气,“孤雁啊孤雁,你如此又是何必呢?”声音之中满带遗憾神色,说道这里徐冲霄深深望了乔峰一眼,又是重重叹了口气。
乔峰亦觉察到徐冲霄望着他的时候,眼眸之中流露出深深的无奈。乔峰尽量收拾了情绪,望着徐冲霄说道:“徐长老,倘若说墨倾池刺杀陈孤雁长老是为丐帮为陈孤雁长老保全名声,可他为何处心积虑刺杀我呢?我乔峰顶天立地,仰不愧天俯不愧地,他为何如此。”
此时墨倾池苦笑摇了摇头,叹道:“乔帮主的确可以算得上当今武林第一豪杰,若不出意外中原武林亦都将以你乔帮主马首是瞻,只不过却有一点可惜!乔帮主行为处事虽都是英豪风范,但却有一点错了,这一点错了导致乔帮主无论如何行事亦难以令墨某以及天下英雄心安,因此故而墨某不得不出此下策。”
乔峰望了望墨倾池又看了看徐冲霄,他发现两人面上都是流露出同样的嘘唏长叹无匹遗憾的表情,乔峰虽然不明白为何两人同时流露出这种表情,但却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
他向来不喜欢知道事情知道一半,虽然他明明知晓接下来墨倾池、徐冲霄两人口中之事绝对是非常不利于他,但他还是开口问道:“敢问墨公子,我乔某哪一点错了。”
墨倾池刚欲开口,却被徐冲霄喝止住了,“墨公子此为我丐帮之事,希望你不要插手。”
墨倾池歉意一笑,随即退开一边。
沉吟了半晌,徐冲霄才开口说道:“帮主,丐帮建立数百年以来,历任帮主之中不乏惊才绝艳之辈,但相对于帮主却都或多或少逊色之,然而帮主如此惊才绝艳,但却也经历丐帮帮主继任之前前所未有的艰苦考验,你可知道为何?”
乔峰摇了摇头道:“这一点我并不清楚,只不过师傅曾言若想成就大事就必须有着常人难以拥有的意志与决心。”
徐冲霄摇头叹道:“那只不过是你师傅的说辞而已,而真正的原因是因为你的身份,你的身份才是导致这一切的关键。”
“我的身份?”乔峰疑惑不解。
徐冲霄也没有口头言语,转过身望着立在远处的那位僧侣以及那一顶粉红轿子,开口道:“马夫人、智光大师,接下来的事情便麻烦你们了。”
与徐冲霄同时来到杏子林,但却不同时抵达的僧侣以及轿中的女人便相继向着杏子林诸位江湖英雄走来。
智光大师这个名字在江湖上都不如何响亮,丐帮中后一辈人都不知晓其来历,但乔峰、五长老、慕容复、玄慈等人见到这位智光大师却都肃然起敬,知他当年曾发大愿心,【飘洋过海,远赴海外蛮荒,采集异种树皮】,治愈浙闽两广一带无数染了瘴毒的百姓。他因此而【大病两场】,结果【武功全失】,但嘉惠百姓,实非浅鲜。
此人可以算得上当世活菩萨,至于那位与智光大师同行体态风liu,面貌姣好的女子其他人或许不知道,但丐帮上下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此人正是已经过时的丐帮副帮主马大元的遗孀马夫人,在丐帮之中可以艳冠群芳。
两人一前一后出现在众人面前。
徐冲霄也没有太多赘言,与两人简单一番言语之后,披着一袭鲜红长袍的马夫人走到乔峰面前盈盈一礼说道:“此事亦是我后来才知晓的,原来前任帮主离世之前曾交给我夫君一封信,言不到万不得已之际不要打开,后来我夫君离世之后,整理他的遗物,最终见到这一封信,因小女子一时好奇故而拆开来看,因此发现了一个惊世骇俗的秘密。”说道这里,徐冲霄将信递给徐冲霄,随即退到一旁。
乔峰道:“什么秘密,与我有何关系?“
徐冲霄并未急着回答,而是将手中的密信递给白世镜、项记尘、吴长风、奚三祁、宋慈丐帮五位长老观阅。
这五人或对乔峰忠心耿耿或嫉妒,然而这五人看见这封信件之后面上都流露出难以言喻的惊惧神色,瞳孔猛缩,眼眸圆瞪,显然是看见了极其不可思议之事。
徐冲霄没有等众人惊疑太就久,便从宋慈手中拿过信件递给乔峰,说道:“帮主,你在汪帮主身侧多年,对于他的字迹只是清楚无匹,你看上面的字迹是否是他的。”
乔峰迷惑接过信件,顿时如遭雷亟,面上流露出和其他人一样不可置信的神色,口中更是失去平日理智的喃喃自语道:“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帮主,事实的确如此,你本就非我们中原人,而是契丹人!”言语落地,徐冲霄一锤定音说道。
这一刻众人都被震撼住了,所有人面上都流露出和丐帮五老一样的震惊神色,墨倾池平静的退回众人之中,回到慕容复身侧,恰巧慕容复的讶异的视线瞧过来,墨倾池眼中闪过一抹笑意,这一抹看上去非常柔和非常平平凡凡的笑意,却令慕容复有种无匹心凉之感。
这一刻慕容复终于感觉墨倾池的可怕,这一刻他甚至无法形容对墨倾池的感觉,他脑海之中仅仅只有一句话,不但重复着一句话:“这一切都是一个局,一个墨倾池苦心孤诣精心布置的局,而这个局的目的便就是令少林、丐帮的声望一落千丈,随即达到他的目的。”
好可怕的心机,好无可挑剔的计划,好恐惧绝伦的人!
自认对于任何事情都可以保持理智的慕容复甚至忍不住全身颤栗了一下,他终于明白了墨倾池的可怕,他终于明白了墨倾池在心机谋略上的造诣比起武艺来说更加厉害恐怖百倍……
此时此刻墨倾池已经没有闲情逸致去理会慕容复的神色,他的视线漫不经心扫过嵩山派的嵩阳子、鸠摩智两人,而后再慢慢望着眼前这个随着他的计划一步步演变的局面。
计划按照他的剧本基本之上没有多少波澜的行走,乔峰起初不相信与徐冲霄甚至欲争执,然而德高望重的智光大师以及当年雁门关之事的赵钱孙、谭公、谭婆四人先后出来证实此事,即使乔峰不相信却也不得不信。
当乔峰询问造成当年惨案的带头大哥是谁?无论是智光和尚还是赵钱孙、谭公、谭婆都宁死不屈,不愿意回应,乔峰愤怒不已,但却并未失去理智,最终将丐帮帮主能持的打狗棒丢在地上,辞去丐帮帮主之位,离去。
丐帮五大长老以及徐冲霄挽留乔峰,希望乔峰继续领导丐帮,但乔峰却心意已定,决然离去。
当乔峰是契丹人这个消息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的时候墨倾池就已经明白只要此事证实无疑,即使丐帮愿意接纳乔峰成为丐帮帮主,那乔峰却也难以承受这份昔日在他眼中看上去荣耀无匹的责任。
他的理想、他的责任,他的一切都随着他是契丹人这个原因最终彻底毁灭了。倘若继续统帅丐帮,那他将以什么面目统治丐帮,以宋人的身份吗?难道他要继续以宋人的身份争对辽国吗?毕竟他身上流得是契丹血液,难道他能对付自己的祖国吗?
这一刻乔峰离开却是最好的归宿。
只不过在离开之前乔峰却还做了两件事情,第一件则是和墨倾池有关,乔峰问道:“马副帮主死后我曾见人去马副帮主书房,那人可是墨公子的人?”
墨倾池供认不讳道:“不错,因为我得知汪剑通帮主曾将乔帮主身份的密信交给马副帮主,因此我想得到继而让此事石沉大海,可惜最终却被马夫人以外发现。”
乔峰拱手道:“倘若事情真如墨公子所言,那乔峰就在此多谢墨公子高义,不过此事我会继续调查,倘若今日事情有误,那就别怪乔峰不客气。”
墨倾池平静点头道:“墨某不愧于天地,乔帮主自可调查,若墨某有诬陷乔帮主半句,定不得好死。”
乔峰深深望了墨倾池一眼,不再言语,随即欲走出杏子林,但中途却被马大元的夫人康敏阻拦了下来。
康敏盈盈一礼,随即对着乔峰说了一个请求,“不管乔帮主是汉人也好契丹人也吧,帮主都是康敏最信任之人,因此我希望乔帮主可以帮我做一件事情。”
乔峰连忙回礼,道:“马夫人请说,若可半点乔峰定不推辞。”
康敏道:“我家夫君惨死于人手,因此我希望乔帮主可以追查此事,丐帮上下我唯信任乔帮主。”
此事乔峰自是义无反顾接下。
两件事情之后,乔峰便萧瑟离去。
除开与乔峰一席言语,其他时候墨倾池都选择冷眼旁观,他深深望了一眼乔峰的背影,心中喃喃道:“凤凰涅槃,浴火重生。”
墨倾池慢慢收回视线,眼神顿时一冷,冷冷瞥了一眼,即使智光和尚、谭公、谭婆、赵钱孙宁死不屈不愿意回答带头大哥是谁时古井无波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玄慈,清冷一笑,暗暗道:“玄慈啊玄慈,难道你认为你在此事之上退缩就可以保得住少林声誉吗?痴心妄想,任何人做错了事情都必须付出代价。”
心念一定,墨倾池站出身开口道:“不知在做诸位还有那人可以拿出铁证,指正出我墨倾池是十恶不赦之徒阴谋奸宄之辈呢?”
寂静无声,没有一人。
墨倾池等了片刻,轻声一笑,拱手道:“既然两件事情都证明我墨某是清白的,那墨某还有一件事情希望在做诸位作证,因为此事关系到千年古刹少林寺之声誉。”
“来了!”
一时之间慕容复、王语嫣、鸠摩智、嵩阳子等等诸人脑海之中都回想着这两个字,全部的视线都聚集在少林三位高僧身上。
墨倾池出现在杏子林中时候的言语没有任何一人忘记,至今墨倾池这句话一道出,所有人都记起了墨倾池出现时候说过的言语:丐帮帮主、少林玄慈大师因一己之私心而令天下苍生蒙尘,此事我墨某必当讨回一个公道。
私心,这私心又是什么呢?
此时,一声幽幽叹息声响起。
女子的叹息声。
第六十五章、不负如来不负卿
第六十五章、不负如来不负卿
幽幽一声轻叹,似对过去的无法割舍,似对现今局面的难以言喻,唯有以轻叹来表示自身那无匹惆怅无匹矛盾的情绪。
一位女子,红衣女子踏着愁思的脚步,在脚步与树叶、杏花碰撞的倾轧声中,慢慢露出了真容,这是一位体态风liu,眉宇间流转这可怜可惜又可爱气质的女子。
女子那姣好的面庞之上有六道即使拼命遮掩,但却遮掩不住的指痕,左右脸颊各有三道,完全破坏了这位女子美丽的面庞,令人不禁生出怜悯之情。然而这一刻望见这位女子之时,极少有人面上流露出怜悯情绪,而是愤怒、恐惧,甚至有不少人已经冲上前欲击杀这位虽徐娘半老但风韵犹存的红衣女子。
“叶二娘,你竟敢来我们中原。”也不知是谁一声长呵,随即速度身影以极快的速度向着红衣女子攻杀而至,这其中就有单家庄六雄,一父五子!单正、单伯山、单仲山、单叔山、单季山、单小山六人以及少林寺玄生。
七人气吞如虎,直接就朝着叶二娘攻杀而至。
七人出手迅猛果断,绝不带半点迟疑或怜悯,一下手便拿出致命绝学,势必欲将眼前这位看上去可怜温柔的女子击杀于瞬息之间,下手之狠辣果决,当世罕见。
这位被称呼为叶二娘的女子呵呵一笑,没有任何动作,视线只不过平静望向少林三僧之中的玄慈、玄寂两人之方向,笑靥如花。
世事难料,命运无情。原本她本无其他心思,她只不过希望可以与自己孩子安安静静生活,看着孩子健健康康长大,一直老去便可以了,但却不想一朝变故,她珍若性命的孩子却被人生生抢走了,而且还在她面前留下难以磨灭的指痕,心中亦是如此。
她恨,她怒,她怕,她心若死灰,可那又如何呢?孩子终究还是被人抢走了。因此她无匹苦闷,她决定报复。自己的不幸一定要让别人也尝试一下,好好的尝试一下,她也要让其人尝试孩子被人抢走的心痛,因此她不但偷别人的孩子,她玩弄别人的孩子后便杀掉。
渐渐她在江湖上有了名气,他成为了江湖上下每个人眼中欲追杀的存在,她在江湖之上,特别是大理国境内有了一个无匹响亮的名字——四大恶人。
无恶不作叶二娘。
她知道自己罪孽深重,她知道别人有一百个一千个甚至一万个理由杀她,但她却不想死,因此她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杀掉自己,她还要找自己的孩子。现在她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孩子了,因此她已经没有遗憾了,她希望早点死,早点解脱,特别是死在这里,死在他的面前。
生不能在一起既然已经注定,那死在他的面前却也何尝不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呢?因此她笑了,她的笑容无匹灿烂,笑靥如花,虽然她的容颜已不是昔日那番模样,但她还是希望那人看到这一刻自己的时候,想到得并非是江湖之上人人得而诛之的四大恶人之一的无恶不作叶二娘,而是当年与他花前月下的叶二娘。
玄慈,你还记得我吗?
叶二娘灿烂一笑,闭上了眼眸。
墨倾池默默望着眼前这一幕,没有任何阻拦,这是他与叶二娘的约定,无论叶二娘出现之后,发生了任何事情他都不能阻拦,对于承诺特别是对于女人的承诺,墨倾池一向非常诚信,可以不违背绝对不违背。
因此墨倾池没有出手,默默望着这个因因果循环,继而改变了其原本平凡一生的叶二娘,这可真是一个命运多舛,可恶又可怜的女子啊。
视线扫过玄慈,万年神色不变的玄慈,此时此刻面上流露出一抹痛楚,虽然转瞬即逝却也被墨倾池捕捉到了,他可以看出玄慈想要出手但却迫于压力不能出手。
可以看得出玄慈对叶二娘亦有情,可惜少林门规与声誉。
在少林寺与平生最心爱的女人面前他选择了前者,放弃了后者……
使用出成名绝技的单氏刘雄以及般若堂首座玄生他们根本没有想到叶二娘竟然不还手,直接硬生生承受他们的掌劲与兵器锋芒,即使他们在中途收敛了几分功力,但剑、棍、抢以及拳脚却还是硬生生击中了叶二娘全身上下,刹那间叶二娘的五脏六腑都碎裂了去。
叶二娘的身躯击飞在半空中,鲜血亦自天上洒落。
墨倾池挥手隔空一掌,将叶二娘的身躯坠落的方向向着玄慈方向移动,最终落在玄慈附近三四米远处,一声砰的声响响起,叶二娘落在地面上,也落在玄慈的心里。
“这……”
七人惊愕无语,冷冷望着鲜血将红衣又染上一红的女子,一双眼中流露出难以理解的神色,他们不明白为何一向穷凶极恶杀人如麻的叶二娘竟然会放弃出手,一心求死?
此时此刻叶二娘躺在杏花绿草上,又吐了口血。
胸口、后背、左肩、双膝都承受了严重的伤势,特别是心口直接被单正刺穿,鲜血横溢流出,地上粉白的杏花以及还未枯黄的绿叶滴着凄艳的鲜血,象征着有一个人即将随着鲜血染红一地杏花与树叶而凋零。
此时万籁皆静,唯有一位女子口含鲜血,身溢鲜血,竭尽全力爬起身,可奈何袭击她的人武功实在太高,故而全身上下几乎所有的关节都有那六人的袭杀断裂掉了。
一次又一次,女子尝试了九次,终于坐了起来,她盘膝而坐,面上没有一点脑海,心中亦没有半分仇恨,她甚至还微笑着扫过众人,这一刻这位每个人眼中十恶不赦的罪人此时眼中的神色却是那么清澈无匹,清澈纯净得扣人心弦。
女子微笑的转过视线微微在墨倾池面上停顿了一下,随即目视前往,望着挡住她视线的玄慈、玄寂,扯了扯嘴,但却没有笑出来,反而又吐了口鲜血。
“大师,小女子自知罪孽深重,但却有一事相求。”叶二娘的目光游离在玄慈、玄寂两人身上,命如残烛,无匹虚弱的说道。
玄寂微微一礼准备上前但眼前却忽现一片阴影,玄慈抢先迈出第一步,念道了一声阿弥陀佛,随即道:“女施主请说,若少林可以完成定不推辞。”随即言语间,玄慈又往前走了几步,走到叶二娘面前大约两米左右距离时候才停下脚步。
此时玄寂眼皮阵阵跳动,心中更是涌现出难以言喻的担忧神色,但却没有办法,这一刻他唯有祈求玄慈师兄可以冷静下来,勿要执着。
叶二娘面上的笑容更灿烂了,双手合十,更是作出了一个佛礼,轻声道:“小女子想与大师论佛论因果,不知可否?”
“众生平等,自无不可。”随即在众目睽睽之下玄慈盘膝坐在,坐在叶二娘对面,开口道:“不知施主想问什么?老衲若知晓定将不隐瞒。”
“佛言因果循环,我今生因自身命运多舛而将自身命运强行赋予在他人身上,作出伤天害理,无恶不作之举措,不知来世是否会堕入六道轮回的畜生道或永囚地狱受无量业火呢?”
玄慈道:“不知女施主心中可有悔悟?”
叶二娘凄凉一笑,叹道:“若无悔我又如何会再此询问大师?”
玄慈道:“佛曰: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施主此生既有回头之意,佛祖自会宽恕施主之罪行。”
叶二娘激动望着玄慈问道:“因此佛祖肯原谅我的罪行?”
玄慈长念了声佛语,轻声道:“佛祖曾言世间苍生之过即是我自过,既是自身之过,又谈何原谅与否呢?只要施主诚信忏悔,佛祖自会原谅施主。”
叶二娘长吁了口气,彷佛间放下了心头大石一样。
望着这一幕此时此刻大部分即想笑却又笑不出来,他们没有人想到这个平生无恶不作之人到最后想到的事情并非是杀人报复,而是向佛忏悔。
不过却有少部分明白叶二娘口中言语说得什么,譬如墨倾池,譬如玄慈、玄生、玄寂。
墨倾池无奈摇了摇头,心中轻声一叹:“这可真是一个痴心一片的女人啊!”
问完这个问题之后,叶二娘顿时又虚弱了不少,身躯更是摇摇晃晃,立身不稳,但叶二娘却问出了第二个问题。
“信女还有一事想问大师,还望大师可以解答。”叶二娘双手持着着身躯,抹了抹被鲜血染红的嘴角,尽量露出了一个非常灿烂的笑容,望着玄慈说道。
玄慈点了点头,非常平静的轻轻拍了拍叶二娘身上的杂草以及杏花,神色悲悯。
叶二娘的笑容更加灿烂了,深深瞧了玄慈一眼,而后慢慢转过视线,柔声自语道:“在信女十七八岁的时候曾有一位大夫为我重病的父亲看病,这位大夫不但英俊非常、善良非常,而且医术高超,普渡众生,最终用了好长一段时间将已经重病的父亲救了回来,我对他又是感激又是倾慕,因此以身相许委身于他,可当时边关战事兴起,忧国忧民他的感念边关战士的浴血搏杀却没有少有医生药物,最终下定决心前往边关,并约定等边关战事了结之后回来。”
“我一直等我的夫君回来,最终在一年后我的夫君回来了,此时他的已经只剩下一口气了,他对我说二娘,对不起,今生我辜负了你,若有来生即使百般轮回,万般劫难,今生所欠,来世想还。”
说道这里,叶二娘呵呵一笑,自嘲道:“我以前不信佛认为他为了天下辜负了我,因此我不原谅他。现在我信佛了,因此我想从大师这里听到佛祖给我的答复是什么。”
说道这里,叶二娘直勾勾望着玄慈。
玄慈亦深深望了叶二娘一眼,因为玄慈站立的位子偏僻,前方无人,此时此刻没有任何人可以看清背对着众人坐下的玄慈表情,不过叶二娘看见了,因此叶二娘的笑容更加灿烂,如同一株正在盛开的鲜花,明艳动人。
只听玄慈说道:“此事佛祖难以给你答案,不过老衲听施主说这故事却可以听得出你的夫君是爱你,因此贫僧相信佛祖慈悲定会让你们来世相见。”
叶二娘呵呵一笑,深深对玄慈一拜,说了最后一句话:“多谢你大师。”随即瘫软倒在地上,再没有起身
他望着眼前这个女人从他面前倒下,他的手忍不住颤了一下,原本他以为自己早已经放下了,但再次见到她的时候却发现自己一直都没有放下。
望着面前这位喜欢穿着一身红衣的女人,脑海之中不由想起那位躲在门口露出一个脑袋,睁着一双无匹纯净清澈大眼睛好奇打量着他的女孩,当他回头那个女孩如同受惊的飞鸟一样跑开。
想到这里,玄慈的面上溢出了一抹会心笑意。
一声轻叹,玄慈站起身走到这位在江湖人眼中是无恶不作令人发指但在他眼中却依旧还是那位温柔美貌善良的女人,他蹲下身,慢慢将这个女人抱起,随即一步一步的离开了杏子林。
玄生、玄寂两人惊愕不已,两人准备追上去,但走了两步,却停下了脚步,他们明白而今这里事情没有解决,他们不能离开,因此他们唯有心中担忧却不得不作出非常平静的神色立在杏子林中,等待墨倾池拿出口中职责少林寺的证据。
墨倾池没有说话,他默默望着抱着一个死人离开的玄慈,他可以听得出玄慈的脚步比平时沉重得太多太多了。
玄慈默默抱着身体已经渐渐冰冷下来的叶二娘走在鲜花盛开,鸟语花香的杏子林中,半晌没有言语。
终于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坐在树梢的朝花、夕拾听见了一声无匹感伤无匹无奈带着少许凄凉的声音:“世间可有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朝花夕拾收敛了面上的笑容,坐在树梢上默默望着已经远去的那道僧人背影,她们发现自己的视线蒙上了一层白雾。
林中虽有声音,但所有人都感觉无匹安静,特别是墨倾池,他心里笑了笑,他与叶二娘的赌注叶二娘胜了,那人心中还有她,即使少林寺的地位在那人的心中重要一些。
第六十六章、骤雨初歇
第六十六章、骤雨初歇
此时无声胜有声。
此次丐帮大会的用意,简而言之:少林、丐帮联合天下名侠豪杰争对墨倾池的讨伐。
计划无可挑剔,完美无瑕,可以称得上巧夺天工。
只是计划进行到最后一步却出现了难以预料的谬误,以至于丐帮、少林频生变故,最终此次丐帮大会最初目的并未达成,反而倒令丐帮、少林自陷囹吾。
乔峰辞去丐帮帮主之位,少林方丈玄慈中途失踪,两件事情给当今泰山北斗的丐帮、少林造成了沉重打击。
前者之事已经尘埃落定,在人证、物证齐全的情况之下,以徐冲霄为首之人虽力保乔峰担当丐帮帮主之位,但乔峰却已经放弃,简而言之的理由,他是契丹人。
契丹人,汉人,这本无对错之分,但一个契丹人生活在汉人之中,一个契丹人领着一群汉人攻打契丹人,这一点其他人勉强可以承受,但乔峰难以接受,因此他离开了。
而后者呢?
叶二娘出现,身亡。
玄慈离开!
这两件事情看上去没有任何关联,但实际上呢?此时此刻就算玄慈回到杏子林中,也难以自圆其说,更何况玄慈并未回来,直至今日丐帮大会结束都未再现踪迹。
在场众人除开布置此次丐帮大会的些许丐帮弟子之外都可以算得上武林之中出类拔萃的顶尖人物,虽不会对于此事大肆议论,但却也是心知肚明,只不过不言于口而已。
徐冲霄并不客气,指名道姓请墨倾池道出少林方丈玄慈大师如何以一己之私而罔顾天下利益不顾。一双双眼睛聚焦在墨倾池身上,墨倾池微微一笑,并不顺势而为,以众人压力而行事,而是回应道:“在下以为当下首务应当是如何处理暗中潜入大宋图谋不轨的西夏一品堂高手?此地即是丐帮大会,又是大智分舵,此事墨某就请丐帮处理此事。”
一刻钟前墨倾池说出这番话,罕有人回应,但现今墨倾池已经证明自身之清白,又顺势而为将天下第一青年俊杰乔峰以及玄慈大师打下神坛,如今的墨倾池地位与刚才几乎是天壤之别。
对此感触最深者,无疑就是慕容复。慕容复可以敏锐感觉到四周众人望着墨倾池的视线明显已经不同了,比起先前少了一份冷漠,多了一份灼热与崇敬。可想而知,未来江湖之上很长一段时间都将保持墨倾池无一人可与之争长短的局面。
至于北乔峰,南慕容?这已经成为过去式了。
“今日之后,中原武林都将以墨倾池为尊了,一次精巧缜密的布局,成就了旁人十年甚至几十年都难以成就的功业,墨倾池啊墨倾池,你可真是一个可怕的对手啊。”慕容复气定神闲,静若松望着众星捧月般的墨倾池心中长叹。
余光扫过。
身侧,佳人。
他忽然发现身侧的佳人似流露出一抹浩瀚的气息,虽只不过一闪而逝,但那浩瀚晦涩的气息却令他不禁失神,一个奇快甚至感觉有些恐怖的念头脑海中冒出:或许……
徐冲霄无法拒绝,也不能拒绝。他虽想将少林也脱下水,但他更清楚此时此刻的丐帮需要稳定军心,需要在江湖同道面前再次奠定声望,否则丐帮的地位就将一落千丈。
可有什么事情比得上对付异族还更振奋人心的事情呢?没有。除此之外乔峰是契丹人此事已经公之于众,倘若他徐冲霄不愿意接纳此事,那难免会令江湖同道怀疑丐帮对于大宋已有叵测之心,于此丐帮百年基业就真毁于一旦了。
因此徐冲霄唯有接纳墨倾池的意见,同时也只能与墨倾池达成一个简单的共识。
“我将西夏一品堂的高手交给你,你则必须放弃声讨少林。”这是墨倾池将俘虏的西夏一品堂交给丐帮向着徐冲霄提出的潜在条件,徐冲霄接下被俘虏的西夏一品堂高手时,那也就等同于答应了这个条件。
丐帮都不再过问少林之事,那其他人又如何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过问此事呢?现今论辈分徐冲霄当之无愧名列首席,若论名望此时此刻墨倾池名列第一。
一人辈分第一,一人名望名气第一,两人异口同声表示不再计较此事,而后又加上少林潜在表态,又有谁人会过问此事呢?只有一人慕容复。
可慕容复会主动蹚这趟浑水吗?
争对于这种可能墨倾池早已经做出了准备。他在与少林玄慈方丈、丐帮乔峰辩论是非之前,早已经解释当今武林诸多高手惨死在自身成名绝技并非慕容复所为,这其中之原因可不就是为此时之事作出的布局计策吗?
此刻不要说慕容复不会因没有一丁点利益的事情蹚浑水,就算慕容复一时头脑发热,但若想起刚才他施与的恩惠,也应当知道此事如何行事。
墨倾池笑容灿烂,视线与神色晦暗不明的慕容复交织便转移开来,慕容复的眼神已经告诉他,此事计划已成了。
一声嘹亮的口哨声。
而后墨倾池从衣袖中拿出了文诣龙渊传递讯息的工具,烟花冲上天空,一声巨响,刹那间天上出现了暗黄色的莲花花瓣,随后不久众人便听见了大地颤鸣的脚步声。
“公子传讯了。”朝花夕拾轻盈从枝桠上跃下,喜不自禁。以两人为中心,四面八方亦窸窸窣窣发出同样的声音,不过声音大小不同而已,随后一群人很快集合到一起。
不到一刻钟,一群人就涌进杏子林中。
一群浩浩荡荡,足有两三百人,其中四十人是文诣龙渊众人,还是嵩山派、铁剑门、昆仑派、聚贤庄等门派中人,他们面上流露出非常兴奋的神色,一双双眼睛直勾勾盯着走在最前方也是最先出现在丐帮大会中那群如丧考批的年轻力壮气质或粗犷或跋扈或阴沉或轻浮的武者。
“赫连铁树!”
徐冲霄望着为首那为身材极其魁梧,气质极其卓越贵气的中年人,惊呼道。
那双昏昏沉沉的眸子在这一瞬间竟然散发出刺眼炙热的光芒,比年轻人具有朝气。
显然这位赫连铁树是一位非常重量级的人物,否则也不可能会令徐冲霄这个见过大风大浪的老人都掩饰不住惊讶。
知晓赫连铁树大名的人眼中既惊讶又庆幸,当然还有几分恍然大悟之感。也勿怪这群老江湖都流露出如此神色,而是因为这位赫连铁树实在太有名了,有名得但凡了解些许天下之事的人都不得不记住此人。
凡是可以进入一品堂中人都号称武功天下第一品,此正是西夏一品堂的来历。数十年来西夏一品堂就考试招揽天下武学高手为西夏帝国效力,而统率西夏一品堂之人正是赫连铁树,官封征东大将军,此人还是西夏皇族成员,有名有姓的王爷。
这人算得上西夏帝国最为重量级的几位人物之一,普天之下罕有人不知道此人的。
得知此人身份,在场众人才渐渐明白为何西夏一品堂的高手竟然可以轻而易举潜伏入宋,原因可不就是这个赫连铁树吗?
众所周知最近赫连铁树带领领馆中的勇士,出使汴梁,朝见大宋太后和皇上。而今此人却出现在此,可不就是朝聘是假,其真意暗中窥听大宋虚实,想方设法铲除大宋助力吗?
墨倾池扫了一眼一片愕然吃惊的神色,直截了当说道:“此人此次朝聘我大宋是假,实际上是想乘着丐帮大会这一良机,铲除大宋武林势力,竖立声威,然后再引兵犯界,长驱直进,灭我大宋。”
“众所周知我大宋武林是支持朝廷抗击异族的重要助力,少林丐帮亦是大宋武林的两大重要支柱,倘若此时若被这赫连铁树得逞,我们大宋武林恐怕很难恢复元气!今日之事嵩阳子为我大宋武林为我天下百姓谢过墨公子了。”嵩阳子狠瞪着赫连铁树义愤填膺说道,随即真心实意朝着墨倾池一拜。
嵩阳子如此,其他人亦先后朝着墨倾池行礼,即使慕容复、鸠摩智亦不例外。
此时此刻很少有人对墨倾池心存疑惑,即使存有疑惑但也都埋在心中,嵩阳子以事实为依据的一番言语,顿时将墨倾池提高到挽救大宋武林挽救大宋社稷苍生的地步,又有谁还敢在此时此刻与墨倾池正面撄锋呢?
那岂不就是与大宋武林以及江山社稷为敌吗?
此时此刻的墨倾池可谓算得上携大乘之势,即使辈分最高的徐冲霄亦不得不对之尊之敬之,礼遇有加。
墨倾池微微一笑,对于众人之礼坦然受之,但却也不居功自傲,微笑回应可以擒拿下赫连铁树以及一众勇士和西夏一品堂诸高手并非仅仅只是墨倾池的功劳,嵩山派、铁剑门、丐帮、昆仑派、聚贤庄诸派弟子等等都有参与其中。
此言之后,墨倾池主动退出众人的焦点,安心当一名配角。
此时此刻他并不介意让嵩阳子、慕容复、徐冲霄等人成为备受瞩目的焦点,计划进行到这一步,几乎可以算得上圆满完成了,如今他还有什么不满意呢?
剑出鞘自需展现光芒,但在惊艳世人之后,倘若不让他人出风头,那就算此剑是神兵利器,亦不长久。
剑如此,人何尝不是如此呢?
一直以来墨倾池都很懂这个道理,因此他望着此事已经取代他位置在丐帮大会上面侃侃而谈的徐冲霄、嵩阳子、左丘明、玄生、玄寂等人,墨倾池发自内心的危险。
“三年不鸣,只带一飞冲霄?剑啊剑啊,我说我已经做到了吗?”心中,墨倾池喃喃自语。
第六十七章、如果可以
第六十七章、如果可以
青云庄用过午膳后慕容复就径直回到了书房,中间王语嫣来过一次但被阿朱阻拦了下来,见四下无人,悄悄说了句:“公子正在练字。”
王语嫣抿嘴轻笑:“看来表哥很不满意我在杏子林中帮助了墨倾池。”说罢,王语嫣隔着门瞧了屋中一眼,透过薄薄的糊纸隐隐约约看见有一人坐在几案前正奋笔疾书,锤炼书法,而后离开。
一个人成名需要运气,同时也需要实力,一个没有实力的人就算在种种机缘巧合下成名,但若没有相对应的实力匹配,这人也迟早会被江湖遗忘或许更悲惨,被他人当做成名之路的踏脚石。
北乔峰,南慕容这两个名字可以震慑江湖,如皇帝圣旨一般得到武林上下的认可,自是因为这两人都曾做出过许多惊天动地的事情。譬如乔峰,乔峰作为丐帮第二十八代帮主,在成为帮主之时,通过了汪剑通设置成为丐帮帮主有史以来最难的三个考验,而后成为丐帮有史以来年纪最轻但功劳最大的丐帮帮主。
而后乔峰协助大宋王朝争对辽、西夏、吐蕃以及大理方面都做出了常人难以企及的功勋,因此无论上下才心悦诚服称呼其北乔峰。文诣龙渊主人,而今已经取代乔峰地位的墨倾池曾对亲信说过:倘若乔峰不是契丹人,那我想取乔峰而带之,则至少需要两到三年的时间,而且这前提条件下是在他这几年默默无为的情况下。
可见北乔峰之名,名不虚传。
如果说北乔峰是北方武林的一个招牌,那南慕容则是南方江湖的一个招牌。若论功劳慕容复绝不如乔峰,但慕容复却是当今武林高手中被挑战得最多的武者,没有之一。
自慕容复崛起于江湖之后,出自世家的慕容复头一年就遭到了当时的七位名噪一时的高手挑战,其中就有而今左家庄庄主左丘明,慕容复连战当时的七大高手,连战皆捷,一时之间名震江湖。
但由此之后慕容复在武林上的决斗却并未就此止住,随后七年间慕容复陆陆续续有三十七位当世高手对决,无一例外,全胜告终。至此之后江湖之上才罕有人寻慕容复决斗。
可以说乔峰因争对异族立下汗马功劳,继而名动江湖,而慕容复则是在经历了一场场生死对决,而后才成为媲美乔峰的青年俊杰。
北乔峰以勇猛霸道性情豪气干云的性格名震江湖,南慕容以潇洒闲雅气质精妙无双的招式驰名天下,两人可以算得上一时俞亮,各有千秋。
乔峰有没有为北乔峰这个江湖人人口称赞的大名暗自勤学苦修,王语嫣不得而知。但对于表哥慕容复他却非常了解,她也不清楚表哥是不是因重视南慕容这个名号才刻苦钻研还是因为其他,总之她知道慕容复不但在完善自身,就算对于以往最不喜欢修炼的习字亦刻苦钻研,虽然因天赋原因,字迹不能臻至超一流大家水准,却亦算得上颇有文人雅士之风骨,当得上‘清秀挺拔绝俗去尘’这八字。
四五年之前在还没有得到母亲允许可以游山玩水之前,王语嫣将自身大部分时间都放在如何研究慕容复身上,直接或间接知晓慕容复的一切情况一切生活习惯,想方设法寻找与慕容复相同的爱好,讨取慕容复的欢心。
因此天下间即使常在慕容复身边伺候的阿朱阿碧也没有她了解慕容复,正是因为那十几年时间对于自身见过的唯一男性的痴迷,他就知晓了慕容复自己也都不知晓的习惯,其中之一就是慕容复练字。
慕容复即使成名后也不会刻意习字,慕容复平生以来最讨厌练字。原因有二,一慕容复在书法上没有天赋,二因为慕容博就是死在书房中,且为他留下了一封遗书。因为这两种原因,一旦慕容复练字那就意味着慕容复已经生气了。
若在以往王语嫣会想方设法劝慰慕容复,劝慰那位她平生以来唯一关心的男性,不过现今她对慕容复就已经不那么依恋了,虽然她不否认对慕容复总会多上一份关心关注。
七月,正是栀子花开得最鲜艳夺目的时候,等七月份一过,栀子花就将凋谢,美丽不再。邓百川坐在草地上,望着青云庄中他唯一花过心思而且极重极重心思的栀子花园林,眯着眼睛,面上流露出极其愉快的笑容。
他不喜欢栀子花,但有人喜欢,这人不是其他人,正是他已经去世多年的妻子。妻子很喜欢栀子花,他还记得每道栀子花开的季节,妻子都会在清晨摘下带着晨间露水的栀子花花瓣装饰着非常简陋的房屋,妻子最大的梦想就是希望看见家里有眼花缭乱漫山遍野的栀子花。
他曾发誓一定会达成妻子的心愿,这个心愿倒是已经达成了,可惜妻子却死了。他永远也无法忘记那个栀子花开的季节,妻子惨死在他怀中的情景,因此他也永远无法忘记栀子花那淡淡的香味,他厌恶这种香味,这种香味令他无匹痛苦,但妻子喜欢,因此他就种下了成片成片的栀子花。
每到栀子花开的季节邓百川的心里就非常苦闷心情非常不好,他不去见栀子花开就好,可是他偏偏只要有时间就会呆在青云庄内看着他亲手种下盛开的栀子花。
很小很小的时候,那时候慕容复脸上还有着非常纯真快活的笑容,他牵着还只有五六岁的她指着坐在坐在园中的邓百川道:“你知道邓大哥在看什么吗?”
她认认真真打量了很久,答道:“栀子花。”
慕容复一本正经摇头:“表妹你看错了,邓大哥不是在看花。”
她好奇问:“那他看什么?”
慕容复刚想回答,不过看见邓百川向着他招了招手,那个手势代表修炼武功的时候到了。
至今慕容复都没有给她答案,不过她却自己找到了答案,她走进栀子花林,踮起脚摘了一朵绽开得最鲜艳明亮的栀子花带在头上,而后走到邓百川面前,柔柔道:“邓大哥,你既然不想回忆痛苦的过去,又何必逼迫自己呢?她不愿意看见你这样。”
邓百川笑了笑,回过神来,瞥了一眼即使已经见过不知多少次但还是能生出惊艳感的女孩,轻声道:“过去虽然痛苦,但忘记更苦。”邓百川长长叹了口气,正了正身体,轻声道:“王姑娘,你知道我最害怕的事情是什么吗?”
王语嫣不说话,默默站在一旁静待下文。
“我最害怕得不是回忆起过去的痛苦往事,我最害怕得是有一天我若回忆不起她,若她的面庞在我脑海中模糊了,我该怎么办?那时候我是否应当放下所有的事情去下面找她呢?”
一段很纠结的言语,王语嫣轻叹了声,她默默往回走,她忽然发现自己出现在这里是多余的,或许他本不应当出现在这里,或许青云庄内本不应当出现任何人的身影,只有他和她就已经足够了。
“表小姐,我可以问你一个事情吗?”王语嫣再走一步就可以走出花园时,邓百川忽然开口说道,语气带有迟疑。
王语嫣停下脚步,但没有回头,柔柔道:“你说。”
沉默一阵。
“如果有一天墨倾池墨公子和公子爷生死对决,你可不可以站在公子爷身边呢?邓百川不祈求你做什么,只要呆在公子爷身边就好。”邓百川站起身,他望着那道愈来愈神秘愈来愈晦涩的背影道。
沉默了片刻,王语嫣道:“邓大哥,对不起,我不能答应你这件事情,不过我却可以向你保证我会竭尽全力保护他。”
邓百川没有失望只有安慰,他轻轻叹了口气,道:“谢谢你表小姐,这样就已经足够了。”他望着眼前这道无匹靓丽但同样也无匹浩瀚的声音,弯下了平生以来只对慕容世家之人才弯下的脊梁。
当年他为了慕容世家的大业害得妻子为了保护他惨死在仇家手中,今天他还是为了慕容世家放下了一辈子都没有放下过的尊严。
他邓百川今生今世对于慕容世家已经问心无愧了。
走出园林,回到十几年前当初慕容复前者她的手驻足的地方,望着依旧坐在园林中看着栀子花开的邓百川,这一次她没有再重复询问当年那在她看来可爱但的确傻乎乎的问题,而是喃喃自语道:“表哥啊表哥,我应当如何护卫有野心却缺少魄力的你周全呢?你可知忠心耿耿的邓大哥也对你的复国大业不抱期望了。”
王语嫣望着那片栀子花,面无表情,不过那如一泓秋水的平静眸子却爆绽出一道罕见光彩,很惊艳。
下一刻转身,向着青云庄外走去。
此时此刻,写下家国天下的慕容复站起身望着窗外。
家国天下!
家占据纸张永远只有一小片小片的空间,国永远都是铁画银钩,雷霆万钧!至于天下则是霸气无双,气吞山河。
这一幅字可是慕容复的人生写照呢?——天下为重,复国为志,成家无足轻重。
第六十八章、水木清华,婉兮清扬
第六十八章、水木清华,婉兮清扬
石阶低而斜,健马可以直驰而上,两旁还有四列可容双车并驶的车道。
一百零八级石阶的尽头,是一道宽一丈八尺的紫铜大门,门上铜环巨兽,庄严狰狞,两旁一十八条彪形大汉,着皮甲,持长戟、佩腰刀,悬箭壶,世人般雁翅分裂,看起来就算有苍蝇停在鼻子上,他们也不会伸手去赶,就算有毒蛇缠身,他们也不会动,就算有玉女赤luo经过,他们的目光也不多霎一霎。
这是什么人的府邸,门禁为何如此森严?
乔峰并非第一次来到文诣龙渊,准确而言这次是他第三次来到这里,只不过今日的文诣龙渊无论是防御还是布局比起前面两次严密了几倍甚至数十倍,侍卫也比前面两次神色肃穆了数倍,他很难想象今日他眼前看见的侍卫是那日和和善善与他笑谈的侍卫。
乔峰本意是想找墨倾池打听一些事情,但望见这种情况,他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此时此刻的文诣龙渊绝对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轻易闯入的。换而言之,今日的文诣龙渊如此布局,那文诣龙渊中是不是有什么大人物要来,时不时即将发生了什么大事情呢?半蹲在一株古树上的乔峰心跳快了少许,一个念头浮现在脑海:或许这件事情与我身世真伪有关。
想到这里,乔峰就再也遏制不住心中的念头,他决定暗探文诣龙渊。
侯门重重深浅几许?
文诣龙渊不是侯门,亦没有重重大门,但在不亲自来的武林中人眼中文诣龙渊却如龙潭虎穴,任何擅自闯入文诣龙渊的人没有一个可以活着走出来的,这一句话是用十几条性命得出的结论,因此没有任何人逾越。
不过今日却有人逾越了,而且不是一人,而是两人。
夜,上弦月,天上墨云滚滚,因此上弦月也被遮掩了大半,仅仅可看见月的下半身,天上的星光在今日也格外暗淡。
着急等了半个时辰的乔峰终于等到天黑了,天一黑,乔峰就在夜色的掩护上跃进了文诣龙渊。
当他跃上文诣龙渊的围墙时就注意到一件事情,那就是有人比她早一步潜进了文诣龙渊。乔峰的手心有些发凉,他并不是为自己发凉而是为那个闯进文诣龙渊的大胆狂徒发凉,这人难道没有听过江湖传言吗?但凡闯进文诣龙渊的人没有一个可以活着走出来。
只不过乔峰似乎忘记了自己也是胆大包天擅自闯入者中的一员。知晓有人‘捷足先登’,乔峰唯有更加小心翼翼了。今日文诣龙渊的守卫布局比起几日前他见到过的实在严密了太多,文诣龙渊绝对有不寻常的事情发生。
文诣龙渊绝对不算最豪华最气派的山庄,但却是占地面积、地形设计最精巧精密的巨宅,因此光论地形就足矣令寻常闯入者头昏眼花,目眩神迷了。
乔峰小心翼翼沿着碧波湖的湖畔行走,心中思忖那位和他一样的擅闯者多加小心啊!只不过这个念头还没有在脑海中转过,一阵震天撼地的脚步声就在耳畔响起,一群群点着火把的守卫从四面八方向着一个方向围攻而去。
乔峰思忖了一下,还是暗中跟随前往。
不出预料,胆大包天的擅闯者被四十几名守卫重重围困住。借着火光乔峰远远看出那人身躯消瘦且高挑,是一个放在人群中都不如何出众的人,只不过那人的眼神却是万里挑一的罕见,凛冽如冰,流露这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气质。
望着面对重兵环伺却还可以镇定自若的擅闯者,虽说对于那人无甚感情,乔峰也忍不住叹了句好气魄,不过下一刻乔峰却呆滞住了,他口中好气魄的人发出了一声冷笑声,任何人听见那道声音都会不约而同想到一个词:女人。
“果真不愧是文诣龙渊,真是戒备森严,只是不知如此戒备森严的文诣龙渊的守卫到底有几分本事呢?”黑衣蒙面人冷笑说道,一双眼眸散发着无与伦比的凛冽寒意,那极其明亮却也极其冷漠的眸子扫向四周守卫的时候,给人感觉简直不向是在看人,而是在看石雕一般。
此时此刻,已经将这名黑衣蒙面女子围困住的守卫却没有立刻动手的意思,在他们眼中这名擅闯女性的确已经插翅难飞了。院子并不宽敞,四十九名守卫的确已经将蒙面女子围困住了,只要他们愿意,他们随时可以擒下这名女子。
躲在房檐上的乔峰知道原本有五十名守卫,只不过有一名守卫却在将女子围困住后便悄然离开了,显而易见那名守卫是前去向着文诣龙渊的大人物通禀讯息去了,这人可能是墨倾池也可能是墨倾池的管家赵明公,亦或者可能是骆文涛、明镜等人。
乔峰并不着急,默默注视着眼前这一幕。他非常清楚这四十九名守卫对于这位蒙面女子没有任何动作,显然是因为他们得到了上面的命令,因此不敢擅自杀害甚至都不敢弄伤这名女子,因此才没有动作。
而这名女子呢?显然也并非故意挑衅文诣龙渊在江湖上的权威,显然也是因为这名女子与文诣龙渊的某位大人物相识,因此闯入文诣龙渊只不过是想见一见那位大人物而已。
也正是因为如此,才形成了僵局。
一炷香不到的时间,那位去而复返的守卫回来了,同时也带来了一位乔峰意料之中的人物,还有一位乔峰意料之外的人物。意料之中的人是墨倾池,意料之外的人确实王语嫣。乔峰疑惑不解,为何王语嫣会深夜来此?且独自一人呢?
对此没有任何人可以向他解释,他唯有继续冷眼旁观。
对于眼前这位不请自来的擅闯者,墨倾池并不带有任何恶意的念头,他甚至根本不想看见这个女人,可他很清楚这个女人的性格,这个女人既然来了就不会白白来这一趟,因此他只有出来见这个女人一面。
“我将文诣龙渊的守卫增长了三倍,难道你还不明白我的意思吗?我并不想见到你。”虽然这个女人蒙着黑巾,但这个女人的眼神是独一无二的明亮、锐利、冷漠、柔情。望向他时眼中有如此诸多特点的眼睛绝没有第二个。
“你是不想见我还是不敢见我?”女人没有否认墨倾池的言语,而是以一口冷冰冰的语气质问到,那双原本明亮清澈而冰冷的眸子此时更加明亮更加清澈了,明亮得刺眼,清澈得可以召见世间污秽,令人无地自容。
这绝对是一个能令任何男人都动心的女人,即使这个女人有着非常平凡的容颜,单单就这双眼睛就足矣令任何人魂不守舍。墨倾池不知道这个女人有一双勾魂夺魄的眼睛,还有一张几乎可以媲美身边女人的精致面孔,这是他平生以来最动心也是唯一动心过的女人,但墨倾池表现得非常平静淡漠。
墨倾池冷静的和女人那犀利的眼神对视,半点也不示弱,他清楚女人,更清楚面前的女人,如果他有半点示弱那这个女人就会反客为主,因此他只能强硬对付这个女人,半晌,等女人实在承受不住他那视线后,墨倾池才慢慢开口说道:“我若不敢见你此时此刻我就不用出现,我只不过是不想见你而已。”
“你为什么不想见我?”女人声音没有半点波动,一双眼睛依旧非常冷冷的望着墨倾池,只不过视线很平静的瞥了墨倾池那堪称惊艳的绝色女子,半点也不停留的移转到墨倾池身上,继续道:“倘若你找得理由是因为身边那位比我漂亮的女人而不想见我,我绝对不相信,我绝对不离开。”
任何人都听得出女人言语中的坚决,任何人都相信只要墨倾池不给出答案,除非她死掉,否则这个女人绝对不会离开的。
墨倾池也相信女人说得话,实际上他相信这个女人口中说过的任何一句话,他和面前这个女人呆在一起有不短的时间,他知道这个女人虽然孤僻古怪,但却不屑说谎。
墨倾池深深瞧了面前女人一眼而后望着在他心中的确更漂亮的王语嫣,道:“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喜欢她?她比你漂亮,比你有用,比你高贵,你什么都不如她,我为什么不相信我喜欢她因此我放弃了你。”
女人道:“因为你本不可能喜欢她,你绝对不会喜欢她。”
墨倾池苦笑,他知道有时候女人的回答本没有任何道理可言,就算是圣人也不可能在这一点上面和女人辩证,无论什么人只要在这一点上面和女人争论那绝对就只有输这个结果。
墨倾池没有争论,他先歉意对着被自己拉成挡箭牌的王语嫣一笑,随即望着平生以来最头疼的女人,道:“你怎样才肯离开?”
女人瞳孔微缩,一双眸子更明亮更尖锐了,她一步步向着墨倾池走来,原本四周侍卫想阻拦却被墨倾池阻止了。女人走到墨倾池面前距离三步距离的时候停了下来,她凝视着她从来没有看清楚过的那双眸子,道:“你是不是真希望我离开?”
墨倾池不能回避这个问题,很平静望着女人的眼睛,道:“当然。”
女人也不二话,寒光一闪,她从腰间抽出一把弯刀,刀柄朝着墨倾池递上,道:“除了刚才的法子,还有一种法子,那就是杀了我。”
墨倾池没有借刀,摇头道:“我不会杀你。”
女人道:“你不敢?”
墨倾池摇头道:“既不敢也不想。”
女人步步紧逼,又问道:“为什么?”
墨倾池沉默了。
女人没有说话,往前走了小半步,硬生生将刀柄放在墨倾池的手中,言意再明显不过。
墨倾池推了推女人那双因一路来此而留下不少瘀痕的白嫩小手,不过这个女人很坚决,没有收回刀。这一切都在墨倾池的意料之中,他在见到这个女人的时候就知道这个女人是一个非常非常倔强的女人。
墨倾池叹了口气,叹道:“因为我不想杀一个我曾经喜欢的女人。”
听到这句话,女人的眼中的冷漠散了少许,不过她还是没有就此放过墨倾池,道:“仅仅只是曾经?”
墨倾池点头:“不错。”
女人道:“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说。”
墨倾池看着女人的眼睛,道:“不错。”
女人立刻冷笑道:“你骗不过我,我知道你在说谎。”
墨倾池又沉默了,今天他沉默的次数比以前一年的时间还多,在这个女人面前他不得不沉默,这个女人似乎总有办法可以看穿他的心思。
他这一沉默,女人也不说话了。
两人僵持了半晌,女人收起刀,再次冷冰冰问了同一个问题:“你是不是真想我走?”
墨倾池点了点头。
女人道:“好,我走,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见到你。”
听见这句话墨倾池长舒了口气,只不过下一刻墨倾池眉宇间流露出浓浓的惊恐神色,他看见一道刀光闪过,这个女人竟然挥舞弯刀向着自己脖子上砍去。
墨倾池早知道这个女人性格倔强却没有想到这个女人性格竟然如此倔强,墨倾池手握住弯刀,阻挡了刀锋。
刀我在手中,血也顺着刀锋留在刀柄,最终留在女人的手上。
女人那明亮的眸子闪过一抹呆滞,继而就准备冷冷对着墨倾池说:“你不是希望我走吗?”,只不过这句话还没有道出口,他就看见墨倾池的面色非常不好看,应当说前所未有的难看,眼睛更是冷若玄冰望着她。
这一刻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她竟然难以说任何言语,甚至不能做任何动作,呆呆站在原地。
此时此刻,在场任何人都感觉道一股浓浓的寒意,自墨倾池身上流露出来的寒意。
这种情况也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只见墨倾池握着刀锋拉了拉,女人一惊,立刻松开刀锋,深怕再加深墨倾池手上的刀痕。
砰的一声,墨倾池将刀丢在地上,同时间空闲的右手搂抱住蒙面女人,带血的左手轻轻的掀开女人的面纱。
望着那张美绝人寰但却有一份苍白神色的女人,墨倾池以一种很冷静的语气说道:“木婉清,你真要我给你答案?”
女人抬起头,一双眼睛流露出任何人看了都心疼的倔强神色,眼泪在那双冰冷眸子中打转。
望着眼前这女人,墨倾池眼中的冷酷冷漠消散了些许,他轻声叹了口气,给出了一个女人惊呆了,王语嫣惊呆了,乔峰惊呆了,所有人都惊呆了的答案。
“我还有七年的寿命,我想见你但不能见你,不想拖累你。”
木婉清愣愣望着墨倾池,她平生以来第一次落泪了,她一改被墨倾池抱住的忸怩,双手紧紧抱着面前这个男人,泪水哗哗下流,又哭又笑,又笑又哭。
口中喃喃道:“为什么?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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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一直在纠结文字上的处理,删除了不少章节!天龙卷需要进入一种阴暗阴冷风格的境界与场景了,我在向阴暗阴冷风格的文字,正在改变中。
第六十九章、最好与最爱
第六十九章、最好与最爱
得到墨倾池受伤的消息,暂时还呆在文诣龙渊、墨倾池身侧的贴身侍女朝花、夕拾背着药箱拖着大夫一路疾奔来到手下指示的院落。无论是性质温婉的朝花还是活泼开朗的夕拾,两人都如同猛兽虎豹,全身流露出摄人的戾气。
前者可以抑制,后者则毫无保留显示出冷冽的杀机,肆无忌惮流溢。两人走到墨倾池面前,前者讶然的瞥了一眼呆在墨倾池怀中哭泣的木婉清,后者则很直接开口道:“公子我可以杀了她吗?”
一阵呆滞,原本寂冷的气氛抹上了一层黑色阴郁。
墨倾池瞥了一眼眼中流露出浓郁杀机的夕拾,淡淡道:“这是我的事,你没有资格插手,带上他们立刻离开。”
夕拾娇躯明显颤了颤,与墨倾池那古井无波的眼睛对视了一眼,眼中闪过一抹不甘,但却没有违背墨倾池的意愿,挥了挥手,立刻成请君入瓮围堵之式的守卫随着朝花、夕拾井然有序的离开。
临走之前,性子一向温和的朝花走到墨倾池面前对着已经止住泪水的木婉清淡淡到了句:“木姑娘,我希望你不要再作出什么令公子为难或受伤的事情来了,否则我并不介意提着你这个漂亮的脑袋而后再到公子面前制裁。”
啪!
墨倾池毫不留情狠狠一巴掌打在朝花那白皙俏丽的面庞上,因为力道实在太大,朝花直接被拍飞出去。
“我的事情不用任何人插手,如果再有下一次,你直接离开文诣龙渊吧。”墨倾池皱着眉头,神色冷酷的敲着很费力才爬起身来朝花。
朝花捂着已经流血的右脸,眼中没有半点怨恨也没有半点不解,她既艰难又平静的站立起身,非常恭敬也非常温顺的对面前这个对他出手的男人点了点头,“是,公子,朝花告退了。”转过身时,朝花余光瞥了一眼木婉清,眼中流露出任何人都非常明白的含义:你好好记住。
那是一种不惜一切的眼神。
王语嫣从小就观察入微,对于这一幕自然看在眼中,她没有劝慰或发表言论。除开墨倾池在与木婉清言论时给过他一个虚无缥缈的情人身份以外,她没有任何身份或任何理由介入到墨倾池的世界中去,不过她却不得不神色复杂的望着面前这位而今江湖上盛名最响亮的男人。
一个可以让手下忠心耿耿不惜去死的男人,无论如何都是非常了不起的存在。王语嫣不得不承认她不但从这个男人的贴身侍婢上看到了这种世间罕见的忠诚,亦从那群对木婉清虎视眈眈的侍卫身上看到了这种忠诚。
这可真是一个可怕到恐怖的男人啊。
侍卫、侍女、大夫都退了下去,墨倾池并不急着安慰或责难怀中的女人,而是冲着王语嫣歉意一笑,道:“今日之时实在抱歉,可否请王姑娘在书房稍等片刻,我处理完这里的事情便马上过去。”
王语嫣愣了一笑,面上马上流露出一个善解人意的笑容,语调柔和悦耳:“听闻墨公子喜好收集奇异罕见的珍品名茶,不知语嫣是否有幸品鉴一二呢?”
墨倾池微微一笑,他如何听不出这是王语嫣给他下台阶了,自然点头,随后呼喊一声将退出院外的侍卫召进来,领着王语嫣离去。
望着王语嫣那袅袅娜娜的优雅美丽的倩影,墨倾池轻声呢喃了句:“可真是一位善解人意的女人啊。”
一声轻哼打断了墨倾池的思绪,察觉怀中的女人不安分的动了动,显然听力极其敏锐的木婉清听见了他对王语嫣的赞赏,墨倾池也不解释,一手非常霸道的搂抱着略带几分挣扎的木婉清。
木婉清本来就不是一个顺从乖巧的女人,见墨倾池如此霸道,自然挣扎得更厉害了,不过在墨倾池的一句冷话下却又从狂暴的母狮子变成了温顺的绵羊:难道你想让我的血流干吗?
木婉清自然没有这个念头,因此她就半靠在墨倾池的怀中不敢乱动了,即使下一刻他明白过来以墨倾池的武艺早就止住了穴道,但还是不敢乱动。
对于面前这个男人,她无论如何恨也难以选择伤害。
乔峰已经有离开的意思了,可四周一片寂静,即使风声吹拂都显得格外刺耳,他非常清楚墨倾池的武艺深不可测,只在他之上而不在他之下,现今情况不名,他实在不愿与墨倾池与大宋武林中的任何一人产生冲突。
因此乔峰也唯有一动不动排在走廊上的屋檐上听着他本不愿意听着的蜜语甜言。
不过有一点他还是非常不解非常好奇,为何墨倾池说自己只有不过区区七年寿命了呢?他曾和墨倾池交手,也仔细观察过墨倾池的身侧,墨倾池并不想身怀绝症的模样。而刚才墨倾池的言语非常真诚,并不向说话。
对于这一点乔峰百思不得其解。
木婉清亦是如此,她也百思不得其解,不过她听得出墨倾池并没有故意杜撰谎言哄骗于他。
她顺从着此时优雅中略带几分专横霸道的男人坐在这条叫做紫荆花的优雅名字的走廊前,早已经从暴躁偏激性情中回过神来的她注意到这个她无意间闯进来的院子中种满了她最喜欢的兰花,品种繁多,以白、紫为主。
还是天真浪漫年纪的少女脑中不由遐思万千,她喜欢兰花一直以来仅仅对眼前这位男子说过。
墨倾池很不解风情的拉了拉遐思中的木婉清,左手提着药囊直接递在木婉清的手中,言语干脆利落,目的性强:“我的手是因为你才受伤了,快为我包扎。”
木婉清没有拒绝,打开药囊,非常熟练的从药囊中拿出各种伤药涂抹在墨倾池手中那道不深但也不浅的刀痕上,望着那刀痕的时候墨倾池敏锐注意到这个倔强清冷的丫头面上明显流露出一抹伤感,墨倾池也不言语,低头非常平静望着这个他因一年多以前前往无量山机缘巧合相识的女人。
或许墨倾池自己也没有注意到他望着认真帮她包扎伤口的女人,眼眸中闪过一抹隐藏得很深但却还是没有全然掩饰住的似水柔情。
“喂,你为什么不赶我走了?”非常细致非常轻柔涂抹上伤药,木婉清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一边帮墨倾池的伤口裹上白巾一边开口问道。
墨倾池可以明显听出这个向来不懂得掩饰情绪的女孩语气中那一抹愤愤不平,对于这个有着不解之缘的女人墨倾池故意摆出一副冷漠的语调回复道:“你既然不愿意走,我赶你走有用吗?”察觉木婉清包扎伤口的速度明显慢了几分的墨倾池不急不缓,继续说道:“而且你本身就是一个值得任何男人动心的女人,你不想走我自然就不肯让你走了。”
明显可以看出包裹纱布又快上几分的墨倾池无奈望了一眼这个喜怒都形于色的纯真女人,心中暗暗叹了口气,这样的女人就算是铁石心肠的男人也会被融化吧。
他和木婉清的相遇并不美好,更没有所谓的一见钟情,更多得是一见生厌,正是木婉清的存在导致他前往大理取北冥神功、凌波微步的计划泡汤,当世他杀这个女人的心都有了,不过世事无常,他因为贪心吞噬了万毒之王的莽牯毒蛤,导致那段时间功力全失,最终若不是木婉清以性命相护,恐怕即使当世他才智过人亦遭到浑浑噩噩的四大恶人中凶神恶煞的南海鳄神岳老三毒手了。
“你怕死吗?”
“怕。”
“你死了会记得我吗?”
“不知道。”
“算了,只要你没死就埋了我吧!”
木婉清和南海鳄神一番恶战最终带着他跳下山崖,当世这个傻丫头竟然抱着她掉下山崖的时候竟然准备用自身承受住跃下山崖的冲击,以为他谋取生机。
已经恢复了功力的墨倾池既感动又无奈,最终几个跃身搂着木婉清再次跃上山崖。
一道清冷中流转着温和语调的声音打断了墨倾池的沉思:“墨倾池,你的病症有什么办法医治吗?”
墨倾池无奈瞥了一眼不懂得人情世故的女人,不过还是回答了木婉清的问题:“当世第一名医薛慕华先生为我把脉之后都只能摇摇头,连方子都不肯开,你说我还有什么办法呢?”说道这里,墨倾池玩味笑道:“你如果后悔了可以离开?不过机会只有一次。”
木婉清摇了摇头,面上流露出前所未有的郑重神色,甚至呆上了一抹墨倾池都有些失神的肃穆庄严,她轻声道:“我不会后悔的,当初我没有后悔,现在我跟不会后悔。”
这一刻,自认巧舌如簧的墨倾池也语塞了,他抬起左手再一次将这个女人搂抱在怀中,很久他才开口说道:“告诉我你为什么喜欢我?因为你在师傅面前许下的承诺吗?”
木婉清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有一部分的原因,但更重要得是你本来就很好,最好。”
墨倾池的双手微微颤了颤,他那双充斥着睿智与理性的眸子渐渐出现了一抹柔情一抹坚决,柔柔道:“婉清,或许你不是我见过最美丽最有气质的女人,但你却是唯一令我割舍不下放不下的人,我不能给你什么,也不会许诺你什么,我只会永永远远记住世上有一个叫木婉清的女孩,她并不是最漂亮的,也不是最可爱的,更不是最有气质的,但他却是最令我割舍不下的。”
木婉清没有说话,她默默躺在这个男人的怀抱中,在她眼中这个男人同样不是最好的,甚至很坏,但她却就是难以割舍,忘不了,放不下。
墨倾池闭上眸子心中自语道:“段正淳啊段正淳,谁叫命好呢?有这样两位女儿。”
争对大理问题和王语嫣起了不小分歧的墨倾池心中已经默默改变了注意。能令偏执狂的墨倾池改变主意的人可真不多。
————
王语嫣端着一杯茶站在空荡荡的书房门口,一双清亮的眸子,视线穿过稀疏的树叶,默默望着院中这一幕情景,她没有说话,但此时只要有人注意到她的眼神就一定会明白,这个聪慧过人的女人已经知晓了那对情侣的窃窃私语。
第七十章、真是个胆小鬼
第七十章、真是个胆小鬼
“墨倾池,你一定在隐瞒我什么?”躺在墨倾池怀抱中的木婉清忽然推开面前的男人,站立得笔直眼神清澈得令人心颤,凝视着灵魂深处隐藏着不少晦涩难以见光阴暗秘密的墨倾池。
“真是一个不可爱的敏锐女人。”墨倾池心中轻叹了口气,不过面上去展露出一个优雅迷人的微笑,问道:“一个愿意将最厌恶的生命长度秘密都告诉你的男人,还有什么秘密会在你面前隐藏呢?”
此时的木婉清展开了绝佳的洞察力以及很少在人面前展现出来的聪慧特质,她开口道:“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了,正如同没有人更了解你的剑一样,墨倾池我不希望未来的我生活在你进行构造的谎言世界中,即使那再美好再幸福。”她拉着墨倾池的手,眼中流露出不可拒绝的凛然与深情:“虚构世界后面的现实往往残酷甚至惨烈,但正如你言语那般,唯有苦难折磨痛苦才是情感的基石。”
墨倾池没有言语,他保持着沉默。不过他也很清楚沉默对于其他女人来说或许有作用,但对于面前这个他再了解不过的女人来说起到的作用却是微乎其微。
两人静静在园中对峙。
作为豪气干云的大好男儿,乔峰早起了离去的心思,可奈何紫荆花走廊下的情侣却一直并未有离开的意思,因此躲在走廊上方屋檐上的他也只能双手双脚贴着瓦片,半点也不敢动弹。虽说以他的武艺就算惊动了墨倾池也有至少五成把握可以离开,但身份却一定会就此曝光。
师傅汪剑通病逝、副帮主马大元身亡以及他是契丹人的身份,种种事情堆积在丐帮身上就足矣令丐帮上下手忙脚乱了,他绝不愿意因为自己的原因导致丐帮才稍微在武林之中巩固起来的声望又走下坡路。
四周冷风萧瑟,沉默了半晌的内院终于响起了声音,本身恨不得封住听力的乔峰本不愿意再听下面那对情侣的窃窃私语,柔情蜜意,不过才听上几句话乔峰不由神色肃穆起来。
“客人已经在书房等了很长时间了,我派人先给你安排房间住下,晚上或明日我再和你继续探讨这个话题吧。”墨倾池一副不愿意再与木婉清在这个问题上纠缠的意思,起身就想离开。
木婉清虽外表清冷孤僻,但聪慧灵巧,因此他没有继续在这个问题上对墨倾池进行纠缠,而是非常顺从的为墨倾池整理因刚才的一番动作而有些凌乱的青白长袍。
墨倾池很满意木婉清的举止,懂得适可而止的女人才会得到男人的钟爱,在若一味胡搅蛮缠,即使再如何国色天香再如何痴情痴心亦会遭到男人的无情抛弃。在他看来,显然木婉清并不是属于胡搅蛮缠的女人。
此时他望着木婉清的神色更加温柔,慢慢靠近一旦他近身就流露出扭扭捏捏小女儿神色的女子,他没有对面前这个痴情的女人动手动手,仅仅作出了女人最底线的动作,轻轻闻了闻女人的发香,在女人耳畔轻声细语道:“我一直以来都认同女人聪明了,男人就要费神了这句话,现在还是非常认同,不过我却喜欢上另一句话:遇上一个聪明的女人,这个男人即使在费神费力都是快乐的,你就是这种女人。”
情话?墨倾池可从不缺少。
望着从满眼弥漫而后很快转至眼神如一汪春水的木婉清,墨倾池暗自叹了口气:或古或今或仙或神或人或魔或妖或鬼,她们或许有诸多不同,但唯一相同点:只要她们还是女人就拒绝不了蜜语甜言。
木婉清呆呆望着即将快消失在他视线中的潇洒优雅身影,眼中闪过一抹坚毅神色的她双手放在嘴上呈喇叭状喊道:“墨倾池,我不问那个令你感觉为难的问题了,我只想你告诉我一件事。”
墨倾池停下了脚步,但没有回头,道:“什么事?”
木婉清轻轻咬着红唇,道:“这次丐帮大会上面发生的事情是你的计划吗?为什么?”
明显一阵沉默,但墨倾池开始回答了:“婉清,当我知道自己只有十年寿命的时候我就开始为自己已知的生命长度设置一个常人难以企及的生命宽度,一切事情都在我的意料之中,除了你之外。”
木婉清呆呆望着那个身上忽然多了一股庄重神圣气质的亲切身影,她沉默了半晌,才慢慢开口道:“在有限的时间中开辟浩瀚的生命宽度,墨倾池,我终于明白你为什么选择拒绝我,你的计划实在太需要时间与精力的支持了,容不得半点分心。”
屋檐上的人身躯僵硬,脑海中回忆着和走廊上那人同样的言语,一连串的为什么出现在脑海,一连串的疑问表现在面上,他的眼中光芒越来越强烈,越来越炙热。
风中的树叶发出一声比起刚才更响亮的声音,一只手慢慢拂开充斥着浓郁生命力的绿叶,手捧着一杯珍品毛尖茶的王语嫣非常淑女非常端庄站立在书房门口,面上带着任何人都会生出好感的温柔笑容,她含笑望着扒开树叶,右手绑上了至少有二十几层纱布,看上去比起左手粗壮一杯的英俊男人,轻声道:“恰当的时机说恰当的言语,墨公子,你似乎忘记了昔日对我的提醒了。”
男人一点也不奇怪王语嫣可以知道他的事情,他一边想着王语嫣走了过去,一边用左手解开包裹上了一层有一层纱布右手,口中非常平静回应道:“或许吧,但王姑娘,上次和你下棋的时候我曾说过:弈棋如弈人生,棋落无悔,棋心万变,棋路自可变化万千。”
王语嫣笑了点了点头,说道:“看来我的担心是多余的,你早就已经知道房檐上有人。”她将茶杯放在一旁的桌子上,为眼前这个她有些忌惮的男人绑上纱布。
此时男人的左手、右手虽然还是一小一大,不过看上去却平衡多了。
他和王语嫣相识的时间比慕容复印象中的时间要长太多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亲近,基本之上都是利益上的交换,不过两人在一起却都显得非常默契,譬如这一次对于王语嫣主动帮他绑上纱布,墨倾池绝对不会说半句感谢话语。
他和王语嫣站在一起,望着已经渐渐从房梁上小心翼翼站起身的魁梧身影,眯着眼叹道:“他的确已经非常小心翼翼了,我根本没有听见半点声音,只不过我们这位丐帮有史以来最杰出的帮主似乎忘记了,捕捉信息不仅仅只靠眼睛和耳朵。”
王语嫣点了点头,她清楚面前这个男人的本事,她比所有人甚至墨倾池最喜欢的那个女孩子还了解这个男人,即使她和他见面的次数并不多。她轻声叹道:“他绝对很难想到一个胆敢撄锋武林泰山北斗、挑战吐蕃大宗师鸠摩智的绝世剑客虽然胆子大的出奇,但却也小心谨慎的出奇,这人对于文诣龙渊的每一处建筑甚至一草一木都了若指掌,稍微有半点异色都瞒不过他的耳目。”
墨倾池呵呵一笑,真心的笑。虽然他现在还不清楚身边这位即使理智于他都会时不时生出占有念头的女人心中怀揣着何种心思,不过能得到这样一位举世无双的女人称赞的确是一件值得高兴甚至引以为荣耀的事情。
不过墨倾池从不会在这个被他引以为最大对手的女人面上失去理智或得意忘形,他微笑望着面前这位眉目如画气质出尘的女性,道:“不管如何我今天这一席话他总算可以恢复斗志而不再意志消沉了,说实话如果武林之中没有了乔峰,单单只有你表哥一个人,这个武林就实在太枯燥乏味,同时也太没有挑战性了。”
王语嫣露出一个不可置否的神色,她弯下腰端起木凳上的茶杯,留给墨倾池一个无限美好的后背弧度,她坐在木凳上,柔柔道:“墨倾池,我希望我们的合作还可以继续下去,但前提条件就是你先给出我一个肯定的答复。”
墨倾池收敛了面上的笑容,眼中一掠而过的惊疑,望着面前这位可以知性优雅可以天真浪漫可以不食烟火的倾国倾城女子,没有立刻给出答案,道:“他对于你来说真就那么重要吗?”
王语嫣嫣然一笑,望着语气中流露出些许酸意的墨倾池,抿了一口茶,沉吟道:“我对他的初心和你对乔帮主的初心差不多,我们都只不过希望他们有一个并不悲壮的愉快生活而已。”
墨倾池点了点头,一反刚才的沉吟犹豫,果断道:“好,我答应你,但我也有一个小小的请求?”
美丽的女人眼中闪过一抹小诧异,点了点头,示意请说。
墨倾池一本正经开口道:“你可以对我更亲近一些吗?‘
女人眼眸中流露出令任何男人为之痴迷的绚烂异彩以及那一抹墨倾池有些忍不住洋洋得意的呆滞,可以让这样一位聪明、睿智、理性的女人流露出这种神情的男人可不多啊。
女人很快恢复了平静,她含蓄一笑,面颊上闪过一抹绯红,随即向着墨倾池慢慢靠近,霎时间墨倾池可以感觉自己的心跳开始做加速度的跳跃。
在女人那润泽的红唇即将贴近他面庞的下一刻,墨倾池心中暗暗叹了口气:“究竟是什么样的力量让这个女人如此智慧如此有女人味呢?“
他后退一步,放弃了对这个女人的挑逗,他并不害怕这个女人亲吻到他甚至他盼望,但他却清楚这是一个很难被男人征服的女人,任何男人想尝试攀越这座白雪皑皑的高峰都会以粉身碎骨告终。
墨倾池并不想才从这个女人身上占据到的些许优势因为自己的意思贪婪或不切实际的幻想步入到玩火**的地步。
见墨倾池主动做出了退步,王语嫣也很矜持的退了一步,随后王语嫣到了一声我要回去了,墨倾池点了点头,随后派遣手下送王语嫣离开文诣龙渊。
望着那道端庄优雅明艳动人的身影渐行渐远,墨倾池轻声叹道:“不知世上有那个男人可以征服这个女人?段誉吗?呵呵,她可不是那个王语嫣了。”
墨倾池至今还记得两年前他和一位身着灰棉袍,头戴斗笠,垂下黑纱的女人对弈时的情景,那位女人满腹经纶指点江山纵论时事,当时那个女人在他的眼中当真可以称得上睥睨苍生的伟岸人物。
只不过再一次相见,他万万没有想到她竟然是她。
被两位侍女护送至门口,王语嫣回头望着马上又合上的气派府门,面上露出了一个娇艳如花,倾国众生的笑容,轻声道:“真是个胆小鬼。”
刹那间,黑夜似乎明亮如白昼。
第七十一章、机密
第七十一章、机密
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
十二时辰。
十二时辰不是十二时辰,而是十二个人,十二个心思细腻,身手矫健、精通暗器与刺探情报的人。
十二时辰有诸多身份,他们可以是商人可以是官吏也可以是叫花子,他们还可以是珠宝首饰店的老板也可以是杀猪啊还可以使在苏州郊区耕种的普通农民……,他们身份实在太多太多了,很少有人能戳穿他们的身份,更很少有人能戳穿他们的身份还可以见到他们或者说还可以活下来。
当今天下知道他们存在的人不多,知道他们五花八门身份之后真正身份的人更是罕见。不,不应当说罕见,应当说普天之下真正可以知晓他们身份的人只有一位,当今世上唯一的一位。
这人就是他们真正效忠的对象。
他就是创建文诣龙渊的主人:墨倾池。
他们对墨倾池无匹忠诚,甚至到甚至愿意为墨倾池赴死,愿意为墨倾池放弃家中妻儿老母,斩断和过去的一切牵绊,这是一种难以用言语来形容的忠诚,无与伦比的忠诚。
不过现今除开墨倾池以外却还有一人已经知晓了他们的身份,这是一位他们深深忌惮但却又不得不打交道的人,子时、辰时两人第一次和这人打交道就在书房。
子时、辰时没有进书房,他们只会在他们最尊敬的墨倾池墨公子的书房外等候。
每个人心中都一个如神祗般存在的人,在十二时辰眼中墨倾池就是他们心中的神祗,一个令他们不但可以俯首帖耳,而且可以从容赴死的神祗。
子时、辰时甘心赴死,但却没有死。其中子时被击中断了经脉,辰时则被卸下一条手臂。他们的武学造诣已经不弱了,而且手段层出不穷,即使碰上成名一方武艺已臻至一流高手境界的对手,他们亦并不逊色。
只不过这人实在太可怕的了,他们一共才与那人交手四招,连声音都没有发出,就被那人制服,那人从容离开了被视作文诣龙渊禁地的书房,两人目眦欲裂,死死盯着那渐渐没入黑暗中的人,如果眼神可以杀死那人,那人已经死了几十几百上千次了。
脚步声,两道脚步声响起。
一轻如飘雨,一沉如山岳,一快若飓风,一慢如蜗牛。轻如飘雨的人步履缓慢,沉如山岳的人行步如电,几乎脚步声在他们脑海中向前那一刻,那步履沉稳的人就已经走到他们面前,为他们解开穴道,而那位步如飘雨的人则平静走进书房。
子时、辰时面色苍白,亦步亦趋跟着救下他们的人,走进书房,小心翼翼。
“他是谁?”
“没有看清。”“他出手速度太快,且可以掩饰身份。”
“他来书房多久?”
“我们来时他就已经到了。”
“你们可看出他们的武功?”
“他使用得是极其普通的功夫。”“他在刻意掩饰身份。”
子时、辰时本不应当回答除开墨倾池以外人的问题,但此时此刻他们却不能不答,因此他们是失败者,失败者没有权力拒绝回答胜利者提出的问题,这是文诣龙渊一条很少有人知道的规矩。
那位提问问题的人问完这三个问题也没有说话,只是恭恭敬敬站在几案前停坐在几案前太师椅上的人吩咐。毕恭毕敬,如见神灵。其他两人亦是如此,若非说有些许不同那便是前者面上冷漠,而子时、辰时面上则是一片灰暗,如同将死之人一样。
半晌,终于有声音了,一声很温和听不出喜与悲的声音。
“你们立刻回天枢阁,放弃原本身份。”
子时、辰时点头退下,不再言语。
可以令他们如此恭恭敬敬的人只有一位,可以令他们如此安分守己老老实实的人也只有一位,这人就是墨倾池。
太师椅上的人瞥了一眼站在他面前的人一眼,眼神很淡,淡得看不出任何情绪,“事情可已经准备好了?”
那人回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很好,你也退下吧,吩咐朝花夕拾过来。”
“是!”
人退下,合上房门。
人走远,房中人才站立起身,轻轻拍了拍身后柜子上的机关,啪的一声响,一个两公分长宽高的匣子空间出现了。
匣子中原本有东西,现在没有了。
匣子中原本只有一张名册,现在却空无一物,显而易见,名册已经被盗了。
不过房中人却未怒,而是笑,喃喃自语道:“可真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啊。”
————
迅捷与力量兼具,加上熟悉文诣龙渊的地形,乔峰带着名册成功逃离了文诣龙渊,而且没有任何人发现他的身份,即使包括那两位与他过招的人也没能发现的身份。
不过他很清楚,因为这封名册的关系,墨倾池很快就会怀疑他,不过墨倾池却并不敢对付他,因为他手中的这封名册。
名册上详细记录了十二个人的身份讯息,这十二个人乔峰曾听说过,这十二个人据说就是天枢阁最拔尖但也最神秘的十二个人。
丐帮弟子遍及天下,天枢阁的事情他们知晓不少,甚至他们知晓天枢阁常常汇聚的六个地方,但对于这十二个人却并不如何了解,仅仅只知晓他们的代号: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至于其他则一无所知。
以前乔峰虽有意调查天枢阁和侠客山庄,但天枢阁却并未行什么危害江湖或危害朝廷之时,在加上天枢阁常相助于侠客山庄以及武林同道,故而也不敢肆无忌惮,因此他也不清楚天枢阁的究竟,更不知道天枢阁最神秘的十二人身份。
不过现在他清楚了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十二个人的真实身份,最真实也最原本的身份。当他知晓这十二人身份时脑海中闪现出一个念头:难道天枢阁甚至侠客山庄幕后主人就是墨倾池,否则墨倾池怎会有如此机密的资料。
十二个人的身份都不寻常,其中有两人极其有名,即使他还是丐帮帮主的时候面对那两人都必须执晚辈之礼。
若天枢阁、侠客山庄的幕后主人就是墨倾池,那他创立天枢阁、侠客山庄的目的是什么?那是否也就证明杏子林之事都是墨倾池一手策划?可墨倾池为什么要策划这些事呢?
一时间乔峰遐思万千,但他毕竟是非凡人,很快就冷静了下来!起初因子时、辰时两人,故而他才翻阅了册子的几页而已,还有三分之二的篇幅没有看完。
记录天枢阁的十二时辰的身份事记载了二分之一的篇幅,还有二分之一的篇幅则记录着一个人。
记录着他自己。
乔峰眼皮挑了挑,他不明白为什么墨倾池要调查他,不过他只有继续看下去,看看墨倾池调查他有什么目的,有什么秘密……
乔峰
宋神宗年间出生,年29岁
养父母:乔三槐夫妇
父母:父辽人(武学高手姓名不知)、母(未知)
身世:雁门关外遗孤,遭乔三槐夫妇收养。
地位:青年一代少有俊杰人物,当代天下第一大帮丐帮帮主
性情:此人豪气干云、胸襟开阔。
能力:智勇双全,当世英豪。
功绩:当今武林论功劳者无人出其右。
判决:难以下达,故交给天下英雄处置。
乔峰愣了愣,继而神色激动起来,这上面关于他的讯息正是墨倾池拿出得侠客山庄给下他的侠客令,此时此刻乔峰基本可以断言:侠客山庄幕后人即使并非墨倾池亦与墨倾池关系匪浅,天枢阁亦如此。
乔峰深深吸了口气,继续翻阅册子,不过才一翻阅,乔峰顿时全身愣住了,眼中流露出前所未有的复杂神色,呆滞了很长很长时间才回过神来。
乔峰究竟发现了什么呢?为何导致乔峰竟然生出如此剧烈激动的情绪呢??
七月初八。
午后,墨倾池赴丐帮大会回到文诣龙渊坐在碧波湖上望着湖中荷叶,河畔姹紫嫣红争奇斗艳的百花,面上带着无匹轻松舒适的笑容。
此时此刻墨倾池已经没有什么可以烦恼的了。
当今天下没有什么那个人比墨倾池更幸福了。
一、有名,继乔峰辞掉丐帮帮主之位,他擒拿下赫连铁树以及西夏一品堂高手,武林之中论声望、论名气、论武艺他在江湖人眼中都畏惧慕容复之上,被称为当世第一青年俊杰。
二、有才,若论财富,当今武林没有谁可以比得上他墨倾池。
三、论友。这些年来他豪气干云、接近江湖同道花费近百万纹银,为江湖同道出谋划策不下三十余次,其中最有名得就属左丘明和而今江湖一流门派有一席之地的嵩山派,论朋友他或许并非是天下第一,但论相交的名人,极少有人可以比得上他。
四、论红颜。以前他英俊潇洒,迷倒万千少女,但却总是形单影只,难以与慕容复身边时不时有王语嫣这位天下第一绝代佳人相抗衡。
但现在却不一样,他身边出现了一位无论容貌还是气质都仅仅略微逊色于王语嫣一筹的绝代佳人,而且还是他非常喜欢的女人。就以这一点而论,过去慕容复也仅仅只是压他一筹而已。而现在的慕容复呢?王语嫣已经搬出青云庄到曼陀山庄在苏州开设的产业听雨轩居住去了,因此就这一点而论,江湖上下还有谁可以比得上他呢?
因此此时此刻墨倾池什么没有什么地方不高兴,没有什么地方不幸福了。
此时墨倾池拿着一个梨子如同恶霸调戏良家少女一样将梨塞在一旁看着湖中美景的木婉清润泽红唇中,而且还故意以颇为怜悯的眼神上上下下打量着其实已经几乎可以称得上无可挑剔的身材,叹道:“我墨倾池的眼光可是全天下公认的,真不知道为什么会挑到你这个身材如此瘦弱的女人,多次一点,这样我带你出去才不会丢到我的颜面。”
木婉清瞪了墨倾池一眼,她早就已经习以为常墨倾池偶尔会不正经的调侃,当即准备遇反唇相讥,只不过这是却有一阵清风吹拂过来,只见远处一人踩在莲叶上,以极其高明的轻功越过本不算窄足足有五十米宽的碧波湖。
速度极快,几个眨眼间就出现在墨倾池面前。
骆文涛冲着墨倾池恭敬一礼,开口道:“公子,人已经在泗水亭了。”
第七十二章、泗水亭
第七十二章、泗水亭
鸠摩智并没有参加今日的丐帮大会,虽然即使他前去参加亦不会有任何人阻止。不过他却有自知之明此时此刻的他却并不适合参加丐帮大会,原因再简单不过,因为他是异族,即使他是出生于吐蕃,吐蕃很少与中原交恶,但却也足矣让旁人有千万个理由不让他去参加,加上他对墨倾池的指证失败,以而今墨倾池的名望,丐帮大会几乎的武林人士都对他心怀敌意。
除了这两个原因以外,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这个原因才是他没有前往杏子林的原因
——墨倾池。
吐蕃,他是当之无愧的第一高手,一手造诣已臻至毫巅的火焰刀绝技令他在吐蕃纵横无敌。
大理,南北两寺!
大理天龙寺和少林寺并称的寺庙,亦是段氏皇族出家之地,据说藏龙卧虎不逊色于少林寺。他挑战天龙寺,决战天龙寺第一高手枯荣大师,独挑天龙诸僧,纵横无敌,如果不是因为大理世子段誉习会六脉神剑,他还可以胜得更从容一些。
大宋。
大宋有泰山北斗。
少林、丐帮!
丐帮武艺如何他并不清楚,但武艺未少林第一人的玄慈方丈与他交手,败落。
原本他应当可以无比得意,等修养一阵再去挑战丐帮前任帮主汪剑通或现任帮主乔峰,只是可惜此时却偏偏出现了一个墨倾池。
他知道墨倾池的武艺不凡,但却不想那么高超。
面对墨倾池超凡入圣的剑术,他败了,没有任何悬念的败了。
四招就败于墨倾池手中,他不甘心,他不甘心自己竟然败在一个年纪不过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手中,因此他决定洗刷这份耻辱,而且墨倾池也给他一个机会,只不过这个机会需要付出些许代价。
因此这才有了他二度上少林寺与玄慈一谈,玄慈、玄寂、玄生三人往苏州,邀请天下英雄赴丐帮大会。他的代价已经付完了,墨倾池也承诺给他最希望得到的东西——剑谱。
这不是普通的剑谱,剑谱上的招式正是墨倾池败他的时候使用的招式!他已经将剑谱上的内容全部融会贯通了。他相信已经知晓墨倾池剑法的自己绝对可以胜过墨倾池,一雪前耻。
因此他来到了泗水亭,等待墨倾池的出现。
————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泗水亭有菊,有山、有水。
山是重峦叠嶂珍奇各异的假山、水是晶莹剔透的碧波湖。而菊呢?正是争奇斗艳正在盛开的菊。
真争奇斗艳的菊花并不应当飘落在地上,可此时此刻菊花却已坠落在地上,一朵又一朵,一片又一片。一双脚踏在这片菊花上面,同时也惊散了漫天的寂静与悠然。
鸠摩智已经从思绪中回过神来,也几乎在同时间站立起身,望着眼前熟悉的人、熟悉的装扮以及熟悉的剑,他深深吸了口气,走出了泗水亭。
墨倾池身侧有人,有一位极其漂亮的女人,可鸠摩智却望都没有望那个女人一眼,他的视线只是平静的望着墨倾池。墨倾池亦望着鸠摩智,凝视着眼前这双更显深邃的眸子与宁静睿智的面庞。
墨倾池笑了笑,道:“得闻大师造访,墨某带上了剑,也背上了酒,剑是名剑,酒也是好酒,可供大师挑选。”
鸠摩智微微一礼,淡淡道:“酒如何剑如何老衲并不在意,老衲只在意今日墨公子可带上了剑客。”剑客两个字道出口,鸠摩智身上流露出一股看不见但却绝对可以感觉得到的气势。
这气势并不犀利亦不带有压迫感,他柔如清风,但却并非善意的清风,而是搅动风云的清风,如同一只手突然出现在宁静祥和的世界,世界便因这支手的介入而风起云涌。
木婉清已经退到一侧了,她本不愿意来,可墨倾池非要带她前来,因此她只有来了。她知道鸠摩智是一位非常厉害的高手,她也知道墨倾池的武学造诣远远超出了自己的想象,除此之外她更清楚他的出现可能导致墨倾池分心,继而败在鸠摩智手中。
败或许不会死,但却可能死。
木婉清不愿意见墨倾池败,更不愿意见墨倾池死,因此她心中虽然想来一睹,但却不愿意来。她的心中有两种想法,但墨倾池为他选择了心中武者最本能的想法:观战。
她不明白为何墨倾池会这样做,但她知道墨倾池这样做就有墨倾池的理由,至少在她的记忆中墨倾池从来不会去做没有意义的事情,除了对她。想到这里,她的面上勉强流出一抹笑容。
笑容很绚烂,不过面色苍白而紧张。
墨倾池的笑容很灿烂阳光,而且面色也很红润,一双眼睛比起平日还多上一抹凌厉,一抹属于剑客的凌厉,只不过此时却还只是隐而未发,墨倾池微笑回道:“我只需拔剑便是你口中的剑客,只是大师你应当清楚我拔剑的代价。”
鸠摩智道:“若不见血便不回鞘。”
墨倾池点了点头,叹道:“你可知道若不见血便不回鞘的剑有两种含义。”
鸠摩智点头道:“我知道,而且我相信这两种含义只要墨公子想做到那绝对就可以做到。而且我还知道今日不管墨公子选择使用那种含义,今日我都要请公子出剑。”
墨倾池又笑了笑,这一次墨倾池的笑容很温和,没有掺杂任何其他的意味,眼神中只是单纯的欣赏。他的确很欣赏这个吐蕃僧人,或许这个僧人性子贪婪或许这个僧人争强好胜之心浓重或许这个僧人有时会行卑鄙龌蹉之时,但抛开这些不谈,单纯以武人身份而论,这个吐蕃僧侣的确值得欣赏。
他的眼光很高,因此欣赏的人不过,在偌大个天龙八部世界中他只欣赏一种人,这种人必须有两种特点,一种就是有着极其高明的武艺,二便是有令他欣赏的理由。
符合第一点的人有许多,就以逍遥派而论:李秋水、天山童姥、无崖子、鸠摩智、枯荣、玄寂、玄生、玄慈、扫地僧、乔峰、慕容复、王语嫣以及段誉、段延庆等都可以名列其中,但有令他欣赏理由的人却真不过多。
准确而言只有两位而已,第一位便是乔峰,还有一位则是眼前这位僧侣。
“如此执着于胜负、如此狂热于武学的人普天之下可真不多了。”这是墨倾池摒弃了鸠摩智全部的身份而欣赏鸠摩智的理由,正是因为这份欣赏他才会并未下手对付这个吐蕃国师。
墨倾池深深望了一眼鸠摩智,淡淡道:“我已知晓你的心思,只不过若想令我出剑那就需知现在的你是否值得我出剑。”
鸠摩智无喜无悲,道:“请指教。”
木婉清心神一震,此时他以为鸠摩智即将和墨倾池交手,但却并未见墨倾池有任何动作,也没有见鸠摩智有任何动作,似乎鸠摩智口中的请指教只不过是随口道出的一句玩笑而已。
此时墨倾池面上已经流露出一抹玩味笑意,道:“大师不怕嵩山峻极峰上之事重演?”
鸠摩智淡淡道:“自然忌惮,昔日一战老衲记忆犹新,此可以算得上平生以来记忆最深刻之战。不过忌惮虽是忌惮,却总需寻法自渡,而不是故意闪避。”
墨倾池点了点头,面上流露出一抹尊敬神色,现在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不但是一位武艺高强的武者,也是一位值得尊敬的武人,至少在论武的心态之上还能如此镇定自若的人实在不过了。
墨倾池没有迟疑,直接问道:“墨某只需问两件即可!一、大师可翻阅了我赠予您的剑谱?”
鸠摩智道:“翻阅过,剑谱上的十二招的确是无匹精妙的剑招,当初老衲四招就败于你手,实在并不冤枉。”
墨倾池道:“大师可寻出破解之法?”
鸠摩智道:“普天之下没有那种武学不能破解,即使丐帮绝技降龙十八掌、天龙寺六脉神剑、少林七十二绝技等都可,墨公子的剑谱亦不例外。”
听见此言,木婉清眉头不由紧蹙,她不明白为什么墨倾池会将自身修习的剑谱交给鸠摩智,只不过听鸠摩智的言语而论,此战对于墨倾池极为不利。虽然她相信无论何时墨倾池都可以反败为胜,但担心却亦不可避免出现在脸上。
墨倾池果真守信用,只问了两件事情,他没有在问,只是平静的望着鸠摩智。
眼中没有半点情绪,只不过没有半点情绪却代表着一件事情:决斗开始了。
空气一时间肃杀,萧瑟,木婉清甚至看见一抹凄厉的血色似乎已经在鸠摩智、墨倾池两人中间弥漫。
只不过意料之中的决斗却还是没有开始,墨倾池没有言语了,但此时此刻鸠摩智却有了言语,他和墨倾池一样一共说了两句,这讲句话并不是问,而是说,他只是说给墨倾池听而已。
“我虽然破解了你的十二招剑法,但我却已经破解不了你的剑!”“但我依旧请战。”
这一瞬间,木婉清愣住了,墨倾池眼睛也呆滞了一下。
就在这眨眼间的功夫空中飓风激荡,遍地菊花被一种可怕的力量掀起飞上半空中,一只粗糙的手掌已经拍出。
鸠摩智面上露出了一丝笑意,一丝非常愉快的笑意。
第七十三章、无尘无垢
第七十三章、无尘无垢
鸠摩智没有理由不笑,他实在太有理由笑了,他仅仅凭借两句话就得到一个率先出手的机会,他如何不笑?而且这是一个绝佳的出手机会,绝佳到他与墨倾池见面以来前所未有般的好机会,因此他非常有理由笑,他笑得非常灿烂也非常自信。
“我虽然已经破解了你的剑法,但仍然破解不了你的剑。”
“但我依旧请战。”
这两句话是鸠摩智说得,他没有说谎,一个字也没有说谎,他的确已经破解了墨倾池的剑法,但他终究还是破解墨倾池剑——当世之上,没有什么剑法无懈可击,也没有剑客什么举世无双,任何剑法、任何剑客都有破绽,只要寻到破绽便有机会击杀之。
他已经寻到墨倾池剑谱上的破绽,可也仅仅只是寻到墨倾池剑谱上的破绽而已。他回忆起墨倾池与他对手的四招时,因破解剑谱的喜悦顿时荡然无存——墨倾池早已经将剑融会贯通,浑然天成,剑招虽还是原本的剑招,但墨倾池使用而出却带着一种摄人的魔力,远非普通剑客使用出此招可以相提并论。
“他的剑法早已经超越了剑招,而我的破解之法却仅仅局限于剑招。”鸠摩智心中轻叹,当时他已经明白过来为什么墨倾池会如此自信将剑谱交给他,因为墨倾池出招由心,人剑相合,早已经不是破解区区剑谱就可以胜过。
不过他不甘心,他不甘心未战而败,因此他来了,他还想出了一个他本不愿意想出的法子,那便是以言语攻心导致墨倾池对决之时失神,他已占据先机,以雷霆交击,分出胜负。
武学修为已经臻至他们这种境界,无论哪个人占得先机都等同于胜负的天平向着一方狠狠倾斜,几乎已经达到常人难以翻盘的地步。
为了不让墨倾池翻盘,鸠摩智孤注一掷,他的出手很快,出手亦是全力以赴,绝没有半点留情之色!当他手掌推出瞬间,掌就已经出现墨倾池的面前,再一瞬间,双掌就已经狠狠击中墨倾池的胸口。
鸠摩智已经可以发生大笑了,只不过他的笑容还没有出现面庞上就已经笑不出来了,他的笑容被一声非常清脆的响声盖过,一声砰的声音响起。
眼前银芒四射,犹如月华降尘,出现在他刚才与墨倾池对掌时的胸前。
月华自然不可能降临尘世,况且还是白日降临于尘世。闪烁银芒的不是月华,而是一柄漂浮在半空中飞速旋转的剑。刚才他的手击中得并非是墨倾池的五脏六腑,而是一柄剑。
鸠摩智不知道墨倾池的佩剑何时出鞘,他只知道漂浮在半空中的那一柄剑正是墨倾池的佩剑。
佩剑在墨倾池的胸前不过区区一寸左右距离快速旋转,墨倾池负手而立,平静望着被剑上森冷剑意震退的鸠摩智,而后有低头扫了一眼寒意愈来愈沉,气势越来越荒凉,气质越来越寂寥孤高绝世的剑。
这一瞬间的变故令自以为胜券在握的鸠摩智瞳孔猛缩,但他却有很快舒展开来,面上无喜无悲。而木婉清此时此刻终于松下了口气,她非常相信墨倾池,但在鸠摩智的双手即将印上墨倾池的胸口时,她甚至已经腾身出手了,若不是一双手拉住了她的肩膀,她已经出手了。
那人只是非常冷静但也非常自信说了一句:“公子不会败。”
墨倾池没有败,至少在此时此刻任何人都可以看得出墨倾池没有败,剑在墨倾池身前快速旋转,墨倾池神色自若望着鸠摩智,如同一位剑中君王在俯视臣子一样。
“看来你已经知道你并非是我的对手。”墨倾池很平静说话,似乎刚才根本没有发生任何事情一样。此时此刻鸠摩智言语也很平静,点头道:“我终究还是上当了,我本不应当研究你的剑谱,我本不应当答应你的条件,若我不研究你的剑谱,至少我现在还有一战之心。”
墨倾池笑了笑:“可是当你研究了我的剑谱后你发现你即使破解了我全部的剑招,但你却也胜不过我,因此你连求战的信念也不存了。”
鸠摩智道:“因此我终究还是上当了,我即使不研究你的剑谱,以我现在的实力至少可以与你交手四招,但我研究了你的剑谱,我与你交手却最多不过三招就可以分出胜负,而且我根本想不出你究竟会出那一招。”
墨倾池点头道:“不错,现在你的心已经乱了,你的心已有杂念,你应当清楚向我们这种人一旦心中起了杂念,就比任何事情都可怕。”
“我知道。”
墨倾池瞥了一眼情不自禁攥紧拳头的鸠摩智道:“因此现在的你自己已经完全无法摒弃杂念,不过我却可以帮你。”
“你帮我?”鸠摩智抬起头,眼中流露出不可置信神色,
墨倾池没有望鸠摩智,继续以依旧很平静的语调开口道:“不错,我帮你,只不过你肯不肯相信我?”
鸠摩智没有说话,墨倾池却又说话了:“我只会出一招,这一招你也知道正是我给你剑谱中的第七招:秋风落叶,你可听清楚?”
鸠摩智还是没有说话,没有人知道他听清楚或没有听清楚,不过墨倾池却已经不再理会了,他已经慢慢闭上了眸子,他眸子闭上的很慢,比平常人慢上看了将近一倍。
不过他胸前的剑却非常,旋转的速度飞快,剑上的寒光也更加犀利凌冽。
剑旋转,卷起一阵剑风,由剑气弥漫而形成的飓风。
飓风卷起地上的本不应当在这个时候这个季节凋落的菊花,菊花随着剑在剑四周上下飞舞旋转,如同美人起舞,又如飞坠瀑布,又似大漠狂沙,又如水中船舟。
在墨倾池闭上眸子的短短瞬间,剑风卷起的残菊已经在半空中形成了十几种图案。
鸠摩智还是没有说话,他已经认出了墨倾池这一招,这的确是秋风落叶的起手招式。可他不明白为什么墨倾池会告诉他他仅仅使用这一招,难道是认为他连这一招都不可能接下吗?还是故意以此招的起手式来诱导他作出错误的推断,而后中途变招取胜。
弹指间,鸠摩智脑海中已经思绪了千万遍,思忖了千万种可能,却难终究没有得到答案。
但墨倾池的双眸已经睁开了,随即握住了。
墨倾池握住剑的瞬间,鸠摩智就感觉到一股空前压力的出现,。然而这压力才刚刚出现就刹那间消失,剑风也随之消失,墨倾池也随之消失在原地。
凌波微步。
秋风落叶。
步是逍遥派的凌波微步,招是秋风落叶。
剑指着鸠摩智的胸前,仅仅一瞬就已收剑。
木婉清没有看懂两人之间就近谁胜谁败,不过剑入鞘中,那些原本因剑风消失而即将萧瑟飘落在地上的菊花却非常优雅的击打在鸠摩智身上。
一朵、两朵、十朵、百朵、千朵、上万朵。
眨眼间鸠摩智胸前已贴满了菊花,鸠摩智蓦然无语,如同雕塑一样站立在原地,眼睛死死盯着墨倾池,一句话也不开口,眼神木然,似乎已经失去了魂魄一样。
墨倾池踏着菊花而来,踏着菊花而去,牵着佳人,一如来时优雅,走时洒脱飘逸。
————
路上,木婉清问:“他死了?”
墨倾池摇头惊讶道:“你为什么这么问?”
木婉清偏着头道:“因为他看上去已经失去了魂魄。”
墨倾池叹了叹:“倘若我想杀他,刚才那一剑他已经死了,在他迟疑我是否出得是秋风落叶这一招的时候他已经死了。”
木婉清武艺远逊色于墨倾池,但眼力却不差,开口问道:“刚才那一招的杀招并不在于快速击出的剑,而在于比剑晚上一息时间呼至的菊花?”
墨倾池摇了摇头,道:“不是。”
“那杀招是剑?”
墨倾池也摇了摇头,道:“不是!”
“那刚才那一招的杀招是什么?”
“两者都是!”墨倾池见木婉清还是一副疑惑不解的模样,解释道:“菊花出现之时,鸠摩智就分心应付若优雅慢行而至的菊花,因此我的剑是杀招。当鸠摩智分心于我的剑之时,菊花就会击中鸠摩智全身上下,虽然他有金身罗汉神功护体,但亦只能败。”
“他不是寻到破解你这一招的方法了吗?”
墨倾池笑道:“他的确寻到了。”
木婉清道:“可他却并未使用出来?”
墨倾池叹道:“他在迟疑的时候就已经使用不出来了。”
“为什么?”
墨倾池道:“因为破解我这一招的方式只能是避其锋芒而已,而他却在我招式锋芒最盛的时候却并未退,他如何可以破解我这一招式呢?”
“现在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了你从未有败过?”木婉清沉默了很久才慢慢说道。
墨倾池微笑望着面前这个永远只在自己面前天真浪漫的女人,笑着道:“为什么?”
木婉清偏着头,带着些许幼稚的语调说道:“因为你实在太聪明了,你的一举一动之间都将令对手产生错误的判断,届时他们真正与你交手时绝对发挥不出全部的实力。”
墨倾池优雅一笑,说了一句木婉清永远也无法忘记的言语:“我心无尘无垢,而他们有,因此我胜,而他们败!”
这一刻,墨倾池彷佛如不染红尘的神祗。
第七十四章、逐鹿计划
第七十四章、逐鹿计划
墨倾池本可一剑杀掉鸠摩智,但他终究还是放过了鸠摩智一马。怜悯?如果墨倾池有这种情绪,那他已经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他从不怜悯失败者,即使失败者曾经又再多么辉煌的战绩,再多么值得人尊敬,何况鸠摩智实在不是一个可以令他生出比ji女贞操还稀罕尊敬品质的人。
“史书都由胜者书写。”这是一句非常简单且容易理解的言语,但若有人愿意细细追究其中的细节,结局只有一个就是被晦涩的世界埋葬。
墨倾池并不愿意做一个乔峰式的大英雄大豪杰,他不喜欢为自己的人生贴上悲壮凄惨的标签,他只想成为一名胜利者,即使在得到象征着烈阳的胜利前用上种种卑鄙龌龊的手段他亦在所不惜。
三年时间,墨倾池拥有了令人瞠目结舌的江湖声望以及令人目瞪口呆的恐怖财富与势力。三年时间他创造了许多人一辈子几辈子甚至几十辈子都不可能做到的基业,难道这仅仅只不过是凭借他的能力以及商业才华吗?
只要不蠢可以在江湖、朝堂、商界有一席之地的人都知道墨倾池可以在如此短的时间内积累其天价财富、恐怖声望、强横势力,这其中定用了诸多不光彩的手段,只不过他们没有证据,而且没有必要与已经成长为一个庞然大物的文诣龙渊交恶,因此才没有言语而已。
“巨大财富的背后,都隐藏着罪恶。短短不过三年时间,我可以积累令大部分人都可望而不可即财富,你知道我做过些什么事情吗?”坐在依旧是波光粼粼的碧波湖上,墨倾池摇晃着杯中的泸州大曲,微笑望着一脸错愕的木婉清开口道。
才谈论风花雪月的她哪里想得到墨倾池竟然忽然跳跃到这样一个风趣中带着严肃以及浓浓阴暗色彩的问题,不过她的表现却令墨倾池有些惊讶,他见识过不少或特立独行或风姿绰约或狂妄自大或温柔婉约或口蜜腹剑的女人,木婉清在这些女人中可以算得上非常独特的一位。
他知道木婉清一向不喜欢喝酒,但今天木婉清却主动为自己斟满了一杯酒,也如墨倾池一样闻了闻酒杯中那温醇的酒香,流露出和平日截然不同的举止:成熟优雅美丽大方,在这一瞬间以他那深不见底的城府,眼中亦闪过一抹讶然神色,眼前的女人和刚才的女人分明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女人。
不过他并没有保持这种普通人身上至少要持续很长一段时间的惊讶,很快墨倾池的面上又流露出很少有女人可以抵挡得了的醉人微笑,他轻轻抿了一口好酒,轻声叹道:“不愧是我选中的女人,果真不仅仅只是长得好看的红花而已。”他的举手投足都显得无匹优雅高贵,而轻柔的言语令人感觉他只不过在和面前这位关系非同寻常的女性打情骂俏而已,而不是进行着很少有恩爱男女愿意做的事情:摊牌。
木婉清笑了笑,她并不蠢,她明白这两年墨倾池在她面前没有人任何保留做着任何事情的原因,原因可不是今天?木婉清很抗拒这个日子,但她却很清楚以眼前这个男人的性情绝对不会长时间和一个女人完什么甜蜜的爱情游戏,以他仅存不多的生命以及性情,这个男人只会选择和她快刀斩乱麻。
晦涩而血腥!
这是木婉清呆在墨倾池身边最贴切的感受。他不能理解墨倾池回复青城派司马林回信时候平静无匹写下杀无赦三个字时候的淡然,他也并不明白墨倾池为何千方百计算计少林、丐帮以及那位在她心中地位不轻的顶天立地大英雄。
木婉清很清楚墨倾池并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江湖人,因此当他决定闯入文诣龙渊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自己的世界和墨倾池的世界产生冲突,她只是希望这些冲突可以平缓的国度。
可惜墨倾池却将他自身那血腥而晦涩的世界以排山倒海带着无与伦比冲击性方式展现在木婉清的面前,,木婉清内心那简单而单纯的世界就彻底淹没在墨倾池那晦涩、复杂、残暴、血腥的世界。
端着酒杯还是一副很优雅从容神色的墨倾池可以感受得到木婉清那眉眼中的痛苦挣扎,不过他没有表示任何劝慰,他只是以非常平静的口吻讲述着一些木婉清本不愿意听见但现在却不得不听见的事情:“文诣龙渊的每一寸土地每一栋建筑都染上了鲜血,有好人也有坏人当然也有一小群无辜者,我曾经算过真正死在我手中的人只有十几个人而已,不过因为我的计划我的命令死在我手中的人或许可能已经上千人了,这些人中间包含这六分之一或五分之一的无辜者。”
对于面前这个女人,墨倾池的言语一样简单简洁,不带半点主观口吻,只是微微停顿给面前这个女人以些许思忖的时间,他便又继续开口说道:“这两天我并不掩饰我的所作所为,原因你应当也已经很清楚了,现在我只是想听一听你的答复。”
木婉清苦笑望着面前这个语调冷漠但却是她平生以来唯一割舍不下的男人,道:“你可以给我一点时间吗?”
墨倾池微笑点了点头,随即站立起身,他放下酒杯,开口道:“自然可以,不过我希望傍晚回到这里的时候可以听见你的答复。”
“你去哪里?”木婉清问道。
墨倾池没有隐瞒,道:“王语嫣也就是你那天见到的女人,她约我在听雨轩会面,谈论一个对于我对于她都非常重要的计划,不过计划的内容是什么,我回来再告诉你。”
说罢,墨倾池就带着骆文涛离开了,留下了朝花、夕拾两名侍女陪同着木婉清。
————
“公子,你本可以用一个更委婉的方式,以您的聪明才智木姑娘会回心转意的。”没有选择坐轿子的墨倾池带着唯一的一个手下骆文涛,才出文诣龙渊骆文涛低着头小声道。
墨倾池笑了笑,淡淡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此事不同于布局,不可有半点纠缠,如果她聪明应当明白我言语中的意思。”
骆文涛叹了口气,公子一旦下定了决心,没有任何人可以改变他的想法,即使那位木姑娘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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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倾池在听雨轩停留的时间很短,准确而言来只在听雨轩和王语嫣说了两句话。
第一句:计划已经开始了?
王语嫣答道:“已经开始了,不过你那里还少一步。”
第二句:“就在这几日,他会主动找上我,不过聋哑谷哪里的事情你我需要乘着这段时间快些处理,迟者生变。”
王语嫣点头道:“此事我自有思量。”
墨倾池没有再多言,离开了,
等墨倾池离开后,房中传出一道优雅高贵的声音:计划,什么计划?
王语嫣微微一笑:“逐鹿计划。”
“逐鹿计划?”
“不错,逐鹿计划。”
————
归来,木婉清已不见了。
墨倾池问朝花、夕拾。
“人呢?”
“木姑娘已经离开了。”
“很好!”
随即,墨倾池离去。
——————
(过渡章,下一章以及以后章节都将用简单、精炼的言语表达,也算是风格的探索,希望大家喜欢。)
第七十五章、请君入瓮
第七十五章、请君入瓮
七月初九。
雨,大雨。
大雨磅礴,紫荆花走廊前有三人。
两女,一男。
两女跪倒在地,跪倒在一名年轻而英俊的男性面前,手中拄着刀与剑。
天上轰雷阵阵,两位容颜清秀的女子眼神倔强而坚毅。
三人都没有说话。
过了半晌,两女以一种近乎于死寂的方式开口道:“还请公子允许。”
男人冷冷一笑,回头,眼中神色冰冷,如天山之巅的冰雪,终年不化,道:“你们若有此本事,我自然允许了,可惜你们没有。”
两女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请公子哥我们一次机会。”
男人负手而立,道:“我愿意给你们机会,可我们的对手却不愿意给我们第二次机会,你们起来吧。”
两女没有起来,但也没有问这个有着尖锐矛盾的问题,且问了另一个问题,道:“公子你有把握杀掉他吗?不留痕迹。”
青年笑了笑:“一个人若很聪明而且还有着高强的武艺,任何人想不留痕迹杀掉他都非常困难,即使我也不例外,不过没有其他的办法,他必须死,我们的计划必须成功。”
听到这句话,两女站了起来,一旦事情决定,她们绝对没有任何发言权。只要计划已经出现,她们行动的任何事情都只是为了计划。
男人笑了笑,显然很满意两女的态度,不过并不太流露于神色,继续道:“你们立即动身去天山,到哪里自有天枢阁的人接应你们。”
二女道:“我们的任务是什么?”
男人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笑意,心情显然很好,摇了摇折扇,道:“只有一个字等。”
两女面面相觑,但也不多问此事。
“现在呢?”
“还是等,不过不是等消息,而是等人。”青年的言语简洁,命令直接。
两女明白,领命离去。
天山骤然间电闪雷霆,紫光穿破墨云,吞天噬地,结成电网笼罩在文诣龙渊上空,似乎预示着文诣龙渊即将发生什么寻常人难以预料的大事。
青年一手负于背,一手摇着折扇,眼中流露出比天上闪电还要耀眼百倍的精芒,口中自语:“剑啊剑啊,终于是你染血的时候了。”
转身,离开!
两女子在门口等,但他要去一个地方。
白日,大雨磅礴。
墨云遮天掩地,漆黑一片,偶有紫光闪过。
青年乘着一把伞,来到了碧波湖。
碧波湖上叮叮声响,雨水如亿万利箭射入湖中,青年扫了一眼,双脚一蹲,腾空而起。
随即落入湖心,湖水之中轻轻一点,湖中出现一个圆形水波,水波缓慢向着四周扩散,而青年却已如大鸟又跃飞而起,出现在对面湖畔。
对面湖畔是假山,青年走入假山中,湖心那一道不但扩散开来的水波已经渐渐覆盖了全部的湖面。
假山,重峦叠嶂。
假山,虽没有真山高耸挺拔,但却奇而秀丽,这是青年从天下各处,花费了不少银两运至苏州,运至文诣龙渊的碧波湖畔。
每个人都认为青年运假山至文诣龙渊只不过与主流的文人学士,达官贵人一样‘附庸风雅’,崇尚有山则有水,有水则应有山的观点而已,但实际上呢?
占地有五分之一碧波湖大小的假山中暗藏着一个密室。
一个很少有人知道,也很少有人进去过的密室。
密室是他请天下第一能工巧匠妙手张巧设计的,当世那位能工巧匠已经有八十八岁,设计完这个他平生以来最得意的杰作之后,便溘然长逝,他付给这位老人十倍工钱。
文诣龙渊不知道有多少人来到过这盘如同迷宫一样的假山,但却没有任何人寻到过这间密室,而且就算有人寻到这间密室他也不用担心,因为这间密室他不但轻天下第一能工巧匠设计建筑布局,还请了早以已死隐退消失在江湖四十年的机关大师褚天机设计机关阵法,因此任何人发现这间密室,且有好奇心,那结果只有一个:死。
幸好天下第一能工巧匠名不虚传至今没有人发现这间密室的位置。
以前即使这间密室被发现了,对于青年来说也没有任何关系,但三个月前却已经不一样了,准确而言是他三个月前从少林寺回来一趟后就已经不一样了。
这间密室已经有了一个客人,一个他亲自请来的客人。
很少有人知道这个客人的名字,但任何人却也不得不承认这不但是一个非常非常可怕的客人,而且还是一个非常非常厉害的客人,一个若还有理智就足矣引起大宋天下大乱的客人。
青年一向非常喜欢这样的客人,只要这位客人乱得不是大宋武林,而是将大宋这两个字换成大辽、西夏、吐蕃甚至大理,他不但不会将这位客人请来这个天下第一机巧且机关陷阱密布的密室做客,甚至还会与这个人把酒言欢。
可惜,世事无常,这人已经选择了。
而且这个人已经妨碍了他的计划。
青年坐在假山围成的迷宫中心,忽然对着地上草地击了一掌,重重一掌,立刻假山移动,一条并不明显的石道出现在青年面前,青年没有迟疑走进石道。
石道之下是一块石门,青年非常熟练的打开了机关。
石门打开,出现了一条甬道,一条长七八米的甬道。
七八米长的甬道左右两侧就是密室。
一共有四间密室,但甬道最前方的那一间有人。
青年没有做出任何怪异的主动,合上雨伞,走在甬道上,只有最后一步的时候,青年才跨了平日步子的两步。
看上去没有什么机关陷阱。
其实若不知道行情的人发现这密室的时候就已经启动了机关。发现机关之后,若迟疑两秒,人没有踏在石阶上,石阶之中便会冲出数百弩箭,除此之外还有毒气。而石门和甬道更是危机重重,每一个动作必须标准,唯有标准的动作才可以令早已启动的机关停止。
普通的机关都是等人触动,而这个计划却是让人化解。青年自认聪明绝顶,但对于褚天机在机关上理念以及造诣却也不得不佩服。
打开石室,立刻眼前出现一道阴影,遮蔽了全部的事前。
刹那间青年感觉一头洪荒巨兽向他扑来。
风声、脚步声,出手声,都没有人。
石室很暗。
伸手不见五指。
因此普通人感觉到这种感觉只是认为适应不了石室的黑暗,故而产生的错觉,但青年却知晓这并非是错觉,而是确确实实的感觉。
这个石室是四个石室中唯有一人的石室。
石室中的这个人比猛虎大罴还可怕百倍,犹如一头自地府归来的恶龙,一头复仇的恶龙。
青年很平静的出手,拳头击出。
一声砰巨响。
拳头狠狠击中一具身体,随即身体就如同激射出去的石子砰的击飞出去,再一声闷响,而后再一声砰响,人落在地上。
青年已经点亮了灯。
他瞥了一眼手上以及身上的血迹,又撇了撇披头散发倒在地上,但腰杆却笔直,仅仅露出一双仇恨眼睛的人,青年微微一笑:“这是我们第三次见面,因此我就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墨倾池,墨,墨水的墨;倾,倾尽天下的倾;池,池水的池。”
“墨倾池!”沧桑但并不苍老,低沉但有充斥着恨意的声音响起。
墨倾池笑着点了点头。
大雨更磅礴了。
文诣龙渊们门口本来有四名守卫,但今天全部都撤掉了。
现在文诣龙渊大门前只有两个人,两个女人。但离开的四位守卫知道,这两个女人守卫大门就算是十个他们也比不上。
因此他们得知是公子的命令,老老实实离开了。
滂沱的大雨,淅淅沥沥打在大理石地面上。
文诣龙渊偏僻,但重视门面的文诣龙渊却在门前的地面上都贴上了一块块整整齐齐的大理石,而且上面还有文诣龙渊的主人墨倾池亲手设计的图案。
因此雨打在大理石上的声音格外清脆,格外好听。
此时雨正非常猛烈的击打在地面,发出一声声悦耳的音符,朝花夕拾微微眯着眸子,仔细聆听。
不过在一炷香后,两人同时睁开了双眸,他们已经听见地面上有一丝不寻常的声音。
有人出现了,唯有有人出现了,雨中大理石上的声音才会出现变化。
雨太大,遮掩住了视线。
两人紧紧听见这是一双非常沉稳甚至沉稳中流露出不怒自威气息的脚步声,声音响起后三个呼吸,两人才看见那位不速之客。
斗笠、青衣布袍,看不见面庞。
只是一具看上去非常魁梧雄壮甚至带着伟岸气质的身躯。
两女站在门口,冷冷望着那人,一人已经握住了刀柄,一人则按住了剑,只要那人再敢前进五步,那她们就出手。
五步是她们最佳的防守范围。
那人正好前进了五步,随即一声洪亮的声音响起:“在下乔峰,求见墨倾池墨公子。”
两女面上不变,眼神更冷,眼中隐隐有杀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