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嫁棺(7)
可,邪乎的是,我手掌在他们额头放了三秒后,居然传来一阵黏糊糊的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黏住我手掌一般。
察觉到异样,我连忙缩回手臂,低头一看,我掌心的位置出现少许红点。
伸手一摸,这红点立马消失殆尽。
我眉头一皱,一把抓住魏八仙的手臂,翻开他手掌一看,入眼是密密麻麻的红点,犹如天上的繁星,数不胜数。
“这是什么?”我忙问。
他重重地叹息一声,摇头道:“不清楚,应该是被他们娘俩传染的。”
听着这话,我原本紧绷的心弦,拉的更紧了,就觉得魏八仙的媳妇跟儿子,可能是中邪了。
奇怪的是,他们俩这种中邪却不像是普通中邪,而像是某种东西占据了身体。
心神至此,我拉了一下魏八仙,示意他出去说话。
哪里晓得,我还没来得及迈开步伐,一阵凉风凭空而起,紧接着,原本敞开的房门吱吱的关上了。
看到这里,我面色一沉,那步陈言则立马护在我旁边,面色凝重地扫视着四周。
“他来了。”那魏八仙好似早就料想到这一切,叹息一声,连忙抬头望着房梁,语气平淡,说:“他们俩是外人,还望你别为难他,我答应你的事,绝不会因为别人的任何话而发生改变。”
“谁来了?”步陈言盯着魏八仙问。
那魏八仙也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紧盯着房梁,继续道:“倘若你再为难他们俩,我就算拼着全家死光,也会不让你好过。”
还真别说,他的话挺管用的,仅仅是一秒钟,原本关上的房门,刷的一下就开了。
看着眼前这一切,我心里闪过一个词,鬼魂。
这房间有鬼魂。
但,我想不明白的是,刚才在这房间待了挺久的,愣是没发现有什么鬼魂的存在。
要知道我早非当初那个刚入行的陈八仙了,现在的我,对我阴气、鬼魂之类的东西,有着异于常人的敏锐。
而现在,这房间给我的感觉是,除了凉了一些,再无任何脏东西了。
当即,我眉头一皱,抬眼朝房梁望了过去,那位置看上去一片漆黑,什么东西都看不到。
我抬步朝前走了几步,顺手拉亮了房灯。
随着灯泡被拉亮,原本有些幽暗的房间,立马变得亮如白昼。
令我诧异的是,即便这样,房梁处居然还是一片漆黑,就好似光线照到那个位置,便会立马吞噬了一般。
不对,严格来说,应该是被什么东西挡住了。
看到这里,我嘴角滑过一抹笑意,朝步陈言喊了一句,“剑给我。”
那步陈言立马将火龙纯阳剑递给我,问:“九哥,怎么了?”
我接过火龙纯阳剑,也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盯着房梁,笑道:“梁上的小姑娘,再不下来,我可要发飙了。”
我这样说,是因为察觉那房梁上面应该是被人拉了一块比较特殊的黑布,这才导致灯光到了那个位置,立马没了。
而我之所以说小姑娘,原因在于,那魏八仙曾说过一句话,他说哪怕他女儿不出现在那场婚礼当中,嫁妆也要送过去。
所以,我立马猜测到他女儿应该是不见了。
可,现在房梁上有人,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很有可能是魏八仙消失的女儿。
不过,令我没想到的是,魏八仙的女儿也算是憋得住气,愣是没半点反应,而那魏八仙听着我的话,一脸诧异道:“陈宫主,你这话是…?”
我苦笑一声,朝他打了一个放心的眼神,然后扬起手中的火龙纯阳剑,直挺挺地对准着房梁,厉声道:“数到三,再不下来,这把剑便甩出去了,倘若造成伤亡,跟我没任何关系。”
那房梁上边还是没任何反应。
一见这情况,我心中愈发觉得那小姑娘有意思了,就说:“小姑娘,你死了倒没什么,但你想过后面的事没?”
话音刚落,房梁上面立马有了动静,紧紧是不到一秒钟,一块极薄的黑布从上边飘了下来,旋即,一道人影朝房门那边窜了过去。
她的速度极快,快到让人看不清她的动作。
但,她这次面对的是我,即便她速度再快上几分,我依旧能准确的看到她的身影。
我哪里会给她逃走的机会,先是一剑直接将那黑布劈成了两半,下一秒,我整个人如脱弦的箭矢,猛地朝房门口跃了过去,一把抓住那人影。
那人影好似没想到我能抓住她,反手成掌朝我劈了下来。
我淡然一笑,手中的火龙纯阳剑迎上她的手掌。
瞬间,她立马手掌,与我的火龙纯阳剑只隔了不到三公分的距离。
趁这个功夫,我看清了这道人影。这是一名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一张清纯羞涩的面庞之下是一件翠花格子的衬衣,两条麻花辫子很自然地披在肩头。
也不知道是我抓住她手臂的原因,还是怎么回事,她脸色通红,一双凤目,死死地盯着我,眼神之中尽是怨恨之意。
“花子,怎么是你?”那魏八仙忽然大叫一声,满脸尽是不可置信。
而那人影一听这话,立马将头扭到一旁,也不说话,不过,她手头上的劲道却陡然大了几分,看这架势是打算从我手中挣脱出去。
我自然不会给她这个机会,死死的扣住她手臂。
很快,那魏八仙走了过来,他先是将房门关上,后是抬手一记响亮的耳光煽在那人影身上。
魏八仙手头上的劲道颇大,五根鲜红的手指印露了出来。
紧接着,那魏八仙怒吼道:“为什么啊,他们俩一个是你亲娘,一个是你亲弟,你怎么忍心害他们啊!”
嗯?
我一头雾水,眼前这清纯的小姑娘害了自己的母亲跟弟弟?
不对啊!
看这小姑娘的面相,不像是心狠手辣之人啊!
而那小姑娘听着魏八仙的话,也不解释,手头上猛地挣扎了几下,想要直接挣脱出来。
我没给她这个机会,依旧是死死地扣住她手臂。
就在这时,那魏八仙一把抓住那小姑娘的麻花辫子,用力一拉,朝木床那边走了过去,我原本想来开魏八仙。
可,偏偏在这个时候,一件令我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发生了。
第九章 嫁棺(8)
但见,原本静静躺在床上的两人,刷的一下坐了起来。
更为邪乎的是,那一大一小,紧紧地盯着魏八仙,眼神之中尽是怨毒,整个房间的气温在这一瞬间,也随之低了下来。
那魏八仙好似也发现了这一情况,手头上的动作下意识停了下来,朝床上望了过去,失声道:“闵秀,你醒了啊!”
听着这话,我眉头紧蹙,原因在于,他们俩人刚才醒过来时,我能明显的感觉到整个房间的阴气上升了。
换而言之,此时房间里面应该是有了脏东西。
与此同时,魏八仙的女儿原本想要从我手中挣脱出去。可,一看到床上那俩人坐了起来以后,她整个人宛如失魂了一般,傻愣愣地站在那,一动不动。
“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魏八仙的女儿尖叫一声,脚下猛地朝床边跑了过去。
一看到她的动作,我跟步陈言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跟了上去,而那魏八仙显然还沉侵在他媳妇跟儿子醒过来的喜悦当中。
见此,我也没说话,来到床边,就发现魏八仙的女儿先是伸手探了一下她母亲的额头,后是翻开她母亲的眼皮看了看。
旋即,她清秀的面庞掠过一丝阴沉,死死地盯着她母亲,嘴里还是重复那句话,“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若说先前,我还有些纳闷这话的意思,那么现在,我却是隐约有些明白了。
按照魏八仙先前的意思,床上这俩人是因为他女儿才会变成这样。
可,现在看来,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很有可能他女儿也不知道情况。
倘若真是这样的话,那么问题来了,床上这对母子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中邪了?
深呼一口气,我扫视了一下魏八仙的女儿,又看了看床上那对母子,按照我的想法是,直接替他们驱邪就行了。
但,看到魏八仙女儿的神态后,我打消了这个念头,总觉得这小姑娘应该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正因为如此,我下意识退开床边,直勾勾地盯着她,就想知道,她到底在搞什么鬼。
就在这时,那魏八仙凑了过去,他满脸欢喜的盯着自家的媳妇跟儿子,缓缓伸手过去。
只是,不待他手掌触碰到他媳妇,他女儿一把抓住他手臂,冷声道:“别碰,会死人。”
那魏八仙此时完全沉侵在喜悦当中,哪里会听他女儿的话,一把打开他女儿手臂,就准备朝他媳妇额头摸过去。
一见这情况,我连忙朝步陈言打了一个眼色,那步陈言立马懂了我意思,走了过去,一把抓住魏八仙手臂,沉声道:“不想你媳妇跟儿子就此殒命,最好别乱动。”
话音刚落,那魏八仙下意识想要打掉步陈言手臂,只是,当他眼神看到我时,立马停了下来,朝我望了过来,问:“陈宫主,这是你的意思吗?”
我点点头,沉声道:“先听听你女儿怎么说。”
这话一出,那魏八仙的女儿脸色明显缓和了一些,先是冲我感激的点点头,后是朝床上的那俩人跪了下去。
看着她的动作,直觉告诉我,这里面绝对有故事。
当即,我走了过去,先是责备了魏八仙几句,大致上是对他说,小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思想了,别老想着拿祖传的那套老规矩去规范自己的孩子,得让小孩小孩的思想独立。
那魏八仙哦了几句,也没说什么。不过,看他那表情,我哪能不明白,估摸着是左耳进,右耳出。
对此,我也没怎么说话。毕竟,他的思想是从骨髓里面发出来的,并不是三言两语便能说通的。
当即,我朝魏八仙的女儿望了过去,淡声道:“小姑娘,事到如今,你还想瞒我们到什么时候,倘若再不把实话说出来,你母亲跟弟弟恐怕会有生命危险。”
话音刚落,她猛地朝我跪了下来,不停地磕头,说:“叔叔,求你了,一定要救救我妈妈跟我弟弟。”
嗯?
叔叔?
我嘴角一阵抽搐,这小姑娘估摸着有十八岁了,而不过才二十四岁罢了,这一声叔叔,当真是让我郁闷的很。
我下意识摸了摸脸庞,我特么有那么老么?
当然,这一想法在我脑海仅仅是一闪即逝,便一把拉起她,问:“有什么慢慢说。”
她缓缓起身,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抽泣道:“叔叔,我…我没害妈妈,也没害弟弟,求你了,一定要相信我。”
我嗯了一声,我自然会相信她,不说别的,单凭她那面相,我便有一百个理由相信她,就问她:“能说说为什么要躲在房梁上面?”
我这边刚说完,那魏八仙好似也冷静下来了,朝我这边望了过来。
而那魏八仙的女儿则缓缓开口讲述了她的经历。
通过她的讲述,我大致上知道了一些事情,魏八仙女儿的全名叫魏花子,打小就生活在孝子村,小学毕业便没念书了,一直待在家里帮忙干农活。
由于魏八仙的性格过于传统,魏花子从小到大的生活并不是特别自由,甚至可以说,她的一切行为都受控于她的父亲。
正因为这个原因,魏花子打小就叛逆,处处跟他父亲作对,有些时候,甚至故意做一些让她父亲生气的事。
这导致父女俩的关系愈来愈差,演变到如今,父女俩已经差不多三年没说过话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虽说魏花子一直跟她父亲作对,但骨子里面还是一直尊敬着她父亲。否则,也不会出现躲在房梁的一幕。
用魏花子的话来说,之所以会躲在房梁上,完全考虑她父亲的颜面。
听到这里,我的好奇心被勾了出来,要知道那魏八仙给我的说法是,他主张把自己女儿嫁给死者。
可,现在听魏花子的话,好像是她替魏八仙的面子考虑。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即,我深呼一口气,扫视了一下魏花子跟魏八仙,倘若他们俩人说的都是真话,肯定有一人在说假话。
那么问题来了,他们俩人到底是谁在说谎?
第十章 嫁棺(9)
心神至此,我没直接问他们俩问题,而是在思索他们俩其中的一个人为什么要撒谎?从客观的角度来看,我感觉是魏八仙说谎了。
当然,话又说回来了,也有可能是他们俩人都没说谎,至于真相是什么,恐怕得继续往下问才行。
深呼一口气,我调整了一下情绪,便朝魏八仙望了过去,淡声道:“老魏,这事你可有解释?”
令我差异的是,那魏八仙也没回答我的问题,而是脸色微微一红,支支吾吾地说了几句,也没说个完整的话出来。
我立马明白过来,这魏八仙应该是做了什么对不起魏花子的事。
见此,我也没再问下去,就朝魏花子望了过去,轻声道:“说说吧,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魏花子听我这么一问,面色陡然一冷,朝魏八仙望了过去,冷笑连连,说:“这一切的一切,都得归功于我爸重男轻女的思想。”
嗯?
重男轻女?
瞬间,我大致上猜到了整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原因在于,魏花子提到了重男轻女的思想。
凭心而言,饶是在这般先进的社会,重男轻女的思想依旧影响着很多人,就如我老家的村子,依旧如此。
要是没猜错的话,魏八仙应该是因为重男轻女懂的思想,并没有把魏花子当回事,而是把儿子当成了宝贝疙瘩。
魏花子心中有些不服气,这才对自己弟弟动手了。
等等!
不对啊!
刚才魏花子说,她并没有对自己母亲跟弟弟动手。
难道…。
我下意识瞥了一眼坐在床上的母子俩,心中升起一丝疑惑,那便是魏花子很有可能联合自己母亲跟弟弟,然后借着这次婚姻的事情,故意试探一下魏八仙。
目的在于,她想试探一下魏八仙,试试自己在魏八仙心中的地位。
结果很不理想。
想到这点,我紧盯着魏花子,轻声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拣重点说。”
我这样问,是因为隐约察觉到,她的试探好似出事了。
那魏花子应该是听懂了我的意思,抬头望了我一眼,就说:“叔叔,是这样的,十五岁那年,我爸给我许了一门亲事,那个时候,男方家庭挺富裕的,给我们家也拿了不少彩礼,当时那事在我们村子附近闹出了一番不少的轰动。”
我点点头,朝魏八仙望了过去。
他点点头,表示赞同魏花子的话。
而那魏花子见魏八仙点头,继续开口道:“我爸好面子,这一辈子把面子看的比什么都重要,即便是我弟弟,只要做事损到他面子,也不会留情。”
说到这里,她低声抽泣起来,说:“就因为他好面子,后来男方家里出车祸了,一家五口人全部死光了,我爸怕别人说我们家拿了彩礼钱,却不嫁女儿,便怂恿我嫁给那个死人。”
听到这里,我有种想要揍魏八仙的冲动,这特么不是找抽么,就为了怕别人说闲话,竟然要把自己女儿嫁给一个死人。
我…我狠狠地瞪了一眼魏八仙。
凭心而言,在见到魏八仙媳妇跟儿子,躺在床上时,我脑海闪过一个念想,那便是他或许是为了救自己媳妇跟儿子,不得已才让女儿嫁给死者。
可,现在看来,他这是完全为了面子。
玛德,面子真特么害死人啊!
我暗骂一句,恨不得直接拽着魏八仙揍一顿,考虑到眼前的情况不合适,我强忍心头的愤怒,朝魏花子打了一个手势,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那魏花子一见我的手势,深呼一口气,叹息道:“我妈跟我弟觉得我可怜,就给我出了一个主意,说是试一下我爸,倘若结果是坏的,就让我绝了这份亲情,以后不要想着这个家了,直接离家出走,再也别回来了。”
我一听,立马问:“你意思是,你妈跟你弟,起先是装出来的?”
她点点头,说:“嗯,我妈带着我弟假装被男方的鬼魂上身了,然后告诉我爸,说是她们俩说了一句别将我嫁给段锦明,这才导致她们俩变成这样,又告诉我爸,想要救她们,必须让我嫁给段锦明,还得将我将我装进棺材,埋在段锦明旁边。”
嗯?
不但要将活人嫁给死者,还得将活人埋在死者旁?
我面色一冷,紧紧地盯着魏八仙,没半分迟疑,抬手就是一记耳光煽了下去,冷声道:“你配当抬棺匠么?”
那魏八仙挨了我一记耳光后,淡淡一笑,也没说话。
玛德,他不笑还好,这么一笑,我原本一肚子火气腾的一下就被点燃了,一把抓住他衣领,厉声道:“她说的全是真话?”
他一笑,点点头,沉声道:“不错,她说的都是真话,我的确想过牺牲她。”
说完,他扭头瞥了一眼魏花子,声音一冷,继续道:“作为我女儿,难道不该为这个家庭牺牲吗?”
“草!傻x!”那步陈言从我手中拎过魏八仙,一个过肩摔,直接将魏八仙摔在地面,一脚踩在他胸膛的位置,就说:“玛德,老子忍你半天了,没想到你居然如此畜生,不把她当回事,你生她出来干嘛?”
说话间,步陈言脚下的力度猛地大了几分,那魏八仙剧烈地咳嗽了几声,也没说话。
令我诧异的是,那魏花子立马跑了过去,一把抓住步陈言的小腿,哭着说:“别踩我爸,他不仁,我不能不义,倘若不是他,我也来不到这个世间。”
说罢,她朝我望了过来。
我心里一愣,就如她说的那般,的确是这样,便朝步陈言打了一个手势,示意他松开魏八仙。
待步陈言松开魏八仙后,那魏花子连忙扶起魏八仙,可能是父女俩有些生疏,魏花子也没说话,而是默默地替魏八仙揉着胸膛。
看着她的动作,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有股特别奇怪的感觉,但就是说不出来那种感觉,当真是玄乎的很。
“九哥!”那步陈言走到我旁边,一脸郁闷地说:“既然事情已经弄清楚了,直接替床上那俩人驱邪,然后我们回衡阳吧!”
我原本想说好,可,心里那股奇怪的感觉愈来愈重了。
陡然!
我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魏八仙是高手!
以他的本事,驱邪绝对是手到擒来的事,尤其是他身上的黄纸,更是神乎其神。
可,这种情况下,他还是请我过来了。
这…是什么原因?
又或者说,他这次请我过来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第十一章 嫁棺(10)
一想到这个,我下意识望了望魏八仙,心中尽是疑惑。
而那步陈言见我没说话,拉了我一下,轻声问:“九哥,怎么了?”
我朝魏八仙那边努了努嘴,也没说话。
那步陈言一见我的动作,立马瞥了魏八仙一眼,继而疑惑道:“九哥,他?”
我苦笑一声,步陈言好似不知道魏八仙的本事,就对他说:“老魏是高手。”
话音刚落,魏八仙缓缓抬头,扫视了我们俩一眼,最终将眼神停留在魏花子身上,淡声喊了一句,“花子!”
那魏花子连忙应了一声,与魏八仙对视着也没再说话。
看到这情况,步陈言原本想上前,我一把拉住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打扰眼前的这对父女。
因为,我能看出来,魏八仙跟魏花子应该是有话要说。
事实正如我猜测的那般,那魏八仙在魏花子身上盯了约摸七八秒的样子,神色陡然一萎,淡淡开口道:“是不是特别恨我?”
那魏花子摇了摇头,抽泣道:“不恨。”
“不恨?”那魏八仙微微一愣,苦笑道:“怎么可能不恨,为父可是要将你活埋的人。”
“应该的。”那魏花子重重地点点头,低声抽泣道:“弟弟跟妈妈是两条人命,牺牲我,能救活妈妈弟弟,这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说话间,那魏花子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刷的一下站起身,然后朝我跪了下来,说:“叔叔,求你救救我妈跟我弟。”
我嘴角一阵抽搐,对于叔叔这个词,我是真心有点敏感了,但也不好说出来,只好朝魏八仙望了过去,轻笑道:“老魏,以你的本事,驱邪什么的,应该用不到我吧。再者,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你还有个亲戚也是厉害的紧。”
说到最后,我面色一凝,声音也陡然冷了下去,“所以,可以告诉我,这次叫我过来,到底所为何事?”
那魏八仙好似没想到我会忽然发飙,也顾上身上的疼痛,连忙站起身,走到我旁边,先是朝魏花子打了一个眼色,意思是让魏花子离开,后是朝我行了一个标准的抬棺匠礼仪,然后徐徐开口道:“陈宫主,很多时候,并不是你表面上所看到的那样,更不是你表面上听到的那样。”
说话间,他抬手指了一下魏花子,沉声道:“假如我告诉你,我女儿误会我了,你信么?”
嗯?
误会他了?
这话倒是大大的出乎我的意料,便紧紧地盯着他,“事已至此,你还要隐瞒着?”
就在这时,那魏花子清纯的面庞掠过一丝诧异,紧盯着魏八仙,也没说话,好似在听魏八仙的解释。
而那魏八仙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整个人在这一刻好似苍老了不少,伸手朝魏花子头发摸了过去。
那魏花子连忙避开,这让魏八仙尴尬的笑了笑,叹息一声,他轻声道:“陈宫主,我原本不想让你掺合到我的家事当中,但事情已经这样了,恐怕不让你知道,你也不会帮我了。”
我点点头,也没说话,就如他说的那般,倘若还有事隐瞒我,我特么又何必掺合进来。
说穿了,他既然请我过来,自然要坦诚相待,做不到这点,我是真心没必要管这事,更重要的是,我之所以来看这,很大程度上是看在同行的面子上。
“既然如此,还望陈宫主去外边稍微等一下,我去拿点过来。”那魏八仙低声道。
我微微一怔,抬手指了指床上的那俩人,就说:“那他们呢?”
他淡笑一声,“没事,他们睡觉就行了。”
说话间,他缓缓挪步朝床边走了过去,待走到床边时,他伸手朝那俩人后背摸了过去。
下一秒,他媳妇跟儿子,立马倒了下去。
可,就在他缩手的一瞬间,我眼尖的看到魏八仙从他媳妇跟儿子后背摸出来两道符。
嗯?
他们俩背后有符?
那步陈言也发现了这一点,脚下靠近我,拉了我一下,低声道:“九哥,这老魏到底是什么来路,看那符不像是普通的符。”
我点点头,也没解释。不过,看向魏八仙的眼神却变了,莫不成他真的有什么隐情不成?
尤其是想到他那句家事,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感觉魏八仙心里或许很苦。
当即,我没再说话,径直朝外边走了过去,步陈言立马跟了上来,而那魏花子则在原地愣了一下,也没跟上来。
不过,那魏八仙并没有让她留下来,而是开口道:“花子,你跟陈宫主一起出去,等会我过来找你。”
这话一出,那魏花子也没说话,立马跟着我走了出来。
很快,我们一行三人回到八仙桌旁边,由于有了先前的事情,我们三人谁也没说话,主要是不知道说什么。
那步陈言一双眼睛这一直贼溜溜的盯着魏花子。
在这种寂静中约摸过了三四分钟的样,我拉了一下步陈言,没好气地说:“看够了没?”
他尴尬的笑了笑,眼睛还是死死地盯着魏花子,而那魏花子被他这么一盯,一直低着头,死死地拽着衣襟,也不敢抬头。
看到这里,我特么算是看出来,这步陈言估摸着是看上人家了。
瞬间,我特么有种想要揍他的冲动。玛德,我们来这办事了,这家伙倒好,居然看上人家的女儿。
我死劲拉了他一下,就说:“行了,别看了,我们来这是办事的。”
他一笑,眼睛紧盯着魏花子,说:“九哥,我看上她了,你说咋办?”
我一听,这家伙看似说给我听的,实则恐怕是说给魏花子听的。
不过,我始终没想到,这家伙居然会选择这个时候选择对魏花子说这话,这特么不是找事么?
而那魏花子听着这话,原本就低着的头,埋得更低了,就连颈脖子都红了。
草!
我心里怒骂一句,但表面上却不好表现出来,就对步陈言说:“你这是找死?”
他白了我一眼,就说:“九哥,你不会想干涉我恋爱的自由吧?”
第十二章 嫁(11)
听着这话,我特么当真是哭笑不得,我这是干涉他恋爱自由么?
玛德。
难道他不知道魏花子有婚约在身?
难道他不知道魏花子家里的情况?
一时之间,我心里将步陈言已经骂的遍体鳞伤了,考虑到有外人在场,我也不好让他没面子,就说:“行了,行了,你爱干嘛就干嘛去。”
那步陈言一笑,立马朝魏花子那边挪了过去,侧着头,右手撑着太阳穴,死死地盯着魏花子,笑道:“花子,我喜欢你,你喜欢我不?”
嗯?
这么直白?
我只觉得脑门一条黑线掠过,玛德,现在人表白都这么直接么?
令我诧异的是,那魏花子竟然抬头打量了一下步陈言,然后迅速低下头,细声道:“你太丑了,我不喜欢你。”
憋住!
我差点没笑出声,好在我还是憋住了,主要是魏花子这话太扎心了。
凭心而言,步陈言长的还是不错的,算不上帅哥,但挺耐看的。
只是,令我没想到的是,那步陈言听着魏花子的话,竟然跟没事人一样,依旧嬉笑着脸皮,说:“没事,你不喜欢我,我喜欢你就好了。再说,你只是暂时不喜欢我,很快就会喜欢上我了。”
玛德。
脸皮真厚!
我心里暗骂一句,也懒得在这当电灯泡,就准备出去抽根烟。
可,就在这时,那魏八仙走了过来,他手里拖着两个大麻袋,麻袋里面装的满满的,也不晓得里面装得是什么,那魏八仙拖动起来,好似特别费劲。
一见他,我连忙走了过去,那魏八仙冲我一笑,就说:“陈宫主,让你久等了。”
我回了一句没事,就问他:“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那魏八仙抬头看了看我,将那俩麻袋放在我旁边,轻笑道:“也没什么,是这些年的一些积蓄。”
嗯?
积蓄?
他为什么把他的积蓄拿出来做什么?
还有就是。
莫不成这里面全是钱?
我吞了吞口水,紧盯着魏八仙,颤音道:“这里面全是钱?”
那魏八仙笑了笑,也没说话,直接拿起其中一个麻烦,解开袋口,猛地朝地面倒了下去。
随着他的动作一出,只听到哗啦一声响,一扎扎钞票全部滑了出来,这些钞票被整理的很好,一扎一扎的,有百元大钞,也有五十跟二十的,就连一块块钱的钞票也有不少,甚至还有不少五毛的,也被捆成一扎一扎的。
瞬间,整个房间充斥着一股钞票的气味。
看着眼前这一切,原本一直盯着魏花子的步陈言,立马扭过头,紧盯着地面的钞票,惊呼一声,“这么多钱。”
而那魏花子也没想到魏八仙会忽然拿这么多钱出来,不可思议地盯着魏八仙。
别说他们俩了,饶是我也不敢相信这一切,要知道魏八仙给我的印象是特别穷。不过,仔细一想,我立马释然了。
估摸着是魏八仙这些年赚的钱全在这了。
就在我愣神这会功夫,那魏八仙将另外一个麻袋打开了。
这次,他并没有倒出来,而是朝魏花子招了招手,那魏花子立马走了过去,就听到魏八仙说:“花子,你看看段锦明这些年送你的东西,是不是全在里面。”
听着这话,我脚下也挪了过去,朝里面望了一眼,就发现这个麻袋里面全是一些首饰之类的东西,其中不乏各类黄金之类的东西。
看着这些东西,我微微蹙眉,那段锦明挺有钱的啊,这才三年时间,就送了一麻袋首饰。
不对,这特么何止是有钱,分明就是真宗的土豪啊!
可,如果这样的话,另一问题出来了,我记得魏八仙说,魏花子的嫁妆里面有一口棺材,这要是放在古时候,倘若男方比较贫穷,才会有这样的习俗。
而现在,那段锦明明显就是有钱人,完全不需要什么棺材啊!
当即,我紧盯着魏八仙,一肚子疑惑想问他,偏偏在这个时候,那魏花子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哭的撕心裂肺,豆大的眼泪簌簌而下。
“傻孩子,哭什么,是不是以为我这些年把他送你的东西,全部变卖了?”那魏八仙抬手摸了摸魏花子头发,一脸宠溺道:“你啊你,总以为我没把你当回事,而你…可知道,我们家并没有四个人,只有两个人。”
懵!
我脑袋翁的一声响,差点没跳起来,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他们家没四个人,而是两个人?
不对啊!
他媳妇跟儿子不是躺在床上么?
不单单我懵了,那步陈言也是一脸震惊之色,失声道:“九哥,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而那魏花子听着这话,原本哭的撕心裂肺,瞬间便静了下来,紧紧地盯着魏八仙,颤音道:“爸,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魏八仙扭头瞥了一眼卧房的位置,满目柔情,低声道:“在你十四岁的时候,你妈根你弟就死了。”
嗯?
死了?
不对啊!
倘若死了,他们的尸体怎么可能在床上能保存四年?
还有就是,我先前明显看到他们动了?
等等!
符!
我猛地想起魏八仙从他媳妇跟儿子身后取下两道符,莫不成他们之所以能动,是因为那符的作用?
可,仔细一想,还是不对劲啊!
那魏花子说,她跟她妈商量过试探魏八仙,这便说明她妈以前跟正常人一样,绝对不可能是死者。
心念至此,我心里咯噔一声,死死地盯着魏八仙,颤音道:“老魏,能冒昧问一句么?”
他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地盯着我,淡声道:“陈宫主,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我只能告诉你,我媳妇跟儿子,早在四年前就死了,他们之所以能像正常人一样,一方面是因为我的符,另一方面是因为我们村子,有口神奇的水井。”
水井?
我一怔,忙问:“什么水井?”
“喊井!”
在说到喊井两个字时,那魏八仙声音明显颤抖了几下,就连脸色也刷的一下白了,像是极其忌讳喊井。
第十三章 嫁棺(12)
只是,令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那魏花子在听到喊井时,也是一脸疑惑,紧紧地盯着魏八仙。
嗯?
在这不对劲啊!
看这魏八仙的表情,那什么喊井应该挺邪乎的。
那么问题出来了,这么邪乎的喊井,按道理来说,在孝子村这边应该挺有名的啊!
可,看魏花子的反应,她完全是不知道那什么喊井。
当即,我将他们俩的反应收入眼帘,朝魏八仙问了一句,“这喊井很邪乎?”
跟我猜测一模一样,那魏八仙点点头,沉声道:“何止是邪乎,简直称得上奇迹,甚至可以说,那口喊井有活死人,肉白骨的效果。”
听他这么一说,我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这世间还有这么神奇的水井?
令我失望的是,那魏八仙却不太愿意提那什么喊井,而是将话题重新拉到他的家事,他扭头望着魏花子,柔声道:“花子,我知道你可能不相信这一切,但我能告诉你的是,你母亲跟弟弟四年前就死了,这四年下来,我担心你知道这一消息会自寻短见,这才给你订了一门亲事,目的是想让你有个活下去的念头。”
我有些明白魏八仙的担忧,那魏花子原本就对魏八仙失望透顶了,一旦让她知道自己母亲跟弟弟死了,难免会有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当然,这一切必须有个前提,那便是魏八仙的媳妇跟儿子,真的死于四年前。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如果魏八仙的媳妇跟儿子真的死于四年前,魏花子这些年看似跟自己母亲、弟弟比较亲睐,实则跟她亲睐的恐怕是魏八仙。
因为,一个死者不可能有自己的思想,更不可能开口说话,唯一的解释是,魏八仙动了手脚。
即便那什么喊井再神奇,也绝对改变不了死者最基本的准则。
所以,这四年下来,绝对是魏八仙动了手脚。
呼!
深呼一口气,我心里宛如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俱在。
原本好好的一个家庭,没想到会变成这样,更没想到一个做父亲的,一个做女儿的,两人明明都在乎对方,却偏偏要用这种试探的方式相处。
尤其是魏八仙,他这些年估摸着过的最苦。
“老魏!”我走了过去,拍了拍他肩膀,淡声道:“这些年,倒是苦了你。”
他憨笑一声,“算不上苦,作为父母,都是为了孩子。”
我紧紧地盯着他,也不知道再说什么了,而那魏花子此时应该是把事情捋清楚了,已经哭成了泪人。
也不知道是受她哭泣声影响,还是怎么回事,我心里好似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脑海中不由马村长的一句话。
他说,小九,你不应该姓陈,你应该姓南宫。
抬手搓了搓面庞,我脚下朝房间外边走了过去,主要是不想看到这种伤心场面。
走出房间,我下意识朝裤兜摸了过去,想要掏出香烟,抽上一根,才发现兜里空荡荡的,哪有什么香烟。
“九哥,你找它?”就在这时,我旁边传来步陈言的声音,紧接着,他朝我递了一根香烟过来。
我顺手接过香烟,那步陈言滑燃打火机,准备给我点烟,我罢了罢手,淡声道:“我自己来。”
说话间,我从他手中拿过打火机,点燃香烟,深吸一口气,让香烟在肺部打了一个圈,缓缓吐出烟圈,淡声道:“小步子,这事你怎么看?”
他面色一凝,掏出烟,也点燃一根,轻声道:“九哥,跟你说实话,我原本有些看不起魏八仙,总觉得他不配当一个父亲,而现在看来,他这些年应该是一直扮演严父的角我,由于他媳妇已经死了,只好动了一些手脚,又利用他媳妇的身份,扮演一个慈母的角色。”
说到这里,他叹息一声,继续道:“说到底,魏八仙还是为了花子,一个父亲能做到这样,已经不愧于任何人了。”
我嗯了一声,的确是这样,魏八仙对魏花子做的够多了。
可,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马村长的话,我心里咯噔一声,倘若我真的姓南宫,那么我的生父是谁?
而现在的父亲又在扮演什么角色?
我忽然又想到了老秀才的一句话,他说,九伢子,小心你父亲。
很多时候,我压根不愿意去想这件事。
因为,一旦想到这些事,只会让自己痛苦。
可,刚才看到魏八仙对为魏花子的疼爱,心里总是情不自禁的拿来做比较。
人嘛!
都有这个心理。
虽说圣人曾曰,龙生九子,各有不同,但即便再不相同,还是会有一颗比较的心。
一支烟抽尽,我挥去脑海中那些负面情绪,朝步陈言望了过去,淡声道:“你觉得魏八仙这次叫我们过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事?”
他将手中的烟蒂丢在地面,抬脚踩了踩,沉声道:“要是没猜错,还是为了魏花子。”
“为什么?”我好奇心大起。
他一笑,“九哥,你稍微想想,以魏八仙的品性,还有什么事值得让他来求你了?即便你是八仙宫的宫主,他恐怕也不会求着你吧?”
嗯?
还真别说,他这话挺在理的,我能看出来魏八仙这人挺高傲的,倘若不是被逼到一定地步,绝对不会来求我。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他本事大呢!
当即,我笑了笑,就说:“看这情况,魏八仙暂时不愿意把这次的事情说出来,我们也别强求了,倒不如去看看他嘴里说的那什么喊井。”
他一怔,忙问:“九哥,你想去看喊井?”
我点点头,主要是魏八仙把那喊井说的太邪乎了,即便他只说了活死人,肉白骨六个字,但这六个字背后所蕴含的神秘,绝对不是三言两语能解释清楚的。
说不好奇,绝对是骗人的。
那步陈言一见我点头,就说:“可,九哥,我担心魏八仙不会说出来。”
我微微蹙眉,这也是我考虑的问题,要知道这些年下来,那喊井的事,他连魏花子都没说,足见那口喊井在他心里的地位。
一时之间,我也不知道怎么跟魏八仙提这事,只好说:“看情况吧!”
第十四章 嫁棺(13)
刚说完这话,那魏八仙走了过来,他好似心情挺不错,在我们俩人身上打量了一眼,对我微微鞠躬,笑着说:“陈宫主,谢谢了。”
我立马明白他意思,他这是感谢我让他跟魏花子修复了关系,就说:“客气了,我还怕打扰你的计划呢!”
他一笑,“让陈宫主见笑了,如果不是我以前的过于严厉,也不至于用这种方法。”
我点点头,就说:“既然这样,这件事也算办成了,我们是不是可以离开了?”
说实话,我故意这样说的,主要是想让魏八仙早点把事情说出来,免得浪费时间。
那魏八仙应该是听出我话里的意思了,先是扭头朝房子瞥了一眼,见房子没人方才压低声音说:“陈宫主,实不相瞒,我这次真正想请你办的事是,嫁棺。”
我苦笑一声,就说:“你跟你女儿的关系都修复了,莫不成真要让你女儿嫁给死者?”
话音刚落,那魏八仙摇了摇头,叹息一声,就说:“陈宫主,棺材已经准备好了,但却不是为我女儿准备的。”
嗯?
不是为他女儿准备的?
我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不是为你女儿准备的,那是为谁?”
他好似想到什么,面庞之上掠过一抹愧疚,低声道:“我媳妇。”
我一怔,差点没摔倒,这特么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要把她媳妇嫁出去?
也不对啊!
他媳妇已经死了啊!
而那步陈言听着这话,嘴巴张的特别大,估摸着能塞进去一枚鸭蛋。
当即,我瞪了魏八仙一眼,就说:“老魏,这大白天的,你也没喝酒啊,说什么糊涂话勒!”
他面色一苦,唉声叹气道:“陈宫主,你不知道这里面的详情,倘若知道这里面的详情,或许就不会这么说了吧!”
草!
就算知道详情,也没见过老公嫁老婆的,这不是瞎扯淡么!
我心里暗骂了一句,但口头上还是象征性地问了一句,“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好似不太愿意说,吱吱唔唔了讲了几句,就说:“陈宫主,这事你就别问了,我只想请你帮我这个忙,你放心,绝对不会亏待你,只要您办好这事,我绝对会带您找到喊井。”
嗯?
我诧异地瞥了他一眼,玛德,这家伙城府有点深啊,先是告诉我们喊井有活死人,肉白骨的效果,后是让我们帮忙,再是承诺带我们办好这事,带我们找到喊井。
这特么完全就是套路来的。
那魏八仙见我没说话,就说:“陈宫主,您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觉得喊井过于神奇且隐秘,一旦暴露出来,势必会震惊整个世间,甚至能撼动玄学界目前的局势。故此,我这些年一直都是如履薄冰,丝毫不敢大意,就连花子,也没敢对她说出来。”
凭心而言,倘若没有他先前对魏花子的一番行为,我绝对会认为,这家伙就是在扯犊子。
但,现在,我绝对相信他,就问他:“那东西真有这能量?”
他嗯了一声,压低声音说,“陈宫主,倘若不是调查过您,我魏某人就算是死,也不会对您说出喊井的事。”
好吧!
看来这喊井是真的有些神奇了。
见此,我也不好再问下去,就问他:“那你女儿跟段锦明的婚事?”
那魏八仙听我这么一说,脸色明显松了不少,就说:“他俩的婚事,我会安排人来做,利用天婚,将我女儿送给过去,但只是扎个稻草人,再穿上花子的衣服,连同棺材一起埋在段锦明旁边,也算是对段家有个交待了。”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继续道:“至于段锦明送我女儿的首饰以及礼金之类的东西,我会全部装在那口棺材里面,一并埋入地下。”
“啊!”我惊呼一声,失声道:“你不怕那棺材被人盗了?”
他自信一笑,“想要盗那口棺材,除非那盗墓贼有死的觉悟。”
看着他的微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背后一寒,或许这个时候的魏八仙,才是真正的魏八仙,也是一个高手该有的自信。
我笑了笑,他既然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我自然也没必要再问下去,就直接开门见山道,“你想什么时候办你老婆的事?”
他立马回答道:“如若不出意外,我媳妇后天会彻底死亡,大后天便可以开始办她的婚事了。”
听着这话,我心里别提多别扭了,这特么叫什么事嘛,一方面是嫁女儿,另一方面是嫁老婆。
这特么要是说出去,估计也没人信。
但,却真真实实的发生了。
只不过,另一个问题又出来,他刚才说,他媳妇后天会彻底死亡,这是什么意思?
我连忙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他抬头望了望我,解释道:“这便是喊井的神奇之处,只要取上喊井之水,用在死者身上,能让死者保持四年的生机,后天井水的效果便会彻底消失。”
我皱了皱眉头,那喊井之水这么神奇?
不过,魏八仙既然这样说了,我相信应该有它的道理在里面,就说:“那行吧,等你需要我们的时候,说上一声就行了。”
说罢,我扫视了他一眼,继续道:“要是没什么的话,我想先去一趟银川,等后天再过来。”
我这边刚说完,那步陈言立马拉了我一下,就说:“九哥,去什么银川啊,在这呆着多好啊,再说,你难道不想仔细看看他媳妇么?”
我哪能不明白他意思,这家伙是想趁这个时间勾搭魏花子。不过,他有句话说到点子上了,那便是仔细看看魏八仙的媳妇。
凭心而言,先前看魏八仙媳妇,我并没有仔细看,仅仅是大致上扫视了一眼,而现在听着魏八仙说的喊井后,我觉得有必要仔细看一下,看看那喊井之水到底有什么神奇之处,竟然能让死者维持四年生机。
当下,我朝魏八仙望了过去,就问他:“方便么?”
他点点头,说:“只要陈宫主想看,自然是方便的很,不过…。”
说着,他朝步陈言望了过去,意思非常明显,步陈言不能进去。
对此,我真心无语了,哪里晓得,不待我开口于,那步陈言立马开口道:“九哥,你去看就行,我等你。”
说话间,他刷的一下朝房子另一边跑了进去。
看着他的背影,我一阵无语,这家伙十之**是去找魏花子了,因为,先前魏花子好似也是朝那个方向走了过去,就冲着步陈言的背影笑骂了一句,“玛德,悠着点,别弄出事了。”
这话一出,那魏八仙一脸诧异地望着我,支吾道:“陈宫主,你这话是?”
我苦笑一声,总不能告诉他,步陈言想追他女儿吧,就说:“没什么,那家伙一天到晚没个正行,好在人品还不错,做你…。”
说到这里,我立马打住了,我原本是想说,做他女婿肯定没问题,但想到魏花子还要结天婚,便立马打住了,然后岔开话题,说:“现在能让我进去看看?”
第十五章 嫁棺(14)
话音刚落,那魏八仙连忙朝我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我微微点头,也没多说,径直朝卧房走了过去,在经过魏八仙先前拎过来的两个麻袋时,我顿足了一下,淡声问:“这些东西,真的打算全部放入棺材?”
他嗯了一声,沉声道:“陈宫主,我相信你应该知道,有些人的东西欠不得,尤其是死人的东西,一旦欠了,势必会招来厄运。”
说着,他微微弯腰,轻轻地抚摸了一下麻袋,继续道:“这些年,我赚了不少钱,但段锦明在我女儿身上花的钱更多,我只能省吃节用,将他花在我女儿身上的钱全部还回去。”
说话间,他重重地叹息一声,说:“这里一共八十七万六千五百三十二块五毛钱,其中的三十万是段锦明送给我女儿的订金,剩下的钱都是我这些省下来的。”
嗯?
我微微一怔,诧异地瞥了他一眼,三年时间,他赚了五十几万?
这赚钱的速度,当真是快的很。
要知道我们当抬棺匠,一年下来,估摸着也就是一两万块钱,甚至更少,也正是因为收入少,才导致干这行的人越来越少。
说穿了,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我们抬棺匠不是圣人,自然也需要经济来源,也需要靠这份工作,养活自己的家人。
那魏八仙好似察觉到我的异样,冲我一笑,连忙解释道:“陈宫主,你放心,我所赚的每一分钱,都是干干净净的,绝无任何违背良心。”
好吧!
他都这样说了,我自然相信他,就问他:“把这么多钱全部放棺材里面,没半分舍不得?”
他淡淡一笑,“作为父亲,别说是这么些钱,就算再多,只要是为了花子好,我都会拼了命满足她。”
我紧紧地盯着他,轻声道:“花子有你这样的父亲,是她的荣幸!”
他缓缓起身,罢了罢手,轻笑道:“不不不,有花子这样的女儿,是我一辈子的骄傲。”
我一怔,下意识问:“这话怎么说?”
他扭头朝外边望了过去,好似想到什么,一脸的满足,轻声道:“陈宫主,我这个女儿啊,说句自吹的话,绝对是当今世上绝世天才,其天赋即便放在玄学界也是凤毛麟角。”
“啊!”
我惊呼一声,这不可能吧,那魏花子看上去跟普通农村女孩没什么差别啊我,不可能有那么高的天赋啊!
要知道一个人的天赋,往往跟面相以及气质有关,尤其是一些天才,在气质上绝对有那种自傲的心态在里面,就如梅天机,堪称整个玄学界的智囊,而他的为人处事,无一不是张扬跋扈,没将任何人放在眼里。
一方面是源于他的身世背景,但另一方面跟他的天赋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
而那魏花子跟梅天机比起来,没半分相同,完全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即便他们俩出身不同,但在气质这一块,绝对是相差不大。
正因为如此,魏八仙说魏花子是绝世天才时,我的第一个反应是不相信。
那魏八仙好似看出我不相信他,冲我一笑,“陈宫主,我们俩打个赌怎样?”
“什么赌?”我忙问。
他笑了笑,在我身上盯了一会儿,然后扭头望了望房子外面,笑道:“倘若花子是绝世天才,你收她做徒弟怎样?”
嗯?
收魏花子做徒弟?
我的第一反应是不行,就说:“老魏,你应该知道我们这份职业,没有女人的。”
他重重地点点头,“我当然知道我们这行没有女人,但我女儿不同,她是绝世天才,抬棺匠这一行有她的存在,将来这一行势必会绽放光彩,即便是到了玄学界,依旧如此。”
我白了他一眼,就说:“你别忘了她是女人。”
“那又如何,我魏某人的女儿,即便是女人,依旧是巾帼不让须眉。”
说这话的时候,那魏八仙一脸自傲,大有一股吞天之势。
也不知道为什么,听着他这话,我忽然感觉他说的可能是真的。
难道那魏花子真的是绝世天才?
可,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魏八仙为什么要让魏花子做我徒弟?
这不对劲啊!
倘若她真有那天赋,随随便便找个名师也比我强啊,完全没必要拜我为师。
更重要的是,我对收徒弟这事有点反感,主要是曾经收过徒弟,没几天时间,因为找到强劲的靠山,直接背叛师门了。
即便那人还没行拜师礼,但那个时候,我心中已经将他当成我徒弟了。
谁曾想到…。
深呼一口气,我挥去脑海中的负面情绪,就问他:“老魏,给我一个收她做徒弟的理由。”
那魏八仙好似早就想到了我会有如此一问,紧紧地盯着我,“陈宫主,实不相瞒,我这次请你过来,一共三件事,第一件便是化解我跟花子之间的误会,第二件便是我媳妇的嫁棺,第三件便是想让你收我女儿做徒弟。”
“给我一个让我信服的理由!”我直视着他,沉声道。
他笑了笑,“陈宫主,你应该知道,以我女儿的天赋,天下名师任由她挑选,我之所以选中你,一方面是因为你的职业,另一方面是因为你的人品。再者,我相信花子做了你的徒弟,你绝不会让她受任何委屈。”
我一怔,不可思议地盯着他,没想到这魏八仙对我的评价倒是挺高的。只不过,话又说回来了,目前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在说,至于魏花子是不是真的有天赋,还是得试过才知道。
我原本想让魏八仙直接把魏花子叫过来,但想到步陈言此时应该去撩魏花子了,我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说直白点,倘若魏花子真的是绝世天才,她能跟步陈言在一起,绝对是大好事一件,再加上我如果收了她做徒弟,这便是双层关系,应该不会出现背叛之类的事情。
在这社会上混了这些年头,不说有害人之心,但最基本的防人之心,还是有必要的。
当即,我冲那魏八仙一笑,就说:“收徒弟的事,咱们暂且缓一缓,先看看你媳妇的情况,可好?”
第十六章 嫁棺(15)
这次,那魏八仙二话没说,直接领着我进入卧房。
刚进入卧房,令我疑惑的是,原本这房间有股很淡的阴凉之气,而现在却没有了,整个房间显得有些燥热,像是在什么地方放置了火炉一般。
奇怪了,这是怎么回事?
我们出去不过是两三个小时的样子,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变化。
带着这种疑惑,我脚下径直朝床边走了过去。
待走到床边时,我低头瞄了一下魏八仙媳妇,就发现她双眼紧闭,脸色略显苍白,发迹线处隐约能看到一丝丝青色的东西。
这东西像是青筋,可,细看之下,又不像是青筋。
活见鬼了。
这是什么鬼东西。
我微微弯腰,仔细一看,就发现这些青色的东西,犹如一根根秀发,朝头发内钻了进去。
说实话,我第一次并没有看到这东西,就抬头朝魏八仙望了过去,他立马说:“陈宫主,这是喊井之水带来的负面效果,倘若不是喊井之水的作用快要消失了,肉眼是无法看到这东西的。”
我点点头,就问他:“死者之所以能有生机,就是因为这个?”
他嗯了一声,“对,将喊井之水注入到人体内,能刺激到心脏,从而让人保持微弱的心跳,但,只能保持微弱的心跳,大脑却一直属于死亡状态。”
我去!
我心中暗骂一句,这哪还是井水啊,分明就是灵丹妙药了。
凭心而言,我压根不相信世上还有这么神奇的井水,但魏八仙这么说,肯定有他的道理在里面。
我原本想探探他媳妇的心跳,考虑到男女授受不亲,我自然不好提出这个意见,只好对他说:“老魏,能否看看你儿子的情况?”
他应该是明白我意思了,二话没说,立马帮着将他儿子从床上抱了起来,我凑了过去,掀开他儿子的衣服,将左耳贴了上去,倾耳一听,就如魏八仙所说的那样,的确有股很微弱的心跳。
我皱了皱眉头,伸手探了探他鼻息,没气,又翻开他眼皮看了看,一双眼球呈白苍白色,毫无任何其它眼色。
草!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有微弱的心跳,但身体确实是死了。
深呼一口气,我朝魏八仙望了过去,就问他:“即便他们四年前死了,为什么还要让他们保持这种状态,这不是折磨死者么?”
他重重地叹出一口气,“我原本是想复活他们,但这四年下来,一方面要赚钱,一方面又要照顾花子,而寻找救治他们的时间就少了,最终还是以失败告终。”
复活?
又特么是复活。
对于复活,我心中有股不可抗拒的厌恶感,主要是当抬棺匠的这些年头下来,遇到不少人都想要复活已经死亡的死者,结果都是以悲剧收场。
没想到这魏八仙竟然也有这种念头,好在他还没造成杯具。
等等!
如果说复活的话,能做到魏八仙这一步,当真也是邪乎的狠了。
当下,我紧盯着他,就问他:“先前你媳妇跟儿子坐起来了,是不是你动的手脚?”
他摇了摇头,“不是,是花子,她在玄学上的造诣比我高,要是没猜错,她应该也猜到了她母亲的情况,但却不敢承认,一直活在自我欺骗当中,而让她父亲跟弟弟坐起来,应该是她用了什么法门,而我的符,早在三天前便失去效果了。”
听完他的话,我陷入沉思当中,一方面是考虑魏花子的本事,另一方面却是魏八仙的符。
就我目前所知道的来说,魏八仙的符有驱邪的作用,在卡门村时,他的符对鬼草有着隔绝气场的作用,而现在他又告诉我,他的符用在死者身上,竟然能让死者跟活人一样生活。
这…这特么到底是什么符?
为什么会有这么逆天的作用?
要知道我入行这么久,见过最厉害的符,就是青玄子当年用符时,能无火自燃。可,现在…。
我只觉得知识观完全被颠覆了。
难道正如老祖宗所说的那样,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深呼一口气,我平缓了一下心中的震惊,就问他:“那符哪来的?”
他一笑,“别人问这个问题,我肯定不会回答,但陈宫主既然问了,我自然会告诉你,这符并不是我的,而是我那亲戚给我的,他老人家一共给了三千道符,这些年在我媳妇跟儿子身上用了两千多道,剩下的一些符,在外面抬棺时,也用了不少,目前我身上已经没了符。”
听着他的话,我抓住了一个重点,就问他:“你意思是,只要有那种符,你媳妇还能像以前一样?”
他摇了摇头,惆怅道:“不,我媳妇跟儿子的肉身,已经达到了极限,即便有那种符也没用了。四年了,无论是喊井之水,还是符,都已经达到了极限,等待他们的除了死亡,别无他的选择。”
好吧!
我还以为那符真的能改变生老病死的自然规律。
就在我愣神这会功夫,那魏八仙将他儿子放在床上,轻轻地抚摸着他儿子脸颊,一脸柔情道:“知足了,倘若不是喊井之水跟符,他们四年前就该入土了,如今他们已经陪伴了我四年,我已经知足了。”
说完这话,他缓缓起身,朝我望了过来,沉声道:“陈宫主,看了我媳妇跟儿子后,可否愿意帮我一次?”
“为什么要嫁你媳妇?”我紧盯着他,倘若不知道原因,我绝对不会干这种缺德事。
他扭头望了一眼他媳妇,然后朝我望了过来,低声道:“都是情字害人,她…当年被人拐卖到我们村子,我花了一万块钱买下她,买下她时,她已经有了两个月身孕,我也没碰她,就想着想等她生下孩子,放她离开,谁曾想到,天公不遂人愿,就在她生下来孩子后的第三天,孩子的亲生父亲死了。”
说到这里,魏八仙整个人在这一瞬间好似苍老了几十岁,犹如老翁一般,抬手擦了擦眼角,继而道:“孩子父亲死后,她见我对她不错,便一直留在村子。直到十年前,她才对我真正的动了心,这才有了我的儿子。”
说罢,他满脸柔情朝他媳妇望了过去。
听着魏八仙的轻描淡写,我能感觉到这背后的故事,要是没猜错的话,他媳妇有个梦想,就是嫁给第一个让她怀孕的男人。
第十七章 嫁棺(16)
等等!!
我神色一紧,忽然想到了一个重点,下意识问:“花子不是你亲生女儿?”
他淡然一笑,仅仅是回答了四个字,他说:“胜似亲生。”
简单的四个字,我能听出来他跟魏花子的感情,想想也是,魏花子一出生便是由魏八仙抚养。
不过,让我没想到的是,魏八仙的媳妇居然是被拐卖到这边来的。
第一次看到魏八仙媳妇时,我还在纳闷,像魏八仙媳妇这么漂亮的女人,怎么会嫁给魏八仙,而现在释然了。
但目前我更关心的是,他媳妇跟那个男人的故事,为什么嫁给魏八仙这么多年,还想着跟那男人结婚。
深呼一口气,我没直接问出来,主要是这问题太敏感了,便紧盯着魏八仙打量了一会儿,也没说话。
我在等,等魏八仙主动跟我说。
而那魏八仙见我盯着他,苦笑一声,就说:“陈宫主,你是想问我媳妇跟那个男人的故事吧?”
我连忙点点头,尴尬的笑了笑,就说:“正常人都想这里面的故事。”
那魏八仙沉默了一会儿,挨着他媳妇坐在床边,一只手抚摸着他媳妇的面庞,柔声道:“那个男人姓南宫,叫南宫昊天,是我媳妇的未婚夫,他们俩从小青梅竹马,感情很好,很好,只是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们俩分开了一段时间,再后来还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媳妇被人卖到我们村子了。”
听着他的话,我眉头一皱,他这讲的是什么故事?整个故事下来,全是不知道怎么回事。
我原本想问他原因,忽然之际,我想到了他刚开始的那句话,他说那男人叫南宫昊天。
嗯?
南宫?
我想到了马村长说我应该姓南宫的事。
这两者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我会这样想,一方面是因为这事过于巧合,另一方面是南宫是复姓,这个姓氏的人颇少。
当然,这一想法在我脑海仅仅是一闪即逝,我也没往深处想,就问魏八仙,“你媳妇心里一直装着别人,你不酸?”
他一笑,淡然道:“这有什么好酸的,她能嫁给我,能给我生个儿子,足矣了。”
说最后三个字时,他嘴角挂着一抹满足的微笑。
见此,我紧盯着魏八仙,就说:“所以,你媳妇死后,你打算遵从你媳妇的遗愿,将她嫁给南宫昊天?”
他嗯了一声,点头道:“我媳妇生前曾说过,活着做了我的人,希望死后能做南宫昊天的鬼。”
听着这话,我下意识瞥了一眼魏八仙的媳妇,我能听出来眼前这女人生前对生活的无奈,因为感激嫁给了魏八仙,但依旧忘不了仙逝的南宫昊天。
呼!
或许生活就是这般无奈吧!
不过,我更敬佩的是魏八仙,他这是爱他媳妇爱到骨髓了,甚至不惜自损男人的尊严,只为满足自己媳妇生前的一个心愿。
凭心而言,倘若魏八仙真的将他媳妇的尸体嫁给了南宫昊天,这在孝子村绝对会闹翻天,要知道人都会受三纲五常所束缚,像魏八仙的行为,已经完全超脱了三纲五常。
世人都说不在乎世俗的眼光。
然,真正能做到这样的,能有几人?
或许,魏八仙真的做到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看向魏八仙的眼神开始变了,变得更为尊敬了,一个男人爱一个女人到如此地步。
那个女人得多幸福!
但,从某个角度来看,却又显得这份爱过于卑微。
呼!
这或许就是人心吧!
紧紧地盯着魏八仙,我稍微调整了一下情绪,叹息道:“老魏,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没必要弄什么嫁棺,可以让他们合葬,也可以在南宫昊天旁边替你媳妇立个墓碑。”
话音刚落,魏八仙一笑,目泛柔情,望着他媳妇,轻声道:“陈宫主,你不懂我媳妇,她说南宫昊天是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既是大英雄,我媳妇怎能寒酸的嫁给他,这不是让我媳妇丢面子么。”
说话间,他眼角泪水涟漪,柔声道:“她活着时,我没能让她过上好的生活,她死后,我定不会让她寒酸出嫁,即便这场婚姻在外人是一场笑话,我依旧不容出现任何瑕疵,我要让她在下面好好的生活,哪怕是耗尽家财,也是在所不辞。”
简单的一段话,从魏八仙嘴里说出来,却是铿锵有力,好似整个世间在这一刻静止了。
呼!
我深呼一口气,缓缓转身,揉了揉有些湿润的眼角,脑海中不由想起一段词。
红酥手,黄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就这样的,整个场面静了差不多三分钟的样子,那魏八仙的情况好似好了一点,缓缓朝我走了过来,轻声道:“陈宫主,在我们抬棺匠里面有句话叫,棺葬敬者,抬者重也,而在我心里,你便是德高望重之辈,除你之外,再无任何配的上这四个字。”
说罢,他朝重重地鞠了一个躬,沉声道:“陈宫主,我媳妇出嫁的棺材,务必请你亲自领头抬棺,打头号,魏某人不胜感激。”
听着他的话,我脑袋嗡的一声响,这魏八仙未免太看得起我了吧,就如他所说的那样,在我们抬棺匠里面的确有那么一句话,‘棺葬敬者,抬者重也。’。
这话意思很简单,倘若死者是令人敬佩之人,抬死者棺材的务必是德高望重之辈。
而他说的打头号,是我们行内话,这个头号的真正位置是,抬棺时走在左边第一个位置,也叫首位,用时髦的话来说,叫c位。
这个首位,一般都是由有身份的人来抬,就如某个女星仙逝时,刘姓明星抬的便是这个位置,而刘姓明星德艺双馨,足以抬这个位置。
但,由于近些年抬棺匠的稀缺,已经很少有人讲究这个了,一般都是只要是抬棺匠就行了。
正所谓‘望断夕阳无歇处,且把驴儿当马骑。’
或许说的就是这个。
第十八章 嫁棺(17)
可,我没想到的是,魏八仙居然会在这个时候,提出棺葬敬者,抬者重也这句话。
这让我诧异的同时,又带着一丝疑惑。
整个抬棺匠行业,除了我之外,还有太多太多德高望重之辈了,以我的身份,肯定无法胜任这个首位。
当然,话又说回来,以魏八仙的媳妇,还配不上棺葬敬者,抬者重也这句话吧!
深呼一口气,我尴尬的笑了笑,试探性地问了一句,“老魏,以你媳妇…。”
没等我说完,那魏八仙罢了罢手,沉声道:“陈宫主,这是我媳妇这些帮过的人。”
说话间,他从屁股后边的袋子掏出一个小本子朝我递了过来。
我接过小本子看了看,很普通的一个记事本,翻开第一页,上面大致上记载了魏八仙的媳妇第一次帮了谁。
往后翻,都是这些内容。
不到片刻时间,我大致上翻完了,整本记事本约摸两百页,也就是说他媳妇生前一共帮过两百个人。
我微微蹙眉,朝魏八仙望了过去,“你媳妇每做一件好事,你都会记下来?”
他点点头,柔声道:“她生性善良,我们村子附近不少人都受到过她的帮助,倘若陈宫主不相信,可以在记事本上面随便找几个人,我能立马把当事人叫过来。”
我尴尬的笑了笑,凭心而言,看完记事本的第一反应是,应该是假的,但魏八仙这么一说,我立马羞愧了,应该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就说:“抱歉了。”
他笑了笑,说:“没什么,谁看到这样的记事本都会是这个反应,而我媳妇不知道这事,我是偷偷记下来的,就想着等我们老了,拿出这个本子翻翻看,证明我们没白在这个世间走上一遭,没想到…。”
说完,他重叹一口气,好似一切尽在不言中。
对此,我是真心不知道说什么,就说:“既然如此,倒也称得上敬佩二字,只是,以我的身份恐怕…。”
没等我说完,他连忙罢了罢手,沉声道:“在我心中,陈宫主无论是身份还是品性,都是排在第一名,即便是玄学界那些人下来,依旧如此。”
好吧!
主家都这样说了,倘若我再说什么,倒显得我过于谦虚了,就点点头,问:“另外一些人,你找好了没?”
他嗯了一声,“实不相瞒,一年前,我便开始找人了,如今只差陈宫主了,倘若不出意外,他们后天一大清早便会过来。”
我点点头,就说:“所有事全部准备妥当了?”
他嗯了一声,“都准备好了。”
说罢,他紧紧地盯着我,颤音问:“陈…宫主,能帮这个忙么?”
我稍微想了想,就说:“行吧!”
说罢,我也不知道再说什么了,主要是感觉嫁媳妇有种怪怪的感觉,便在房间待了一会儿,然后径直走了出去,那魏八仙原本想陪着我一起出来,我让他别管我,陪着他媳妇就行了。
走出卧房,我径直走出魏八仙房子,呼吸了一下外面的空气。我刚才之所以答应他,一方面是被魏八仙对他媳妇的感情打动了,另一方面是魏八仙提到了南宫昊天。
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我或许跟南宫昊天存在着某种联系。
伸了伸懒腰,我径直朝村子外边走了过去,打算看看这附近的环境,哪里晓得,我刚迈开步伐,那步陈言一脸沮丧的走了过来。
一看到他,我叫了他一声,打趣道:“怎么?被拒绝了?”
他摇了摇头,也不说话。
我又问:“她答应你的追求了?”
他还是摇了摇头,也不说话。
见此,我特么也是郁闷了,故作诧异道:“不会是你非礼她,被她给打了吧!”
那步陈言白了我一眼,没好气地说:“九哥,你看我像是那种人么?”
我饶有深意地盯着他,打量了一会儿,就说:“像!”
“九哥,你怎么这样啊,我都受打击了,你作为我九哥,就不知道安慰我几句啊!”那步陈言垂头丧气道。
这下,我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就问他:“到底什么情况?”
他抬头望了望我,又扭头朝房子后边望了过去,郁闷道:“玛德,九哥,你是不知道,那魏花子就特么是一个变态,还是特别变态那种。”
我有些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就问他:“什么情况?”
他咬牙切齿道:“刚才找到他,我就想着在她面前装个逼,吸引一下她的注意力,哪里晓得,那魏花子…。”
说着,他原本郁闷的表情显得愈发郁闷了,摇头丧气的。
“你在她面前装什么逼了?”我诧异道。
他说:“还能装什么逼,我在玄学上的天赋挺不错,就跟她吹嘘了一番,跟她说,我当年学道时,不到一个月就不入门了。哪里晓得,那魏花子却告诉我,她三天就入门了。我原本有些不相信,就考了她一些问题,她简直就跟开挂了一样,不但回答了我的问题,还纠正了我的问题。”
说话间,他一把抓住我手臂,继续道:“九哥啊,我是跟她吹牛逼,她可是真牛逼啊,你说我这心里能好受么!”
言罢,那步陈言捶胸顿足,叹声叹气道:“没想到我的初恋,还没恋成就失恋了。”
一听这话,我眉头大皱,忙问:“她真有这么厉害?”
他嗯了一声,说:“九哥,你别不信,我见过不少玄学人士,像魏花子这种人,还是第一次见,称之为绝世天才也不足为过。更为重要的是,如今的魏花子宛如一块晶莹剔透的璞玉,一旦被高人点化,它日定能成为一方高人。”
说着,他好似想起什么,连忙补充道:“九哥,我们可以趁这个时候,将魏花子收到我们抬棺匠这一行,绝对是百利而无一害。”
嗯?
我微微一怔,陷入沉思当中,难道真要收魏花子做徒弟?
凭心而言,听完步陈言的话,我是真的心动了,就说:“魏八仙刚才让我收花子做徒弟。”
“啊!”那步陈言惊呼一声,“九哥,你别说,你没答应。”
我没回答他的话,而是说:“她在哪,带我过去看看。”
“好!”那步陈言一把抓住我手臂,朝房子后边跑了过去。
第十九章 嫁棺(18)
我们俩找到魏花子时,她正蹲在后山的一座坟头旁边。
这坟头看上去有些年份,但墓碑却是宛如新的一般,墓碑两侧摆放着两个花篮以及一些水果。
而魏花子此时正蹲在墓碑旁边,手中拿着一些黄纸,不停地往面前的小火堆里面丢,嘴里好似在碎碎地念叨着什么,由于我们并没有直接走过去,也听不清她到底在嘀咕什么。
“那是谁的墓?”我站在离墓碑约摸十米的距离,抬手指了指墓碑,朝步陈言问了一句。
那步陈言挠了挠了后脑勺,吱吱唔唔道:“好像是她亲爹的墓吧,叫…叫南宫什么来着。”
“南宫昊天?”我下意识补充了一句。
他连忙点头,说:“对对对,就是这个名字。”
说话间,他好似想起什么,朝我望了过来,“对了,九哥,你不觉得这魏八仙的一家人太奇怪了么?”
我懂他意思,他说的是魏花子的亲生父亲跟魏八仙的关系。
说句心里话,我也有些弄不懂他们这一家人,这魏花子既然知道她亲生父亲就葬在这,为什么还会姓魏。
还有就是,魏八仙的媳妇那么爱魏花子的亲生父亲,为什么会让魏花子姓魏。
按照我们大中国的传统来说,孩子姓什么是大事,以魏八仙媳妇对那个男人的爱,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啊!
一时之间,我心中尽是疑惑。
不过,话又说回来,我更为诧异的是,那魏八仙倒有些本事,竟然把南宫昊天的尸体弄了回来,就葬在自家后山。
而看那墓碑的崭新程度,应该是有人料理的特别好。
凭心而言,光凭魏八仙这份气量,绝对能秒杀大部分男人了。
深呼一口气,我脚下缓缓朝魏花子那边走了过去。
待走到她旁边时,我从她手中捞过一些黄纸,烧在墓碑前,又对着墓碑作了几个揖,然后大致上扫视了一下墓碑上边的字。
这上面的内容很简单,只有几个字,家父南宫昊天之墓,字体用的小篆体,颜色为黯红色。
令我疑惑的是,整块墓碑的碑面却是紫金色,而用料也非通俗的石料,像是用木料做成的。
“叔叔!”那魏花子见我盯着墓碑发呆,不由喊了我一声。
我苦笑一声,就说:“那啥,花子啊,我今年才二十几岁,比你大不了几岁,能不能别叫叔叔啊!”
她抬头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就说:“可,你看上去跟我爸年纪差不多啊!”
瞬间,我有种想要暴走的冲动。
玛德,我除了头发是白色的,五官以及其它地方都跟正常年轻人一样好吧!!
而那魏八仙,典型的地中海发型,一看就是油腻的中年大叔,这特么能比么?
当下,我朝步陈言望了过去,就问他:“老子真有那么老?”
说这话的时候,我心中别提多郁闷了,我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帅气小伙,竟然被一个小姑娘拿来跟油腻大叔来对比。
而那步陈言听我这么一问,笑了笑,说:“九哥,别听魏花子瞎说,她估计看你头发是白的,还以为你是老年人保养得好。”
“滚!!”
我怒骂一句,没好气地白了步陈言一眼,本以为指望这家伙说几句中肯的话,没想到这家伙直接把我划到老年人那一栏了。
虽说我不怎么在乎自己的长相,但能被人叫一声帅哥,还是挺好的嘛!
当即,我摸出手机大致上看了看。
嗯!
挺帅的,就是一脑白头发有些扎眼。
收起手机,我也懒得再纠缠这个问题了,直接朝魏花子望了过去,也没隐瞒她,就说:“花子,你父亲想让我收你做徒弟,你有什么想法。”
她面色一怔,手中的黄纸不由自主地滑落在地,疑惑道:“我爸跟你说的?”
我点点头,紧紧地盯着她,也没说话。
那魏花子一见我的动作,清纯的面庞掠过一丝诧异,低声道:“不…不可能吧,你…你…你好像还…不够资格当我师傅吧!”
嗯?
不够资格!
我特么也是无语了,不过,不得不承认她说的挺对,我的确没资格当她师傅。
当然,这一切的一切,还得建立在她是绝世天才的前提上。
但,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她是绝世天才的可能性很大。
可,话又说回来,我压根不知道怎么试探她。
等等!
好像有个办法能试探她。
只是,用那个办法试探她的话,会破坏抬棺匠的行规。
就在这时,那魏花子见我没说话,抬头望了望我,歉意道:“叔叔,我不是有心打击你,而是你的本事真的很平,没一点高人风范。”
好吧!
就如她说的那般,我的确是本事平平。
瞬间,我也没了试探的她念头,毕竟,就算她天赋再高,对我们抬棺匠也没什么大的影响,就说:“既然如此,那打扰了。”
说罢,我转身后房子那边走了过去,主要是太特么受打击了,被一个小姑娘这样鄙视了。
但,社会就这么残酷,没那个本事,我也懒得去凑那个热闹了。
只是,就在我迈开步伐的一瞬间,那魏花子忽然开口喊了我一声,“叔叔!”
我停下脚步,也没扭头,淡声道:“还有事。”
她犹豫了一下,就说:“这次我爸请你过来,是因为我妈跟我亲爸的事么?”
我点点头,也没隐瞒她,就说:“是。”
“我爸是让你抬首位吗?”她又问。
我嗯了一声,“是!”
话音刚落,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了过来,扭头一看,那魏花子已经站起身,走到我身前,猛地跪了下去,磕了一个头,嘴里直呼,“师傅在上,请受徒弟一拜。”
我皱了皱眉头,一把拉住她,就说:“不用叫师傅,我们抬棺匠收徒弟,没这么简单,再有就是,即便你不是我徒弟,你爸招呼的事,我也会用心去办好它。”
她好似没想到我会这样说,一脸诧异地盯着我疑惑道:“你不要我做你徒弟?”
我一笑,淡声道:“小姑娘,师傅不是那么好拜的,徒弟也不是那么好受的,并不是一句话就能搞定,我只能告诉你,你拜师有要求,同样,我收徒弟也有!”
第二十章 嫁棺(19)
说罢,我也没再说下去,就如我刚才所说的那样,她师傅有要求,希望能找个厉害一些的师傅。
同样,我收徒弟也是有要求的,其一是品性,其二是品行,其三才是天赋。
说穿了,一个徒弟的天赋再高,其品性不行,品行不行也是白搭。
指不定还会教个敌人出来,像师徒反目成仇的事,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正因为如此,在抬棺匠这一行干了这么些年头,我压根没什么收徒的想法,主要就是担心教出来一个敌人。
与其如此,倒不如不收徒弟。
而那魏花子听我这么一说,忙问:“那您收徒弟有什么要求?”
我淡然一笑,“光凭你刚才这声师傅,你便不够资格了。于我来说,拜师并不是因为某件事,即便是因为父母,同样如此,拜师要的是心甘情愿,心悦诚服。”
我这边刚说完,那步陈言轻轻地拉了我一下,我懂他意思,他这是让我趁这个机会收了魏花子。
我直接打开他手臂,这是原则问题,绝不会因为魏花子是天才,而没了原则。
那步陈言一见我的动作,连忙朝魏花子望了过去,说:“花子,你等等,我劝劝九哥。”
没等步陈言有下一步动作,那魏花子直接开口:“不用了,我相信陈九哥哥决定的事,你绝对不劝不动。”
嗯?
陈九哥哥?
我特么差点没敢动的哭了。
我滴个姑奶奶啊,你总算不叫叔叔了,再喊叔叔,我是真的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那么老了。
当下,我朝魏花子笑了笑,就说:“小姑娘啊,你这声陈九哥哥,我听的实在太亲切了。”
她冲我甜甜一笑,就说:“我刚才仔细看了一下,你的确是年轻人,还很帅呢!”
我翻了翻白眼,没好气地说:“你这是有事求我吧!”
她甜甜一笑,走了过来,一把挽住我手臂,就说:“陈九哥哥,你觉得我妈的事,会出意外么?”
嗯?
我尴尬的笑了笑,想要把手臂抽出来,主要是觉得太尴尬了,而那步陈言双眼瞪得大而圆润,失声道:“花子,你这是干吗呢,你看他那白发,哪里值得你叫陈九哥哥啊,应该叫陈九爷爷啊!”
说话间,他立马走了过来,就准备扯开我跟魏花子,哪里晓得,没等步陈言靠近,那魏花子面色一凝,下一秒,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步陈言整个人立马朝前边倾斜了过去。
瞬间!
他整个人摔在地面,来了一个狗啃米田共。
这突兀的一幕,令我诧异的同时,又对魏花子的本事多了几分疑惑,她刚才是怎么做到的?
要知道,她刚才一直拽着手臂,压根没动啊!
难道不是她?
不可能啊!
在场就我们三个人,我是不可能让步陈言摔倒,而步陈言也不可能让自己摔倒。
唯一的解释是魏花子动了手脚。
玛德,活见鬼了,她到底是怎做到的。
就在我愣神这会功夫,那魏花子的一句话,证实了刚才的确是她动的手脚,她说:“下次再说陈九哥哥半句坏话,我让你在床上躺上三天三夜。”
说这话的时候,那魏花子声音阴冷,令人听了不由遍体生寒。
我微微蹙,下意识望了望她,就说:“你刚才是怎么做到?”
她甜甜一笑,说:“一点小法门罢了,陈九哥哥要是想学,我可以教你。”
我连忙罢了罢手,她将来可能是我徒弟,怎么可能让她教我东西,这不是乱了辈分么,就说:“不用了哈,你自己留着就好了。”
她甜甜一笑,“陈九哥哥,你是不是担心以后收了我做徒弟,太尴尬了?”
好吧!
没想到这姑娘还挺聪明的,我也没回答她的话,而是岔开话题,说:“你放心,你妈的事,我会倾力而为,我们还是保持刚才那种关系比较好,不然,会影响我对你的判断。”
话音刚落,那魏花子一笑,“陈九哥哥,你意思是,只要我表现好,你还会收我做徒弟?”
嗯?
不错,我的确有这个想法,但我肯定不好说出来,就问她:“能告诉我,你态度为什么转变这么快?”
她扭头瞥了一眼坟头,又朝魏八仙的房子望了望,轻声道:“一方面是因为我妈的事,另一方面是我相信我爸的眼光,他既然能把这次抬棺的首位给你,我相信你一定有过人之处,即便你现在本事平平,但将来的某一天,定会成为人中龙凤。”
说着,她抬头望着我,紧紧地盯着我,继续道:“陈九哥哥,不管你心里怎么想,我心里已经把你当成师傅了,我愿意跟你一同成长,即便你什么也不教我,只要你记着有我这么一个徒弟就行了。”
说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忽然朝我跪了下来,“师傅!”
我一怔,但还是下意识拽起她,就说:“这声师傅,留着真的做我徒弟那天再叫。”
“好!我等你,等你心甘情愿收我做徒弟那天。”
说这话的时候,魏花子浑身上下散发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语气之中更是夹杂着无比的自信,就好似她断定我一定会收她当徒弟一般。
这与我刚认识她时,完全就是判若两人。
哪怕她此时依旧扎着两条麻花辫子,身着花格子衬衣,可,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自信,却是无人能比。
就在我愣神这会功夫,那魏花子率先朝前边走了过去。
望着她的背影,我久久不语,直到她的背影彻底消失时,我才回过神来。
没等我开口说话,那步陈言凑了过来,一脸郁闷的问我,“九哥,你不会搞师徒恋吧!”
“滚!”我怒骂一声,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就问他:“先前,你是怎么摔倒的?”
他摸了摸后脑勺,支吾道:“像是脚下忽然多了一个什么东西把我扳倒了,可,我仔细一看,地下根本没有东西,就好似凭空消失了一般。”
气场?
我的第一反应是气场。
难道那魏花子也懂得控制气场?
否则,压根解释不了这个。
当即,我深呼一口气,看来得将阴阳二鬼叫过来才行。不然,真心有点看不懂魏花子,更为重要的是,魏花子目前给我的感觉是,神秘莫测。
倘若真的收她做徒弟,必须得查清楚才行。
“九哥,你不会真的打算拒绝她吧?”那步陈言忽然开口道。
我瞥了他一眼,淡声道:“一个人的天赋再好,还要品性靠的住。”
说完,我没再久留,径直朝村外走了过去,那步陈言立马跟了上来,我停下脚步,也没扭头,沉声道:“我去一趟银川,你在孝子村盯着点,另外,如果可以的话,你到四周打听一下魏八仙的人品。”
我这样说,是开始为接下来的事准备。
说穿了,上次在卡门村,正因为对一切都不懂,才处处走弯路。
这次,必须事先掌握情况,否则,一旦发生什么意外,真心不好处理。
第二十一章 嫁棺(20)
那步陈言听我这么一说,眉头大皱,问我:“九哥,你到现在还不相信魏八仙的人品。”
我苦笑一声我,就说:“说不上信不信,防人之心不可无嘛,总得打听一下消息,心里也能踏实点。”
“好吧!”那步陈言点点头,就说:“九哥,要是打听出来的消息不利于魏八仙,你会怎么办?”
嗯?
说实话,我真的没考虑过这个可能,就说:“到时候再说吧,你先替我打听一点消息,对了,这事别告诉魏花子。”
“好!”步陈言点点头,又问我:“九哥,那你去银川是?”
我也没隐瞒,很直白的说:“去看看阴阳二鬼事情办得怎样,倘若办好了最好了,倘若还没办好,恐怕得让他们放下手头上的事才行。”
话音刚落,那步陈言好似察觉到什么,忙问:“九哥,你这话的意思是,这次的事情会有危险?”
我嗯了一声,皱眉道:“嫁棺什么的,可能没什么危险,我担忧的是那什么喊井。”
“喊井?”那步陈言一脸疑惑地盯着我。
我罢了罢手,先前魏八仙跟我说喊井的时候,步陈言并没有在场。
所以,我暂时也没打算跟他讲具体的事,就说:“这事你别问了,替我打听好魏八仙的消息就行了。另外,千万别让魏八知道我们在打听他。”
那步陈言听着我的话,一脸凝重之色,沉声道:“九哥,你放心,不会让任何人知道。”
我满意的点点头,对于步陈言的话,我还是比较相信的,主要是这家伙在大事面前,从不含糊。
随后,我又招呼步陈言几句,大致上是让他跟魏八仙说上一声我离开的事。
招呼好一些事情后,我告别了步陈言,朝银川市方向走了过去。
由于我是瞒着魏八仙离开,再加上在卡门村时手机坏了,压根不可能有车送我去银川。
无奈之下,我一个人沿着大马路一直朝前边走,就想着能遇到一辆车。
沿着大马路足足走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的样子,愣是没遇到一辆车,而天色也逐渐暗了下来。
好在我运气还算可以吧,就在我以为找不到车子时,一辆长安小面车在我面前停了下来,开车的是一名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国字脸,留着八字胡。
那中年男子摇下车窗玻璃,探出头,朝我笑道:“小兄弟,要不要用车?”
我先是一愣,后是饶有深意地盯着那男子,就说:“要,去银川。”
“银川?”那中年男子好似没想到我会这样说,下意识道:“那可是长途,车费至少得三百。”
我想也没想,直接点头道:“可以。”
我这样说也是没办法的事,说白了,现在夜色已经晚了,总不能真的走到银川吧,那不是瞎扯淡么。
而现在好不容易有辆车,哪里会跟他谈什么价钱,能第一时间赶到银川就算不错了。
那中年男子一听这话,面色狂喜,连忙拉开车门,朝我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我也没客气,刚才一路走来,真心是疲惫了,径直上了车,坐在副驾驶位上。
哪里晓得,我这边刚坐定,那中年男子朝我递了一个香烟过来,就问我:“小兄弟,你这是要去银川哪?”
我稍微想了想,凭心而言,我是真的不知道阴阳二鬼在什么地方,好在我还记得当初在银川去过汽车站,就说:“汽车站。”
他一愣,惊呼一声,“小兄弟,你去要汽车站啊,那地方可远了,三百恐怕没办法拉你过去啊!”
一听这话,我哪能不明白他意思,这家伙是想坐地起价,我当初去过汽车站。
玛德,近的很,车程不过一小时左右罢了。
按照目前的行价,三百已经是高价了。
我原本想着赶时间,高点就高点。
而现在…。
我淡淡一笑,就说:“既然如此,五百,你看怎样?”
那中年男子听着这话,先是面色一喜,但被他很好的掩饰过去,故作为难道:“这价钱恐怕…。”
没等他说完,我立马明白他心中打的小九九,便开口道:“我赶时间,一千,行就开车,不行就算了。”
“小兄弟,敞亮人啊,你放心,我是老司机,开车速度老快了,半小时内,肯定给你送到。”
那中年男子一脚油门,车身刷的一下朝极速而去,愣是把长安面包车开出了玛莎拉蒂的速度。
对此,我也是醉了。
路上,那中年男子心情挺不错的,不停地找我说话,我也懒得搭理他,直接闭上眼睡了过去。
等我睁开眼时,车子已经出现在银川汽车站,那中年男子正望着我,笑道:“小兄弟到了。”
我大致上瞄了一下,的确是汽车站,我也没客气,直接从兜里掏出二百块钱递了过去,淡声道:“谢了。”
说话间,我拉开车门,就准备下车,那中年男子一把抓住我手臂,声音冷了下去,“小兄弟,咱们说的,好像不是这个价钱吧?”
我故作诧异,下意识道:“那是多少?”
“一千啊!”他连忙回答道。
“有证据吗?”我淡淡一笑,饶有深意地盯着他,在他坐地起价时,我便没了给他三百块钱的打算,更别说一千了。
凭心而言,我给他两百块钱,绝对是有钱赚的。
而那中年男子听着这话,脸色刷的一下沉了下去,冷声道:“小兄弟,听你语气是外地人吧!”
我也没隐瞒,就说:“不错。”
他阴笑一声,“小兄弟,我劝你一句,做人厚道点,否则,回不到老家,可不是一件好事!”
“是吗?”我笑眯眯的盯着他,“依你之见,这事应该怎么处理?”
“一是给我一千块钱,二是你身上的钱全部给我。”那中年男子阴恻恻道。
我立马将兜里的钱包拿了出来,打开钱包,里面装了两千多块钱,笑道:“钱包在这,有本事过来拿。”
那中年男子一见我的钱包,双眼掠过一抹阴鸷,抬手朝我钱包伸了过来。
第二十二章 嫁棺(21)
一见他的动作,我也没跟他客气,反手扣住他虎口,用力一握,冷声道:“信不信弄死你。”
话音刚落,那中年男子不怒反笑,“哟!没想到居然遇到练家子了,看来今天有的玩了。”
说话间,他冷笑连连,另一只手猛地朝我面门抓了过来,我微微侧过头,正准备反击,哪里晓得,那中年男子右手成拳,好似上了润滑油一样,从我手中挣脱出去。
下一秒,他右手朝我喉咙扣了过来。
玛德,有意思,这家伙何止是练家子,分明就是个高手。
我也没敢犹豫,右手成拳,朝他右手砸了下去。
这一拳,我手头上的气力十足,说不上势如猛虎,但普通人挨了这一下,手臂绝对会断。
只是,令我没想到的是,没等我拳头砸下去,他一把扣住我手臂,冷声道:“看来是遇到对手了,这下有得玩了。”
说话间,他紧紧地盯着我,继续道:“小子,你若能打赢我,这次的车费不要也罢。”
“好啊!”
我回了一声,就问他:“车内,还是?”
“既然是打,自然不能在车内。”那中年男子一笑,抬手朝我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我也没客气,径直下了车。
刚下车,由于是汽车站,人挺多的,好在离汽车站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广场。
此时,广场上没什么人,显得颇为空旷。
我们俩对视一眼,那中年男子立马说:“那边请。”
我点点头,立马走了过去,那中年男子则锁好车,也跟了上来。
说实话,我之所以答应跟他打斗,并不是因为什么车费,而是因为感觉遇到高手了,有必要试试自己的身手。
自从学了火龙纯阳剑后,我很少找人试试自己的身手,如今有了这个机会,自然不会放过。
很快,我们俩来到广场处,我们俩保持约摸一米的距离,对立而站,那中年男子双手抱拳,沉声道:“在下太极拳第七十三代传人,张沐风,未请教。”
说话间,他右手成掌朝我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我诧异地瞥了他一眼,都二十一世纪了,没想到还有人保持着这么古老的决斗方式,哪像现在那些个人,要打架了,上来就是一句,草泥马,来啊,干死你。
当即,我学着张沐风刚才的动作,就准备说话。
可,令我尴尬的是,他说的太极拳,我是知道的,从武道来说,是名门正派,而我完全就是半路子出家,连个门派也没有,压根没法自报家门,总不能告诉他,坳子村第多少代村民陈九吧!
无奈之下,我只好编了一句,说:“在下武当第一百三十七代传人,陈九。”
“武当?”那张沐风诧异地瞥了我一眼。
我面不改色的点点头,“对!”
“你练什么的?”那张沐风皱眉问。
我盯着他打量一会儿,就说:“纯阳剑法。”
我查过一些资料,这纯阳剑法的确属于武当,而当年吕祖吕洞宾也曾在武当山修炼过,所以,我说武当的,也不算吹牛。
至于那多少代弟子,我完全就是瞎编的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总不能去考究武当现在是多少代弟子了吧!
“那算了,你留个地址,我下次再找你决斗。”那张沐风在我身上打量了一会儿,皱眉道。
“为什么?”我有些不明白。
他说:“你没剑,就算我赢了你,也不光彩。”
好吧!
没想到这张沐风也是个讲究人。
可,我想不明白的是,这么讲究的一个人,怎么干宰客这种事呢!
再者,看他身手,随便干点什么不能赚大钱?
实在不行,以他的身手,给有钱人当个贴身保镖,也没任何问题啊!!
不过,考虑到跟他不熟悉,我也不好说什么,就说:“既然如此,明天可以到孝子村找我。”
“孝子村?”他一怔,诧异地盯着我,失声道:“你在那干吗?”
嗯?
我下意识问,“你知道孝子村?”
“废话,老子就是孝子村的。”那张沐风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这下轮到我吃惊了,这家伙居然是孝子村的,我原本就想打听魏八仙的事,没想到居然遇到一个孝子村的村民了。
当即,我哪里会跟他客气,就问他:“你认识魏八仙?”
“这不是废话么,你说的是魏忠海吧。”那张沐风在说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脸上明显有些不屑,但不屑中却又有些敬佩。
一看他这表情,我算是看出了一点东西,就问他:“你觉得那人怎样?”
“还能怎样,傻币呗,帮别人养了十几年的孩子,还帮别人养了十几年的媳妇,简直就是我们村子的第一傻。”
说这话的时候,那张沐风明显就是咬牙切齿,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不过想想也对,按照他们那一辈人的思想来说,所谓的爱情,其实就是生活,更是自己的生活,像魏八仙的行为,在他们看来,应该属于那种‘傻币’。
只要稍微深爱一点,于他们而言,绝对是典型的没出息,用现在比较时髦的话来说,就是网络上所说的舔狗!
当然,就这事,我也不好发表自己的意见,更不想去改变他的想法。
说穿了,每个人活着,都有着自己的一套理论,并不是三言两语能改变的。
当即,我象征性的笑了笑,就说:“既然如此,那我们过几天再切磋,希望到时候别被打哭了。”
他哈哈一笑,“小子,就凭你的本事,你还不够那个资格,倒是你小子,别输得太难看了。”
我笑了笑,也没再说话,我刚才跟他简单交了一下手,他的确是高手,但只要我手中有火龙纯阳剑,要制服他应该不难。
当即,我跟他随意的聊了几句,都是关于魏八仙的事,令我诧异的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事,跟魏八仙所说的都差不多,没什么差别。
见此,我也算是放心了,也没再跟他聊什么,便准备去找阴阳二鬼。
哪里晓得,我刚迈开步伐,那张沐风一把拉住我,问我:“小兄弟,你这是打算去哪?要不,我送你到楼下去?放心,这次不收你车费。”
嗯?
这么好?
我有些不相信,疑惑地盯着他,“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