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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墨武     偷香txt下载     偷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94节 老头的戏法

    赵一羽对自身的武功本很有几分自负,亦对单飞方才的拦截多少有些不满。

    他本不认为鬼丰如何了得。

    但这刻见黄龙死在乱战,对方出手尽是快、准、稳、狠,生死搏杀不过呼吸之间,赵一羽虽说死都不怕,但见状难免心中凛然。等见到鬼丰、檀石冲交手一招后,只感觉这二人交手直如天公震怒,雷神做法般,不由脸色苍白,自悔孟浪。

    黑山军一帮高手自诩什么黄龙、雷公,可在这帮人的衬映下,看起来不过是和黄虫、鸡公仿佛。向单飞望去,赵一羽本想说出感激之意,不过话到嘴边,却感觉舌头有些打结,背心冷汗淋漓。

    单飞并没留意赵一羽的不安,亦无暇理会。见鬼丰、檀石冲二人过招如此强悍,单飞心中非但没有惧意,反倒热血上涌,暗想这两人既然能够做到这点,只要假以时日,自己也可以练到如此境界,方不负平生意气。

    双剑交击后,檀石冲半空爆退,脸色苍白又红,但双眸中却又如火般燃了起来。

    “好剑、好招!”

    他说了这四个字的功夫,战意不降反燃,他的武功本是遇强更强,丝毫不以一时的挫败为意。

    鬼丰手中漆黑的长剑半空一划,风声鼓动,竟足不点地的向檀石冲杀过来,面具后双眸寒光凛冽,又是一剑劈出。

    他根本没有任何花俏的招式,但天下武功,本是唯快难破、唯力难敌,他每一剑均是像得雷公附体般,出剑又快又猛,让人除了硬接之外。再无其余的方式躲避。

    半空又是“轰”的一声大响。

    檀石冲身形一震,已被击落在地,左手通灵镜再也无法握持,早就飞天冲起。

    鬼丰抬头望去,眼中蓦地有寒光闪烁。

    一人竟从林木之巅飞身而出,伸手将通灵镜抓在手中。

    那人出现的突然。但也逸然,似是早就耐心的守候多时,只等在这一刻的功夫出手。那人出手就中,应该是经过许久的计算。

    他通灵镜到手,身形一沉再纵,冲天而起,就要飞身回转到了树巅。此人身法飘逸,轻功竟然不让此中高中,到了树巅后。再是几个纵跃,只怕就将所有人抛在身后。

    有两道人影突然冲天而起,一前一后的截住那人。

    同时出剑!

    那二人正是鬼丰和檀石冲。

    众人悚然。他们亲眼看到鬼丰、檀石冲的惊天武功,难信世间有人的武道竟近自然之威。这二人同时对一人出手,那人哪怕是吕布重生,只怕也挡不住二人的联手一剑。

    空中那人轻叹,半空出手。

    他本看起来手中只有面铜镜,在翻腕之间。一柄两尺长的短枪倏然现在他的手上,那短枪极短。在黑青的夜色中却荡漾着水一样的光芒。

    光芒暴涨,刹那间就变成丈八之长。

    “逝水?”

    单飞或许不记得那人,但无论如何都忘记不了那人手中之枪——一杆如水般的枪,逝水之枪!

    枪未出时,通灵镜就已划出一道弧线,竟向单飞这面飞来。被单飞一把抓住。

    我擦!

    这东西认主人的?

    单飞接到通灵镜,心中不喜反惊,郭嘉早就看出来问题所在,他单飞到现在也已明白,如今这种状况。这玩意就是个烫手的山芋,谁拿到都没好!

    运枪那人出枪。

    枪一横,如银河亘古。

    三件兵刃相交,一剑如火、一剑如雷、另外一枪却如水。

    半空一声闷响。

    新叶催凋落,枯叶反旋升,有狂风大作,光芒陡爆。

    众人甚至看不清半空三人的身形,只听鬼丰厉声喝道:“常山赵子龙,真的没让我等失望!”

    一语空中回荡。

    单飞手中微颤。

    常山赵子龙?哪个常山赵子龙?长坂坡一战,曹营中七进七出的那个赵云赵子龙?

    使出逝水之枪那人就是赵云?

    他为何要将镜子抛给我,肯定是抛给我的,这种身手、这种武功的人,绝不会信手乱丢些花花草草。

    赵子龙将通灵镜抛给他又是为何?

    帮他?还是害他?

    单飞心绪繁沓,那一刻甚至想将通灵镜再抛回去,他不是信守诺言,而是知道若惹对方对其追杀,己方恐怕损失惨重。

    他单飞不怕,可黑山军众呢?

    转念间,空中巨响未停,但单飞感觉空中三人已向这个方向望来,鬼丰、檀石冲、赵子龙三人没什么你死我活的恩怨,他们的目标还是通灵镜。

    一咬牙,单飞才要将镜子抛回去,陡然心中一动,他见到镜子中竟有影子晃了下。

    这镜子本来黑黝黝的,单飞根本看不出其中的材质,他倒是有点习惯了,感觉这世上稀奇古怪的东西实在太多,让他这个考古专家也是目不暇给。

    就算他那个年代科技可谓发达,科学家认不出的材料也是多得很。

    可镜子根本照不到人的,他早看出这点。

    照不到人的镜子用来做什么?

    真的能和鬼魂沟通?

    单飞当初拿到这个镜子的时候,就有这个想法,但他还是并未在意,这说不定是个神经病做出的镜子。

    甚至不是镜子!

    可他没想到方才真的从镜子中看到一道身影,是他单飞?好像又不是!可不是他单飞,镜子照的又是哪个?

    单飞思绪不过片刻,但已定定入神,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倏然扭头望过去,就听晨雨娇叱道:“你是谁?”

    晨雨出剑。

    一人从晨雨身边掠过,一把抓住单飞的手腕,低声道:“跟我走。”

    单飞才待挣扎,未想过这世上还有人能突破晨雨的长剑,让他毫无感觉的就到了他的身边。

    虽说他有些失神……

    陡然望见那人的面容,单飞失声道:“马先生……住手!”

    来人须发皆白。行将入土的年纪,可一双丹凤眼颇为悠远多情,那人竟是马未来!

    这老头子怎么会来这里?

    他总不是为了通灵镜?

    单飞又惊又喜,一句话当然是向马未来、晨雨分别说出。晨雨立即止住长剑,马未来一手拎着那个古怪的叫做流年的箱子,一手抓住单飞的手。脚步不停,倏然向暗处纵去。

    黑山军众、田蒲等人纷纷大呼,显然都不知道马未来究竟要对单飞如何?

    郭嘉双手一紧,本要出手的样子,可见到马未来时,似是怔了下,竟然没再稍动。

    马未来带着单飞扑向暗处,早有人跳出拦截,马未来只是轻轻一纵。倏然到了树顶,带着单飞踏着树枝前行,竟如闲庭信步,飞速过了片树林,转瞬向山顶奔去。

    有响哨破空而出。

    单飞一听,暗想这恐怕是郭嘉、石来他们发出的响哨吧?难道郭嘉还有后招?

    耳边疾风掠过,单飞本自脚步轻快,轻功远超常人。在马未来携带下,虽是上山。却好像御风而行一样。

    偷暇向身后望了眼,就见有三道人影纵跃飞奔,急如奔马,单飞不用看,感觉这三人多半就是鬼丰、檀石冲和赵子龙。

    果不其然,鬼丰的声音破空传来。“马未来,既然来了,为何不谈谈?”

    谈你个大头鬼。

    你总不会将通灵镜再还给我。

    单飞心中嘀咕,估计马未来也是一般想法,不然也不会闷声急行。

    鬼丰三人之后。却又跟着个孤零零的身影。

    单飞望见,心中温暖中又有些担忧,那是晨雨,他看不清,但感觉得到,晨雨身后又跟着几人,估计是阎行、张益德他们,这帮人当然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

    无暇再去想什么,单飞急奔中忍不住道:“马先生,我们要去哪里?”

    “要甩开他们看来有些困难。”马未来喃喃道,他虽在说话,但脚步不慢,仍旧和鬼丰几人保持不近的距离。

    这世上能甩开鬼丰的人绝对不多,你老爷子或许可以,但我恐怕不行。

    单飞暗自皱眉,就听马未来道:“可我们眼下一定要甩开他们。”望向单飞,马未来嘴角露出丝微笑,“单飞,我给你变个戏法。”

    单飞眼珠子一下瞪的比鸡蛋还大。

    他第一次见到马未来,就听马未来给他讲个故事,后来一直想见,却始终无缘,没想到第二次见到,马未来又要给他变个戏法?

    老头子,你是猴子请来的逗比吧?

    单飞嗔目结舌,搞不懂马未来脑袋里面装的究竟是什么——这时候还要变戏法?你老头子心可够大的。

    二人片刻已到了山顶。

    前方断崖拦路。

    单飞暗自皱眉,不由道:“把镜子给他们就好了。”

    鬼丰等人身形急冲,和二人距离迅速缩短,单飞甚至可看到鬼丰青铜面具上泛着的寒光……

    镜子给鬼丰,鬼丰不会和他打架。这种高手,和他单飞打架都是自贬身价。

    这个老头子看起来对鬼丰也有些害怕,不然跑什么?

    鬼丰见马未来、单飞立在山顶,蓦地一声长啸,半空高高跃起道:“马未来,可有兴趣过手几招?”

    他手擎长剑,半空就要挥下,陡然间差点楞在了半空。檀石冲、赵子龙几乎同时赶到,眼中蓦地露出不可思议之情。

    马未来微微一笑,突然拉了单飞一把,倏然向断崖上空跳去。

    我擦!这是断崖!

    单飞身不由主被马未来所拖,飞到半空时几乎叫了出来。

    半空中光华一耀。

    鬼丰落地、檀石冲惊异、赵子龙也是错愕的神情,因为那一刻他们只见到马未来、单飞冲到半空,却未坠落。

    人不坠下,亦不飞向天空。

    只是光华闪动间,马未来、单飞随着那光芒一闪后,刹那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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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续。)

第195节 谁消失了

    单飞人在半空时,眼见下方黑黝黝的崖底,如怪兽张口吞人般,心中不由有些画魂,不过他毕竟早非当初的单飞,暗想就算从断崖跌落,他们还是有机会活命的。

    去抓枯藤,去找崖壁缝隙长出来的树木,稍有缓冲,他们就不会跌的那么凄惨。

    他武功越来越高强,对这种危险的环境也就没有寻常人的害怕,毕竟他可控制住自己身形,他知道马未来肯定也能做到。

    不过马未来究竟怎么想的?宁可跳崖也不舍通灵镜?这老头子不像贪心的人啊。

    半空中光华一闪时,单飞感觉自己和马未来同时被光芒包住,下一刻的功夫,就感觉有点不对——他并不知道哪里不对,但就感觉周围突然静了下。

    有山风吹动。

    断崖还是断崖。

    你这个戏法变的,我给一分,给你一分还是看在和你的交情上。

    单飞身形一沉,然后就和马未来向山崖下坠了下去。

    求人不如求己。

    单飞深刻的了解这个道理,不等出手时,就听“喀”的声响,那叫流年的箱子已经蓦地拉长变扁,紧紧扣在马未来的腰间。

    马未来腾出一只手来,在下落的过程中突然一伸手,就抓住崖角的一棵旁枝横出的小树。

    他想的和单飞一样。

    那棵小树不堪二人的重负,被马未来一把扯得向山谷掉了下去,马未来却借这股力道带着单飞飞身到了山顶原先站立之处。

    你老头子不是疯了吧?

    搞这一出又回到原点,难道是感觉终究上不了天?这才又回到人间?

    单飞心中困惑,手握单刀,提防鬼丰等人的围攻。

    如今已是春夏之交的季节,但山风吹来还是让人微有发寒。单飞忽然感觉全身也有点发寒,他那一刻嗔目结舌的样子,恐怕就算看到八角怪也不会变的这般模样。

    实际上,他什么也没看到。

    但这怎么可能?

    他没有得老年痴呆,记忆也绝对不会有差,清清楚楚的记得他们从这里扑到半空、落下、然后又窜回了原来的地方。

    那鬼丰他们呢?怎么在这片刻的功夫。全然消失不见?

    这老头子真的是变戏法的吧?单飞那一刻难免毛骨悚然,暗想用道具大变活人,把人变没的魔术他也见过,可像老头子这样,什么道具都不用,硬生生的就把鬼丰等人变消失的情况,他前所未见。

    马未来见鬼丰等人消失,完全没有意外的模样,只是低声道:“跟我来。”他也不解释。拉着单飞向旁路斜奔,一口气到了近山脚,然后再转了几转,一直到了个山坳处,四下打量眼,这才停下脚步。

    单飞有些发懵的时候,马未来放开单飞的手,又从腰间取了流年坐了下来。

    暗夜中。箱子不再放着七彩,那一刻看起来和石头一样。

    “这个地方应该不会有什么变化。”马未来喃喃道。

    “老……先生。你究竟在说什么?”单飞真的不明白马未来的意思,要有什么变化?他不等说完,突然感觉有股光环罩在他的身上。

    那光环来的快,消失的亦快,突如其来,根本没有任何征兆。亦不是从马未来的箱子上传来的。

    单飞恍惚一下时忍不住闭下了眼睛,等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就见马未来还是坐在流年上。他那一刻不知为何,总感觉有点问题,四下看了眼。却没发现什么异样。

    草绿叶新,有虫鸣轻唱。

    这里是太行山里的一处山坳,再正常不过了。

    抬头望向天上,眉月黯淡,也是没什么不同,但究竟哪里出了问题?

    单飞摇摇头,不知所然。

    马未来见单飞望来,含笑道:“单飞,许久不见了。”

    单飞回过神来,终于压住了困惑,吃吃道:“马先生,是好久不见了,其实……我一直想找你。”

    他这句话说的绝对是真心真意,到了这个年代后,他竭力的在融合,直到遇到晨雨的时候,才慢慢开始敞开心扉,但对马未来,他一直念念不忘。

    这人行踪神秘固然吸引人,但最吸引单飞的显然是——他手上的流年、还有他和单飞很有些共同语言。

    马未来微笑道:“看来你是有点问题想要问我。”

    我不是有点,我是有很多问题要问你了!

    单飞若有期待道:“我可以问吧?”

    “当然。”马未来含笑道。

    感觉你的口气好像是我可以问,你也可以不答的样子。

    单飞心中嘀咕,但绝不想放弃这难得的机会,他大半年才又见到马未来一次,这老头子说走就走,谁知道下一次交流是在什么时候。

    见老头子不像要让座的样子,单飞随便捡块乌黑的岩石坐在上面,整理下思路。

    “你是不是来自未来?”单飞开门见山道,他知道自己这个问题若是旁人听了,肯定一头雾水,但马未来绝对不会。

    他感觉马未来可能是比他更晚的年代出现,因为马未来手上这个叫流年的箱子,最少他在自己那个年代,从来未听说有这个玩意。他方才就看到箱子倏然拉长,扣在了马未来的腰间。

    这种做工巧妙的东西,绝对不是当凳子那么简单。

    马未来只是摇摇头。

    不是来自未来?

    单飞心中困惑,“那你是来自哪里?”

    马未来看着单飞,倒有些好笑的样子,“我和你不同,我其实和很多人一样,都是出生在汉乱将起时……”轻轻叹了口气,马未来低声道:“如今总算再次安稳下来。”

    你是这个年代的人?

    单飞只感觉不可思议,可马未来并没有道理骗他。马未来是汉朝人,却知道他单飞是来自未来?

    马未来表现的认知,简直比他这个现代人还要现代。古人绝不古板,很多还很开明。

    单飞想到这里的时候。忍不住又问:“马先生为何将我举荐给曹棺?”他奇特的人生,其实是从被曹棺拉进坑时开始。

    曹棺挖坑埋他,最大的原因是由于马未来!

    马未来淡淡一笑,“曹棺曾经是个很有理想的人。”

    曾经?

    敏锐的感觉到马未来用字的情绪,单飞为曹棺辩解了一句,“他消失前。其实是在找回曾经的理想。”

    “你说的也对。”马未来点带头,很是感慨的模样,“单飞,你知道吗,这世上一万个人出世,其实就有一万个理想,但临终时,这一万个人中还记得自己理想的人,或许只有一两个。”

    单飞绝无异议。点头道:“实现自己理想的人,甚至可说万中无一。”

    在他那个年代不是一直提倡什么有理想,但在生活的压迫下,能记得自己曾经理想的人真的少之又少,更不要说去实现。

    “我让曹棺带着你,因为你也是有理想的人。”马未来喃喃道,沉默片刻,见单飞思索的模样。马未来突道:“你记得我给你讲过的那个故事吧?”

    “当然记得。”单飞精神一振,“那四个人一个选择了权利、一个选择了武力、一个选择了理想、一个选择了……”

    看了马未来屁股下的箱子一眼。单飞道:“最后一个选择的是流年。”

    你再让我选,我肯定会选流年。单飞记得鬼丰也让他来选流年的。

    “你当初想要权利、武力和理想一起选择。”马未来轻轻抚摸着坐着的箱子,突然道:“你如今很想选择流年?”

    单飞没想到老头子会有这般敏锐的判断,迟疑下,还是道:“嗯,我想选择流年。”

    马未来突然笑了起来。“你为什么要选择流年?”

    单飞无言以对。

    他知道这是个考题,他也知道马未来还在观察他,但说实话,他眼下只感觉流年很神秘、甚至很好玩。他对权利没有太大的兴趣,因为他性格是对不平很不满。但一直对控制别人也没有感觉,做人本要自在。武力呢……一般般,理想呢,谁知道以后会变成什么鬼,能选流年看看,应该是大多人的想法。

    但这想法肯定不过关。

    单飞考人无数,很多高格调的答案早就明了,但他亦不想装做沧桑的样子来过关,再说能不能过关也是两说,终于苦笑道:“我不知道,或许我感觉和老先生你很亲切,你选的东西,我也想选选看。”

    马未来看了单飞半晌,这才轻叹道:“单飞,我初见你的时候,就对你很有好感。我喜欢有理想的人。”

    单飞有些茫然,但听马未来的口气,感觉不太乐观了。

    “不过,你还是选择不了流年。”马未来摇头道。

    “为什么?”单飞问道。

    马未来沉默许久,突然道:“曹棺现在到了哪里?”

    单飞不想他这么一问,不解道:“据我最新的消息,他到了十几年前,还给我留封信,说一定要阻止什么鬼丰的计划。”

    这是个秘密,但单飞知道对这老头子不必隐瞒。

    果不其然,常人听了单飞所言,当然以为单飞发烧说胡话,甚至反问他一堆问题,马未来居然只是点点头,思索良久才道:“你见过他用了无间?”

    “嗯。”单飞皱下眉头,不解马未来为何会有此一问。

    “你认为他消失了?”马未来又道。

    “这个……当然是这样啊。”单飞更是迷惑。

    马未来看了单飞良久,“可在他看来,其实是我们消失了。就和你方才在山顶看到的一样。”

    单飞突然感觉到一股寒意从足底升起,那一刻竟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把抓住马未来的衣领道:“你说什么?你方才变的不是戏法?”

    “我方才用了无间。”马未来轻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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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节 传承的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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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曰你个仙人板板!

    单飞只感觉天旋地转,几乎呻吟道:“你说你用了无间?我们去了从前?”

    他那一刻的惊吓简直笔墨难以形容。

    曹棺用无间到了十数年前,单飞每次想想,都感觉这实在需要太大的勇气,谁能斩断一切前往另一个未知的世界?

    很多人幻想在另外一个世界的精彩,可难道没人想到过割舍一切的无奈?

    如果这世上都是希望到另一个世界才能精彩的人,那如今这世界会是怎样一种恐怖的存在?

    他好不容易有些适应,爱上了晨雨,哪里想到过马未来不经意的动用了无间,竟然和他一起又去了从前!

    那他怎么办?

    晨雨怎么办?

    单飞一想到这个问题,就感觉是毛骨悚然,他也终于明白方才为何会看不到鬼丰那些人,那和他看不到曹棺的情形一模一样,鬼丰他们肯定也骇然他和马未来突然消失不见。

    马未来究竟什么用心,为何要把他带到从前?

    这是什么时代?

    总不成是东周列国?

    单飞那一刻真的惊惧万分,更有几分心碎的感觉,马未来见到单飞的失态,半晌终道:“不过你难道没有发现,我们又回来了。”

    “什么?”

    单飞紧握马未来衣领的手凝了下,缓缓松开。望向四周道:“我们又回来了?什么时候?”

    “那道光芒笼罩你、你茫然四顾,却没什么发现的时候。”马未来轻声道。

    这个问题对旁人来说可能很是高难费解,但单飞毕竟是现代人,终于记得方才的确有那么一阵的恍惚。

    他只是感觉到哪里不对,哪里想到过会不经意的到了从前,又不经意的回来。

    脑海中陡然如有雷声轰鸣。单飞失声道:“你说我们可以用无间到了过去,又能回来?”

    这不正是鬼丰希望达成的效果?

    改正无间能去不能回的缺陷,那样的话,如果能改变从前的一切,这世界究竟会变得如何?

    鬼丰苦苦追寻的能力,马未来竟然早能实现?

    单飞想想一颗心都是怦怦大跳,从不知道马未来会有这种本事。可他的疑惑转瞬就来,如果马未来真的能带他到了从前,为何不对曹棺一般作为。任由曹棺去寻香、而且留在了十数年前?

    这老头子究竟想着什么?

    马未来似是早知道单飞的困惑,轻轻叹口气道:“我知道你疑问更多,但我只能对你说,无间分量不同,去的年代也不同。”

    单飞对这个倒能很快理解,“你是说燃香长短会对去的年代很有影响?”

    怪不得十二巨人去了秦朝,曹棺却去了十几年前?

    难道诗言在留香的时候,早就知道这点。不然为何曹棺会有个改变的机会?但以前的那些巨人呢?他们不明白这个道理?仙女没有和他们讲过?

    单飞对这个有些困惑,但没有过多去想。为求确定的再问了一句,“马先生,我们真的是回来了,回到现在,是不是?”

    马未来肯定会明白他的意思。

    他一定要回来的。

    马未来点点头道:“你只是多拥有半盏茶过去的时光……用来避开鬼丰,不过你也失去了半盏茶现在的时光。用来面对鬼丰。”

    单飞亦是理解,感觉这个实在再公平不过,突然想到一点问题,“时间一到,我们站在哪里。就会回到现在的哪里?”

    马未来很有几分赞赏之意,“你很聪明,立即想到了这点。”

    单飞终于明白马未来为什么使用无间后,还带他跑了一段路。

    马未来是为了保险起见。

    鬼丰等人虽然看着单飞和马未来消失,但说不定真以为马未来在变戏法,可能会在附近搜索,如果时间一到,单飞和马未来又回到原地,撞见鬼丰后,更是难缠。

    单飞终于也明白马未来为何要挑选落脚的地方,这个当然也很重要!

    你必须保证这地方回来后不会变成个深渊或者火坑,不然你倏然回转,再掉下去真的万劫不复。

    单飞想着心惊时,又感觉有些好笑,可在那刹那,蓦地想到个曾经困扰他的问题,皱眉思索起来。

    曹棺是在天坑消失的,那按照这个道理,其实当时曹棺还在天坑之内,甚至就是在他们的眼前!

    只是他们虽在一个空间,却隔着十数年的距离。

    单飞越想越觉得时空的玄奥。

    那曹棺在天坑中会遇到什么?曹棺那时候就遇到了诗言?算算时间,诗言那时候倒很有可能在天坑内。

    曹棺会做什么?曹棺当然爱诗言,无论在哪年,可他怎么向诗言解释?还是曹棺默默隐瞒自己的身份,默默陪伴诗言?

    绝境那留言蓦地出现,晨雨确定以前从未见过,甚至认为这是她去昆仑后的一段时间留下来的话。

    那留言单飞当然记得——晨雨,带单飞去邺城见女修之棺!

    当初他和晨雨对这句话都是极为困惑,单飞当初甚至在想,这是不是诗言从棺材中爬出来留下的这句话?

    可现在想想,这不和曹棺在藏库盒子里的留言手段极为类似?

    郭嘉也曾解释过,这种方式会让上游留言不经中游,直接让下游之人看到!

    难道说曹棺消失后立即在天坑见到了诗言,说服诗言做了这个留言?

    只可能是曹棺做了这个改变,不然诗言根本不认识他单飞,也不可能留下这句话!

    诗言在见到曹棺后不久写下那句话,然后让晨雨、单飞看见。

    只有曹棺知道天坑里还有晨雨和单飞!

    真正让晨雨带单飞去邺城的是曹棺吗?

    只可能是曹棺、也只有曹棺才能做了这些事情!

    单飞越想感觉可能性越大。一时出神,等回过神来,见马未来只是静静的看着他,也不追问他在想什么,却似乎早有种了然,单飞不由道:“那现在呢?”

    “鬼丰他们现在应该在山头找我们。找不到也不会想到我们其实离他们不远。”马未来微笑道:“我因为一定要借用通灵镜,又知道他们根本不会听我的,这才避开。”

    这老头子避开的方式真的特别。

    单飞心中暗叹,见马未来向他手上的那面铜镜望过来,立即递过去道:“你老先生要用,就拿去吧。”

    马未来接过那通灵镜,向流年上一拍。

    通灵镜忽然消失不见。

    箱子蓦地又有了几分光彩。

    “果然有用。”马未来喃喃道。

    单飞如果用科学的角度来看,感觉这通灵镜更像是流年的配套设施,好像还能给流年提供点能量?

    “你肯定不明白我既然能用无间带你去从前。再度回转,为何不对曹棺这般做?”马未来道。

    单飞早困惑这点,终于点点头。

    马未来无奈道:“你刚才看到流年黯淡下来了?”

    单飞自然又是点头,听马未来道:“我只有些无间香的粉末,每次动用时,又是极为消耗流年的力量。”

    有了些恍然,单飞道:“你老先生是说,你根本无法去太远的从前。而且也不能常去?”

    动用无间回转要消耗流年的能量。

    无间粉末只能去从前短暂的时光。

    每次用了流年后,这东西都要补充好久的能量。通灵镜好像可以补充这个能量。

    单飞对于这些倒是很快理解,其实说穿了就像蓄电汽车能跑多远的概念罢了,不过马未来用流年为油箱,利用无间能跑到过去而已。

    马未来点点头,“你对流年的理解,比旁人都要深刻。”见单飞微有喜色。马未来又道:“可你还是传承不了流年。”

    “为什么?”单飞感觉这老头儿很是古怪,他看得出马未来对他没有丝毫恶意,相反,老头子总是暗中帮他点什么,只是马未来看起来也很是老迈。总不会将流年埋棺材里去,马未来肯定会找个传人。

    他很想当那个传人。

    单飞到了这个世界,第一次有了拜师的念头,偏偏人家还看不上他,不由有些沮丧。

    马未来看着单飞道:“要传承流年的人必须要满足三个条件。”

    “什么条件?”单飞立即问道。

    马未来缓缓道:“能够传承流年的人,一定要有广博的学识。”

    “这个、我好像有。”单飞是个低调的人,但不算是个谦虚的人,不然当初也不会在曹棺让他选择拜师的时候,很有些抵触。但这一刻他却没办法不谦虚,马未来比他知道的实在多得太多。

    马未来缓缓道:“你学识的确不差,最妙的是从不拒绝新的观念。你可知道有广博学识的人,最致命的弱点是什么?”

    单飞思索马未来之意,只回了四个字,“固步自封。”

    马未来赞许道:“你说的丝毫不错。这世上的知识对人类是个补充,但也是个桎梏,天底下不知道多少人有了几分知识后,再也跳不脱所学的局限,看待这个世界至死都会用他固有的知识观点,这种人不但不适合传承流年,反倒会慢慢成为世界发展的阻力。”

    布鲁诺如果能认识你老头子,说不定不会被烧死。

    单飞明白知识有用,可更知道某些被所谓知识冲昏头脑之人的愚昧,不过他倒不认为自己是那种人,若有期待道:“马先生,不固步自封是传承流年的第二个条件?”见马未来点头,单飞高兴道:“我好像也满足流年传承的这点条件。”

    马未来缓缓点头道:“你是我找到的最符合前两点的合适人选,只可惜……”

    他缓缓站了起来,拎着箱子就要离去,单飞急了,“你要去哪里?你还没说第三点呢,你怎么知道我不符合?”

    马未来回头望向单飞,良久才道:“要传承流年的第三个条件就是……放下。”

    ps:感谢书友‘狂舞九霄’发现一处文字错误,这在女频叫捉虫,老墨没那么萌,只能说你很细心,以后多多纠正,出版省的校对了,哈哈。月票是个问题啊,老墨只想第七就好,还望诸位多帮忙,趁双倍多投点票,满足老墨的一个心愿,多谢了!(未完待续。)

第197节 风格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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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下?”单飞看了双手一眼,“放下什么?我什么都没拿啊。”

    我就一面通灵镜,还被你老头子拿去了。

    你老头子才应该放下吧?

    “你现在已有太多东西放不下。”马未来轻叹一口气,“你方才抓住我衣领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你已对这个世界有了太多牵挂。”

    单飞一怔,回想当初的情形,知道马未来并未说错。

    他真的放不下。

    虽然他一来到这个世界后,就小心翼翼的不和这个世界牵扯上关系,那时候他还有回转到现代的想法。

    但经过半年多的时间,他发现自己慢慢对这个世界有了感情,放不下的其实并不多,但一个就已让他难以割舍。

    知道马未来动用无间时,他那一刻甚至心如刀割,他见不到晨雨了?他那一刻才有些体会到曹棺撕心裂肺的感觉。

    “可传承流年为何一定要放下?”单飞见马未来越走越远,却没有跟上去,只是大声问道。

    暗夜处的马未来身影益发的模糊,最终淹没在夜色中,唯有一句话传了过来,“你放不下。你就会执着的挽回。流年的传人,绝不能执着,因为那会是一场灾难!”

    声音消散。

    单飞看着马未来再也不见,这次却没有挽留。

    如果传承流年真的需要他放下晨雨的话,他宁可不选。

    “怎么会有这种死板教条的规则?这难道不是固步自封?”

    单飞喃喃自语,回头望向了远处的山顶。暗想这会儿晨雨不知去了哪里?鬼丰会不会对她不利?

    一念及此,他立即有些焦急起来。

    通灵镜不见了,马未来说是借用,谁知道会用到什么时候,他没有和鬼丰讨价还价的本钱。

    虽是这般想,单飞还是向方才离开的山顶谨慎的走过去。

    三月草长,万物长的亦是欢畅。

    单飞将身形掩在长草树木间,行了没多远,突然止住了脚步。

    前方有人同时止步。

    单飞看不到那人的模样。可嗅到一股熟悉的香气,难耐心中的激动道:“晨雨?”

    前方那人上前一步。

    风分绿草。

    伊人已现单飞的眼前。

    单飞从未想到自己未找到晨雨,反倒让晨雨找到了自己,见伊人只是定定的望着他,单飞欣喜中带着忧虑道:“鬼丰没有为难你?”

    他话未说完,就见晨雨突然扑了过来,一把抱住了他。

    单飞微惊,一时间不知道晨雨的用意。等感觉那削肩轻微的抖动,似有水滴顺着他脖颈流下来时。单飞这才明白过来,轻轻抱住了晨雨颤抖的娇躯,鼻梁微涩,单飞安慰道:“我没事,你也没事就好,不用……不用……”

    他不是木讷之人。在这种时候,偏偏想不出动听的话语来安慰晨雨,那时候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单飞没事,晨雨也没事,这就是天底下最快乐的时光。

    青青草长。有虫鸣欢唱。

    许久的时光。

    晨雨终于离开单飞的肩头,虽掩去眼中的泪水,却擦不干面纱上湿润的薄光,凝望着单飞有些湿润的眼眸,晨雨轻声道:“我只怕再也见不到你。”

    单飞嘴角带笑,眨眨眼眸,竭力不让泪水滑落下来,“我也一样。”

    二人只说了这么一句,就再没多说什么。

    他们亦不用多说什么。

    他知道她的牵挂,她亦一样,在这世上,还需要再说什么?

    语言本是为了弥补人类不能彼此了解而产生的,但很多时候,若不用语言就能明白彼此的心意,还需要再说什么?

    月如眉浅,星光黯淡。

    单飞眼中的光辉却如晨起最亮的星光般,明亮了伊人的眼眸。

    晨雨拉着单飞的手并未放开,和他一起走到一棵树下,缓缓坐下来,抱着双膝,望向了夜空。

    单飞如她一般坐着,亦是抬头望向夜空。

    银河横隔,有牛郎织女遥遥相望,单飞见晨雨望着牛郎织女星的方向,不知道她在想着什么,却也没有去问许多。

    鬼丰居然没有留难晨雨,这人还算有点傲气。

    单飞暗自庆幸,但这时候不准备问这件事大煞风景,就听晨雨道:“你怎么会和那老者消失不见了?”

    见晨雨微蹙着秀眉,单飞将事情简略说了下,甚至说了无间的事情,晨雨静静的听着,对马未来能用无间回转很有些诧异。

    单飞最后解释道:“马未来只是不想和鬼丰有瓜葛,再说他也想用下通灵镜。”

    “那老者就是马未来?”晨雨霍然望过来。

    单飞见晨雨少有的关注之意,不解道:“怎地?”

    “他在哪里?”晨雨似想起身,却终于未动。

    “我不知道,他走了,若不出现的话,谁都难以找到。”单飞皱眉道,他看得出晨雨竟然听过马未来的名字。

    “你找他?”单飞问道。

    晨雨点点头,终于没有起身,只是和单飞并肩坐在树下,轻声道:“我去昆仑就是要找他。师父说找到他,就可以解决很多问题。”

    女修传人怎么会认识马未来?

    晨雨要解决什么问题?

    单飞心中在问,但终于没有宣之于口。

    “我和师父都是女修的传人。”晨雨低声道:“我们有个奇怪的规矩。”

    单飞心中微沉,很担心这是什么不近人情的规矩。

    晨雨喃喃道:“我们每个人必须去一次邺城,然后去见女修之棺。”

    怎么见?

    单飞几次想问这个问题,但这次终究还是忍住。不知为何,他对见女修之棺并没有了从前那么迫切。

    哪怕知道女修之棺可以逆转时空,比无间更神秘的存在。

    “师父在我这么大的时候,就去见过一次女修之棺,但究竟见到了什么,她却未说。她说一定要我亲自见才能明白。”晨雨轻声细语道。

    这本是她的秘密,但她很喜欢和单飞分享。

    “然后呢?见到女修之棺后怎么样?”单飞最关心的还是这个问题。

    晨雨转望过来,星眸中带着期待,“你希望我怎么样?”

    “嗯?”

    这不应该是你们女修传人的约定?单飞倒有些迷惘,就听晨雨道:“见女修之棺后,我就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再没什么约束。”

    “就这样?”单飞很是意外。

    晨雨眼中带了调皮,反问道:“不然呢,你以为如何?”

    单飞长舒一口气。亦笑了起来,“我以为……我什么都没以为。”他一直很有些担心,但听到这里时,却放下了心事。

    “你撒谎。”晨雨啐了口,但并没有什么恼怒之意,“你撒不撒谎,我看得出来。”

    单飞只是傻傻的笑笑,“我本以为你见女修之棺后会有别的事情要做。”顿了下。单飞道:“我又怕你不再带着我。”

    晨雨只是抬头看着天上星星,眼中有了醉人的温柔。“我不知道那时会做什么,好像也没什么要做的。你有什么打算?”

    单飞小心道:“其实我是受人所托,忠人之事。”

    “你不受人所托,做的也很好。”晨雨不看单飞道:“这一路和你在一起,看到你做的很多事情,我很开心。我觉得你做得很好。师父离开曹棺,好像是因为他已经走错了路。”

    单飞心中亦有了喜悦,“我到这个世界后……”看了晨雨一眼,见她只是凝望星空,知道她一个字都不会漏下。单飞道:“我其实没有太多事情要做,我会点手艺,做点包子,在许都城生意还不错,以后我准备开个包子连锁店。”

    感觉晨雨只是静静的听,单飞思索下又道:“不过……曹老板、恩,是曹司空恐怕会让我先去找三香,曹棺还让我阻止鬼丰的什么计划,这种事情关系到拯救地球,我得先去解决一下。”

    自嘲的笑笑,单飞见晨雨亦像在笑,“不过我就这些事儿,很快就能……”顿了下,感觉到任务还是有点份量,单飞道:“我一定能搞定,然后就不会再有别的事情了。”

    见晨雨不语,单飞道:“你呢,以后能不能……来我的包子铺照顾下生意呢?”

    晨雨轻舒一口气道:“我其实更喜欢桃花林,我要种好大的一片桃花林。”她夸张的伸手一比,“桃花林要比我以前住的地方要大,我们就不养老鼠了好不好?”

    她扭头望向单飞,不想单飞正望着她。发丝轻柔,从单飞脸上拂过,单飞石头人一样,动也未动,

    晨雨亦未动,和单飞呼吸可闻的距离,只是问道:“你说好不好呢?”

    单飞方才听到晨雨说的“我们”两个字的时候,只感觉无边的喜悦涌来,立即道:“好,那我们就不开包子铺,开桃花林……不是、种桃花林好了。”

    “那也不用,我们可以在桃花林前开间包子铺。”晨雨肯定道。

    这风格好像有点不搭了。

    单飞下意识想到这点,但望着那让人心醉的眼眸,点头道:“好主意。”

    晨雨嫣然一笑,终于转过头去,靠在了树上,闭上眼眸轻舒一口气道:“休息吧。”她说的自然而然,实在是在半年绝境中,她和单飞一直如此。

    她闭上了眼眸,不一会儿光景,好似就已入了梦乡。梦乡中,晨雨不知做了什么甜蜜的美梦,螓首微斜,无声无息的靠在单飞的肩头上。

    单飞感受到暗香盈夜、伊人在侧呼吸可闻的感觉,坐在那里并未稍动,心中只是想着一件事情——成功人士的计划需要改改,但和晨雨的计划,拼了老命也一定要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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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8节 脸面和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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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曦微明时,鸟儿最先欢唱了起来。单飞看着枝叶上的露水,嗅着自然的清新之气再加上伊人发丝上的幽香,内心喜悦。

    他一夜睡的并不熟,只怕自己睡眠会有什么不好的习惯,进而惊醒了依靠在他肩头的晨雨。感觉晨雨动了下,螓首缓缓离开他的肩头,单飞这才望过去,微笑道:“醒了?”

    “你没睡好?”晨雨问道。

    “这是我这些年来,睡的最快乐的一个晚上。”单飞真心道,同时活动下稍微有些僵硬的肩头。

    晨雨莞尔,站起来伸手拉起了单飞,问道:“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去邺城,见女修之棺。

    寻找三香阻止鬼丰的计划,只要你在我身边,再艰难的事情也是微不足道。

    单飞那一刻前所未有的精神焕发,起身后拍拍身上的尘土,见晨雨头顶有片树叶,伸手想要帮忙摘下,突然又缩回了手。

    “怎么?”晨雨不解道。

    单飞看了手掌一眼,神色讪讪,他的一只手很有点脏黑,自己并没留意,突然瞥见晨雨的纤手也是一样。记得方才二人握了手,单飞心中微凛,立即拉住伊人的手掌看了半晌。

    “没什么事。”晨雨摇头道。她有着天生的敏锐,对这件事情早就知晓,不过并没有多说什么。

    单飞嘴角带了微笑,亦道:“是的,没什么事,还是件好事呢。”

    “有什么好?”晨雨伸手向前指道:“那面有小溪。去洗洗。”她欢快的在前面领路,果不其然,转过山坳前面就有溪水流淌,清澈见底,甚至可见几尾小鱼游来游去。

    晨雨先净了下手,然后摘下纱巾,将头发和玉容大略洗了下。

    她素来如此,做得干净利索,不一会儿的功夫挽了下头发,对着溪水满意笑笑。扭头看向单飞,见他呆呆的望着自己,微笑道:“怎么了?”

    单飞早见过晨雨的容颜,知道她美得惊艳。但这一刻晨曦微明,照的伊人脸上水滴如花瓣上的露水,更兼方才一挽秀发的风情,就如瀑布般的倾泻而下。

    有几缕墨浓般的黑发搭在洁白修长的脖颈上,更显晨雨纯净的如同水墨之画,不由让人赞赏中带着惊叹。

    没有移开目光。单飞真诚道:“晨雨,每天看你洗脸都让人愉快。”

    晨雨玉容很是灿烂,轻声笑道:“那每天能让你洗脸也挺让人开心的。”

    单飞知道晨雨在笑他懒惰的从来少修边幅,立即捧了溪水洗下脸。等到整理完毕,二人均是神清气爽。

    “接下来做什么?”晨雨吃完单飞递过的干粮道。

    单飞略有沉吟,“我们去黑山堂,张飞燕的三个问题。我能解决一个了。”

    晨雨只是点点头,认了下方位,和单飞并肩向黑山堂的方向走去。

    单飞倒不匆忙。暗想有郭嘉在,黑山堂应无太大的意外。

    二人走了半个时辰,远远能望见黑山军的旗帜时,就听到有哨声大作,不多时,赵一羽领着几个手下奔了过来。

    一见到单飞和晨雨二人,赵一羽兴奋道:“单统领,晨雨姑娘,你们没事……真的太好了。”

    单飞见他热情的和沸水一样,知道这样的汉子性格直爽,有什么说什么,微笑道:“你们怎么样?”

    “我们没事。单统领,边走边说如何?”赵一羽建议道,见单飞点头,赵一羽前头带路,不住口道:“原来郭大人还有后招,有曹军赶来。那帮人见占不到便宜,都在曹军赶来时撤走。我们迎郭大人到了黑山堂,如今大家……都很好。”

    他顿了下,脸上有些遗憾,显然是觉得虽然雨过天晴,不过有三个兄弟背叛,难免遗憾,但眼下对他来说,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单飞暗想郭嘉就是郭嘉,这次行动看似随意,但早在和他单飞步入太行山前,就经过周密的策划。

    黑山军宗主只要还是张飞燕,郭嘉以诚动之,就能搞定张飞燕,黑山军十万众,别人策反难过登天。郭嘉竟是个高手,这点单飞从未想到,但郭嘉并不自负大意,居然让曹军也摸了进来,自然防备鬼丰这面更大的意外。

    曹军并不开始就来,一方面是后招,但郭嘉应该更怕引发黑山军的反感,但这刻见赵一羽和几个黑山军很是振奋的模样,单飞就知道他们对曹军已不再排斥。

    赵一羽接着道:“郭大人说了,单统领要是有事,我们肯定找不到。不过只要单统领无事,牵挂这面的老少,就会回转看看。因此郭大人让我等不用去找,只要守在这里等候就好。真的如郭大人预料那样,今早就见到了单统领,实在太好了。”

    他兴奋的搓手连连,对待单飞更胜兄弟,亲热中还带着尊敬。

    单飞知道郭嘉的想法——有鬼丰、马未来在,黑山军找到他能如何?郭嘉这么说,不过是照顾黑山军一帮人的面子罢了。

    众人步履轻快,很快到了黑山堂所在的山脚下。

    寨门大开,黑山军不再躲在树后、乱石灌木后戒备来人,很多人列在山道两侧,望着单飞、晨雨二人,眼中均是带了亲切和期盼。

    这和第一次大不一样了。

    单飞想着伊始众人仇视的模样,心下感慨,含笑向众人点点头,过了一帮黑山军后,径直来到了黑山堂。

    长棚依旧,这次张飞燕坐的倒是不远,郭嘉就坐在他的身边,石来在下手坐着。蔡青角、雷公、孙轻等人对面作陪。

    这算是二次谈判了。

    单飞微有感慨,目光从众人身上掠过,落在石来身旁那个魁梧的汉子身上,很是惊喜道:“张大哥,你来了?”

    那汉子正是张辽。

    单飞先是不解,随即恍然,摸进太行山的曹军原来是张辽领军。除了张辽,还会有谁能带人无声无息的潜入这里,帮郭嘉解决下后顾之忧?

    张辽笑着起身,重重拍了单飞肩头一下。“我来了,却没做什么事情。听郭兄说……你和晨雨姑娘出力甚大。”

    张飞燕等人早就站了起来,热情的招呼。

    单飞看向郭嘉,见他只是微笑,忍不住问道:“郭大哥,你什么都不问?”

    “需要问什么?”郭嘉嘴角带丝温暖的笑,“你没事,晨雨也没事,我就没什么需要问的了。”

    单飞心中温暖。知道兄弟本是如此。你有难解难,无难也不用效仿小儿女姿态。

    “我本来想问问你有没有事,看来也不用问了。”单飞笑道。

    “我有什么事儿?我看起来好得吃几碗饭都不成问题。”郭嘉伸下懒腰道。

    张飞燕清晨起来就和郭嘉详谈投靠曹营一事,倒谈得废寝忘食。闻言立即道:“对了,还忘记了吃早饭。”

    蔡青角其实早有准备,见状吩咐下去,不一会。早有两个汉子抬了个锈迹斑斑的大锅上来,里面热气腾腾的样子倒让黑山军众人都是咽了下口水。

    单飞和晨雨吃过早饭,倒不如他们那般模样。二人好奇的看了眼,就见锅里无非是熬好的稀粥。

    其实在单飞眼中,说是稀粥都是抬举张飞燕,那里面不过是些麸皮、粟米再加上点野菜,不过粥里面还有点碎肉,显然是从山中打来的野味。

    碎肉也不算多,米粒只有更少。

    单飞看着那锅稀粥,暗想这比我们那个年代的忆苦思甜饭还要凄凉,张飞燕他们平时可能还会加点草根之类。

    十万人藏在太行山区打游击,单飞想想就知道他们粮食匮乏的可以。

    张飞燕亲自拿勺子在锅里舀了一大勺浓点的稀粥,双手捧到郭嘉面前,又为石来、张辽、单飞甚至晨雨各盛了碗,然后张飞燕才一摆手道:“都用饭。”

    蔡青角分粥,众人依次上前,蔡青角每次舀粥时,都是搅动下,立求稀粥均匀,这才为众人舀上一碗。

    等众人面前都有一碗稀粥后,张飞燕这才端起粥碗道:“张飞燕知道郭大人不是虚伪的人,亦不以虚伪礼节对待,这些是山寨平日用的,还请郭大人你们莫要嫌弃。”

    郭嘉只是看着那粥碗,缓缓端起喝了口,慢慢咽了下去,轻声道:“只怕这些不是山寨平日用的。”

    张飞燕一怔,虎目中不知为何有了点泪光,不等笑着说什么,赵一羽已经放下粥碗道:“郭大人说得对,我等平日用的粥比这儿……”

    “一羽!”张飞燕厉声喝了句。

    赵一羽话都咽回肚子里,张飞燕才要说些什么,就见郭嘉一霎不霎的望着他,张飞燕鼻梁微酸,终于道:“倒让郭大人见笑了,我等平日用的,比这儿的确要差上……许多……张飞燕不免落入俗套,还希望能留点脸面,不想却被郭大人看穿,倒让人笑话。”

    他说话间,神色多少有些儿凄然。

    郭嘉静默。

    单飞望着张飞燕很是憔悴,亦带着菜色的一张脸,一旁安慰道:“张宗主何出此言?张宗主这番用心,为的又不是自己,只是希望郭祭酒多考虑下黑山军十万孤苦百姓,张宗主平日和黑山军众想必同甘共苦,这等作为问心无愧就好,何必去理无知之人的轻看和笑话?”

    长棚下,黑山军众人望着那侃侃的少年,眼中隐有泪花闪现。

    他们头一次发现眼前这少年不但有着高深的武功,还有着细腻的心思,一番话说的平淡,但着实让人感觉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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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节 大手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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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单飞说的诚心诚意。他虽算是成功人士,但从来不轻视贫贱孤苦,不然在许都城也不会为了乌青、莲花一帮人得罪世族。

    在他看来,世族才更应有世族的表率,这个世界才会变得更好。

    贫困人又是如何?

    只要于世裨益,那比任何身份都要让人赞赏得多。

    张辽一旁点头道:“单兄弟说的不错。只是张宗主……你未免不把我们当作兄弟了,兄弟间,吃什么不都一样?”

    张飞燕见张辽只率数百军士潜来,但那几百士兵行动有如一体,行进休憩法度森明,和黑山军的乌合之众简直是天壤之别,对张辽领军自然极为钦佩,见其以兄弟相称,张飞燕心中亲切,“张……兄说的不错,吃过这碗粥后……”

    他顿了下,暗想总不能换上更差的伙食,就听郭嘉淡淡道:“我们如想吃点好的,还要看单兄弟的手段。”

    众人都是为之一愕,看了眼郭嘉,又不由得向单飞望去。

    你们不是一路的啊。

    人家单飞、张辽才表达要同甘共苦,你郭嘉转眼怎么又是要吃要喝?

    石来不明郭嘉之意,圆场笑道:“郭兄以为这是在许都呢,你要吃火锅也等邺城拿下才行。”

    郭嘉又咽了口稀粥,摇头道:“非也。我是说如果让黑山军十万众吃上点好的,还要看单兄弟的手段。单兄弟。其实、你的武功倒是其次……我不好评价……”

    单飞满脸黑线。

    他在以前曾听郭嘉说过这句话,那时候他不知道郭嘉竟然是个绝顶高手,只感觉郭嘉很是谦逊,但这会儿听起来却感觉有点打脸。

    郭嘉展露笑容道:“但你的经商手段,我是绝对自愧不如。我带你来这里,本是希望你能帮黑山军十万人解决吃饭的问题。”

    众人虽然都感觉郭嘉妙计迭出。但见郭嘉如此,都是暗自叹气。

    张飞燕心中更是苦笑。

    他初见单飞时,虽听珠儿指责,但以他的老辣,当然知道其中大有问题,对于单飞,张飞燕当时只感觉这人有超乎年龄的沉稳,后来见单飞和晨雨出手击败黄龙,张飞燕难免诧异这小子年纪轻轻。武功如何这般高明老练?

    随后发生的事情让人目不暇给,张飞燕对郭嘉、单飞等人益发的信任,只感觉郭嘉深不可测,单飞却像时刻都在突变一样。

    这种人才,张飞燕自忖黑山军绝不会有。不过听郭嘉将这个难题推给单飞,张飞燕暗自苦笑,心道我穷费半生的气力都是无法解决这个问题,郭祭酒用这事询问单飞。实在是为难他了。

    黑山军众人多是这般想法,见单飞沉默不语。纷纷道:“用粥用粥,吃饭吃饭。”

    赵一羽三口两口的就喝了碗稀粥,本要再盛粥,终究忍住。

    张飞燕说的不错,黑山军平日吃的比这儿还要惨很多,这种稀粥本是为老弱病残准备的。他们正当壮年,饿了最多熬一熬,并不想去抢老弱的口粮。

    单飞见众人虽不说,但满是期盼,期盼过后多少还有几分失落的模样。回想张飞燕方才的模样,见晨雨也是默默的望着他,心中蓦地涌出了激动,几口干了稀粥道:“其实我有办法。”

    “什么?”

    众人捧紧了手上的破碗,只怕打碎后就没有盛饭的家什,但下巴还是掉了下来。

    “你有什么办法?”郭嘉都是目光一亮。

    “是解决十万人吃饭问题的办法?”石来补充了一句。

    张辽虽未说话,但神色多少有些不信——他在曹营地位不高,和手下兵士同甘共苦,素来都是大手大脚,不计得失,这才让手下信服。但正因为如此,张辽才一直手头拮据。在他看来——战败十万人易,养活十万人却是难得要命。

    单飞瞥见晨雨期待的目光,放下粥碗道:“不错,我能解决黑山军十万人吃饭的问题!”

    众人均是动容。

    张飞燕激动道:“单统领若能解决黑山军众人吃饭的问题,张飞燕此生感激不尽。”他没说什么感恩戴德的话儿,但众人都知道张飞燕这种人既然这么说话,当然是唯单飞马首是瞻之意。

    单飞摇头道:“张宗主何必客气,在下举手之劳而已。”

    黑山军众人本来还有点期待,闻言一半泄了气,暗想这小子是不是还没有睡醒,十万人吃饭的问题,他举手就能解决?

    看出众人的怀疑,单飞望向郭嘉道:“不过这件事还要郭大哥帮手。”

    郭嘉正喝着稀粥,显然不想辜负稀粥的存在,闻言一脑袋差点栽在碗上,忙抬头道;“单兄弟,愚兄我真的没那大的本事。你让愚兄供十万人吃一天,都能让愚兄立即完蛋。”

    “我当然不会让郭大哥出钱出粮。”

    单飞笑道,“我只要郭大哥向曹司空说说……我们可以创造就业机会。”见众人望着他目瞪口呆的样子,单飞知道他们多半不明,改口道:“我们亦不用费司空什么气力,但需要司空给个方便的条件。”

    “什么条件?”郭嘉终于放下心来,感觉动嘴还是比较容易的。

    “你们喝粥,喝完跟我来,我告诉你们方法。”单飞不做则已,要做就做个清楚明白。他知道黑山军虽然有意投诚,但前途未卜,难免心中惶惶。眼下最关键的是给他们吃颗定心丸。

    众人一听这等大事,哪有心情吃饭,可见单飞指挥若定的样子,竟不敢违背,听他的话三口两口的喝完稀粥,一抹嘴七嘴八舌催促起来。什么单统领,单公子,单兄叫的不一而足,用意只有一个——请您老出手,让我等瞻仰一下。

    单飞起身向山下走去,郭嘉、张辽等人亦是互望一眼,尽数跟来。

    带众人到了昨夜马未来和他交谈之地,单飞闭眼稍微回忆下,想到自己坐的位置。缓步走过去道:“雷公,锤子借用下。”

    雷公闻言虽有些错愕,但还是立即将锤子递了过去。他和单飞虽有生死相争,但那时候是一时意气,这会儿见单飞为了黑山军奔波劳累,早将以往恩怨忘到脑后。

    单飞接过雷公的锤子,在自己曾经坐过的那块黑色岩石上敲了下。

    碎石纷飞,黑屑掉落。

    众人久在太行山。有人见过这种石头,知道其质地并不算坚硬。见单飞对岩石用劲,都是暗自琢磨——这东西能吃?如果能吃的话,太行山内好像有很多啊。

    单飞收集些枯枝搭了火架,又将那些黑色的碎石堆上去,回头道:“谁有火石?”

    赵一羽立即送上火石,单飞接过敲打了两下。点燃了枯枝,这才找块干净的石头坐下来,他今早手上的黑灰,本是这里的黑色岩石掉下的粉尘沾到身上,又被他拍打的时候沾到了手上。

    一念及此。单飞向晨雨看了眼,见她看了下自己的纤手,透过纱巾都能看到她嘴角的笑意,想必是明白单飞为何说手黑是好事。

    枯枝燃起,众人见单飞这般模样,都是面面相觑,赵一羽忍不住道:“单统领,这石头能烤熟吗?”

    单飞忍不住的笑,“这石头不能烤熟,却能燃烧!”

    众人一怔,不等发问,就见那黑色的岩石果然燃了起来。日头高悬,火堆炽热,有人忍不住后退几步,还有人不明所以时,张飞燕目光闪动,“这玩意竟然能和干柴一样燃烧,而且比干柴要更热。”

    单飞笑道:“不错,这东西叫做煤,不但比干柴更耐烧,而且热量更高!”

    他记得煤炭在汉朝并没有太明确的使用记录,就说明煤炭或许有人发现,但没有广泛使用。

    如今乱世,兵马寥落,人丁更缺,想必更少有人知道这种东西。

    而三国之前炼铁技术一直都是木炭为燃料,以石灰石助融,真正炼铁技术大发展本来是在煤炭资源被广泛使用的魏晋南北朝。

    单飞当初见到王大锤的时候,就在他的铁匠铺中发现燃料是木炭一事,那时候他本想打把洛阳铲,但一想其中的复杂流程,也很是头痛。

    后来事情多变,单飞打把洛阳铲的念头慢慢淡了,碰到晨雨后更是想金盆洗手。直到今晨他发现手上沾了煤灰,立即想到煤灰可能是从哪里沾到的。

    马未来那老头别的地方不找,偏在这里和他聊天,难道这老头子早知道这里的玄奥,有意带他来到这里?

    单飞越想越是可疑,又想到张飞燕的三个问题时,突然想到或许不能解决张飞燕前两个问题,但解决第三个问题的关键是要提供就业机会。

    没谁会白养你。

    炼铜铸钱那是不行的,但挖矿还是新生的灰色边缘行当,以他单飞的技术手段,这煤矿更近露天,开采并不困难,

    做个煤矿主在他那个年代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事情。

    而一个煤矿主富得流油的情况更是比比皆是。

    这时代的煤矿主不见得那么吃香,但邺城很快就要被攻克,曹操为了制约北方草原势力,很快会扩建邺城,将那里当成政治中心和经济中心。

    那时候人口倍增,就业机会肯定很多,而取暖的问题很快会成为头等大事,这里的煤矿既然能浮出地表,就说明这附近有煤炭矿脉,单飞虽没有探明储量,但想支撑起十万人的温饱并不困难。

    单飞想法未等说及,郭嘉已笑道:“单兄弟果然是大手笔,此举对解决黑山军吃饭问题绝对有用。”他眼光长远,不等单飞说出想法,早明白了单飞的魄力。

    我就等你这句话!

    单飞笑道:“郭大哥说的好,但这里还有个最大的阻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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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见单飞发现能燃的石头,有些人还是茫然无解,但有眼光精明的已经懂得这事情似有可为。

    张飞燕正在琢磨时,听单飞说有阻碍,心中微颤,反问道:“什么阻碍?”

    单飞暂时未答,只是道:“煤不止地表这点,以我所见,地下还有很多。”

    石来点头,他身为摸金校尉,常在地下出没,当然知道这点。

    众人哗然,赵一羽已叫道:“那我们不是能挖出来当柴禾烧了?这比柴禾好用得多。”

    “不但能烧,还能挖出去卖。”

    田蒲本来一直默默跟随,见状意识到商机,他毕竟是世族出身,远比赵一羽这些乡野汉子见识要广阔得多,“这东西……恩、是煤——比干柴要好用的多,城里多需,田家坞在河北颇有人脉,若是得张宗主等人开采后,田家坞……帮手去卖不成问题。”

    田蒲毕竟是田家坞的人,一切当然还是为家族考虑,听单飞说这里煤的矿储可能很多,知道这是让人眼馋的买卖,怎不动心?

    可他感觉自己在收复黑山军一事上并没有出什么气力,暗自沮丧。知道这件事插一脚要征得旁人的同意,这才语气委婉。

    单飞对当代生意经虽不精通,可知道这东西光挖出来远远不够,还得有渠道销售才能支撑诺大的需求,田家坞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若得田家坞铺货,自然顺利很多,微笑道:“本要依仗田家坞的能力,还请田兄尽量帮手。”

    田蒲不住口的应允,对单飞很是感谢。

    单飞望向郭嘉道:“开采这里的煤矿有我和石来一帮人帮手,去卖如今也不成问题,不过曹司空能否允许还需郭大哥开口,这才是最大的问题。”

    他很多事情没做过,但对其中的猫腻却是清楚了解。

    煤矿眼下虽未成为国产资源,但只要一面世。国家机器怎会不注意?

    他那个年代这些资源都是收归国家所有,如今百废待兴,曹操为首的曹氏集团怎会对这种肥肉视而不见?

    只要国家机器一个命令下来,没有人买,你这些煤自己烧着玩吗?

    资源必须置换才能最有效的转化为可用的资源。

    这里面的问题实在太多太多,单飞知道搅和进去的麻烦,直接将问题丢给了郭嘉。

    张飞燕、田蒲二人都明白这个道理,都是有些恳求的望向了郭嘉。

    “郭大人,这件事情……”

    “的确会有问题。”郭嘉缓缓道。他没单飞这般的经营头脑,但对人情世故实在太过了然。这里煤矿的煤一到各个郡县,或者许都、或者邺城,那无疑会引发不小的轰动。

    百姓为这种新型燃料振奋。但有头脑的士族豪强当然都认为这采出来的煤和金子没有太大的区别。

    酒色乱人意,珠箔动人心。

    利益一出,最先抢夺的当然是势力雄厚者,曹操身边能人不少。家族更多,近的曹氏、夏侯氏、远的那帮如于禁这种老兄弟谁不会眼红?

    一有人眼红心热,如果分不到利益。事情就会变得复杂太多。

    郭嘉见到张飞燕、田蒲的期望,转望远远处那些饥饿交迫的黑山军百姓,终于笑道:“好的,我来想办法解决这件事情。”

    众人均是大喜。

    单飞再不迟疑,趁热打铁教黑山军如何开采煤矿。

    开采煤矿当然没有这么简单,无论探明储备、寻找煤脉,甚至开挖矿洞都要有很高的技术含量。

    单飞没采过煤,可毕竟算是个地下工作者,又肯思考专研,再加上石来一帮摸金校尉更是他得力的帮手,做事简直是如鱼得水。

    摸金校尉的装备,自然是如今世上最好的探测工具。

    让单飞很是惊喜的是——摸金校尉的工具只比他想的要全,甚至还有几种他都叫不出名字的工具。

    洛阳铲、短柄锄这些工具在摸金校尉口中本不是这个名字,但单飞使用起来绝对得心应手。

    探明煤矿储备的方法和他寻墓室方位虽很有差别,但总算有共通之处,在地质勘探中,探明储备是用钻探的方法,而在盗墓中,定位是使用洛阳铲。

    这两种方式其实都是通过取土样的方式来计算判断地下的情况。

    用洛阳铲打眼下去虽不能和探测墓室般知道煤矿的厚度,但大致范围总是不差。

    单飞和一帮摸金校尉同时动手,只用两天的功夫,几百个眼就打了下去,单飞已经大致勾勒出矿脉走向,和石来等人反复协商挖掘的方法。

    这对石来等摸金校尉算是个新难题,不过这帮人倒斗的次数比盖房子可多得多,对各种情况并不陌生。

    朱岩等人更是各抒己见,很快找出最好、并行的解决方法。

    单飞和众摸金校尉商量妥当,立即带着黑山军中忠心而又有兴趣之人开挖矿洞,锯断木桩进行矿洞有效支撑。

    常规的盗墓贼都是只求打洞入墓,摸金就走。

    单飞、石来都算是国家队的选手,进行的很多工程远比寻常盗墓贼的规模要大很多,大动土木自然要预防地质灾害情况,地陷坍塌的可能也是要多加考虑,二人对很多进行过程中要进行支撑加固的方法甚至不谋而合。

    他们一边开工,一边对黑山军中颇有悟性的人进行经验传授。

    张飞燕自然乐的合不拢嘴,让这些人尊重师父般跟随单飞等人学习,等到了晚上时,张飞燕、赵一羽等人难免询问这些人的学习进展状况,听那些手下说的滔滔不绝,各种新名词层出不穷。张飞燕等人更是对单飞敬畏的五体投地。

    他们实在搞不懂这个武功精湛的单统领,做得成功商人的同时,又怎会打得一手好洞?

    石来一直对单飞很是尊重,但在寻矿过程中,见单飞简直是行家里手中的不世奇才,更是钦佩,搞不懂三爷什么时候不声不响的教了单飞这些。

    单飞见石来做事干净利索,这辈子可能是个土拨鼠投胎转生的,和他关系倒是益发的熟络。

    一晃近月余。

    这一日,单飞、石来等人如黑鬼一样的从矿洞里钻出来。心中多少有些喜悦之意。

    他们已经架构了很好的基础,而那些黑山军对其的领悟也是符合他们的预期,到如今这时候,挖出的煤已像小山丘般,而黑山军很多时候已经不需要单飞、石来的指点,挖煤也可以顺利进行。

    出了洞口,见晨雨坐在不远处竟没有半点枯燥之意,单飞歉然笑笑,晨雨报以微笑。这些日子,她总是守在单飞身边看着单飞做事,或许在她心目中,日子本就是这么度过。

    有兵士赶到。低声道:“单统领,石大哥,郭大人找你们,说有事情商量。”

    单飞、石来互望一眼。都看出彼此振奋之意。

    他们这般辛苦是为了黑山军众,但若是没有郭嘉,他们这番辛苦恐怕会成为梦幻泡影。几人匆匆赶到了黑山堂,见郭嘉、张飞燕、田蒲、张辽等人均是在座。

    郭嘉一看到单飞,缓缓道:“梁县令说服了易县的韩范归降,田堡主又帮司空劝降了袁氏派去镇守毛城的尹楷,司空不久前攻下袁尚部将沮鹄把守的邯郸,如今再次回兵邺城。”

    单飞、石来精神微振。

    他们知道这些地方都在邺城之北,邺城以南的阴安等地早被张辽等人收复,邺城之北城池又下,如今邺城已经是孤城一座。

    郭嘉接着道:“袁尚在司空出兵时还是不以为然,抓紧进攻袁谭,如今恐怕感觉不妙,估计要回兵解邺城之围。”

    这个逗比小子。

    单飞心中感叹,袁尚这家伙联系乌桓人、又和张益德、阎行等人勾结,希望收编黑山军,迁涉县百姓,兵合一处抵抗曹操,看起来很有点打算。只是袁尚这小子不知道是否和他老子袁绍一样,脑袋进水后自视太高,这时候才想着回转救援邺城?袁尚吃什么长大的?

    郭嘉并没有太多喜意,叹息道:“邺城在审配把守下,宁死不降。”

    单飞心中一沉,向张辽望去,正望见张辽有些不忍的表情。

    他们都知道曹营的铁血军规,暗想如此一来,城里的军民并不乐观。

    “我和司空大人有书信往来,司空听到张宗主投靠,很是欢喜,说请旨要封张宗主为平北将军。”

    张飞燕早知道这消息,心中感慨,“张飞燕绝不负司空器重。”

    他对单飞感谢当兄弟看待,暗想如果单飞有事,黑山军自然责无旁贷的帮手。可他也知道曹操这个委任下来,他张飞燕就得卖命,不为旁的,只为黑山军十万百姓的生计。

    郭嘉道:“单兄弟,最近煤挖得如何?”

    “他们基本可以独立操作。”单飞道。

    石来一旁补充道:“如果郭大人有事的话,我们可以启程,留朱岩帮忙照看就好。”

    单飞明白过来,暗想煤挖得差不多了,郭嘉能在这里停留这久,看似悠闲,实则是怕黑山军再起变故。

    如今张飞燕早就加强人手,严阵以待的守着煤矿,顺便守着妇幼老弱,以防再有变故,可无论如何,众人总要前往邺城一行。

    郭嘉看了眼天色,喃喃道:“既然如此,我等明早出山,前往邺城。对了……”突然想到了什么,郭嘉笑道:“单兄弟,我对煤矿这生意想了很久,发现最关键的地方……其实还是在你。”

    “啥?”单飞差点冲上去掐死郭嘉。

    你成天吃吃喝喝,我在井下没死没活的做事,等到要取得国家矿产开采营销证的时候,你还要我去申请?

    你真是个喜欢将麻烦推给别人的好兄弟。

    单飞忍住冲动,故作不解道:“那个……我最近耳朵比较背,没有听清。”

    本以为郭嘉会有几分惭愧的另想办法,没想到郭嘉脸都不红一下,诉苦道:“单兄弟,你也知道愚兄认识的人不多,更不擅长这些关系。”

    你编,继续编!

    单飞冷冷看着郭嘉,郭嘉还满是热情的说道:“你难道忘记我和你说过了……曹洪曹将军,眼下就在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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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1节 勇敢的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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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福全天下的母亲们,节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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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单飞只恨从矿洞里出来的时候,忘记拿块煤块上来,不然早就拍在郭嘉很是真诚、诚恳的脸上。

    他如何会不明白郭嘉的意思?

    这些天他虽在帮黑山军开矿洞,但偶尔也想到郭嘉要解决的问题,这个问题并不好解决,朝廷有人好做事,郭嘉在朝廷其实没人,只有个曹操。

    曹操也不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

    真正能成事的领导最重要的一点特质就是能平事,各个层面都要照顾周全,大伙儿才能心往一块使,最少在如今有外敌的时候。

    高压手段从来只能是一时之需,而不能成为持续统治的手段,不然董卓政权也不会崩,吕布亦不会死在白门楼。

    曹操是会用人的,也能够和稀泥,当初涉县一事,于禁和单飞、郭嘉等人冲突,曹操怎会不知?曹操先招于禁详谈平息老部下的怒火,再找单飞说服其帮手,之后就和没事人一样离开,这就是高明的和稀泥手段。

    袁尚、袁谭是亲兄弟,还打的和世仇一样,从人情世故,政治远见这些层面来看,比曹操实在差得太远。

    曹氏集团内部矛盾当然也有,而且很多,说不定什么时候会爆,可曹操就是能压得下来,但压得下来自然要靠平衡利益情感。

    一碗水很难端得太平,但总不能端得太偏。

    煤矿要发展养活黑山军十万众,暂时只能靠垄断,更不能被利益集团剥削的太狠。单飞一直好奇郭嘉究竟如何来通过曹操解决这个问题。可没想到郭嘉竟然想到了曹洪。

    这小子在玩兄弟呢,是吧?

    心中不悦,单飞还能道:“我不懂得郭大哥的意思。”

    “那我可以好好解释给你听。”

    郭嘉性格倒是好的,耐心道:“我和张宗主说过单兄弟的往事,很让人鼓舞哦。”

    张飞燕连连点头,身边的一帮手下也满是赞同,看待单飞的目光不但有亲切、还有尊重。

    人家从个家奴做到摸金校尉统领的位置,这种逆袭的经历的确很励志。

    郭嘉没去看单飞没被鼓舞,只是有点气鼓鼓的一张脸,继续道:“单兄弟。你是曹府出来的人,曹棺很欣赏你,你又曾经帮过曹洪将军赢了酒楼的生意,有过这层良好的关系,咱们咋就这么糊涂,还想去找旁人帮手?我们不应该舍近求远,这样曹洪将军也不会高兴。”

    单飞感觉鼻孔出的都是冷气,暗想我能找曹洪还用你费这心思做什么?黑山军众人不明白关键,可单飞如何不明?

    郭嘉苦口婆心道:“愚兄当初就是糊涂。没有想到这层,如今想想……要是由你出面,和曹洪将军说了这个买卖,曹洪将军没道理错过。这买卖曹洪将军做了。谁会和他来抢?以曹家和单兄弟的关系,黑山军以后安稳度日更有几分把握。”

    张飞燕连连点头,通过郭嘉的介绍,对单飞的了解显然更深了一层。也更是钦佩。

    人家单飞毕竟是世族出来的人,哪怕是个家奴,难得还是这么谦逊、体贴人心。

    “抱歉。郭大哥。”单飞硬邦邦道:“这是你的事情。亲兄弟,明算账,当初我和你约定好了,我解决挖矿,别的事情应该是由你来解决。”

    单飞只说了这么一句,转身离去。

    张飞燕等人都是怔住,一时间面面相觑,转瞬又望向郭嘉,不解道:“郭大人,这件事有什么问题?我们哪里得罪了单统领吗?”

    单飞快步走出了黑山堂,感觉冷风扑面,心中情绪稍有平复时,就听郭嘉叫道:“单兄弟,等等。”

    等什么?等你再卖了兄弟?

    单飞心中不爽,还是停下了脚步,并未回身。

    郭嘉主动转到单飞的面前,不等开口,单飞截断道:“你说过,有三件事你一定不会去做的。我如今决定已下。”

    “我没有想着否定你的决定。”

    郭嘉微笑道:“我只想和你说说我曾经的一个心得。”见单飞问也不问,郭嘉厚着脸皮说下去,“愚兄经过这些年的领悟才发现,问题摆在我们面前的时候,我们一定要想办法去解决,而不能逃避。因为你无论怎么逃避,这个问题迟早还要出现在你的面前。”

    “应该是出现在你面前吧?”单飞有些不满道。

    郭嘉老脸红也不红,“不,是你的问题。”他说起你的问题的时候,就像说着你的益达一样,露出了满口洁白的牙齿,“愚兄要找的话,也只能找曹洪将军。曹洪将军才能镇得住这个局面。”

    单飞知道郭嘉说的不错。

    曹洪舍命救下过曹操,和曹操的关系绝非等闲,最妙的是曹洪不但会行军作战,还很有生意头脑。

    黑山军也好、田家坞也罢,如果得曹洪照顾,煤矿的生意肯定会蒸蒸日上,前提是要让出部分利润来。

    但这些事情对张飞燕而言,是巴不得的事情,没有曹洪,对黑山军来说,煤都是废物,但有了曹洪这个关系,大量的煤才会转化为黑山军众的日常所需,甚至可以更上一层。

    这本来是互惠互利的问题。

    “那他为什么不肯做呢?”晨雨的声音从二人的背后传过来,见单飞望过来的神色有分苦涩,晨雨道:“你很为难的样子,难道是因为我吗?”

    单飞微楞。

    郭嘉没再说什么,但望着晨雨的眼神明显有些欣赏。

    聪明的男人会尽量去理解女人,聪明的女人也会尽力的了解所爱的男人。

    晨雨缓缓走过来,柔和的月色下,一双眸子益发的清澈分明,“曹洪将军家……有人喜欢你?”

    单飞虽知晨雨直觉惊人的敏锐,但听到这句话后,还是震了下。一时间没有回答。

    他当然还记得晨阳初起的那个日子,曹宁儿披着睡袍就跑到他的面前和他说的那些话——等着你平安归来的时候,告诉我你真正的心意!

    一晃大半年的光景。

    在船上顺黄河而下的时候,他曾向许都城的方向望了眼,并未停留。

    或许,他希望时间能将这一切慢慢淡化。可在涉县的时候,郭嘉提及曹洪的时候,脸上就有些古怪,如今再提曹洪的时候,还是为难的样子。

    郭嘉为难什么?郭嘉这么个聪明的人。是不是早看出其中的问题所在。

    这正是单飞有些担忧的事情,单飞也是个聪明的人,很多话根本不用别人说,自己看得出来。

    他不想参与进来的一个重要原因是——他可以勇敢的面对自己的情感,但不能无视面对后带来的严重后果。

    摸金校尉的统领他都可以不做,但黑山军十万众的事情如何解决?

    晨雨突然拿出了香囊举到单飞的面前,轻声道:“这个香囊,也是……她给你的?”

    单飞讶然。

    香囊早没有了香气,甚至有些陈旧的意味。但他认出这的确是曹宁儿那天给他的香囊。只是去邙山之后,惊变频现,他更是接连掉入水潭、瀑布中,在水涡中被洗得干净。他早不知道香囊什么时候丢失。可也没怎么在意,他没想到香囊会落在晨雨的手上。

    一把抓住晨雨纤细的手腕,单飞缓缓道:“晨雨,你看着我的眼睛。”

    晨雨秋波早凝。并无稍眨的看着单飞的眼眸。

    “我喜欢的是你。”单飞只说了几个字,然后再没说什么。

    许久的光景,晨雨轻声道:“我知道你没有撒谎。”

    单飞舒了口气。就听晨雨又道:“你知道师父为何会喜欢曹棺吗?”

    见单飞摇头,晨雨道:“师父说了,她喜欢曹棺,因为见到曹棺斩了顾霸,却没有滥杀无辜,她喜欢曹棺的抱打不平,喜欢曹棺的理智,喜欢那时的曹棺并不被一时的冲动影响到决定。”

    单飞一时间不明白晨雨的意思。

    晨雨回眸望去,看着那有些幽暗的长棚下立着的几个身影,轻声道:“这些天来,张宗主他们都对我很好,火凤姐姐也很照顾我。”

    单飞倒不知道这点。

    自从救了张火凤和老妖祭酒后,他反倒少见这二人,他有点担忧老妖祭酒会察觉他的问题,引发不可预测的后果。

    幸好老妖祭酒没有找他。

    也许在老妖祭酒心目中,他欠巫家的,已经都还给了巫家,剩下的日子,他不想和巫家再有什么关系?

    单飞并未深入详查,听晨雨说张飞燕、张火凤对她很好,多少有些明白晨雨的用意。

    “他们对我这么好,我知道他们是因为你,他们早把你当成亲人一样,对你只有感激。”

    晨雨凝着单飞的眼眸,反握住了单飞的手捧在手中,“我知道他们对你只有感激,如果能有一点点事情让他们为你去做,他们都想抢着做到来表达他们的心意。”

    单飞嘴角带丝涩然的笑。

    “你若不管这件事情了,他们肯定也不会怨你。”晨雨柔声又道:“可我知道……你一定可以解决这个问题,只要你、不再如郭嘉说的那样逃避。”

    “我逃避?”单飞终于反驳道:“我就是来气,你说他这个大哥有点大哥的样子没有?在许都城就在我那里骗吃骗喝,得了荀奇的金子,一点都没有分给我。他明明武功比我好,却把寻三香的任务推给我。如今先骗我去挖矿洞,现在又要我跑东跑西的解决。郭嘉你……”

    扭头望去,单飞只想拎住郭嘉把这些帐好好算算。

    是可忍、孰能忍?

    只是在恬静、柔美的月色里,郭嘉早就不见了踪影。

    ps:三十多天老墨更新了三十多万字,有点疲劳。剧情目前正是转折点,老墨要好好考虑如何写的精彩,更新速度容我放缓几天,但是每天两更肯定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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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2节 围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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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时分,众人大多整装待发,张辽暂时带兵留下。

    这些日子里,张辽除了领军卫护镇守黑山,亦负责操练黑山军的人马,这本是张飞燕的请求。

    有张飞燕下令,黑山军众自然不会违背,和张辽相处一段日子后,黑山军众发现张辽为人公正、和众人同甘共苦有如兄弟般,更对张辽言听计从,极为信服。

    张飞燕将蔡青角、雷公留下,带着赵一羽、孙轻等人又选了黑山军数十高手、数百兵丁跟随单飞、郭嘉准备赶赴邺城。

    对于这种投诚之事,郭嘉虽未说,张飞燕却是清楚明白,为打消曹操的顾虑,他一定要亲临曹营。

    石来仍不放心煤矿一事,让朱岩带几个摸金校尉留下协助黑山军继续挖掘,这才和众人启程。

    众人过涉县时,见百姓安宁,但很有些戒备之意,知道袁尚未成功迁移涉县的百姓,但兵力尚在,涉县军民不得不防袁尚的报复。只是见涉县军容齐整,戒备有度,众人不再稍停,沿着漳水顺流而下。

    邺城本临漳水。

    只要沿着漳水而走,就能见到邺城。

    众人在途并非一日,路上见漳水一线人烟稀少,常常一日都见不到几人,心中感慨颇多。

    这一日,前方已现大军经过的痕迹,众人知道曹操连克邺城周边郡县,这多半就是曹操回军邺城时留下的。

    果不其然,再过一日,众人在山顶见前方已现邺城宏伟的轮廓。

    单飞早到过邺城,但那时见到的无非是些城基残存的古城遗址罢了。今日得见邺城原貌,只感觉古城浑厚雄伟,不凡的气势中带着沧桑的容颜,心中难免有恍若隔世之感。

    邺城外早有大军驻扎,有旌旗招展,而近邺城处更有深沟挖出,其中水波荡漾,绕邺城成环,足足有数十里之长。

    单飞见了不由心中凛然,暗想这条壕沟当是曹军所挖。曹军如此。那就是要困死邺城军民,再不让邺城内的人和外援有所联络。

    众人下了小山,离曹军还有颇远距离时,前方已有兵士赶来,一见郭嘉立即道:“曹司空知郭祭酒前来,请祭酒大人立即前往中军大帐一见。”

    原来郭嘉早在赶到之前,派石来快马赶赴面见曹操,是以有兵士通传。

    众人近了曹军营前,张飞燕等人见曹军远观已是气象萧肃。阵容鼎盛、近了营门前,更感觉营寨外以壕堑勾栏阻断,内见壁垒屏障,营外弱处再围以鹿角竹马。显得整个军营着实防御坚固,气势难言。

    他们知道曹操自平黄巾军起义后,征战多年,天下着实是打出来的。用军法度更是一流。可见其军容如此威肃,众人还是难免心中惴惴,惴惴中又不免带着惊叹。

    郭嘉留黑山军在外。让赵一羽、孙轻节制,安排曹营人手照看后,这才带张飞燕等人入了营寨。

    等进入军营,众人观营寨规模,都感觉内有过万大军驻扎,但其中着实静默,更让人平添几分畏惧之意。

    中军大帐气势规模亦足,不过外观并不奢华,甚至可说很有些简陋。

    众人一进大帐,单飞微怔,因为他见曹操正坐在他发明的胡椅上,帐中众人亦是每人屁股下一个胡椅,坐起来倒是满满的舒适。

    单飞暗想郭嘉办事就是简单高效,这会儿的功夫就将发明开始推广使用了。

    一见郭嘉带张飞燕等人入账,曹操笑道:“奉孝此番只凭一张口就说服黑山军十万众归降,颇有功劳。”

    转望单飞一眼,曹操补了句,“单统领也是不差。”

    他这一句话说出,帐中众人多少有分动容,亦开始对单飞另眼看待。

    要知道大半年前,单飞不过是曹洪府中一个家奴,曹操如此一句,算是正式明确了单飞的地位。

    摸金校尉的统领,国家机器的灰色存在,和曹操关系亲密,直受曹操管辖,任凭哪个都是不敢怠慢

    单飞在这功夫多少看清帐内的动静,许褚不出意外就站在曹操身后,如同影子一样。曹操下手旁坐着一身着甲胄的少年,颇是英姿勃发。

    见那少年居然向他点点头,单飞稍有意外,可仔细望去,才发现那人正是曹丕。

    曹丕竟然也来了?

    单飞知道曹操年事已高,肯定要开始选拔继承人。

    曹洪、夏侯渊这些人虽为曹操卖命,但一方面怕曹操猜忌,一方面亦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因此多将子女安置许都,或转商业,或领个俸禄度日。就因为这般,历代名将之后反少出将才。

    当然了,汉朝的李广家算是个例外,但李陵最终无奈投靠匈奴,正说明李家已经不受汉武帝的待见。

    只是曹丕和夏侯衡、曹馥不同,他眼下已算是曹操长子,有可能接任曹操的权位,曹操当会磨练其的能力,以防日后镇不住一帮老将。

    历代掌权者,除了想要禅让的贤人,莫不如此作想。

    更何况……听说邺城被克后,曹丕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甄宓,这种时候,曹丕怎会不来?

    单飞对曹丕能来邺城并不意外,稍微意外的是——这小子居然向他打招呼,好像有点向他释放善意的意思。

    点头回报,单飞眼中余光早看到曹洪正向他这个方向望来,立即点头示问好,曹洪如洪钟般坐在单飞发明的胡椅上,但目光掠过单飞,却落在单飞的身旁。

    单飞不用去看,心中就有些发毛。

    晨雨正在他身侧。

    曹洪竟然留意晨雨,这究竟是怎么个情况?

    单飞虽答应晨雨一定要解决这个问题,也必须解决,不然黑山军、田家坞这些人恐怕要戳他脊梁骨了,但见曹洪这种态度。单飞还是感觉心中没底。

    转目之间,见于禁冷然坐在帐中,荀奇和马仔一样又立在于禁身后,单飞暗自叹口气。决定避下锋头再做打算。

    曹操目光早落在张飞燕身上,微笑道:“可是张宗主?”

    张飞燕立即躬身施礼,卑谦道:“草民正是张飞燕,以往一直畏惧司空大人的威严,不敢投靠,幸得郭祭酒、单统领指点迷津,今日才来归降。还望司空海涵草民的愚昧。”

    曹操哈哈大笑道:“飞燕何必如此过谦,孤早闻你名,恨不早见。今日得见,幸何如哉?孤早已请旨封你为平北将军,天子亦感飞燕诚意,圣旨亦下。飞燕将军日后当为朝廷效命,以平叛乱军为务。”

    张飞燕见曹操如此,心中稍安,躬身谢道:“张飞燕谨尊司空之言。”

    二人一番客气。倒是极为和睦。

    单飞旁边见了,暗想张飞燕毕竟聪明,知道朝廷的旨意就是曹操的心意,回话中不忘记对曹操效忠。无论曹操如何想,总会满意。

    曹操这才坐下,吩咐虎卫又拿了几张胡椅进来。

    众人落座,晨雨只是挨着单飞坐下。若有所思的看了曹洪一眼。她直觉敏锐,如何不知道曹洪的留意,更兼心思灵动。不由暗想——这一定是郭嘉、单飞口中的曹洪将军了。

    “单飞。”曹洪本是好像从未留意单飞,这会儿突然招手道:“你毕竟是曹府的……”顿了片刻,曹洪缓缓道:“你是曹府的人,过来本将军这里落座,本将军有事问你。”

    单飞暗自皱眉,感觉这架势不等进了邺城,恐怕在城外就打了起来。

    曹洪发话,单飞不好拒绝,搬着胡椅坐在曹洪身旁,曹洪才待说些什么,就听郭嘉道:“司空,还不知眼下战况如何?”

    曹操冷哼一声,不等回话,身旁的曹丕已道:“郭祭酒,数月前曹洪将军曾建土山、掘地道攻城,不过都被狡猾的审配识破。”

    曹洪双目瞪圆道:“这本是司空所令。”他和曹操渡洹水后数月围攻邺城不下,心中早就烦躁,这刻听曹丕揭短,更是不悦,倒忘记了询问单飞。

    曹丕忙道:“子恒不是对曹将军指责,而是说审配实在顽固狡猾。”

    曹洪哼了声,没再说些什么。

    单飞不知道曹丕内心怎么想,不过见其对曹洪的态度,比起大半年前好了很多,暗想这小子也开始长大了。

    你小子若想继承曹操的权利,当然要一帮老臣子拥护才行。

    曹丕顿了下才道:“司空回转后,命毁去土山、地道,开凿壕沟包围住邺城。”

    郭嘉闻言皱了下眉头,“审配没有出兵攻击吗?”

    他对邺城所知甚详,知道邺城为袁氏父子经营多年的城池,四面虽均有城门进出,但防御力极高。在小山观望的时候,他已经看到那壕沟的规模,感觉四十里总是有的。如此工程,审配绝不会视而不见。

    曹丕笑道:“司空先让军士围城挖条很浅的壕沟。审配在城头见到,哈哈大笑,显然不以为意。不想司空随即让全军入夜急挖,一夜功夫就挖出深两丈、宽两丈的壕沟,等审配惊觉,为时已晚。”

    他说得得意,接着道:“然后司空引漳水灌入,另设沟板横上,如今只有我军能守能攻,审配再想外逃,难过登天!”

    郭嘉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曹丕见郭嘉沉吟,不解他为何对这般妙计似不认可的样子,转望单飞道:“单……统领,你认为此计如何?”

    他这次倒非挑衅,只是多少有些期盼之意。

    单飞知道年轻人有点功劳,若是不说出来憋在心中难受。见曹丕如此,单飞倒也不是一定要和这些官二代硬抗,微笑道:“在下不懂军事,怎敢妄自评价。”

    他说的客气,曹丕还以一笑。

    单飞倒是暗自奇怪,不知道这小子是不是转性了,为何对他的态度突然变好了?

    曹操目光转动,见郭嘉只是沉吟,缓缓道:“奉孝,你觉得孤之计策不妥?”

    他远比儿子要老辣得多,和郭嘉更是熟络,一见郭嘉的表情,就知道他肯定想说什么,但顾忌些颜面这才沉默。

    郭嘉不等回话,于禁已道:“围而后降者不赦!如今大军围城,审配负隅顽抗,司空,于禁请加派攻城之军,若攻入邺城,定将那些人杀个鸡犬不留!”

    众人有赞同,有皱眉……

    于禁话音未落,帐外突然有脚步声急响,有人喝道:“辛大人,未得司空之命,旁人不得入帐。”

    单飞听了,不知道来人是谁。就听帐外有人哀叫:“司空,辛毗求见,求司空让辛毗一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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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3节 背叛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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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毗?

    单飞对这人印象不深,记得这人好像是袁绍的手下,如今肯定是投靠了曹操,这人如此急迫来找曹操,又是为了哪般?

    曹操眉微扬,低声道:“让佐治进来。”

    虎卫放行,一人跌跌撞撞从帐外冲进,未近曹操面前就“咕咚”跪倒,重重的磕了几个响头,等抬头时,额头早已鲜血淋漓,双眸红赤。

    曹操不解道:“佐治这是为何?”

    辛毗辛佐治,本是袁绍手下谋臣。官渡之战后,辛毗又从袁绍长子袁谭,后来袁谭被袁尚打得找不到北时,采用谋臣之计,派辛毗假意向曹操请降以求得曹操出兵为其争取残喘的机会。

    辛毗见到曹操后,曹操顾惜其才,将其留在许都。辛毗见袁尚、袁谭实在不成气候,遂归降曹操,此人熟悉河北的形势,对曹操征战河北着实出了不少计策。

    曹操这次征战邺城,将辛毗带在身边帮手谋划,不想辛毗如丧考妣般,曹操隐约感觉到问题所在,眉头微锁。

    辛毗泪水滚滚,嗄声道:“求司空恩准,让辛毗再次领军,辛毗一定要攻进邺城,将审配上下杀得鸡犬不留,干干净净!”

    众人均是皱眉。

    于禁拍案喝道:“佐治说的不错!”

    曹操见辛毗哀伤至极,上前搀扶道:“佐治,你既然跟了孤,你的事情,本是孤的事情,若有什么为难的事情,孤怎会坐视不理?”

    辛毗双眸充血,咬牙道:“司空。辛毗这些日子指挥攻城,只盼早一日能解救城中的亲人。”

    曹操知道虽说服辛毗留在许都,可辛家老少还是留在邺城,辛毗此次随行,谋划是一方面,为见家人一面更是心情迫切。

    “孤破城后,定对佐治家中好好照顾……”曹操目光微闪。

    辛毗嗄声道:“司空恩德,辛毗没齿难忘,只是……今日、就在方才,审配那畜生将辛家大小八十余口已经全部处死。尽数抛尸西城下。”

    中军帐内顿时沉寂下来。

    众人虽早知交战的残酷,但听辛毗所言,还是难免发寒。单飞更是极不舒服,望向晨雨,就见伊人秀眸中也是有了悲伤之意。

    曹操楞了许久,突然喝令道:“于禁!”

    “末将在!”于禁霍然站起。

    曹操道:“你和佐治一起出兵……城西,莫要攻城,先抢回佐治家人的尸体,提防他们的强弩。”

    “遵令。”于禁昂声道。

    军中号角声起。有步履齐整,一队队、一列列兵士杀出军营,踩壕沟跳板很快到了近城西处列阵。

    曹操在于禁点兵之时,早披挂上马。亦过了壕沟,远望城西高耸的城墙,微微皱了下眉头。

    邺城静寂——死一般的模样。

    日偏西,照在漳水上。闪着金灿灿的光芒,如无数金蛇乱窜,煞是瑰丽。

    单飞、郭嘉、张飞燕、连同曹洪等人均是跟随在曹操的左右。

    曹丕披甲挂刀。着实有些威风凛凛的模样,他望着曹兵呼喝连连,片刻形成萧杀的阵势,一时意气风发。

    见曹丕如此模样,单飞心中暗叹。他不喜欢征战,更不喜欢死人,郭嘉见状望过来,轻轻叹口气道:“不知又有哪个见不到家中的爹娘?”

    郭嘉负手而立,知道阻挡不了什么,眼中又有了些无奈。

    于禁为人死板,但用兵却是强悍。他们早攻城数月,知道邺城守御的森严,这城里几乎是袁氏全部的家底,投石车、弓箭绝对充足,最要命的是……审配在邺城四面均是配备了极多的硬弩。

    邺城的硬弩或许不及破天矢的精巧,但若论杀伤力,还要远超破天矢许多。

    有盾牌手终出。

    于禁接令要抢回辛毗家人的尸体,虽不攻城,却要提防对方从城门杀出,早让弓箭手、刀斧手压住阵脚,亲率精骑兵虎视眈眈的防着城门的动静。

    单飞虽然不满于禁的为人,可见其调度极为严谨,阵型层次分明。阵型远望成弓弧之状,而于禁的精骑兵更像弓弦上的利箭,片刻就能发出极强的冲击力,单飞不由暗想——怪不得曹操对于禁称赞,于禁领军还是有两下子的。

    盾牌手盔甲坚硬,手上的铁盾亦是极为厚重,就算是城头强弩攻击,一时间也是尽可顶住。

    但事情总是有利有弊,盾牌如此厚重,兵士持进难免缓慢,更不要说上云梯去进攻城楼。

    辛毗怒火中烧,才要随盾牌兵前行,却被于禁喝止道:“辛大人,冲动不得。”辛毗咬牙,但知道于禁说的是实情,终究还是勒马等待,心中只是在想——审配,你杀我全家,等我请司空用兵破城后,不杀你全家,我辛毗誓不为人!

    军士持盾先是缓步前行。再是小碎步并肩慢跑。

    盾牌如一道城墙般在地面移动……

    邺城西城门仍是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声响。

    郭嘉只是看着城墙,双眉一动,突然道:“司空,郭嘉感觉还是不能一时……冲动,还请司空下令,让于将军暂时收兵。”

    收兵?

    曹操只是略有犹豫,于禁那面早就长枪一挥,有鼓声急响。

    那些盾牌兵闻命立即急行,更有弓箭手在另外一批盾牌手的掩护下急冲上前,弓箭如飞蝗般向城楼上射去。

    于禁分心二用,一方面观察城头的动静,一方面却是望着城门的方向。

    张飞燕见曹军攻防得力,阵容错落有序的模样,暗自点头,心道毕竟这是朝廷军,比起黑山军的各自为战,着实强盛许多。

    郭嘉眉头扬起,急声又道:“司空,审配用心难测。他抛尸城下说不定早已想到我军会去抢尸,如果这时他以滚油倒下,再以烈火焚烧,盾牌手恐怕损失惨重。”

    单飞心中一寒。

    曹丕讶然失笑道:“郭祭酒未免高看了审配,他如何会有这般诡异的心思?”

    曹操却是长目微咪,看了单飞一眼,终于喝道:“收兵!”

    中军锣响。

    常阵中,本来就是鼓进锣退,于禁一听收兵号令,忍不住一愣。辛毗早就霍然回望,快马冲到曹操身前叫道:“司空,怎能……”

    辛毗话音未落,就听邺城中鼓声大作。

    那鼓声极为高昂,刹那间,城头有不少军士从城垛间闪出,抬着木桶丢下。“咚咚”声响,木桶片刻间碎裂,有黄色液体迸出。

    这时前几排盾牌兵已经冲到了城下。

    “收兵!”于禁脸色倏然改变。

    锣声更响!

    很多盾牌兵已经止住脚步。但最前的盾牌兵猝不及防,早被液体溅到,那些人均是心中发颤,不为液体中有股油气。而是看到有火把从城头甩下,看慢实快的落在城下。

    轰!

    城下瞬间变成一片火海,那些盾牌兵身着重甲,根本无法迅疾躲避。转瞬间被大火包围,惨叫声不绝传出。

    城下的尸体亦是燃了起来。

    盾牌兵终于有了慌乱,有兵士见大火漫来。忘记了退却规则,转身要退时,城头一声梆子响。

    城垛城楼处伏弩尽出,夕阳最后的照耀下,城头尽是点点的寒光。

    破空声不断!

    有无数硬弩射入盾牌兵阵内,有兵士还能用盾牌抵抗、却是不由连连退后,但更多的兵士早被硬弩透体击穿。

    鲜血四溅。

    闷哼连连。

    曹丕早就惊得脸色改变,郭嘉负手立在那里,神色间有些冷然,单飞初次见到这种阵仗,只感觉周身发冷。

    郭嘉说的不错——每一次战役过后,都有兵士丧身疆场,不能再回转看望自己的爹娘。

    如此情况,任凭谁都是无法阻挡,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士兵惨叫连连,等盾牌兵终于回退到安全之地,所剩已不足方才的一半。

    鲜血流淌,烈火熊熊中,辛毗牙关咬碎,不想这次非但未能抢回亲人的尸体,反倒让亲人尸骨无存,更让很多人陪葬。

    悲痛又加愤怒,辛毗狂叫道:“审配,你丧心病狂,不得好死!”

    火光烈燃。

    阵前先是沉寂,转瞬有铺天盖地的声响从城头轰传了过来,“辛毗,这就是背叛袁氏的下场!”

    那声音如此雄壮,自然是审配让百来人齐声呼喝,才会造成如此的效果。

    单飞望向城头,虽然看不到审配的身影,但早想到城楼后审配嘴角的冷笑,暗自打了个寒颤。他虽几经厮杀,甚至可说死里逃生都有数次,可还是低估了人性的残忍。

    辛毗投诚后带人攻城,审配不但杀了辛毗全家老幼丢下来,还算准辛毗会请命抢尸,不然也不会安排守军准备了可燃之油,不然呼喝声也不会这般齐整。

    审配就要烧得辛毗全家尸骨无存才算痛快!

    如此一来,不但让辛毗痛苦,更能威慑曹军,甚至对邺城守军亦是一个警告。

    ——这就是背叛袁氏的下场。

    日渐西沉,红的如血,照的漳水也似被血染红了一样。

    城头再没有任何声响,曹军也没有再次攻城,只剩下火中那几个身影无力的倒下,烈火噼噼啪啪。

    单飞第一次目睹了古代攻守的惨烈,瞥见曹丕有些不安之意,郭嘉很是怅然之意,却唯独看不到曹操的表情。

    人在马上,曹操如同雕刻般动也未动。

    单飞那时候不知为何,一颗心突然剧烈的跳了下。

    风吹过,带来几分烈火的灼热,单飞那一刻却感觉身上有些发冷——曹操此刻、究竟在想着什么?

    .(未完待续。)

第204节 杀价、还价

    许久的光景,曹操这才策马回转,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道:“收兵。张飞燕部归曹洪统领。”

    军士回撤。

    夜幕萧索。

    曹操看也不看单飞一眼,策马过了跳板,在虎卫的簇拥下,没入了军营之中。曹洪听曹操下令,并没有丝毫意外之意,纵马到了单飞身边喝道:“单飞,你跟我来。对了,郭祭酒,你和张飞燕也来。”

    曹洪带马向城东驰去,郭嘉、张飞燕互望一眼,都看出彼此的黯然和无奈,终于和单飞并辔到了城东。城东营寨的规模略逊城西,可也绝对不差。

    三人举步进了曹洪军帐中,就听曹洪冷淡道:“郭嘉,你给本将军书信,说有生意要做?”

    郭嘉沉默。

    单飞、张飞燕均是一怔,一来没想到郭嘉早和曹洪有过联络,二来却没想到曹洪才见到曹军的惨败,这么快就谈起了生意。

    “曹将军……”单飞不由道:“今天要谈这件事?”

    “不然呢?”曹洪那一刻的表情很是冷漠,“人死了就是死了,再怎么伤心也活转不了。活着的人,才是你我要考虑的事情,难道不是吗?”

    单飞、张飞燕相顾错愕,他们虽知道曹洪说的倒也无可厚非,但就如黄龙当初在山洞所言,总让他们难免心中有些不舒服。

    “这本是疆场,疆场打仗就要死人,打仗不死人的事情我从未见过。”曹洪淡淡道:“你们今天或许不舒服,或许如本将军第一天杀人时忍不住的呕吐,可你们很快就会麻木。”

    单飞欲言又止。

    曹洪继续道:“当年本将军将战马让给司空的时候,本就以为就会死了,但这些年来还一直能活着,已明白我们人生本来不多,也顾不了太多。”

    顿了片刻。曹洪沉声道:”你们不用拿黑山军的十万众和我说什么,那和本将军无关。生意虽不错,但麻烦也很多。一切别的事情我来解决,但我要分八成收益,你们占两成,除此外,勿用多言!”

    张飞燕一颗心有些发冷,他知道既然有求曹洪,曹洪抽利在所难免,不过他根本未想到曹洪狮子大开口。一出口就是将黑山军的买卖抽掉八成收益,那黑山军和苦力有什么区别?可如今真算是人在屋檐下,他根本没什么讨价还价的余地。

    曹洪见单飞不语,冷冷道:“单统领,你觉得如何?”

    单飞微微一笑,“多谢将军指点。不过……我们还需要考虑一下。”他没再说什么,拉着张飞燕转身要走。

    曹洪喝道:“你再考虑,只怕连两成的机会都没有。”

    张飞燕闻言心中颤抖,一咬牙。才要说什么,却被单飞止住。

    曹洪见单飞霍然望来,眼中竟有点少见的愤怒之意,不由心中一怔。

    他初见单飞时。只知道单飞是个家奴,后见其谈吐不俗,居然帮曹馥将酒楼生意做得红红火火,多少感觉这小子有点本事。

    曹洪是个将军。也是个生意人,对有用之人还是知道利用,但听说女儿竟当曹府众人之面。在曹府门前向单飞表露喜爱之意时,曹洪还是忍不住勃然大怒。

    单飞不过是个家奴,怎么会和曹宁儿扯到一起?

    若不是知道单飞和曹棺一路去了邙山,曹洪在知道曹宁儿一事后,说不定早就追砍了过去。

    一晃大半年的光景。

    老三消失了。

    从石来那里听到这个消息时,曹洪那一刻有了些惘然,他突然记得自己和老三还是兄弟。

    他和老三当然是兄弟!

    只是忙着在外的他,对越来越古怪的老三很有些疏远。他一直刻意回避老三想要向他求助的问题,对老三要找那个女人的迫切心境视而不见。

    女人走就走了,天下女人多得是,老三为何那么执着?

    如今要什么有什么,老三究竟还折腾个什么劲?

    他一直以为躲避就不会有什么问题,可他没想到问题还是问题,从来不会因为他的视而不见就会消失不见。

    老三消失后,他那一刻才意识到——原来这世上没什么永远,兄弟不见了,就真的再也不见?那亲人呢……

    他那一刻才从麻木的心中浮出些许震撼,他终于想起去看看女儿。

    常年征战在外,女儿对老三,素来比对他要亲切得多,更和老三无话不谈,或许老三会给他这个大哥些许的留言?

    然后他就在女儿闺房前,看到女儿扑在床榻前泣泪如雨的伤悲。

    宁儿不止是为了三叔,还是为了单飞?

    他见到女儿哭泣的时刻,才发现自己这些年得到得多,但失去的呢……只怕更多,他一颗心少有的后悔。

    见到馥儿在他面前习惯的懦弱,见到女儿在他眼前除了生意外、就是锁住心扉的沉默,他这才发现,他除了疆场、生意外,人生中似乎遗忘了太多的事情,包括情感。

    他想单飞死的时候,单飞早已远去,他以为单飞死的时候,偏偏单飞又出现在他的眼前,他那一刻最先看到的不是单飞,而是单飞身边那蒙面的女子。

    男人或许不懂女人,但对男人喜欢谁旁观得清楚明白。

    他若不是知道司空如今正在火头上,说不定早冲出来揪住单飞问上一句——你小子为何要回来?

    他宁可单飞死了。

    因为在出兵前,他见到女儿的清减和隐藏在心中的泪水,他只盼出兵再攻下邺城后,就少再出战,多陪陪儿女,等再见女儿的时候,希望她忘记了单飞。

    他冷漠的后面藏着无边的怒火,可望见单飞眼中怒火的时候,曹洪还是心中颤了下,不知道这小子哪来得这般脾气?

    你小子有什么道理?

    老子还怕你单飞不成?

    曹洪冷冷看着单飞许久,就见他终于吸一口气,平静下来的样子,忍不住嗤之以鼻道:“你考虑清楚了?”

    单飞摇摇头道:“烦劳将军再让我考虑一下。”他只说了这句话,然后拉着张飞燕走出了营帐。

    等出了营帐,见不远处的晨雨目光转过来时,单飞道:“曹将军是因为我,所以刻意刁难黑山军一事,你们让我好好想想。”

    顿了下,看到张飞燕的担心,亦看到晨雨眼眸中的担忧,单飞补充道:“你们放心,我一定能想出办法来!”

    他缓步走出了军营,一直走到那注满漳水的壕沟前坐了下来,望着邺城的方向,眉头深锁。

    曹洪见单飞、张飞燕离去,怒火更盛,转望一旁不语的郭嘉,冷笑道:“郭祭酒莫非要本将军送客才肯走吗?”

    郭嘉微笑道:“曹将军何苦如此发怒?都说买卖不成仁义在,将军开出的条件在郭嘉看来,可算是……”

    见曹洪怒目望来,郭嘉笑道:“我要是将军,给单飞他们一成收益,都算是看在单飞给曹府酒楼争回面子的份上。”

    曹洪冷哼一声,怒火稍降,见郭嘉要举步出帐,曹洪叫道:“既然这样,你不如为他们做主,就把这事儿定下来如何?”

    他怒归怒,但毕竟还是个生意人,没有道理因为怒火放弃这利润丰厚的生意。

    郭嘉闻言止住脚步笑道:“将军实在太看得起郭嘉了。早些时候,郭嘉就和将军说过,煤矿这件事,黑山军出力七成,单飞、石来他们占力三成,我可是什么忙都没有帮上。这些事情都是他们计划的事情,单飞看郭嘉两袖空空……就想帮大哥一把……”

    “你两袖空空?”曹洪淡淡道:“我听说你大半年前还仗着单飞赚了百金呢。”

    郭嘉心不跳,脸亦不红道:“将军也说了,那是大半年前的事情,郭嘉好酒好吃……好毛病不多,坏习惯倒是不少。”

    毛病还有好的?

    曹洪心中困惑,不过还是冷淡道:“听说你还好色……当初围着如仙转,恐怕花了不少。”

    郭嘉抚掌笑道:“生我者父母,知我者,真乃将军也。”顿了下,见曹洪看透他一样,郭嘉有些惭愧道:“就因为这样,单飞才给我这个做大哥的一个机会。”

    叹口气,郭嘉道:“单飞这小子别的地方真的不好评价,但做生意绝对算是个奇才,少有人能比。”

    曹洪对此勉强赞同,冷冷道:“我还坐在这里,不是要听你说这些废话。”

    郭嘉立即拉回正题,“单飞让我这个大哥帮忙牵线,说事成后有百金的酬劳。”

    “你信他有这些金子?”曹洪反问一句。

    “现在恐怕没有,但我听说,那矿脉最少能采个五到十年的样子,说不定还更久。若真的成事,不要说百金,他有千金万金都是可能。”

    曹洪心中微动,仍旧不动声色道:“真的?”他倒不是问单飞的财富,而是想着那矿脉真要能采十年之久,那绝对是滚滚而来的一笔财富。

    郭嘉屈指算了算,叹气道:“大有可能。”

    他转身又要走,曹洪皱眉喝道:“说得好好的,不今日敲定此事,总是要走做什么?”

    郭嘉为难道:“实不相瞒,在我看来,将军给黑山军两成获利,已经是很给单飞面子,奈何郭嘉也要赚点,介绍好了,郭嘉自然赚得多些。我看单飞对此不算满意,只能再帮他联络别人。”

    曹洪脸色微冷,“这件事你还和别人说了?”

    见曹洪有些紧张的样子,郭嘉不动声色道:“除了将军外,夏侯渊将军对煤矿一事也很有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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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节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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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洪脸色微变,皱眉道:“夏侯渊也知道此事?”

    郭嘉微笑道:“夏侯将军虽暂未至邺城和司空合兵一处,不过对邺城的‘关心’绝不下将军。如今他听到煤矿一事,更是感觉大有可为。”

    曹洪知道郭嘉所言的“关心”是什么意思。

    曹操虽说以天子旨意征战天下,更是说为了天下百姓太平,可曹洪、夏侯渊这帮人眼下对这个目标兴趣不大。

    在他们看来,为谁不如为了自己,在邺城被克后怎么捞最多的好处才是最大的实惠。曹洪在许都时,见酒楼生意火爆,早想办法怎么划出一块地来,他虽然没有炒地产的打算,可历代豪强哪个不大肆兼并土地,对曹洪来说,在邺城的这块地自然越大越好。

    夏侯渊关心的亦不会和他有什么差别。

    郭嘉似不经意道:“这件事当然要先禀告司空,没有司空的允许,日后后患无穷。”

    曹洪知道郭嘉所言是实情,曹操虽不太禁他们做生意,但这种事情总要知会曹操,这才能有备无患。

    “司空怎么说?”曹洪问道。

    “司空对这件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说尽量肥水少流外人田。”郭嘉虽对单飞说不会做关系,但这刻说起这些关系来比谁都透彻,“我想司空说的自家田地,恐怕就是司空的兄弟、还有和司空有着过命交情的夏侯氏了。”

    顿了下,郭嘉看着曹洪的脸色,屈指盘算道:“夏侯将军还不如将军大方……”

    “你说什么?”曹洪眼珠子瞪起。

    郭嘉忙道:“是夏侯将军比将军还要吝啬。”

    曹洪怎么听都是别扭,但关心下文,催促道:“他难道也让出两成收益?”

    郭嘉笑道:“他本来准备出两成的。但听将军有意,说以将军的性格……”见曹洪握紧双拳,郭嘉小心道:“他说将军能让出两成利益都是剥皮抽筋的事情,夏侯将军说准备让黑山军占四成的收益。”

    曹洪冷哼一声,“郭嘉,你不要以为我现在见不到夏侯渊,就随你瞎编,等我见到夏侯渊后,若知道没有这回事儿,你知道结果怎样。”

    郭嘉以手一抹脖子道:“郭嘉怎敢欺骗将军?我准备和单飞一样再等等。等夏侯将军到了邺城……”

    “你等个屁?”曹洪立即道:“本将军也出四成。”

    郭嘉摇头笑道:“将军真的不出夏侯将军所料。”

    “此话怎讲?”曹洪不解道。

    郭嘉道:“夏侯将军当初千叮万嘱让郭嘉绝不能将他有意煤矿一事告诉将军,他说若让将军知道此事,肯定会加码。不过他随后又笑道,以将军的性格……”

    “啪”的一声大响。

    曹洪怒拍几案,抓住郭嘉的衣领喝道:“他又说老夫什么坏话?”

    “他说将军绝不会让出多于四成的收益。夏侯将军说他最多会让出五成收益给黑山军,必能压过将军,还让郭嘉保守秘密。”郭嘉被抓的喘不过气来,艰难道:“将军松手,这些都是夏侯将军所言。你何必对郭嘉发火?”

    “郭嘉,你真当本将军是个棒槌?”曹洪冷笑道:“夏侯渊真敢这么说老夫的坏话?”

    郭嘉终于从曹洪手下挣脱出来,叹息道:“将军若是不信,大可找夏侯将军询问好了。郭嘉只以为单飞和将军交好。郭嘉又是单飞的大哥,这才冒着危险说给将军听。哪想到……”

    长叹一声,郭嘉满是“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棒槌”的模样。转身又要离去,又被曹洪一把抓住。

    曹洪虽对郭嘉所言将信将疑,可感觉此事也是大有可能。他本来最多准备让出四成收益。夏侯渊这老小子和他兄弟多年,猜中这点不足为奇。

    当初在许都城,他和夏侯渊虽看在曹操的面子上庭外和解,但这大半年来许都城内曹氏酒楼生意蒸蒸日上,蒸得夏侯渊火气又上。

    兄弟归兄弟,可兄弟也好脸不是?就像那些总说孩子不争气的爹娘,若是孩子光宗耀祖,口中说没什么,骄傲的和斗鸡一样谁又看不到?

    夏侯渊若有高过他曹洪一头的机会,岂会错过?

    想到这里,曹洪虽对单飞怒气不减,但想在商言商,眼下是和郭嘉交道,就算还价也是正常,咬牙切齿道:“煤矿黑山军占五成收益,老夫占五成,今日敲定。郭嘉,你莫要再使花招,不然你信不信老子一刀砍了你?”

    郭嘉出了曹洪军帐的时候,挥一挥衣袖,倒没带走一片云彩,不过摸了下脖子,感觉老命差点留下。

    举目望去,郭嘉目光微闪,缓步走到壕沟之旁,见张飞燕忧虑的神色,郭嘉笑道:“曹洪将军答应将收益减到五成,和黑山军对半分配。”

    张飞燕又惊又喜。

    他见单飞坐那儿为难的样子,虽不明白单飞的意思,但如何看不出单飞和曹洪之间,并没有郭嘉说的那么亲密无间?

    他准备实在不行,先接受曹洪苛刻的条件,毕竟黑山军还要活下去,没想到郭嘉竟将黑山军收益提高了三成,对张飞燕来说已是意外收获,如何会不喜形于色。

    “麻烦飞燕兄和兄弟们说说了。”

    见张飞燕如飞离去,郭嘉看了眼立在单飞身后不远的晨雨,缓缓走到单飞身边坐下来,抬头看向天上的新月。

    新月如钩,缓缓的攀上远方邺城的墙头,撒下清辉冷漠,照城下旌旗萧索,照城上守军哀愁。

    “其实曹洪将军人不错。”郭嘉叹口气道,见单飞仍旧沉默,郭嘉道:“我听说……曹宁儿知道你死在邙山的时候,消瘦了很多。哪个爹娘看到儿女如此,都会心痛。也会对……”

    他没说下去,说的声音不算大,但在这宁静的夜色中,想必晨雨也能听得见。

    “我一直当大小姐只是个朋友。”单飞道:“我知道她人好、心好……不过我真的没有……”

    单飞亦没有再说下去,可他知道晨雨亦听得见。很多事情,他不想多说,但这种事情,他一定要说个清楚明白。

    郭嘉苦涩笑笑,“我知道你不喜欢曹宁儿。”

    “你知道?”单飞倒有些诧异。

    郭嘉感慨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世界,曹宁儿的世界和你很不相同的。她为曹府操劳多年。早养成她自己的规则,她的规则和你格格不入,她又习惯将任何事情纳入自己的规则,但你显然不习惯,你是个天性喜欢自由的人,你适应了她的规则,你就不是你了。”

    单飞和曹宁儿一起时,亦感觉到曹宁儿内心的善良,但不知道为何总是说不了几句就会起了冲突。

    不过他真的少思索这些事情。听郭嘉所言,暗叹这个杀马特对这方面的看法竟也很是深邃。

    现代人总喜欢用性格不合几个字概括男女间的这种冲突,但远不如郭嘉说的清楚透彻。

    回头看了眼晨雨,单飞见她也在望着自己。不过显然对郭嘉所言是在思索的模样。单飞暗想怪不得自己和晨雨在一起的时候,很感觉惬意,只因为晨雨对他素来没有什么要求。

    有的只是期待。

    诗言对曹棺不也是这样?

    看着新月弯弯,郭嘉眉头亦弯。神色中不经意的又有了几分无奈。

    “无论这个规则如何,都是每个人赖以生存的习惯。哪怕……”沉默了许久,郭嘉缓缓道:“哪怕知道有问题。但很多人都麻木的认为理所当然,甚至会认为别人努力的去改变反倒是个错误。”

    “比如说……于禁?”单飞试探道。

    “‘围而后降者不赦’的规矩,的确早该改了,难改的反倒是人,你就算杀了他能如何?世上很快会冒出另外的一个。”郭嘉低语道:“这从来不是解决之道。”

    单飞若有所思,“这也就是郭大哥少出手的缘故?”

    郭嘉神色虽有些无奈,但眼中仍带着坚持的光辉,“我从昆仑出来后,就告诫自己——就算如董卓、吕布能如何?一样逃不了覆灭的命运,一样除了让苍生受苦外,改变不了什么。我们需要去找更好的方法,也一定能够找到。阎行、张飞都是世间少有之才,只可惜他们的才华……”

    他摇摇头,没有再说下去。

    单飞少见郭嘉这般感触,缓缓道:“那郭大哥是否可惜曹司空今日的决定?”

    他早就想问这句话。

    郭嘉知道审配的后招,那曹操呢?曹操征战多年,什么没有见过,会简单的认为审配只是抛尸城下泄愤了事?

    如果曹操想到审配的后招,还是坚持这般做,用意当然很多,可是……单飞心中不舒服,没有再想下去。

    他还记得曹操在下令收兵的时候看了他一眼,曹操为何要看他才做决定?

    这些事情,郭嘉是不是早就清楚,郭嘉说的什么规则,是不是也包括曹操?

    郭嘉喃喃道:“我告诉自己有三件不要去做的事情,你还记得第一条是什么?”

    “从来不要想着去改变一个人的习性!”单飞立即道。他记得郭嘉的三个准则,越想反倒越有几分无奈,但也有几分尊重。

    郭嘉缓缓站起,拍拍身上的尘土,轻声道:“你记得就好。”

    他转身就要离去时,单飞想要叫一声,但终究忍住。

    郭嘉却是像看到单飞的欲言又止,负手望月道:“当初在吃火锅时,我就说能否拯救邺城百姓的性命本在于你。”

    单飞也记得此事,不过没想到郭嘉旧事重提。

    “不但在于你,也在于文远,我也逃不脱干系。”郭嘉回转身来,走到单飞的面前,拍拍他的肩头,“这需要我们一起来努力来改变这个规则。改变需要勇气,非大智大勇之人不能做到。单飞,我知道你做的已经很好,但你能力更大,本来可以做得更多……”

    看了晨雨一眼,郭嘉道:“很多人也期望你能做得更多。”

    他似还要再说什么,只是终究淡淡的笑笑,自嘲道:“我本不应该勉强别人什么的。”他说完后负手晃悠悠的离去,终于融入了静寂的夜。

    亦融入了夜一样的寥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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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6节 论战

    清晨时分,单飞才稍睁开眼眸,就有脚步声传来,石来入帐道:“单飞,司空请你……和晨雨姑娘一块过去。”

    单飞有些意外。

    黑山军眼下的人手暂时划分给曹洪部统领,曹洪在商言商,在出兵时亦是有统帅的风格,终究还是在军营划出一块地来供黑山军众休憩,还分给他们几顶帐篷。

    黑山军都是知道分寸,在张飞燕率领下极为安分,主动给单飞、晨雨搭个帐篷,更多人只是睡在干草上。

    单飞知道众人的善意,亦没有拒绝众人的好意,他和晨雨如以前般,均盘膝在帐中休憩。

    虽出了绝境,单飞从未有一日停止过武功习练。

    成功人士能够成功最大的一个特性本来就是比常人要勤奋太多,在单飞的字典里,依靠中彩票的算不上成功,只能说是好命。

    单飞这些日子感觉内息益发的充沛浑厚,似乎都要充盈到指甲发根,倒真的好奇这么不停的练下去,会变成怎样的情况?

    他不意外曹操找他,可曹操找晨雨做什么?

    晨雨并未拒绝,对她而言,去哪里都是一样,只要单飞在就好。

    单飞带着困惑,和晨雨再次入了中军大帐,就见曹操正手持文书观看,不知是军情还是许都的动静,许褚立在他的身后。一动不动。

    听闻脚步声,曹操放下文书抬起头来,招手道:“坐吧。”等单飞、晨雨落座后,曹操沉吟片刻,微笑道:“军中可过得习惯。”

    单飞、晨雨都是点头,晨雨根本不说废话,也不喜欢和无关的人说话,单飞却知道曹操作为领导人,照例是在说些套话。

    点点头。单飞就听曹操缓缓道:“还不知道晨雨姑娘出身何处?”

    晨雨未言。

    单飞感觉到曹操略有尴尬,解围道:“她……她是个孤儿。”说到这里,单飞心中微动,暗想只听说晨雨是被诗言捡回来的,但晨雨肯定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晨雨父母是哪个?

    她从来没有想过去找?还是找了却无所获?晨雨期待寻找父母吗?

    单飞暗怪自己粗心大意,这种事情也不关心,有些歉然的望向晨雨,就见她眼眸中并没有什么伤感之意。

    曹操惋惜道:“原来如此,天下大乱,不知道多少人失去了双亲子女。孤当年前往洛阳时。见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心下早立志一定要还天下个太平。”

    单飞知道领导做这种报告时都希望手下应两句,遂赞道:“若平河北,再讨辽东,北方一定,天下离太平也不远矣。”

    曹操目光微闪。

    他的确是如单飞所想,发发感慨和单飞、晨雨找点共同话题,不想单飞一开口就说穿他的宏图规划。倒让他微有诧异。

    单飞果如郭嘉所言般,若论见识,远超寻常百姓。

    心中赞赏,曹操终于道:“听闻晨雨姑娘有制服山魈的能力?”

    单飞恍然。

    曹操最担心的其实不是邺城、亦不是袁尚、袁谭。而是鬼丰带的一群变异人种。曹操不知是从郭嘉、还是石来这些人口中得知晨雨能够抵抗山魈,这才找晨雨来求助。

    晨雨望着曹操道:“你想让我帮手?”

    曹操略有尴尬,他堂堂司空,可说如今天下最为尊崇的人物。皇帝见他也是客客气气的,见眼前这少女出口无忌,难免有些不自在。

    沉吟良久。曹操才道:“不错,还请姑娘援手,解救天下无辜的百姓。”

    晨雨仍是看着曹操,“只要你不再滥杀无辜,不再让无辜之人送死,我就帮你。”

    “你说什么?”许褚喝道,不由上前一步。

    曹操脸色微冷。

    单飞心中微震,没想到晨雨竟然也看出这点,可他并没有阻拦,也不想阻拦。晨雨要做的事情,或许直接些,却绝不任性。

    良久,曹操并未回避晨雨的眸光,只是道:“姑娘想必是为昨日那些盾牌兵抱打不平?”

    晨雨直言不讳道:“你昨日知道那些人会送命的,可你还是让他们去了,他们很无辜。”

    “你懂什么?”许褚叱道。

    曹操伸手止住许褚的上前,轻轻叹口气道:“孤并不知道审配如何来做,亦知道什么事情可能都会发生。昨日那种情形,晨雨姑娘若是孤,又该如何去做?任由辛毗亲人的尸体堆在城下?任由归顺孤的手下忿忿不平?任由审配对孤肆意羞辱?还是任由此事过去,当作全然没有发生?”

    他说到最后,神色萧冷,“孤不忌惮以最残忍的走向来猜测对手,亦想敌人能少做些残忍的事情,但疆场本如此,敌人只比孤想象的更加残忍,孤也不想这种事情发生。可为了取信归附孤的手下,孤可以做很多事情。”

    “包括明知那些盾牌兵会死,你也一定要他们去做抢尸这种事情?”晨雨反问道。

    曹操脸有怒容,许褚更是愤怒,暗想这种事情谁能完全料定?可能会有,但因为可能而不去做,那就根本不用去做任何事情。

    “那晨雨姑娘觉得孤应该怎么做?”曹操冷然反问道。

    晨雨未答,只是叹口气道:“你和曹棺真的很像。”

    “什么?”曹操倒有些不解。

    单飞见晨雨将他想问的事情说出来,一旁苦笑道:“司空,晨雨的意思是……我们或许能找到更好的方法。”

    “你有什么更好的办法?”许褚忍不住喝道。他跟随曹操多年,一直对曹操忠心耿耿,更对曹操行事无条件服从,见晨雨、单飞竟有质疑曹操之意,暗想这种年轻人会有什么高见,不由屡次喝止。

    曹操亦是双眉微竖,似有怒意的样子,有虎卫入内道:“司空,于将军、曹洪将军还有张郃将军等人均已奉命到帐外。”

    帐内微静。

    静中带点儿难言的尴尬。

    曹操双眉缓平。神色间有些疲惫之意,只是那疲惫很快被肃穆遮掩,“让他们进来。”

    张郃?

    单飞一听这名字,微有动容。此人不是和张辽般,同为五子良将之列?听闻此人战功赫赫,没想到如今也在围打邺城。

    于禁、曹洪并肩入帐,荀奇倒是一直跟在于禁之后,辛毗又在于禁之后,郭嘉穿着木屐和曹丕一起入帐,最后进来那人身材高瘦。乍望去那人身着甲胄颇为矫健,但细看却觉得那人神色从容,隐带些儒雅气息。

    见单飞望来,那人微笑点头示意。

    单飞暗想这人自然就是张郃,为何像认识他一样,又对他这般客气?心中困惑,不过他还是点头报以微笑。

    于禁见单飞、晨雨在此,微有意外道:“司空,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曹操恢复了平日的从容。微笑道:“文则要说什么?”

    “军中本禁女色,司空似不应该让女人出现在军中。”于禁铁面无私道。

    众人忍不住向单飞看了一眼,他们或多或少的知道于禁和单飞之间的矛盾,知道于禁这么说话。说的是晨雨,矛头却是直指单飞。

    曹操道:“晨雨姑娘本是孤请来的,和军情有关,文则不用介意。”

    于禁没想到曹操揽下此事。自觉一脚踢在铁板上,哼了声道:“司空这次召我等前来,本是商量军机要事。似乎无关人等也不用在此?”

    曹操略皱了下眉头,平和道:“都坐吧,没有无关的人了。”

    众人互望一眼,曹洪、于禁自然坐在近曹操的地方,郭嘉却是随意坐在了大帐入口处,张郃捡个不远不近的地方坐了。

    这座位一事看似微小,但在古今都是大有门道。

    曹操不拘一格,议论军情远没有朝廷庙堂尊卑分得等级森严,众人不免以习惯落座。

    单飞知道离领导近的多是自视功高重要或认为和领导关系不错,显摆的心思是有的。离得远的人或是不想参与其中,或是想要保持冷静客观。

    张郃捡个折中的位置坐下,如果以单飞的判断,最少张郃很是谨慎,不居功、但也不自卑。

    曹丕拎着胡椅却在靠单飞身旁坐下。

    单飞一愣,见曹丕向他笑笑,暗自不解,不知道曹丕这是有几个意思?

    曹操见众人落座,沉声道:“昨日之事你等均已知晓……不过今日孤有个更不太妙的消息。”

    他一举手上的文书,径直道:“有消息传来,袁尚连失涉县、邯郸等地,终知形势不妙,已有意带兵回援邺城。你等如何来看?”

    众人多数倒是意料之中,只是暂有沉默。

    曹操见众人这般,皱了下眉头道:“儁乂,你如何来看?”

    张郃看了众人一眼,才要起身,却被曹操止住道:“不用拘礼。”张郃亦不客气,沉吟道:“邺城审配极为忠心袁氏,从昨日……一事,可见其在向司空表明势不两立之心。”

    众人缓缓点头,暗想都说“做人留一面,日后好相见”,审配见曹军前来,不但不留情面,还将辛毗家人斩尽杀绝,那就是向所有人宣告死战到底了。

    辛毗眼圈又红,霍然起身道:“司空,袁尚无甚远见,性情更是狐疑,对其兄袁谭都是睚眦必报,为人统帅无方,即使回援何足为惧?辛毗早和于将军昨晚详谈,都觉得应该加派人手攻城,在袁尚回转前可下邺城。袁尚若失邺城,无疑成无根之木,溃败在即。”

    曹丕缓缓点头,暗想辛毗说的大有道理。

    张郃被辛毗插话,并不动怒,只是静静听完,沉默下来。

    于禁向单飞斜睨一眼,傲然道:“不知道单统领如何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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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7节 你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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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都知道和袁尚打起来还要些时日,但于禁和单飞斗起来已经不可避免。于禁方才连续两次撞墙,内心对曹操不敢有什么怨言,一腔不满都是转向单飞。

    在于禁看来,单飞不过是家奴。

    一个家奴能有什么能耐?

    若不是仗着曹棺提携,单飞怎么能做到摸金统领的位置?黑山军十万众投靠曹操,那是郭嘉的功劳,和单飞有个狗屁关系?此人桀骜不驯,当初在涉县甚至公然质疑他于禁的决定,简直无法无天。

    于禁越想越不明白,不知道司空最近怎么了,做事愈发的犹豫,司空如果还和前些年那样、杀伐果断那多痛快?可司空变了,自从郭嘉到了司空身边后,司空就变得婆婆妈妈起来,如今更是提拔个毛头小子做摸金校尉的统领。

    天大的笑话!

    于禁不认为一个黄毛小子、乳臭未干之人在军事上会有什么远见,如此来问,自然存心要给单飞难堪。

    众人都向单飞望来,曹丕甚至有些期待的模样。

    单飞只是笑笑,“有诸位将军在此,我一个……摸金统领怎敢献丑?方才还未听张郃将军把话说完。”

    他明白于禁的意思,可这些年来,他实在看多了这种嘴脸。

    马未来说的不错,有点知识的人有时候比无知的人还要可怕。

    无知的人还有引导到正路的可能,但有点知识却又钻入死胡同的人,那是八头牛都拉不回来。

    单飞到现在才深刻体悟到郭嘉第一条原则的无奈和明哲,不想多费力气去扭转什么,话题一转就到了张郃身上。

    众人眼中多少有几分异样。

    除曹丕有些意外、荀奇暗自失望外,余众多是在想——这个单飞不太像年轻人的性格,这场仗打不起来了。

    张郃见单飞望过来,微微又笑。接过话题道:“司空,末将倒是有点不成熟的看法。若有不对之处,还请诸位指正。”

    曹操点点头。

    张郃没去看辛毗冒火的眼眸,平静道:“邺城防御极为坚固。不过审配擅守不擅攻,他若出战,末将有信心将其击败。”

    “你说这些又有何用?审配如乌龟一样,你张郃怎么做?”于禁一旁质疑道。

    张郃沉默片刻才道:“邺城在审配的率领下堪称没什么破绽,对我等最不利的地方是——无人知道审配在城头配备了多少硬弩,也不知道硬弩会用到什么时候。那些硬弩杀伤力极大,我等若是强攻。能不能攻破邺城难说,但我军肯定伤亡极大!”

    众人默然,知道张郃说的正是最致命的地方。

    “既然如此,我倒觉得可稍缓进攻邺城,采用围城打援之法。”

    张郃不等说完,辛毗已经道:“司空,万万不可,若等袁尚回转,他所属精兵家眷均在邺城。都是思归心切,定当全力杀回邺城,到时候让袁尚、审配兵合一处,邺城岂不更难拿下?”

    曹丕闻言。忍不住又是点头,感觉辛毗所言大有道理。

    曹操却只是微闭着眼眸听着双方辩解,不置可否。

    张郃倒不激动,平和道:“方才辛大人也曾说了。袁尚为人统帅无方,即使回援何足为惧?”

    辛毗没想到张郃以其言语反驳回来,一时无语。

    张郃接着又道:“以张郃算来。袁尚回转兵力最多万余罢了。袁尚若是回转邺城,张郃愿请精兵数千攻之,若是不胜,尽请司空责罚。”他说的看似谦虚,实则有极大的自信,见曹操犹豫,张郃道:“邺城如今是孤城一座,唯一的希望不过在袁尚身上。若是末将侥幸取胜,邺城守军知晓,必定土崩瓦解,那时再来攻城,想必事半功倍,甚至不战而克。”

    单飞暗赞。

    他不懂军事,但知人心,暗想张郃不愧是河北名将,用兵之法主次分明。

    以邺城的现状,你全力去打邺城,说不定几年难下,但若摧毁邺城守兵最后的期待——袁尚若倒,守兵坚持下去的决心肯定会弱了很多。

    于禁却是摇头道:“我觉得张将军这方法不太妥当,先不说袁尚何时回转,就说昨日审配才杀了辛毗家人,甚至焚烧了尸体,我等若不给他们个教训,试问脸面何在?单统领,你说是不是?”

    荀奇一旁插话道:“于将军说的极是,就不知道单统领又有何高见?”

    他们被单飞岔开话题,却从未忘记让单飞难堪一事。

    单飞听于禁所言,本是心中不满,听荀奇这般说,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冷冷道:“原来在于将军和荀奇你等的眼中,我曹军兵士的性命,甚至不如你们些许的颜面?”

    中军大帐倏然而静。

    众人不可思议的看着单飞,没想到前一刻才觉得他沉稳十分,这刻倏然就变成火爆的脾气。

    曹丕却是精神振作,想必是找到原先的配方和味道,暗想单飞果然还是单飞,没有让他失望。

    于禁冷望单飞许久,见单飞并不回避,叹口气道:“难道在单统领眼中,辛大人丧亲之痛很是微不足道?”

    辛毗双眸立红,对单飞怒目而视。

    单飞毫不退缩道:“恻隐之心,人皆有之。辛大人一家八十余口被审配所杀,我若是不同情,那是禽兽不如。”

    辛毗倒是一怔,怒火稍降。

    单飞继续道:“可难道全天下就辛大人有亲人?死去的那些兵士就没有?难道他们天生就是从石头缝中迸出来的?”

    见于禁脸色益发的沉冷,单飞声音更加的高亢,“绝对不是这样!他们也有爹娘,他们也有儿女,说不定出征前,他们爹娘儿女最大的希望不是他们能否建功封侯,而是能够平安回转!可是在于将军的指挥下,那些爹娘再也看不到儿子。那些子女再也看不到父亲。而一切的一切,不过是因为于将军的一个脸面。”

    “你说什么?”于禁再也按捺不住,拍案霍然站起。

    单飞冷笑道:“我说什么于将军难道没有听见?”

    不理于禁的怒然,单飞转望辛毗道:“辛大人,你亲人死了,我等悲痛。可那些盾牌兵、和将要听你和于将军的主意,明知城头硬弩无法破解,还去送死的兵士若是死了,又有谁为他们悲痛?”

    辛毗面红耳赤,怒叫道:“难道审配不该死?我为亲人报仇有错?我为司空尽心去取邺城有错?”

    “我不知道审配是否该死。但我知道曹家兵将本不该无辜送死。”单飞终有些激动道:“你为亲人报仇没错,但你没道理拉着不相干的人去送死!谁出生下来,都不该天生被人轻贱,辛大人是河北名士,想必懂得很多,请你教我、为何为了给你的亲人报仇,要勉强别人跟着你去做,为你去送死?他们的丧亲之痛,难道不如辛大人悲切?”

    辛毗面红耳赤。无言以对。

    “打仗哪有不死人的?”荀奇冷笑道:“自古以来的名将,一将功成万古枯,从不例外。”

    “你错了!”

    单飞喝道:“荀奇,我告诉你。那种不是名将,而是杀人狂。真正的名将,打仗从不是为了杀人,而应该是为了救人和天下太平才对。若司空为了夺城略地。视手下性命于无物,那和董卓、吕布这帮人又有什么区别?”

    荀奇一滞,他不是不能反驳。但事情扯上曹操,就不能不让他考虑再三。

    曹操闻言,只是抬目看了单飞一眼,手指轻敲几案。

    张郃缓缓点头,却是无声无息的叹了口气。

    于禁嘿然冷笑道:“子廉,我感觉你应该管管你的手下。军中要地,岂容小子信口雌黄?”他被单飞如此反驳,心中早暴怒若狂,只在想着反击之法。

    曹洪见单飞如此,微有意外,没想到单飞这小子脾气火爆起来比老子还要暴躁。不过他虽对单飞不满,却最是讨厌别人对自己指手画脚,听于禁这般说,曹洪反讽道:“老夫的事情,似乎不用别人来管吧?”

    郭嘉本是沉默不语,闻言道:“于将军,有个问题我想要纠正一下。”

    于禁没想到帐中人多是沉默,除了荀奇、辛毗外,好像没人站在他这边。

    这简直是荒唐之极!

    一个摸金校尉统领才借曹棺上位,又要踩着他于禁的脑袋爬上去?

    听郭嘉要纠正,于禁嘿然道:“郭祭酒也有高见?”

    郭嘉微笑道:“司空早就三令五申,单飞眼下为摸金校尉统领,直归司空管辖,曹洪将军和单飞,也不过是联手合作的关系而已。”

    于禁心中微凛,他虽知道单飞的职位,但总是难将单飞和老辣的曹棺相提并论。

    曹棺和曹操出生入死,对曹操而言,远比他于禁还要老资格、近血缘,但单飞不过是一个家奴,虽有曹棺的地位,却无曹棺的资历,在中军大帐居然这般说话,实在让他脸面无处可放。

    “单统领高见。”于禁突然笑道。

    众人都是意外,没想到于禁对单飞竟然赞美起来。

    单飞却知道于禁绝不会善罢甘休,果不其然,就听于禁淡淡道:“可单统领怜悯辛大人亲人之死,又是爱兵如子,却不知道有何妙法在不死人的情况下攻破邺城?难道单统领将这番话说给审配听,他就能开城放我们进去不成?”

    见单飞沉默无语,于禁不由哈哈大笑道:“看来单统领说起来高明,真正的要取邺城,还不是要靠士兵去送死?”

    荀奇亦笑。

    帐中众人均是看着单飞,虽觉得他为兵士仗义执言是好的,但于禁所言亦是无差,要攻城,怎能不死兵士?

    不想单飞长吸一口气,反倒冷静下来,一字一顿道:“于将军,你也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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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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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香介绍:
穿越到三国附身到曹府家奴身上的单飞,一心只想做个成功人士。 不想白富美和巅峰人生难以兼得,高富帅阻挡他融资的前行。 不甘心阴差阳错的屌丝身份,凭借似是而非的远见和渊博的考古知识,单飞在成功的道路上注定要逆袭出不一样的精彩人生! 不一样的三国故事,不一样的墨氏群雄,一样的还是我们墨门从未失去的热血憧憬! 书友qq群23056655验证消息——用户名。偷香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偷香,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偷香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