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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傲骨铁心     汉儿不为奴txt下载     汉儿不为奴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千一百一十八章 锦衣卫上门

    对于王屏藩、高得捷等吴军将领,骨头用了极度褒扬的言辞描写他们,这使得很多书友愤怒,认为不当洗白他们,以致订阅猛降。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骨头想说的是,吴三桂的作为,几乎可以盖棺定论,他肯定不是民族英雄。但我们要公正客观的看待他部下那些将领和死在反清战场上的士兵们。说他们是汉奸,是败类,是走狗,永不翻案,断然是不妥的。当然,站在大清统一,民族团结这个高层次看,这些人倒也是败类,因为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一直战斗到了最后一刻。

    他们死的时候,是留的汉家衣冠。

    伪清咒骂他们,难道我们也要如此?

    如重庆之役叛变降清的谭洪,十多年后举族抗清而亡,子孙尽皆战死。这似乎不单单是所谓的利益被剥夺从而才如此壮烈的吧。要知道,三藩起事后,也有很多吴军将领再次降清,成为满清的走狗。骨头尊重的是,那些战斗到最后一刻,誓死也要恢复汉家衣冠的汉家儿郎。

    我相信,这些人,生命的最后除了悔悟外,更多的是有赎罪之心。

    本书写到的近三百万字,作为长篇小说,一般书的后面,主角的出现次数必然会因为剧情和身居高位而减少。读者们如果真的不满意经常不见主角的写法,骨头会进行调整。接下来,视角将集中在秀才身上,将最后的灭族之战写到极致。

    你们骂我水了很久,最后,总要给你们一个满意。

    最后委屈话一句,我也不想这样写,真按前面的写法,这本书写不到这里。原因嘛,不多说了,反正有一段时间,我是被吓到了。

    以上免费,正文会增加内容。

    .........

    郭之奇无从探知周士相是否要篡位,也无法肯定顾炎武的这张《留都议国公揭》是在替周士相造势,他只知道他是大明的臣子,是大明朝的首辅。周士相要篡明自立可以,但绝不能是在他当首辅时期发生,他更不能充任周士相篡位的帮凶,故而郭之奇决意打压顾炎武搅起的“虚君”风潮,绝不能让事态继续恶化下去。否则,一旦风潮形成,周士相再进京的话,只怕便是改朝换代的一幕。

    只是,顾炎武提出的“拨乱反正”,郭之奇也不能尽数否定,毕竟,内中一些措施还是很符合朝廷利益和当下局事发展需要的,很多还以定武帝的名义颁旨府县实施,如建村设乡,开办学校,科举增科等。要是全盘否定这些,无疑就是公开指责周士相乱政,这对于完全由周士相一手拥立组建的定武朝廷而言,是极不明智之举。

    另外,郭之奇身为内阁首辅,眼下是定武帝和周士相构通的唯一桥梁,也是稳定朝堂的定海神针,他若公开出面打压顾炎武,势必会引起周士相不满,甚至会让事态向着不可挽回的一面发展。故郭之奇通过翰林学士冒襄递话给都察院的左都御史黄宗羲,让黄宗羲发动科道言官弹劾顾炎武,并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同样组织士子讨论顾炎武的那道公揭,从“理论”上驳斥顾的荒唐言。

    郭之奇知道周士相手下能打仗的大将极多,可士人却少,有声名有影响的大儒除了从北方回来的顾炎武外,一个也没有。所以只要压制住顾炎武,将他公揭所言批倒批臭,那周士相便短了一臂,不可能得到士绅拥护。除非他敢带兵逼宫,直接撕下虚伪的脸面弑君,否则,只能将野心按下。

    冒襄是辞官归乡的太傅钱谦益门生,十多年来一直替钱奔走联络。钱谦益到南都就任太傅后,冒襄被定武帝看中,任翰林院学士。去年五月的时候,定武帝更是让冒襄做了长公主的老师,若无意外,历练个几年,冒襄很有可能入阁。

    黄宗羲则是收到钱谦益书信后从浙江来投的,也正是钱谦益的大力举荐,定武帝才下旨任其为左都御史。钱谦益在南都时,黄宗羲与其来往紧密。三大案发生时,黄宗羲更和钱谦益一起上疏定武帝,反对三案,所以在钱谦益一气归乡后,黄宗羲便成了江浙士绅在京首领。虽然没有入阁,不过身为都察院左都御史,又是大儒,黄宗羲的威望要比内阁的丁之丁和袁廓宇强得多,便是洪育鳌也难望其项。如今南都之中,也就首辅郭之奇和兵部尚书张煌言能和其相提,余者,皆不如。

    冒襄得了郭之奇吩咐后,还未下值就去了都察院。

    此时的都察院中,一众御史俨然已将顾炎武当成了祸害。不止他们视顾炎武为祸害,整座南京城中除了那些投身齐王府的士子外,其余人等也是无一例外将顾炎武的公揭视作无君无父的大逆不道言论。这些官绅八成都是江浙出身,而周士相在江浙推行的清欠及发起的三案,以及正在进行的镇反运动,无一不触及这些官绅的利益。他们虽然无权无势,空有官名,但人数却是众多,影响力也不容小觑。

    冒襄过来时,黄宗羲的公房中,其学生万斯同正和几个年轻的科道官述说着他们对于顾炎武公揭的不满。

    许是过于激动,万斯同在老师面前头一次说话的音量很大,他愤然道:“恩师,顾炎武公揭暗藏祸心,此人虽为大儒,但今却是我儒生最大之祸害!学生以为,这件事我们绝不能再逃避,因为逃避反遭逼迫,迎击应刃才能解决!”

    万斯同的话得到了那些年轻科道官的赞同和附和,一个叫张玉书的御史道:“总宪,我等皆是科举取士而来,自古以来,这八股科举便是我读书人入仕唯一途径,尔今齐王却于科举改制,增了许多八股以外内容,这本已违背祖制,只因八股尚在,故读书人方能忍耐。可如今,那顾炎武竟然说要彻底罢除八股,全改各科,朝廷真要实施了这些,岂不是断了读书人种子,绝了读书人入仕之途!”(作者注:左都御史有总宪一称)

    “大明尚在,皇上尚在,金陵又是重地,岂容那顾贼狠毒狠妄!”

    众御史均是咬牙切齿,对顾炎武恨之入骨。这当中,有纯粹是为理念,也有则是为前途身家考虑的。顾炎武搅起了风潮,皇帝一旦真被虚了,将来周士相肯定会取而代之,这意味着他们这些无权无势,不肯谄媚周党的官员从此彻底没有了晋升之途,也从此再也不可能为家族谋取从前的特权。

    这世上又有多少人真甘心做个每日只来点卯,按月领取俸禄的闲官?

    大明不倒,总有机会反攻倒算。大明要没了,他们可就什么机会也没了。

    冒襄在众人气愤之时入内,将首辅的条子递给了黄宗羲。

    黄宗羲看了后,原先还有些迟疑的态度立时变得坚定起来。他当即让万斯同出面联络在京大小官员,另一方面却让人去收买顾炎武身边的人,试图先从这些人身上打开缺口。只要顾炎武身边人反跳出来攻击顾炎武,那么顾的名声定会臭掉,至少,也要被人怀疑。这样一来,舆论就会向着不利顾炎武的一面发展,其所弄出来的留都议国公揭和所谓的国事大讨论就会失去公信力。

    黄宗羲用的人主要是科道言官们,他们上下其手,四出活动,同时起草无数讨顾檄文,召集在京名士进行公开声讨。南京国子监的太学生们闻讯也赶来响应,加上商贾市民杂与其中,一时口号震天,气吞虹霓。

    顾炎武毕竟刚到南都,其在南都没有什么故旧门生,影响力不及黄宗羲等,丁之相等周党因为不知道周士相是否真就篡位,所以也不敢再造次,便让顾炎武避居城外牛首山,闭门不出,等待周士相的具体安排。表面上看来,以黄宗羲为首的南都官绅取得了胜利。

    .........

    按大明制,吏、户、礼、兵、刑、工六部的都给事中、给事中们统称科员,而都察院和那两京十三道的监察御史们就是道,合起来便是科道。

    科道管的事情只有一个,便是督查大明上至内阁下至地方府县的所有官吏。按理,这科道官权力如此之大,其本身的品级自然也应该高,否则何以震摄那些中央大员地方督抚。事实却是,整个大明朝的所有科道官的品级都很低,各科的都给事中也好,监察院的监察御史也好,大部都不过六七品,偶有几个五品的就了不得了。

    当然,都察院的左右都御史和副都御史们那是特例,他们的品级可高得很,三品有,二品也有,有的更可以下放地方,任一省督抚之职。除了这左右都御史外,科道官员绝大部分可以说都是小官了,用“芝麻绿豆”来形容他们的品级,怕是最恰当不过的了。

    以小官弹劾大官,可是太祖皇帝别有匠心之举,自古等级森严,向来都是由上而下的监督,只有高官监督、制约下官,以贵制贱。而太祖皇帝却别出心裁,于百官之外,独设科道,“以卑临高”、“以小制大”、“内外相维”,有事可以直陈天子。“位卑”则因官小,所以爱惜前程的念头就小了,不会因为“高官厚禄”而有颇多顾忌,也不会像官场“老油条”那般处事。对违法乱纪姑息迁就,敷衍推诿,“权重”则因有能整饬吏治之威重,所以能充分发挥其监察作用。因此科道可不仅仅是拥有典论能力,那是在皇帝面前,在下边,科道官可是实权甚重,颇受地方官吏看重和忌惮。

    定武还都以来,六部和都察院一直没有实权,军政大令都出自齐王府。只是再没有实权,每日点卯应差的官员却从来不少,而想在定武朝廷中谋一分官职的更是多如牛毛。

    御史言官们很轻闲,这忙与不忙其实全看你是否用心政事,或者说,是否有事需要你。若是朝中无事,那两眼望去,天下一派清明太平,自然手中无事,这没事的日子不过是每日喝喝茶水混日子罢了。这要有了事,嘿,那可是人人带劲,勇往直前了。

    自宋以来,儒家最重礼法名教,而对于读书人来说,“饿死事极小,失节事大”。士人,尤其是算得上清流榜样的御史言官们,对于投靠齐王周士相,那简直就和妇人失节没什么分别,非逼不得已,很少有言官会选择去投靠齐王府,这也是为什么科道尽是反周派的原因。

    在郭之奇的暗中支持和黄宗羲的策划指挥下,顾炎武搅起的“虚君”风潮被压制了下来,看着那帮原先蹦得厉害的周党偃旗息鼓,参与此事的官员们都是倍受鼓舞,尤其是那些年轻的科道官们更是兴奋不已,因为这是自定武帝在广州登基以来,反周派的第一个重大胜利。

    不过,顾炎武的《留都议国公揭》是被批驳得无一是处,可南都以外,却是到处都在杀人。科道言官有风闻奏事之权,不过和群情汹涌怒批顾炎武不同的是,却没一个官员敢上疏朝廷质疑江南的镇反运动。

    “要文斗,不要武斗”六个字是黄宗羲亲口对学生万斯同说出来的,随后这六个字就成了南都官员们信奉的保命法则。

    顾炎武避居城外牛首山的第六天,定武帝突然下旨明日恢复早朝。这是自去年腊月定武帝染病罢朝以来,第一次恢复早朝,一时惹得朝堂猜测,皇帝这是缘何上朝,上朝又所为何事。

    因为不知道皇帝明日朝会意图,黄宗羲早早就从都察院去了内阁,想从首辅郭之奇那里打探消息。顾炎武这个右都御史住到了城外牛首山,所以今日都察院主持的就是左佥都御史万斯同。

    前些日子都察院是忙得不亦乐乎,但其实都察院根本无事可做,休说监察百官了,院中的御史连城外的乡长都监察不得,那大权都被齐王府的吏科给掌着呢。

    不过再怎么说,成功批得顾炎武没脸再在城中呆下去是都察院为首发起的一桩“盛事”,因此本来车马冷清的都察院这几天倒是访客不断,大多是江浙出身的官员前来求见“领袖”黄宗羲的。

    老师不在,做学生的自然就要出面招待这些官员。

    万斯同前后接待了三拨人,从这些人口中也间接知道了些江南正在发生的血腥恐怖之事,饶是他刚刚做为“前锋”冲在批顾战斗的最前面,也是心里有惧意,担心那齐王周士相会不会回京之后找他算帐。

    不过事情已然发生,后悔担心也是没用。万斯同自忖行得正,站得直,纯以公理相驳顾炎武,周士相再是蛮不讲理,也不可能挥刀就要杀人吧。

    送走三个礼部的主事后,万斯同从公房出来,伸了伸腰,呼吸了口新鲜空气,正要回公房,却见衙门大门外有一队人正向这边跑来。伴随着急促脚步声的是骚动的声音,闹哄哄的。几名都察院的御史正好出来,见着这幕都是诧异,待那帮人走近后,这几个御史都是色变,因为来的是一队锦衣卫。

第一千一百一十九章 死人不会反对

    都察院门前值守的卫兵并非太平军,而是光复南京后收编的原江宁绿营,大多数都是南京本地人,也没什么战斗力,所以被分派到各衙门做了卫兵,另有一些则是分到顺天府及府辖各县做了衙差。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稍微精锐些的则是被编在各县保安队中,也算物尽其用。当初太平军破满城时,这些江宁绿营有不少人跟了进去,不过做的却是收尸洗地的活。不过也正因如此,这些卫兵看到太平军的锦衣亲军过来,一个个都情不自禁的往后缩了缩。原因无它,就是一个怕字。

    亲军无事不来,有事必是要事。

    卫兵中有人难免想到了不久前的通虏大案,那夜,三山街的公侯伯爵府邸可是被亲军们抄了个底朝天。就现在,锦衣南镇的大牢中,还关着一帮勋贵呢,听说连皇帝都捞不出,可见这亲军有多么的跋扈。

    卫兵识趣,担心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所以亲军还没近前,就自觉的闪到一边,丝毫不敢履行职责上前阻挡询问。来的亲军约有二十多人,领队的是个叫韦成的总旗,不过队伍中另有三个臂上绣有“内卫”的军官,看穿戴,似乎也都是总旗。

    这帮子飞鱼服知道守卫不敢拦他们,如若无人的迈入都察院的大门,然后那韦成朝一众发怔的御史喝喊一声:“哪个是张玉书,叫他出来跟我们走!”

    一听是来找张玉书的,众御史倒是松了口气。

    现在这锦衣卫可比当年的东厂番子要吓人,三山街那么多爵爷都叫他们给抄了家,皇上拦都没用,要是找他们这帮无权无势的言官麻烦,那可真没人能救得了他们。

    自亲军在三山街办了通虏大案起,南京城中就是卖菜的都知道锦衣亲军是齐王府的人。他们名为亲军,可皇帝压根管不动他们。甚至有人说,这亲军其实就是齐王用来监视掌控皇帝的爪牙。这帮亲军办差也是狠辣得很,那帮在江南各府清欠的恶吏比起他们来,差得可不是一丁半点,而是差了老远。

    各家自扫门前雪,天知道张玉书干了什么事得罪了亲军,只要不是找自己的就好。不过众御史心里这样想,面上可不敢表现出来,反而一个个义愤填膺的瞪着这帮亲军,颇是同仇敌忾。

    “都察院重地,你们这般闹哄哄的所为何来,眼里还有没有朝廷的法度了!””

    万斯同虽然也对这些掀起通虏大案的亲军十分畏惧,但当着这么多人面,又是都察院重地,亲军不容分说就要来拿人,于情于法都说不过去,便眉头一皱,上前质问起来。

    万斯同面色不善,那韦成也不是好相与的人,此人广西绿营出身,投降之前端的是无恶不作,据说曾生吃过人肝。不过此事到底是真是假,却无人得知。亲军里的安军使曾调查过此事,得出的结论是查无实据,纯属捕风捉影。但这件事不管是真还是假,性质总是太过恶劣,故而按军功韦成早就应该能升百户,但硬是没能提上去。

    眼下这韦成在南镇当差。南镇就是从前的南镇抚司,原先只是负责本卫军纪、法纪,后来又负责军械生产,没有北镇那么威风。定武还都以后,周士相重新设立了镇抚司,将从前的南北镇功能合二为一,统称镇抚。不过因为习惯,加之是在南都,所以官员和百姓们还是将镇抚称为南镇。

    南镇成立这两年,起初只是审讯关押满清细作,不过三大案后,南镇的权力一下扩大,其所属的镇抚司大牢关押的也不再是细作,而是什么人都有了。通虏案中被抓的爵爷和江南各地清欠送来的官绅,大半就在南镇手上。

    几天前,亲军指挥周保国接到命令,将南镇移交给了内卫。内卫是军情司的直属武装人员,这意味着军情司接管了司法审讯这一块。结合江南正在进行的镇反运动,此举深意细想起来,令人寒颤。

    韦成看了眼一脸怒容的万斯同,冷笑一声道:“知道这都察院是朝廷的重地,不过我等是奉了上头命令来拿人的。你们识相的,就赶紧把张玉书给交出来,若是不识相,连你这老儿也一块拿了!”

    万斯同不过四旬,只不过皮肤黝黑了些,额头多了点皱纹,一眼看去有点显老,但再显老也称不了“老儿”。因此听了韦成这声称呼,是气不打一处来,两眉一挑,怒哼一声:“放肆!我都察院还由不得你们撒泼!”说着脚下一动,横在了韦成身前。

    万斯同虽是儒生,可身材比常人高大,这般往韦成面前一横,着实把他堵了个结实。身后,那三个臂上绣有“内卫”字样的军官见状,一打手势,顿时众亲军提刀围了过来。

    “怎么,拦我?...别怪我没提醒你,我们可是奉命捉拿要犯,你若阻拦,便当你是要犯同党,一并捉进南镇去!”

    韦成知道面前这人官品不低,可他不怕,因为来有千户大人明说了,让他韦成过来拿人,就是显威风来的。他大胆放手干,天塌下来不用他韦成顶,自有人替他顶着。

    有千户大人这番话,韦成若还完不成差事,那真对不住千户大人给他的这次机会了。

    众亲军和那三个内卫军官都是面色不善的盯着万斯同他们,一帮御史见状,心下都有些发虚。但万斯同不退,他们也不敢就这般退下去,只能硬着头皮站在那,看着像是对峙。

    “你敢!”

    万斯同也是气得身子直哆嗦,虽然知道亲军跋扈,但他怎么也是朝廷正四品的大员,可在对方眼里,却好像屁都不是。这实在是让他恼怒万分。

    韦成见万斯同不退,也不废话,挥手便要拿人。立时,几个部下冲上前去按住万斯同。一帮御史愣在那里,既想保护万斯同,又怕被亲军也抓去,正为难着,却听大门处传来一声炸雷般的怒吼:“朗朗乾坤,还有王法没有!”

    众人闻声看去,却是从内阁回来的总宪黄宗羲领着几人冲了进来。

    黄宗羲此刻脸色极是阴沉,嘴角微颤不已,心中十分震怒,他没想到自己前脚离了都察院,后脚锦衣卫的人就敢上前拿他的人。

    看到总宪回来,众御史们一下有了胆气,人人挺身向前,有几个年轻些的更是拳头捏得紧紧的,只待黄宗羲一声令下,便要上前和鹰犬们拼了!

    盛怒之下的黄宗羲正要冲至韦成面前训斥于他,不想闻讯从屋中出来的张玉书却抢先一步冲到韦成等人面前,大声道:“我是张玉书,不知我犯了何事,你们要来抓我?”

    “犯了何事?你心里有数!”

    韦成根本没有理会过来的黄宗羲,而是突然一把按住张玉书,不顾对方的挣扎就将他铐了起来。

    黄宗羲见了,哪里还能忍住,气得胡子都直了。张玉书是都察院的人,亲军在他的面前把人拿了,真是士可忍孰不可忍。瞬间,黄宗羲顿悟,定是顾炎武文斗不过自己,便要武斗了!

    若是任由亲军将张玉书带走,黄宗羲从此可是言面无存,谁还敢聚在他的身边。所以,无论如何黄宗羲也不能让张玉书被他们带走,他向前一步,怒道:“张玉书犯了何事,你们总要说个清楚,否则,老夫这就进宫!”

    “大人若要进宫,请自便。卑职只是奉令行事。”

    韦成不卑不亢的样子让黄宗羲的脸色很是难看,隐约可见衣衫微微抖个不停。万斯同见老师神情越发深沉,知他心性,怕他暴怒之下,与这鹰犬冲突起来。若顾炎武他们以此为借口生事,再得了齐王支持,恐怕这科道立马就会被整顿。届时,可没有人再敢铤身而出了。

    “百姓犯事尚要有个说法,我张玉书进士及弟,十三道御史,为何就没个说法!”张玉书情急之下大叫起来。

    “不错,你们要抓张大人,得有个说法,没有说法,今日万万别想把人带走!”

    不知为何,御史中有人突然想到唇亡齿寒的道理,于是当即站出质疑锦衣卫。有人带头,又有总宪在场,一众御史也是群情激昂起来。待那帮御史们叫嚷片刻后,韦成盯着张玉书嘿嘿一笑,扭头扫视众人,缓缓说道:“敢问诸位大人,我大明律中,私通敌国,不知是什么罪名?”

    .............

    南镇大牢,千户潘学忠饶有兴趣的看着刚刚从吏部抓来的给事中曹达华。

    “曹大人,睁开眼睛好生看看,这里可不是吏部大堂,而是咱南镇的大牢。想曹大人也是万历年间生人,想必对于咱锦衣卫的镇抚司不陌生吧?...好话和你说了也不少了,本官都口干舌燥了,你还是好生交待吧,要不然,怕曹大人难免要吃苦头。”

    曹达华却咬紧牙关,始终不吱一声。

    “骨头倒挺硬,看来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潘学忠笑着摇了摇头,取下手中茶壶的盖子,立时,四个持着栗木大棍的锦衣卫不由分说上前按住曹达华,然后一把扯掉他的腰带。顿时,曹达华的裤子被一下拽到膝盖处,露出光溜溜的屁股来。

    被人脱掉裤子,露出羞物的曹达华是又羞又怒,奈何两手被锦衣卫死死按着,动弹不得,情急之下破口大骂潘学忠:“狗官,你这么作贱本官,本官就是死了也要变做厉鬼找你们算帐!”

    “活人我都不怕,还怕个死鬼!”

    潘学忠脸上不见笑容,冷冷的吐出一个字:“打!”

    “我叔父是礼部侍郎,你们若对我用刑,他必不会饶过你!”

    看到自己真要被打,曹达华有些慌张起来。听他这么叫喊,潘学忠却道:“远水可是救不了近火,曹大人,你还是只顾你自己吧,至于你那位叔父,不多时也会送到这里...识相一点,就从实招了吧,要不然,打死你也活该。”

    “你...”

    曹达华被潘学忠说得头皮一阵发麻,身后锦衣卫手中的栗木大棍更是让他不寒而栗,他本能的抖了一下,只觉如堕冰窖之中,寒得不能再寒,却是瞬间脑中一片空白,不知如何是好。

    见状,潘学忠以为曹达华仍就嘴硬,不肯招出他曹家通虏谋逆的事,便让用刑。当下两个行刑的锦衣卫一齐举下大棍,朝曹达华的屁股狠狠挥去。

    棍子落下时的影子清清楚楚的映在曹达华的眼帘下,吓得他清醒过来,闭上眼睛,咬紧牙关,脸色白得吓人,哀呼一句:我命休矣!…

    “叭叭”两声,旋即便听到曹达华发出一声哀嚎。

    “啊!…”

    哀嚎过后,不等行刑的人再举棍,众人就闻到一股扑鼻而来的臭味,探头一看,却是曹达华吓得大小便失了禁,黄白之物粘了一屁股,呕心得很。再瞅人,已是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见犯人晕了过去,行刑的亲军对视一眼,感到有些棘手,一人小心翼翼的请示潘学忠道:“千户,犯人已经晕厥,是否接着行刑?”

    “晕了?”

    大为扫兴的潘学忠有些不信,心道莫不是这小子在装怂,特意蹲下去掐了掐曹达华的脸,翻了翻他的眼皮,待确认人是晕过去后,才起身絮絮叨叨的骂了句:“他娘的…这小子怎么这么不禁吓的…我以为他当真是条汉子,不想却是个银样蜡枪头,中看不中用!才打了这么两棍就晕了...”

    一个百户问道:“大人,那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潘学忠嘴角一挑,恶声道:“晕了也得打,打死为止!”

    闻言,那百户一怔,失声道:“真要打死他?”

    在这百户看来,曹达华毕竟是吏部的给事中,且还要从他嘴里撬出南都有多少官员暗中谋逆的线索,这要是直接把人打死了,那不就没了线索了吗?

    “你以为我说笑的吗?”潘学忠嘴角微翘,对这总旗道:“你知道大帅为何不进京吗?”

    “为何?”

    百户对此当然不解,因为据他所知,大帅已经从苏州回到镇江几天了,但迟迟却没有动身进京。

    “为何?”

    潘学忠看着地上晕死过去的曹达华,微哼一声:“还不是因为南京城中这等人太多,咱们不把这些人解决了,大帅怎么回京。”

    “难道大帅的意思是要?...”百户心头为之一跳。

    “大帅在镇江说了,不把家里打扫干净,他哪都不去。这话,你还不懂吗?”

    潘学忠负手从曹达华身体边走过,边走边吩咐道:“六部、都察院各衙门等会送过来的人挨个审,只给他们一次机会,不招的就打死。招了的话先扔到牢中去,我倒要看看,这南京城有多少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和咱大帅对着来!....嘿嘿,文的咱们弄不过他们,就和他们来武的,这世上,死人总不会反对咱大帅了吧?”

第一千一百二十章 孔府不如狗

    从苏州回到镇江的这几天,周士相一直不得闲,不但有大堆的公文需要他处置,还得不断召见部下将领,对他们面授机宜。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原本定于四月北上辽东的计划因江南暴乱不得不暂时搁置下来,当前乱后重建和赈灾等事项成了军部的头等大事。

    这其中不但需要军队稳定地方,剿灭余匪,恢复地方治安,重建地方统治,更重要的是,军队需要以“救世主”的面貌面对百姓。原先从各地调集到松江、崇明的大批军粮现在也不得不从仓库拉出,用以赈济因为暴乱而家园被毁的百姓。

    初步统计,此次暴乱死伤百姓多达十二万人,流离失所,无家可归的有近五十万众。如果能将赈灾安置和镇反运动相结合,使流离失所的百姓能够尽快返乡重建家园,无疑能够极大改变太平军的形象,拉近太平军和江南百姓的距离。

    周士相对灾后重建很重视,相继投入四个镇的力量用于赈灾。在太平军之前,明朝军队几乎还从没有过大规模赈灾的经历,也没有这方面的经验。而早在广东时,太平军就从事过风灾救援和灾后重建的相关工作。一定程度上,太平军已经有了后世人民军队的雏形,当然,仅仅是军队机制的雏形,而不是思想和人性方面。本质上,太平军依旧是一支封建军队,只不过因为统帅的缘故,使之具有了后世军队的一些职能。

    在忙着部署灾后重建和灾民安置时,周士相抽出空接见了从北京来的传教士南怀仁。

    南怀仁从北京南下后,先是在扬州呆了半个月,然后被送到南都。在去镇江之前,南怀仁见过被定武帝接入宫中的朱慈煊。

    朱慈煊出生时即受洗成为天主教徒,教名“当丁”,即“君士坦丁”。当时替朱慈煊受洗的西方教士希望借由朱慈煊的受洗与即位,使明朝能如同罗马帝国般开始转天主教为国教。这一策略很成功,因为不但朱慈煊受洗成了天主教徒,永历帝朱由榔本人也成了天主教徒。

    不过可惜的是,朱由榔没能恢复明朝,反而死在了四川的丛山峻岭之中。而明朝现在的皇帝对天主教并不感兴趣,而因为朱由榔的缘故,朱慈煊已然失去了大明帝国继承者的身份。据宫中的消息说,朱慈煊很有可能会被皇帝册封为亲王,然后回到他祖父曾经就藩的衡州居住。这个消息是真是假,南怀仁暂时无从分辨。他可以肯定的是,朱慈煊不可能再成为天主教的合作者,天主教现在唯一能够合作的伙伴就是那位并不在南都的齐王,也就是鞑靼人口中的“贼秀才”。

    在枯燥等待了两个多月后,南怀仁终于得到通知,他可以面见齐王殿下了。带着些许忐忑的心情,南怀仁从南都前往镇江,路上听到了有关江南正在发生暴乱的消息。这个消息让南怀仁十分苦恼,因为他担心那位齐王殿下可能因为此事而不得不放弃与他的见面。事实也正如南怀仁所想,他到了镇江后,果然没有见到齐王殿下,而是被当地官员安置在一座寺庙中。

    半个月后,他方才见到了从外地回来的齐王殿下。让他高兴的是,那位年轻的齐王殿下对于他似乎并不陌生,并且对天主教也没有什么敌意,这和澳门传来的有关这位齐王殿下的情报并不符合。

    南怀仁有些激动,认为他来南方是对的,很有可能,天主教在东方的宏伟事业将在他手中开启。只是,南怀仁却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位年轻的齐王殿下虽然对天主教和他都有好感,但却不愿听他多说上帝的福音,而是告诉他,天主教在东方的传教士必须协助他的军队进行有关火器、大炮的改良和生产,并且在他开办的学校中任职,教授他们所会的算术、天文、地理、造船等知识。只有传教士们的工作让他满意,他方可能考虑给予天主教在东方传教的自由。

    最后,这位齐王殿下以近乎威胁的口吻告诉南怀仁,如果他不同意,或者他所在的教会不同意他的要求,那么,天主教就会被宣布为邪教,以律法的形式禁止他们在中国的一切活动。

    南怀仁不能替教会做决定,于是他写了一封信给北京的汤若望。但是他本人却答应了齐王殿下的要求,愿意协助明朝的军械司研制齐王声称的开花炮弹。

    对于宗教的态度,周士相一如继往,那就是所有的宗教都是邪教,只要是宣称有神存在的宗教,都是反文明的存在。只是,他本人不信神,也不信教,可是这个时代的百姓却迷信这些虚构事物的存在。哪怕在他的前世,也有很多愚蠢的人相信有所谓的神灵。

    既然无法制止宗教传播,那唯一的办法就是自己创造一个宗教。

    镇压弥勒教的同时,周士相秘令军部加大扶持罗教,并着手编修一部新的教义,加入他所认可的理念,并结合弥勒教那种一神教的传教优点,意图将罗教打造成为汉人的唯一宗教或是大教。

    其中,侵略性和抱团性是周士相希望罗教能够具备的。因为他不希望自己死后,或者将来有一天,会有外来的宗教蔓延传入中国,导致严重的宗教问题。那么,在官府不作为或没有意识到宗教威胁时,罗教作为汉人的一神教能够战斗在反侵略宗教战斗的最前方,并且同样向外扩张,做到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至于天主教,周士相现在需要的仅仅是他们的协助。毕竟,天主教的传教士不全是神棍,很多都是优秀的科学人才。而现在,周士相最缺的就是人才。几十年战乱下来,汉族人口的大规模锐减同样导致优秀科学人才的缺失。

    南怀仁就是一个优秀的造炮专家,周士相相信,有了他的帮助,再有程汉斌和他手下军械局的努力,自己已经给出大致方案和构思的开花大炮很快就能面世。那样,无疑是宰割鞑子的利器。

    接见南怀仁的第二天,又一个从北方来的人被带到了周士相面前。

    这个人的来头比南怀仁还要大,因为他是现任衍圣公孔兴燮的弟弟孔兴贞。

    孔兴贞带来了他哥哥孔兴燮的亲笔信,信中,孔兴燮如一条摇尾乞欢的狗一样,向周士相表达了曲阜孔府对大明朝和他齐王殿下的支持。换言之,孔兴燮在大清朝还没有灭亡的前夕,再一次做出了很明智的决定,那就是提前倒明。

    如果没有意外,周士相会如历史上任何一个朝代一样,笑纳孔家人的投诚,然后将他们高高捧起,做为读书人的象征和表率。

    只是,这一次,孔家人失算了,因为周士相对他们深恶痛绝。在他看来,曲阜孔府根本不是什么大成先师的继承者,也不是什么天下读书人的表率,完全就是一帮没有骨头,没有气节的汉奸杂种。

    “孔老二的后人是一狗不如一狗了。”

    周士相对徐应元如此说道,这话让徐应元很是愕然,因为从来没有人敢说大成至圣先师孔子是孔老二。这个称呼若是传了出去,周士相肯定会成为天下读书人的公敌。

    周士相根本不理会徐应元的震惊,他笑道:“说孔家人是狗,还是抬举了他们。真正的好狗,主人有难了,总会叫上几声,甚至还能殉主,可孔家这条狗,主人有难就立即转投新主。谁给他骨头吃,他就认谁是主人,所以,说他们是狗,真是有点贬低狗了。”

    “咳咳...”

    徐应元险些呛出声了,他吓得一句话也不敢说。

    周士相摇了摇头,一边将南都传来的顾炎武《留都议国公揭》遭到以黄宗羲为首的南都官绅反对的情报扔到案头,一边道:“为什么这世上总有人以为离了读书人,离了那些士绅老爷,天就要塌了呢?我看,没有这些饱读诗书的士绅老爷,咱们大明朝的天还是好好的。我早说过,驱逐鞑虏、恢复中华是要流血,是要死人的,不是请客吃饭,谁来就认谁的。既然这些官绅老爷们总是以为天下离不得自己,不愿承认他们的过失,不愿承认他们的落后,那么就来一次彻底的革新吧。

    这一回,不但科举要改革,朝堂要改革,就是孔老二也一并革掉!”

    “儒学初起之时,天下的学问多了去,道、墨、法、名、兵、阴阳、纵横、杂、农等等,大家平起平坐,百花争鸣,谁对国家有利,君主便听谁的,这就很好。可为何最后独尊儒家了?这儒家有什么好?”

    徐应元张着嘴巴,不知如何接周士相的话。他也是儒生,大帅也是儒生。可听大帅的话,却是要反儒了,甚至要将曲阜孔府连根拔起,转换新学,这,实在是耸人听闻,让他脑子根本转不过来。

    “还不是儒家最听话!”

    周士相一拍桌子,“儒家兴旺,孔家发达,曲阜孔家,不得了,哪个帝王不给个三分薄面?刘家、司马家、杨家、李家都没少封赏,到了宋朝赵家坐皇座的时候,可劲儿拍孔家马屁,不但封了孔家人为衍圣公,还修了曲阜孔府。按说这孔家本属华夏正宗,儒家也是华夏,孔丘自己也曾讲过“华夷之辨”,况且这华夏的帝王官民对孔家着实不错,这孔府总该心向华夏矢志不移了吧?可事实呢?”

    周士相冷冷一笑:“孔家后人都是识时务的俊杰啊,赵宋对孔府掏心掏肺的,可孔府却没想吊死在赵宋这棵树上。赵宋被完颜家打到南边去了后,孔府立即派出孔端操向大金表中心,受封衍圣公。虽说这金夷的奶有股子膻味,那也是娘啊!....”

    “居处恭,执事敬,与人忠。虽处夷狄,不可弃也。”

    徐应元一怔,大帅说的这句话是正是孔圣所言。不过很快周士相又说了一句:“我则异于是,无可无不可。真是可笑,孔丘叫人家做的,他自己不做,这话什么意思,还不是谁给骨头谁就是主人,管他是人还是畜生。”

    徐应元有些无语,但细一想,大帅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当年蒙古兴起灭了金朝,曲阜孔府立即在衍圣公孔元用的率领下大义凛然地倒向了忽必烈,为表耿耿赤子之心,孔元用亲率族人加入元军,清剿汉人“反贼”,结果“不幸”死在军中。

    孔元用死后,孔元措一系乘机夺权,孔家内部为了衍圣公称号展开了争夺,持续数代。最后,元仁宗判孔元措一系为正溯,孔元用一系彻底败北。呜乎哀哉!可怜孔元用为忽必烈统一大业流尽了最后一滴狗血,他的后人却惨遭蒙元排挤打压,真是没有天理。

    “我当年读史,可是看得明白。孔府为了取悦忽必烈,还派大儒张德辉与元好问等觐见忽必烈,跪请他为“儒教大宗师”。堂堂华夏“圣学”,竟然请得一位双手沾满数千万汉人鲜血的酋首来做大宗师,这算个什么?”

    “等太祖皇帝恢复中华,孔府再度倒戈,不过这也算归为正统了。要是没有孔胤植,我倒也无意说他孔府多少。可这孔胤植也忒是不要脸了些,此公本非孔府嫡传,却受封衍圣公,还先后被加太子太保和太子太傅,大明对他可谓是君恩如山。可李自成一入山东,离曲阜还远着呢,孔府就出朱示,令人供奉大顺国永昌皇帝龙位,并献马献银,跪纳印信。哪晓得这回换主急了点,没几天,大顺军跑了,来了满鞑子大军,这位衍圣公知错就改,即上《初进表文》,向清廷表忠心。接着,为响应满鞑发布的剃发令,孔胤植隆重举行了剃发仪式,恭设香案,宣读圣谕,令族人剃发。可于此同时,那满清大兵正在江阴、嘉定等地屠戮我江南千万不愿剃发的百姓!”

第一千一百二十一章 逆我者亡

    孔胤植就是上任衍圣公,也是现任衍圣公孔兴燮的父亲,伪顺治三年的时候死在了北京的衍圣公府。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孔兴燮继任衍圣公后,并没有呆在北京,而是回到了曲阜的孔府,原因在于他父亲降清时天下大势还不明郎,清廷是否能彻底击败明朝还是个未知数。而孔兴燮接任衍圣公后,明朝虽然新立永历,但江南江北主要省份几乎都已沦陷,清廷坐稳江山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所以他才立即从北京赶回曲阜。毕竟,相对于北京的衍圣公府而言,曲阜孔府才是孔家真正的势力及影响所在。

    孔兴燮也真是得了其父孔胤植的“真传”,也得了孔府千年立世不倒的“真经”,在满清尚拥有北方数省的情况下就巴巴派弟弟孔元贞前来镇江,这行径和孔胤植当年早早就出朱示,供奉大顺永昌皇帝龙位如出一撤。

    不过相较父亲孔胤植,孔兴燮还是保守了些,没敢在孔府门口设香案,直接宣布归明,而是秘密遣使,毕竟太平军离曲阜最近的兵马都在几百里外。

    孔兴燮的心思自然瞒不过周士相,这人现在就是两头下注,明朝赢了,他早早就派弟弟来表达归顺之意,新朝这边肯定会善待他孔兴燮。要是清朝没输,他依旧是大清的衍圣公,就算清廷知道他和南边联络过,也不会要他性命,反而会安抚于他。毕竟曲阜孔家可不单单是衍圣公,更是大成先师的继承者,也是天下士绅的表率。动了他孔兴燮,就是和天下儒生做对,清廷再愚蠢也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只可惜,孔兴燮遇到的是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他的一张热脸贴到了周士相的冷屁股上。周士相根本不重视,也根本不会再承认曲阜孔府以及这个所谓的衍圣公。在他的计划中,曲阜孔府将会被连根拔起,从此世上再无衍圣公。

    徐应元虽说这几年已经被周士相的种种“奇论”给洗了脑,但事关孔圣后人,事关曲阜孔府,他难得清醒苦谏周士相,认为绝不能废儒,更不能不承认衍圣公。不然的话,不管南方还是北方,天下间所有的读书人都将不会支持大明,甚至于皇帝及朝堂上所有的文官也不会支持周士相。

    强烈反对的同时,徐应元倒是提出一个方案,那就是将来北伐成功后,可以将衢州南孔重新迁回曲阜,以南宗代替北宗这个软骨头。

    所谓的南宗,指的是孔子第四十八世孙袭封衍圣公的孔端友在金军占领中原后,亲率族人随高宗南下,赐家于衢。宋亡后,伪元忽必烈让孔氏后裔由衢州迁回山东,衢州孔洙以其先人在衢为由不去山东,并且愿意让爵给山东孔氏(北宗),从此南宗彻底定居衢州。明灭蒙元后,南宗这一支世袭五经博士。

    徐应元这个方案看起来十分的稳妥,并且更易得人心,因为孔氏南宗相比北宗几无污点,让他们代替北宗,无疑能够树立曲阜孔府的正气和气节。这个方案的背后,则是徐应元所坚持的不可废儒。

    周士相听了有些心动,这个时代毕竟不是他的前世,儒家思想对于人心有着根深蒂固的影响,不管是朝堂还是乡野,孔圣这两个字有着远超过皇帝的威望。更重要的是,所有读书人,或者说每一个识字的人,理论上都是孔圣门人,是儒家弟子。因此他想彻底废儒,革新政治,建立新学,等同与天下读书人做对。中国历史上,还没有人敢做这件事。唯一做的那位,身死之后立即被反攻倒处,以至污名数十年。

    对于儒家思想,周士相虽是秀才,可实际也是半吊子,理解得并不深。可他很清楚,现在这个时代的弊端百分百都是由儒家思想延伸而来,诸如民间的宗族、朝廷举士的科举,治国理念等。

    儒家就是个筐,什么都往里装。两千年来,这个筐里装的不再是孔子原先的思想,而是符合统治阶级利益的理念。

    统治阶级的利益必然损害百姓利益,儒家需要统治者支持,必然就要为统治者服务。由此,这门学说已经扼杀了汉族的创造性和开拓性。至少,在眼下,已经彻底成了束缚明朝向前发展的枷索。

    周士相要改革科举,要立新学,要以新学取士,更要培养新的军功阶层,将汉族被打断的脊梁重新接起来,使之能够重新傲立东方,并且在这个大航海已经到来的时代和西方人争夺,那么就必须废儒。因为儒家已经和这个时代紧密联系在一起,不将其彻底废除,那么周士相做的种种措施,都不过是在腐烂的地基上砌墙补洞,哪怕勉强建立起一座大楼,未来,总还是要塌的。

    这个世上,有背叛阶级的个人,却没有背叛阶级的阶级。

    已经取得统治权的儒家中,可以出现几个“离经叛道”的,但却不可能所有人都背弃带给他们地位和利益的儒家。

    顾炎武这个大儒,便是“离经叛道”的一员,他的学说,其实跟儒家的传统思想完全不同。儒家提倡忠君,顾炎武在南都却公然提出虚君,甚至在大讨论时,认为天下事完全可以由有本事的人处置,皇帝大可以不要。

    这,在周士相听来,肯定是深为赞同的。可在别的儒家弟子听来,那就不亚于是杀他父母般了。

    黄宗羲等人为什么会在南都得到那么多官绅的支持,可以说整个南都城中,包括首辅郭之奇在内的八成官员,都是强烈反对顾炎武的虚君一说的。其本质就是顾炎武虽然没有明确提出儒学已无用,但他却在儒学身上挖了个洞,这个洞要是不补上,那么儒学的统治地位肯定会受到重创。

    读了一辈子圣贤书,拜了一辈子的孔庙,突然有一天,这圣贤书成了废物,这孔庙成了万人唾骂,人人厌恶的所在,叫这些人如何想,如何看?

    顾炎武的失败在意料之中,他的对手是所有读书人,是大明朝所有的官员和士绅。自古一个新思想诞生,必然会遭到旧学说的猛烈反击打压。这和思想本身是否正确无关,完全是利益在作祟。

    顾炎武的失败让周士相也彻底放下了对读书人的幻想,他以为顾炎武就算不能在南都立足脚根,也能吸引相当一批士绅来投,从而能够聚拢出一支符合他齐王殿下理念的新官僚集团,如此,他便能有一支可以帮助自己落实政策的官僚队伍。哪怕将来真的有一天,他想取明自代,也有一帮人给自己摇旗呐喊。

    现实,却再一次无情的打击了周士相。哪怕江南清欠和三大案严重削弱了江南的士绅集团,哪怕现在镇反运动杀的人头滚滚,可这些读书人们还是不肯低头承认自己的无能,承认自己所学的无用,承认国家有今天,完全是他们的责任。

    从前,组建“统一战线”以团结反清力量,一直是周士相最重视的事情。

    这个“统一战线”有军队,有官员,有士绅,也有读书人,甚至也有商人。只要他们愿意和自己一起反清,哪怕不是战斗在第一线,只要不拖自己后腿,周士相都承认他们,愿意和他们合作。地盘、钱粮、官帽,能给的他都给。可现在,这个“统一战线”却成了鸡胁,真正的食之无味了。

    忠贞营和一大帮土寇继续着从前的流贼行径,起到的破坏力不弱清军。金厦方面要不是父子内讧,让周士相有机可趁,现在,只怕又是一家独立于中央之外的军阀集团。朝堂的衙门都组建了起来,进来的却都是帮不肯真心实意帮自己的官员。齐王府的招贤令发出去那么久,来投的士子却寥寥可数。士绅们不肯纳粮,硬是逼得周士相动了刀子。读书人们不弃文从戎,学那班定远,反而为了地主士绅和自己的利益大闹,还编排无数话本小说,将太平军污蔑成流寇。甚至,这些人为了自己的特权不被剥夺,为了保住自己在宗族的影响地位,和满清再次勾结...

    桩桩事实告诉周士相,想要改革,除了自己培养出来的人才,其他人都不可信。

    经过一夜的思考后,周士相没有采纳徐应元的谏言,他召来了军情司大使张安,将一张纸条递给了他。

    上面,是冰冷的几个大字“顺我者倡,逆我者亡”。

    于其将精力放在妥协,不如大刀阔斧。

    周士相要将镇反扩大化,从通虏的士绅扩大到所有不肯与自己合作的读书人,不论是官还是绅,还是国子监的学生。

    推翻旧有的阶级,才能缔造新的阶级。

    诚然,读书人是很多,可是百姓更多。相对于庞大的百姓基数,保守的读书人终归只是一小部分。

    只要自己的基本盘忠诚于自己,只要自己还能调动得了南征北战的二十万太平军将士,只要自己能够让百姓温饱无忧,周士相觉得根本不必在乎那些所谓的读书人,所谓的儒生,所谓的大儒,乃至所谓的孔圣后裔。

    镇江的八个字,很快就传到了南都,传到了周党手中,传到了驻军、亲军。

    张安亲自带人赶到了南都,从亲军指挥周保国手中接管了南镇。周士相没有给他太多时间,张安只有一个月的时间,如果一个月内,南都的朝堂没有被从上至下清洗过,他就是失职的。

    周士相传话给袁廓宇和丁之相,告诉他们,自己会在五月底进京,届时,将会进行朝政改革。

    .......

    孔兴贞除了带来了哥哥孔兴燮的亲笔“投诚”信外,也巴巴的告诉了周士相一个好消息,是有关徐州驻防八旗动向的。

    据孔兴贞说,山东的登莱爆发了反清起义,为首的是一个叫于七的大豪。

    于七这个人,周士相不陌生,因为军情司派驻在山东的军情人员有详细上报过此人的情报。

    在周士相看来,于七这人就是个江湖大佬外加绿林大盗。军情司的情报显示,于七曾经上过几年学,14岁拜师习武。崇祯二年考取了武秀才,次年又中武举。其为人豪迈正义,时常为乡亲排解纠纷,因而他在地方上有很高的威望,得到百姓的爱戴。

    顺治五年的时候,于七发动数百淘金工,联合胶东各地农民发起抗清起义,他率领千人进攻宁海州,将知州刘文琪枭首示众。满清政府因为主力都在对付大西军,无暇顾及山东,便让登州知府张尚贤出面,采取怀柔政策,招抚于七为栖霞把总。于七降清后,借着把总身份,一直暗中秘密再次反清。

    原时空中,于七起义的诱因是郑军入长江,现在,却完全是因为周士相的缘故。

    听说广东一个秀才起兵,竟然接连打死满清的几个亲王,并且恢复了南都后,于七倍受鼓舞,决定不再等待,立即起兵响应。因为苦于满清苛政,于七起义后,登莱二府人民纷起响应,反清烈火已经烧遍胶东。孔元贞来镇江时,清廷的辅政大臣索尼已经秘令驻防徐州的贝勒屯泰抽调为数不多的八旗兵联同山东绿营进剿于七。

    索尼给屯泰下了严令,务必以最快的速度镇压于七起义,然后马上回师徐州,绝不能让当面的太平军察觉出徐州空虚。

    不得不说,屯泰的保密工作做得十分好,派在徐州的太平军军情人员竟然没有发现城中的驻防八旗已经悄悄的开到了山东去。山东方面的军情司人员虽然知道了登莱爆发的于七起义,并且派人和于七接触,但也不知道徐州方面的八旗兵已经悄悄的开到了山东。

    孔兴燮能够知道屯泰带八旗去山东,完全是因为他衍圣公的身份。这个衍圣公在周士相眼里狗屁不如,不过在清廷眼中却还是值钱的。所以山东爆发反清起义后,清廷害怕起义军会威胁曲阜孔府,所以索尼让山东方面派了一支绿营到曲阜,以防孔府有失。屯泰那边在进入山东后,也特意调了一支不到三十人的满州八旗兵到孔府担任护卫。由此,孔兴燮方得知徐州的驻防八旗进了山东,他让弟弟将这个消息透露给周士相,完全是示好和请功的意思。

第一千一百二十二章 五大主力

    徐州的清军大部都在扬州一战被太平军重创过,主帅贝勒屯泰就险些被太平军阵斩。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另外,李永芳之子、宣府总兵刚阿泰和康熙的舅舅佟国维、多罗贝勒常阿岱等人也俱都在戴家庄遭到太平军第五镇的顽强抵抗,河南总兵孟熊弼就是在那一仗中被铳击毙命。虽然第五镇在这一战中几近全军覆没,可当面清军战后也近乎崩溃。

    戴家庄一战,是太平军组建以来,第一次在没有地利条件下,和清军优势重兵进行的正面大战。这一战,第五镇镇将于世忠杀身成仁,第五镇最后生还下来的不足千人,可杀伤的清军却有近万人。此战,打出了第五镇的威风,也在那些参与此战的清军心头留下永不能磨灭的刻骨烙印。

    说来也是可笑,自诩女真后裔的满州大兵们,竟然从此生出了“太平不满万,满万不可敌”的印象。

    现在徐州的清军,不管是满蒙八旗的参领协领,还是汉军绿营的将佐,只要提起太平军,总会下意识的在脑海中浮现三个字“打不过”。

    作为杀伤清军最多的第五镇,那面被鲜血染红的“戚”字大旗也成了清军最不愿看到的旗帜,甚至战后相当长一段时间内,参加过戴家庄战斗的清军总会在梦中被那面染血的戚字大旗惊醒。

    让徐州清军感到幸运的是,可怕的第五镇并不在他们的当面,而是在战后回到了镇江接受补充。

    军部结合军情司的情报判断,现在徐州方面的清军总兵力大约不到两万人。其中八旗兵主要是满州镶黄旗和正蓝旗,大概有六到八个牛录,另外就是蒙军两白和两红的十几个牛录,外加三千左右的汉军旗。余下的都是从扬州跑出去的北方绿营兵。

    无论是士气还是战斗力,徐州集结的这不到两万人的清军都无法和太平军相比较,只是扬州一役后,太平军受到的损失也很大,精锐第五镇几乎全军覆没。其余参战各镇也死伤较多,原第一和第二镇减员都达到了三分之一。大将于世忠以下,阵亡的将校多达五十多,有的镇下面的营卫打得只剩几人,完成失去了建制,故而在夺取扬州后,面临清军总体溃散,福临狼狈逃亡的大好局面,周士相却不得不下令全军停止追击,因为那时候太平军比清军好不了多少,根本没有能力趁胜北进,一举攻克徐州。

    周士相曾无奈的对着一众请战的将领说道:“步子扯得太大,容易扯着蛋。”

    撤到徐州的清军总算是得到了喘息之机,贝勒屯泰临危受命,被福临寄予厚望,在徐州收拢败兵组建防线,和无力北进的太平军形成了对峙局面。此后,周士相整编江北各镇,组建了江北军,以葛义为江淮经略使、江北军都指挥使。

    江北军组建后,以大量清军降兵扩充各镇,致使战斗力急剧下降。明清双方此时都需要时间整编训练军队,于是周士相主动提出的“和谈”得到了福临的“响应”。在长达八个月时间内,江北军和徐州的清军可以说是相安无事,双方都在舔舐伤口。

    不过和屯泰在徐州勉强支撑,不时还要被河南战事牵扯不同,江北军这几个月却是得到了休整,并且对降军的安置和训练也是上了轨道,初见成效。江北军都指挥葛义现在每天做的就是摩拳擦掌,等着和清军的下一次大战。

    辅政大臣索尼也知道调徐州兵到山东平乱有一定危险,但山东的乱事如果不能平定下来,会直接威胁京师和徐州的联络以及粮草运输。如果让乱事从登莱向山东腹地蔓延,运河被掐断就是迟早的事。后方失火对于孤军守在徐州的屯泰而言,那简直就是灾难。

    屯泰也知道去山东平乱有危险,不是山东的乱民会给他带来什么危险,而是当面的太平军。所以他的保密工作做得十分到位,徐州的太平军细作根本没有察觉到。只是让屯泰做梦也没有想到的是,曲阜孔家却把他给卖了。

    .......

    听说大帅在福建制定了要北上辽东的战略计划后,葛义急得不行,因为他江北军现在是直面北方清军的主力,也是在对清战事的第一线。要是大帅北上辽东,那么就意味着江北军不可能做为主力北上,失去继续建功立业的机会。

    不但但是葛义不满足现在的地位和爵位,江北军中所有将领都指望着能够在北伐大战中取得战功,这样一来,以葛义为首的江北军军政体系开始了在江南的造势。

    葛义亲自游说齐王府和军部的那些参谋,希望能够影响北上辽东这个计划。可是,因为这个计划是周士相亲自制定,下面的人改动不了,葛义的努力就变得没有意义。好在,江南突然爆发暴乱,让北上辽东的计划被暂时搁置下来,这让葛义看到了希望。当然,除了试图劝说秀才放弃北上辽东,直接从徐州北伐这个目的外,葛义此次来镇江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为江北军下面的四个镇争取来“五大主力”的名头。

    ........

    扬州之战后,周士相已经开始着手全面整合手下的军队,因为随着战事的不断胜利和招降纳叛,太平军现在的军力规模已经十分庞大,并且混乱不堪。甚至于周士相现在都不知道自己一手带出来的军队到底有多少兵马。

    太平军的几大重兵集团分别是新建的江北军、西南军、中南军、及江浙驻防部队。

    江北军四镇编制,分别是齐豪的第一镇、朱庆来的第二镇、尚可远的第三镇、邵成国的骑兵第二镇。这四镇分别由原先的第一、第二、第三镇一部及第十三镇、十五镇,骑兵第一镇一部改编而来,总兵力41250人。军团都指挥使是葛义。

    西南军也是四个镇的编制,分别是王有喜的第四镇,卢光祖从安南带回的远征军第二镇,王兴的第十镇,新建广西狼兵第三镇。总兵力39500人,军团都指挥是邵九公。

    中南军也就是现在由湖南巡抚赵四海节制的湖南野战军团,军团包括郭登第的第九镇和原湘西剿匪军的四个镇。原先湖南野战军团的主力是铁毅的第二镇,不过第二镇后来被抽调顺江下游参加了江北大战,所以湖南野战军团这五个镇战斗力在三大军团中是最低的。好在湖南方面这两年没有战事压力,随着贵州被西南军占领,湖南方面更是太平无事。

    除了这三大重兵集团外,周士相手中还有苏纳的第六镇,由原浙江清军和马逢知部改编的两个镇、恢复补充后的第五镇、铁毅的第二镇、安徽巡抚蒋和手里新建的两镇、朱统的第八镇,胡启立的第七镇、王辅臣的骑兵第一镇,牛根生的十二镇、耿仲德的十四镇、甘辉的十六镇,韩朝宗的十七镇。除此之外,还有西南野战军在贵州收编的降军,如塔新策、吕三贵、谭诣等人,以及脱离庆阳王冯双礼主动率部前来贵阳接受改编的犹三品等原大西军。

    安南方面还有远征军的三个镇,两广总督宋襄公手里也有两个镇的地方部队。军部现在总共批了37个镇的编制,按太平军的军制计算,则不计水师的话,太平军的陆师兵马已然超过三十五万。

    事实上,这37个镇却有很大的水份在内,很多镇或多或少都存在报空额吃空饷的问题。

    如朱统的第八镇、郭登第的第九镇、王兴的第十镇,这三个镇因为从组建之初就是带有“合作”盟友的意思,所以周士相不能直接插手这些镇的具体事务。而这些镇本身也都是由当时的各路抗清力量整合而成,有的镇里面单是永历封的公侯就有好几位。

    用一盘散沙形容这些人再是恰当不过,为了团结他们,形成抗清的统一战线,周士相在肇庆时大笔一挥就给了他们几个镇的编制,并许诺将来打下来的地盘可以“瓜分”给他们,这才成功组织起西征。然而相比太平军的镇,这三个镇的实有兵员都不足定额的一半,导致一个侯爷在军中可能只是个带着几十个兵的总旗。

    定武朝廷正式建立后,周士相已经着手整顿这些乌七八糟的爵爷,或是削爵,或是降爵,为此,使得那些当初的“盟友”对于越来越“跋扈”的周士相很是不满。若非他们的确没有实力起来闹事,只怕又是一场风波。

    只是,紧张的形势和不断的战事让周士相腾不出手清理这些镇,且后来投降的清军和吴军越来越多,军部不但不能整顿各镇,反而还要不断的批出新镇的名额出去收买人心。如贵州那位李治亭一手黄金,一手满州贵妇,硬生生的瓦解了吴军在贵州的防线,拉来了几十个吴军将领,为了安置他们,达到千金买马骨的作用,以便在日后和吴三桂的战争中收到奇效,周士相也只能违心收编他们,给予他们编制。这样一来,就导致挂在军部的镇编多达37个,可实际上有一半都是凑数,没有什么战斗力,并且空额现象严重。

    投降的将领为了从太平军这里多弄好处,往往手下只有几百人,他却敢报几倍,而为了安抚他们,稳住他们,从军团到军部,一层层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最终的结果就是养了一大帮废物,消耗本就不多的财政。

    这种情况就如当年李自成进京一样,几万人的军队一路上却收编了几十万的明朝降军,滚雪球般的壮大,最后却瞬间坍塌。

    周士相面临的情况就是从当初的“打江山”变成了现在如何“坐江山”。

    整顿军队和清理朝堂,彻底清洗反对势力一样,成了周士相现在的当务之急。

    打造“五大主力”是周士相整军计划的第一步。

第一千一百二十三章 当兵就当新一军

    出于战争形势和实际战斗指挥需要,周士相决定组建军一级编制。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根据他的要求,军部将从现有各镇中选出10个镇的精锐合编为5个军。每军下辖两镇,一个为纯火器镇,一个为步骑合编镇。各军实际定编战斗人员21000人,非战斗人员(后勤、参谋)2000。

    新组建的军编制取消卫一级,由伍、队、营、团、旅、镇六级构成。

    一军之将称为军长,以下为镇将、旅校、团长、营官、队正、伍长。军长为都指挥衔(正二品),镇将为指挥使衔(正三品),旅校为指挥同知衔(正四品)、团长为千户衔(正五品)、营官为百户衔(正六品)、队正为总旗衔(正七品)、伍长为总旗衔(正八品)。

    各军仍编安军使,军一级安军使称总镇,指挥使衔(正三品),镇以下各级安军使依等降级,镇安军使为指挥同知衔(正四品),旅一级为指挥佥事衔(从四品),团一级千户衔(正五品)、营一级百户衔,队一级为总旗衔。伍一级不设安军使。

    除正式确定各级指挥和安军使的职秩品级外,新建的军编制设参谋部,部之长官称参谋长,职衔略低军长和总镇,为从三品衔,负责一军日常训练和战斗指挥及情报搜集判断、军令文书等事。

    军参谋部下辖战斗工兵(营编制)、传令特务兵(队编制)、作战参谋室(团编制)三个机构。

    除新设参谋部外,军一级增设后勤司,司之长官称辎重官,衔定从四品的指挥佥事,下辖一个负责粮草辎重的运输营。除与军部直接交接粮草军饷事谊外,辎重官还要负责和地方对接,如军营安置、地方交道等事。

    除增设参谋部、后勤司、取消卫一级编制外,各军训练和号令方面仍如从前。士兵仍分锐兵(老卒善战者)、选兵(新入军者),如需补充,则由在乡保安队挑选(备兵)。战功评定和晋升方面,暂不变动。

    新建的这五个军将是太平军的五大主力,战斗在最前,补充也是最优。在军部提交的方案上,周士相第一次以公文形式明确了士兵退伍安置办法。此办法规定,士兵在军中服役满三年后,若未能晋升军官,则给予退役转乡安置。

    因目前太平军治下还没有大规模的工业诞生,即周士相前世所知的国营企业,故而无法提供足够的工作岗位给这些退伍士兵,因此退伍兵的安置暂时只有县乡村的保安队和乡村一级政权的管理岗位可以接收落实。

    除了安置外,士兵从军中退伍后,可以一次性领取相当于白银一百五十两的粮票,并且在地方有一定话语权,再结合其入伍后家庭可以得到的军属优待,意味着从今往后,士兵不再是单纯消耗的炮灰,而是一个可以提高改善家庭生活条件的好“工作”。前提是,能够活下来。当然,如果不幸战死,其家属也可以得到一笔数目不小的抚恤金。但,再多的钱都没有活着重要。

    在一条条新建军的组建条例中,有一条格外的显眼,也格外的让人动心。这一条便是士兵除了以战功晋升外,还可以通过考取太平军开办的武备学堂转为军官。

    士兵退伍后,因为学识有限,大多只能安置在乡村,但军官若是退役,则可以在各级官府任职。如旅校如果退役,可以担任知府,总旗可以担任县令,不过在此之前,他们必须先在相关衙门历练一至三年,通过吏部的考核后方能实任。

    这一条是周士相给自己部下在朝堂上开的一个后门,因为经过三大案、江南暴乱及南都正在发生的事情,他已经清楚认识到这个时代的读书人大半是不可能为他所用,所以他将过往对读书人的幻想彻底放下,转而开始全心全力打造扶持完全听命于自己的新官僚。

    什么人和自己荣辱与共,什么人知道人活着最需要什么,什么人最能知道鞑虏的可怕,什么人才能毫不迟疑的支持自己,无疑,周士相认为的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他麾下的太平军将士们。

    虽然,大量的退役军官充实到地方大小衙门,会引起相当长时间的政务混乱,致使官府运作效率变得低下。毕竟,军官们习惯了带兵杀敌,习惯了在死人堆里打滚,心性上也不将人命不当一回事。并且军官的性格普遍暴躁,做事武断,和官场上的老油条比,缺乏经验,缺少圆通,有些事情由他们办的话,恐怕效果会适得其反。但周士相仍是毅无反顾的决定推行此办法,他也做好了面对麻烦的准备。

    长痛不如短痛,只有将从上到下的军政体系都完全掌握在手中,只有上至内阁下至小吏都能以自己的理念为核心,并且坚决落实贯彻,周士相方有可能推动大明这辆已经残破的马车往前进。

    只是,周士相却没有想到,当第一批退役军官进入各大小衙门“听政”后,报名参加太平军的读书人却一下多了起来,考武备学堂成了比考科举还要热门的所在。

    千年以来,中国的读书人们还是第一次发现,报名参军除了可以在战场上杀敌立功做万户侯外,竟然还能通过考军校做到从前寒窗苦读,科举路上千军万马过求而不得的仕途之路。

    当官,也不一定非要读圣贤书,只要识字,武备学堂同样能让读书人当官。

    周士相大刀阔斧的批判旧儒学,结果最后,他发现其实不需要杀太多人,不需要一定将孔老二批臭驳臭,从神坛上扒下,读书人只要在军中走了一圈后,就会自动的替他驳斥腐朽的儒家思想。这一切,只因“利益”二字。

    新编的五个军,分别定名新一军、新二军、新三军、新四军、新五军。

    定编新军方案还没有彻底出台时,军部的人就管这即将组建的五个军为太平军的五大主力。谁要是成为五大主力,那无疑是极有脸面,也极有好处的事。没有人怀疑,齐王殿下会不偏心五大主力;也没人怀疑,未来的战事恐怕都将由五大主力承担。只要成为五大主力,不但待遇好,各式新式武器最先补充,建功立业的机会也比平常部队要多得多。

    成为五大主力之一,从消息传出去后,就成了各地太平军将领最热衷的事。

    而五大主力之首的新一军,据说会成为大帅的近卫军,这让一些将领更是坐不住,能抽得开身去镇江的都去了,实在抽不开的也想办法派人去镇江活动。能当五大主力更好,但是能当五大主力之首,那就是好上加好了的!

    “只要当了新一军,不怕鞑子百万军”这句话,不知怎么就流传了开来。

第一千一百二十四章 五军都督

    人人都想成为五大主力,人人也都想成为五大主力之首的新一军。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但编制就这么多,五个军满员全编不过11万人,而太平军现有陆师37个镇,去除水份也有近三十万人,这意味着能够入编五大主力的部队不仅要是能打的精锐,更得是嫡系。

    葛义过江后,拍着胸脯对周士相说,这五大主力的新一军不从他江北军中编组,那就是看不起他葛老六。

    蒋和也从安庆屁颠屁颠的乘船赶到镇江,听说葛老六要抢新一军,二话不说就和他争了起来,天王老子劝也没用。

    铁毅也从驻地常州赶了过来,如此一来,老四镇的四大镇将除了现在贵州主持西南军政的邵九公,三大巨头都已到齐。

    在镇江的还有刚刚在松江平乱的苏纳和王辅臣等将领,他们无一不是可以独当一面的大将,除了资历不如老四镇的四大“巨头”,战功方面并不差他们多少,甚至还有过之。

    一直以来,对军政大事不感兴趣,并且以呆在周士相身边当侍卫统领为荣的瞎子李不知道脑子怎的发起热来,也加入到了这五大主力的争抢之中。他和同样有心在五大主力分一杯羹的王辅臣结成了盟友,一块对抗老资历的葛老六和蒋秃子。

    周士相懒得听这帮大将们在那诉忠心,倒苦功,这几天他让徐应元替他挡客,不管是谁一律不见,只在军部那里和郭雄等人商议五大主力的编组及余下各镇的改编。

    最终,五大主力组成镇正式确定,并且又将现有37个镇区分为甲级镇、乙级镇、丙级镇。

    甲级镇为一线野战军,乙级镇为二线支援军,丙级镇为地方军。

    甲级镇下设三旅加镇直属炮兵、工兵、辎重部队;乙级镇同样下辖三旅,但没有炮兵和工兵,只有辎重部队;丙级镇下设两旅,无炮兵、工兵,亦无辎重部队。降此之外,甲级镇中必须有两到三个战斗英雄部队(团以下),并保留成军之初授予的军旗。乙丙二镇则无此要求。

    初定全军甲级镇8个,乙级镇14个,丙级镇15个。为了区分,甲级镇为“整”字头,乙级镇为“新”字头,丙级镇为“暂”字头。如整一镇、新三镇、暂五镇等。

    8个甲级镇中,有3个是纯火器镇,其中一个更是全镇装备了军械局刚刚才能大规模生产的燧发枪。其余五个,都是冷热兵器混合编成,乙丙镇则多半都是冷兵器为主。

    新一军由原王辅臣的骑兵第一镇和现隶属江北军的齐豪第一镇组成,番号改为整编第一镇、新编第一镇。军部驻地暂为江苏淮安,军长由王辅臣出任,总镇由齐豪出任。

    新二军由原苏纳第六镇和邵成国的骑兵第二镇组成,番号为整二镇、整三镇。军部驻地暂为扬州,军长由苏纳出任,总镇由邵成国出任。

    新三军由李匡明的第五镇和江北军朱庆来的新二镇组成,番号为整四镇、新二镇。军部驻地暂为苏州,军长由李匡明出任,总镇为朱庆来。

    新四军由原安徽巡抚蒋和的第三镇和尚可远的新三镇组成,番号为整五镇、新三镇。军部驻地安庆,军长由军部官郭雄出任,总镇为尚可远。

    新五军由原西南野战军王有喜的第四镇和卢光祖的远征军第二镇组成,番号为整六镇、整七镇。军部驻地贵阳,军长王有喜,总镇卢光祖。

    五大主力中,除新二军、新五军都是由两个甲级镇组成外,其余三个军都是一个甲级镇、一个乙级镇组成。

    总共八个甲级镇,五大主力就占了七个,余下一个则是由李瞎子统领的周士相直属卫队和于世忠之子于佑明的火器旅改编而成,番号为整八镇。对这个结果,李瞎子还算满意,虽说没能当上一军之长,但也混了个甲级镇将,且还是大帅身边的近卫镇,算起来不比一军之长差。

    原胡启立的第七镇、韩朝宗的第十七镇、王兴的第十镇、甘辉的第十六镇、耿仲德的第十四镇、郭登第的第九镇、蒋和在安徽新编的两镇(镇将为张勇和李本深)、浙江以清军降兵为主改编的两镇(镇江为裘德、鄂多)、广东宋襄公的两镇(镇江为原南阳总兵张超、原花县千户黄四成)都被定为乙级镇。余下各镇则一律定为丙级镇。

    各部番号正式确定后,将从现在的驻地调防,军部初步估算,全部调防完毕最少需要半年时间,因此当前主要是五大主力的整编和调防。

    军队调防不是接到命令就启程这么简单,还牵扯到家属安置,营地交接、防区整顿等琐事,并且需要调防的各镇大多是步兵为主,受交通道路限制,难以短期集结完毕。就如现驻扎在金厦的胡启立部要调防至安庆,上千里路程下来,光靠脚板底走,就够胡部喝一壶的了。

    五大主力整编方案出台后,最高兴的人无疑就是葛老六了,因为他江北军的四个镇有三个被定为甲级镇,且新一军和新二军的驻地都在他江淮经略使的地盘,因此他得意洋洋,以为自己现在是兵强马壮,可以一下指挥两大主力。一众老兄弟中,哪个也没他这么露脸。不想高兴没到两天,军部新的方案又出台了,却是取消了现有各军团编制。

    因为之前有过军团一级的编制,现在新建军一级编制,难免和军团这一级职能重合,导致指挥系统混乱。所以周士相决定将现有各军团编制一律裁撤,正式恢复大都督府这一洪武年间节制中外诸军事的机构。

    当日从广州北伐时,周士相用的就是大都督的名义,只是却没有恢复大都督府,而是一直以齐王府和军部来执行大都督府的功能。现在重新恢复大都督府,将齐王府和军部的相关职司并入大都督府,也算是周士相对太平军军政体系的一次整合。

    周士相本人出任大都督,下辖五军都督,即中军都督、前军都督、后军都督、左军都督、右军都督。

    五位都督的人选分别是中军都督铁毅、前军都督葛义、后军都督蒋和、左军都督邵九公、右军都督赵四海。

    五军都督各自负责一块区域,亦称为战区。周士相亲自划分了五大战区,以数字为序,分别是第一至第五战区。

    其中第一战区为江苏、浙江、福建三省,由前军都督葛义负责,下辖五大主力之首的新一军、胡启立的新四镇、甘辉的新五镇、耿仲德的新六镇以及两个暂字头的乙级镇。

    第二战区为安徽、江西二省,由后军都督蒋和负责,下辖新四军,张勇的新七镇、李本深的新八镇,德的新九镇,及魏大龙(浙浑将领)的暂三镇。

    第三战区为广东、广西、贵州三省,由左军都督邵九公负责,下辖五大主力之一的新五军,王兴的新十镇、张超的新十一镇、黄四成的新十二镇、塔新策的暂一镇、谭诣的暂二镇、犹三品的暂三镇、黄元才的暂四镇等。

    第四战区为湖南、河南二省。由右军督赵四海负责,下辖郭登第的新十镇,以原湘西剿军四镇改编的两个乙级镇、两个丙级镇。

    第五战区暂未划定辖区,由中军都督铁毅负责,下辖新二军和新三军。

    新二军的驻地暂时在扬州,新三军则在苏州。两者驻地都是在第一战区内,不过却不归负责第一战区的葛义指挥,原因是因为周士相只是将北上辽东的计划暂时搁置,却非就此放弃。等到朝堂和军队整顿完成后,周士相仍欲北上辽东,届时新二军和新三军这两支主力军就是北上辽东的主力。

    从防区职能上看,各战区不但是负责辖区内的武装力量,更要承担相应的使命。

    第一战区和第二战区都位于对清第一线,显然,将来是要集中两个战区力量北进的。未来这两个战区的太平军可能都要移驻北方。

    第三战区当下的任务则是收复云南和为进军川陕做准备,未来,第二战区很可能承担西北地区,甚至要肩负占领藏区和哈密等地的任务。

    第四战区是五大战区中唯一没有主力军的战区,也是兵员最少的战区。周士相给第四战区的任务是着手“接管”湖北,配合第二战区进军中原。

    单从编制和兵力上看,第三战区无疑是兵员最多的一个战区,甲级镇一个,乙级镇四个,丙级镇八个。只是除了王有喜的新五军外,其余各镇不是原先的地方治安部队,就是新近收编的吴三桂部降军,所以虽然兵员多达10万,可战斗力却在五大战区中排在倒数第二。不过云南方面的吴军将领已经有意向太平军投诚,四川境内又有庆阳王冯双礼、督师连城壁等明军力量在,相对明军而言,四川吴军力量可谓十分薄弱。

    吴三桂任命的四川巡抚高民瞻基本已经放弃川东、川南等地,集中力量固守在保宁一线。因此第三战区在相当一段时间内和第四战区一样,不会遭遇大规模战事,只要稳打稳进,缓缓图之便可。

    对于大量暂字头的丙级镇,周士相原意是趁机裁撤掉一半,投诚过来的降将和从前一样,先组织将官培训班,能用的调入乙级镇,不能用的遣散归乡。但这样做无疑和之前对降将的承诺不符,有过河拆桥的味道在内。所以保留这些降将及降兵,给他们丙级镇的待遇,是周士相不想做也得做的事。

    安南的远征军经过这几年的扩张,不断吸收安南当地汉人及补充从国内送去的绿营俘虏后,已经有了四个镇的规模。现在卢光祖带回一个镇编在新五军内,且给的是整字头的甲级镇待遇,这对赵自强而言脸上肯定有光。

    不过远征军其余三个没有归国的镇,都是给的暂字头。这主要考虑到远征军相对安南军队是强大,但主要兵员都是原清军的绿营,在国内太平军看来都是手下败将,战斗力弱。

    卢光祖带回来的那个镇能给甲级镇的待遇,是因为他带回来的都是远征军抽调出来的精锐,在安南这几年也算是打出来了,进军贵州表现也十分突出,因此给一个甲级镇也说的过去。再者,西南方面降军太多,单王有喜一个甲级镇难以震住场面,所以给卢光祖部甲级镇的待遇是形势需要。而且,也可以借此安抚远征军上下,让他们努力表现,知道自己回国后不会被国内歧视。

    对于大量暂字头的丙级镇,周士相的打算是北伐成功后,就将他们和大量的清军、吴军降兵就地转化为工程部队,用来修路和兴建水利等公共设施。

    这个设想是周士相从前世铁道兵这一军种启发而来。现在国内战事未定,军队的主要使命自然是打仗。可一旦国内统一,那么太平军的用兵方向必然是在海外,且将以海军为主。那么陆军的重要性必然会有所降低,除非周士相准备学蒙古人般从东方大举西征,将航海大时代改为大陆时代,这样保留庞大的军队规模就很有必要。反之,大量的杂牌军就会成为朝廷财政的负担。

    将杂牌暂字头全部遣散肯定是不行的,那么让他们发挥作用,以“军工”的形式为满目疮痍、百废待兴的国家出力,应该是最合适的赎罪办法。毕竟,国家现在的残破,和这些杂牌暂字头脱不了关系。周士相可以不计较他们当年的胡作非为,为虎作伥,但却绝不容许他们和从前一样。

    至于那些投诚的降将们如何看待这件事,周士相并不考虑。他现在顾虑他们,是因为国家没有统一。当国家统一后,手握重兵的他,自不会再有此顾虑。

    事实上,这些降将们只要有官做,有钱拿,根本不在乎自己手下的兵会被周士相驱使着做什么。

    这年头,只要有口饱饭吃,当兵的又哪会在乎那么多。修路修坝总比杀人要好。

第一千一百二十五章 目标青岛

    忙于整编军队同时,周士相没有对山东正在爆发的反清起义坐视不管。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于七起义已经蔓延整个登莱,山东绿营对此肯定是无能为力的,否则索尼也不会急调屯泰部开赴山东平乱。

    趁人病,要人命。

    周士相现在若趁徐州清军空虚之时大举北上,完全能一举占领徐州,并乘势进入山东,和于七起义军取得联系,前后夹击山东清军,一战而定山东,进而对京畿形成正面威胁。但这样做无疑是将之前制定的战略全盘推翻,并且需要紧急动员北上大军,时间上根本来不及。等到太平军集结完毕,黄花菜都凉了,于七的起义军根本不可能坚持那么长时间。

    军部连夜制定了一个方案,那就是江北军暂时不进行整编,而调两到三个镇由葛义亲自指挥北进,以最小的代价和最快的速度拿下徐州。

    以两到三个镇的兵力规模北上,既可以避免调动大军北上,影响正在进行的整军,另一方面也可以节省大批钱粮。江南暴乱的发生不但让百姓损失严重,也让江苏今年的税收急剧下降。现在为了赈灾和灾后重建,周士相不得不将屯积在崇明、松江和太仓等地的军粮拿出一部分来返还地方。这也是为何北上辽东的计划不得不中止的原因。没有钱粮支撑,再庞大的舰队也不可能在辽东有所作为,甚至都不可能支撑到朝鲜求和。

    军部的这个方案显然可行,因为江北军的训练和驻防就是针对徐州清军的。在距离上,也是离徐州清军最近的,并且江北军本身就有一批存粮,军部再咬牙调一部分过江,完全能够支撑两三万人所需。

    江北军拿下徐州,进而占领整个山东,周士相毫不怀疑,但他考虑的是,山东一旦失守,北京的小皇帝和满州权贵们还有没有胆量继续留在那里,等待中原的鳌拜和吴三桂分出胜负。

    如果小皇帝和满州权贵们没有胆量再留在北京,选择带着他们几十年抢掠的财富,再裹挟京畿的百姓退出关外,那么占领一座空城对于太平军而言,根本没有意义,反而会让今后的麻烦变得更大。想要在辽东,在关外彻底清剿荡平满州,周士相要投入的就不是两三个镇这么简单的事。

    一直以来,周士相的态度就是要么不北上,北上就必须灭族,将满州连根拔起,绝不能让一个满州鞑子逃出关外,上至老梆子,下至小崽子都不行。真正做到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为此,周士相不顾众将反对,力排众异,坚持调动水陆兵马北上辽东作战。虽然这个大胆且冒险的计划因为江南暴乱而不得不中止,但周士相却从没有放弃这一计划。

    战略上,要藐视敌人;战术上,却要重视敌人。

    骨子里,周士相对满州其实是惧怕的。他怕的不是满州的凶残,而是满州的“韧劲”。

    大明为何有中原的遍地烽烟,为何有甲申之变,为何有三帝殉国,为何有156座大小城池被屠杀的惨剧,咎其根本原因,不是因为天灾**,而是因为长达三十年的“辽事”活生生的拖垮了大明。

    满州若出关,意味着这场“辽事”还将继续。周士相不可能容忍这种局面出现,更不会让满州和当年的北元一样苟延残喘下去,成为汉人的边患。

    满州不是游牧民族,而是渔猎民族,他们是不可能像蒙古人一样在草原上东奔西窜,一个据点被焚毁就逃至另一个据点,利用茫茫大草原和明军游击。当年成祖皇帝五出塞外,却依旧无法彻底消灭蒙古人,结果十多年后,一场土木堡之变让大明朝再次意识到蒙古这条恶狼仍有反咬的能力。

    但关外没有大草原,可却有茫茫林海,太平军可以占领城镇,却无法在茫茫林海中将满州人一个个抓出来砍头。也不可能分兵一一把守各个要点,那样就会重新陷入几十年前辽东明军的境地。那时候,关外的明军尚有三百万汉人百姓支撑,现在,关外却没有一个汉人。纯靠关内调粮支援,太平军在关外就好比一座破败的房子,处处露风。只要稍有不慎,就会再次出现萨尔浒的悲剧,万劫不复。

    更重要的是,周士相不可能在关外长期驻扎大军。驻军少了,对付不了满州人,驻军多了,关内的财政吃不消。依明朝现有的人口,二三十年间也无法做到将关外开发成周士相前世的所知道的东北,所以周士相坚持北上辽东,断满州出关后路,将他们堵在山海关内。哪怕这个计划在当下根本不符合太平军的利益,也不利于收复北方。他却执意如此。

    为了不让满清出关,周士相甚至秘令一部太平军伪扮清军在唐三水手下牵制阻挠北上的十几万忠贞营,早前更有一支骑兵以八旗的身份和吴军先锋吴之茂部发生交战,这两件事情若是公布出来,周士相头顶上的反清英雄光环立时就会变得黯淡,军内军外都会非议一片。

    军部的提案被否决后,郭雄以为周士相不会理会山东,但很快,他就得到命令,马上起草一封给东海舰队的战斗文书。

    陆地上,周士相是不会派一兵一卒北进的了,但山东的反清起义军,他却不会不管。不管是以定武朝廷的名义还是以他齐王周士相的名义,太平军都必须对山东的反清起义军表达善意和支持。

    ........

    在舟山休整并准备北上辽东的东海水师总镇、定海公郑鸣俊接到了军部急令,命令要求东海水师马上启程北上,目标夺取山东莱州的青岛港。

    青岛并非大明的地名,而是周士相在莱州沿海新起的一个地名,此地原是明朝莱州水师所在。当年孔有德登州作乱失败后,便是在青岛港出海投奔后金的。其临走之前,一把火烧毁了莱州水营,清军入关后,登莱水师残部向满清投降。清廷重建了莱州水营,营地就在青岛港。不过因为清朝不重视水师,且北方没有明军水师活动,所以莱州水营一直得不到清廷重视,实力很小,只有大小战船几十艘,船上的水兵甚至都有老掉牙的存在。说莱州水营也是抬举了那帮人。

    周士相要求郑鸣俊率东海水师抢占青岛港,歼灭莱州水营那可怜的几十条船,将青岛打造为东海水师的港口,并成为未来北上辽东大军的中转战。

    郑鸣俊接到命令后,立即和侄子、建平侯郑缵绪、东海水师安军大使、思明伯冯锡范商议如何抢占青岛。

    在舟山休整的这段时间内,郑鸣俊和冯锡范他们一直没有闲着,早就派了快船北上测绘沿途海道,并找来了当年北上登莱做过生意的郑家老人,将他们当年绘制的海图和现在的测绘结果印证。大体上对于北上,郑鸣俊他们都很有信心。

    青岛这个地名在郑鸣俊他们看来是很陌生,不过胶莱运河他们却是熟悉。当年元朝为了方便海运漕粮,曾在山东半岛开僻了一条海运河,称之为胶莱运河,这条运河的出海口就是青岛,也就是现在的莱州水营所在。

    除了占领青岛外,郑鸣俊他们还有一个使命,就是全力支援登莱的于七起义军。周士相要求他们占领青岛后要马上和起义军取得联系,向他们输送粮草和武器装备,并且征得于七等人的同意后,可以向起义军派遣军官,也可以派出一些擅于陆战的精锐帮助起义军和山东清军作战。

    郑鸣俊的部下中有一定数量的铁甲兵,甚至还有一些西班牙、葡萄牙和倭人。这些原本都是郑泰生前招募蓄养的私兵,郑泰死后,这些人因为是郑泰私兵的缘故,根本不可能得到郑经的信任,所以大多追随郑鸣俊叔侄投奔了太平军。周士相对这些人也一视同仁,没有要求郑鸣俊叔侄将人交出,而是继续留在东海水师,组成了一支人数不到千人的陆战部队。水师内部称为陆战队。

    制定了北上计划后,郑鸣俊立即命令侄儿郑缵绪先行带领240条大小战船和6000多名水兵北上,两天后,他和冯锡范一起带领东海水师余下的300多条战船和12000多名水师起锚北上。

    占领青岛,消灭只有几十条船的莱州水营,对于庞大的东海水师而言,根本不算什么。但这一次水师大举北上,却是自万历年间抗倭战事以来,明朝水师的又一次庞大集结,更是甲申以来,明朝军队第一次踏上距离北京最近的土地,其性质远比一般海战来得还要大。

    周士相特别要求东海水师只能在青岛周围百里之地活动,绝不能出现在天津沿海一带。如此是为了避免水师把北京的小皇帝和满州权贵们吓到,弄巧成拙。不过要是清廷仅仅因为山东沿海出现了明军水师就吓得仓皇出关,那周士相对此也只能表示无奈,认为自己还是高估了满州大爷们的胆量。

    东海水师从舟山出发,到达崇明补充淡水和粮食时,河南战事的最新消息送到了周士相的案头。

第一千一百二十六章 吴三桂不过一个阿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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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去时,周士相瞥见地上还扔着自己那根沾着血迹的鼠尾辫,便随手捡起放进了怀中,对此,宋襄公他们并不在意。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虽然是被满清强迫剔的发,这金钱鼠尾辫也着实丑陋,可毕竟是身上的发肤,就那么扔在地上,周士相总觉不妥,事后想来,许是身体前主人的古人思维在做崇吧。

    一路上,又有几个汉子从林中现身,随后便默不作声的跟在队伍后面。等快到胡老大他们那寨子时,队伍的人数已达到十几个。从这些汉子灵敏的动作和对山路的熟悉程度来看,显然是钻惯了山沟的。

    山路绕来绕去,四周又是漆黑一片,虽有火把照亮,可周士相还是有几次险些摔倒,好在反应够快,后边的葛氏兄弟二人又及时搭救,故而才有惊无险。

    就这么在山里转了大半个时辰后,胡老大他们才带周士相到了一处山谷,寨子便在这山谷之中。周士相四处看了眼,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判断此地的具体位置。

    进了寨子后,便有人过来招呼,胡老大吩咐人将那匹大青马牵了过去,随后便请周士相先去歇息,并没有说要设宴招待,也没有提其他的事。

    如此安排,周士相自然也是乐意,本就是梦中被惊醒,眼下,还是困乏得很,若是再不休息,恐怕明日精力便要不济了。

    倒是赵四海对胡老大的安排有些埋怨,可他不敢和胡老大说什么,便只能将周士相拉到一边,很是歉意的低声说今日太晚,待明日再请他喝酒。周士相忙客气了几句,随后便有人领着他到客房休息。

    说是客房,其实也就是个简单的屋子,里面连家俱摆设都没有,只一张床和两只凳子,除此之外还有张缺了一角的方桌。简陋是简陋了点,不过卫生却不错,床上铺得被子一看就很干净,屋内也是一尘不染,明显这屋子是经常有人打扫的。

    客随主便,随遇而安,周士相自然不会计较这屋子的寒碜,比起那用竹子搭建的窝棚,这条件已然是很不错了,起码能有床睡,还有被盖。

    和衣躺下后,眼皮刚搭上,门外却有人敲门,周士相心中一警,翻身取出火折子将油灯点上,又取了由云龙那把腰刀才轻步前去开门。

    开门一看,却是个小姑娘拎着个篮子站在门外。篮子里放着一碗米饭,一盘炒肉,还有一碗不知道用什么做的汤。

    小姑娘身上穿着一件这个时代汉家女子经常穿的水田衣,个子不高,只及周士相胸膛处的样子,身子骨看着也很是瘦弱,发育比之后世的同龄女孩明显要迟得多。因门口光线昏暗,这小姑娘又低着头,所以周士相一时看不清她的长相,只能估摸这小姑娘大概十三四岁的样子。

    既是送饭来的,周士相也不客气,转身让小姑娘进屋将饭菜放下,尔后在她提起篮子要走时随口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不想这小姑娘却是不吱声,周士相以为她没听清,便又问了次,可这小姑娘仍是不说话。

    哑巴?

    周士相有些发愣,借着屋内油灯的光亮,这才注意到小姑娘的长相,看脸蛋,倒是有几分可爱,很像后世邻家女孩,可惜,脸上没有什么红色,反是呈着菜黄色,想是长期营养不良所致。

    小姑娘见周士相盯着自己看,有些害怕,将脑袋稍稍往下垂了垂,不敢正视周士相的目光。

    见状,周士相不再盯着她看,免得吓着她,他两世为人,又刚经历父母妻儿惨死,自然也不会对一个身子都没长成的小姑娘有什么非份之想,更不会对这个小姑娘有什么怒气。

    “你能说话吗?”周士相不敢明问这小姑娘是不是哑巴,也尽量把自己的声音放得轻些,免得剌激到她。

    小姑娘这回有了反应,可她没有抬头,只是将头摇了摇。

    真是哑巴?

    周士相一怔,想再开口说话时,那小姑娘已经拎起篮子转身走了出去。

    唉。

    周士相叹了口气,随手将门掩上后,为这小姑娘感到可怜,小小年纪竟是个哑巴,当真是老天弄人啊。惋惜过后却本着不能浪费的念头,将这小姑娘送来的饭菜狼吞虎咽的一扫而光,临了抹了把嘴上的油迹心满意足的再次睡下。这一觉再是没人来打扰,直到次日天明方才醒来。

    从床上坐起时,周士相看到桌上的碗盘还在,也没去收拾,心道那小姑娘既然送了饭来,想必等会肯定会过来收拾。

    在屋内简单的做了几个舒筋活骨的动作后,周士相推开屋门便欲去找胡老大和宋襄公,一来感谢他们的招待,二来想跟他们借个向导出山往广西投军。

    从屋子里出来后,周士相才真真切切的看清谷中的一切,这寨子的确规模不大,稀稀拉拉的只有十几间房,另外还有几处类似大通棚似的窝棚。不远处的山脚下有条溪流,隐隐看到有人正在那浆洗衣服,从洗衣人的姿态看,好像都是女人。

    土匪窝里的女人,自然都是被掳回来的良家女子,想到昨天晚上那个哑巴小姑娘,周士相摇了摇头,知道这小姑娘肯定也是掳来的,不由为她们的命运感到担心。可是转念一想,自个现在自保尚无能力,又何来闲心操心这些女人,后世的正义感在眼下可是不值一钱的,况且现在兵慌马乱的,这些个女人呆在土匪窝里似乎也并非是件坏事,至少,她们能保住命。与性命相比,贞节又算得了什么。

    抬眼四处搜寻了下,却是没有发现胡老大他们的身影,连寨子里的其他男人也没见着。

    周士相奇怪,这人都去哪了?

    正想去找时,那小姑娘却拎着篮子来了,看到周士相也不停留,径直进屋将桌上的碗筷收了,尔后仍和昨晚一样低头要走。

    “等等。”周士相却是一把抓住小姑娘的手,问她:“你可知胡老大他们在哪?”

    小姑娘小手被陌生男人抓住,顿时急了,可不敢哭,只得急急的拿手朝远处一间稍大的屋子指了指,待周士相回头去看时,陡一用力便挣脱了周士相,然后一脸通红的快步离开。

    周士相光顾着自己的事了,没有注意小姑娘的羞态,得到指点后,赶紧到那屋子去找人,小姑娘跑哪去了也没看着。

    到了那屋子外,周士相便听里面有人在说话,闹哄哄的,似是在争吵什么。

    周士相不知发生何事,犹豫着是否应当进去。正犹豫时,宋襄公却看到了他,忙招手要他进来,周士相无奈便抬腿进了屋子。

    一进屋子,便见里面挤了二三十人,胡老大和彭大柱他们也都在,而屋子里还坐着一个身着明朝官员服饰的年轻人,其身后站着四名佩刀的明军。

    出去时,周士相瞥见地上还扔着自己那根沾着血迹的鼠尾辫,便随手捡起放进了怀中,对此,宋襄公他们并不在意。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虽然是被满清强迫剔的发,这金钱鼠尾辫也着实丑陋,可毕竟是身上的发肤,就那么扔在地上,周士相总觉不妥,事后想来,许是身体前主人的古人思维在做崇吧。

    一路上,又有几个汉子从林中现身,随后便默不作声的跟在队伍后面。等快到胡老大他们那寨子时,队伍的人数已达到十几个。从这些汉子灵敏的动作和对山路的熟悉程度来看,显然是钻惯了山沟的。

    山路绕来绕去,四周又是漆黑一片,虽有火把照亮,可周士相还是有几次险些摔倒,好在反应够快,后边的葛氏兄弟二人又及时搭救,故而才有惊无险。

    就这么在山里转了大半个时辰后,胡老大他们才带周士相到了一处山谷,寨子便在这山谷之中。周士相四处看了眼,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判断此地的具体位置。

    进了寨子后,便有人过来招呼,胡老大吩咐人将那匹大青马牵了过去,随后便请周士相先去歇息,并没有说要设宴招待,也没有提其他的事。

    如此安排,周士相自然也是乐意,本就是梦中被惊醒,眼下,还是困乏得很,若是再不休息,恐怕明日精力便要不济了。

    倒是赵四海对胡老大的安排有些埋怨,可他不敢和胡老大说什么,便只能将周士相拉到一边,很是歉意的低声说今日太晚,待明日再请他喝酒。周士相忙客气了几句,随后便有人领着他到客房休息。

    如此安排,周士相自然也是乐意,本就是梦中被惊醒,眼下,还是困乏得很,若是再不休息,恐怕明日精力便要不济了。

    倒是赵四海对胡老大的安排有些埋怨,可他不敢和胡老大说什么,便只能将周士相拉到一边,很是歉意的低声说今日太晚,待明日再请他喝酒。周士相忙客气了几句,随后便有人领着他到客房休息。

第一千一百二十七章 郝摇旗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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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肠。

    冥钱飞起白蝴蝶,人声啼哭似杜鸟。

    时离清明尚有些许日子,却是寒食将近,寒食节乃我汉人第一大祭,节时禁烟火,只吃冷食,又有祭拜先人逝者之俗,故每逢寒食,乡野坟堆必聚人无数焚烧纸钱,以表对先人及逝去亲人之思。

    昨日,广东新会县衙出了告示,要百姓于今日统一出城祭扫,今日一过,城门便不再打开,以免老本贼退而复归。

    所谓老本贼,指的是南明李定国部,李部于顺治十年、十一年两攻广东,险些攻占广州,占领广东全境,所幸天命在清,李部两次进攻皆无功而返,已于月前退回广西。

    然而李定国大军虽已退回广西,但仍留有一些人马在广东境内,这新会县城又是广州的门户,水陆交通便利,乃必守之地,新会一失,广州便危,故李定国二攻广东时重点便在夺取新会,围了县城足足八个月之久,如今李部主力虽退,可新会清军仍不敢掉以轻心,城门须臾不会轻开。

    不过寒食将近,知县黄之正念在县城被困八月,城中居民死伤无数,故特向守军将领请求开城一日,好让百姓出城祭拜亲人,守军将领再三斟酌后同意了这一请求。得到守将同意后,黄之正立即让人贴出告示,并组织了一些人手维持秩序,守城清军为防有失,派了一队兵丁于城外戒备,城中也做了相应安排。

    城门打开之后,便陆续出了上千百姓往城外祭扫,远远看去,百姓人人缟素,个个脸有哀色,看向守城清军的目光也是痛恨万分,但却都是敢怒不敢言,只匆匆从城门一穿而过。再看那守城的清军,却无一不是沉默不语,对百姓目光中的仇恨视若不见,难得的没有对百姓恶言相向,更没有肆意鞭打,甚至连说话的声音都不敢稍大,叫人看了委实奇怪,平日鱼肉百姓的屠夫何以一个个全成了心善菩萨?

    百姓出城后,便有人沿途开始飘洒纸钱,随风落地的纸钱伴随着人群中小声的念叨,使得这一出城祭拜的场面倍加的肃穆,也倍加的凄凉。

    人群大多以男丁为主,很少见到女子身影,偶有几个,也都是年迈老妇或是尚未及笄的女童。

    队伍中有县衙的人在维持,路两侧不时还能看到佩刀持枪的清兵,和城门处的清军一样,这些清兵也大多不愿正面看这些百姓,有的更是直接别过脸去佯看其它方向。只有当那随风飘散的纸钱落在他们身上或脚下时,这些个清兵才会不为人注意的抽动一下脸颊,微微动容。

    新会城中死难的居民被统一安葬在一块,说是安葬,其实也就是胡乱的挖坑掩埋,内中埋得也多是尸首不全的残骸,有的更是连尸骸也没有,只埋了些死者生前的衣物,很多堆得老高的大坟一看就知道不止埋了一人,也不知下面究竟葬了多少人。相比还有亲人知道的坟堆,那无主的孤坟却是更多,几乎占了这乱葬岗的一大半。

    近乡情怯,近坟情慌。

    祭拜的队伍终于来到这乱葬岗时,人群中那抑止不住的哀思便再也无法忍住,也不知是谁家的先哭了起来,片刻之后,这乱葬岗上已是哭成了一片。那哭声撕心裂肺,叫人听着宛如刀割。

    俗话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眼前所见,却是上千男儿齐落泪,当真是让人心堵不已。

    远处听到哭声的清军根本不敢过来看上一眼,维持秩序的差役也多有亲人遇难,这会也都是心有哀戚,或是默默站在那里哀痛,或是跪在地上哭喊几声,只有几个知县黄之正从老家带来的差役才没有这种亲人离世的悲痛,站在一边低声说些什么。

    “老本贼围了县城好几个月,这新会城的人差不多也算是死绝了,唉。”一个叫黄四的差役望着眼前的场景很是唏嘘的叹了口气。

    另一个差役听了点头附和道:“可不是,我听县尊说了,光是杀了吃肉的就有七万多,另外平南王和靖南王麾下的将士又掳走几千女人,城中眼下剩下的不过一两千人,新会城的人可不是死绝了嘛!”

    听了这话,站在最边上的差役齐二忍不住道:“两位王爷的兵可真是虎狼之兵啊,哪里像是朝廷的兵,这孽造的...”

    “小声点,这话可不能乱说。”黄四为人老成,听了齐二这话,立时就瞪了他一眼,尔后四下看了看后才道:“要说罪孽,老本贼孽更重,他要不来打新会,这城里的人能这么惨吗?”

    “是,是,造孽的是老本贼。”

    齐二知道自己说错话,忙点头附和,正要再骂几句老本贼时,却听坟堆那有人惊叫起来:“吴夫子哭晕过去了!”

    齐二诧异道:“哪个吴夫子?”

    边上有人道:“城东那个教书的。”

    “噢,”齐二恍然大悟,露出一脸同情之色,“怕是想他娘子太过伤心了。”

    黄四朝刚才叫唤的那方向看去,摇头道:“李氏也真是个好妇人,当日兵丁本是去捉的吴夫子,哪知她说丈夫五十尚未有子,若是叫兵捉了去他吴家就绝了后,所以恳请兵丁捉她去吃,这才保下吴夫子一条命,现在想来,这妇人真是节烈啊!”

    众人听了都是齐点头,旋即齐二想到一事,有些奇怪道:“李氏不是给叫吃了么,那坟中埋得是?”

    黄四脸颊一抽,低声道:“李氏的头颅,那些兵给留下的,老本贼退后,吴夫子便给埋在这了。”

    说话间看到不远处有个熟悉的身影,便拿手指了下,对众人道:“喏,那就是林秀才,他娘子莫氏也是个好妇人啊。那日兵丁去捉她姑烹来吃,她却说姑年纪大了,肉不好吃,她则年轻,这身上的肉细嫩,可以让兵丁好生大嚼,兵丁听了后便放了她姑,把莫氏给吃了,连个首级也没给留下...这坟里埋得是莫氏生前的衣物,算是林秀才给自个留的念想吧。”(作者注:姑,婆婆的意思)

    “要说最惨的还是梁秀才家的闺女,十一岁的人,小小年纪就知道以身代父,当真是叫人敬佩得很。”

    “听说那兵本是嫌这闺女身板小,肉不多,不想杀她,这闺女却对兵丁说,你们以为我身子小,肉少不足你们吃一饱吗?然后自己夺过刀抹了脖子,兵丁们见状便放了梁秀才,将他闺女身子给煮了。”

    “县学的诸生吴师让的娘子黄氏也是自请代夫死,听说那些兵杀黄氏时都是哭着杀的,流着泪把黄氏给吃进了肚子,唉,真是人间惨事。”

    “......”

    一桩桩耸人听闻的惨事说出来,再铁石心肠的人听了都是不忍,一众差役们神情早就是变了,心底下全是唏嘘不已,又是庆幸这等惨事没落在自个身上。

    再伤心的人哭得时间长了也受不住,坟上这会哭声已渐渐小了下来,视线里到处都是焚烧纸钱的烟火,插立在坟堆上的一根根哭丧棒格外引人注目,一根连着一根,怎么也数不过来。

    黄四站了一会,抬头看了看天色,嘱咐众人道:“估摸着,再有半个时辰就能回城了,大家多用点心,等会去看看哪家需要帮助的,能扶一把就扶一把吧。”

    “哎,晓得了。”众差役齐声应了。

    黄四见没什么好说的,便转过身子,无意间却看到一年轻人站在东北角的两座新坟前,因为背对着黄四,一时也看不清这人长相。让黄四感到奇怪的是,那年轻人面前的坟前并没有祭品,连纸钱也没有,这年轻人也不像其他人一样跪在地上,而是笔直的立在那,不要说哭声了,就是连声哽咽也听不到。

    “那人是谁,怎就这么空手来了,有认得的吗?”黄四好奇之余回首问了身边的差役。

    众人随他视线看去,纷纷摇头,却是一个也不识得。刚好本县的一个土生土长的差役走了过来,众人拉住他询问,这差役瞅了那年轻人一眼后却是认得,告诉众人道:“那是周秀才,父母妻儿都叫兵吃了,全家就剩了他一个,可怜得很。”顿了一顿又道:“那两座坟是空坟,里面什么也没有。”

    众人听他这么一说,顿时对这周秀才大为同情,说了几句可怜的话后,便散了各忙各的。

    一直站在坟前的周士相并没有听到远处差役们的议论,便是听到,对那些可怜他的话也不会做出任何反应,该哭得早已经哭过,该流得泪早已经流过,眼下,除了复仇,周士相心中再无他念。

    父母妻儿俱成他人肚中之食,这等耸人听闻的惨剧,让二世为人的周士相也为之骇然,更让完全传承了身体主人情感记忆的他为之痛苦,这种痛是刻骨铭心的痛,是永生难忘的痛,是他一辈子都会为之惊醒的痛!

    ................

    作者注:寒食原为汉人第一大祭,后世与清明相合,改过清明。

第一千一百二十八章 鳌拜在外 三水在内

    势如破竹,一举鼎定中原登基称帝和连败多场,士气低迷称帝,二者是不可同日而语的。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前者是帝王之象,后者则是丧家之犬小丑般作为,智者而不为。

    现在不要说吴三桂自己不敢再动称帝的心思,就是起初一直怂恿他称帝的胡守亮等人也是不敢再提了。

    吴三桂之子吴应熊在大姐夫夏国相和三姐夫郭壮图的喝斥下,也将劝父登基的心思给按了下去。

    实际上,吴三桂自己只有三个亲生女儿,大女儿嫁给了夏国相,二女儿嫁给了胡国柱,最小那个女儿吴珂今年才14岁,是爱妾陈圆圆所生,尚未出阁。吴三桂对这个小女儿最喜欢,因为小女儿长得和她母亲陈圆圆极其相似,相貌颇美。

    早年吴三桂曾为小女儿定了门娃娃亲,许的是他吴家通家之好、苏州大族王家之子王永康。不过现在苏州被太平军占领,王家因为通虏被举族查抄,这门婚事自是作罢。便是王家现在不曾被查抄,这门婚事想来也是不成了。

    毕竟,吴三桂不可能将自己最疼爱的女儿嫁到太平军的地盘去,天知道那位连耿继茂生了两个儿子的嫡福晋都能强掳去的贼秀才,会不会对他的女儿做出什么禽兽之事。吴三桂是绝不会让自己当贼秀才的便宜“岳丈”的。

    说起来,周士相这几年也是造大孽了,原来许多亲事都被他“棒打鸳鸯”拆散了,如河东君柳如是的女儿柳小照的亲事。

    如果没有周士相,在苏州的柳小照现在不可能天天在屋里生闷气,因为她不喜欢那个天天上门讨好她母亲的于小公爷。

    在小照心中,她的如意郎君应该是状元及第的公子书生,而非只知道舞刀弄枪的莽汉。只可惜,小照的母亲和她想的不同,对每天就如点卯般上门的于小公爷是青眼有加,当真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若不是顾着丈夫钱谦益,柳如是只怕早就自做主张将女儿给嫁了。

    另外,如果没有周士相,今年,吴三桂也会将他最疼爱,也是他最漂亮的女儿不远千里嫁到苏州去。带着对母亲的依恋和不舍,同时也带着对未来夫君的幻想,美人吴珂娇羞的去了江南。

    只是,这一切,周士相并不知道。

    郭壮图娶的不是吴三桂的亲生女儿,而是他大哥吴三辅的女儿,只不过吴三桂是以亲生女儿的名义将侄女嫁给郭壮图的。外界一些不知道的人便以为郭壮图娶的是吴三桂的女儿,却不知他只是吴三桂的侄女婿。

    在吴三桂自立称帝这件事上,夏国相、胡国柱、郭壮图三人态度都很微妙。夏国相和郭壮图是赞同吴三桂称帝的,胡国柱的态度却模拟两可,虽没有说过反对的话,但也没有公开支持。

    现在,自立称帝已不可为,夏国相和郭壮图懂得权衡利弊,自是不会再支持小舅子吴应熊,而是劝吴三桂能够将韩王从郝摇旗手中弄过来,暂时拥立韩王以安军心。

    方献亭到郝摇旗军中,自然是要完成这个任务。如果韩王同意去洛阳,并且被吴三桂黄袍加身,那么对于南都的定武朝廷而言,就如当初的永历一般,都是个大麻烦。

    韩王朱溧是太祖之子韩宪王朱松的九世孙,不过并非嫡支。顺治五年山西爆发大规模反清起义时,朱溧被各路义军推举为“韩王”,作为复明运动的号召。当时的永历朝廷在宗藩凋零、谱系紊乱的情况下承认了朱溧的韩王。山西兵败后,朱溧逃入湖广,此后十多年一直在郝摇旗的营中。

    从气节上看,朱溧这个韩王和定武帝十分相像,都是坚持抗清,不肯投降的明朝宗室。二人经历也十分相似,早年都吃过苦,也都不识字,坚持抗清的岁月中,也屡屡在死亡线上挣扎。

    周士相知道郝摇旗没有随李来亨他们北上,原先只道郝摇旗有眼光,知道李来亨他们冒险北上很可能会失败,所以留在豫南坚持,好给李来亨他们经营好退路,却没想郝摇旗是打的吴三桂的主意。

    单只郝摇旗一家投奔吴三桂,周士相不大在乎,毕竟郝摇旗手底下真正能打的不过几千人,余下那两三万人都是乌合之众,调两个乙级镇就能逼得郝摇旗阵脚大乱。可是,郝摇旗若是将韩王送给吴三桂,那就是个大麻烦了。

    “这帮流寇就是不能信,大帅那么对他们,可他们却不思感激,反而处处给大帅添堵,真是不识好歹。早知今日,当初就不应该将他们从夔东救出来,任他们在那饿死得了。”

    徐应元愤愤不平,顺王李来亨带忠贞营主力北上就已经让大帅头疼万分,逼不得已只好让唐三水北上牵制,更以重利诱使荆国公王光兴反水,这才让忠贞营停在了黄河边。现在顺王那边的麻烦还没解决掉,这边郝摇旗又跳出来,还扯出个和永历一样的大麻烦出来,典型的恩将仇他,任谁都受不了。

    “急什么,郝摇旗不是没有去洛阳吗?韩王不也是病着呢吗?这说明什么?说明郝摇旗和韩王并不傻。”

    周士相摇了摇头,将忠贞营从夔东解救出来,他不认为是错误,哪怕现在忠贞营和自己貌合神不合,搅乱了他针对满清的灭族部署,但他却未就此将忠贞营视为仇寇,要解决他们。

    对忠贞营,周士相是区别对待的。老闯将们是一拨,摇黄土寇是一拨,河南本地的土匪又是一拨。

    唐三水北上和忠贞营打了好几场,可忠贞营的损失其实并不大。雷声大,雨点小。一方面是因为唐三水不敢和忠贞营硬拼,另一方面则是吴重山对“敌人”也是选择性的打击。

    再者,除非太平军主力调两个军上去,要不然也吃不掉忠贞营这十万人马。

    “大帅,你对郝摇旗还是太过相信了,你两次让郝摇旗将韩王送至南都,他都没有理睬,现在更是直接投了吴三桂,谁敢保证他不会利欲熏心,将韩王交给吴三桂呢?”徐应元提醒道。

    周士相点了点头,他不能将解决麻烦的希望放在郝摇旗不傻上。离郝摇旗最近的军队是升任右军都督的赵四海负责的第四战区,但现在第四战区还没有进行整编,短时间内不可能出兵河南,震摄郝摇旗。最快,也得一个多月后,第四战区方能出兵河南。

    “你替我写封信给湖北巡抚袁宗第。”周士相吩咐道。

    徐应元问道:“信中写什么?”

    周士相想了想,吩咐道:“就告诉袁宗第,郝摇旗可以走,但韩王不能走。具体怎么做,是他袁宗第的事。做不做得到,也是他袁宗第的事。”

    “卑职这就去写信。”徐应元答应下来,连忙就要去写信,走了几步,却驻足回头问道:“大帅,若袁宗第办不到呢?”

    “那就让他来南京商议湖北并入第四战区的事。”

    周士相摆摆手,示意徐应元速去写信。待人下去后,周士相端起桌上早就凉了的茶碗喝了几口,然后目光落在身后的地图上。图上已由参谋部按照各方势力和战事推进情况做了细标,周士相的目光从湖北一直往上移,最后落在了开封东面的仪封一带。

    军情司传来的消息说忠贞营渡河不成,已在顺王李来亨的指挥军全军西进,欲夺取开封。而“北上勤王”的唐三水现在则阴差阳错的顶在了进军开封的必经之地仪封。周士相很怀疑唐三水真有胆量在仪封死顶忠贞营,这和他的为人一点也不符合。

    “三水兄多半会退入开封,这样的话,就有意思了。”

    周士相自语一句,忽的笑了起来,要是河南战事演变成鳌拜在外和吴三桂死磕,唐三水在内死守开封,那三水兄这一回只怕真要成为大清的中流砥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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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二十九章 百战精兵

    周士相猜想的没错,仪封的唐三水现在成了开封的救命稻草,因为开封方圆百里之内,除了唐三水带来的江南右军,再无其它兵马存在。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河南本地营兵的精锐,大多被鳌拜带到了西边。面对渡河不成,全军前来开封拼命的忠贞营,河南巡抚贾汉复果断派人前往仪封,希望江南右军能够撤入开封,参与开封保卫战。

    阴差阳错成了死顶忠贞营“冤大头”的唐三水当然是巴不得赶紧撤到开封去。仪封城修得再坚固,也不可能和省城开封相比。有高大的城墙依托,他这颗心才能定当。他可没有狂妄到以为自己这不到万人的兵马能够让忠贞营寸步难行,望城兴叹。

    只是,唐三水却另有打算,不想这么平白的就答应贾汉复。要他去开封可以,贾汉复总得有所表示。他这也是两头打狼了,既得了太平军的好处,又想着从清朝头上再敲敲竹杠。

    “提督大人千里来援,这等盛情让开封上下感激涕零,只是河南之地糜烂以久,城中军储大多叫鳌拜大人搜罗了去,仓促间,抚台大人怕是也筹不出这笔数目。”

    代表河南巡抚贾汉复前来仪封的使者是开封知府朱大洪,这人是崇祯六年的进士,和当时山东巡抚、后来在浙江金华抗清殉国的朱大典是同宗兄弟。

    唐三水开出的数目太大,竟是要整整三十万两白银,换作从前,不说举河南一省之力,就是开封一府也能凑出来,只是现在,历年积储早已散为军资,开封城内的府库和河南巡抚的藩库空的只有老鼠,哪还有这么多钱。

    朱大洪心下诽议,都道这库恩布是沙场名将,是先帝破格提拔入旗的满州名将,却不想此人竟然贪财到如此地步,也不想想现在是什么节骨眼。这开封要丢了,能有你库恩布的好,你库恩布又从哪里捞钱去。

    心里骂着库恩布的娘,面上却还是可怜巴巴,一脸为难,没办法,谁让开封现在只能指望江南右军了呢。

    一听没钱,唐三水不乐意了,当着朱大洪面立时就发作了,很是不满道:“怎么,鳌拜要钱就有,我库恩布要钱就没有?你们河南就这么两眼看人吗?”

    闻言,朱大洪不由重新审视起眼前这位江南右军的提督大人来,对方的口气显然是将自己和鳌拜大人相提并论了。

    “朱知府最好搞清楚,我家提督大人可是先帝赐抬满州正黄旗出身,不是寻常的汉军和绿营。”贾大也是一脸气愤,好像受了什么奇耻大辱。

    宋钱这边直接骂起来了:“他娘的,我等和大寇们打生打死,要你们些银子怎么了!...不给钱也行,你们自个和大寇们去打!大人,左右这仪封咱们也守不住,不如回凤阳去,开封爱谁守谁守去,反正咱江南右军不趟这混水!”

    “对,回凤阳去!”贾大不迭附合起来,“咱弟兄们的命既然人家不放在眼里,何苦还要往人家屁股上去贴....三十万,少一个子都不行!”

    “使不得,使不得!”

    朱大洪急坏了,这江南右军要是摞挑子跑了,抚台大人还不把他给活剥了。只是这笔钱数目确是太大,他做不了主,于是便对唐三水道:“提督稍安勿燥,要不,下官回去和抚台大人再商议商议?”

    “不是本官贪财,实是将士们不容易啊。你以为这三十万两银是本官要的么,非也,非也,本官这是要给将士们的啊!...朱知府有所不知,我麾下这些儿郎苦得很,苦得很哪...”

    唐三水很体谅朱大洪,让他现在就回去和贾汉复商议。他才不信贾汉复拿不出这三十万两银子来,他没有,开封城里的士绅总有吧?这帮子阔佬,这会不拿钱出来,难不成还把钱带进棺材去么。开封真要被忠贞营给破了,他们恐怕连棺材本都保不住。

    朱大洪自然是顺着唐三水的话说,唐三水让于成龙和朱大洪一起去开封。

    于成龙这人,虽然“大义凛然”,对大清忠诚无比,但也不是不知好歹,不知变通的人。江南右军的情形他看在眼里,而且江南右军是客军,千里迢迢的来替你河南守城,河南不意思一下能说得过去?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的道理,于成龙读了那么多年圣贤书,可谓是理解通透。当初他任合肥知县时,便是用的这个办法才将人心焕散的合肥绿营重新聚拢起来镇乱了境内的反清乱民。

    路上,于成龙想着如何劝谏河南巡抚贾汉复以开封安危为重,不要在惜金银,免得寒了江南右军全体将士的心。不过贾汉复听了朱大洪的回报后,却是爽快的答应了此事,并且让朱大洪马上召集城内士绅商议“筹饷”的事。

    事情如此顺利,于成龙自是高兴万分,觉得贾巡抚不愧是朝廷疆臣,知道事情轻重缓急。

    其实贾汉复原先也很担心,毕竟江南右军是客军,明崇祯以来,天下兵马军纪败坏,而最坏者便是客军,便是大清也是如此。十多年来,各地发生的屠城惨案有很多便是客军所为,原因就是这些客军非是本乡人,对于祸害当地自然心中无有顾虑。所以江南右军要是一文钱不要,就痛快答应入开封,贾汉复估计还真不敢放下心来。万一江南右军在城中大抢特抢,祸害士绅百姓,那他这河南巡抚怎么跟朝廷交待,又怎么跟正在率军和吴三桂叛军苦战的鳌拜交待。

    现在对方开了口,虽然数目比较大,超过了贾汉复的承受能力。但咬咬牙,想办法让那些士绅捐饷,也不是拿不出来。若是舍了银子,保住城中百姓,无疑是桩善政,且还能得到一支精兵守城,这买卖怎么算都是划算的。

    至于朱大洪禀称的那库恩布将自己视作为鳌拜等同的大人物,贾汉复听了却只是一笑了事,不当一回事。

    库恩布不过是汉人抬旗,现在又只是个江南右提督,哪里能和正宗满州出身,朝廷四大辅政大臣之一的鳌拜相比。就算他这次立下大功,朝廷升他做直隶总督,在贾汉复看来,也是远远不能和鳌拜相比的。

    相对应的,贾汉复对库恩布的观感下降了不少,总觉此人有些小人得志,不知天高地厚。这种人,现在是用得着,不过将来,肯定会倒大霉。爬得越高,摔得越重。

    有一点,贾汉复却是很欣赏,那就是库恩布还是言必信,行必果的。

    得了开封凑来的三十万两白银后,唐三水立即率部放弃仪封,全军退入开封。临走前,于成龙倒是建议将仪封县城一把火焚了,将城中的百姓余粮都抢光,将他们赶到乡下去,让忠贞营连座空城都得不到,这样他们就不能以仪封为立足之地西攻开封,一定程度上也可以缓解开封的压力。

    唐三水却以城内居民何其无辜,要遭此大难为由没有采纳于成龙的建议。于成龙事后也觉羞愧,要是提督大人真采纳他的办法,这仪封的两万多百姓可就真要家破人亡了。

    四月天,天气还不算太热。

    开封城头上,巡抚贾汉复领着一众官员已经等了半个时辰,终于看到了远处江南右军大队人马的到来。

    “抚台大人,江南右军来了!”

    城上的官员和士绅们都很激动,虽然为了这支江南右军他们舍了血本,但能有这样一支精兵前来助守开封,怎么也是值得的。这些日子来,有关江南右军和其提督库恩布大人的事迹,早在城中流传开了。早前很多不知道江南右军事迹的官绅们现在对江南右军都是刮目相看,试想,连太平贼寇都奈之不得的兵马,又怎会败在忠贞流寇手中。

    开封无危,无危矣。

    贾汉复亲自带着总兵苏养元等人下城。视线中,江南右军军容整齐,将士个个精神饱满。当最先开到城下的江南右军被城内官绅看得清楚时,瞬间就是唏嘘一片。

    原来最先开到城下的竟然是两千满蒙骑兵,高头大马,明盔厚甲,威风凛凛,不可一世。

    江南右军竟然有满蒙骑兵,城中官绅对于守住开封信心更是大增。

    只是这些满蒙大兵对于城中官绅一点也不礼貌,反而高傲的很,领头的将领看到河南巡抚贾汉复也不下马行礼,而是径直打马进城,看他们一眼都不曾。有些性急的满蒙大兵见着有不开眼,因为人群拥挤而挡着道的士绅,也是二话不说,甩手就拿鞭子抽。一边抽,还一边用士绅们听不懂的满蒙话在那叫骂哄笑,真是跋扈无比。

    只不过,满蒙大兵们越是这样,越是跋扈,开封官绅脸上的笑容就越灿烂。甚至连被无视的巡抚贾汉复也未因为遭到无礼对待而勃然生怒,反而着胡须不住对身边的官员们称赞。

    不将汉官汉人放在眼里,这才是真满蒙大兵!

    相较起来,因为鳌拜的约束,进入河南以后对河南地方还算礼待的八旗禁旅似乎不太像满蒙大兵了。至少,和河南官绅心目中的满蒙大兵形象差距很大。

    近万人的江南右军分步骑、辎重走了整整一个时辰,方全军入城。城上城下许多官绅始终站在那里观看。先前的满蒙大兵让他们心惊胆战,让他们寒毛倒竖,让他们充满信心,后面的汉军绿营同样也没让他们失望。

    等到江南右军最后一面旗帜进了城后,很多士绅才情不自禁的吐了口长气。

    总兵苏养元一直目不转睛看着这支远道而来,现在成为开封守城主力的江南右军,心头很是感慨,他对贾汉复道:“大人,看到这兵,方知道什么才是强兵劲卒,这库恩布如何练得这些兵马,依末将看,可是一点也不比鳌拜大人的八旗禁旅差……”

    “不差,不差。”

    贾汉复哈哈一笑,三十万两银子没有白给。笑声中,江南右军的提督库恩布领着一众大将前来。和部下满蒙大兵的无礼不同,库恩布倒是知礼的很,一脸笑容,看着颇是可亲。

    “见过贾抚台!”

    唐三水是江南右提督,官阶品级不比贾汉复的河南巡抚低,所以自是不可能执下属礼。

    贾汉复很是热情的上前拉过唐三水,在一众官绅百姓的注目下,昂首入城。为了安定城中居民之心,贾汉复特意下令朱大洪组织士绅百姓到城门观看江南右军入城,现在看来,效果十分的好。

    江南右军跋扈是跋扈了些,不过军纪却也严明,并没有如一些人担心的那样,会像其它客军一样在城中扰民。这就让贾汉复面上更有光,在给鳌拜的书信中,他还特意夸赞了江南右军,称之为百战精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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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三十章 太子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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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百恩早前在驾前军中只是小小书办,未想胆量倒比在军中任过百户的汤效先壮了几分。

    汤效先心虚之处在于不应该在大枷上放牛肉,这条刑法大明律中可是没有,乃他率性而为。倘若一开始就直接判那大师傅死刑,报上按察三法司,定个秋后问斩,虽给人酷吏观感,倒也不失公正严明。

    齐王殿下近年屡屡和下面说,乱世要用重典,故就此事让汤效先给外界的印象是个酷吏,怕也不妨碍汤效先前程。但他一开始却未如此雷厉风行,只判了枷首示众,结果人被枷死,自是落了话柄。

    事到如今,汤效先也不可能向外面的教民解释,更不能赔罪,他乃嘉定知县,一言一行都是代表朝廷,若是低下头来向教民退让,教民饶得了他,王法却不会饶他。

    “当断不断,反受其害。”

    于百恩力劝汤效先马上想办法出城,调来驻军镇压闹事教民。早前主持清欠时,汤效先倒也是敢做敢当之人,曾调驻军将王太后的母家给抄了,不过那件事不管谁人听了,不管是非对错,总会先夸一声汤知县不畏权贵。可如今于百恩让他调兵镇压教民,事端一开,恐怕就有不少人头落地。这和齐王说的要与民休养,恢复人口,少杀慎杀的精神有所不合。

    汤效先拿不定主意,于百恩见状,不由耻笑起来,说你也是杀过鞑子,砍过鞑子首级的人,怎的现在也生了菩萨心肠来?你不欲杀那教民,可那教民却想杀你?不闻外面正在叫嚷要你汤知县赔命吗?

    “不请大兵来,外面如何善后?暴民们冲进衙门来,你是要和毛一鹭一样躲在茅房中不成?”

    于百恩说的毛一鹭乃是当年天启朝的江苏巡抚,时东厂来无锡拿人,结果遭到暴民抗拒,连衙门都叫冲了。那毛一鹭就是躲在茅房中逃过一劫,事后不仅丢了官,更是落得个千古笑名。

    “大师傅昨日才死,今日县里就来了这么多教民,这消息是如何传的这么快,这教民又是如何从四面八方聚集而来?谁组织的他们?衙役们说城中治安大乱,寻常百姓的营生都叫教民给砸烂,身为父母,你不为百姓做主,怕这怕那成何体统?再者,这教民瞬间就能集众,你就不怕嘉定闹出民乱?汤兄,我虽刚来此地,但也听说你之前主持清欠时可是得罪了不少人,你就不怕这些人趁机要你的命?”

    汤效先思来想去,这事恐怕真如于百恩所说那样,于是不再犹豫,召来亲信衙役兵丁,商议出城去府城求援。幸得衙门后身紧靠著北城,几个衙役先溜到城外,用绳子把汤知县和于百恩系了出去。换了蓝布衣服、草帽、草鞋,寻一条小路匆匆忙忙赶往府城。

    丁喇东不知汤知县已经逃出往府城,教民闹起来后,他感到害怕,于是躲在家里不敢来衙门。直到傍晚,才有教寺的人来寻他,说是衙门里不见了汤知县,要他出来代表衙门就大师傅被枷死之事商谈赔偿。大教寺的人提出了一些条件,有的条件丁主薄能答应,有的却不能答应。

    丁喇东好歹也是一县主薄,县里仅次于知县的人,偏生教寺的人根本不将他放在眼里,咄咄逼人,只硬要他答应条件。可有些条件,就是杀了丁喇东,他也不敢应承。于是事情便拖着,又过了一个多时辰,那些教寺的人有些不安,生怕逃走的汤知县会带兵回来,于是再行威逼丁主薄。丁的那些教亲也出面,说是事情不能再拖下去,要是引来大兵害了教民,丁喇东于心何忍。无奈之下,丁喇东终是答应条款,如此教寺的人才领着教民们散了。只那城中一地狼藉和家产被抢、货物被砸的汉人百姓却不知找谁去说理。

    .........

    汤效先赶到府城,立即将此事向松江知府告禀。松江知府一听嘉定教民生乱,也是吃了一惊,仔细询问后立即将事情经过写了个禀帖,命人快马发往苏州巡抚衙门和按察司。

    正在督办崇明军港扩建和北上钱粮输送的江苏巡抚蒋国柱看了松江禀帖后,气不打一处来,因为他刚刚收到浙江转来的公文,齐王殿下不日就将到松江。现在倒好,殿下还没来,松江却先乱,要是叫殿下知道了,岂不骂他蒋国柱治下无方?

    正好刚刚卸任了江苏清欠总局差使的张长庚也在苏州,于是蒋国柱便找他商议此事。说起来,嘉定知县汤某可是张长庚从军中借调过去的,也一直在其清欠衙门办事,所以那汤某当算是张长庚的人。既是张长庚的手尾,闹出这么大的事来,张长庚就必须帮着收拾。

    “我在湖北时就听闻教民有教无国,自诩居于中国却非中国之人,洪武年间起,我朝便对教民多行打压,以促其王化。时至今日,收效却甚微,想来这教民十分顽固,教法也是十分荒唐,朝廷也当对他们进行整治,以免为祸。不过嘉定这件事,表面看起来是知县汤某用法苛刻,致死人命,引起公愤,但细究起来,教民犯法再先,贿赂官员在后,汤某秉公执法,并没有错。要说有错,也是于法之外加了些许私刑而矣,这是小节,可究可不究。”不愧是做过封疆大吏的人,张长庚说话就是有水平,轻描淡写几句话,就将自己得用的人给摘清了。

    蒋国柱知道张长庚的意思,却是有些不满道:“论起来,汤某也太轻率了些吧?枷责就罢了,何必将牛肉堆在枷上?这成何刑法?”

    “不错,确是不成刑法,汤某所为,抚台大人还是要行文斥责的,今年汤某的吏部考评得拿捏一下。”张长庚倒也不是一昧替汤某说话,“不过教民生乱的刁风不可长,江南之地刚经清欠,民间士绅对我朝有怨言的不少。松江禀帖说的明白,事发一日教民就聚了数千,且松江境内其他地方的教民也都在风闻往嘉定聚集,这是什么苗头?郎郎乾坤,何人能一呼而四方响应?”

    闻言,蒋国柱眉头微皱,和知县汤某用私刑相比,松江教民一呼而应这件事性质可要严重的多。而且单若是教民倒也罢了,万一那些被清欠过的地主士绅也趁机闹将起来,和教民一起生乱,松江的大好局面岂不立即陷于糜烂?

    张长庚也想到了这一点,他提醒道:“江南之地乃我朝钱粮重地,眼下殿下已定北上辽东之事,大军所需物资皆从江南转运,故地方必须平靖,尤其是松江之地,万万不能出什么差错。否则若是影响了殿下的北上大计,我等可就万死也难赎罪。”

    蒋国柱反应过来,忙道:“我就这行文松江并各地驻军,对教民立行镇压,断不能让此事再继续下去。”

    张长庚点头道:“镇压之事必须马上着手,不过也不能一昧杀了。我看,捉几个为头的,尽法处置便是。眼下松江需要的安定,凡事须要斟酌些,不可任性,避免事态恶化。罪名嘛,奸民挟制官府,依律枷责,发本县发落,这样也叫教民们说不出什么来。”

    “也好,就这么办。”

    蒋国柱只想马上将事情平息下去,让齐王殿下到松江后看到的是一片大好局面,而不是到处民乱。所以虽然还是准备镇压,但手段却可以不必那么血腥,有些事情也不是未必不能妥协。

    松江府接到巡抚衙门公文后,立即发兵嘉定。等到松江的驻军赶到嘉定后,教民却早已散去。松江府得报,倒是松了口气,教民散去,说明事情已经平息,不必大动干戈那是再好不过了。

    万一那些被清欠过的地主士绅也趁机闹将起来,和教民一起生乱,松江的大好局面岂不立即陷于糜烂?

    张长庚也想到了这一点,他提醒道:“江南之地乃我朝钱粮重地,眼下殿下已定北上辽东之事,大军所需物资皆从江南转运,故地方必须平靖,尤其是松江之地,万万不能出什么差错。否则若是影响了殿下的北上大计,我等可就万死也难赎罪。”

    蒋国柱反应过来,忙道:“我就这行文松江并各地驻军,对教民立行镇压,断不能让此事再继续下去。”

    张长庚点头道:“镇压之事必须马上着手,不过也不能一昧杀了。我看,捉几个为头的,尽法处置便是。眼下松江需要的安定,凡事须要斟酌些,不可任性,避免事态恶化。罪名嘛,奸民挟制官府,依律枷责,发本县发落,这样也叫教民们说不出什么来。”

    “也好,就这么办。”

    蒋国柱只想马上将事情平息下去,让齐王殿下到松江后看到的是一片大好局面,而不是到处民乱。所以虽然还是准备镇压,但手段却可以不必那么血腥,有些事情也不是未必不能妥协。

    松江府接到巡抚衙门公文后,立即发兵嘉定。等到松江的驻军赶到嘉定后,教民却早已散去。松江府得报,倒是松了口气,教民散去,说明事情已经平息,不必大动干戈那是再好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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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三十一章 造反了

    定武帝于广州监国时,当时的户部尚书是由武英殿大学士、次辅连城壁兼任的。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连城壁病故后,原任都察院左都御史的郭天叙调掌户部,不过却没有入阁。

    这郭天是原崇祯朝的礼部主事,被周士相从乡下捡出来时,已经年过五旬。当时太平军中没有原明朝官员主动来投,只有被俘的几个满清低级官员,没有人懂明朝的礼制,周士相需要一个人来替他张罗这些事,所以郭天叙才老来发达,步步高升,最终成了大明六部之一的户部堂官。

    虽说户部没有实权,就连郭天叙这个堂官的俸禄都得从齐王府那里领,部中从上到下一点油花子都见不着,但不管怎么说,品级上郭天叙已然是朝廷重臣,所以他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

    户部的人都知道尚书大人是个信佛的人,家里正堂便供着尊如来佛祖像,每日太阳下山前尚书大人必要烧上两柱香,可谓虔诚无比,这一点倒和连城壁十分相像。连城壁在做广东总督时,便是出了名的拜佛总督,只要清军来攻,他首先做的不是召集部属商议退敌的法子,而是先去拜佛,救佛祖保他平安。

    郭天叙拜佛,自也是虔诚,除了希望佛祖能保他平安之外,也想佛祖能够保佑他再进一步,致仕后能顶着个内阁大学士的身份归乡,那样,也不枉他这几年跟着太平军提心吊胆了。

    然而外人并不知道,郭天叙信的佛其实并非如来佛,他家那尊如来佛像不过是他用来掩饰自己真正信仰的道具。

    郭天叙是罗教徒,他心中拜的是无生老母。

    无生老母就是无为教的神,而无为教在岭南被人称为罗教,无生老母被称为罗佛。

    太平军中有罗教徒,大将铁毅就是罗教信徒,军中至少有80多个百户以上的军官都信罗教。他们大多是和铁毅一样的矿徒,集中在原太平军精锐老四镇之一的第二镇,现在则随着太平军改制而分散在各军中。

    周士相对罗教是扶持的,一来是罗教教义大量吸收佛教,导人向善,并非劝人作恶。二来罗教的组织机构很严密,和早期以造反为主业的道教很相似。第三点则是罗教有大量信众是太平军中的一员,并且这些教徒在铁毅等高层将领的引导下,刻意宣传周士相是岳武穆再世,是罗佛解救苦难汉人的化身。第四则是罗教极度排外,对异族十分抗拒,教义有“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观点。

    这四点都很符合周士相和太平军的利益,因此早在广东时,周士相就秘密授意铁毅壮大罗教,并且自成体系,和原先的罗教切割。随着太平军占领区的不断扩大,已经被军方控制的新罗教便不断渗透各地,利用官方的支持不断吸收教徒,组建各地的罗教机构。

    不过,严格来说,周士相扶持的罗教已非从前的罗教,拜的也不再是什么无生老母,而是轩辕黄帝。教义也在被不断的修改,每隔一段时间,周士相都会将一些由他亲手拟出的新教义增添到罗教的教典中,这部新教典名为《天地经》,比之原先罗教乱七八糟拼凑出来的教经要系统并且先进的多。原先所谓的无生教义,已然面目全非。

    罗教已非旧教,周士相准备北伐成功后,将罗教更名为汉教。当然,本身对于宗教十分排斥的周士相自然不可能将自己弄成教皇,将汉教弄成国教,干涉未来的世俗政权。他打造汉教的目的,只是希望未来中国的汉人能够有一个可以对抗外来邪教的工具。

    在没有官府支持,没有宗族支持的情况下,有这么一个宗教可以团结汉人,替他们出头。哪怕,最终这个汉教和早期的道教一样造了反,搞乱了国家,可只要对于汉族传承有利,周士相认为都是值得的。

    世上从不缺少圣贤,今之圣贤,后之圣母。

    极度厌恶宗教的周士相却一手打造宗教,不得不说,也是一个极大的讽刺。

    之所以如此,却是周士相难以忘怀的前世记忆。前世,几近灭亡的色目教竟然在短短两三百年间拥众千万,并且酿成汉人死伤超过千万的惨剧,这教训不能不说惨痛。然而惨痛的教训却没有引起统治者的警惕,反而养虎为患,致使主体民族倍受压抑,稍有反抗,便会大棒击顶。

    天可鉴,那些高高在上的所谓教民,其实统统都是汉人,然而他们却谁也不再承认自己是汉人!

    前世,周士相无力为之,今生,他却要努力尝试,哪怕是错的,他也要做。为的只是将来有一天,民间同样有可以抗衡外来宗教的力量。

    .......

    罗教在岭南信众很多,郭天叙的老家就有大量的信徒,自小耳闻目染,便也信了无生老母。只是当时朝廷里有不少官员认为这罗教就是白莲教的分支,乃邪教,主张取缔。

    万历年间又有无为教徒刘天绪在凤阳有意举事,自称“无为教主”,说“皇极佛”将出世,聚众讲经说法,向教民募款,企图劫掠官府,因教民自首而败露被捕,其信众包括官兵。

    这件事直接导致当时罗教被当时南京衙门下令取缔,此后但凡逮到有人供奉无生老母的,都要视作反贼处理。如此一来,郭天叙做了官之后,便不敢在家里供无生老母了,而是寻了尊如来佛祖像供着。成为太平军的官员后,郭天叙也始终记着当年的事,加上太平军杀人如麻,更是不敢将自己是罗教徒的身份公开。

    去年的时候,郭天叙突然听说南京东城有罗教开坛**,官府没有禁止,他有些激动,于是偷偷跑去听经,结果发现这些人讲的教义和他自幼接触的根本不同,哪里还有半点罗教的影子。一气之下,便偷偷派自己的老家人去岭南寻找正宗罗教,再三叮嘱老家人一定要找到教里的上三位“空空”、“太空”、“清虚”三位尊者。

    作为虔诚教徒的郭天叙很希望教里的三位尊者能够站出来,告诉信众们,外面那些人搞的都是假的,他们的神不是轩辕黄帝,岳飞也不是黄帝的弟子,他们的神只有一个,那就是无生老母。

    因为发现“假教”的事,再加上户部没有实权,部里根本没什么事,所以郭天叙最近都很闲。这阵子京里发生的事,他都知道,却懒得掺和。

    郭天叙可不想自己两面不是人,因为在江南的官绅眼中,他郭尚书是粤人,而粤人天经地义就是周党。所以郭天叙哪怕对周士相在江南搞的这些事持反对意见,对顾炎武那个胡说八道的家伙更是恨不得他早点死,也不敢和黄宗羲他们一样跳出来。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郭天叙不用担心锦衣卫的人会找到自己。他郭天叙别的做不到,但一个小心谨慎,安分守己还是做得到的。人啊,还是做好自己本份,也得识趣才行。哪有刀把子握在别人手里,自家却想着用三寸不烂之舌改天换地的。

    心里没鬼,自然就谈不上担心受怕,度日如年什么。跟往常一样,郭天叙在家早早净了手,抹了脸,捏了三柱香供了佛祖后,便更衣沐浴去部里办公。

    闲归闲,身为一部堂官,郭天叙还是要把本份做好的。刚进户部,还没来得及叫人泡壶热茶,却听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声,似有人在大声吆喝什么,还隐约听到有人在怒骂什么。

    部里什么时候这么没规矩了?

    郭天叙眉头一皱,面露不悦,扭头朝外面叫了声:“什么人在外面吵嚷?”

    听到尚书大人叫,和同僚在外张望的郎中江一清忙快步奔了过来,恭声道:“回大人话,好像是亲军的人。”

    “亲军的人!”

    郭天叙心“扑通”一跳,神情一慌,有些紧张起来,“他们来我户部干什么?”

    江一清摇摇头,道:“大人,亲军的人是奔礼部去的,不是冲咱们户部来的。”

    “噢?…”

    一听不是冲户部来的,郭天叙呼了口气,抬手一挥,吩咐江一清:“去看看,礼部那出什么事了。”

    “是,大人!”

    江一清不迭答应一声,忙往部外去打探,不想还没出户部的大门,人就被堵了回来。

    四周一瞧:我的个乖乖!

    原来衙门外这会满是执刀持枪的锦衣卫,他们五步一人,十步一岗,竟是把六部衙门全围了起来,不管是户部还是礼部,又或是兵部、刑部,远远瞅着,好像都察院那里也去了不少锦衣卫。

    造反了?

    江一清吓得面无人色。

第一千一百三十二章 君主,为天下公仆

    虽然对以江南士绅为主的文官很不满意,但周士相却没有克扣他们的待遇。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黄宗羲是都察院总宪,按规矩是可以在南都获得一套房子的,但他却没有住到朝廷分给的房子,而是一直借住在其门生万斯同早年在南京置办的房子里。此处位于成贤街,距离国子监不远,距宫城也不过四里多地。

    眼下南都的房子是有明以来最便宜的。太平军入南都后血洗满城三天,导致原先被满州人占据的好房子一夜之间全成了无主之屋。紧接着锦衣亲军又大办通虏案,抓捕了不少降清勋贵,致使三山街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房产竟然无人过问了。所以黄宗羲就是不想要朝廷分给的居所,自己在城中买一间也不难。当初太傅钱谦益也曾劝过他在南都安家,不过黄宗羲却没有同意,仍是住在万斯同的家里。

    因为最近的烦心事,黄宗羲这段日子睡得很不踏实,也睡得很晚。昨夜,更是一宿未睡,连夜写了一篇文章。

    东方拂晓后,万斯同匆匆来到,见老师竟然一夜未睡,眼圈都有些发黑,不由心疼。他进屋之后,将窗户打开,一阵清凉顿时让黄宗羲精神为之一振。

    “老师,我刚得到消息,玉书的父亲张九征也被捉进牢里了。”

    万斯同神情很是担心,他所说的玉书便是前几日在都察院中被亲军以“通虏”罪名抓走的年轻御史张玉书。

    “张九征?”

    黄宗羲听了有些惊讶,因为他知道这个张九征,此人是顺治二年中举,四年中进士的镇江大才子,不过考中进士之后他便一直在清廷的吏部任职,十多年间都没回过家乡,乃至其子张玉书和他都没见过几次面。

    “他何时回来的,怎么未听玉书说起过?”黄宗羲眉头微皱。

    “我也是刚知道的消息。”

    万斯同不敢深想,因为若是张玉书早知其父回来却没有告诉他和恩师,那这“通虏”的罪名弄不好怕就是真的了。毕竟,张九征在清廷任职十多年,突然回来,谁知道他是真心弃清归明,还是另有所谋。这要是事先有过招呼,那便是另一回事了。

    这阵子江南镇反如火如荼,挖出了很多和清军有勾结的士绅官员,很多原先并不为人知的消息都传到了南都,以致现在南都不少官员都坐立难安。有些是的确没有满清勾结,但却害怕自己的亲友猪油蒙了心私通鞑子。镇反扩大下来,天知道会不会株连到自己。

    听说那个主持江南镇反的汪士荣已经放出狠话,说什么宁杀错一千,不放过一个。弄得现在不但是江南,连带着南都,都笼罩在恐怖之中。

    “只是张家吗?这件事还牵连到哪些人?你心中有没有数,若是没有,最好在院里先查一查,免得咱们自己都被蒙在鼓子里。俗话说的好,师出有名,身正不怕影子斜,可要是咱们的影子不正,又如何师出有名。”

    黄宗羲现在最关心的是都察院里有可能涉及“通虏”的还有谁,要是连自家情况都弄不清楚,那真是怡笑大方了。他可不愿被那个被他赶到城外牛首山的顾炎武趾高气昂的在他面前,大骂他都察院都是汉奸小人。

    “曾国林、伍德杰两人,怕也有问题。”万斯同叹了口气,“不过听说他们够义气,番子用刑,他们坚不招认,番子便画了像送去给徐大定看,徐大定说确实见过他们。”

    “番子”是从前官员们对东厂鹰犬的称呼,如今却成了南镇那些锦衣内卫的代称。在官员们看来,南镇内卫所做所为和当年的东厂番子可没有什么不同,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曾国林、伍德杰二人是三天前被亲军带走的,前者是黄宗羲从浙江带来的门人,后者则是去年参加恩科,名列二甲的年轻有为之士。那徐大定却是兵科的给事中,早在一个月前就被亲军抓走。

    听说这徐大定被清廷的一等侍卫纳兰明珠重金收买,利用兵科给事中的身份偷偷向明珠传递军情,并且在南京秘密拉拢了不少对太平军有怨言的官员。这件事已经被兵部尚书张煌言证实,黄宗羲不信其他人,总是信得过张苍水的。

    “这徐大定,真是有损阴骘,自己没救何必还要害人。”黄宗羲喝了口茶,说道:“曾定老的儿子好不容易得到举人,当初鞑子大军到福建,他提供了好些消息。如今他儿子牵涉通虏被抓,我真不知道怎么和曾定老交待。”

    曾定老是浙江名士,黄宗羲早年得他资助甚多,受钱谦益之邀来南京时,黄宗羲特意将曾定老的儿子曾国林带着,本是想提携故人之子,不想这曾国林却和徐大定搞到一起,真是害人又害己啊。

    万斯同迟疑一下,小声问道:“还能活吗?”

    “难!”黄宗羲摇了摇头,“齐王那边对通虏查得狠,要是曾国林真的通虏,能落个流放安南就算是不错的了。”

    流放安南和处死有什么区别?

    万斯同很是痛心和惋惜,犹豫道:“是否我亲自去一趟南镇?能疏通就疏通一下,争取从轻处置?”

    “你去有什么用?”黄宗羲愤愤的说道:“那帮番子,连陛下都不放在眼里,还会在乎你,在乎我?再说这种事是能疏通的吗?不要疏通不成,反把自己搭进去。”

    万斯同听后默然,知道老师说的不错,他要是一时冲动去南镇疏通,只怕不但救不了人,反而还会把自己,甚至老师也给搭进去。毕竟,现在周党那边都盯着都察院这里,巴不得老师有什么把柄被他们抓住呢。

    片刻之后,万斯同将一封信递给了老师。

    “何人的信?”黄宗羲接过信,打开一看,失声道:“黄梧?!”

    万斯同点了点头,低声道:“黄梧想请老师替他搭个线。”

    “怎么,他大清的海澄公是嫌大清的船要沉了?”黄宗羲冷冷一笑:“当年可是他自己跳上大清这条船的,现在船要沉了,他以为能跳出来,求得平安不成?”

    万斯同苦笑一声,若不是黄梧当年在平和县当差役时救过他一命,他才不会答应替他向老师转交书信,请老师出面替他向朝廷担保。

    “这人怎么会想给我写信,求我出面?”

    黄宗羲有些不解,据他所知黄悟当年背叛郑森投降清廷,导致郑森多年来投入无数人力、物力建造起来的海澄重堡落于清廷之手,更让郑军损失数百万计军械粮饷,连带着金厦也失去了外围最重要的门户据点。

    因为此功,清廷当年就封黄梧为“海澄公”,给予敕印,开府漳州。顺治十四年时,清廷又追封黄梧祖上,并赐金在他家乡霄岭营造宗祠。对于清廷给予的“殊荣”,黄梧也是甚感新主之恩,一心替清廷卖命,屡建战功。

    现在,这黄梧突然递信给自己说要重新归降大明,不能不令黄宗羲感到意外。因为按常理,黄梧应该直接向齐王周士相投递降表,率众来降,而不是找他这个有名无权的都察院总宪。

    “老师莫要忘了郑家那边,他们恐怕是不愿意见到黄梧反正过来的。”

    经万斯同提醒,黄宗羲总算明白了,黄梧当年让郑家遭了那么大损失,现在郑家的军队都被齐王收编,郑森的弟弟郑智又承袭了闽亲王封,并且太平军的水师力量八成是由郑家水师改编而来。那定海国公郑鸣俊叔侄二人更是带领水师北上,黄梧想要投降还真是难。要是因为郑家人的缘故,齐王不接纳黄梧的投诚,那这人也只能和满清这条船一起沉了。但要是南都这边由皇帝下旨直接接受他的投诚,那纵是郑家人再不满,总不能和皇帝旨意对着来吧。

    “这件事,我会替他和陛下说明。”

    黄宗羲想了想,虽然对黄梧降清十分不耻,但想此人现在毕竟是清廷的山东巡抚,一方督抚重臣,要是能由他黄宗羲出面招降过来,于公于私都有极大好处。

    念及于此,黄宗羲便让万斯同写一封回信给黄梧,表明他的态度。万斯同就在老师房中磨墨,提笔要写时,却见书桌上放着一篇墨迹尚未完全干透的一篇文章。

    “《原君》?”

    万斯同好奇之下,仔细看去,可这篇《原君》的开篇之语就让他惊呆在那。

    “古者以天下为主,君为客,凡君之毕世而经营者,为天下也。”

    万斯同一脸不解的看向老师:“恩师,这《原君》?”

    “是我昨夜写就的。”黄宗羲走到桌前,将《原君》捧起,轻轻吹了吹,然后说道:“我一直在想,古人设立君主是为了什么。思为想去,古之设立君主乃是为了使天下受其利,使天下释其害,而非为设君而设君。这为君主者,在为师看来要负担起抑私利、兴公利的责任。故,我意,君主为天下公仆矣。”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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