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六章 广东来人
思明州原为永宁卫中左所,郑成功于永历九年将其改名为思明州,以表思念明朝之意。州署设知州及吏、户、礼、兵、刑、工等六官,广纳明遗官员,分理军政各事。不过不管是当地人还是外地人,都还是习惯称思明州为厦门。
自永历五年起,厦门就成了福建沿海复明势力的基地,现如今依附延平王郑成功抗清的军民有数十万之众,加之延平王从事海贸,使得厦门和隔海对望的金门一到夜间就灯火通明,各式货船在此停靠卸货装货,繁忙异常,来往的商人也不乏白毛红眼绿鼻的佛郎机人,还有不少倭人。
海面上不时有挂着延平旗号的战船驶过,船上的水手战兵精神抖擞,脸上有着说不出的自信,似乎他们便是这大海的主人般。
远处的夜色中,一艘从广东香山驶来的战船缓缓向着思明港口靠近。船头上,一身儒衫装扮的徐应元惊讶的看着眼前繁忙的港口,惊讶于海面驶过的郑氏水军的强大。
郑氏水军发现了徐应元所在的战船,三艘快船迅速靠了过来,发现这船是挂着大明旗号,船上的人示意要入港后,三艘快船便一艘在前引导,两艘在左右将其护送入港。
.........
夜已深,延平郡王府内也是灯火辉煌。郡王府就建在思明州东边,从王府推窗,若天色晴好便能看到对面的金门岛。
王府内,35岁的延平王妃董酉正替丈夫延平王郑成功温酒。董酉乃福建惠安进士、曾任崇祯朝礼部侍郎的董飏先侄女,二人于崇祯十五年结婚,那年董酉18岁。郑成功20岁。如今二人成婚已17年,长子郑经都已16岁。
端起酒杯轻饮一口后,人已中年的郑成功忽然有点心绪难宁,他拉过夫人董酉坐下,有些担心的对她道:“这次我又拒了清廷,却不知父亲那边是否会受牵怒。”
董酉虽是妇人,却颇是精明能干。有时甚至比丈夫看得还要透彻,她微微摇头,对郑成功道:“王爷多虑了。只要王爷在,阿公就不会有事。”
郑成功想了想,夫人所言甚是,若清廷真要杀父亲早就下手了。焉何还等到今天。
放下心事。重新端起酒杯,又饮了一口,郑成功笑道:“还是夫人的手艺好,这酒不冷不热,下肚暖暖的,正好。”
董酉笑道:“王爷很久没吃我温的酒了,我还以为王爷早就忘了酒是什么滋味哩!”
“哪儿能忘啊。”
郑成功有些愧疚的看着妻子道:“这些年风风雨雨,磕磕绊绊。你跟着我真是没有过上一天平安日子,受苦受累了。”
董酉忙道:“瞧王爷说的。上天注定让我陪你,我就尽力把王爷服侍好。我做女人的只知在你烦闷的时候为你温温酒,在你疲劳的时候帮你烫烫脚,其他的我不问,也管不着,我只尽一个做妻子的本分。”
郑成功听了心中大为感动,他轻抚董酉的头发道:“有时真觉得对不住你,你仔细地照顾这个家,在我身上花了不少心思,可是我却把自己都交给了弘复天道、中兴大明的事业。”
虽是老夫老妻,被丈夫如此抚摸,董酉也不禁有些红脸,娇嗔道:“王爷快别说了,男人怎么能把心思用在女人身上呢,你是做大事的人,我跟着你愿意替你把家里的事管好。”
看妻子脸红了,郑成功轻笑一声,问她道:“经儿最近怎么样?”
“你这当爹的平日不关心儿子,这会倒来问我这做娘的了。”
董酉白了丈夫一眼,然后告诉他儿子最近跟着陈永华学习,颇是好学得很。
这陈永华是龙溪生员,其父是崇祯朝的进士陈鼎,顺治五年清军攻陷同安,陈鼎在明伦堂自缢。当时陈永华只有十五岁,为博士弟子员,清军入城后,陈永华从城中出逃,几年后跑到厦门,兵部侍郎王忠孝识其才华便将其推荐给郑成功。
郑成功与陈永华谈论时事,后者年纪虽不大,但见解眼光却是高妙,所对甚合郑成功之心,立即授予其参军之职,并以宾礼相待,前些日子又命其为长子郑经的老师,可见对其器重之心。
郑成功知道陈永华这人平日虽不善言谈,与人也谦和,但关键时候却是能拒理力争,不退让半步的。他命陈永华做长子老师,也是有意让他将来辅佐儿子郑经。
董酉说了些儿子学习上的事,突然话锋一转说了句:“王爷,智儿那边需拨个乳娘过去。”智儿是成功的第四子,才出生数月。
“这些事你安排便是,问我做甚。”
郑成功有些微愕,府里的事情向来都是夫人做主,他从来不问的,却不知为何夫人突然和他说要给智儿拨个乳娘的事。这等事情难道还要他延平王操心不成?
董酉道:“我想安排昭娘过去。”
“昭娘?”
郑成功脑海中没有这个女人的印象,董酉点了他一下才记起这昭娘是部下一个军官的妻子,刚刚生下一对双胞胎,身材长相俱是上佳,且乳水充足,所以董酉便想拨她去做智儿的乳娘。但昭娘的夫君是成功手下将领,所以要人家妻子入王府做乳娘,总得和人家说一声,要是人家不愿意,纵是延平王妃也不能强要人家来,因此得和丈夫说一声。
成功想这是小事,便答应明天与昭娘丈夫说这事。董酉又提了一事,她道:“经儿已经年纪不小了,是不是给他说门亲事?”不等丈夫开口,便又说道:“尚书唐显悦的女儿我见过一次,模样倒是端庄,又是打小家里请西席教的,知书达理,我很喜欢...”
成功听夫人差点要直说就要唐家这个女儿做儿媳妇了,不由笑了起来,道:“你既喜欢,便请人提亲去吧。”
董酉没好气道:“你这当爹的不给儿子提亲,要我这妇道人家出面吗?”
“倒也是。”
给儿子提亲是大事,成功便想寻个合适的人与唐尚书提亲,正想着派谁好,掌管后镇的大将刘国轩使人来报,说是广东有人来。
刘国轩原是清军的一个千总官,永历八年郑成功围攻漳州时,刘国轩积极策反守将献城投降,其后又引导郑军兵不血刃的攻入了漳州城,迫使清廷漳州守将张世耀等人降郑。因此功,刘国轩被郑成国授予都督佥事,掌管护卫后镇的事务。
广东来人?
成功微愕,想到上一次父亲给自己书信中所说之事,又结合清廷派亲王济度领大军南下广东,不由猜到这广东是谁家来人了。
........
咳咳,郑经喜欢乳娘,骨头也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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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七章 延平拒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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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成功接见徐应元后便召集六官及藩下各将前来议事,由刘国轩将广东太平军约兵之事与众人详细说了。刘国轩刚刚说完,陈永华便匆匆赶到,却是成功特意派人去叫他的。
“广东兴平伯的意思是他于惠州牵制济度大军,本藩遣兵掠漳浦经南诏攻潮州,断济度大军粮道,尔后两军合击济度,待大败济度后,兴平取惠州,本藩取潮州,却不知你们以为此策可行否?”
成功环视文武诸官,要听取他们对于太平军约兵共击济度的意见。诸官听后都是惊讶,太平军在广州大败满州靖南将军哈哈木和尚、耿二藩的消息他们都早已得知,但他们对太平军的了解并不多,只知其统帅是一个秀才出身的年轻人,除此便一无所知了。
有人心中困惑,不知道为何朝廷对立下如此大功之人只授了一个兴平伯的爵位,要知道在座众人中光是侯爷就有三位呢。
众人尚未开口发表意见,参军陈永华便问道:“藩主可知太平军兵马有多少?”
成功道:“据那使者所言,兴平麾下有四镇三万余兵,另有惠州降将胡启立部万余兵,合有四五万众。使者言兴平已率主力东征吴六奇,这吴六奇兵不及兴平多。怕是要缩回潮州去了。”说完顿了一顿,又道:“济度大军最迟二月当到潮州。”
陈永华听后便思索开来,未再开口。
成功轻一点头。看向其余诸人,六官之首的吏官潘庚钟起身道:“藩主,我以为广东约兵之事不可为。”
前军提督黄廷皱眉问道:“潘尚书为何以为不可?”
潘庚钟道:“漳、泉二府沿边,民苦争战,并且偈于一隅难号召天下。藩主屡番经营,为的便是欲伸大义,故自前年藩主便有意进军长江。从瓜镇径取江南。金陵一破,中兴事业,就有指望。天下思明之人也定会群起响应。藩主为此筹备两年,日夜操练兵马。从征甲士,检定十七万,五万习水战。五万习骑射。五万习步击。还选一万轻骠善战的往来策应。所做准备全为长江之战,现今突然要变更战略与广东合兵,这长江战略便要放弃不成?”
成功听后默然不语,为入长江破金陵,他实是筹备了两年之久,不仅大力操练士兵练习步战,更从军中选有力能举重五百斛的强壮士兵,命他们披了铁铠。画着朱碧彪文,只留出两个眼珠子。都给与砍马大刀,站在阵前,专砍敌军马足,名叫铁人军,望去宛如神兵一般。铁人军由成功嫡系亲信左虎卫陈魁统辖,为的就是北上之后能大破满州八旗兵。倘若真要答应与广东太平军联兵,那势必就要重作部署,肯定会影响几月后的北上。
其实和太平军使者见面时,成功便没有和太平军合兵共击济度的心思,当年李定国两攻广东时也曾数次派人来与他约兵,双方从东、西合力进攻广东,如此拥明势力便能合流;若再沿长江北伐,攻赣、皖、南直各省,则复兴大业有望矣。
为了促成此事,李定国甚至希望李、郑能够连姻以求巩固盟谊,却因郑成功屡愆军期而屡屡不能成事。二次东征时,李定国抱了极大期望派使者致书郑成功,希望他能率兵来会师,结果成功正与清方“和议”,为防消息走漏竟然将使者稽留于厦门,拖了一段时间才派人回书。信中却对联兵之事模棱两可,也迟迟不动,致使李定国再次含恨退军。
归根结底,成功不愿与李定国会师广东,却是因为当年隆武帝对成功知遇太深,使得成功对隆武帝早生士为知己者而死的信念。隆武帝死后,他拒绝承认肇庆的永历政权,直至后来绍武覆没,这才不得不在部下的劝告下接受永历册封。李定国是大西军出身,又是拥戴永历帝,虽两家会师能够尽取广东,但成功却是不愿从李定国,而是想自己独力行动,若能事成,则有望再拥唐王登基,使隆武帝能入大庙。
成功如此心态,自然使得李定国对成功大失所望,在信中直指其虚君不愿奉永历天子的真实意图。太平军在广东同李定国一样,依旧是打着永历旗号,且成功又早为北上长江之役做了许久准备,故潘庚钟一番话便让他不再迟疑,拿定了主意。
但中军甘辉却有不同意见,他道:“北上长江须要等到七月信风方能行,且是空国远征,一旦失败,便有全军覆没危险。便是不致如此,大军出征后,金厦亦有被清军再度进攻之危险,所以我认为倒不如和广东合兵共击济度大军,取潮州安置军民,再击达素,稳固闽中再图北上,这样大军北上就不复两岛有危。”
“甘将军,你的眼光儿未免太近点了,清廷所以不攻金厦,就是怕滇、黔的牵制。如今孙可望降清,清廷已下令三路大军进攻贵州,晋王李定国势单力孤,如何能挡住清廷这十多万兵马?果滇黔削平,清廷便可全力来扑我们,区区两岛,岂能独全?现藩主统率貔貅,人据长江,截其粮道。他们自救不暇,哪里还有功夫攻两岛?”
潘庚钟所言也是有理,眼下清军已经大举用兵西南,又有济度用兵广东,若郑军此时用兵长江,势必能截断清廷漕运,断江南粮饷,使这两路清军无有粮草供应,故虽未和太平军约兵共击济度,但也是达到了断清军后路的战略意图。便是西南那边暂不受影响,广东这边的济度却是要受直接影响的。再者,大军入长江,东南清军哪个不危,达素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选择攻打金厦,他只能调兵往金陵救援,他若不去,清廷也会砍了他脑袋。至于济度那边,反而因为太平军的存在而不得回援,说起来反是有利于郑军入江之战。
“兵法有云,围魏救赵。藩主统大军入长江夺金陵,便是要替西南解围,此策,万不能因事耽搁延迟。”
工官冯澄世直接参与了藩下十多万大军的军械准备,是坚定的北上派,不同意和广东合兵。
“清廷大举用兵西南,又有济度用兵广东,这正是北上夺取金陵的大好时机...达素所部不足为虑,只需留万余兵马守金厦,达素便不敢来攻。现在金厦兵马云集,日费万金,上下皆知即将北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绝不能因事耽搁,自老其师。”
户官郑泰是郑芝龙的堂侄,郑成功的堂兄,长期担任郑成功的户官,管理延平藩的财务及对外贸易,隆武帝时曾封郑泰为建平侯。出于钱粮考虑,郑泰也认为不当此时和太平军合兵,而当是按照既定部署准备北上。
部下只甘辉一人同意和广东太平军约兵共击济度大军,郑成功没有再犹豫,见陈永华也没有开口反对,便对诸官道:“本藩以抗清为己任,在南为抗清,在北亦为抗清,相较广东而言,金陵意义更大,且有援应西南之效,故本藩不意与广东兴平约兵,然可提供其一些军械饷银,以助兴平坚守。”
诸官都称好,陈永华虽另有想法,但见藩主决心已下,又想北上长江乃是他当初力主之事,故也未再开口相劝。甘辉很是失望,却也只能服从。
郑成功没有再见徐应元,只叫刘国轩将军议结果告之于他,一听郑成功不愿出兵合击济度大军,徐应元听了只是一怔,但却没有什么失望之色,只是拿出一纸清单交给刘国轩,请求延平王能够照此清单给予太平军一些钱粮军械,太平军可出银购买。
刘国轩将清单拿给成功,成功见上面多是些火器和药子,藩下尚多存货,便要刘国轩一一照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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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八章 经略衙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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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一,湖南长沙的五省经略衙门张灯结彩,却因早上开门时发现的一幅对联而失了喜气。
经略衙门的主人洪承畴此刻正在呆呆的看着北京寄谕过来的敕谕,此敕谕内容无疑是给他当头一盆冷水,虽然敕谕没有剥夺洪承畴的五省经略之职,但却将入贵州三路大军的指挥权交予了信郡王多尼,这意味着洪承畴为之准备数年,好不容易因孙可望来降而能实施的“灭国之战”将没有他半点事,他这五省经略在这场大战中充当的角色只是粮草转运官。
洪承畴的身后便是孙可望帮忙搭建的云贵地形图,上面早就标好了三路大军的进攻方向。
按洪承畴的计划,右路由四川的吴三桂和李国翰统兵至保宁向南推进,占领重庆后便向贵州进军;中路则由宁南靖寇大将军罗托同固山额真济席哈将率军至常德,尔后会同洪承畴部左标提督李本深、右标提督张勇等部官兵一万六千名进占辰州,另由偏沅巡抚袁廓宇领总兵李茹春、王平、南一魁、陈德等部官兵一万一千名由宝庆进占武冈、新宁、城步等明军控制城池;左路则由从江宁来的征南将军赵布泰率军至武昌,然后到达湖南衡州和洪承畴标下的左路总兵张国柱部3000兵一起赴广西,会合定藩下提督线国安部兵八千余名。取道南丹州、那地州进入贵州。若一切顺利,三路大军将在贵州会合然后一起杀入云南。
新到的敕谕除了明确入贵三路大军由信郡王多尼统一节制外,顺治还以委婉的语气表示信郡王大军至湖南后要看进攻贵州是否顺利。再决定多尼大军南下攻取云南的日期。另外则是特旨封孙可望为义王,为了体现大清赏不逾时,顺治特派内翰林弘文院学士麻勒吉为正使,礼部尚书兼内翰林秘书院学士胡兆龙、礼部右侍郎祁彻白为副使赍册、印,专程前往湖南行册封礼。同时要洪承畴准备孙可望在长沙的封王典礼,礼毕之后即遣精兵护送孙可望至北京陛见。
前番所下三道圣旨加上这新来的敕谕,除要洪承畴拨调其部汉军归赵布泰和罗托率领。准备大军粮草供应和给孙可望筹备封王典礼外并无关洪承畴什么事。皇帝甚至连句夸赞的话都没有对洪承畴说,这让洪承畴很是失望。
将敕谕反复看了,洪承畴苦笑一声。又觉很是憋屈。今儿大年初一,他早上正和妻妾们睡得正香,忽然守门的护军闯进卧堂,手里拿着一副墨迹未干的对联。洪承畴接过对联一看。脸登时涨得像个紫茄子。原来这对联上联是“忠义孝悌礼仪廉”,下联却是“一二三四五六七”。上联缺“耻”,下联忘“八”,贴这对联的分明是骂洪承畴是无耻的王八,他能不生气吗?
气归气,却是没法去拿人,长沙城这么多人,谁知道是谁贴的这对联。到哪抓人去,没办法。洪承畴只能将怒气撒在守门的护军身上,狠狠打了他们一通板子,结果大年初一的经略衙门里却是一点过年气氛都没有。
洪承畴长叹口气,他有些嫉妒孙可望,一兵败来降之人朝廷都封他为义王,自己到现在却连个爵位也没有,好不容易蒙当今天子看重委以五省经略负责南方战事,这刚刚局面大好却又把自己给晾在一旁,实不能让他不感到寒心。
将心中的憋屈抑在心底,洪承畴拿起案桌上的一本文集看了起来,看了几句后勃然大怒,将这文集狠狠摔在地上。这文集却是昆山大儒顾炎武所著,让洪承畴为之大怒的是这么一段话:“有亡国,有亡天下。亡国与亡天下奚辨?曰:‘易姓改号,谓之亡国。仁义充塞,而至于率兽食人,人将相食,谓之亡天下。’是故知保天下,然后知保其国。保国者,其君其臣肉食者谋之。保天下者,匹夫之贱与有责焉耳矣”。
“一介腐儒懂个什么,什么亡国亡天下,大清代明怎就是亡天下了!”
洪承畴重重的拍打着桌子,让过来给他拜年的偏沅巡抚袁廓宇吓了一跳,上前捡起那本集子看了看,见是大儒顾炎武所著,便没有多说什么,上前给洪承畴拜了年,尔后道:“上头度量,天空海阔,宽洪得要不得。昆山有个姓秦的狂生,做了一支《千古愁》曲子,词意之间,很讥着本朝。皇上非但不怒,还叫乐工谱入宫商,歌着侑食呢。”
洪承畴没明白袁廓宇这话什么意思,袁廓宇笑了笑,指着顾炎武的文集道:“圣天子是不会理会这等人的,这等人著书立说也影响不了什么,左右能骗得几人信他?大人乃朝廷重臣,何必与他一般计较,这人著书再多,弟子再多,难道还能及得过大人对大清的功绩不成?...依下官看,顾炎武其人也太过狂妄,这般明讽本朝,他日必遭祸端。其活着有名声可照,朝廷或许会顾虑,其死,只怕那些门生弟子总要倒霉,天下即将一统,圣天子总不能老容着这帮人与朝廷唱对台戏吧?”
袁廓宇这偏沅巡抚是洪承畴一手保举,算是自己最为嫡系之人,故他这么一说,洪承畴虽没有吱声,但脸色有些缓和。
袁廓宇一边替洪承畴收拾案桌,一边道:“下官打算上一个封奏,大人瞧使得使不得?”
洪承畴问道:“为的是哪一桩?”
袁廓宇道:“本朝定鼎十四年了,哪里有一天安逸日子过?不是东乱,就是西叛;平了这一头。那一头又闹起来。想起都为明朝的宗室,什么亲王、郡王、镇国将军等,流落在外面。就被那种杀不尽死不完的匪徒,假名儿啸聚。下官想请皇上下一道旨意,叫各省督抚,搜访前明宗室,派委妥员护送来京,分别恩养。如果准了,岂不省掉多少是非口舌?”
“也是桩阴德事儿。想大兵所到的地方。逢城就屠城,逢屯就洗村,不知害掉几多生灵呢!”洪承畴点了点头。觉得袁廓宇这法子好,不过却又说了句:“恩养着也是麻烦,世上总有胆大之人生乱,到时便是养着也会有人借他们名头。倒不如全部除了。一了百了,如此复明旗号便打不出。”
“这...”
袁廓宇激灵一下,“大人这么说也是正理,下官回头便照大人所说上份折子上去。”
“不是老夫心狠,实是宇内即将一统,实不忍天下百姓再受祸乱。朱明室室多一人,便多一分乱起机会,你可明白?”
“下官明白!”
洪承畴嗯了一声。正要问袁廓宇孙可望封王典礼筹备事项,却听袁廓宇忽然出声问他:“大公子那边可有来信?”
闻言。洪承畴的脸皮不由抽动一下,故作漫不经心道:“士铭是生是死,老夫亦是不知,便是活着,也当他死了吧。”
“下官知大人心迹,然外人却是多有怀疑,大公子这事,大人还是早点上书朝廷的好,免得叫有心人在圣上那边进馋言。”
袁廓宇这么一说,洪承畴也不由踌躇起来,暗道皇上将我晾在一边,莫非便是因士铭之事?
袁廓宇也是听了些流言这才来和洪承畴说此事,见洪承畴神色不自然,他也不知洪士铭是生是死,洪承畴又是否和广东那边的明军有过私下交易,故而也只是点到为止,不敢深说。抬头见洪府管事在外头张望,但叫他进来问何事。管事笑着进来,向洪承畴请了个安,然后回袁廓宇道:“宋参领央小的禀报要进来给老爷叩安,小人见老爷跟大人讲话,不敢惊动呢。”
洪承畴问道:“哪个宋参领?”
管事道:“这宋参领原在府里当过差的。”
闻言,洪承畴皱眉道:“叫甚名字?可是来拜年的,若是,便叫他回去吧。”
管事赔笑道:“他叫宋文,老爷当年在松山时收在帐下的,原先在北京也替老爷看过两年门,后来还是老爷恩典,把他荐闽浙总督陈老爷那里当差。也是府里情面,浙乱军功保案上,陈老爷开上他的名字,现在居然汉军正黄旗参领了。此番随征南将军入贵州,路过便专程过来看望老爷,叩老爷的安。他还带了些绸缎珠宝,都是临阵俘获的,他得了不敢自用,要孝敬老爷呢。”
袁廓宇一听原是洪府保举出去立下军功的参领,也不以为意,既是拜过年,又提醒过洪承畴,便也不便久留,当下起身告辞。
洪承畴本不想见宋文,可想此人现在也是参领了,是自家给保举出去的,算是他洪承畴的人,便也不忍拂了人家好意,对管事道:“看不出这奴才倒这么出息了,得了意还惦着旧主子,算是个有良心的孩子,且罢,你就叫他这里来见罢。”
管事应诺,出去带了宋文进来。宋文头顶袍褂,参领打扮,倒也十分气概。一进门就左右开弓,向洪承畴请了个安,随又跪下叩头。洪承畴忙叫扶起,又叫管事挪了张椅子让宋文坐下,宋文哪里敢坐。
洪承畴笑道:“你如今作了官儿,也是朝廷臣子了,如何可以不坐?”
宋文谦笑道:“奴才微末前程,都是老爷给的恩典,奴才万万不敢放肆!”
洪承畴摇头道:“我要问你话呢,坐下好讲。”
宋文应了两个“是,”才挨上半个屁股儿,算是坐了,随在怀中摸出张单子,陪笑递上道:“奴才靠老爷的福,打破舟山时得的,不好算什么。老爷留着赏人罢。”
洪承畴接来一瞧,见上开着贡缎四十端,宫绸六十匹,金碗两个,玉杯两个,胡珠十粒,珊瑚树一株,笑道:“你得了就自己留着了。”
宋文笑道:“奴才还有呢。”
洪承畴随问起浙江平乱事情,宋文道:“论起此事。都是圣天子的洪福。大前年七月里,陈大帅跟张、马两帅,三路取舟山。张帅天禄出崇明。马帅进宝出台州、海门,陈大帅总督全军出定海。明朝的监国,也分了三路兵来抵拒,叫荡湖伯阮进独当蛟关,叫定西侯张名振率着张晋爵、叶有成、马龙三个总兵,阮美、阮骤两个英毅将军,遏我们南师。叫兵部侍郎张煌言、将军阮骏,率了五个总兵,断北洋的海道。”
听了这番部署。洪承畴微微点头,道:“舟山倒也有人,张名振也是有才干的。”
宋文附和了一句,又道:“明军不但守得严密。张名振奉了他的主子。还敢直捣我们吴淞呢。”
“哪里敢这么行险侥幸,无非借名儿逃走罢了。不然,覆巢之下,岂有完卵呢?”洪承畴不以为意。
“陈大帅兵到定海,先在海口试船,却被明兵突阵,夺去楼船一只,战船十只。伤掉裨将十一员。他们来船,只得三只。已经这么利害。好来好去,就是上天照应。丙寅这一天,洋里忽然起了大雾,对面都瞧不见,陈大帅就叫冒雾行船。”
“陈锦竟有这么的胆子,倒瞧他不出。”说完,洪承畴又叹口气:“可惜陈锦叫贼人给剌死了。”
陈锦是清廷的闽浙总督,崇德年间降的清朝,汉军正蓝旗人。郑成功率军攻打漳浦、平和时,陈锦督兵赴援,战江东桥被郑军击败,率部撤往同安,不想有剌客夜入其帐,一剑刺中其要害,抢救不得而死。死后,清廷追赠他为兵部尚书。
陈锦也算是提拔自己的恩人,宋文当然也跟着说了几句遗憾的话,然后又接着说道:“当日大兵行抵蛟门,雾就淡了下去,明兵守陴的觉着了,正要开仗,洋面上忽地驶出三五十只海船,扯着大明荡湖伯阮旗号,船上水兵,趁着风势,飞掷火球。我们兵船,险些被他烧着,巧不过这时竟会转风,他们自己的船竟烧起来。经这一下,才把舟山攻破了。监国的老婆张妃连他的臣子什么大学士张肯堂、礼部尚书吴钟辔、兵部尚书李向中、吏部侍郎朱永佑等,大小官员一百多个,没一个肯降的。”
“难得这些明朝的忠臣了。”
洪承畴叹了口气,想想自己,再想想这些人,心下直觉一团火烧。
“张名振听到舟山城破,竟要投海自尽,经他主子亲自劝慰,才住了,这会却是听说去投金厦的郑寇了。”
洪承畴道:“张名振已经病死了。”
“张名振死了?”
这个宋文倒是不知道,他又说了些在军中的事与洪承畴听,见洪承畴听得欢喜,突然起身跪在洪承畴面前道:“奴才其实是有一件事要恳求老爷做主。”
“何事?”
洪承畴大是惊异,宋文已是汉军参领,也是高品武官了,如何还有事求到自己头上,莫非他不愿随征南将军赵布泰南下?若是此事,倒是有些麻烦,毕竟军令已颁,他如今又无了节制三军之权,调动上面可是棘手。
宋文却不是说调动之事,而是道:“奴才遭了一件人命事儿。”
“怎么又遭起人命事儿来了?”洪承畴大为皱眉。
“奴才家里,新得一个丫头。这丫头原是明朝王侍郎的女孩子,长的十分俏俊。奴才怜她是忠良后裔,待到她跟自家孩子差不多。”“王侍郎是谁?”
“就是鲁监国的臣子兵部侍郎王翊。陈大帅三路取舟山,他在奉化地方,招兵勤王,被团练兵捉住,解到大营。陈大帅亲自审他,倔强得很,陈大帅传令乱箭射死。真是铁汉,箭射得刺猬一般,尸还不仆。直待被大斧斫掉脑袋儿,才倒下的。家里只有一个女孩子,照例要给披甲人为奴。奴才见这女孩子可怜,便求了陈大帅恩典把此女赏了奴才。这女孩子,聪明得很,就不过性情儿烈一点,一直跟着奴才,奴才也真是将当亲闺女养。老爷也是知道,奴才一直没有聚妻,乃是光棍一条,这回奉令要往西南,留这丫头实在是不放心,所以就藏在军中叫她扮了男装一起带着,哪想叫征南将军的戈什哈瞧见了,问奴才要。”
“那戈什哈问你要这丫头做么?”
“那戈什哈要这孩子作妾去,奴才没法,只得跟这孩子商量。”
“这丫头可曾答应?”
“答应了倒没有事了。她说自小儿许字黄宗羲儿子,找不到故婿,情愿终身不嫁人。”
“倒是个贞烈女子。”
“奴才告诉她,那戈什哈是满州人,很得征南将军宠信,奴才虽是参领,可是汉军,不及他满州人,所以不敢拗他。你不肯,不就作难我么?谁料这孩子,听了奴才的话,竟拔出佩剑来,突然白刎而死。那戈什哈晓得了,说奴才不舍逼死丫头,要跟奴才过不去,往赵布泰将军那里去告了奴才,说奴才在军中私藏女眷。赵布泰将军要将奴才正法,幸得军中同僚相告,奴才急了,实在是没有办法,这才求到府里来求老爷救奴才一命!”
宋文说毕,重重的给洪承畴磕了三个响头,他也真是没有一点办法,若有,也不会求到这个昔日故主头上,实是赵布泰真要拿他的人头。
“此事全是你自个糊涂,军中怎么携带女眷,你要老夫如何帮你!”
洪承畴哼了一声起身,那丫头虽是贞烈女子,死得可惜,但宋文却是咎由自取,他若不带那丫头如何会有这事。尔今人家满州将军要取他人头,叫他如何做?难道要拉下老脸去求人家放过他这个昔日奴才不成?
“老爷救我,老爷若是不救我,奴才可真是没法活了!”
宋文见洪承畴不愿救他,也是急了,骇得竟然嚎哭起来。
洪承畴听得心烦,正想要管事将他赶走,忽的念头一动,缓缓对宋文道:“若要老夫救你,却也不难,不过老夫这却有件事不好办,你手下可有精干能信之人?”
“老爷?...”宋文一怔,忙道:“多了不敢说,三五条亡命汉子却是有的,老爷有什么事但管吩咐,奴才定叫他们办得妥妥当当!”
洪承畴迟疑片刻,终是吩咐宋文:“你挑一人,使他去广州替我办件事。”
“去广州?”
宋文再次怔住,广州不是听说叫明军重新占了么,老爷叫他派人去广州做什么。
“做什么你无需知道,但叫那人来我府,我自会交办。至于你的事,我会与赵布泰说,老夫这张老脸总能替你求个情。你也不必回去,就在我府中等着,使我府中的人去叫你的人来。”洪承畴冷冷道。
洪承畴能救自己,宋文已是感激不尽,哪敢问派人去广州做什么,当下磕头谢恩,按着洪承畴的吩咐去做。
宋文去后,洪承畴负手在屋中想了许久,终是咬牙拿定主意无论如何也要救回儿子,否则他洪承畴便算绝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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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九章 坚壁清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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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民心这东西,我只想说一句:谁杀的人多,谁可以吓得百姓不敢反抗,谁就能得民心。满清用一亿四千万(有史可考)的汉人性命告诉了我们这个事实,铁一样的事实。若人心在明,明便不会亡。正义只存在于大炮的射程之内,民心同样也只由屠刀决定。
因为你们的争吵和强烈抗议,硬生生让骨头做了一个生硬的转折,其实南明自隆武覆没后,民心早就不在明了。有时忠臣多一些未必就代表民心,况与南明为数不多的忠臣相比,出仕“我大清”的明朝官员士绅可是海了去,替大清平定南明的可全是从前大明的将领和官军,此现象如何解释人心还在明?
.......
骑兵旅丙营甲队百户施大智是北直隶昌平人士,崇祯二年金军入关时其与弟弟施大勇和父母一起被建奴掳往关外归入汉军旗,时年不过六岁。十三年后清军倾国来战松山,19岁的施大智和小一岁的弟弟施大勇作为助战阿哈跟着清军一块打松山。
所谓助战阿哈说白了就是旗下包衣,平日替旗里的满州主子种田,战时则跟着主子一块上阵,主要是负责帮主子保管盔甲军械,照料战马,万一人手不够时,他们便也跟着一起上阵杀敌。所以八旗内部管他们这些汉人包衣叫助战阿哈。
松山一战以明督师洪承畴所率十三万大军惨败落幕,这一场大战中,施大智失去了弟弟施大勇。一年多后。清摄政王多尔衮决定入关,施大智被拨入怀顺王耿仲明的麾下一起入关。
耿仲明入关后先是率所部和李自成的农民军作战,后来又随睿亲王多铎南下。在与明将杨国栋的牛皮滩大战中,施大智表现出色,被耿仲明提拔为牛录里的壮大,这是个仿满州八旗所设的低级武官。
成为壮大的施大智得到了一匹坐骑代步,他原先一直是步兵。不会骑马,得了坐骑后便跟着旗内那些老兵学骑兵。此人好像天生就是干骑兵的料,马一上手。练不到半月,就能在马上保持平衡,冲锋时也不坠马,再后来跟着靖南王和明军打了几场硬仗后。他这骑兵算是干上手了。战功也立下不少,加上是汉军老底子,所以被耿仲明又调到身边做了戈什哈。
耿仲明因逃人事畏罪自杀后,靖南藩下的军官跑了不少,可施大智却一直跟着少主耿继茂,等到耿继茂终于袭爵后,他也是守得云开见日月,被耿继茂提拔为佐领。视为亲信。
施大智是随耿继茂到广州后成的家,女人是旗里一个军官的女儿。模样倒是长得一般,可是胜在贤惠。大智在军中吃粮拿饷,她就在家中料理家务,还大度的容了大智抢来的两个汉女小妾。藩下相熟的一提起大智这媳妇就挑大姆指,都夸大智得了个好婆娘。
对这媳妇,大智也打心眼里喜欢,因为这些年替耿继茂卖命,加之抢了不少南蛮子的财货,大智家里头富裕得很。成亲第二年,媳妇就给他生了个大胖儿子,这下可把施大智乐坏了,不顾妻子的反对硬是将这长子过继到死去的弟弟名下,算是给弟弟大勇续了香火。原以为自己这一辈子都要跟着耿继茂替满州人卖命,不曾想有朝一日竟然还能做回汉人,回想起来,现为太平军百户的大智都有些不敢相信。
太平军整编时,施大智是唯一一个靖南藩下佐领在太平军中带兵的。其手下三个总旗,一个是平南藩下的,一个是满州人,还有一个则是绿营的。换句话说,施大智手下的军官连同士兵大半都是降兵,不过这些降兵和降将也全部都是有家眷被太平军控制的,不少人都是沾了满州人血的。
如那个满州总旗现在的表现就比老太平军还要太平军,老太平军一般叫那些汉军和绿营作清妖,称满州人为鞑子,他倒好,把满州人和绿营、汉军一律称之为清妖,前些日子还和军中一帮信罗教的军官扯到一起,整日神神叨叨的,一提到大帅就两眼放光,佩服得不得了。
施大智所领的这卫骑兵是两天前从潮州城赶到丰顺一带打粮的,因太平军主力赶到,潮州总兵吴六奇不敢战,慌忙从陆丰撤退,结果太平军紧咬不放,接连两仗吴六奇都吃了败仗,最后不得已只好带残部龟缩进了潮州城。
周士相命第一镇对潮州城围而不打,第二镇和炮营屯驻普宁,又令骑兵旅以卫为单位分开活动于潮州城附近百里范围内乡村,给他们的命令是打破那些结寨自守替清军卖命的堡寨,将寨中的人丁和粮食全部劫到普宁。人迁往广州,粮食则囤积各地。简言之,周士相给骑兵旅下的命令就是破坏和洗劫,目的便是让济度大军到潮州后无法从潮州获得任何钱粮供应,只能依靠从江浙转运来的粮草。那是条漫长而又危险的后勤补给线路。
如此命令的背后,势必就是无情的屠戮。不过周士相对这个命令却下得心安理得,潮汕地区民风很是彪悍,只可惜在清军对潮州进行大屠杀后,剩下的百姓将彪悍这个词用在了同胞身上。他们结寨自保,抗拒的却不是清军,而是明军。堡寨多是当地宗族力量所建,吸纳大量强悍土匪入内,接受清军指挥,为潮州清军提供钱粮供应,成为潮州清军的主要帮手。
吴六奇率领攻打惠州的几千兵马中就有这些堡寨所出的三千多团丁。他们在惠州境内制造了无数屠村屠镇的血案,帮助吴六奇部抢掠财货,可谓是罪恶满满。
周士相无意现在夺取潮州,他将和济度大军作战的战场选定在了惠州,故对于潮州,最好的选择就是将其变成赤地。不说赤地数百里,最起码潮州城附近以及福建南安往广东的官道沿途村落必须清空,绝不让一粒米粮落入济度大军之手。
坚壁清野或许是周士相在潮州政策的最好写照,这个坚壁清野不是潮州人主动,而是被动接受。
施大智执行的就是这个可允许抢杀烧的命令,他在丰顺抓了一个领着百余寨丁出来想袭击他们的寨子头目,此人叫陆兴康,被拖到施大智面前时,已是吓得尿了裤子。不等大智喝问,那陆兴康便嚷着说只要太平军饶他性命,他便愿带太平军去夺他的寨子,里面的人口财帛钱粮都归太平军,只要太平军能饶过他小命。
陆兴康无心无肺,贪生怕死,只一心求活,竟将自己寨中人丁尽数卖了。施大智一听还有这好事,当然心动,却有些怀疑,怕这陆兴康使诈,万一他那寨子里有清军驻守,仅凭他手下这200多骑兵怕是难以攻坚。
见对方不信,陆兴康忙赌咒发誓般朝天一指:“军爷放心,寨中尽是小的部下,根本不须军爷费事,只要军爷跟小的去走一趟就行!小的是这寨子头目,他们都听我的话,只要我一声令下,寨子里的人便会打开城门放军爷们进去。”
陆兴康话音还未落下,施大智手下的满州总旗纳禄突然长刀一挥,冰冷的刀尖一下贴在陆兴康的脖子,厉声喝道:“我们怎知你是不是诓骗我们?万一你那寨中有埋伏,我们这一去岂不是自绝生路!”
看着那还沾血的刀尖泛着冰冷的寒意,陆兴康身子直颤,上下牙关都有些抖动起来,连忙道:“小的…小的只愿活命,绝不敢欺骗太平军的诸位好汉们!寨中除了小的所留人马,绝没有吴六奇的兵在,军爷们尽可放心就是。若是小的欺瞒军爷,军爷大可一刀杀了小的。”
“哼!”
纳禄将长刀收起,怒目瞪了一眼陆兴康,用着刚学会不久,仍是有些夹生的汉话道:“料你也不敢诓骗,否则一刀切了你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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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章 乱动乱叫者死
陆兴康说得明白,他那寨子里有千把人,男丁只有三百多,他把能打的百来号人带了出来,剩下的那些都是老弱病残,顶不得什么事。
和纳禄等人商议后,施大智决定破了这个寨子,若陆兴康所说属实,收获应该不小,毕竟千把人的寨子囤积的钱粮数目肯定可观。他们在丰顺已经转悠了两天,先前倒是破了两个小寨子,可惜粮食并不多,正好拿这寨子下刀。
派一伍人打马向营里禀报后,施大智便率部在陆兴康的带领下往他那寨子而去。陆兴康如一只狗样,屁颠屁颠的跟在施大智身边,鞍前马后的极尽伺候之能,脸上永远是阿谀的笑容,卑微的表现让施大智决定夺了他寨子之后留他一命,毕竟有这个地头蛇帮忙,他们在丰顺境内活动便等若有了眼睛,效率要高得多,不再是先前瞎猫乱转,半天也找不到一个寨子。
被俘虏的十几个寨丁知道寨主要向太平军献寨后,没有表现出多大的愤慨,他们老实的跟在队伍后头。那寨子叫屹波寨,不远,离此地只有十来里路。沿途有个清军驿站,驿丁却是早就跑光了。
据陆兴康交待,潮州总兵吴六奇从惠州退回来后便给各县各寨下了命令,说是让他们拒寨坚守,并且袭击太平军的小队人马,若有哪个寨子敢向太平军提供钱粮,那等清廷大军到来后便将寨子连根拔起,人畜不留。这道命令使得太平军所经的大小寨子都不敢开门投降。更不敢向太平军提供钱粮,他们很怕清军会秋后算帐。三年前清军不仅把潮州城给屠了,还挨县挨寨的过了一遍刀。使得潮州境内活下来的人都对清军十分畏惧。
一路上陆兴康不住求施大智夺寨之后能够放了自己,施大智告诉他,只须老实合作,完事之后便可饶他性命,又暗示一旦寨城之后,不但财帛钱粮要尽数带走,寨子里的人丁不论男女也要全部迁走。这件事由他自己负责,要是不从,那太平军可就不留人了。这话也不知陆兴康听没听明白。唯唯喏喏的不吭声,但脸上却是没有什么紧张害怕之色,想来也是明白自己没有答应不答应的权利。
不到一个时辰,众人就来到一处山岭之上。岭上一座寨子隐隐可见。规模并不是很大,一条河流从寨子东边穿过,因天色已晚,所以火光随处可见。
陆兴康讨好似的指着寨子朝施大智叫道:“军爷,这就是小的寨子了。”
“怎么做,不必再提醒你吧。”
纳禄驱马走到陆兴康身边,一点也不隐藏他的杀意,长刀“霍”的一下出了鞘:“如果你说错一句话。爷爷就立马取了你的狗命!”
陆兴康不敢去看那出鞘的刀身,苦着脸点头道:“军爷放心就是。”
“那好。我们去叫寨!”
施大智从后打马过来,当先往寨子冲去。
屹波寨因为规模小,所以只有一个东门,也就是前面有条河的寨门,一路行来,不时能看到一些回寨的百姓,这些寨民可能是吃过陆兴康的苦头,远远见寨主大人带着一队骑兵跑过来,吓得站在路边动也不敢动。有带着孩子的也被吓得哭出来,这一幕场景让陆兴康很是尴尬,好在脸皮也够厚,装模作样的也不去看两边,大摇大摆的直奔寨门。
“快开门,老子回来了!”
一到寨门,陆兴康便大咧咧的叫开了,中气十足,施大智他们听了都有些佩服此人,暗道这人不去做戏子倒是有些可惜了。
城门上有几个寨丁,还有一个陆兴康的亲信,叫周二。听到门下有人叫喊,周二懒洋洋的伸出头朝下看了一眼,却见一大队骑兵拥着一人立在城下,而且那说话之人声音很是熟悉,不过因为天色已黑,周二也是一时没听出是谁,不由问了句:“你们是谁?”
“瞎了你的狗眼了,没看见我是寨主吗!”陆兴康骂了一句,将手中的马鞭朝上一指:“快开门!”
“啊,寨主回来了!”
周二这次听得清楚了,能有此威风的不是寨主是谁,慌忙朝那些寨丁叫道:“快,寨主回来了,快开门!”
“等一下!”
几个寨丁闻言就要下去开门,不过一个年纪稍长的寨丁却是喝住了他们。周二见状,不由大怒:“秦四,你干什么!”
秦四自知身份,小心的陪个笑脸,朝下瞄了一眼,轻声对周二道:“寨主后面那些人怎么看着眼生,好像不是县里的兵。”
“嗯?”
周二听他这么一说,再次朝下看了一眼,顿时也有些疑惑起来:怎的寨主身后那些人我一个都没见过,看衣服也好像不是大清的兵啊?
“你们磨磨蹭蹭的干什么呢?再不开门,打不死你们!”
陆兴康所料想的只要自己一喊门,寨门就立即洞开的情形没有出现,瞥见身边几个寨丁脸上都有些异样,他不由紧张万分,自家脑袋要紧,可不能给害了。当下就有些急了,破口就朝城头骂去:“周二,你个狗娘养的,再不给老子开门,老子就将你婆娘送去县里头!”
县里头驻的可是绿营的兵,婆娘去了能有好?
周二听了这话,脸色马上变了,也不管城下可不可疑了,将头往外一探,迫不及待叫道:“寨主息怒,寨主息怒,小的这就给你开门!”说完一把推开秦四,朝另外几个寨丁一指:“还不赶紧给寨主开门!”
那几个寨丁没敢迟疑,他们没想那么多,下面明明是寨主,借他们几个胆子也不敢不去开门。几人互望一眼,三步并作两步就往城下跑去。
秦四见状,虽不情愿,但也不敢去拦。门栓很快被寨丁卸了下来,然后“吱”的一声,寨门被缓缓开启。
“千户,城门开了,要不要冲进去!”
门缝开到仅能容一人一马冲进去时,纳禄就有些跃跃而试,想带人冲进城去,却被施大智制止了。寨门已开,何须多此一举,若是这般快马冲进去,寨中必定受到惊吓,值此天黑,动荡起来却是不好收拾,不若就这么光明正大进寨,然后以陆兴康的名义召集寨中男丁将他们一举成擒,待天亮之时再大大方方的将寨子洗劫一空。
寨门被完全打开后,周二快步冲了出来,却被陆兴康照头就是一鞭,直抽得他火辣辣的疼得厉害,却是不敢叫出声,只能在心中暗骂几句。
“军爷请!”
陆兴康哼了一声,换作一脸谦卑的笑容恭请大智领人进寨。大智朝他点点头,示意部下进城。
大智手下的骑兵们也不理会陆兴康和这些有些发懵的寨丁,纵马就奔进了寨子。那些被俘的寨丁被夹在中间,前后都是拿刀的太平军如何敢出声。经过寨门时,见到那些熟识的同伴,也是不敢说一句话,有些机灵点的眼睛却是眨来眨去。只不过同伴们却是一点也没有明白对方的意思,只觉寨主大人带来的这些兵马昨这么霸道的,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样子,也不知是哪处的兵马,但愿不要祸害咱寨子。
部下进得差不多后,施大智朝左右几个亲卫打了个眼色,顿时亲卫们长刀抽出指向那些开门的寨丁:“全部蹲下,敢乱动乱叫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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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急通知:奶奶七点半去世,丧事要办三天。这三天骨头不会断更,但更新也不会多,一天只能保证一更,字数两千到三千不等。这三天的更新章节是我用四个小时紧急赶出来的,明后天没时间上网,所以用定时发布。丧事结束,骨头定会补偿各位,还请诸君见谅!
紧急赶出,如有失误,再所难免。(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一章 蓬洲千户所
奶奶下田安葬了,骨头太累,今天就更一节,明天恢复正常。(按本地习俗,去世当天算一天,所以今天第三天入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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蓬洲千户所位于潮阳县桑埔山下,因此地沙滩长满蓬草得名,大明洪武二年在此建千户所城驻军,嘉靖年间准民众入城居住。郝尚久占据潮州时曾在此驻兵,后来郝尚久败亡,蓬洲所被清军占领。因这两年吴六奇一直在潮州境内禁海,而蓬洲所又是扼海要地,所以他在此委了一个外委千总,领着手下四百多营兵负责禁海事项。
因为禁海,原来生活在海边的渔民都被命令内迁,失去了生活来源的百姓只能到蓬洲所附近讨生活,主要是到桑埔山上伐木,然后低价卖给那些木贩子,一天所得很是有限。家里人口少的勉强能撑着,人多些的便是怎么也撑不了,三餐都无有温饱。有些渔民实在是受不住妻儿饿得直叫便偷偷出海打鱼,结果被清兵逮住,成了挂在禁海界碑上的一颗颗风化的人头。
太平军从惠州一路将吴六奇撵回潮州府城后,便切断了潮州府城和各地的联络。蓬洲所的清军四天前就已经没法和县城取得联系,更休说和府城了。千总苏良忠四十来岁,身体养得那就一个胖,一脸的赘肉,跑上几步都累得直喘,哪像个带兵的武官。可几年前,人不是这样子,那时的苏良忠身强力壮。衣服一脱浑身的横肉,使起大刀来也是虎虎生风,打起仗来嗷嗷叫唤。现在却是不行了。在蓬洲所的这两年实在太安逸,结果将苏良忠养废了。
苏良忠摸不清现在到底什么状况,又不敢再派人去和县城联络,因为他连着派出的三拨人都是半道就叫太平军的骑兵截杀了,下面的人谁也不敢再去送死,苏良忠没办法,只能领着部下龟缩在所里。盼着总兵大人早点把入寇的太平寇杀干净,也盼着太平寇别来寻他这蓬洲所的麻烦。
局面如此,苏良忠自然也没什么心思去搞什么禁海。手下营兵也不敢再出去巡逻,这让附近的百姓倒是有了机会可以溜出海去打鱼,可是也导致太平军摸到蓬洲所的时候,里面的清兵压根没有不知晓。
摸到蓬洲所的太平军是南海千户赵自强部。他原是绿营千总。投降后被委以千户职,仍领手下兵驻防南海。太平军主力东征时,连同南海兵在内的改编兵都被勒令随军,以免他们在后方弄鬼。这些绿营改编兵战斗力不强,所以周士相给他们的命令是到各地袭击驻守兵力较弱的清军据点,以及扫平那些结寨自守的寨丁。
发现蓬洲所的清军丝毫没有察觉他们的到来,赵自强和手下那些前营兵改编而来的太平军一个个都眼红心热起来,摩拳擦掌的准备杀进大干一票。相较太平军主力执行打粮时还算克制的军纪相比。这些整队整队改编而来的绿营兵军纪方面太过败坏,所经之处比之清军还要坏上两分。可一想这些人本就是清兵。且并没有接受太平军的整编,自己把他们带到潮州来也不过是充当炮灰,顺便解决人手不足的问题,因此周士相对这些绿营改编兵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只要他们能完成任务便行。
赵自强不想来潮州,对周士相没什么忠诚,他根本不想太平军这棵树上吊死,可形势比人强,太平军和满清大军比起来弱小,可和他赵自强比起来却是强大得让他发慌。县官不如现管,自觉没有能力抗拒太平军,赵自强也就只能硬着头皮率部来潮州了。好在潮州的吴六奇平日听着威风,可太平军一来竟也缩了卵,周士相对潮州府城围而不攻,避免自己成了炮灰,反而得了到各地洗劫的命令。这命令大好,赵自强不敢和吴六奇的精锐兵打,对付那些小股清军和团丁却是有信心得很。这些日子他已经破了四个寨子,不仅向太平军缴纳了大批钱粮,连带自己也是腰包鼓鼓,手下也都跟着发了笔横财,所以这会上下倒是有股一心替周大帅卖命的心思了。
又是只肥羊!
赵自强高兴的看着没有防备的蓬洲所,发出了进攻命令,手下的兵大呼小叫的就向蓬洲所冲了过去,架势一点也不像军队,倒像是一群在山上憋得久的土匪。平静的蓬洲所上空突然响起的喊杀声,让根本没有想到会有敌袭的清军愣住了,待听到岗哨上敲得好像催命咒一样的锣鼓声后,所有的人顿时好像炸窝一样纷纷四窜起来。
反应及时的清兵则忙跑向那些防御点,准备阻拦那些正冲进来的太平寇,但大多数的人却忙着逃跑,黑压压冲上来的太平军实在是太吓人,他们弄不清来了多少人,哪里敢反抗。
正和一帮手下推牌九的苏良忠手气正好,手头正拿了一幅天九好牌,哈哈一声大笑,就要伸手去拨拉面前的散碎银子,猛不丁就听外面好像杀猪一样喊叫个不停,不由火从心起,咧嘴就骂了开来:“哪个狗娘养的瞎咋呼!”话音未落,就见屋门被“砰”的一声推开,手下一个把总一脸慌张的就冲了进来:“大人,太平军杀过来了!”
苏良忠愣住了,十几秒后才反应过来,却不是立即披上他那套铠甲对敌,而是手脚飞快的推开窗子就跳了出去,然后头也不回的就往江边跑去。跳窗时,正好被两个手下亲兵看到,二人本已提刀在手,准备前来保护千总大人,不想大人却是是想狼狈而逃,二人彼此一对视,二话不说也跟着千总大人往海边跑去,一边跑还一边回头张望,唯恐被其他人看到。
苏良忠人胖,可保命的关键时候跑起来速度倒是蛮快的,在长满蓬草的沙滩里一番穿梭,寻了个最合适的地点跟兔子一样就蹲了下去,不想屁股还埋下去,两边的蓬草就晃了起来,吓得他是两眼打鼓,两腿打颤,只道太平军发现自己了,正叫命苦时却见两边各冒出一个脑袋里,前额光洁溜溜的不是他手下亲兵是谁。
“大人勿慌,小的们来保护大人了!”
一亲兵满脸谄笑的对着苏良忠大表忠心,另一个则是不住附和,脑袋点得跟不晕似的。瞧这二人架势,苏良忠心里明亮得跟什么似的,但这会脑袋凶险,太平军正在所里杀着人,两人既然追上自己了,就留着他们,真的有事也有个照应不是。当下也是一脸唏嘘,不住夸赞二人忠心,待击退太平军后,定要好好重赏你们。一番话听得这两亲兵眼睛眉毛一把抓,欢喜得不得了,都不约而同的暗夸起自己,端的就是眼明手快,脑袋灵活,这跟着千总逃跑可比去和太平军拼命划算得多了
太平军突然袭击,清军稀里糊涂一点准备也没有,自然不可能组织有效的防线。那些几百年前就筑造的石头墙经历百年风雨洗刷,早就垮塌了几处,可以通行马车的大缺口不管是明军还是清军谁都没把它当回事,更不愿意没事找事花费人力物力去修复它,所以蓬洲所的防线就跟不存在一样,冲进来的太平军甚至都没有意识到树立在他们面前的这些石头墙竟然就是守军的防线,只道些个缺口就是通往所里的大道,他们在最短的时间内就冲到了石墙后,向着蓬洲所中心地带冲去。
(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二章 狼狈为奸(上)
千总苏良忠跑了,把总魏得万却没跑,在众多士兵慌里慌张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的时候,他毅然决然的领着十几个手下顶了上去,却是要为大清尽死忠了。
魏得万为人很是豪爽,不怎么喝兵血,和手下的兵能做到有福共享,有难同当,所以很得士兵拥戴。平日在所里赌钱时,魏得万从来不赖帐,输多少就赔多少,不像千总苏良忠有时会不认帐,若是哪个兵输得光屁股了,魏得万也能及时接济上,所以蓬洲所里的兵都佩服这位仗义的把总。
正乱时,看到魏把总领人过来,几十个兵立即围了过来。这些人一聚到魏得万身边,其他正在乱跑的清兵见了,也像见了主心骨一样,都下意识的往这跑,因人天性如此,但见人多,必以为安全,胆量也会大些。这么一来,聚在魏得万身边的清兵倒也有了百多人。有了这么多兵在身边,魏得万虽知无多大胜算,但却也不怕那些正冲杀进来的太平军,振臂一呼,向着太平军杀了过去。
蓬洲最初建千户所时是不允许当地百姓住到所里的,后来嘉靖年间为防倭寇才许百姓入所居住,加上这两年潮州禁海,那些不能再下海打鱼的渔民也迁到了蓬洲所,使得所里的百姓有两三千人之多。赵自强的南海兵杀进来后,这些百姓顿时就受了兵灾。
南海兵原就是没有整编的清军,太平军的军纪对他们根本没有约束。所以军纪极其败坏,冲进蓬洲所后只要碰见活人,也不管对方是兵是民。上前一刀便结果,全如凶魔再世,脸上杀意不退,眼中戾气冲天,端的是残暴不已。不过这近千号人一齐涌进屯子,号令却也不分明起来,求财心切的士兵们自个乱了阵脚。三五成群的就寻那百姓屋子而去,而那尚在抵抗的清兵却甚少有人去驱散消灭他们。一个个只顾着去抢劫财物,宰杀手无寸铁百姓。哪还记得还有敌兵未灭。
南海千户赵自强发现有一把总模样的清军军官带着一伙清兵杀了出来,而自己那些手下还在哄抢财物,竟没有军官领兵上前阻敌,不由勃然大怒。颁下严令。清军未肃清前胆敢抢劫财物者杀无赦。
赵自强是动了真格的,带着亲兵队直接砍了两个倒霉蛋的脑袋,一看这架势,南海兵们啥话都不敢讲,提刀便去跟那些耽搁他们发财的清兵拼命去了。
魏得万虽勇,手下兵也豁出去了,可禁不住冲进来的太平军太多,很快就挡不住。被斩杀了数十人。见太平军势大,己方挡不住。魏得万审时度势,他虽然想以死报效大清,可是也不能就这么白白送死,所以当即立断想退到蓬洲所的老千户营中凭借地利坚守。
然而决定后退的时候,魏得万却忘记告诉手下跟他一起走,结果他掉头往后跑的时候,跟着他的清兵却直接散掉了。坚持抵抗的清兵之所以撑到现在,全是因为有魏得万的奋勇做榜样,这才如有主心骨般坚持不退,现在一见魏把总都往后跑了,哪还理会有其它什么意思,再说魏得万跑的飞快,太平军也来得飞快,根本没有容他们反应的时间,也不知谁先叫了一声,于是所有人“哗”的一声便作鸟兽散,只留下魏得万和几个亲兵还在那不知情况的往老千户营里跑。
直跑到老千户营的一座石头砌成的堡楼后,魏得万才发现原先跟着自己的一百多兵就剩四个人了。魏得万暴怒了,不是愤怒,是暴怒,老千户营的这座堡楼的地形很好,防卫工事也做得相当到位,哨台箭垛应有尽有,是当年明军为了对付倭寇袭击修造的。有这座堡楼在,太平军人再多也不可能想攻进来就攻进来的。
魏得万没有意识到是自己的过失让手下兵作鸟兽散,只道这些兵们贪生怕死,全自个活命去了,越想越气,外面越来越近的太平军也不管了,在那来回急步走着发闷火。魏得万不管,其他人却着急,见把总大人光顾着发火也不拿个主意,要是再这样傻站下去,那太平军可是说到就到,到时大伙可全得把命扔这了,当下一个年纪稍长的清兵就劝了起来:“大人,太平寇太多了,大伙都跑了,千总大人也跑了,我看咱们也跑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另外三个清兵也跟着附和:“对,对,大人,咱们还是跑吧,搬来救兵再回来再跟这些太平寇算帐也不迟!”
一听四人要自己跑,魏得万看了一眼四人,闷声说道:“你们都走吧,我不走,朝廷军法严苛,弃地失土乃是死罪,就是太平寇砍不了我脑袋,朝廷不要我这小角色脑袋,吴军门那也断然会砍了我!既然左右都是死,我不如死在这!”
“大人!”
见魏得万执意要留在这里,年纪稍大的清兵不由急了:“大人也知留在这里只有个死,既然如此,大人自当与我等一起逃命,请得救兵再与太平寇一决雌雄,怎可就此放弃,把性命丢在此呢!还请大人与我等一起逃命!”
不想魏得万却是不肯走,那年纪大的清兵跟了魏得万也有好几年了,总算是有些情份在的,另外三个却是等不及了,听外面太平军的叫喊声越来越近,急了眼竟然就此弃了魏得万逃命去了,转眼就不见人影。那年纪大的清兵见状,傻了眼,看看那三个逃走的家伙,再看看一脸死意的魏把总,最后一跺脚,也拔腿跑了。
魏得万已无生意,此时一心求死,部下去求条活路也是人之常情,当下闭了眼睛,寻思自己应怎么个死法才好。良久,打定主意还是自杀为好。以免死在太平军刀下或被他们掳去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将腰刀抽出,刀子很锋利,擦得干干净净。一点锈迹也见不着,从那刃口便能看出只要往脖子上用力一抹,这便就能去赴黄泉,可是这刀子拿在手中,魏得万却是往脖子上提了数次,却是每每要狠心割下时,心中都软了下来。硬是抹不上去。
“罢了!”
原来这自杀也是叫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事,以前看着那些兵败自杀的明军将领时。总道这自己给自己一刀也不是什么难事,不想如今轮到自己,却才发现这往自己抹刀是那么难为的事情。总说那些明将是懦弱,自尽不过图个省事。是怕落在清军手里活受罪。现在看来,自己倒是想错了,那些自杀的明将却不是真的懦弱,不是怕受活罪,他们是真的死意已决,是真的不再害怕,而不像自己这般竟生出怕疼的念头来。
下不了手的魏得万千肠百肚,最后一咬牙。心道与其自杀,倒不如和太平寇拼了。多拉两个垫背!
魏得万拿定主意便提刀冲了出去,迎面却是几十个拿着长矛的太平军,看到魏得万挥刀杀出,前面几人吓了一跳,二话不说就将矛剌了上去,结果将魏得万活活钉在了石壁上。
.........
控制了蓬洲所后,赵自强发现不少清兵和百姓都往沙滩跑,此时风大,又是正月,蓬草还未发青,又枯又干,赵自强狰狞一笑,命人去将蓬草点燃,然后守住各个口子,出来一个逮一个。
沙滩上的蓬草平时便是百姓们生火做饭的好烧材,现在直接一把火点上去,真正是一点就着。火借风势,顿时沙滩上一片通红,火光照亮大半个蓬洲所。干枯的蓬草夹杂着些干草就那么“霹雳叭拉”的烧了起来,浓烟裹着冲天的火光如长龙般从上风口向下风口刮去。离远了烤着大火倒也让人暖和舒服,但近了却不行,脸上烫得厉害,再加上浓烟呛眼,值守在下风口的南海兵便都往其它烟吹不到的地方躲去,不过却是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一个个眼珠瞪得大大的死死盯住面前的蓬草滩,只待有人冒头便上去将他擒了。
大火起来的时候,苏良忠便和那两个亲兵急眼了:想跑,外面围得全是太平军;继续呆在原地吧,眼看着大火就要烧过来,这等火势还不把人烤熟了!
跑又不能,躲也不行,三人这会处境真应了那句“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灵”,心头里算是把放火的太平军祖宗八代都问候了。
苏良忠更是悔得不行,早知太平军这么恶毒,就该跟他们拼了,死也死得痛快些,哪像现在这样,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等着被烤熟。
“里面的人听着,如果不想被活活烧死,就赶紧出来,不然大火烧到你们跟前,到时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们了!”
三人正着急不知怎么办才好,外面却传来了叫喊声,这声叫完,其他方向又响了起来,三人听后,相互看了一眼,只道叫话的都是被太平军抓获的百姓和清兵。一声接一声的叫喊声听在三人耳中,有如行刑前吃断头饭一般,心中是又惧又怕又抱希望,惧的是那大火真烧到跟前,到时可真就没人能救了;怕的是要是就这么走出去,不知道太平军怎么对付自己;那希望则是盼着现在风向陡变或是降下暴雨,把这该死的大火浇息,但这希望又是那么不切实际,与那上断头台前盼“刀下留人”一般不靠谱。
短暂的沉默后,一个额头都渗出汗来的亲兵咽了咽唾沫,眼巴巴的望着苏良忠,带着点哭腔道:“大人,怎么办?要不咱们出去吧,不然这火可就要烧过来了。”
这亲兵刚说完,不待苏良忠开口,另一个亲兵却忙阻止同伴道:“太平寇狡诈,咱们可不能听他们的!要是信了他们,只有死路一条!”
见同伴不同意,想出去投降的亲兵急眼了,瞪了他一眼:“这都火烧眉毛了,不出去难道在这等死啊!”
“反正不能出去,真要出去还不如被烧死呢。”
不同意出去的亲兵也不知道怎么好。
见苏良忠不说话,低着头在想什么。想要出去的亲兵以为千总大人想到脱身的法子,忙问道:“大人,你想到法子了?”
苏良忠哪有什么法子。低着头不说话是因为他已经绝望,根本不指望能跑出去,现在想的是呆会出去投降后拿什么才能求得太平军不杀他,正盘算着该出个什么价钱才能换对方刀下留人,冷不丁被这亲兵一叫,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我他娘的有个屁法子!”
说完却被飘过来的浓烟呛了一下,眼睛顿时红得难受。不受控制的淌下两行眼泪来,嗓子也是难受,见大火离这边还有百十来米。说话功夫就要烧过来了,容不得他再仔细盘算,当下便从地上站了起来,对二个手下说道:“走吧。随本官出去吧。咱们现在是插翅难逃了,难道你们还真想被烧死在这?”
那个想要出去的亲兵见状大喜,他不求别的,只求能活命就行。另一个不肯同意投降亲兵想不出去,可看那大火就要烧过来,怕被活活烧死也只能跟着苏良忠投降。
“别杀我们,我们降了,我们降了!...”
三人一边伸手去拨蓬草。一边不断对外面叫唤着,唯恐外面的太平军见了自己二话不说就是一刀。还好。外面的人听到他的叫喊声后,只是静候他出来,没有冲上前来对他一阵乱刀,就这样,苏良忠被押到了赵自强的面前。与此同时又有数百百姓和几十个清兵被大火逼出,在斩杀了一些手持兵器的清兵后,赵自强下令给了另外那些百姓一条活路,因为他得到的命令除了打粮外,便是尽可能的将所遇到的百姓迁到广州去。
把人迁到广州去太费事,赵自强本不想这么麻烦,统统一刀杀了多省事,可是若自己光交粮食不交人,太平军那边肯定知道人都叫他杀了,怕是会找自己的麻烦。
千总苏良忠的落网让赵自强感到意外,押上来时没等他开口,对方却是突然跪了下来,叫道:“但要好汉能饶了小的一命,我愿支付好汉重金!”
“重金?”
赵自强哈哈一笑,觉得这苏良忠倒是蛮聪明的人,知道拿钱买命,饶有兴致问道:“你说说看,你所谓的重金是多少,把价码报来我听听,看能不能买下你这条小命。”
一听赵自强这么说,苏良忠心中大定,心道这太平寇既然贪财,那就好商量。当下把心中已想好的价码报了出来:“只要好汉能放了我,我愿出黄金五十两供好汉花销!”
赵自强闻言一撇嘴,晒然道:“黄金五十两?不错,不错,这可是不小的钱财了。”一番话听得苏良忠是大松一口气,脸上不自禁的洋溢出一丝笑容来了,然未等他笑容褪去,却听对方话锋一转恶狠狠道:“不过在我眼里,这黄金五十两也买不了你的小命!”
说这话的时候,赵自强心头却是窃喜,对方在这所里藏有五十两黄金真是意外横财,不过他的念头是既然金子就在这里,那把人杀了同样也能找到金子,大不了多费些功夫好生搜一搜便是,既然如此,就不必留他一命了。这家伙也不打听打听,你赵爷爷什么时候拿钱办过事?
“啊?!”
苏良忠大骇,脸吓得白成一片:“好汉想要多少,尽管说,尽管说,只要我能满足,我一定满足,只求好汉不要杀我!”见对方一点不为所动,苏良忠真的急了,要是对方不爱自己的钱,哪这条小命可十有八.九真丢在这了。
生死关头,什么也顾不上了,苏良忠一狠心,咬牙就说了起来:“不瞒好汉,我在潮阳县城有几家铺子,府城也有一家店面,这些年也赚了不少银子,若是好汉肯放了我,我愿将这些店面连同家中历年积蓄全部献给好汉……”
苏良忠所说的这些店面家当,赵自强是一点兴趣也没有,金银倒还罢了,那潮阳县城和潮州城的店铺他怎么取去?也亏这混蛋想得出,老子若是能打潮阳县城还来破你这蓬洲所做甚!那县城不比你这破所子繁华!
赵自强气不打一处来,随口骂了句:“他妈.的,你若把潮阳县城卖我,我倒能饶你性命,可你他妈.的拿个老子搬不动的东西搪塞于我,真是他娘的自个找死!”
说完就要喝令手下把苏良忠拖出去砍了,免得看着来气,不想那苏良忠却是灵机一动,急中生智叫道:“好汉若是想取潮阳县城,我这倒是能帮上忙。”(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三章 狼狈为奸(下)
潮阳县城原有一千多驻防营兵,吴六奇从惠州逃回来后为增强潮州城的防守能力,硬是从潮阳县城抽走了一半营兵,使得潮阳知县吴公保只能将城中十六岁以上的和五十岁以下的男丁全部征调上城,勉强凑了三千多人布防于城头。各式旗号打出来当真吓得太平军不敢攻城,他却不知太平军根本无意攻取潮阳城。
潮阳虽说不是大城,但也城墙守备工事齐全,连日来吴公保一直在城头督促着营兵和青壮,唯恐他们稍有懈怠叫太平军给破了城。他这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不过就算太平军真敢攻城,吴公保相信凭这三千来人和潮阳还算完备的防御工事,怎么也能守上一个月,等到简亲王大军杀到,到那时,强攻不成的太平军肯定要撤退。
吴公保的判断还是准确的,太平军真的无意付出损失强攻潮阳城,然而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攻破潮阳城的不是太平军,而是清兵。
一个为活命,一个为谋财,苏良忠和赵自强一拍即合,竟然忘记双方敌我关系,联手破了潮阳城。
按照事先约定,苏良忠领着蓬洲所侥幸未死的营兵和两百多南海兵佯作败兵入城,为了戏演得像,赵自强竟让苏良忠带着他几十个死在争夺蓬洲所的士兵脑袋一起入城,宣称这是路上斩获的太平军首级,结果轻而易举蒙骗了潮阳守兵。等到潮阳守兵发现事情不对时已经迟了,苏良忠带进城的手下和南海兵迅速控制了城门。几里外的赵自强领着大队人马攻进了城。
南海兵大队入城后,城内的绿营兵便失了斗志,被征调上城助守的青壮民夫也都吓掉了魂。面对穷凶极恶的南海兵和那些跟着来发大财的蓬洲所兵,没人敢反抗,扔掉武器跪地投降的有一半,这情景就跟当年潮阳城被清军攻入城,结果城中的明军全部投降一样。
冲进城的南海兵和蓬洲所兵狼狈为奸,勾结在一起疯狂杀戮潮阳城中的活人。他们根本不想要俘虏,疯狂砍杀他们所能看见的每一个人。不管他兵还是民,又是否是投降。
蓬洲所的清兵比南海兵砍杀得还凶,他们在南海兵的刀口下吓得不敢反抗。可现在表现得却比南海兵还要英勇,还要凶残。
混乱中,知县吴公保带着衙役躲进了县衙,他们手忙脚乱的将所有能抵挡的东西都搬到了大门后。面无人色的站在那。衙役的腿抖得厉害。外面传来的救命声与哀叫声让他们只觉这里就是地狱。连同吴公保在内,退入县衙的兵役眼神无一例外都是无比惊恐,牙关的颤抖发出的“咯咯”声。他们太害怕了,他们实在是真的害怕,他们看到了一支可怕的军队。
潮阳驻防绿营游击蒋泰在看到城门失守后,知道不妙,却不思组织人夺回城门,而是立即丢下城头的手下和青壮。只带着几十个亲兵骑马想从另外的城门逃跑。可是南海兵和蓬洲所兵进城的速度太快,城头的营兵和青壮又因蒋泰的逃跑失去指挥。群龙无首,哪怕人比进城的南海兵要多,却无力阻挡蜂涌而进的南海兵,最后也四散而逃。
逃兵和被南海兵、蓬洲所兵吓坏的潮阳百姓堵住了青石大街,堵住了蒋泰一行逃跑的路。蒋泰仓皇之下砍杀了几个百姓,可却无法从乱民中抽身。涌进来的南海兵和蓬洲所兵这会都是红了眼,他们如同恶狼一样,只管把惊慌的人群像羊群一样被驱赶着、屠杀着。
知县吴公保死得很不甘心,他没有想到自己会是这样一个下场,倒地后的挣扎和抽搐中,吴公保看到那些脑袋上还留着辫子的蓬洲所兵狞笑的扑向他的身子,将他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搜了个一干二净。
控制城门后,赵自强下令封锁城门,不许进也不许出。跟条哈巴狗似的苏良忠建议屠城,以便将城中的金银财富全部搜刮一空。赵自强毫不犹豫的接纳了这一提议,约定和苏良忠以三七分的形式瓜分潮阳的财富。大喜过望的苏良忠当下就领着他的人在城内大肆屠杀起来。
潮阳城内到处都是尖叫和凄厉的声音。惨叫声从南海兵入城开始就没有停下来,街道上到处都能看到赤.裸身子女人在疯子似的乱跑,她们的身后无一例外都跟着狂笑的南海兵或是蓬洲所兵。
男人杀光了,该抢的东西也都抢到手了,剩下的就是原始兽性的发泄。
原本就是清军的南海兵和没有变过身份的蓬洲所兵在潮阳又一次上演了清军干过无数次的事情,他们被疯狂吞噬,他们到处追赶那些被扒光衣服的女人,直到将她们逼到死胡同里然后扑上去。
两支本是同源,却阴差阳错成了敌我双方的军队在金钱和兽.欲、财货的剌激下红了眼——杀人杀红了眼,想女人想红了眼、想银子更想红了眼!
一队南海兵攻破了城中两家大户的院子,发现里面有女人的尖叫声后,这队南海兵兴奋的咧开嘴笑,他们合力撞破了大门冲了进去。另一边一帮蓬洲所兵甚至连门都懒得撞,直接翻墙进去。
南海兵也好,蓬洲所兵也好,他们都曾参加过屠城,杀人放火的事情干得多了,手底下毫不生疏,干起事来轻车熟路。他们清楚,大房子里住的肯定是有钱人,有钱人家家里肯定有貌美如花的女眷,哪怕是丫鬟都比苦哈哈家的婆娘要美。
南海兵和蓬洲所兵可谓是执行了一道鸡犬不留的命令,所经之处只见伏尸片片,城内居民的屋子全被野蛮的踢开,他们冲进屋内杀死他们所看到的每一个男人,然后将女人野蛮的拖出来。
潮阳城的疯狂杀戮和兽行持续了一天一夜,半座潮阳城都被大火吞没,火光令得远处一队正在奔驰的太平军骑兵目瞪口呆,他们打马靠近潮阳城,却发现往日城头上的守兵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城内的尖叫和哭泣声。
潮阳血案被以最快的速度传到了太平军统帅周士相耳中,听到南海兵竟然在潮阳屠城后,周士相暴怒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四章 滥杀放血
周士相暴怒了,南海兵的屠城行为令人发指,是他绝不能容忍的。他可以容忍对满城的血洗,可以容忍对清军的血洗,可以容忍对那些抵抗激烈的寨子血洗,但无法容忍对已经被攻破,手无寸铁百姓的血洗——潮阳城里有两万条鲜活生命!那些是汉人,不是满人,不是异族,也不是敌人!
周士相决意拿屠城元凶赵自强开刀以明军纪,警告那些改编兵不要打着太平军旗号在潮州做清军干的事,哪怕他们原本就是清军,也绝不允许这么干,因为他们现在是太平军!
从厦门回来的徐应元却劝阻了周士相,他道潮阳已经被南海兵屠掉,眼下南海兵实际占据着潮阳城,若是追究屠城责任,恐怕那些南海兵反而会铤而走险据潮阳作乱。
潮阳在第一镇的后方,若南海兵据潮州反叛,势必会对正在包围潮州的第一镇造成威胁,眼下济度大军已至福州,最快不过几日就会到达南诏,若这时候太平军内部生乱,恐怕会对战局产生不妙影响。哪怕这个影响并不大,可产生的后果却是难以估计的。
随太平军主力东征的改编兵有好几支,赵自强的南海兵、王兆兴的佛山兵、胡明义的新安兵、黄四成的花县兵、李国安的丛化兵等,这些原绿营兵加起来有五六千人之多,名义上属太平军,却都各行其事,并没有接受太平军的整编,属于独立于太平军体系的“太平军”。这就是滚雪球的坏处。
滚雪球的发展固然可以令得太平军急速壮大,可是带来的却是短时间内根本无法消化和吸收那些望风而降的兵马,也没法对他们进行整顿。约束军纪,太平军主力一直胜利便没有问题,可一旦太平军主力失败,这些降军便立时就会掉头反噬。
唇亡齿寒,若是拿赵自强开刀,这帮家伙难免会被惊动,毕竟他们的手底下也不干净。只不过做的没有赵自强这么过份而矣。可再怎么说,这些家伙因为出身缘故在太平军体制内也天然属于抱团派,不管动哪一个都会引起另外几个的疑虑。若非战时,太平军有足够时间对付他们,杀他们也如杀鸡,可现在这个节骨眼上。不动他们比动的好。
太平军禁不起失败。哪怕小小的挫败都不能,徐应元为周士相演示了这个时代的多米诺骨牌道理,他将不知从哪找来的骨牌(麻将)堆给周士相看,不过不是一块连着一块,而是一块压着一块。
在徐应元这个麻将牌堆起的金字塔上,所有降兵都是这座塔的一部分,不管抽取哪一个,都会造成这块塔的不稳。道理不须徐应元多说。周士相也看得懂。他叹了口气,听了徐应元的劝。决定先将赵自强的脑袋在他脖子上放着,日后再与他算帐不迟。同时也下了决心,迎战济度大军之后,一定要彻底解决依附太平军的那些杂牌军,要么将他们消灭掉,要么将他们完全吃掉融入太平军之内,从而令得军纪和指挥体系能够明确,不再出现这种无法无天的屠城惨案。
郑成功不肯出兵合击济度让周士相有些失望,但也不是没有心理准备,毕竟当年李定国若干书信相约郑成功合兵广东,对方都没有理会,如今又哪里会理会他这个新人兴平伯。
徐应元在厦门的几天时间也没闲着,通过眼见加侧击及使了些银子,终于弄到郑氏大军似乎要在六七月间有大动,但往哪个方向动,又是什么样的规模,他却是没有弄清楚,毕竟这个情报属于郑军的绝密,哪怕他是友军使者,郑军的人也不敢告诉他。
“卑职打探到延平王正在加强陆师训练,好几万人习步战,又好几万人习骑射,延平王身边的亲军都是人人铁甲,每日两岛上水师都要出海习战,动静很大,怕是要有大动作,但具体什么动作,卑职却是无法打听出。”
徐应元有些不安,说起来周士相给了他两桩差事,可两桩差事他都办砸了。唐王那边不仅没有答应到广州来,还将那幅有他哥哥绍武帝题跋的书画原封不动退了回来,尽管自始至终唐王都没有说过任何一句表明他实际态度的话,可这举动却是再清楚不过。
唐王的事没办成,延平王的事也没办成,这让徐应元很是忐忑,生怕周士相因此而轻视于他,使他在太平军这个体系内无法出头。好在周士相并没有怪他什么,对唐王不肯来广州也没有生气,更没有牵怒徐应元办事不利,郑成功这边又早有心理准备,更加不会责怪徐应元。
周士相诧异的是若徐应元所说属实,那便意味着郑成功今年就要北伐,否则他不会不同意约兵合击济度大军的,毕竟消灭济度大军对他也有好处,固然可以减轻太平军的压力,可同样也能减轻他金厦的压力,甚至还可以从太平军这里获得潮州地盘,令得他金厦的数十万军民有一处可以真正扎根的休养之地,趁势夺取福建也不是不能为之。
郑成国不肯出兵的唯一解释就是他今年真的有大动作,一个比消灭济度大军,夺取潮州还要吸引他的动作,这个动作除了北伐夺取南京,周士相想不到其他。
国姓爷率师入长江打南京,周士相是知道的,可是时间点好像不对,国姓爷似乎是在李定国败亡后才挥师入的长江,然而现在才永历十二年(顺治十五年),郑成国不应该今年北上,应是明年啊,难道自己的到来引起蝴蝶反应,让国姓爷北伐的时间提前了一年不成。
周士相大感头疼,若郑成功今年就北伐,那便意味着他根本不可能去南京捡漏,就算他能独力歼灭济度大军。也不可能在大战之后连休整也没有,就飞越福建、浙江一路赶到南京城下去捡漏,不走闽浙。从江西北上更不可能。
罢了,若历史真的因我到来改变,那就改变好了,不论郑成功是否拿下南京,我只做好我自己的事。
反复思索之下,周士相断了去南京捡漏的任何可能性,抛去不现实的杂念。将所有心思应用到迎战济度大军。
二十八日,周士相下令各部开始结束打粮行动,准备后撤至惠州境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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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阳血案发生时。太平军除第一镇外,大部都在落实打粮和迁移潮州百姓的任务,被攻破的寨子和清军据点有数十个之外,收纳整编了寨丁营兵四千余人。另有几个寨子在太平军到来后主动投诚。接受太平军改编。
潮州至福建南诏及通往惠州的主要官道完全被太平军占据。沿官道两侧数十里之内的堡寨、村镇全部被荡平破坏,形成一条三四百里地的赤地。至潮阳血案发生时,除潮阳县城外,仍被清军控制的除潮州府城外,便是普宁、揭阳、饶平等县城。另平远、惠来、大埔、澄海等县不在太平军攻击范围内,境内得已保全,但和潮州府城的道路却被太平军破坏,短期间无法修复。更不可能通过这条官道向潮州输送粮草。
太平军破坏道路的主要工具就是广州府紧急打制出的几千柄铁锹,破坏道路的方式就是将这些道路每隔几里就开挖壕沟。另外便是驱使俘虏的寨丁搬运石头进行堵塞,使得潮州各县之间的联络道路全部被切断。而潮州至福建南诏和惠州的官道却被保留着没有截断,这意味着济度大军从福建南诏进入潮州境内后沿官道南下是一路顺畅的,然而就是不能从潮州获取粮草供应,因为潮州府辖十一县之间的粮草根本无法通过道路向济度大军输送。济度大军越是往南突进,他的粮道就越是漫长,一切都只能依靠从浙闽转运来的江南粮草及潮州府城内有可能供给的部分粮草。
哈哈木的惨败是因为兵分三路合击香山,从而被太平军专取一路诱入绝地致败,济度不可能不吸取哈哈木的教训,且潮州至广州只有一条经惠州的官道,这条官道是南宋时期修建,元、明时又拓修而成,是北方和福建、广东的唯一交通要道,济度若是不走这条官道,而是取小道,那根本不必太平军打,他们自己也会因为粮草运输困难自行崩溃,所以济度唯一的行军方式就是沿着这条官道步步扎营,步步缓进,不给太平军任何可趁之机,最终一路平推至广州城下和太平军决战。
这个行军方式是最有利于济度大军的,随济度来的不仅有前锋营满州兵,更有蒙古兵和汉军,其中汉军有乌真哈超营,而乌真哈超营是一支比太平军的炮兵营还要强大的炮兵部队,是清军专门负责火炮的部队,装备了满清早在关外时就由孔有德等人帮助制造的天佑助威大将军炮。
天佑助威大将军炮是满清仿制红夷炮的重炮,比明军传统火器碗口炮、盏口炮等要强大得多。其属于架退式前装滑膛火炮,每次发射后,都会偏离原有射击位,需要重新经历复位、再装填,再次设定方向角和仰角的步骤。汉八旗的乌真哈超营除了装配这种天佑助威大将军炮外,还装备了各式大小铜炮、铁炮,火炮数量在三四百门左右,而太平军的炮兵营大小火炮只有一百余门,双方火炮数量相差在三倍左右,这意味着一旦济度大军成功进展至广州城下,那城内的太平军就要面临清军数倍于己的炮火打击。
唯一有利于太平军的便是这些官道都是紧邻海边,而清军没有水师,太平军却有水师。漫长的海岸线上任何一点都是太平军可以登陆作战的地点。
放济度进来打,是周士相在军议时给此次会战定的基调,怎么放进来,又怎么打,则要看各部的配合了。
第二镇铁毅部在普宁的云落径设立了中转站,现已陆续向广州迁移一万多人,向惠州迁移三万多人,另有两万多人正在云落径等侯南迁。每日从云落径往惠州转运的粮食以数千石计,这些粮食都是被太平军打破的寨子囤粮,打粮行动极其残酷,除少数寨子外,大部分寨子都有死伤。但是整寨整寨的屠杀却没有多少,太平军主力部队严格执行了军纪,只对抵抗激烈寨子里的首领和寨丁进行血洗外,余者并无牵连,只要不反抗肯南迁便不会有性命之优。死伤比较严重且有屠寨行为的都是那些改编兵所为,如潮阳屠城就是南海兵所为,另外苏纳领一个营骑兵在向福建南诏运动时也屠过两个寨子,却是因为这两个寨子趁他们夜间安营时偷袭,导致苏纳的部下有了死伤,这才报复性屠寨。
各部收纳的清军俘虏和寨丁除了挑选一些精壮就地补充外,其余也全部送到了云落径,同那些寨民百姓一样送往广州和惠州,尔后再交由第三镇训练为备兵经实战后再充为选兵使用。
陆丰的炮兵营没有收编降卒,这使大炮技术性太强,要再多人也没有什么用,只是择了一百多会使炮的营兵和寨丁,其它全送往广州交第三镇。
苏纳在向福建南诏运动时相继攻破五个寨子,两个清军据点,一处军驿,俘虏百姓寨丁三千余人。因太平军骑兵在潮州境内大肆打粮,一些寨子的首领见敌不过太平军,又不肯交出粮食南迁,便大量往北面的福建迁移,有的更是见潮州的清军救不了他们便向福建的清军求援。在得知这一情况后,周士相令骑兵旅对北迁寨子无差别追杀,绝不能让一个人逃脱,也绝不让一粒粮食落到清军手中。
一时间,潮州大地上到处上演太平军骑兵三五成群追杀北迁人群的情景,更多的是几个骑兵带领几十个俘虏的寨丁追杀那些北迁寨子。有一定数量的寨子和小股清兵负隅顽抗,可在绝对实力面前,他们的抵抗也微乎其微,改变不了什么,即使能够杀死一两队的太平军,可是随着更多的太平军赶到,他们终是免不了被杀的下场。
官道主要关卡全落入太平军之手,骑兵旅除控制大道关卡外,还在那些投诚的寨丁和营兵带领下,将每一条可能过人的小路都给守住,又使投诚的寨丁藏在山岭的树林边,一旦发现北逃的就冲出来追杀。
偌大的潮州,不论是平原还是山岭,到处都是人杀人,尸体随处可见。太平军将能找到的粮食都找出来,将能烧毁的房屋全部烧毁,将能填上的水井全部填上,将能运走的物资全部运走。富饶的潮州在周士相的放血政策下变成一片废墟,济度别想在潮州得到能够支撑他八旗大军战事的粮食和物资。
潮南最先被太平军占领,也最先开始打粮和迁移行动,同时对那些投靠清军的汉奸头目进行清算,一颗颗人头不断落地,在这过程中,军官们本着宁杀错、勿放过的原则进行清洗,有很多人其实没有替清兵做过太多坏事,只不过向清军提供了些粮草就人头落地。
第二镇在惠来一带竟然杀了一千多人,其中有很多只是百姓,只因为他们不愿听从太平军的命令南迁。接到报告后,周士相眉头大皱,准备下令制止这种滥杀行为。
徐应元再次劝阻,他道眼下是战时,太平军在潮州根本无法建立官府,也无法做到一一甄别。倘若真那样做了,一来时间赶不上,二来也没有这么多的识字断文的官吏,三来也容易给奸小可趁之机,所谓乱世当用重典,既然太平军东征潮州是为了放干潮州的鲜血,让潮州成为赤地,就不必循规倒矩,有什么妇人之仁,先行杀光彻底控制住局势再说。总之,不管是冤还是不冤,已经杀了的就没法把人救活,现在能做的就是尽量将活着的百姓完好无损,不挨饿不挨冻的迁到惠州,然后送到广州去。(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五章 大战在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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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永历十二年二月初五日,济度大军进至福建南诏,其前锋蒙古正红旗拉克申部与太平军骑兵旅苏纳部激战于南诏所黄冈岭一带。此役,双方互有胜负。天黑之后,苏纳部从黄冈岭撤出,拉克申部遂占据黄冈岭,因夜色已黑不敢追击。
次日,清简亲王济度领大军至,亲设中军大帐于黄冈岭,设左军于黄冈岭东二里处,设右军于正南三里处,三军遥相呼应。营帐相连十数里之地,声势显赫。左军为直隶绿营兵、河南绿营兵组成,计有兵8000余,夫役2000人,左军统帅为满州正黄旗都统纳海。
直隶绿营为顺治元年所定,设巡抚,置抚标左右二营,并设宣府、真定、蓟州、通州、天津及山海关六镇总兵官,并镇标以下各协、营、汛。此次抽调南下广东直隶营兵为真定总兵杨镇威、通州总兵张胆所领镇标左右二营,其中杨镇威部2200兵,张胆部2000兵。
杨镇威原为姜襄部将,姜襄反正归明后其却与清军私通,暗中变节领所部600兵叛乱,杀害姜襄及其兄姜琳、弟姜有光,持首级出城投降。清军入城后,摄政王多尔衮下令除杨镇威的官兵家属外,大同城内的官民兵吏尽行诛之,借以泄愤。共杀害大同城中军民百姓30余万。杨振威则凭借卖主之功被多尔衮委以真定总兵官之职。
张胆原为辽东关宁军祖大寿部将张存仁手下的一个千总,张存仁随祖大寿于大凌河城向清军投降后,其随张存仁一起被编入汉军旗。后顺治六年张存仁被清廷授予直隶、山东、河南三省总督,张胆亦被张存仁提拔为通州总兵官。张胆曾率兵砍伐榆园林木,又挖掘黄河大堤引黄河水害山东榆园义军,造成山东军民百姓数十万死伤。
河南绿营所调南下兵为归德总兵刘忠部镇标左右二营2500兵和南阳总兵张超部左右二营2000兵。
刘忠此人原为驻守河南洛阳的大顺军平南伯,顺治二年向清睿亲王多铎投降,致使大顺军在河南的经营毁于一旦。不过刘忠投降后并没有得到清廷任用,而是被闲置。直至多尔衮死后顺治亲政方被任用为河南副将,其后又被提为归德总兵官。张超原是明将,曾参与刘泽清反清。后见机不妙重新降清,被清廷任命为南阳总兵官。
左军统帅纳海是额真喀山之子,崇德二年,曾与弘文院学士席特库一起致书锦州守将祖大寿。后自广宁入边。获明军巡逻兵十二人,斩九人。崇德四年,纳海随武英郡王阿济格攻打锦州,其后随太宗攻打松山,明兵出战,纳海一力击之,斩级五十,获甲四十。得洪太称赞。后明军自杏山走塔山,纳海奉命与鄂莫克图帅师邀击。追至笔架山,斩级四百,俘二十八,获马二百余。叙功,予半个前程,命摄噶布什贤噶喇昂邦。从贝勒阿巴泰伐明,自黄崖口入长城,趋蓟州,败明总兵白腾蛟、白广恩,遂略山东。顺治初,遇恩诏,进三等阿达哈哈番,其父喀山死后,袭二等精奇尼哈番。
汉军两白旗14个牛录独编为右军,计战兵5800人,大小炮385门,另随军夫役4000余人。右军统帅为贝勒杜尔佑。
清军入关后,因剔发易服导致满汉民族.矛盾加剧,若使满洲人直接控制新附汉人往往难以达到目的,有时甚至因为指挥不当逼反绿营,因此清廷或委派汉八旗军官统领绿营,或将明军降将编入汉军旗,并令其率领原部参战。以汉军来维系对绿营的统领既达到了控制之效,又可收征战之功,使得绿营的作用得到了充分发挥。此次南下汉军将领便半数尽为明军降将,所率乌真哈超炮营更是以原明军东江镇军官为主。
贝勒杜尔佑是济度一党,其是议政王公大臣会议列名者,故每次议政王公大臣会议都附和济度,与安亲王岳乐十分敌视。
济度亲率前锋营兵1100余并蒙古两红旗4900兵为中军,又有夫役3000余,简亲王府戈什哈亲兵300人。
大军进至黄冈岭后,济度颁令粮草囤于南诏,待大军进至潮州后再随军转运。前锋拉克申部与太平军接战后,济度以为潮州已失,便急召诸将于中军大帐军议,准备攻打潮州事宜。随后却得探马急报,黄冈岭太平军南撤后,探马一路尾随,发现潮州城尚在大清手中,那股太平军骑兵绕城而走已向惠州方向退却。
至傍晚,潮州总兵吴六奇快马来报太平军因简亲王大军到来畏惧不敢战,已于两天前解潮州之围往惠州退去。这两天活动在潮州境内的太平军骑兵也纷纷南撤,显然不敢与大军交战。
济度不疑,命左军绿营立即向潮州进发,中军随后,右军暂且不动,等侯乌真哈超营赶来再往潮州。
自黄冈岭往潮州府城一路,果未见太平军踪迹,只官道两侧村寨皆被焚毁,清军无法就地筹措粮草,十分不便。好在大军携带半月粮草,又于南诏建粮草大营中转输送,只要粮道无危,大军便不虞有断粮之危,况且还有潮州府城可供军粮,因此清军并未对官道两侧村寨被毁感到忧虑。
二月初四,济度大军至潮州城,潮州总兵吴六奇出城迎侯,济度于城外宣读了顺治表彰吴六奇的圣旨,旨意中委吴六奇为广东提督,授太子少保,直喜得吴六奇三呼万岁。
济度入城后,吴六奇将探知的太平军动向一一告知。现时太平军已从潮州撤军,于惠州陆丰聚兵坚守,守城兵力除太平军外,另有叛将胡启立部,兵力当在三万人左右。
济度听后,当即召开作战会议,制定进攻陆丰的战斗事谊,清军诸将都是摩拳擦掌,纷纷请战。在他们看来,太平军连潮州城都打不下,战斗力也是有限。现在满蒙汉大军云集,又有乌真哈超炮营助阵,小小陆丰唾手可破,这会不请战立功更待何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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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六章 陆丰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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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初十,济度率满蒙汉大军并广东提督吴六奇部兵出潮州,十二日进至普宁,收复云落径,又遣吴六奇一部收复潮阳县城,按例将城中仅存的七百余人再屠了一遍,最后仅两个稚童得活。
为清军前锋的蒙古正红旗兵拉克申部进至普宁境内北山村时,遭太平军骑兵旅伏击,双方激战一个时辰,拉克申部兵力不及,遗尸两百余具北撤。因清军大队在后,骑兵旅镇将邵成国亦不敢追击,匆匆搜点战利品便全军南撤。
闻听败讯,济度急令蒙古兵接应拉克申部,又颁下严令,各部不得急进。北山村一战后,清军稳步向前,再未有冒进之举,太平军骑兵旅无法捕捉战机,在清军重兵进逼压力之下不得不退回惠州境内。
十四日,直隶绿营杨镇威、张胆部进至碣石卫,城中并无太平军防守,只数百不肯南迁老弱。原明朝平远县令郑之远为活城中百姓携家财出城向清军请降,却被杨镇威部下开肠剖肚而死,其后直隶兵入城屠杀,无有一活口。
济度至碣石卫后,北京发来战报,吴三桂和固山额真李国翰从保宁南下后,南明镇守重庆总兵杜子香弃城而逃,清军不费吹灰之力便攻占了重庆。不过因川东、川西还驻有不少南明军队,吴三桂为防后路被断。留永宁总兵严自明和新设重庆总兵程廷俊驻守重庆,自己则与李国翰率主力渡过长江向南推进。
湖南战场,宁南靖寇大将军罗托亦已占领沅州、靖州。在此部署的南明军队因受孙可望诱降军心不稳,未经交战便全部崩溃,现罗托已向贵州镇远进军。左路赵布泰也已率部进抵衡州,不日便要南下广西和线国安会合。
三路清军总体进展顺利,预计三四月间便可攻克贵阳,届时三路清军再加从湖南南下的信郡王多尼大军,十数万兵马便可无有险阻一路长驱昆明。彻底消灭南明朱由榔政权。
西南战事的顺利却让济度不痛快,他对贝勒杜尔佑道:“多尼那小子和岳乐走得近,屡番在议政王会议上与本王做对。这一回平白得了灭国之功,回京后不知骄狂什么样子。”
济度颇是不岔多尼运气如此之好,也恨那孙可望早不降晚不降,偏在他率大军南下后再降。他要是早降。这回领军平灭西南的肯定是他济度,而不是毛都没长全的多尼。
“外人不知内情,王爷能不知吗?”杜尔佑笑道:“信郡王不过是挂个名,前线用命的又不是他,就算这灭国大功叫他得了,又有什么好骄狂的,顶天也就是晋为亲王,难不成还能高过王爷不成?”
“话是这么说。不过本王就是咽不下这口气,福临小儿视本王如眼中钉。恨本王坏他罢议政,又恨本王搬祖制压他,这才朝令夕改,硬是撵本王出京,本王若胜便罢了,若是受了挫败,只怕那小儿便有借口发难本王了。他抬出多尼来,还不是想多一个人帮他对付本王。”济度恨恨说道,杜尔佑和他关系亲密,不是外人,这些话和他说无妨。
杜尔佑摇了摇头,却不知如何劝济度。济度气了一会,问他道:“汉军的炮到哪了,何时才能运到?”
“已经到了普宁,两三天当能赶到。”
汉军的乌真哈超营火炮全靠骡马拖拽,运输很是不便,速度也慢,杜尔佑估慢着后天应该能赶到,等炮一到便可攻城了。
不想济度起身却道:“等不了那么久,明日就攻城。”
杜尔佑一惊,劝道:“王爷,不妨等大炮运来,耽搁不了几天。”
“本王不能输给多尼,早日平了太平军,本王也好早日班师回京。哼,总要比多尼先回京。明日叫吴六奇的兵和绿营打头阵,探探城内的底细,若是不好打便等炮过来。这陆丰城不过是座小城,要是这都要耽搁本王几天功夫,何时才能拿下广州?”
杜尔佑想了想没有反对,广东这路论功劳肯定是比不上平灭西南了,但却能比西南那边快点收复广东,如此回师之后面上总能好看些。当下他就领命出去部署明日攻城事宜。
次日卯时三刻,战鼓三通,济度亲率中军押阵,令广东提督吴六奇所部和纳海的左军一块攻城,命杜尔佑领右军监视,若发现城中守军冲出便行阻拦。
陆丰城头上,太平军第二镇镇将铁毅不屑的望着正在调兵列阵的清军,边上的胡启立部将韩朝宗等人却是面有惧色。
“清妖不等炮来便要攻城,看样子是不把咱们放在眼里,他道咱们太平军是那些杂牌子兵马,想捏就捏的吗?”
铁毅冷笑一声,他的第二镇全部在陆丰城内,又有炮营的一营炮在,清军想啃下陆丰城得先磕掉颗大门牙。
“清妖上来了!”
城门楼上的旗手摇旗发出警告,早就有备的太平军各部立即进入战斗岗位。
为了在简亲王面前表现自己的实力,吴六奇命副将张先勇领着他的镇标二营兵打头阵,结果未到城门,便遭到城中太平军炮火的轰击。
太平军居高临下,清军的一举一动都看得清清楚楚,火炮轰鸣声和火铳的射击声自开始时就停不下来。张先勇领着镇标兵连城门都没摸到,便死了几百人,但却得不到退兵命令,只能硬着头皮往城墙下冲。
直隶绿营兵和河南绿营兵也死伤不小,不过却是骄狂,前赴后继的冲到陆丰城下,快速架起云梯开始攀城。城门那处,张胆的河南兵顶着盾牌推着撞车冲进了城门洞子里开始撞击城门。
济度随时观察着战场动向,他将蒙古兵撒了出去,防的就是太平军的那支骑兵突然冲杀,导致攻城失败。
铁毅的陷阵营原先就是装配火铳的部队,扩编为第二镇后,他将甲字营全员配备火铳,又大力制造震天雷,这会却是发挥了作用。一颗颗震天雷扔下,直炸得城墙下的清军鬼哭狼嚎,直以为上面的太平军将炮口朝下对准了他们。
陆丰城头上扔下的震天雷让清军目瞪口呆,不知这是什么武器竟然如此厉害,济度甚至以为那就是从前明军在辽东使用的“万人敌”,可看起来却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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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七章 攻城受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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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城上太平军有不知名武器逞凶,绿营损失惨重有不稳迹象,济度忙命右军调2个牛录汉军压上去,不使城上太平军火铳逞威。
济度并未寄希望只此一战就可拿下陆丰城,而是希望尽可能的打击城内太平军的兵力,摸透他们的底细,以确定总攻的兵力部署。接到济度帅令后,右军统帅杜尔佑立即调了两牛录汉军压上去。
城头上的太平军极其狡猾,他们每发射一铳便立即蹲下,使得清军的箭枝根本无法直射他们,只一些箭枝坠射下来伤了一些铳手。太平军以火铳手居高临下射击,又以长矛手去剌攀墙的清兵,以刀盾手伏在垛口两侧,城门处又不时有热油浇下,使得清军即便在某一区域攀城兵力超过太平军,却仍无法改变被动挨打的局面。若发现下面清兵聚集得多,震天雷就不断抛下,碎裂飞射的铁钉和石子虽不能让清兵当场身亡,可却人人带伤,要是叫铁钉射在命门,那却是神仙也救不了。太平军的火炮依旧不间断发射着,令得后续增援的清军不能轻易接应上来。
陆丰城头上的太平军炮营有大小火炮四十六门,大杆子铳30几支,虽没有红夷炮那般射程远,但最远的也能打到六百米。余下多在三四百米,杆子铳的射击距离则在一百五十米左右,只要炮口位置调整到位。杀伤力远比射程更远的红夷炮要强。清军除非能有压制太平军的炮火,否则在这段距离内只能拿人命来趟。
奉命增援的正白旗2牛录汉军在付出百余条人命后,终于开到城下火铳射击距离里,800多名手持火铳的汉军在协领蔡元丰的指挥下,迅速朝城头打响手中的火铳。
蔡家是汉军八大家之一,家主是随祖大寿在锦州一块降清的蔡士英,现为加兵部尚书衔的漕运总督。蔡士英膝下无子。便对几个侄儿厚待有加,蔡元丰年纪轻轻便能为正白旗协领,自然是得益于这位做漕运总督的伯父。
蔡元丰率部冒死突到城下后立即下令发射。几百杆火铳同时打响,光是射击的声音就压过了战场上的一切,但是黑烟过后,城头上的太平军却只是短暂的停止射击。很快就再次反击起来。见此情形。蔡元丰不由脸色一暗,后方观战的济度也是眉头大皱。
铁毅以太平军第二镇镇将的身份全权接管了陆丰防务,韩朝宗等人手下只有两千余兵,自然不敢和铁毅争夺指挥权。铁毅迅速判断局势,看出城下的清兵是不可能攻破城门的,他们竖得到处都是的梯子也不可能让他们成功登上城头,而现在对己方最具威胁的则是那些几十步外正在忙碌装药的火铳兵。因此他果断命令调了一卫火铳兵组织对清军火铳兵的压制。
“预备!射击!”
700多名太平军铳手在清军的火铳兵还没有装完药的时候一阵排枪射了过去,顿时打倒一百多人。吓得蔡元丰忙大声发令组织部下向城头还击。
“砰!砰!砰!”
一阵密集而散乱的火铳声过后,城头上看不到一个太平军的人头。汉军一阵兴奋。以为那些太平军已经被打下去,可是还没等他们的笑容裉去,城头上突然伸出百十个人头。
“射击!”
太平军利用分段射击的火力优势,很快打出了第二轮,在这轮射击下,汉军顿时又倒下七八十人。
“开火,开火!”
蔡元丰见太平军的火铳厉害,射击得也快,忙急令部下还击。可是,命令下去之后,却没有听到火铳射击的声音。
“怎么回事!”蔡元丰大怒,“都他娘的聋了吗?没听见本官在下令开火吗!
“大人,小的们药子还没装好!”一个离得最近的汉军一脸哭丧。
“妈的!”
蔡元丰急得一跺脚,见直隶营兵正被太平军压着死死打,根本没有还手之力,急得大吼起来:“陈全!陈全!”
陈全是蔡元丰手下的汉军旗佐领,听到协领大人叫自己,忙从后面快步跑了过来:“卑职在!”
蔡元丰急道:“你马上带你的人冲到城下去,一定要把城头上的太平寇给压下去!”
现在最重要的事情保证绿营兵能够破城,只要城一破,大军尽数涌入,太平寇的火器再厉害,也无济于事了。陈全应了一声,挥手朝自己的部下挥手叫道:“都跟我来!”
没等陈全和他那队佐领的火器兵跑出十几步,城头上就传来大杆子铳发射的声音。连续十数声,大杆子铳发射的密集铳子不偏不倚的打中陈全那队兵中,顿时哀号一片,当场就倒下五六十人。
陈全险些叫铳子击中,吓得只往后退。蔡元丰也唯恐叫太平军的大杆子铳射中,也慌忙朝后退去。他们这一退,城上一门火炮的正炮手见了,立即要副炮手和辅炮手帮忙将炮位调整过来,稍稍压了压炮口就是一炮轰过去。铁弹落在蔡元丰后方呼啸而扫,瞬时间就带走四五条人命。见所处之地根本不安全,蔡元丰也顾不得没有退兵命令,领着残余的四百汉军急切往后退去。
攻城的绿营兵如置地狱之中,城上太平军的铳子不断的击中他们,攀梯子的还没探头,就被长矛挑翻下来。云梯下面聚集的人稍多,上面的太平军就将那会炸的竹筒扔下来,到处飞射的铁钉吓得人眼睛都不敢睁。
绿营的弓箭手不但没法压制城上的火铳,自己已被火铳打得散成一片,再也不能如先前一样密集发射,只能东一堆,西一堆的,看到城头上有太平军露面就搭弓一射,效果却是可怜得很。
济度又看了一会,知道再这样下去不行,便传令收兵,等乌真哈超炮营赶到再行攻城,若不然损失太大。
听到中军传来的收兵命令后,真定总兵杨镇威和通州总兵张胆都是松了口气,这仗他们算是见识了,太平寇还真他娘的难打,难怪靖南将军哈哈木和平南王尚可喜他们都败了。
吴六奇也是吐了口气,他知道太平军不好打,要不然也不会被太平军从陆丰赶回潮州了。他急令鸣金,盼着自己的镇标千万别损失太多,要不然他这广东提督就成光杆将军了。
听到收兵令后,攻城的清军也顾不得哪个留下来掩护了,一窝蜂的往后退去,结果被城头上的太平军的火炮又给放倒百十人。
清军退兵后,太平军立即清点伤亡,整理器械。脸色一直难看的韩朝宗等人这会也都是喜笑颜开,纷纷过来拍铁毅的马屁。
此次攻城,吴六奇部损失了四百多人,直隶绿营损失了五百多,河南绿营伤亡三百多,汉军折了四百多,加一块有一千五百人之我。这还是试探性的一仗,伤亡却如此之大,不由让济度重新审视起太平军的战斗力来,对于自己不等乌真哈超炮营到来就轻率攻城感到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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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八章 乌真哈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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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州惠来县境官道西塘河畔,鲜血将河水染得通红,因为人马的尸体太多,以致于这一段河水竟然不再流淌,成了一条死河,散发出难闻的腥臭味。
官道上、河塘畔到处都是丢弃的武器盔甲,地上到处都是烂了的旗帜,受伤的战马挣扎着发出嘶鸣声,一根根炮管从炮车上被掀翻,东一根西一根的滚落在地。
战斗还未结束,统领乌真哈超的汉军正白旗固山额真、续顺公沈永兴已经将手头上最后的力量全部押了上去,他已经孤注一掷了,他已经没有选择了,如果不能击退太平军的进攻,他和他的乌真哈超营将见不到明天的日出。
沈永兴是大清的第三任续顺公,第一任续顺公沈志祥是他的叔父,死于顺治五年,因膝下无子便由其兄之子沈永忠袭爵,顺治十二年因事被革,改以沈永兴袭续顺公爵。这一次随简亲王济度南下广东,沈永兴是被安亲王岳乐亲点为乌真哈超营统领,盼其能与第一任续顺公沈志祥一样为大清卖命。尔今,沈永兴真是在卖命了。
“公爷,打不得了,撤吧,再不撤就来不及了!”
副统领卢光祖满脸是血,皮铠都被划破。勉强挂在身上,左胳膊处的伤口还在涔涔的渗血,不顾伤口还在流血。他哭叫着跪在沈永兴的面前,苦苦哀求沈永兴把这最后的一点人马撤下去,赶紧逃回普宁,不然就全完了。
卢光祖是辽东海州人,曾从肃亲王豪格下四川破张献忠,以功授世职一等阿达哈哈番。顺治九年孙可望破叙州,固山额真李国翰率师赴援。卢光祖奉命殿后被孙可望军战败,剥去其一等阿达哈哈番爵位,顺治十一年命其乌真哈超营中立功赎罪。
卢光祖并非贪生怕死之辈。当年在随豪格破张献忠,随李国翰打孙可望时,他都是勇于冲锋,哪怕是殿后打必败之仗也从不畏惧。可是今日他却害怕了。这仗打的实在是太惨。卢光祖手下三个佐领步军打到现在就剩两百多了,一想到那些手下儿郎临死前不甘心、不敢相信的眼神,卢光祖就心如刀绞。战前要荡平广东太平寇的豪情壮志早已荡然无存,这会只想赶紧撤,再不撤的话恐怕真就全军覆没了。
卢光祖的哀求让沈永兴勃然大怒,因为受伤的缘故,他已经提不起鞭子去抽打这个想要逃跑的副统领,只能怒目瞪着这个胆小鬼。吼叫着:“谁再敢言撤,本公砍了他脑袋!”
仗打到这个份上。对于沈永兴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乌真哈超营已经折损大半,太平军的骑兵不要命的进攻令得那些从北京带来的大炮根本无法发挥作用。面对兵力超过自己数倍的太平军,沈永兴毫无赢的希望,但明知是输,明知再冲的话就会全军覆没,沈永兴还是毅无反顾的决定冲锋,因为他输不得更撤不得,他只能坚守等待援军的到来。
沈永兴身后的协领左元也负了伤,此人是前明大将左良玉的孙子,其父便是领几十万大军不战而降的左梦庚。顺治六年清廷叙左梦庚率兵来降功,授其一等精奇尼哈番。后左梦庚从英亲王阿济格讨大同叛将姜瓖,攻左卫克之,擢镶白旗固山额真。顺治十一年左梦庚病死,年仅12岁的左元袭其一等精奇尼哈番爵位,在汉军镶白旗任协领。此次南下本无抽调才16岁,毫无战阵经验的左元,却是其自己到简亲王府请的命,此举令左元在京师大出名头,便是宫中的太后也知道左梦庚的儿子是个少年英雄。
许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左元到现在也没有对太平军有什么恐惧,故而对于说撤的卢光祖很是看不起,望着远处正在列队向这边缓缓压过来的太平军,他牙关咬得紧紧的,眼神中满是复仇和立功的火焰。
“都统死了参领上,参领死了协领上,协领死了佐领上,全死光了本公上!有敢言退者,一律阵斩之!”
沈永兴面色狰狞,乌真哈超营的将领李天水、石庆、鲍敬等人硬着头皮继续战斗。他们不是不知道这仗打不赢,但他们必须服从军令,因为大清的军法不是摆设,他们可以战死在这,却绝不能违逆主帅命令后退,更不能丧了主将,不然即便他们能够活着回去,脖子上的脑袋同样保不住。
沈永兴的心其实在滴血,乌真哈超炮营连同护卫的正白旗4个牛录现在就剩下一千多人,说不心疼是不可能的,望着满地的尸体,望着那些滚得到处都是的炮管,沈永兴痛彻心肺。但他不能让部下们察觉到自己的痛心,更不能让部下们有一丝撤退的希望,他必须要坚持,快马已经突围而去,援军随时都会赶到,若是现在撤退,没有人能够在那些太平寇骑兵的追杀下逃回普宁去。
“鲍敬!”
沈永兴精光一闪,陡然大喝一声,因为喝得太用力,胸口的伤势为之一动,让他忍不住“嘶”了一声。
“末将在!”
协领鲍敬全身披甲,打马从阵前跃出。其父鲍承先是个奇人,原是明朝副将,天命六年投降后金后却进入文馆为学士。崇祯二年鲍承先随皇太极攻打明朝京师顺天府时,据说曾出反间计诛杀明朝督师袁崇焕。崇德元年鲍承先被皇太极授为内秘书院大学士,顺治二年去世,其子鲍敬袭了他的二等轻车都尉爵。
沈永兴看了眼脸上有犹疑之色的鲍敬,对他重重点了点头,视线落在前方已经冲上来的太平军,咬牙吩咐道:“带你的人上!”
“公爷!”
“还不快去!”
鲍敬好像有话要说,但是却被沈永兴毫不留情的打断了。
卢光祖、李天水、石庆等人听了这个命令都露出痛苦的表情,鲍敬盯着沈永兴看了片刻,终是应道:“喳!”一拉马头,对着麾下挥手吼道:“都随我来!”
“公爷,末将也能杀敌!”
左元抢在鲍敬前头打马向太平军冲了上去,鲍敬一愣,嘴唇微微一动,咬牙打马跟了上去。
“放炮,放炮!”
沈永兴扭曲着面容,忍受着伤口的巨痛大声吼叫着,残余的乌真哈超炮手七手八脚的调整着剩下的大炮,颤抖着点燃火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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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九章 自古亡汉者皆汉人
前文笔误:乌真哈超应为乌真超哈。
.....
前方喊杀之声震天,周士相立在大青马上冷冷看着同是汉人的双方彼此厮杀,彼此夺去对方的性命,他们甚至在不久前还属于同一阵营,尔今却在这里拼个你死我活,谁也不肯退让一步。
这是汉民族的耻辱,自古亡汉者皆汉人!
乌真超哈汉军和那些护卫的正白旗兵抵抗意志比平南和靖南藩下的汉军还要强烈些,打到现在,第一镇的甲旅和丙旅伤亡千余人,骑兵旅的伤亡也在数百,而被驱使冲阵的那些改编兵伤亡也在千人左右。这还是在对手措手不及情况下取得的战绩,若清军有备,这一仗恐怕损失更大。
乌真超哈满语为“重兵”之意,军官士兵皆是老汉兵,都是崇祯年间就归附后金的辽东汉人,比之后来的三顺王麾下汉兵都要早。这帮人有的是爷孙三代为大清卖命,骨子里早已不视自己为汉人,虽然乌真超哈隶汉军,可上下自视比汉军旗还要高一等,这不单单从身份上体现,更从战斗力上可以看出。至少,在周士相看来,乌超超哈汉军的顽强绝不弱于哈哈木所率的那些满州兵。
围攻乌真超哈和护卫汉军的太平军是第一镇三个旅,骑兵旅一个营,军帅府直属铁人卫外加四千改编兵,总兵力达到了一万三千人,而对手乌真超哈炮兵连同护卫的4个牛录汉军不过才四千人。双方兵力差距三倍多,即使这样。太平军依旧没有以较小代价取得胜利,最先突袭的苏纳部足足付出了一半人马损失才将乌真超哈炮兵冲散,让清军的大半火炮来不及从炮车上抬下就滚到一边成为了废物。随后第一镇驱使改编兵以绝对兵力优势压倒了惊慌失措的清军。将剩余清军压缩在了长不到两里地的官道两侧。
乌真超哈清军携带了大量骡马拉车,混乱中,很多骡马直接拖着炮车跑下了官道,结果几千斤重的火炮压得车轮立时陷入泥地,怎么拉也拉不上来。
这一仗虽然已经稳操胜券,可暴漏出来的问题却很多,第一镇在指挥上连续出错。本应能趁骑兵突袭得手一举击溃清军,却因三个旅配合不到位导致无法及时赶到战场,使得清军得以喘息。组织起一道堪堪的防线,让第一镇付出了不必要的伤亡。
观战的水师偏将郑成魁却对战局很满意,也很是激动,他用船将太平军从惠州的捷胜所运到两百多里外的潮州靖海所足足花了四天。途中还搁浅了两艘。一艘直接触礁沉没,船上的四百多太平军连敌人影子都没看到就喂了海里的鱼虾。从靖海所上岸后,太平军上下都是东倒西歪,不得不在靖海所休整了一天。郑成魁原以为会错过清军炮营,不想对手竟然还在潮州境内。
起初郑成魁对清军行动如此缓慢还感到奇怪,但见了那些炮车上的大家伙后却也不奇怪了。原因无它,清军那些大炮哪个没有两三千斤重,这么大的家伙光靠骡马都拉不动。每辆车前后左右都另得二三十个民夫一块推。这官道又不是青石铺就,地基够硬。有些地方不过是用些碎石子铺在泥土上面,平常走人走马都不碍事,可几千斤重的大家伙走在上面不陷才怪,能走得快才是见鬼了!
郑成魁估算了下,从普宁县城到西塘河不过七十来里路,可这段路清军的炮队走了却有四天,算起来一天只不过走了十来里路。难以想象,清军是怎么将这些大炮从几千里外的北京一路运到广东来的,估摸多半走的水路,单纯走陆路的话,至少还要两月才能到广东。
接到周士相请求用水师战船运兵在清军后方登陆时,郑成魁对这一请求十分的不解,现在终是明白原来水师还可以这样用——水师的战船不但但是从水上攻击对手的战船,更可以大规模运兵,借助大海将大明的军队运到沿海的任何一处地点,杀清军个措手不及,让他们防无可防。这一战术若是能够灵活运用,那便意味着满清沿海地区无一处再是他们的后方,甚至北京城都处于大明军队的威胁之中。
若是船队规模足够大,我岂不是可以将太平军运到南京,运到北京去?
郑成魁心热不已,却是不知这会几百里外的厦门有一个王爷和他打着同样的算盘,并且已经着手开始实施。
“兴平伯,此战过后鞑子的炮?...”
“郑将军放心,这些炮都归你,只要你能把它们运上船。”
明知周士相重信义,郑成魁还是忍不住多问了句,得到对方的再次保证之后,立时又放了十二分心,毕竟这仗是太平军打的,缴获的炮又是这么多,万一周士相反悔,他也不好意思硬要,官司打到老将军那,冲老将军对周士相的喜欢劲,肯定没他郑成魁的好果子吃。
只是怎么将这些大炮运上水师战船带回肇庆却是个棘手的事情,郑成魁有点头疼,那些几百斤重的炮也就罢了,用绳子吊,多弄些人一块拉,怎么也能拉上船。可那几千斤重的大家伙单靠绳子拉可是费劲得多。
周士相见郑成魁似在考虑如何把炮运上船,便叫身后的徐应元将他前几天画好的安装在船上的滑轮图纸给了郑成魁,郑成魁识货之人,一看便知此物大好,眉开眼笑不住多谢周士相帮他大忙。
周士相没将清军的这些炮放在眼里,这些炮太重,且多是实心弹,单纯攻城倒也用得着,可野战的话简直就是累赘,不仅行动不便,施展也不方便。
太平军的炮兵营现在配得多是几百斤重的小炮,如虎蹲炮和大杆子铳这些轻便的火炮,如红夷炮这等重炮根本没有配备,而是摆在广州城头上吓唬人用。真要把红夷炮装配给炮营,光是伺候这些大家伙的骡马和人力都不知要多少,打起仗来除了吓人外顶个屁用。郑成魁眼热这些大家伙,正好脱手酬谢他的运兵之情。有这几百门火炮,肇庆那里陈奇策和朱统的实力也能高些,至少肇庆城的防守能力绝不在广州之下。
攻城,周士相已经有了最好的选择,那就是曾在新会城下干过一次的爆破法。
鲍敬、左元领着乌真超哈兵和护卫汉军和被太平军驱使上去的改编兵在官道两侧杀得不可开交,西塘河里不住有人掉落,尸体一具具的飘浮在河面之上。
第一镇在葛义的指挥下收拢了阵脚,缓缓向前进压。苏纳领着残存的四百多骑兵离开了战场作短暂的休整,刚才的突袭中,苏纳部下伤亡惨重,两个满州总旗、一个汉军百户都阵亡了。苏纳脸上也开了花,却是叫乌真超哈的炮子给削掉了下巴上一块肉,要不是当时头下意识往上抬了下,怕是整个脸都叫炮子给炸飞,现在想来都是后怕得很。不过苏纳倒是没有在意自己这点伤势,而是带人将方才冲锋时十几个畏战的士兵拖了出来,当着所有人面砍掉脑袋,此举令得苏纳部下对他十分恐惧,苏纳却很享受部下看待自己的目光,这才是他所习惯的军队。
沈永兴指挥着乌真超哈的炮手在那有一声无一声的开着炮,随着鲍敬和左元的不支后退,清军的炮子已经在阵中不分敌我的收割人命。沈永兴打红了眼,已经不顾那些尚在和太平军厮杀的自家人了。
改编兵们仗着人数多,后头又有太平军的督阵,再加上清军败亡迹象明显,如打了鸡血般奋勇向前,直将清军逼向炮阵。见状,沈永兴命亲兵抬着自己,领着残存的几百炮手向太平军冲去,作最后一搏。援军到来的希望已经破灭,仗已经打了快一个时辰,若是有清军前来接应也早该来了。现在却看不到援军的影子,要么就是碣石卫和陆丰的清军根本不知道乌真超哈被围,要么就是太平军分兵堵住了来援的清军。普宁城中只有吴六奇的几百营兵驻防,根本指望不了他们。
沈永兴不甘失败,也不肯投降,便只能死战到底。困兽之斗竟使得冲在前头的花县兵挡不住往后退。花县兵一退,丛化兵也跟着退,倒是赵自强的南海兵没退,反而死命抵了上去挡住了清军的反扑。
远处观战的周士相放下千里镜,心中很不是滋味,这帮南海兵正是潮阳血案的元凶,可这当口所表现出来的忠诚和战斗力却比花县兵、丛化兵、新安兵这些改编兵要强,真不知应该是高兴还是愤怒,难道大规模的屠城真的有助于军队战斗力的提高,要不然何以解释这些南海兵现在的表现。
当年的李成栋何尝不是如此,做明军时连农民军都打不过,可当了清军后却成了清廷平灭江南的急先锋,可以说江浙、福建、广东几省都是李成栋的兵独力打下来的,李成栋对满清可谓是战功赫赫,然而李成栋反正归明后,其部下好像一夜之间全变了,从一条龙迅速成了一条虫,逢仗必败。如此反常之事,除了屠城可助血气,提高战斗力,激励士兵卖命,周士相再想不到其它可以解释的理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