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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傲骨铁心     汉儿不为奴txt下载     汉儿不为奴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六十九章 攻守(八)

    胡国立带的600督抚标兵没有被尚可喜放在眼里,耿仲德带来的500正黄旗汉军却得到了协助攻城的命令。

    听到命令,耿仲德没有犹豫,也没有不满,默不作声的带人下去准备。那边胡国立等了片刻,见尚可喜没有点自己的将,虽心中疑惑,但也乐得自在。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先前林善志带绿营攻城他可看在眼里,以城中太平军表现来看,这一回就算平南王麾下那些本家兵上去了,恐怕也要撞个头破血流。

    总督大人临来前虽再三嘱咐自己一定要听从平南王调遣,不得有任何异议和不满,因为这新会城关系实在太过重大,一定要将它重新置于清军控制之下,绝不能让太平军久占,以免局势失控,引得年初刚走的李老虎再次挥兵杀来。不过现在不是自己不肯听令用命,而是平南王压根不点自己的将,既然如此,那就坐山观虎斗好了。

    打心眼里说,胡国立巴不得尚家的兵多死上一些,甚至死光才好,谁让尚可喜看不上自己,而重视自己的总督大人又和他尿不到一壶里呢。说句诛心的,这广东真要没了平南和靖南二藩,他胡国立这总督大人手下的第一猛将可就真的能平步青云,一展抱负了!

    .........

    尚可喜以平南王之尊亲征,带来的可绝不仅仅是他麾下能战的精兵,除了平南王藩下直属的精兵3000以外,又有总督府标兵600,靖南王藩下500兵,另有驻守广州绿营4000兵,广州府辖营兵2600人,更有广州府为此次战事动员的民夫青壮5000多人,粮草辎重、征来的骡马是一大批。可惜。军中却是未有携带火炮,这倒不是最擅使用火器的尚可喜不愿带炮来,而是不能。

    广州城中火炮数量并不比新会城少,几千斤重的红夷炮也有几十门,这些炮多是原明朝政府从澳门采购而来,装药量和威力都比前明工部和南镇抚司造的炮要强,可惜太重,和当年宁远城头的红夷炮一般,只能用作守城而不能用作野战。若是非要将这些炮从城头卸下拉到新会来,那时间可就要大大耽搁。没个几天时间可是没法把炮给拉来的。

    大炮拉不来,用于野战的小炮倒是带来了一批,有明军使用的虎蹲小炮,大杆子炮,也有孔有德降金后替清军造的小炮。炮营单成一营,各式小炮有七八十门,炮手也多是汉军旗出身。不过现在太平军龟缩在新会城中凭城据守,没有任何迹象表明他们敢出城野战,所以这些个小炮便也派不上用场。

    绿营首攻失利。小炮也用不上,事到如今,也只有拿人命去拼,好在城中太平军看起来也是强弩之末。不然尚可喜也不会把本家兵压上去,说一千道一万,他平南王也不是傻子,真要是连消耗人命都拿不下的仗。他老人家才不会去打呢。他老人家是看准只要本家兵一上,这新会城就铁定要破!

    ........

    平南王的大旗一打出来,林善志的心就开始扑通跳起来。绿营攻城失利,折损上千,身为统兵将领,他不能不胆战心惊,谁知道平南王会不会撒下怒火来要了他脑袋。

    毕竟一次折损上千人乃是不折不扣的败仗,这中间固然有太平军猛烈抵抗和新会城过于坚固的因素,但他身为指挥将领,临阵失误的事情也不是没有,上头真要怪罪下来,他这降将又能如何,难不成还敢在平南王面前喊冤,把战事失利的责任推到世子身上去不成。

    好在平南王爷没有责骂于他,但是这再次攻城的命令却也让林善志心中打突,眼前新会城墙下的尸体可是堆得老高,部下士气早就被太平军打没了,这会再攻上去,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

    “大人,怎么办?”

    林善志的部下、游击郭广全不大愿意再次攻城,刚才攻城时,他的部下是冲在最前头,也是损失最惨重的。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新会城中的太平军绝对不是一支什么乌合之众的贼兵,而是一支至少不弱于绿营的强军,城上防守也很有章法,要是再强攻,绿营的损失肯定还很大。他手下的士兵已经伤亡过半,这真要再扑上去,恐怕就是破了城,他这游击也要成光杆了。

    林善志瞪了眼郭广全,没好气道:“能怎么办,王爷叫打,咱们就打!”

    说完眉头皱得极深,这一回平南王连本家兵都派上来了,可见王爷是铁了心要夺了新会城,他们这些绿营可有得好受了。平南王手下那些本家兵平日就以旗人老爷自居,对他们这些绿营是牛气哄哄,傲慢得紧,这会他们亲自攻城能饶了绿营的好。平南王的命令是说本家兵亲自攻城,可真打起来,还不是他们这些绿营冲在前头,难不成还真能让那些旗人老爷们冲在第一线当炮灰不成!

    他娘的!

    林善志心中暗骂一句,事到如今他也没撤,只能硬着头皮压着兄弟们上了。

    “大人,打是要打的,不过咱们也不能真把弟兄们给拼光了啊...”

    郭广全也知道这会由不得他们不上,可他也不想手下真打光,自个落个光杆游击。

    “嗯?”

    林善志眉头一挑,有些犹豫,琢磨着是不是暗中保存点实力,免得真打光了。

    正在这时,平南王的侍卫们打马来传令了,为首的侍卫奔到之后,也不下马,而是直接在马上叫嚷道:“林总兵,平南王有令,破城之后不封刀!城中子女财帛绿营取一半!”

    “啊?!不封刀?!取一半!”

    这个命令让绿营一众将领都是呆了一下,随即就有人脸色通红起来,林善志的愁眉和小心思也被这句话一扫百空,转而精神焕发,扬鞭朝左右喊道:“都听见没有,平南王说了,破城之后不封刀!这可是王爷赏给我们绿营的金矿!弟兄们,打起精神来,就是爬也要给我爬上新会城头,破了城,娘们任弟兄们取,等弟兄们快活过了,老子再快活!”

    一众绿营将领听了林善志这粗话顿时一个个兴奋的叫嚷起来,他们当中一多半都有过屠城的经验,知道上头一旦发了话不封刀,那破城之后的乐子可就大了,到时女人和银子可就是样样不缺了!

    “弟兄们,冲啊,拿下新会城,娘们任咱爷们挑!”

    一个绿营把总把刀一拔,便朝新会城奔了过去,他这一奔,顿时,上千溃散下来的营兵也纷纷呐喊着朝城墙冲了过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章 攻守(九)

    溃下来的绿营一动,镶蓝旗汉军和正黄旗汉军随之也跟着动了起来,充为攻城主力的平南王本家兵700人皆是披着双甲,和其余镶蓝旗汉军不同,这些本家兵的武器并非火铳,而是清一色大刀。他们跟在绿营后面,不似绿营一般窝蜂似的朝前冲,而是数十人一队形成十多个分队,前后保持相应距离,保持不快也不慢的速度往前进。如此队列,自然是知晓城中有火炮的缘故。

    身后,隆隆鼓声响起,数百镶蓝旗汉军的骑兵成一字排开,当先骑兵人手一面三角旗,看着好不威风。其余未攻城的清军也被军官喝令着向前聚集,连同那些征发来的民夫一同为攻城队伍打气呐喊,那声势好不吓人,瞬间传进城中,只骇得那些新会百姓人人胆颤,也令得太平军老营的那些老小妇孺感到惶恐不安。

    身后大营如此阵势,自然引得攻城的营兵士气大振,他们一扫先前攻城失利带来的颓丧,一个个如恶狼般红着眼睛向城下冲去。破城不封刀的诱.惑已深深按下他们对死亡的恐惧,让他们内心中一直没有远去的兽.性再度飘扬。

    ....

    城头上,清军刚刚退下,周士相就下令军官们组织人手将阵亡的太平军尸体和伤员抬下城。

    城上的伤亡大多是由绿营的弓箭手造成,大约有一百多士兵被清军的箭枝射中,但真正致命的却不多,多是些皮肉和非致命伤,将养些用些药多是能治,不会因此落下残疾成为废人。

    抬下去的尸体一半都是绿营攻上城时死去的,他们都是被刀剑直接砍中,有的当场丧命,有的则是因为失血过多而死。在这个时代。冷兵器直接造成的伤口很难治疗,甚至很难对伤口进行缝合,因此那些中伤未死的抬下去后也只能是听天由命,周士相虽竭力改进了军中的医疗制度,甚至制定了些后世的医疗手段,但因为严重缺乏药材和能符合他心目中的“军医”郎中,他那些后世手段也只能是聊表心意,轻伤的死不了,重伤的救不了,唯一起效果的也就是让轻伤的复原快些。并阻止一些传染疾病而矣。

    抬下去的尸体顺着城砖一路滴血,把个甬道上染得都是,有几处因为死去的人多了,导致地面上满是血泊,结果人走在上面直打滑,摔倒了不少忙着补充守城器械的青壮。

    相对城下到处都是的清军尸体而言,太平军的伤亡要小得多,敌我双方的伤亡交换比甚至估计能有七比一甚至更多,这其中还包括征发的那些青壮伤亡。另外还有十多个倒霉的汉军旗俘虏。因此可以说太平军刚刚打了场胜仗,以极小的代价获取了一场自成军以来还未有过的大捷!

    自古以来,攻城之战若不是城池被围死,或是攻城方的兵力达到了守城方的数倍。伤亡大的一方肯定是攻城方,尤其是缺少攻城器械的一方。

    当年阎应元、陈明遇、冯厚墩三公守卫江阴城时,凭着完全由江阴百姓组成的守军硬是坚守了八十一日,硬生生的抵抗了数万清军。这其中就包括后来晋封为亲王的博洛和尼堪、孔有德。小小一座江阴城都能让清军付出极大代价,新会城又如何做不到!

    更何况去年这新会城就刚刚经历一场不亚于江阴保卫战的激烈战事,几千清军凭着新会击退了李定国数万大军。今日,太平军又何尝不能再复制一次奇迹!

    ...........

    地上的鲜血、伤员们的叫唤,让那些第一次接触战事的新会青壮感到恐惧,范四就是其中一个,他命真的大,刚刚清军攻城时,有好几枝箭贴着他的身子掉到了后面,还有一枝箭险些正中他面目,要不是身边一个太平军拉了他一把,恐怕范四这会已经见了阎王爷了。

    人就是种很奇怪的动物,清军没攻城时,范四吓得腿抽筋,真攻上来时却又硬着头皮撑了下来,清军退下时他和同伴一样欢呼,可欢呼过后,看着那一具具不断往下抬的尸体,他却又再次恐惧起来,好像那尸体上的一道道红肉翻起的伤口就是砍在自己身上一样,让他浑身麻木,很是难受,蹲在那里想呕又呕不出来,想站又站不起来。

    终于,城上的尸体和伤员全部被抬了下去,范四这才从极度恐惧和身心麻木中反应过来,旋即又很惊讶起来,方才可是亲眼看到城外清军黑压压的冲上来,城上城下喊杀冲天的,他以为太平军伤亡一定很大,哪想一仗下来,抬下去的尸体似乎并不多,这实在是让他出乎意料,对这些前两天他还称之为“贼兵”的太平军刮目相看,连带着对太平军的敬畏也更重了一些。

    和范四抱着同样心思的人很多,尤其是那些绿营和汉军旗的俘虏,这些人不知不觉就调整了自己的心态,不如先前那般有强烈的异样心思了。

    ………

    虽然看到尚可喜的平南王镇藩大旗在清军营中立起,可是不论是周士相还是手下的军官,还是宋襄公他们,都不认为清军还会继续攻城,至少今天是不可能再攻城了,因为他们的军心士气已经随着攻城失利变得焕散,这当口,只要脑子不犯傻,没有将领会蠢到把毫无士气的部下再次驱赶上来的。

    尸体和伤员抬下去后,青壮们陆续将放在城下的器械搬到城上,城上的太平军也在军官的指挥下尽可能的弥补一些豁口,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中,城上的人虽然忙碌着,但却没有人紧张和害怕,他们都以为清军今日不会再攻城了,因此难得的心情放松。早先对青壮和俘虏动辄打骂的太平军这会也都是好了脾气,难得的没人再挥鞭或者拔刀威胁这帮人老实点,一时间城墙上倒是气氛大好,毕竟,他们打了场胜仗,杀了那么多清兵。

    可是让他们想不到的是,这才过了仅仅半个时辰不到,清军就发动了第二次进攻,这一次进攻比之先前来得更要猛烈。(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一章 攻守(十)

    “鞑子又上来了,鞑子又上来了!”

    城楼上响起剌耳的铜锣声,伴随着铜锣声的是士兵的尖叫声。

    什么?

    正欲下城的周士相和宋襄公突兀的停下脚步向城外看去,视线中,数千清军在战鼓声中向着新会城潮水般涌来。

    “这...”

    宋襄公喃喃自语,脸色变得极是难看,方才他很自信的和诸将说清军不会再攻,可话音才过清军却又扑了上来,且声势和兵力比方才还要大上数倍,令得宋老夫子既羞又恼,同时还有隐隐担心。

    “兵来将挡,水来土淹,既来了,就拼好了。”周士相一拍脸色难看的宋襄公,冲一众发愣的军官喝令道:“准备迎战!”

    “他娘个逼!”

    葛义一口混着血水的浓痰吐在粘血的墙砖上,握着还没来得及擦拭的长刀跃步上了城。边上人看得清楚,葛义握刀的手上只剩四根手指,那断了的指骨满是稠稠的鲜血,一小片如指甲般大小的碎骨被一根血筋吊着随着身体主人的走动而晃动。

    “狗鞑子又上来了,弟兄们都给老子精神些,多砍些鞑子的脑袋,叫这帮狗娘养的知道咱们太平军不是好欺负的!”

    一脸血迹的葛正满脸横肉颤动,站在那里如个杀神一般叫人望而生畏,他那双本就如牛眼般的双瞳睁得更大,瞳中射出的全是凶光。

    还活着的总旗、小旗纷纷叫骂着召集手下的弟兄准备和清军再次血战,操炮的汉军旗俘虏们也再次手忙脚乱的清理炮膛起来。

    战前,周士相从近卫营抽调了2队火铳兵支援震虏营,领兵的是试百户张二江,这2队火铳兵伤亡不大,基本上满员,但是火铳兵才组建未有多久,基本上战前都没有经过几次射击训练。因此先前绿营攻城时,火铳兵的表现很差,甚至都不能压制绿营的箭手。经过这一轮实战下来,铳手们虽然还没有掌握火铳的射击要领,装填药子的速度也是很慢,但至少不再似刚才一样胡乱射击,也不会因为手忙脚乱装多了药子炸膛,因此周士相命令张二江率部全部上了东城墙,作为震虏营的最大一支补充。

    太平军毕竟只有2500多人,而城外的清军恐怕有上万之众。敌我兵力悬殊达几倍,故非到最后关头,周士相不敢轻易将其余三门守军抽空,免得清军在主攻东门的同时分兵攻打其余三门。新会四门,失一门则全城失,四门对太平军都是生死关系,绝不能失。不敢抽光其余三门守军,东门守军的补充力量就只能是随机待动的近卫营,后营组建的保安团员。甚至是那些俘虏和青壮了。

    眼下,守卫东门的震虏营减员不大,全营近500官兵还能堪守,又有张二江这200火铳兵。随时调上来的保安队员和俘虏,整个东门的守军力量已达千人,可以说是周士相手中能够拿出来的所有本钱了。只要战事和先前一样一方攻,一方守。这种明显有利于守方的战事,周士相是绝不担心新会城会被清军攻占的。

    “弟兄们,鞑子又上来了。这回人比先前来得多,弟兄们瞧着害怕了?!别怕!这鞑子也是人生爹娘养的,没多生一个头,多长一条腿,一刀砍去也不见多条命出来!只要咱们自个不慌,这鞑子就是来得再多也攻不下这新会城!”

    “鞑子要来送死,弟兄们就成全他们!这新会城是咱们的,谁也别想从咱们手中抢去!”

    “......”

    周士相一边大声的为士兵打气,一边带人在城头巡视,检查因为绿营攻城造成的缺口,同时命令青壮们将城下所有的守城器械都送上城来,另外让宋襄公抽调一部分保安团员到东门待命,同时传令其余三门做好战斗准备,一旦东门战事吃紧要及时抽调人手前来增援。

    ………

    远处,清军的号角声越来越急促,数千清军黑压压的朝城墙压了上来。

    “放炮!放炮!放炮!”

    城头上大小火炮齐射,黑烟笼罩上空的同时也让远处的清军阵列中满是烟雾。

    炮击中,大大小小的铁球不断的跳跃收割着人命,首当其冲的仍是那些倒霉的绿营兵,这些个和汉军旗一样忘了祖宗的浑蛋们被成片成片的砸倒。

    断裂的残肢、喷溅的鲜血白浆、粘稠恶心的脏器、凄惨的尖叫让战场变成如同地狱。

    一幕幕相同的惨景不断的发生,没有间隙,没有暂停,重复得让人根本不去多看一眼。

    人命,在乱世不值一文,在这战场之上更是贱如草芥。

    在忍受让人欲疯的炮击之后,清军跌跌撞撞的终是冲到了城墙下,和先前一样,密密麻麻的云梯架到了城墙上,残存的盾车也在一群群顶着盾牌的营兵推掇下冲到城门洞子里。

    “避箭,避箭!”

    城头上军官不住的呼喊着,吃够清兵弓箭苦头的士兵们这一次不用提醒就下意识的趴在了垛口后面,而不是如从前那样傻傻的站立着任凭箭枝射来。

    射过一轮箭雨后,太平军纷纷从垛口探头,用手中的大叉子去推搭上来的云梯,用手中的长矛去剌那些爬上来的清兵。

    云梯搭得较多的城墙处,檑木开始扔下,一根檑木落下往往要带落几架云梯,云梯上的清兵跟断线的风筝一样坠落于地,下面的清兵则被从上空而至的同伴压得惨叫不已。

    空气中原有的臭味还没散去,新鲜的粪臭和油香味就再次弥漫开来,熬得热气冲天的金汁再次让下方的清兵苦不堪言。

    从南到北,整个新会城的东城墙上到处都上演着杀人和被杀的血性剧目,各种各样能够杀人的工具肆意的收割人命。城墙上,太平军的人头攒动,城墙下,清军的人头同样密密麻麻。

    有了先前的胜利和经验,震虏营的官兵再次应付这些清军的攻城已得心应手,虽然伤亡不可避免,但他们给清军造成的伤亡却比先前更大。

    缺乏攻城器械,单凭云梯就想攀城的清军若是没有其他手段,周士有信心让新会城可以成为屠杀广东清军的绞肉机。

    身为千户,周士相从没有躲在后面看自己的弟兄和部下和敌人拼命的意识,在领着亲卫不断支援几处被清兵攀上来的地域后,他突然发现城下正在攀爬的清兵似乎不再是那些绿营兵,而是另外一支兵马。

    “那是什么兵?”

    周士相对那些披着双甲,军服上有蓝色镶饰的清军感到奇怪,有心想找人问问,可是宋襄公已下了城墙,身边的亲卫谁都不认识这些清军的来历,一时竟是不知道答案。

    管他什么兵,只要是清兵就他娘的去死!

    周士相摇头不去想,手中长刀再次剌出,将一个刚从垛口露出脑袋的清兵一刀剌了个通心凉,对方一声惨叫仰头向后坠去,转眼就没入城墙下的尸堆中。(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二章 攻守(十一)

    本家兵都统秦国成是尚家世代奴仆,其祖父早年随尚可喜祖父尚继官迁至辽东海州,秦国成之父为尚可喜兄尚可进亲兵,尚可进与金兵血战兵败被杀之后,秦国成之父殉主战死,时年15岁的秦国成则被金军俘虏,沦为后金满州正蓝旗一牛录奴隶。尚可喜降金后,洪太为安抚尚可喜之心,将历年俘虏的尚氏家族成员发还尚家,其中便有秦国成。

    秦国成重归尚家后,因其祖上数代都是尚家的家生子,故尚可喜对其很是信重,二十年下来,当年的家生子也成了平南王藩下都统大员,直领本家兵为平南王南征北战,立下赫赫功勋,在平南王麾下也是属一属二的人物,绝不弱于出镇肇庆的许尔显和王府第一人班志富。若不是限于年岁和资历,恐怕平南王麾下第一人都有可能是他秦国成!

    此刻,秦国成头顶尖盔,身披箭泼不入的重铠立于城下,四周遍地倒伏的尸体根本不为其注意,视线只牢牢盯在城墙之上。不时有炮子在身边炸响,可他却是半点眉头也不皱,脸上云淡风轻的好不镇定。

    汉八旗仿满八旗制,军中设都统、副都统、参领、协领、佐领等官职,尚可喜为汉人亲王,清廷允其待南明平定之后可永镇南方,故尚可喜军虽属汉军镶蓝旗,但一应官职设定却由尚可喜自决,清廷对其不作干涉,因而尚可喜麾下虽有都统数名,但多为虚衔,并不实际带兵,如其次子尚之孝就是都统,但从来没有带过兵,真正带兵的都统只有两个,一个便是东江老人班志富,另一个则是尚家老人秦国成。

    尚可喜如此信重自己。自然让秦国成感恩戴德,愿为平南王效死,虽然偶尔他会想到当年辽东的一幕幕,想到自己父亲的死,想到老家主和大公子的死,想到平南王的两个夫人被金兵奸.污后投井自杀,想到秦家三代七十余口人惨死的一幕幕,想到自己在沦为金人奴隶的那几年所遭遇的一切....

    然而从前的事情已然无法改变,亲人的惨死也不足以让秦国成激发胸中的血性,唯今。富贵荣华尽皆平南王所赐,这辈子便为王爷做牛做马好了!

    做个汉奸,似乎也没有什么丢人的,至少我还活着!

    做个不孝子孙,似乎也没有什么好羞愧的,至少我还活着!

    做个屠杀同胞的刽子手,也没有什么惭愧的,至少,死的是别人!

    王爷用我。我就是一条恶狗,如果狗不会咬人,王爷还要我做甚!

    拿下新会城,鸡犬不留!

    这新会能屠一次。就能屠第二次!

    电光火石间,秦国成向着城墙上狠狠挥下了拳头。

    “杀!”

    七百名身披双甲,手持长刀的尚家本家兵凶暴的将挡在身前的营兵推到在地,然后踏着他们的身体攀上云梯。

    “放箭。放箭!”

    本家兵的凶残让林善志好不着恼,却不敢有半分不满,反而声嘶力竭的嘶吼起来。命令那些箭手拼命压制城上的太平军,好让本家兵顺利上的攀上云梯。 箭枝飞一般跃上高达三丈的新会城墙,或钻入城上,或向着城后飞去。

    本家兵攀墙之后,助战的其余汉军旗兵也鼓噪着冲了上去,耿仲德所领的正黄旗汉军则紧紧牵制当面城头守军,不让他们抽出手去增援本家兵攻城区域。

    绿营剩余的盾车都被集中了起来,林善志知道既然本家兵上了,那就由不得他不豁不出去,这新会城再坚,太平军再强,也不是那些本家兵的对方,这些个平南王当作宝贝疙瘩对待的兵马,选得可都是军中的健儿,一个个身上穿着几层甲,根本不怕太平军的铳子和箭枝,南下以来,不知道有多少座明军的城池就是被这些本家兵生生夺下的,也不知有多少明军是被这些本家兵生生打散的。

    因此林善志城上的太平军再顽强,也不是本家兵的对手,新会城破不过早晚的事。不过在本家兵破城之前,他林善志更要加督促部下卖命死攻,无论如何也要牵制住太平军的反扑,要不然本家兵打得艰苦,折损得多了,到时不用平南王他老人家动手,镶蓝旗那些老爷就要他好看了!

    …………

    城墙上的争夺还在继续时,刚上任的新会知县廖师爷却带了他衙门里的一帮人,带着一些猪肉和酒水登上了城,结果发现城外清军没有退去,反而又发起了攻势后,廖知县的脸色明显难看起来,跟他上城的多是没有经过战事的保安队员,看到城上城下杀得血海尸堆时,也一个个腿打鼓,喉咙里咽来咽去。

    廖师爷勉强按下心头的惧意,抖抖缩缩的考虑是不是立即下城,但看到宋襄公一脸无畏的坐在城门楼上观看战事时,不由的犹豫了一下,寻思这仗正打得急,自个刚刚当上知县,正是要大展手脚的时候,若是这个节骨眼上露了怯,叫周千户和宋总务低看了,日后焉有我出人头地之了。

    罢了,罢了,老夫也是六十好几的人,所谓古来征战几人回,当此生死存亡关头,我虽手无缚鸡之力,但是在此为将士们振奋精神还是能的。

    “来人,把鼓架起来,本县要为将士们擂鼓三通!”

    廖知县的要求让一众保安队员傻了眼,这原本是上城来犒劳的,酒肉带了不少,却哪个带了鼓来?

    这傻眼间,这头顶上就不时有一两枝箭枝飞过,吓得胆小的保安队员本能的就趴在地上,待发现那箭往城后飞去掉下城,这才慌忙又爬起,虚惊一场。面对同伴和经过的士兵和青壮鄙视的目光,倒也脸红了一下,有些羞愧。

    和这羞愧的保安队员相比,廖师爷的底气似乎一下就弱了下来,站在那喃喃自语什么,再不提擂鼓的事,可也不提下城的事,急得那些保安队员干着急。

    正在这时,指挥作战的周士相才发现廖瑞祥带了人上来,且表现非常不堪时,不由大怒,拉过一个亲卫叫他告诉廖瑞祥,马上带他的人下城,同时要关卫告诉廖瑞祥,你的任务是安定城中秩序,组织民夫青壮为城上提供一切物资,而不是带人傻站在城上,你再留在城上,本千户就让你和那些青壮一样熬金汁。

    听了那亲卫转述周士相的话后,廖瑞祥却无羞愧,反而是松了口气,连忙把人都带下了城。说一千,道一万,他骨子里还是个胆小怕事的读书人,虽然因为无枉的反诗在牢中待死,又阴差阳错成了“反贼”中的一员,更摇身一变成了一县主官,可这等杀来杀去的场面他如何见得!周士相让他下去正是成全了他,廖师爷很怕自己在呆下去会忍不住软倒在地,丢了他好不容易在保安队员面前树立的几分县尊的脸面。

    更何况那金汁是人熬得吗!别说熬了,就是闻一闻都要命噢!老夫堂堂一县主官,岂能和这粪溺之物打交道!

    速退,速退!(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三章 攻守(十二)

    战事已然白热化,尚氏本家兵的出战让清军如喝了鸡血般的兴奋,在数个区域,城上的太平军伤亡第一次超过了攀城的清兵,他们中的很多人不是被箭枝射死,而是被攀上来的本家兵用刀砍死。

    战场之上,个人武艺决定不了结局,但却可以决定个体的生存或生亡,尚氏本家兵精选的都是尚可喜麾下的汉军旗精锐,军官更是老本家兵出身,论起杀人的本事,建军才数月的太平军远远不及,论悍勇,只怕除了葛正、葛义、秃子蒋和等土匪出身的军官可以一比,余人是远远不及。

    本家兵攀城时也和绿营乱哄哄的不同,他们攀上云梯后不是着急爬上去,而是紧紧握牢云梯,同时仰头观察城上垛口情形,一旦发现城上有东西落下,他们都能迅速的予以躲避,尔后趁上面太平军停顿的间隙,飞一般的攀上云梯,抵近之后对太平军形成杀伤。

    几处垛口上都被本家兵攀上,这些披着重甲的旗兵仗着一身甲衣,依靠城墙一边抵挡太平军的进攻,一边接应下面的同伴上城,往往上来两个以上的本家兵,当面的太平军就是有五六人都不能将他们赶下去。好在整体上登上城的本家兵人数仍然薄弱,虽然有几处垛口被他们占了去,但在随后增援的太平军打击下,他们也是迟迟无法扩大地盘,其中一处更是被杀红了眼的葛义带人抢了回来。

    葛义的右手小指在先前绿营攻城时被刀削断,他也没顾上包扎就又投入了新一轮厮杀,和兄长一样,葛义嘴里永远也脱不了粗鲁的脏话,他一边挥刀砍杀,一边不断的问侯对面清兵的女性亲眷,字眼中生.殖器官更是不停,如此派头。倒让跟在他身边的震虏营士兵大为解气,也都和葛义一样凶悍难当。

    所谓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

    葛氏兄弟土匪的出身原本一直是周士相内心绕不过去的坎,总认为这帮土匪出身的部下派不得大用,将来真正要将满清赶出汉人的江山还要靠那些良家子弟,可现在看来,这两土匪兄弟却能让他心安,让他在埋头血战的同时不必担心有人突然丢下他跑了。

    自古仗义每当屠狗辈!

    有葛家兄弟在,这城丢不了!

    .........

    近卫营试百户张二江及时带人堵上了被本家兵破开的几处豁口,一百多火铳手在军官的带领下占据此处。不断的将火铳往下面云梯上的清兵射。

    已经哑火的火炮再次响起,红夷炮向着数里外源源不断扑上来的清军轰击,令得增援的清军不能及时靠近。

    远处观战的尚可喜对城上的红夷炮大为忌惮,也大为恼火,他不惜代价将本家兵压上,为的就是尽快解决战斗,重新将新会控制住,可时间已经过去半个时辰,除了又摞下近千具尸体。新会城仍然牢牢控制在太平军手中。

    尚之信带人绕城查看一圈后回来建议父亲应立即派兵同时攻打其余三处城门,此提议得到班志富的赞同,局面很明显,若是再硬攻东门。城内太平军固然兵力不足,但却可以及时得到其余三门守军的增援,而清军只能强攻东门一段,只要太平军还有生力军补充。这城墙一时半会根本拿不下,看城下伤亡,真是想要彻底拿下新会城。恐怕清军就得付出几千人的伤亡。

    几千人的伤亡是广东清军万万不能接受的,更是平南王尚可喜所不能接受的,尚之信和班志富的提议很是合理,只有同时攻击新会四门,才能让城内的太平军顾此失彼,有句老话说,处处设防等于处处不设防,凭太平军这点兵力是根本无法撑不下去,耗也耗死他们了!

    去年李定国数万大军来围新会时,城内清军可比现在的太平军多了两倍人马,足有近六千人马,且外面还有广州的援军,此内外皆活的局面下李定国才无奈退兵。若是没有广州的援军,新会最后归属还真难说。

    眼下的太平军可不是李定国,他外面可没有援军,尚可喜出广州前早就命各府发来军情急报,尤其是肇庆的军报,各处说得明白,境内(当面)根本没有明军大规模活动的迹象。许尔显更是说得详细,自命德守备唐三水攻占罗定后,西面的高州明军就好像人间蒸发一样对此不闻不问,派往高州的探子也从各处渠道印证了高州明军不作为的情报,虽不明白为何高州明军对于罗定“得而复失”没有反应,但这一情报却让尚可喜吃了一剂定心丸。

    坦白来讲,如果说这个世上还有人能让平南王他老人家感到害怕,那恐怕除了李定国就再无旁人了,甚至连紫禁城那个天子他老人家也只是敬重而不是畏惧。若太平军不是孤军,若李定国趁势而动,尚可喜决定不会出广州一步,他铁定会当缩头乌龟,然后每日向北京发去八百里急报,请求满州大兵来解救他。

    现实却是太平军只是一支忽然冒起的新军,且是一支孤军,而李定国那头老虎还在广西打盹,两项情报叠加,这才有了平南王爷亲征新会一事,否则,他老人家才不会从广州轻动呢。去年李定国来的时候,朝廷可是连发数道圣旨也没能让平南王出广州城一步,反而是不断向朝廷告急,直到靖南将军朱马喇率领的满汉大军赶到,他老人家才兴致勃勃的去解新会之围。

    什么本王吃过的盐比你们吃过的米还多的话,平南王尚可喜自然说不出来,他没有采纳儿子和亲信的建议,坚持主攻东门,为此,他下令营中其余各部也加入战场,准备以人数优势堆倒城中太平军。

    平南王也是没有办法了,仗打到现在,死了这么多人,他也是骑虎难下了,四面进攻固然能够分散太平军的兵力,可何尝不是分他平南王的兵,若分兵能够破城还罢了。万一破不了怎么办?难道要让广州那个白脸小儿笑话本王连一个小小新会也拿不下吗!

    李定国我打不过,哼,难道一个土匪我也打不过!

    堆,我就不信这小小太平军能挡住本王的脚步!

    尚可喜咬牙再次调兵,他已是下了狠心,无论如何也要拿下新会!

    ..........

    新会东城墙上放眼望去都是云梯,梯子上满满都是人,此真正是蚁附攻城。蚁附攻城想要破城,关键就是兵力悬殊,只有攻城方的兵力多得可以让守军喘不过气来。这城才能拿下。清军的后续兵马不断调动,可城中太平军的大炮却让清军的后续兵马不能在第一时间赶到城下,从而让几次险些要破城的本家兵功亏一侧。一次次重复的动作,重复的进攻,换来的只是城下已越堆越高的尸海。

    “轰”、“轰”…

    十几声炮响,好像闷雷一般,震得城砖都好像在晃动,边上的汉军旗俘虏炮手便是捂着耳朵,那闷雷声也震得他们心慌。

    炮声没有让增援的清军后退。也没有让正在攀城的清兵胆寒,城内的财富和女人如魔鬼在诱惑着他们,或者说,他们已经杀红了眼。无论是汉军旗兵还是绿营兵。此刻只有一念头——拿下新会城,杀光所有人!

    广东清军绿营主力实际都是从前的明军,少部分是清军占领广东后强拉的夫子,这些个原先的明军和汉人没有和异族鞑子拼命。却在他们的刀剑压迫下成为清军的一分子,在无数次战斗中充任着先锋和炮灰的角色,往往一仗下来。死得最多的便都是这些打绿旗的营兵,但只要能捡回命来,他们还有什么不满足的?难道他们的脖子能硬过满州大兵的大刀?!

    正如满八旗对汉八旗和蒙八旗所作所为,尚可喜对于南下以后招纳的明朝降将降兵也是恩威并至,只要他们肯卖命,他便大把大把的赏赐,反正赏下去的东西不是他平南王自个掏腰包,而是那些南人自己的东西,至于屠城这种事情更是家常便饭,尚可喜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下了多少次屠城令,屠杀了多少他眼中和牲口没有什么区别的南人,虽然这些南人曾是他的同胞,曾是他保卫的对象。

    一将功成万骨枯,炮灰死得多了,自然就会有人因此得利,原先的明军军官很多在绿营中成了总兵、参将一级的将领,成了广东绿营的核心,成了异族欺压同胞的帮凶,硬生生的帮助只有十几万人口的满州占领了汉家江山。这帮绿营将领为了荣华富贵而做威作福,底层的营兵则为了能活着而拼命,而上面对他们的赏赐就是胜利之后的发泄——大屠杀。

    和八旗分满、蒙、汉三个等级一样,绿营内部也分派别,驻守广州的绿营是广东绿营主力,他们是绿营的一等人,而各府辖的驻防绿营却是绿营中的二等人,最明显的区别就是广州绿营兵员素质要较各府辖绿营要强,战斗力更是高得多,因此绿营在出战时,一等人也总是要欺负下二等人,现在冲在最前面的就是广州府辖各县的驻防绿营。

    此次出征新会,各县绿营几被抽调一空,他们统一归属广州绿营总兵林善志指挥,在先前的攻城之战中,各县绿营基本上被林善志当作炮灰使用,损失惨重,两千多人退下时只剩一半,好几个县的驻防绿营都被打残,根本派不上去,因此第二次攻城时,林善志便没有调这些已经打残的营兵攻城,然而这些各县驻防营兵还没庆幸多久,便接到了攻城的命令。

    冲过城中火炮的射点时,驻防营兵们被震得骇破了胆,许多从前次攻城中捡回命的营兵将命再次丢在这满是鲜血的土地上,一些营兵吓得呆在那里,但很快却又反应过来,不去管那些被炮子炸死的同伴,红着眼嗷嗷叫着往城墙冲去。

    红夷炮的威力果然不是一般的炮可比,凡被炮弹砸中的清兵骨断筋裂,脑浆四溢,血肉模糊,令人惨不忍睹,惨叫声、**声、哭喊声此起彼伏。那些红夷炮居高临下对着清军射击,炮弹砸落的势头很足,落地便即弹射而起,一颗颗几十斤重的大实心铁球在清军当中穿梭,当者皆烂,不管你是手还是腿被铁球擦中,一律都是直接砸烂,那血止不住的涌出,那伤势便是华佗再世,也是难以救活的。

    也不知死了多少广州府辖各县的驻防绿营兵,更不知死了多少广州绿营,城墙下的尸堆上本家兵的尸体也有百具之多,其他旗兵的尸体也是到处可见,仗打到现在,双方都是红了眼,谁也没有后退的余地,唯有咆哮的嘶吼。(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四章 攻守(十三)

    红夷炮体积过于庞大,重量更达数千斤,只能远射而不能近射,更由于其发射时的巨大震力导致炮位会偏移,因此每发射一炮炮手都要重新复位装填,导致东城上这十多门红夷炮只能做到间断性的压制清军后续兵马,而无法对城下聚集的清军造成大规模杀伤。太平军此刻便多用各式小炮,包括大杆子炮在内的小炮对城下清军进行杀伤。

    檑木、金汁、叉子、摆镰刀、长矛、火铳、石灰,甚至是系着石块的摆绳,又或是随手就能捡起的砖块,各式各样杀人的工具不断的收割着清军的性命。

    小炮轮番开火,一时间,城上满是浓烟,城下到处死人,到处惨叫。实心炮弹砸中的地上,到处都是乱七八糟的尸体,白花花的骨头茬子混着鲜红的血肉,和泥土搅拌在一起,叫人看着也惨不忍睹。远处,被红夷炮砸落的地方更是掀起一个个大坑,泥土四散,堆积在那些尸首分离的尸体上。

    混战中,广东绿营游击马德福被一颗铁球直接命中,成为新会之战阵亡的第一个清军将领。

    马德福的死让绿营上下都是胆寒,让林善志也是大为痛惜,可是在本家兵都统秦国成眼里却根本不是件事,他的眼中只有新会!在他身后的一处尸体堆中,有一个本家兵正挣扎着从下面爬了出来,浑身上下都是鲜血,辫子也散成一团,细一看,整只左手已被切断。在这没了左手的本家兵不远处,另有一个被炮子打中大腿的旗兵,因为失血过多,脸色一片苍白,挣扎着想爬起来,却是爬不起来。只能在在地面上缓缓的爬行。一边爬,一边用力抓着地面的泥土,那浸血的泥土一片稀烂,无法借力,一抓之下,满手血泥,费劲的爬了许久,身子其实才挪动了一点点。终于,他不动了,然而眼睛却牢牢的望着前方的新会城墙。通红通红的,说不出的可怖。

    城头上,太平军伤亡也惨重,震虏营已经减员一半,军官也出现伤亡,总旗武学业战死,另有两个小旗官阵亡。阵亡的尸体正被青壮们往下抬,如果城下的清军能够看到,就会发现这些死去的太平军的脑袋后面和他们一样。也扎着一根小辫子。

    截止太平军攻占新会,除了早期在罗定入营的士兵,后期陆续扩充的士兵多数没有割辫,很多士兵身上穿得还是清军绿营的号服。这不是周士相不想为部下割去象征奴性的辫子,而是根本没有时间做这件事,再来,他也想能够找机会统一为士兵割辫。让他们知道为什么要割辫,而不是单纯的为了保命割辫!

    一具具尸体从身边抬过,有的认识。有的不认识,认识的也好,不认识的也好,周士相都没有多看他们一眼,更没有做出爱兵如子的将慈模样,跪在尸体旁痛哭泣声,让还活着的士兵为他甘愿效死。他只是简单的扫了一眼,便转过头去不再看,继续投入这场还在厮杀的血战之中。活着或死亡,人的名字不过是个符号,如果城破,所有人都要死,没有什么好伤感的,他相信死去的人不会惨他这千户心狠,也相信活着的人也和他同样的心思。

    他们的身后不但但是这座新会城,还有那几千老弱妇孺。

    ..........

    太平军入城后,新会城中的空房便被后营老弱妇孺住满,为了统一管理,太平军没有对新会城中那些居民示好,而是直接将他们从原先居住的屋子中赶出,腾出整片区域供后营入住。

    刚刚扩建的保安团名义上由宋襄公总领,实际统领的却是赵四海,本来这支保安团就是以他的公库军为骨干扩建而成,自然而然赵四海就成了保安团的实际统领者。

    圭峰山战至最后时侯,赵四海有过动摇,这一点他本人清楚,宋襄公清楚,周士相更是清楚,可事后谁也没有提这件事,更没有人因此而看不起赵四海,然而虽没有人指责任他,但赵四海心中多少却是有些自卑,他很想重新证明自己不是贪生怕死的小人,因此三天前赵四海就向周士相请求将自己调入前营,而不是继续躲在后营看着兄弟和鞑子拼生拼死。

    周士相没有同意赵四海的请求,反而将扩建保安团的任务交给了他,除此之外没有多说一句,连安慰的话也是没有一句。可不知为何,赵四海接到这任务后却再也没有提出到前营的请求,而是全身心的投入保安团的扩建之中。他将公库军的一些老人提到了总旗、小旗的位置,让他们带领手下的团员控制城中各处街道,自己则带人守在县衙之中。赵四海此举不是保护廖瑞祥,而是保护藏在县衙之中的公库,他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一旦清军破城,他就和公库的金银财宝一同自.焚,生前带不走,死了也不留给鞑子,也算全了当年和胡老大在山上落草时的誓言。

    县衙里,赵四海带着手下如临大敌,县衙外,后营老弱妇孺能动的正想方设法为前营准备守城的器械,男人女人都在那吃力的往城上运送物资,不能扛的则在那生火做饭,以便能让城上自家的男人们能够吃上一口热食。

    城上抬下的尸体被暂时放置在东城边几所空置的大屋中,几十个上了年纪的老人正在那挨个替尸体擦拭,不时有女人带着孩子跌跌撞撞的冲进屋中,然后惨叫大哭起来,显然,她们的男人已经从一个大活人变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爹,爹,你醒醒,你醒醒...”

    “娘,娘,你别哭了,别哭了...”

    孩子的声音让老人们心痛不已,可除了唉声叹气他们也没有办法,人死不能复生。

    “林二他家的别哭了,别哭出个事来,孩子还小,你还得拉扯大,可不能让林二走得不安心...起来吧...”

    老人们拉着劝着,可怎么也不能拉开那些哀伤的女人。

    ......

    德庆一战后,周士相在军中组建了一支医疗队,不过只是军医的雏形,医疗队中没有什么郎中,有的只是认识几味中药的半脚郎中,另外就是几十个满了十六岁的少女,这些少女被周士相组织在医疗队教了些简单的护理包扎知识。这会,这些个少女凭着早先学到的简单知识正为那些伤员包扎,可是之前她们从没有看到如此多的伤员,更没有看到如此多的鲜血。

    尖叫声和呕吐声不时响起,却是这些少女被重伤员露出的肠子和断了的肢体吓到,在那手脚并举的大喊大叫。

    充为军医的那些个郎中对这些少女的反应很是不满,可除了直皱眉头他们也没有去喝骂这些女孩子,别说这些女孩子了,就是他们何尝没有被眼前的场景所吓到。

    “都闭嘴!”

    混乱中,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给我针线,纱布,快!”

    郎中们顺声看去,脸色都是一怔,眼前那女人他们认得,却是管公库的库大使林万福经常在他们面前吹嘘的女儿林婉儿,对这个女儿,林万福摆谱得很厉害,说是千户大人的女人,言外之意他林万福可是千户大人的岳父,你们这些人眼珠子可得放亮点。

    “这个女人来做什么?”

    郎中们窃窃私语,那些尖叫的女孩子们也目瞪口呆,因为她们看到林婉儿正蹲在一个伤员的边上一针一线的为他缝合伤口。那伤员的伤口在下腹处,是被弓箭射中,出血出得厉害,且那伤口离那伤员的**处极近,可林婉儿却浑然没有避忌,只专心致志的盯着手中的针线,小心翼翼的为这个伤员缝合。(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五章 攻守(十四)

    战事至辰时绿营首攻起,打到现在已是午时,清军也好,太平军也好,双方都已打得精疲力竭,都盼着对方支撑不下去溃败,可随着时间的流逝,双方心里都清楚这场恶战还远远没有到结束的时候。

    尚氏本家兵在折损上百人之后仍未夺取城墙,这让观战的尚可喜隐隐不安,但却没有下令撤兵,反而传令继续猛攻,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拿下新会城。

    “王爷,贼人尚有余力,我军折损过重,是不是先撤下来整顿过后再战?”

    班志富眼见折了那么多本家兵,新会城仍牢牢控制在太平军手中,不由想劝尚可喜暂时退兵。

    尚之信也道:“父王,先退兵吧,待明日再战,儿子亲率人把这新会取给父王!”

    “退兵?”

    尚可喜脸色平淡,看不出喜怒哀乐,看着二人沉声道:“你们可知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若现在退兵,这新会城咱们就夺不回了!”说完,不再和二人多说,抬手便命侍卫前去传令。

    唉!

    班志富暗叹一声,和尚之信面面相觑,均不知尚可喜为何执意如此。他二人不解,平南藩下其余一众将官也都莫名其妙,对平南王如此赌气般的决定大是疑惑,倒是低调的站在众人旁边的吴国立嘴角不为人注意的咧了咧,显是内心清楚尚可喜为何要下这决定,若是他没有猜错的话,促使尚可喜不惜代价也要夺回新会的原因,恐怕和三天前总督李率泰接到的那道圣旨有关。

    .........

    尚可喜铁了心要在今日夺回新会,他的命令很快就传到了各将领耳中,平南王催兵的号角声也再次响起,这让已经精疲力尽的清军顾不得喘气就再次投身于厮杀当中,喊杀声一浪接一浪。城墙上的太平军则以闷吼回应着清军的喊杀,士兵们坚守岗位。军官则不断的来回奔跑,挥舞手中长刀不停的解救危险的垛口。

    不断增加的伤亡让周士相和一众军官学会了如何守城,太平军不再是如先前一样三五成群的聚在一块,而是分成若干个小队,一队四人,一人拿刀,一人持矛,另外两个则合力紧握一根可以去推云梯的叉子。四人互相配合,一旦发现有清兵从云梯上爬上来,握叉子就去推云梯。若是推不动云梯,则由拿长矛的士兵去捅露头的清兵,一击不中立马便由拿刀的士兵径直去砍。如此配合之下,本家兵的攀城的势头得到有效遏制,被尚可喜视为宝贝疙瘩的本家兵伤亡也逐渐增多起来。

    除垛口由四人守卫以外,近卫营的百余火铳手也不再分散,而是分作四队,每队二三十人,这二三十个铳手在军官的指挥下统一向城下轰击。这般打法比之先前的盲目射击有效得多,给清军造成了不小的伤亡。

    廖瑞祥下城之后找到赵四海抽调了300保安团员上城,这些保安团员配合城上原有的青壮负责金汁的煮熬和泼散,檑木的抛落。多出的人手除继续从城下往城上搬运物资外,余下的则自发的用石块和砖头往下砸清军。几方配合之下,太平军的守城变得有组织有规模,这让城下的清军倍加头疼。也更加的绝望起来。

    为了以防万一,周士相传令近卫营百户秃子蒋和、试百户李辅国立即率领近卫营剩余兵力在东城下待命,随时准备上城增援。(作者注:前文近卫营试百户应为林再生。张二江为虎捷营试百户)同时又令守卫其余三门的虎捷、陷阵、雄威三营各调一队兵待命,随时调往东城。

    ........

    “想想你们的老婆孩子!”

    “鞑子要是破了城,第一个砍咱们太平军的脑袋,第二个就要砍你们的脑袋!”

    “想活着回去就给老子打起精神来,鞑子也是人,你们也是人,和他们拼了!”

    “......”

    城墙上,不断有震虏营和近卫营的军官为那些保安团员和青壮打气,这些保安团员和青壮也知道事到如今自己不卖命也不行,一旦破城,有家室的肯定是全家遭难,没家室的也休想独善其身,鞑子的残暴可不是说了玩的,真破了城,全城老少爷们能有活的!

    “我顶你个肺!顶你个肺!”

    范四用力将一块石头搬到垛口上,然后发一声喊将石头推落下去,也不知哪生出的勇气,范四竟然探头朝城下看了眼,这一看脸上顿时欢喜起来,“你个死仆街,死得好,死得好!”却原来那块石头正把一个才爬上云梯一半的清兵给砸了个脑袋开花。

    蚁附攻城的最大劣势此刻尽显无遗,聚集得密密麻麻的清兵完全成了城上的活靶子,一根大木落下要砸倒一片,一块石头随手砸下也绝不落空,那滚热的金汁倒下更是烫死一片。

    清军也是发狠,本家兵更是豁出去,上去的人跌下来,下面的人又往上爬。云梯上一刻也没有空位,满满全是往上爬的清兵。有两具云梯甚至因为攀爬的清兵重量过大而自行散架,从上落下的清兵砸伤了不少下面的同伴。

    城门洞子那边,绿营的盾车仍然毫无进展,除了不断传出的撞门声就再无所获。耿仲德指挥的正黄旗汉军并未组织人手攀城,只在城下以弓箭压制城上,这令得正黄旗汉军伤亡很小,若不是正黄旗乃是客兵,耿仲德又是靖南王的叔叔,恐怕秦国成早将他脑袋剁下当尿壶了。

    广州来的镶蓝旗汉军大部都冲到了城下,可新会东城南北长不过两里地,这么窄的距离里数千清军同时攻城,那拥挤不堪的情形可想而知,有很多旗兵都没能挤到城下,只在外围呼三喝四。这些个没能挤到前面爬云梯攻城的旗兵这会心下大半是庆幸,庆幸自己没有和那帮绿营的炮灰一样送命,庆幸自己没有和本家兵一样成为城内太平军的活靶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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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九三阅兵贺

为汉家儿郎九三阅兵贺!

    汉家子弟兵威武!

    愿我汉家子弟再不为奴!永不为奴!

    愿我汉家旌旗永展东方!

    愿我汉族独尊中国!

    一个民族,一种文明!

    中国是汉族的中国,文明是汉族的文明!

    终有一天,我们以及我们的子孙会真正洗刷民族的耻辱,重现民族的威风!

    血债就要用血来洗,历史不容忘记,无论昨天还是今天亦或将来,铁与血永远是民族的脊梁!(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六章 攻守(十五)

    付出了上百人的损失后,尚氏本家兵再次攀城而上,这一次攀在最上面的本家兵人手一幅盾牌,他们将盾牌挡在头顶拼命的往上爬。

    有了盾牌的遮挡,本家兵攀城时遭到的射杀有效降低,见状,城上的太平军将一包包石灰切开洒下城,顿时城下一片白雾,那些头顶盾牌的本家兵没有被石灰影响,可他们脚下的同伴却是无一不被石灰呛着。很多清兵眼睛被石灰呛着,他们伸手去揉,却是越揉眼睛越痛,泪水不住流。那石灰进入人眼,不出泪则已,一旦出泪,顿时变得沸腾起来,疼得那些清兵哭天喊地。终于,有清兵实在是受不了从城上撒下的石灰从云梯上跳下,下面没来得及爬的清兵则直接掉头往后退,却很快又被赶了回来,却是本家兵都统秦国成领着亲兵戈什哈在那督战。

    “后退者斩!”

    “攻上去,谁也不准退!”

    望着城头,秦国成怒火万丈,也肉痛万分,这些本家兵不仅是平南王的心头肉,也是他秦国成的心头肉,要知道每一个本家兵都是他亲手从旗中挑选的健儿,如今却在这新会城葬送了这么多,如何不能让他心头滴血。

    在秦国成的督阵下,本家兵和那些旗兵下意识的再次掉头攀城,每时每秒,城上城下都有无数条生命逝去。城墙下,尸体越积越多。双方都是杀红了眼,便是那些绿营这会也红了眼,奋不顾身的往云梯上爬去。

    “你们去撞门!”

    眼看攀城迟迟无法突破,秦国成一脸血色的便喝令身边的亲兵戈什哈。

    “喳!”

    秦国成的戈什哈穿得可不是棉甲,而是真正的铁甲,都是悍不畏死的辽东健儿,他们奋勇冲向城门,除了几辆撞向城门。其它竟然直接朝城墙上撞去,来回撞了数次,城墙上便出现一个大凹坑。

    城墙被撞陷的坑越来越多,城上的太平军学着刚才一样用沸油去攻击他们,可是却也拿这些身披几层重甲的铁甲人没办法,他们根本不怕沸油和火烧,除了几个铁甲兵被烫到外,其他铁甲兵连躲都没躲。倒是地面上的青草都被烫黄了,火箭射上,立马烧起来。奈何火势有限,无法危胁那些铁甲兵。

    几十铁甲兵压着上百营兵不停的撞击城门和城墙,其余的营兵则在军官的指挥下取出藏在盾车上的铁锹,对着城墙根猛挖,意图挖空城墙,然后再埋火药把城墙炸塌。

    城门洞子是守军的死角,城上的太平军除了探出头来张望外,根本看不见他们,可是那些压阵的清军箭手刁毒得很。专捡那些探头的太平军射,连着被射死十几个后,太平军再也不敢探出头去查看那些死角上的清兵了。

    “这样下去不行,这城迟早要被他们挖空!”

    周士相急得直转。一眼看见不远处有几块长条大阶石,计上心来,吆喝一声,领着十几个亲兵去抬那长条大阶石。

    那长阶石不仅长。更重,一块足有七八百斤重,十来个大汉抬得吃力无比。又有十几个青壮赶来帮忙。众人齐心合力将那长条阶石缓缓抬到城墙边,发一声喊,用力举过头顶,然后向着下面的清兵砸去。

    大石从天而降,“扑通”一声,铁甲兵还没反应过来,便被砸个正着。长石之下,也不知砸了多少人,四边上却全是血肉,脑袋、手脚露出一片,血水和白汗一齐从石块下涌出来,呕心得很。

    一招奏效,周士相忙要士兵们再去搬来一块,这一次去是往南边稍微去了去,下面聚着几十个正吭哧吭哧猛挖墙墙根的绿营兵。有个挖得累的营兵抬头朝上看了眼,顿时失色,哇哇叫了一声,那些营兵忙停了手,一齐朝上看去,眼都没来得及眨,一块大石板已经砸了下来。除了七八个跑得快的,其他营兵都被砸中,和先前那拨铁甲兵一样,砸得粉身碎骨,死得不能再死。

    城头上砸落的大石板吓得挖墙角的铁甲兵和营兵们再也不敢呆在城门下,全尖叫着朝后退去。

    而这时,后方清军大营中又传来倍加激昂的鼓声,却是尚可喜在千里镜中看到攻城迟迟没有起色,传令擂鼓为攻城将士们壮威。

    城头上太平军的抵抗也是越来越激烈,双方你来我往,垛口上不时有铳声响起,射下来的却不单单是铳子,还有箭枝。

    城下,清军的箭枝也是如雨下射向城上。有些箭射得好的清兵甚至能够从垛口下的小孔中把箭射进去,给躲在后面的太平军铳手造成了一定的伤害。

    近卫营有个铳手刚打完一铳就重新装药,没等他收回铳管,立时便有六七枝利箭朝他射了过来,左脸、右胸和脖子上分别中了一箭,惨叫一声向后栽去。旁边的铳手们看到了,哪个还敢立着装药一个个小心的蹲在那里,装好药子后,还要再四周观察一下,确认冒头后没有危险,这才一下站起来,也不看,对着城下就是一铳,然后迅速又缩了下去。速度之快,便是清军的神箭手也难以捕捉。以至后来,一部分箭术好的清军箭手只张弓拉弦,却不射,就盯着垛口,不见太平军冒头便不射。如此,才射中十多个倒霉的近卫营铳手,却也吓得近卫营的铳手们不大敢抬头了,连带着,城头上的火铳声越来越稀拉。

    城门下,残存的铁甲兵还在那撞着城门,门洞里大概有十多个铁甲兵和三十多营兵,太平军的石板砸不到他们,震天雷也用光,见太平军拿他们没有办法,清兵便在那肆无忌惮的撞击城门,直撞得城门后的门柱和石块都松动了开来,吓得门后的太平军赶紧召集青壮们,手忙脚乱的又去堵实。

    吃了石板亏的清兵们学聪明了,他们不再去挖城墙,而是对着城上放箭,这些铁甲兵都是神箭手,射杀了不少太平军。太平军只有火铳和弓箭、弩箭,拿这些披着铁甲的清兵没有办法,只能眼睁睁的望着他们在那朝城上射箭。(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七章 攻守(十六)

    紧急关头,近卫营试百户彭大柱带着四杆大杆子铳赶了过来,那大杆子铳比一般火铳长了一倍有余,铳管更是粗了许多,一铳放出,好似小炮开火一样,管你穿了几层甲,一律是打翻在地。便是破不了你的甲,那强大的冲击力也要让你骨碎。

    不过这大杆子铳却有个致命的缺点,就是比一般火铳更容易炸膛,往往开不了几铳,便会炸膛,所以太平军都不大敢用这大杆子铳。直到彭大柱带人增援上来,看见那些清军铁甲兵太过厉害,这才想到大杆子铳来,慌忙带人去扛了几杆来。刚一架上,彭大柱就迫不及待的吼了起来:“放!”

    铳手们忙点火,顿时听到“砰、砰、砰”的巨响声,可是却只六声,还有一铳竟然哑了火!

    那铳的铳手奇怪,拿眼去看,那铳却突然又响了起来,“砰”的一声打中了他面门,把一张脸炸得血肉模糊,血肉都飞了,整个脸跟个骷髅头似的,好不骇人。那兵抱着脸尖声惨叫,叫了没几声就咽了气。

    这一幕只把铳手们吓得够呛,那几杆大杆子铳的铳手更是浑身直抖,望着手中的大杆子说不出的恐惧。太平军铳手被吓到,城下清军铁甲兵却是结实的被打中,一阵惨叫,几个铁甲兵整个人被炸得向后掀去,不是甲衣被破就是胸口一窒,如大锤砸来一般,骨头尽碎。

    “放!”

    六杆大杆子铳在铳手的担心下再次打响,城下又传来清军的惨叫,粗粗估计,不下十个铁甲兵被大杆子铳击毙。一见太平军的火器这么厉害,铁甲兵们不敢再呆在原地,本能的向后退去,离城头越远越好。

    通往城墙上的几处甬道上都是来来回回抬运尸体和伤兵的青壮,几条甬道全是血。城下的郎中根本救治不过来。

    随着伤员和尸体越来越多,后营的老弱妇孺开始变得不安和惶恐,圭峰山清军几近攻破防线的惨景在她们心头再次浮起,她们不时惊恐的朝城头望去,唯恐看到清军爬上来,还好,前营打得顽强,伤亡虽大,清军却也没冲上来。

    仗打到这会,震虏营已经残了。全营只剩一百多人,当中还有几十负伤未下城的,蒋和的近卫营也好不到哪里去,粗粗统计,怕只有不到三百人,而没有什么经验的保安团员一上来就死了数十个,至于那些青壮更是死了一多半。

    周士相的亲卫也战死大半,跟在身边的只有六个了,如此大的伤亡自然使得城上的防线不稳。周士相立即下令雄威、陷阵、虎捷营调兵增援,不然无法压制城下清军的攻势。

    早就待命的雄威三营援兵上了城头后,清军的登城之势再一次被压下,几十架云梯被毁。士气有些低迷。

    这城攻得实在是太惨,两里宽的城墙下堆得都是清军的尸体,虽然大半都是绿营兵,并非旗兵。本家兵虽然伤亡上百,但并未伤筋动骨,可这伤亡也让秦国成痛惜了。有点犹豫是不是还要再强攻下去。

    随着伤亡的越来越多,城上的太平军也看不出力竭之势,秦国成有种不妙之感,他感到这新会看来今日是无论如何也拿不下了,再打下去,说不定本家兵的血真就要在这新会城流干。可是自己夸了海口,不拿下新会,他秦国成便要提脑袋去见平南王,因此打得再惨,撤退的命令秦国成却是万万不敢说出口的。只能强自镇定,不断的派人督促各部加强攻击。

    又见耿仲德的那五百正黄旗兵没有攻城,只在那朝城上放箭,伤亡很小,秦国成这会也顾不得什么客兵不客兵,什么王叔不王叔,径直派人去命令耿仲德立即攻城,同时派人向平南王请求增援。

    没有撤退命令,清军便只能继续攻城,但声势明显不如方才。

    城上,大锅中熬的沸油已热,看到清军又聚了过来,太平军的军官忙朝那些熬油的青壮挥了挥手。立时,六个青壮用铁棍支着抬起那大锅,慢慢的抬到垛口边,然后狠狠举起向城下倒去。

    六口大锅同时倒下,沸滚的热油如一道道瀑布倾下,城下响起一片惨绝人寰的叫声。被热油当头浇到的清兵们一个个烫得皮开肉绽,他们可不像那些铁甲兵,而是就穿了简单的一件棉甲,那薄薄的棉甲哪里经得住这热油!

    棉甲也是被烫得“嗤嗤”冒烟作响,那些没甲的营兵更惨,一张脸瞬间被烫开,就好像熟了一样,红扑扑的,嫩嫩的…手上也满是气泡,一块块红皮与肉脱离,就那么一片片的摞在那。

    本家兵和铁甲兵们倒好些,却被那些被烫死的营兵吓得怔在了那里,他们再如何悍勇,看到这恐怖的一幕,也不禁在脸上露出犹豫的神情。

    城墙上太平军不时把擂木砸下来,大小不一的石块也这里一块、那里一块的砸落,给登城的清兵们造成很大伤亡,更给本来就士气不振的清兵们带来了恐惧。

    清军们开始畏缩了,他们不再大胆的往上攀登,也不敢再硬着头皮聚在城下,最开始只是一帮营兵在往后退,紧接着却是旗兵们也在往后退。

    见状,秦国成大怒,扬手一举,顿时身后仅有的十多个戈什哈张弓搭箭,对准了那些正在后退的同伴。

    “后退者,杀无赦!”

    “回去!回去!”

    秦国成拔刀在手,大声的咆哮着,戈什哈们也开始将手中的弓弦拉紧,望着那些锋利的箭头,听着都统的咆哮,清兵们无奈只能再次鼓起勇气,硬着头皮从地上捡起云梯,再次返身往城墙上靠去。

    “上!”

    在军官们的喝令和强制下,不管是营兵还是清兵,统统被吆喝着爬上了云梯。可是没等他们爬到一半,城上的太平军又把热油倒了下来,直烫得云梯上的清兵鬼哭狼嚎向下摔落。边上其它云梯上的清兵看到,个个吓得便要向下爬,可是脚下全是人,哪里下得去。

    无比恐惧的望着那垛口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天可怜,等了片刻,却是未见城头上太平军再倒热油下来!

    “他们油光了,他们油光了!”

    清兵们如死里逃生的欢呼起来,城上没油了,城上没油了!

    城上不是没油,而是还没热,倒下去也烫不死人。

    城下清兵大振,一百多本家兵从十几架云梯上爬了上去。那些云梯上都是油。一脚踩上去直打滑,手脚并用,这才勉强站稳。

    “上,快上!”

    军官们迫不及待的吼叫着,一个刚爬上去,另一个就推了上去,唯恐再不快些,太平军又要倒油下来。

    可是当云梯最上面的本家兵再一次离垛口很近时,太平军的火铳再次打响。一阵硝烟,十多个本家兵惨叫着从云梯上摔下。但也有一些没有受伤,反而一个激灵,迅速又往上爬了一截。石头、木块。城砖,城上但凡能要命的东西被太平军们不要命的往下砸落。

    城下,清军们的箭枝也一点不停的朝城上射,苦于清军箭枝太多。太平军只能被动防守,渐渐的,一些垛口的太平军越来越少。

    本家兵协领石廷玉手下有一百多人。不料没等靠近城墙,部下就有十余人伤亡,都是死在城头太平军的炮火之下,在逼近城下后,石廷玉凶性大发,亲自指挥攻城,并且在攻势不顺的情况下,毅然身先士卒爬上云梯。

    身为协领,石廷玉身上的甲衣比都统秦国成的亲兵还好,最里层锁子甲,然后罩着一层镶铁棉甲。在这双层甲衣的保护下,太平军的火铳和弓箭奈他不得。不过身上披着几十斤重的甲衣,却也让石廷玉有些气喘不过来,也出了一身汗,如在闷箱里一样,十分的不好受。

    现在石廷玉已经不盼能够立下什么大功,只盼着赶紧早点攻下城池,好结束眼前的一切。他已是受够了这恶梦般的攻坚之战。??

    苍天不负有心人,在石先达玉身先士卒的鼓舞下,竟然有几架云梯上的本家兵就要爬上城头了。

    ........

    前面死伤惨重,后面,班志富等将领沉不住气了,尤其看到本家兵剩下不多后,班志富急得一把拽住尚可喜的手,苦苦劝道:“王爷,这城不能再攻了,再攻下去,可全打光了!王爷,把人先撤下来吧!”

    副都统王国辉、参领周秉正等人也都纷纷劝说,尚之信没有劝,但那一脸无奈的神情再明显不过。

    不止将领们不想再攻下去,便是普通清兵们也不想再在这新会城下多呆一秒了。巨大的伤亡,己经超过他们的心理预期,如果再没法突破,再这样打下去,只怕用不了多久,便是拿刀架在他们脖子上,清兵们也要自己崩溃了。

    孤军困守的新会竟然叫自己损失这么多人,这城内的太平军难道真的只是一支不过两三千人的孤军,那领军的真是个土匪?

    守军表现出的顽强战斗力已经让尚可喜对城内太平军的真实情况表示怀疑,班志富的苦劝终于让他冷静下来,也犹豫了起来,但发现有几架云梯上的本家兵快要攻上去后,他立马不再犹豫,拿千里镜朝那里一指,大叫起来:“拿下了,拿下了!”

    顺着尚可喜的手势看去,班志富他们也都呆住,只见三架云梯架在一处,云梯上的本家兵正源源不断的从那爬上城头。

    那最先登上城头不是协领石廷玉是谁?!

    .........

    本次阅兵美中不足的是导播镜头似乎不太完美,无法尽显分列式的壮观,另外某族戴白帽子的在镜头上出现次数似乎太过频繁,这让人跟吃苍蝇般呕心。(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八章 攻守(十七)

    “南蛮子,受死!”

    石廷玉攀至城上,仗着力大一刀劈开挡他的太平军,却未趁势上前结果这太平军性命,而是退了一步反身将紧随其后的亲兵拉上来,那亲兵也是悍卒,脚跟一落地便持刀护在协领身侧,接连砍翻两个持矛的太平军。

    那处垛口后本有七八个太平军,然现在只剩三个,两个被砍死,一人被逼退,再加上石廷玉悍勇难当,一时间竟是一处空档,导致又有两名本家兵攀了上来。

    清军营中,尚可喜从千里镜中目睹石廷玉夺城,欢喜之下问左右:“上城的是何人?”

    尚之信不识,班志富忙道:“回王爷,此是旗下协领石廷玉。”

    “石廷玉?”尚可喜想到什么,询问道:“莫不是布哈石家的人?”

    班志富点头道:“正是布哈石家的人。”

    “布哈石家果都是勇士!”

    尚可喜哈哈一笑,“崇德九年,本王与镇海将军从太宗伐明与明兵战大凌河西,亲眼所见镇海将军于万军之中斩明副将刘应远,又有石家小儿箭杀游击曹得功,今日于此又见石家人勇攀坚城,锐不可挡,当真是虎父无....”

    尚可喜本想说虎父无犬子,可一想石廷玉和镇海将军石廷柱都是廷字辈,断无父子关系,不由改口问班志富道:“石廷玉与镇海将军是甚关系?”

    班志富笑道:“回王爷,这石廷玉乃是镇海将军的从弟。”

    时人以共曾祖父而不共父亲又年幼于己者的同辈男性为从弟,若不共祖父则为从祖弟,若共祖父则为从父弟,换言之,这石廷玉便是镇海将军石廷柱的本家族弟。

    闻言,尚可喜微一点头,心下了然。这从弟虽是族弟,但关系毕竟离得远了,不然布哈石家的人何以会在他军中效命。要知这布哈家早在明成化年间就任建州左卫指挥,后习汉风从汉俗改姓为石,本代家主石廷柱万历年间就是广宁守备,其弟天柱为千总,算资历可比他平南王老得多。明天启二年后金军占领广宁后,石天柱先与诸生郭肇基出谒太祖皇帝,翌日入城劝降其兄石廷柱,从此石家尽为后金臣子。太祖皇帝授石廷柱世职游击,俾辖降众。

    崇祯五年太宗皇帝举大军攻打大凌河城,守将祖大寿穷蹙使从子泽润射书请降,居中联络之人便是石廷柱。凭劝降祖大寿之功,石廷柱跃居汉军高位,时佟养性为乌真超哈昂邦章京,廷柱为副。佟养性死后,石廷柱便为昂邦章京统领汉军。

    顺治元年四月,石廷柱从师入关。破李自成。五月,与固山额真巴颜等平昌平土寇。六月,与固山额真巴哈纳帅师抚定山东诸郡县。七月,移师会固山额真叶臣共克太原。山西、河南悉平。师还。赐白金五百两,进一等昂邦章京。四年,改一等精奇尼哈番。六年,从讨叛将姜瓖。复浑源、太谷、朔州、汾州。十二年,改授镇海将军,驻防京口。

    石廷柱身居镇海将军高位。又早在崇德年间由太宗亲点入满州正红旗,其子石华善又是和硕额驸,因此和汉军镶蓝旗出身的平南王尚可喜相比,石廷柱在名义上是主,尚可喜为仆。

    石家在旗中如此地位,石廷玉却放着本家大腿不抱,反跑来自家军中做一协领,内中原因尚可喜也是明了,无非不够亲近而矣。布哈石家子弟那么多,石廷柱单是提点本家子侄就已吃力,又何来余力拉旁系子弟一把,而本朝初入关,不重文功重武功,旗下子弟想要谋前程唯有在军中捞取。至于石廷玉为何不在满八旗效命而来平南藩下,想来也是在满军旗中不得重用缘故,并且满军八旗自顺治六年以后轻易不动,因而想要在满八旗中谋取军功很难,而自己的汉军镶蓝旗自南下后便一路征战,捞取军功自然容易。

    想通此节,尚可喜便不再计较,左右石廷柱与他也有情份,尔今又为镇海将军坐镇瓜口,便好生提携他石家之人便是,况且,本王用人绝不苛刻,待使有功便绝不吝赏赐,这石廷玉若是能取了新会,本王便保他个副都统就是!

    协领之上有参领,参领之上才是副都统,都统在满军旗中为固山额真,副都统则是梅勒章京,前者正一品,后者从一品,由协领一跃而至副都统,这功赏得不谓不厚重了。

    这般想着,城上情形却是忽的大变。

    .........

    石廷玉上城之后逼得太平军接连后退,攀城而上的本家兵也达到八人之多,这帮本家兵早被先前太平军打得憋出了一肚子火,这会终是上了城,手中长刀如何会慢!

    一阵砍杀之后,地上倒下十几具尸体,有太平军的,也有保安团员的,当中更有一个胁骨被斜砍断了数根的总旗,这总旗趴在那里,心下鲜血顺着伤口冒出,眼见就是活不了了。两侧抄上来的十多个震虏营和近卫营的太平军被这帮清军的凶悍震住,竟是无一人敢上前。

    眼看战局就要随这垛口处变化改变,石廷玉胸口狂跳:破城首功竟是叫他得了!

    未想数丈外突然有人大吼一声:“临阵退缩百死!”话音刚落,就见一年轻贼将提刀冲出,奔了数步就将一骇在那的贼兵斩杀在地,因用力过猛,那刀竟是钻在贼兵身上拔不出,那贼将发急之下弃了刀,顺手抄起一根长矛就向他扑了过来。

    .........

    石廷玉眼中贼将自然就是周士相,发现清兵攀上城,而当面震虏营和近卫营的士兵竟然无一人敢上前,周士相又气又恼,血气上涌,竟是挥刀就将一兵斩杀当场,然后捡过一根长矛朝那上城的清军军官杀了过去。

    周士相的十多名亲卫这时只剩两人,这二人浑身浴血,满脸的鲜血让人根本分辨不出他们的年纪。主将奋勇上前,二人岂能落后,双双举刀跟上。

    “南蛮子找死!”

    石廷玉双眼微眯,周士相脸上并无多少血迹,相貌看着颇是清秀,这让石廷玉生出轻视之心,怒哼一声也迎了上去。

    周士相单手提矛,嘴里发出的吼叫声比石廷玉还响,眼见周士相手中长矛就要剌来,石廷玉下意识挥刀去砍,可是他一身双甲,攀城时虽能保命,但行动根本不便,若不是仗着一身蛮力,怕是根本撑不住,这会更是因先前厮杀耗了不少力气,一抬脚竟然沉重无比。而周士相身上无甲,虽也是精疲力竭,但行动速度却是比石廷玉快了许多,在石廷玉举刀之时,手中长矛已向他脸口剌去。

    石廷玉身上穿着双层甲衣,见周士相剌的是胸口,一点也不怕,狰狞笑着便要将刀朝那周士相脖子砍。(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九章 收兵

    石廷玉这一刀角度刁钻,正对着周士相脖子,逼得周士相不得不侧身去避,不然必身首异处。

    石廷玉一刀落空,反手又是一刀,这一刀却是直面周士相胸口而来,二人距离只在尺许,眼看周士相避无可避,却见一物凭空挡在石廷玉长刀前,转瞬就被长刀一砍两半,却是周士相手中的长矛。

    断了的矛尖重重落地,石廷玉面目狰狞,也不言语,长刀再次举起,看这回面前贼人拿什么来挡!

    正举刀时,却听到耳畔有惊呼声,心下狐疑,没等反应过来,喉间却是一痛,紧接着整个人如被雷电击中般木立在那。

    “这...”

    石廷玉睁大双目,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兀自还在大口喘着粗气的周士相,后者双手之中紧握那断了矛头的长杆。

    “咕噜咕噜...”

    嗓子眼传来一阵气泡声,石廷玉本能的闭紧嘴巴,可从喉咙深处泛上来的血水却瞬间让他的嘴巴胀大,“哇”的一声,一口血水喷出。

    “大人!”

    众清兵惊呼起来。

    “千户!”

    众太平军也是大叫起来。

    “呃!”

    随着周士相的又一声大吼,被削断的矛身从石廷玉的喉咙中剌出,然后又狠狠的拔出。

    被长刀削断的长矛木柄露出削得尖利无比的木尖,木尖上鲜血正一滴滴的往下流淌。

    “南...蛮...子...”

    石廷玉不甘心的身子摇晃了下,带着憎恶的眼神在周士相身上来回的扫视,最终,眼前的光线变得越来越模糊。

    “扑通!”

    倒地的石廷玉发出重重的响声,身子不断抽搐,喉间如露气的尿泡一般不断发出“噗哧”声。几度挣扎之后,汉军镶蓝旗协领终是停止了心跳,唯独那两眼还睁得大大。犹自是死不瞑目。

    “贼将已死,尔等还不奋勇杀贼!”

    心头还在狂跳的周士相顾不得庆幸,侧身便朝一众还怔怔呆立的太平军喝了一声,尔后将手中半截长矛剌向一清兵,抄起石廷玉手中长刀向着那几个清兵扑了上去。

    “杀鞑子,杀鞑子!”

    周士相奋勇一幕让众太平军士气大振,再无胆怯,纷纷嘶吼冲那几个被吓破了胆的尚氏本家兵杀去。

    两个随石廷玉上城的亲兵还没有从将主之死反应过来,便被扑上来的周士相和他的两个亲卫砍倒在地,余下本家兵见状不由自主就想退去。可后方就是城墙,哪里有路让他们退。

    “保护千户!”

    那边,葛正发现周士相已和清兵短兵交接,不由惊呼带兵前来。

    “把鞑子赶下去,赶下去!”

    “弟兄们,杀鞑子啊!”

    越来越多的太平军从两侧增援上来,绝对的兵力优势压得余下的五个尚氏本家兵难生抵抗之心,转瞬就被涌上来的太平军扎了个通透。一本家兵更是啊啊大叫着从城上直接跃下,这一跃。直让下面的清军齐齐绝望。

    “千户,你受伤了?!来人,快来人!”

    赶到的葛正将清兵尽数歼灭后,才发现周士相不知何时突然靠着城墙坐了下去。上前一看,周士相的右胸竟然被割开了好大一条口子,鲜血正顺着那条伤口往外冒,惊骇之下。葛正连忙从袖口上撕下一条布条替周士相包扎起来,又喊人要将周士相抬下城去医治。

    “我不碍事,皮肉伤。要不了命,你不必管我,带着弟兄们继续杀敌!”

    周士相挣扎着示意葛正将自己扶起,然后让他不必管自己,立即带人将缺口堵上,防止清军再次上城。

    不知是太过疲惫还是失血过多缘故,周士相脸色苍白,站立时步下也是不称,接连晃了几次。葛正见他这样,哪敢不问他,不容周士相多说就命令几个士兵赶紧将他架下去救治。

    周士相喊了几声不愿下城,可越喊越是无力,加之城上局面已经重新稳定便不再反抗,任由士兵将自己架下城去。他也清楚,自己受伤之后再留在城上也济不了事,反而让部下为他而分心,于其如此不如下城。

    下去之前,周士相又叮嘱葛正几句,又对闻讯赶来的蒋和等人再三交待,这才不甘心的下城去。

    先前还是不知,下城之后,周士相突然一个激灵,直出了一身冷汗,若非那敌将动作慢了一步,恐怕自己早已成了他刀下亡魂。后怕之余,却也坦然,当时情形,若自己不奋勇上前,城破之后还是一个死字。既如此,还有什么好说的,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而矣。还好,老天爷总算没彻底瞎眼,给他留了条命。

    ...........

    石廷玉的死及时化解了城上的危局,在葛正和蒋和等人的指挥下,太平军重新堵住了缺口,稳定了城上防线,使得清军再也无法能够爬上城头。

    千里镜中,尚可喜看得明明白白,虽然城上的太平军身影叫人看得怒火直冒,但是他却不能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攻城的清军已是彻底没了锐气,石廷玉死后,不管旗兵还是营兵又或是那些悍勇的本家兵都开始出工不出力了,已经没几个清兵还在不要命的往城上爬了。

    秦国成也没了继续催逼部下攻城的意思,他头一次将视线转向后方大营中。

    “父王,收兵吧!”

    “王爷,收兵吧!”

    在儿子和亲信们的再一次劝谏下,尚可喜终是叹了口气:“传令,收兵。”

    鸣金收兵的声音响起后,攻城的清兵如释重负,秦国成更是出了口气,慌忙指挥城下的清军向后撤去。先前林善志指挥绿营撤退时还算有序,这会清军却是乱成了一锅粥,一个个争相从城下往后退去,你挤我推的毫无秩序。

    受伤的旗兵和本家兵还有同伴将他们往后方拖,那些受伤的营兵则是直接无人管了,任由他们在那哭天喊地,哀求同伴能将自己带回去。一些旗兵甚至连身上的棉甲都嫌碍事,手忙脚乱的脱下就随手一扔,然后撒开两腿向后狂奔。(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章 围城

    撤退时,清军唯恐城中的太平军会出城追击,可城中是一点动静也没有,那城门洞子里一点动静也没有,压根就没有太平军的一兵一卒出来。

    说实在的,此时要是清军再不顾代价攻上两次,太平军怕是真的就要撑不住了。眼下,他们也只有守城的力气而没有追敌的力气了,更何况就是葛正、蒋和他们胆子再大,也没有出城追击清军的勇气,在他们的脑海中,清军野战无敌的印象可是十分深刻。

    能把城守住已是谢天谢地,哪个还敢充英雄出城呢,便是周士相在这里也是不敢下此决定的。清军损失严重,太平军伤亡也不小,就如两虎相斗皆受伤,这会是哪方也奈何不了哪方。

    太平军不敢出城追求清军,可城上的火炮却没有歇着。各式小炮齐齐怒吼着收割那些后退的清军性命,等撤退的清军进入红夷炮的射程,那些早就等得着急的刀手们便喝令汉军旗俘虏炮手们开炮了。一发发炮子打过去,又是死伤数百清军。

    此次攻城,广东绿营连同广州府辖的驻防绿营总共出了4000多人,可是退下来的只有2000多,3000多镶蓝旗汉军折损了近600人,秦国成直领的600本家兵也损失了三分之一,连同先前绿营攻城,两战下来,清军的伤亡不下4000人。唯一没什么损失的就是耿仲德的那几百正黄旗汉军了,另外就是毫发无损的督抚标兵了。

    撤退中,一发炮子在秦国成身后不远处炸响,险些把个正一品汉军都统给交待在这,从地上爬起后,秦国成脸色碜人,头盔也不要了,在戈什哈的搀扶下跌跌撞撞跑。这才从要命的红夷炮打击下奔了出来。

    到了安全地带,秦国成一边下令收拢残兵,一边亲自去向尚可喜请罪。待到尚可喜面前时,他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语不发就跪倒在地,都不敢抬头看尚可喜一眼。

    “起来吧,此败非战之罪,是本王的错,本王轻敌了。”

    尚可喜却没有怪罪秦国成的意思,看着这个无比狼狈的爱将叹了口气,然后上前将他扶起。

    “王爷...”

    秦国成一脸苦涩。脸憋得通红,羞愧难当。南下以来,他秦国成何曾吃过这等败仗,下意识的就是不服。

    退下的清军陆续撤回营中,早有军官收拢败兵安置,将领们则纷纷前来向平南王请罪。让他们心安的是,尚可喜并没有治他们战败之罪,反而好言安慰他们一番,直叫众将心中又是感动又是难安。感动的是吃了这么大败仗。一向治军甚严的平南王却没有治他们的罪,难安的却是自己辜负平南王的信任,损失了那么多兵马。

    望着跪了一地的将领,再望那座还飘扬着太平军旗帜的新会城。尚可喜百感交集,一时惆怅不已,想他戎马一生,自投大清以来。二十多年间南征北战,又何尝吃过如今日这般败仗!难道这座小小新会城真的就拿不下,真就让他平南王一筹莫展吗!

    半响。他忽的转身问班志富道:“城内守将到底是何人?”

    班志富一愣,道:“据说是土匪出身的赵四海。”

    尚可喜摇了摇头:“此人绝不可能是土匪出身!城上一应都有章程,可谓防守有度,守将怕是另有他人,也断不可能是土匪出身...土匪没这本事,此人...此人到底是谁?...”

    尚可喜目光深遂,紧紧盯住新会,心中困惑难解。

    见尚可喜一脸落寞,班志富劝道:“王爷,既然这新会城今日硬攻不下来,不如明日再攻好了,还请王爷入帐歇息!”

    闻言,尚之信也忙道:“父王还请入帐歇息,明日攻城的事就交给儿子办吧,父王放心,有今日之教训,明日再战,我军定可破城!”

    儿子的信誓旦旦却让尚可喜苦笑一声,抬手一扬手中马鞭,指着远处高大的新会城,扬声对诸将道:“明日就一定能破城吗?”

    诸将闻言谁也不敢答话,尚之信也不敢拍着胸口说明日就一定能破城,毕竟今日战况之烈之惨众人都看在眼里,况攻坚城从来不是清军的优势,若明日城中太平军仍如今日一样,这城却难说一定能破了。若想破城,唯有从广州调来大炮才行,单以人命去填,这城八成是拿不下的。

    见诸将都不说话,儿子也没了声音,尚可喜更是心累,这时,却见副都统王国辉犹豫一番后,上前说道:“王爷,以末将所见,这新会城怕是打不得了。”

    “打不得?”

    尚可喜神情一沉,脸上露出几分不悦之色,怒斥王国辉道:“难道任由新会由贼兵占着不成!打不得打不得,哼,本王看你们是打怕了,不敢打!”

    见平南王发火,王国辉吓了一跳,忙道:“王爷,末将绝不是怕了贼人,末将的意思是说这新会城强攻不得,但却围得。”

    围城?

    尚可喜一怔,心中一动,旋即有些犹豫,兵法有云,围城之兵须是守城的数倍,如此方能把城池围死,不使城内守军有突围可能。但尔今两次攻城清军损失怕有四五千人,余下兵力不足万人,单论兵力怕是难以将新会城围死。但若是继续强攻,依这新会城的坚固和太平军的顽强,又如何能攻下来?拿不下新会,他平南王又如何回广州,又如何和朝廷交待?

    尚可喜一时有些为难,不知道是不是应当采纳王国辉围城意见,他转身看下麾下诸将:“你们以为呢?”

    班志富没有多想,点头道:“末将赞同王都统的意见,这城打不得却可围得!”

    尚之信却摇头道:“父王,儿以为围城耗时太久,牵涉太广,眼下广东境内并非我大清兵一家,万一在新会顿兵久了,难保其他地方不会生变。打新会还是宜速攻为上,拖得时日久了对我不利。”

    “你的意思是?”尚可喜看着儿子,对他的话不置可否。

    尚之信道:“不若改以掘地而进,选些勇士趁夜破城。”

    话音刚落,却听参领周秉正道:“世子这法子用在别处能行,用在这新会怕是不成。去年李定国大军攻这新会,挖地道、凿墙、盾车这些法子可是干过数次,大炮也带来了许多,可一次也没有用,无它,这新会城实在太过坚固,掘地之法难以奏效。照我说,既然新会难攻,不若便班师回广州。若是在这围下去,时日一久,明军不可能不知道,真要是引来李定国,那可就得不偿失了。”说完,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眼尚可喜。

    尚可喜没有发表意见,尚之信却是怒道:“新会乃是广州南大门,如何能轻弃?弃此门户,广州南边便再无屏障,若明军从新会攻打广州,咱们拿什么挡!”

    周秉正不敢顶撞尚之信,但也坚持自己的意见,大声道:“王爷,新会城早在几年前就被咱们修得固若金汤,李定国几万大军都奈之不得,我军仓促之下也是难攻,若在新会折损得多了,我军拿什么防守广州,又如何压制各地明军。”

    见周秉正还敢反驳自己,尚之信气得怒道:“你为何长贼人威风,灭我志气?父王自南下以来,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所向披靡,席卷千里,现就一次强攻不成便畏敌不前了吗?若是区区一支贼兵太平军都拿不下,日后何以和南明兵马决胜?你说,若是不拿下新会,这新会就是钉在咱们眼中的剌,不拔了它,城内贼兵和李定国串通一气,我等在广州能心安,就能立足?”

    一番话将周秉正问住了:是啊,不拿下新会,太平军万一和李定国的兵马会合共同来犯广州怎么办?

    “新会绝不可弃,无论如何也不能撤兵!”

    “不撤兵,怎么打?你有本事破城?”

    “打不得就围死好了,围他个几个月,我就不信这太平军能撑得住!到时没了粮食,不用我们打,他们自个也得饿死了!”

    “围他几个月?笑话,有这几个月时间,什么事情不能发生?再说,城中有多少粮食你知道?要是几个月后贼兵还没有饿死又当如何?”

    “打不得又围不得,走又走不得,那怎么办,你们给拿个法子出来啊!”

    “......”

    有将领却是仍要强攻新会,可这拿人命去填的仗谁个还能打下去。有将领赞同周秉正的意见撤兵,可放弃新会对广州意味着什么,这新会真能放弃?!有将领不同意打,也不同意退兵,只能是赞同王国辉的意见围城,但围城牵涉甚大,要多少兵围城,又要多少粮食,须知围城耗得不单是城内守军,同样也是在耗城外兵马的粮草。

    你说你的道理,我有我的意见,一众将领谁也说服不了谁,吵得不可开交。

    争吵中,尚可喜突然把手扬了起来,喝了一声:“都吵什么?打不打,怎么打,本王自有定夺!”

    诸将忙住口,不敢再说。

    扫视了诸将一眼,尚可喜把心一横,他也不是婆婆妈妈之人,当下就拿定了主意,道:“本王计意已定,围城!”(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一章 争夺

    如战前周士相所设想的最坏情况,清军在攻城不克后改以围城。为了达到彻底围死太平军的目的,尚可喜回到广州后即又从广州及各府县征调数千清军至新会,统一交由世子尚之信和都统班志富指挥,并强征上万民夫在短短数天内构建了针对新会城的包围圈。

    尚没有和清军大规模野战能力的太平军只能每日看着对面的清军修筑围城工事,看着一座座箭楼、一道道篱笆、一座座军营如雨后春笋般出现在新会四周。在此过程中,太平军不是没有试图阻止清军,但在连续两次夜袭失败,平白损失数十人后,养伤的周士相下令各部不得再自行出城作战,未得他的命令,若有一兵一卒出城,唯所部主官是问!

    尚可喜回广州前亲自对围城做了部署,以其本部汉军镶蓝旗围东门,靖南藩下正黄旗汉军并一部分绿营围南门,参将胡国立领督抚标兵并一部分绿营围北门,其余绿营兵马则在总兵林善志统带下包围西门。

    清军的包围圈足有三道防线,每道防线都设施齐全,一万多清军分布防线之中,切断了新会与城外的一切联系,导致城中太平军对外界情况一无所知。

    随着包围的时间变长,城中虽未出现断粮情况,但是用于生火的木材却变得紧张起来,太平军开始拆卸城中房屋,为的只是取出建筑的木料用于生火。

    清军方面,从广州调派的粮草物资源源不断,更有两万多民夫青壮供驱使,江上又有广东水师待命,除了无法攻克新会坚城外,清军在许多方面都占了上风,也占尽优势,此也是尚可喜决定围城的最大本钱。只要太平军没有援军来救。围到最后,赢家一定是清军。

    清军包围圈构建后不久,从广州调来的数十门火炮终是到达,在集中火炮对城墙进行轰击不果后,清军不再炮击城墙,只隔三差五向城中开炮,相对应的城中太平军也不间断向城外炮击,可双方的炮击效果都有限,打了几次后,都知这种炮击没有任何意义。双方不约而同的停止了这种无用功。

    为了以防万一,尚可喜亲笔向肇庆总兵许尔显发去急令,命其对高州方面严加监视,抽调兵马驻防罗定,务求不使高州明军东进一步。

    只要高州李定国部不动,广州方面对围困新会就没有担心,广东境内虽还有另外几股明军,但无论是兵力还是装备都远远落后于高州李定国部,这些明军也多处沿海地域。所占不过水师之利,真正陆上战斗清军是不怕的。倘使这些明军真的前来解救新会太平军,倒是广州方向乐于看到的。新会城下用于围城的上万清军攻不了城,但要歼灭这些个南明杂牌却是不费吹灰之力。

    事态的发展也让广州方面安心。围城一个多月,除雷州境内有明军试图攻占州县,挥师东进外,其余地方的明军都没有活动迹象。而最让广州方面担心的高州明军更是一点动静没有。种种迹象证明,困守新会的太平军不折不扣就是一支孤军,甚至是不是为南明小朝廷所接纳都是一个问题。

    没有了后顾之忧的清军终于在六月19日。也就是围城的第49天向城中射进劝降书,得到的却是周士相亲笔所写的八个大字——“汉家儿郎绝不降虏!”

    六月二十三日,也就是围城的第53天,清军向新会城发起了一次试探进攻。此次进攻由汉军旗副都统王国辉指挥,用于攻城的主力仍然是绿营,只有少量旗兵配合。

    清军是黎明时发起的进攻,进攻的方向不是之前的东门,而是南门。但南门上的太平军显然对此早有准备,城上守军据险顽抗,危险时刻,近卫营小旗陈默带人用绳子吊下城反击攻城清军,毁去清军用于攻城的云梯一百多架,盾车六辆,迫使清军不得不放弃此次进攻。

    王国辉见强攻无效,反折损兵员物资无数后,经请示尚之信和班志富,命令清军用布袋盛土堆积为墙,载木成栅,辅以挨牌作掩护,利用汉军旗鸟铳射杀太平军,暗中组织民夫挖掘地道,试图掘地入城。

    城内太平军通过城中监听地下动静的大缸察觉到了清军意图,立即组织人手在城中挖掘了一条同城墙平行的深沟,此深沟宽一丈有余,深却达两丈多,换成后世计量单位,即宽三米多,深达七米。

    深沟挖好后,周士相即下令待清军所挖地道一旦通入城中,便以水淹,水淹不奏效就以新近赶制的震天雷轰杀,两侧铳手射杀,两法都不奏效,便由各营组织士兵下沟肉搏,无论付出多大牺牲,也绝不使清军一兵一卒由沟中冒出!

    由于太平军防备得当,从地道潜入的清军还没有露头,就被突然扔进的震天雷炸伤大片,余下清军冲出来后却发现身处深沟之内,前后左右都没有攀爬的地方,只能困在沟中不得动弹,而深沟两侧却有拿铳的太平军对他们射杀,一番垂劳挣扎后,清军无奈丢下数百尸体仓促退去。

    从地道夺城不得后,为发泄心中憋屈,尚之信命令东西两座炮台再向城中炮击,周士相命令城头炮手开炮反击后同时高赏悬格,“有能出城夺清军炮台者,人赏银五十两。”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一次又是近卫营小旗陈默带头组织了一队80人的死士,趁着深夜从清军开挖的地道潜入清军大营地下,经一个时辰的挖掘后终是打通地道,随后80名太平军勇士在陈默的带领下人手两枚震天雷,一路不停轰杀清军并放火。

    深夜之中,清军不知太平军来了多少人,又被震天雷轰得晕东晕西,加上到处起火,一时顾不得拦阻止潜入的太平军,使得陈默等人成功扑至清军东、西两座炮台,引燃清军炮台储备火药,当场炸毁大小火炮三十多门。

    回城之后经清点,出城的80名勇士只剩36人。此教训也让清军彻底堵死所掘地道,也息了掘地入城的心思。(未完待续。。)

请假

今天把房子拆迁协议签了,下月10号前腾房搬走。

    中午,晚上都喝了两杯,状态不是很好,今天不更新。

    正如我之前说过,《汉儿》这本书可能更新不会让读者满意,但绝对会写下去。

    不多说了,睡觉。(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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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10195/ 第一时间欣赏汉儿不为奴最新章节! 作者:傲骨铁心所写的《汉儿不为奴》为转载作品,汉儿不为奴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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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儿不为奴介绍:
云从龙,风从虎,功名利禄尘与土 望神州,百姓苦,千里沃土皆荒芜 看天下,尽胡虏,天道残缺匹夫补 好男儿,别父母,只为苍生不为主 手持钢刀九十九,杀尽胡儿方罢手 我本堂堂男子汉,何为鞑虏作马牛 壮士饮尽碗中酒,千里征途不回头 金鼓齐鸣万众吼,不破黄龙誓不休! ........... 伪清顺治十一年,广东新会汉人周士相:“我汉家男儿绝不为奴!”汉儿不为奴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汉儿不为奴,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汉儿不为奴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