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八章 这个世界怎么了
readx;连马桶都恨不得镶钻的蒋青鸾蒋二小姐自然不会忘记在大魔都上海安置一处行宫,行宫设立在曾在华东富人圈里风靡一时的汤臣壹品,座驾选的是亮黄sè的奔驰敞篷clk。今儿一早,蒋青鸾便是开着这辆亮sāo到瞎眼的轿跑一路杀到苏州,就这样蒋二小姐还一路埋怨这破车的动力实在没她在京城开的那辆玛莎拉蒂来得给力。刚刚远远看到李大刁民在前方步行,蒋青鸾便悄然龟速在后面跟着,等李大刁民在公交站台坐定,她才一脚油车,跟着一个急刹,气势轩昂地出现在那恼人的刁民跟前。
“蒋小姐?”李云道皱眉看着被爱玛仕大墨镜遮去半张瓜子脸的蒋青鸾。因为蒋青天的缘故,李云道对姓蒋的都不太感冒,而且貌似那天在京城,这位蒋家公主麾下的某小弟还被他废了子孙根。李大刁民心里琢磨着这位跟自己势同水火的蒋二小姐不会在肚子里又整出什么毒计来折腾自己吧。
“小姐?你才小姐,你全家都是小姐。”蒋青鸾气结道。
“不好意思,我全家上上下下,真没有一个女人,就算有一个长得比你还要漂亮的兄长,那也是实打实的带把儿的。”李云道一本正经道。
“本来呢,我是好心想顺道送送你,现在……本小姐……”
“嘿嘿,你也承认自己是小姐了?”
“你……”蒋青鸾火冒三丈。
“我说你好好儿当你的小姐吧,大热天的,还开辆敞篷,有空调不用,脑子有病!”李大刁民嘴上不饶人,说完公交车正好进站,于是看也没看蒋青鸾一眼,径直上了公交,气得刚想下车揍人的蒋青鸾使劲儿肆虐奔驰方向盘。
公交站台本就李云道一人,车居然也很空,李云道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掉头果然看到轿跑驾驶位上的气得发狂的蒋二小姐。李云道轻笑一声,不再回头。
人生本就是一列开往死亡终点的专列,有些人,注定了只是窗口看出去的一道风景,是好是坏,对列车本身而言并没有太多的意义。
李云道正琢磨着昨儿一天没上班,葛母老虎今儿会不会又整出什么妖蛾子出来,可一想到葛大队长,他就想联想到那位一笑就露出两个梨涡的小jing花,只是芳颜已逝,再蹉跎叹息也无济于事。
想到这里,李云道掏出那只还不到一百块钱的山寨手机,拨了一个号码,直到语音提示都没人接。李云道皱了皱眉,给号码发去一条短信:“何时回苏?”
发完短信刚想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就听到前排的情侣指着窗外窃窃私语,隐隐听到“真帅”“啥时候我也能开上这车”之类的话。李云道顺着他们的目光朝窗外看去,果然一抹亮黄。
“这丫头有完没完?”李云道腹诽道,却不再看窗外开车的女人伸出的右手中指。风景就是风景,哪位是一处破烂玩意儿,那也只是无关大局的过眼云烟。
车在以铸剑大师干将命名的主干道上停下,李云道下车时看到那辆亮瞎眼的黄跑车又跟着公交一起瞎兜风去了。公交站台离市局不远,也就十分钟不到的步程,可正想着待会儿怎么对付那头母老虎的时候,那抹亮黄又出现在李云道身边。
“臭流氓,你下车怎么也不打声招呼?”蒋青鸾放慢速度,跟在李云道身边,语气颇为不善。
“你谁啊?我跟你很熟吗?”李大刁民头目视前方,完全无视蒋二小姐的存在。
“臭流氓,在běijing时你就欺负人,还抢了我嫂子,刚刚还偷看我……臭流氓!”蒋二小姐似乎对这位油盐不进的大刁民颇为无奈,论武力值,连她哥身边的那两位眼朝天的高手都被人家两个哥哥玩得跟小孩子似的,拼嘴上功夫,似乎蒋青鸾也没讨到半毛钱便宜。这让这位从小要风就是雨要上月亮就有人扛梯子的蒋家掌上明珠涌起了一股持续作战到底的冲动。
李云道突然停下脚步,奔驰车也急刹而止。李云道抬步往前走,亮sāo黄也轰然油门跟上。
李大刁民终于停下脚步,在蒋青鸾毫无准备时飞快拉开车门窜上副驾位置,吓得蒋二小姐缩靠到车门上。
“你……你……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你不是喊我臭流氓吗?我一个流氓能干啥?”李大刁民故意做出一脸jiān笑的模样,一点一点逼近那张jing致的鹅蛋脸。虽然是兄妹,但蒋青鸾跟蒋青天长得并不太像,蒋青鸾的脸型是标准的鹅蛋型,下巴比那些整过容的一线当红名星还要尖,鼻梁很挺,被墨镜遮住的眼睛也很大,隔着墨竟都能看到她吓得抖动的长睫毛。这张脸上唯一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部分便是嘴巴,跟那位舒姓三级女星有得一拼,很大,却很xing感。
李大刁民一只手搁在车椅背上,一只手捏住蒋家二公主的下巴:“妞儿,给爷笑一个。”
蒋青鸾恨道:“李云道,要是在京城,姐立马能喊两卡车人灭了你丫的。”
李云道笑道:“可惜这里不是京城,而且,你那两车人是什么质素,我还有些怀疑,别又像上次那样,弄些跳梁小丑,那么多的魑魅魍魉,我又得招钟馗来收妖。”
蒋青鸾打开李云道的魔爪:“我告诉你,别以为你躲苏州就能安心了,我哥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李云道轻笑一声:“你哥?那个太监?”
蒋青鸾沉声道:“不准你这么说我哥。”
李云道摇头:“你这个妹妹也比他出息得多,那个缩头乌龟,就只要躲在别人后面喊打喊杀,胆小如鼠。”
蒋青鸾想开口反驳,可是没有人比她更了解自己家的那位亲兄长,读书时他就喜欢躲在幕后玩yin谋诡计,现在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听我一句劝,江南很危险,不适合你这类小白,回你的京城再嚣张跋扈吧。另外,说实话,论相貌气质,你比得过蔡桃夭?论才华财富,你能比阮疯妞还有钱?所以,那两小姑娘在爷面前都服服贴贴的,你啊,也给我乖乖的,虽然长得丑了点,但没准儿哪天爷一高兴,就把你收了呢!”说完,李大刁民哈哈大笑后开门离去。
“哼!”蒋青鸾恨恨地拍了一下方向盘,但她不得不承认刚刚那刁民说的话,只是,她本以为这家伙抢了她嫂子也就罢了,可是又整进一个阮疯妞,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第二百五十章 她叫蔡桃夭
readx;李云道本以为葛青要带他去局里的靶场,谁知在大楼门口等了半天,葛青居然开了自己那辆丰田霸道越野出来,一个眼神招呼李大刁民上车,随后一脚油门轰然上路。坐在副驾上的李大刁民认真打量着自己这位有“母老虎”之称的领导,哪怕进来工作的首ri就被她整得在烈ri下跑步,后来又被发配到会议室整理材料,但说实话,李云道心里对这位嫉恶如仇的葛大队长却是提不起一丁点的恨意。这一点似乎跟李大刁民的为人处理相违,但实际上经历过独闯匪穴、夜斗杀手这些大风大浪后,葛青的这点无伤大雅的小脾气对他来说实在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李云道这会儿突然发现如果抛开脾气不谈,葛青倒是应该算是刑jing队的第一美女。肤sè因为经常户外运动而晒成了小麦sè,却显得非常健康。五官每一样拆分开来看都是大开大合的模特级标准,瓜子小脸五官立体,更惹目的是高挺的鼻梁,如同她的脾气和原则一般,鹰厉而坚挺。
“看什么?”葛青的余光发现李云道在盯着她看,也不转头,只是一边看着正前方专心开车一边皱眉道。
李大刁民被人撞破,也不尴尬,只是笑道:“没什么。”沉默了片刻,李云道还是忍不住道:“队长,有没有人夸过你其实很漂亮?”
“我?”葛青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玩笑一般,嘴角咧了咧,却没笑,“你这个玩笑一点儿都不好笑。”
李云道没有解释,对葛青这种认死理的顽固型xing格,她认定的事情,你就是花再大的力气,只要她不接受,永远都不会认可。
两人沉默,车里放着一个正播着流行音乐的电台,很柔缓的节奏,天籁般的女声,一时间车里的氛围前所未有的和谐,就连李云道也不愿意开口贸然打破与葛青之间难得的默契。
“我问你个事儿呗?”葛青的父亲早年在河北交流挂职,所以葛青的普通话里居然也带着一丝北方口音。
“嗯?”李云道看向葛表,很难得才能看到葛青对什么事情提起兴趣。
“不愿意说就算了。”别人还没开口,葛青自己就连发飙了,脾气跟高危炮仗似的,不用点都能着。
“我这不还没开口吗?”李云道无奈笑道,“好歹你说一下,要问什么事情,我都没开口,你就先入为主地认为我肯定不愿意说。”
“看你就不像会说实话的样子。”葛青瞥了李云道一眼。
“我终于知道什么叫yu加之罪了,队长,都说咱社会主义好青年要坚持用唯物辩证法来看待问题,您倒好,上来就给我扣一帽子,您这叫以貌取人,这样不好。”
葛青冷笑道:“别以为读了两天书尾巴就翘上天了,你这点小哲学底子,真不算啥,远的不说,就说苏大里的那位吴老,哪天真要带你去拜访拜访那位老先生,让你看看自己是哪个级别上的井底之蛙!”
李云道动了动嘴唇,却没有说话,此刻他想到的是那位素衣素裤布鞋的阿荷师姐,已经快两个礼拜没去老爷子那儿上课了,估计下回去,老头子不知道又得整出什么妖蛾子出来了。葛青口中的井底之蛙之言,李云道完全没往心里去,他从来没觉得自己的眼界有多宽广无垠,相反他本人就觉得自己是只从大山里跳出来的井底之蛙。葛青只是把这个事实陈述出来,李大刁民丝毫不介意我。不过,倒是她口中的吴老爷子,那个为老不尊的老家伙,李云道想想就头疼,真不知道她看到那坐在小院里的老家伙连剥蒜这点小事儿都要跟阿荷师姐耍赖皮的时候,会是怎样一副表情。
“喂,我认真问你一件事情。”葛青似乎还是没有打算放弃。
李云道这回没开口,只是点了点头。
葛青看了他一眼,似乎在酝酿如何措辞:“我之前看过一段běijing那边传来的视频,听说你是跟一个tài子dǎng抢老婆的片断,是真事儿吗?”
李云道愣了愣,咧嘴笑道:“这事儿你也知道?”
葛青哼一声:“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我又没干啥坏事儿,我怕什么?”
“你抢别人老婆,还不坏?难道真要去杀人放火?”
“拜托,我的葛大队长,您以为现在是清zhèngfu还军阀混战?随随便便跑去京城就能抢老婆?还是跟一个手眼通天的tài子dǎng唱对手戏?我那是争取自己的真爱,你情我愿的事情,哪有什么抢与不抢的?”李云道笑道,“不过你要硬说抢,还真有那么回事儿,毕竟那天人家都要定婚了。但我估摸着,那天就算我不露面,他们这婚也定不成。”
“就是前两天去我们局里的那位美人儿?”葛青好奇道。
李大刁民难得露出个腼腆的表情,点头道:“嗯,她叫蔡桃夭。”
葛青没说话,转过头去认真开车,李云道也不再言语,车里的音乐声再次清晰起来。
车子上了高架,又下了高架,出了城南的新城继续往南,最后窜进了一处看上去仍在运作的工厂,没有门牌,没有工厂名,只是在工厂破落大门的一角上挂了一颗闪亮的五角红星。更让李云道吃惊的是,工厂门口居然有武jing持枪守卫。门口的武jing似乎对这辆丰田霸道颇是熟悉,老远看到就忙不迭地敬礼,不过审查证件之类的事情还是没有拉下,等对照完李云道那张见习jing官证上的照片后,小武jing对葛青笑道:“例行公事,麻烦葛队了。”
葛青只是冷冷点了点头,见门闸打开,葛大队长又是一脚大油门。这回李云道倒是如何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一般,左看右看。厂区里的厂房鳞次栉比,而且每一个厂房都极为高大,从外面能听到里面机器轰鸣的声音,可是却看不到厂区里有一个人影在走动。
车在厂区中间的一处厂房门口停了下来,车刚停,一个年轻人便拉开沉重的铁门,笑嘻嘻地迎了上来。
第二百六十一章 李云道,我要杀了你
readx;不管你愿意与否,生活总还是要继续下去,哪怕前路笼罩在迷雾中,伸手不见五指。//访问下载txt小说//因为你不知道何时会突然来阵大风,吹散所有迷茫。所以,有人说,路是人走出来的。你驻步不前,注定永远找不到那条属于自己的路。
所以李云道几乎是两眼一摸黑地披上了一身jing服,还没来得及琢磨入行的些许门道,就碰到财#政局长离奇被杀、悍匪玩命追杀、jing花悬疑自杀种种让老jing察都眼花缭乱的案子,一件接一件地,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这些天,连喝醉了作梦时,李云道都在琢磨这些案子,奈何他不是刑侦科班出身,只能循着事件本身的逻辑加上他变态的推理能力一环一环地向外延伸。
拜别了盈盈款款的阿荷师姐,从吴老爷子家出来以后,李云道一路都在低头思考着那些让人头疼的问题。夏ri的傍晚,小桥流水河畔,居住在这座千年古城里的老人家都拿着蒲扇相约从家里走出来乘凉,拿着藤椅板凳,持一口粘儒的吴侬口音聊着些不痛不痒的话题,收音机里播着江南特有的评弹曲目,河畔对上的蝉儿叫了一天也丝毫不见疲态。李云道缓缓从这充满生活气息的江南水墨画境走过,放下了那些恼人的难题,一时间仿佛颇有感悟,却一时间无从谈起。
李云道站在小桥一头的古石前,自嘲地笑了笑:“醍醐灌顶,这等机缘估计这辈子都不会发生在我身上吧。”说完头也不回,径直往那扇桃花木门的江南小院走去。
推开门,浓郁菜香扑鼻而来,穿着新短裤新t恤的十力嘉措蹲在小院里伺候花花草草,连脚上也多了双暂新的儿童拖鞋,鞋面上还印着喜洋洋的图案。“云道哥。”听到门响,小喇嘛很自然地回头微笑,露出两排洁白的小牙后又转过头去伺弄那些花草。
李云道轻声道:“客人呢?”
“大海哥说是带他们出去遛遛,有一会儿功夫了,估计过会儿就回来了。”小喇嘛头也不回地答道。
李云道哦了一声,转向厨房。厨房里套着围裙的女子盘起了头发,只用一根极简单的檀香木簪固定住头发,弄锅挥铲间颇是自得的模样。蹑手蹑脚地走进厨房,厨房中的菜香更是浓郁。李云道的手脚很轻,轻得没发出一丁点的声音。轻轻从身后搂住那女子时,李云道能感觉到她身子猛地一僵。
“在昆仑山上,我经常跟流水村的那帮牲口干架,其实我挺羡慕他们,虽然他们的黄脸婆长得不咋的,但至少人家有个家,连阿巴扎那狗ri的都有个肥得跟猪仔一样的老婆。那时候我就经常想,啥时候我们弟兄仨儿也娶上媳妇儿那人生就圆满了,真的,那时候我真觉得,扒点石头弄些钱,娶个比阿巴扎家那肥婆娘好一点的媳妇儿就是我人生的终极目标了。可那天在采玉道上,我看到了你,你不知道,看到你的第一眼,我真以为是菩萨来人世了。你别看着以前我对你态度不好,其实我那是想给你留下些印象。但我真的没有想到,下了山,在建筑工地里当临时工,还能碰到你这尊大菩萨。媳妇儿,我真心觉得有你在,我这辈子总算没有白活。”
李云道双手交叉放在女人的腹前,贴着女人的后颈时还能时不时闻到她身上的体香。李云道却突然皱了皱眉,为啥蔡家大菩萨身上的香味跟以前不太一样了呢?怎么桃夭会瑟瑟发抖呢?生病了?还是……
“十力,你云道哥回来没?”院子里传来蔡桃夭那熟悉的声音。
李云道立刻傻眼了,院子里那个是蔡桃夭,那被自己抱着的这个是哪位?肯定不是那位颈间纹着妖艳牡丹的阮疯妞,因为眼前的粉颈上虽然青丝凌乱,但白得一点儿瑕疵都没有,更不用说那五颜六sè的纹身了。
怀里的身子抖动得更厉害了,李云道吓得后撤三步,惊疑地看着那背朝自己的女子。
那女子终于缓缓转身,握在手中的锅铲微微抖动,等她亮出小半边脸庞的时候,李大刁民差点儿把自己的眼珠子瞪出来:蒋青鸾?蒋家二小姐?
“你……你……”李云道惊得说不出话了。
“李、云、道……”蒋青鸾一字一顿地叫出李云道的名字,显然是恨到了极限,手中的铲子在空中挥了两下,很不巧地,刚刚粘在铲上的青菜不偏不倚地落在蒋二小姐盘起的秀发上,“李云道,我要杀了你……”
李大刁民哪里还敢多呆,飞快窜出厨房,正好一头碰到准备进厨房的蔡桃夭,立刻大呼:“媳妇儿救命,蒋青鸾疯了。”
蔡桃夭的里拿着刚刚从巷口的小贩儿买回的葱姜,一脸不解地看着模样狼狈的蒋二小姐挥着锅铲从厨房追出来,口中呼着“李云道今天我不宰了你姐就不叫蒋青鸾”,等看清李云道躲在蔡桃夭身后,蒋青鸾才恨恨地停下脚步,盯着被蔡家大菩萨护在身后的李云道,眼神如利剑,仿佛恨不得将那刁民碎尸万段。
在院中整理花草的小喇嘛也好奇地转过身,等看到蒋青鸾的狼狈样,小家伙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鸾鸾,怎么了?”蔡桃夭没废多大劲就将蒋青鸾手中的锅铲拿了过来,又轻轻地帮蒋二小姐拿掉落在头上的青菜,“是不是这讨人厌的家伙欺负你了?”
蒋青鸾双眼通红,盯着李云道的目光仿佛要吃人一般:“他耍流氓!”
李云道辩解道:“什么耍流氓?你穿着我媳妇儿的衣服,插着我媳妇儿的发簪,还占着我媳妇儿在厨房里的位置,我一回来,也没看清楚……”
李云道在对待女人方面有几斤几两蔡桃夭哪会不清楚,当下笑道:“你啊你,平时总是不正经,这下闯祸了吧!去,罚你去厨房做饭,呆会儿何大海他们就回来了,晚上有客人,你也露两手。”说完,又转向蒋青鸾,笑道,“鸾鸾,他也不是有意的。不知者无罪嘛,别往心里去,就当被猫猫狗狗的挠了呗!”
李云道得了赦令,哪有不溜之大吉的道理,接过蔡桃夭手里的葱姜进了厨房。
蒋青鸾气呼呼地扔下围裙:“嫂……夭夭姐,他总是欺负我。”
蔡桃夭捡起地上的围裙,微笑道:“上回在běijing,你们给彼此的印象都不太好,也难怪成天跟冤家似的。不过,小丫头,我可跟你说,你可别跟阮疯妞儿似的。”
“阮钰姐咋了?”蒋青鸾不解道。
蔡家大菩萨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阮钰爱上他了。”
“你说我会爱上他?我去,姐爱上一头猪也不会爱上他这个人渣,流氓,大骗子……”
蔡桃夭笑了笑:“看你,弄得一头油渍,再去洗洗吧。”
蒋青鸾恨恨地一跺脚,冲下洗手间,临进门前还回头道:“真搞不明白,你和阮钰怎么会喜欢上这个败类的……”
第二百六十五章 是夜,无月
readx;是夜。无月。连蝉鸣声都消失了。
月黑风高杀人夜。
一辆通体漆黑的别克gl8悄然滑进夜深人静的小巷,不知为何,今晚的路灯也没有亮,小巷中黑灯瞎火。别克车也没有打灯,连仪表盘上的灯光都被刻意地调到最低,车窗玻璃上贴着深sè的车膜,从车外根本看不到车内。开车的是一个身材臃肿的胖子,副驾位置上坐着一个穿紧衣t恤的男子,胳膊上的四爪青蟒看上去格外惹眼。第二排坐着一个身高不足一米六的瘦小男子,环腿抱臂蜷缩在靠右的位置上,由于灯光很暗,根本看不出他脸上的表情。
蟒子盯着前方不远处的江南拱桥,面sè凝重,仿佛那座桥的对岸驻着一头让他心有余悸的洪水猛兽。“过了今晚,我们哥仨就去泰国吃香的喝辣的去。”蟒子的声音有些颤抖,听不出是因为激动还是害怕。
驾驶位上的胖子没有吭声,缺了那位被李云道一记螺丝刀要了半条命的管亦豹,他们的四人小团队已经不再如以往那般运作高效,蟒子虽然胆大心细,但毕竟他只是蟒子,不是那位黑道大枭豹哥。倒是从一上车就蜷缩在第二排位置上的“太监”慢吞吞道:“蟒子,这个叫李云道的小子可不是一般地扎手,以往我们动手哪有像这么狼狈的?折了豹哥一条命不说,连我那天晚上也差点儿折在那穿军装的手里。”
蟒子冷笑:“我跟了他这么多天,就只有晚上下手的机会最好,而且,他身边的两个妞儿……胖子,估计你这辈子都上不了那么俊的妞儿。”
胖子被蟒子说得浑身燥热,坐在驾驶席上不停地扭动着肥胖的身子:“嘿嘿嘿,男的交给太监,女的都交给我,蟒子你不好这一口,干完活你就先回车上来吧。”
太监冷冷道:“都留给你吧,我还想留着小命去南边儿吃香的喝辣的。”
胖子不屑道:“切,你那点儿破癖好我还真不敢恭维。”
“总比某些都市快枪手要强得多吧……”
“你……”
“吵够没有,先干完活拿到钱再说。”蟒子冷冷扔下一句话,掏出蒙面头套套到脸上。
管亦豹不在了,对他们来说便少了一道制约,显然这已经不是这几天当中两人的第一次争吵。不过似乎金钱对于他们的诱惑要远远高于吵架带来的快感,两人也分别拿起手边的头套套上,只露出两只眼睛和嘴巴。
“前两天我大致看了一下,总共就东西两间房,太监你堵门,我去西厢房,胖子去东厢,记住,一定要一刀毙命,妥了就吹哨子早点撤。”蟒子在车前的台面比划着,最后目光落在胖子身上,“给你十分钟时间,够不够?”
胖子两眼冒着yin光,刚刚听到说取了那人xing命就撤早就心生不满,此刻峰回路转,哪有不够之理,当下连连点头:“够够够,十分钟解决三个妞儿都够……”
“好。走!”蟒子从副驾的手套箱里掏出两把足有四十公分长的匕首,扔给胖子一把。太监看了一眼黑夜中闪着寒光的匕首,撇了撇嘴,没有说话,对他来说,有一把匕首反倒是累赘。
下车,轻声关门,却不知何时开始刮起了夜风,吹得三人夜角乱飞。夏夜本就闷热,夜风都带着些许让人躁动不安的味道。
江南夜,石拱桥,静水流深。
那刻着白居易《忆江南》的石桥边,又不知何时多了位在夜风中驻立不动的男子。俊面素衣,青丝飞絮,更奇特的是这月黑风高夜居然还截着一副墨镜,手边放着一枝看不出轻重的铸铁盲杖。
领头奔在最前面的蟒子徒然驻步,太监也谨慎地减速,只有胖子因为惯xing太足,一不留神便已经窜到了桥前的石阶上。
“姑姑说,低头禅,举手禅,放下禅,动心起意皆是禅。三位打哪儿来还回哪儿去吧。”
突然听到有人说话,黑灯瞎火的,还真把胖子吓了一跳。眯眼打量着那坐在桥头面带微笑的俊俏青年,胖子突然回头道:“太监,这小子是你的菜。”
“太监”却没有说话。因为自幼习武的他知道自己俨然已经被别人锁定了气息,那人的本事自然在他之上。虽然那青年大半夜还戴着幅墨镜,但太监和蟒子都不约而同的感受了冰心刺骨的杀气。
胖子似乎也从蟒子和太监的态度上察觉了些许异样,如他这般的悍匪哪能真轻易将自己的xing命交给别人,打个哈哈后,胖子退得居然比奔袭来时的速度还要快。
“朋友,哪条道上的也报个姓名出来,指不定咱们殊途同归,大家一起发财不好吗?”蟒子小心地试探道,深夜,小巷中静谧得可怕,蟒子的声音也压得极低,听着颇不舒服。
坐在桥头轻抚手中铸铁盲棍的青年淡淡一笑:“发财这种事情我这辈子是不敢指望了,只求有口饱饭吃。”
蟒子眯眼道:“朋友你这是敬酒不吃想吃罚酒了?”
青年道:“不好意思,我从不碰酒。”
蟒子对太监和胖子分别使了个眼sè,他已经看出来那年轻人的眼睛可能有点儿问题,不是夜盲就是瞎子,他示意三人配合,冲上去后从三个角度包抄,争取先一举解决了这青年,否则动静如果闹得太大,惊动了江南小院里的人,今晚的事情便又要泡汤了。
三人几乎是同时起步,奔袭加速,蟒子的匕首直对着那青年的颈部动脉,胖子取的是那人的心脏位置,太监很绝,直接冲人家下盘而去。
见三人动,那俊美的青年纹丝不动,淡然坐在那刻着“吴酒一杯chun竹叶,吴娃双舞醉芙蓉”的石桥墩头,黑夜中,素衣随夜风飞舞。
江南的水流很缓,那三人的奔袭速度却快得惊人,只眨眼的功夫就已经奔至桥前的石阶之上。
那貌似潘安的青年仍旧未动。
突然,那看不出轻重的铸铁盲棍突然划空而鸣。
是夜,无月。无蝉鸣。
棍舞。人动。
第二百八十章 好官?
readx;李云道愕然,举杯敬老黄:“难不成我身上真有什么王霸之气能让您老虎躯一震不成?”老黄夹了两粒五香花生送入口中,砸吧了两口,又小抿了一口白酒,才翻了个白眼道:“王八之气还差不多。”李云道作郁闷状:“那算您老有火眼金睛。”
老黄哼了哼,扔了两粒花生给伏在桌子底下的小黄:“等你干上一辈子刑侦,也能看人一看一个准。”
李云道干了杯中的小半杯白酒,火辣辣的滋味直冲腹中:“目前看可能没机会了。”
“让我来猜猜。”老黄神秘兮兮地凑上来,“下一步肯定不会离开苏州,要得好,肯定是要往市委市政委那旮旯里去,对不对?”
李大刁民又愕然:“您咋知道?”
老黄得意地赏了自己两片薄薄卤猪耳朵,就着酒香细嚼入腹,突然又神叨叨道:“听说刚刚调来的林市长原来是上海市发改委副主任……”
李云道这回真是对老黄佩服得五体投地:“您老神了。”
老黄这回倒不洋洋自得了,反倒是一脸正sè道:“说说看,你觉得什么样的官才叫好官?”
李云道被问得一愣,下意识中年上下五千年对清官的标准说了出来:“公正,清廉。”
老黄咂了两口白酒:“那你觉得咱们韩局算不算一个好官?”
李云道笑道:“韩局在老百姓当中口碑不错。”李云道没有说假话,半年前韩国涛从副职转正,就任市局一把手,比起之前那位当了六年一把手的老局长,人缘口碑都要好不止一个档次。“听说老局长卸任后,市里头不些商家集体放鞭炮来着,不知道真的假的。”
“这世上的事情,向来是空穴不来风嘀……”老黄浅尝辄止地点评了一句,又话题一转,“那依照你的标准,你觉得韩局是不是一个好官?”
“嗯……”李云道沉吟小片刻,“总体来说应该还是个好官。”
“那为什么许明的儿子三番五次掀风作案,他都没有把人拿下,岂不是有违你的‘公正’标准?”
李云道哑然,愣了片刻,底气不足道:“也许是在搜集证据……”
老黄也不在这个问题继续纠缠:“那你说牛延火算不算一个好官?”
李云道这回倒是放下筷子,寻思了片刻才道:“按说业务这一块儿,老牛倒是把宣传处打理得清清爽爽,我今儿中午听他们说,咱们的内刊杂志还在全国公安系统里拿过奖,可是如果说‘清廉’,今儿中午一顿饭吃了不下小三千吧,肯定不是老牛自己掏腰包……我听刘晓明说,曾经有人向局里举报老牛挪用#公款炒股,但后来听说查了又没这回事儿……”
老黄笑道:“这种事情,真真假假,外人哪说得清楚,就算是你们宣传处里头的人也不定能搞得清楚。那你说,老牛算不算一个好官呢?”
李云道盯着趴在桌子底下奋力与鸡爪作斗争的小黄同学,老黄也不打断他的思路,自顾自地嚼着花生米,再小酌一口酒,大有生活美好快乐似神仙的态势。良久,李云道这才抬头:“韩局应该算大半个好官,老牛勉勉强强能算个小半个好官。”
“喝酒!”老黄居然不再提好官这茬子事儿了,举杯道,“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共消万古愁。”
李云道笑着摇了摇头,也不知道这位干了一辈子刑侦工作的老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见老黄不再谈这个话题,李云道只好仰头一口干尽杯中酒。
在老黄的小院里聊到月上枝头,老黄酒量不错,差不多一整瓶老白干入腹也瞧不出一丁点的状况,李云道更是越喝越jing神。喝完酒,拌着老黄打的酱汁儿,李云道一口气吃掉了三大碗打卤面,只吃了一碗就摸肚子的老黄看得眉开眼笑:“多吃点多吃点,以后想吃提前打声招呼,绝对管饱。”
李云道打了个饱嗝,两手一抹嘴:“人间美味哟。”某人酒足饭饱,连阿荷师姐的语气都出来了。
老黄起身摸了摸肚子:“吃饱抓紧滚蛋,这些等我回来再收拾,小黄,走,散步去。”饭后走一走,活到九十九,虽然退休被返聘回局里当门卫,但老黄的ri子还是相对清闲。年岁颇大的老狗小黄颇老黄呜咽了两声,估计是被人打断享用美味而觉得不爽,不过它好像也习惯了饭后出去溜达一圈的生活,抬头看了李云道一眼,便屁颠屁颠跟在背着手踱步子的老黄身后摇尾巴。
李云道目送老黄出门,把碗筷收拾到厨房里,擦干净桌子,回厨房洗了碗筷,又把小院儿收拾干净,这才将小院的门虚掩上,踏着月光离开市局家属大院。
一路上,李云道走得很慢,而且一直在思考老黄的问题,不过他思考的问题已经从“谁才是好官”延伸到了“什么样的官才是好官”。如果说公正、清廉作为标准,那位许副市长肯定算不上一个好官,可是他在任的几年,苏城gdp每年都是两位数增长,尤其是建设、房地产等分管行业,更是如火如茶,而且房价也不像běijing上海那般涨得离谱,那他算一个好官吗?如果说他是一个好官,他那个极品儿子就是头一记耳光。李云道很困惑,读了二十五年等身书,浩瀚的中华典籍并没有告诉他在如今这个时代,什么样的官才算是一个真正的好官。
寻思了一路,甚至连公交都没有乘,直到有人喊“云道哥”,李云道的思路才突然被打断。
“云道哥”这个称呼目前只有十力和斐宝宝两个人会这么喊,眼前发出娇滴滴声音的这位,显然不属于他两个小弟的范畴。
等看清楚来人,李云道皱眉:“大晚上的你一个人待这儿晒月亮?”
那只穿了件吊带的女人脸sè很奇怪,声音也尤其柔和:“人家是专程在这儿等你的。”
李云道皱眉,jing惕道:“你是脑子被驴踢了还是犯毛病了?”这姓蒋的女人突然变了xing子,李云道自然知道事出异常必有妖。
蒋青鸾使了几个奇怪的眼sè,李云道不解:“你眼皮抽筋啊?”
女人没有说话,只是从她身后传来一个yin侧侧的声音:“她眼皮有没有抽筋我不知道,但我却知道,有人马上要被剥皮抽筋了。”
李云道全身猛然一崩,从月光的yin影里走出来的不正是昨晚跳河的那个太监吗?
第二百八十九章 物是,人非
readx;大朱蹲在厕所里忍受着各种异味抽完一根烟,洗了手哼着小曲走出来,一身神清气爽。走到拐角处却一头撞上匆匆下楼的小护士。“这小护士长得也太清纯了。”现年三十九岁的刑jing大朱同志至今未婚,见到漂亮小护士还是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奇怪,有电梯不坐走楼梯?现在小姑娘减肥都用这招吗?”大朱喃喃自语地走到老王身边一屁股坐下,展开双臂长长地伸了个懒腰,“快换班了吧?”
老王打了个哈欠道:“快了,还有两个钟头。”大朱意尤未尽地看着楼梯口:“早知道当年不考jing校考医学院了,瞅瞅人家医生的小护士多漂亮,咱们那儿尽是些能打能摔的母老虎。”
老王盯着手机头也不抬道:“母老虎有母老虎的好处,你别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是酸的。你看看咱们支队长,要身材有身材,有家世有家世,虽然黑了点,但脸蛋是绝对标致的,你要是能努把力,把支队长这队花儿给摘了,我包你一个月的伙食。”
大朱连忙摇头:“支队长那个级别的,还是留给别的英雄好汉吧,这花儿是好看,可是长在悬崖上,摘不好可是要掉下去粉身碎骨的,哈哈……”大朱的笑声戛然而止。刚刚过了烟瘾而气sè颇好的脸顿时如同吃了苦瓜一般,看着电梯打开的方向半天没说出一个字。
“支……支……”
抱着手机看小说的老王仍旧没有抬头:“吱什么吱呀,没事儿学什么老鼠叫?”
大朱连忙推了他一下,老王这才发现气氛不对,眼前的光线好像也被人挡了,连忙抬头,一身戎装的葛青正皱眉站在两人面前。
“有没有什么情况?”一夜没有休息的葛青声音有些嘶哑。半夜在郊外兵工厂的时候她就得到消息,绰号“太监”的悍匪管小鸥因突然腔内大出血,在送往医院的路上因伤势过重不治身亡。尸体停在太平间,她刚刚去看了一眼,确认的确是公#安部a级通缉犯管小鸥。法医过后会将尸体领回去解剖,验尸报告过几天才能出来,本来并不需要这么大费周折,但她还是想知道答案——到底是何方神怪要了管小鸥的命。
从太平间出来,她就直奔住院部,管晓鸥和管亦豹都死了,齐天蛟被砍了双臂,四个悍匪中唯今只剩下一个胖子是囫囵着的。昨天白天她已经突击审问了胖子,但胖子估计是知道自己犯的罪足以被枪毙二十次,所以干脆直接不开口,问起暗杀李云道的事情,更是三缄其口。
葛青最后还是将视线转到了失去双臂的齐天蛟身上——葛青学习犯罪心理学,她知道对于一个习惯xing骄傲的人来说,突然失去双臂的现实,或许比死还要可怕。
一看到葛青,老王和大朱连忙起身,老王是队里的老人了,所以在葛青面前的压力要小一点,听葛青问话,连话笑道:“上半夜和下半夜巡房的医生来过两次,另外就是刚刚小护士才进去换过一次药。”
葛青点了点头:“你们辛苦了,再坚持一下,再过两个钟头老马他们就来换班了,回去好好睡一觉。”
老王和大朱连忙点头,葛青走进病房前又跟门口的两名穿制服的小年轻沟通了一番,目送葛青进了病房,两人才长吁一口气,纷纷坐下。
屁股还有坐热就听到葛青从病房里冲出来急呼:“医生,快叫医生来,齐天蛟死了。”
大朱抬了一半的屁股直接摔坐到椅子上,惊恐地看向老王:“怎……怎么会……”
老王经验更丰富些,按住他的肩膀道:“别急,说不定是因为伤势过重。”
大朱虽然被吓了一跳,但脑子还算清醒:“不对啊,刚刚那小护士才进去换过药……那个护士……”大朱惊叫一声,猛地跳起来,拔腿就往楼下追。
老王跟着值班医生一起进了病房,果然见齐天蛟安静地躺在病床上,仿佛熟睡一般。老王胆大,趁医生检查的时候伸手摸了一下尸体,还热的。凭着经验,老王立刻意识到形势不对了,抬头看了葛青一眼,葛青果然面sè铁青。
值班医生是个年过半百的老医生,经验很丰富,只粗粗检查一番就道:“从死亡的体表特怔和瞳孔扩散程度来看,应该是非正常死亡。”
葛青的视线转向老王,老王硬着头皮道:“刚刚小护士才进来换过药……”
值班医生打断他:“药是昨晚我亲手换的,没有我的同意,怎么会有人来换药?”
葛青点了点头,也没有发火,对老王道:“马上去查医院的监控录相,另外通知指挥中心加派人手封锁医院出入口,严查每一个走出医院的女xing。”
四个悍匪不到半个月就死了仨,剩下一个胖子赵云海还羁押在看守所。布置完医院的事情,葛青又打给看守所负责人,让他们一定将胖子赵云海单独羁押,另外严格控制能直接接触赵云海的人员数量。
李云道是上班以后才接到葛青的电话,听到管小鸥和齐天蛟的死讯时,李云道第一反应就是对方想杀人灭口掐灭jing方的调整线索。挂了电话,李云道便开始对着空荡荡的办公室发呆。牛延火和周璇去开局里的中层季度会议了,钱静和张浩都各自跟着对应的新闻栏目跑案子去了,就连常才子也去印刷厂看新出的内刊样稿了,只有李云道一人坐在诺大的办公室里无所事事。
昨晚打了电话后,蔡家大菩萨没有去何大海家,而是带着十力和郑家姑侄直奔上海虹桥,乘一早的第一班飞机直飞京城。蔡桃夭联系上了美国的那位眼科圣手,下半月那位国际眼科界的第一人将来běijing一趟,届时可以让他看看郑氏姑侄的眼睛还有没有得救。到了京城,有蔡桃夭的庇护,任何一方势力在动手之前都想好好掂量一下,能否承受得住蒸蒸ri上的蔡氏家族的雷霆一怒。
李云道一下子成了孤家寡人了,那座前两天还热热闹闹的江南小院就剩下他一个人,单位里足以坐下二三十人的办公室里也只剩下他一个人。闲得蛋疼的李大刁民其实也闲不下来,先是跳上窜下地将办公室清洁了一遍,然后看焕然一新的办公室里实在找不出什么可以打扫的地方,李云道干脆铺了几张报纸在地上,拿刚刚打扫卫生从角落里搜刮出来的破旧毛笔蘸了水练字。
事隔一年,李云道又过上了建筑工地那间临时办公室的悠闲生活。只是,一年时间。物是,人非。
第二百九十四章 涉足4G
readx;张着狰狞血盆大口的豹头正对着客厅zhongyāng,这头来自非洲大草原的倒霉豹子两个月前还活生生地站在草原食物链的顶端,许公子也是听了那位风水大师的玄见,费尽心机才从南方的港口弄来这么一个栩栩如生的东西挂在客厅里头。//欢迎来到阅读//
小秘书的尖叫倒是让许天笑有种异样的得呈快感,仿佛发出那声惊叫声的不是眼前这个恨不得立刻就脱光的女人,而是李云道身边那个姓蔡的倾城女子。
“许董,这是你要的东西。”小秘书将一打包好的伟哥放下,整个人靠着沙上的许公子贴了上去,“许董,您累不累,我帮您按摩放松一下?”
许天笑连看一眼她的兴趣欠乏,打了个哈欠道:“你可以走了。”
小秘书目瞪口呆——人家的工作装里还是暗藏玄机,她还期待着待会儿许公子是直接扑上来呢还是要像舔雪糕一样,慢慢地,一口一口地将她舔化呢?
“许少,人家顶着四十度的高温……”小秘书撒娇道。
许天笑缓缓起身,提起桌上的伟哥打着哈欠往楼上走:“这个月涨你百分之二十薪水,走的时候把门关上。”
小秘书心里问候了许公子祖宗十八代后才做泫然若泣的表情缓缓走出别墅,等走出老远,才转身对着那栋yin森森的别墅竖起中指。
许天笑吃了一粒药,洗了澡,赤身**站在硕大的落地镜前。他有在卧室放一面大镜子的习惯,因为他喜欢欣赏镜中的自己征服一个又一个猎物的场景,那些猎物在他胯下yu仙#yu死的场景想想能让他血脉膨胀。吃下去的伟哥终于起作用了,许天笑看着身下的事物慢慢膨胀,他想仰天大笑——这就叫天无绝人之路!突然,脑中又闪现了那个女人伸手就将他玩弄于股掌之的场景,许公子恨得狠狠咬牙,等回过神来再看时,肿胀兄居然又被他脑中的女人吓回了原形。
“咣!”许天笑气急败坏地将手边的椅子扔向那面硕大无比的落地镜,倾刻间碎了一地的玻璃渣子,许天笑仿佛没有看到这些玻璃一般,疯狂地踩在玻璃渣子上手舞足蹈,“我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杀杀杀……”白枫木sè的地板上留下了一地鲜红的脚印。
秦家别墅,书房内檀香缭绕,定心神。曾经代号孤鹤的秦朝风执着一册新出版的《四次危机》,不知书中写着什么,竟然让这位曾经的共和国情报战线执牛耳者微微皱眉。
“以前都说历史是胜利者谱写的,但现在这句话要改改了,历史都是后人写的。”秦朝风轻叹一声,合上书页,揉了揉微微发酸的眼眶,“现在科技这么发达,哪是始皇焚书坑儒的年代……”
书房的门被人轻轻推开,倾城绝sè的少女偷偷探进脑袋,见老人正笑眯眯地看着她,立刻吐了吐香丁:“爷爷,我回来了。”诺大的秦家大宅,就连黄梅花进书房都要先敲门,除了秦家大小姐又有几个人敢如此胆大妄为?
“潇潇回来了!”看到这个懂事又体贴的小孙女,老爷子发自内心地高兴,居然主动站起身,“好像瘦了?”
秦潇潇笑道:“爷爷,你不知道,现在流行瘦身形。”
秦朝风摇头无奈道:“要是在革命年代,你这小身板能吃得消?不谈枪林弹雨了,就算是刮阵大风,也能把你吹走!”
秦潇潇上来挎着老爷子的胳膊撒娇道:“我不是有您都人家帮我挡风遮雨嘛,所以再大的革命,我也不怕!”
秦朝风伸手轻轻拍了拍大孙女的额头:“你啊,在我面前就是长不大,都是当总经理的人了,还是跟十六七岁似的。”
秦潇潇骄傲道:“那是我遗传了我nǎinǎi的好基因,就是四十岁看上去也像十六七岁。”秦潇潇没有夸张,她长着一张娃娃脸,乍一看也就十七八岁的模样,谁知道这小丫头已经二十四周岁了。
秦朝风微笑着看着眼前的小丫头,轻轻叹了口气,是啊,时间过得真快啊,转眼连这个小丫头都二十四岁了,算起来,她也走了快在三十年了。
秦潇潇见老爷子看着她发愣,就知道老爷子又犯老心思了:“对了,爷爷我听说我去台湾这段时间,林叔已经上任了?”
老爷子知道孙女是不想让自己伤心,当下也不再回想那幕连想到会能让人忍不住窒息的场景,正sè道:“林一一上任小半个月了,你有空去市府看看他,他初来乍到,有些工作,也不是太好开展。”
秦潇潇点头道:“林叔的智商和情商都不低,经验也算丰富,我相信要不了多久,他一定能打开局面的。”
老爷子笑了笑道:“你向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怎么,回来又有什么事要我出面?”
秦潇潇慎怪地撒娇道:“哪有,爷爷,人家是专程回来看你的。”说完,秦潇潇看着老爷子似笑非笑的表情,这才吐了吐舌头道,“然后顺便请爷爷帮个忙。”
“说。”
“爷爷,我记得现在国家信息产业部的那位是你的老部下,我想能不能你出面跟他打个招呼……”
没等她说完,老爷子就皱眉打断道:“不行。”
“爷爷,你听我说完嘛。”秦潇潇不满地撅着嘴,“你犯了断章取义的错误,您要自我批评!”
老爷子失笑:“那你说说看,如果真有道理,我给老部下打下电话问候一声,也没什么不可以。”
秦潇潇这才一口气将事情的原委说完,老爷子听完,站在窗边外看着小区的景观湖面一直没有说话。
“你确定要走这一步?”良久,秦朝风转过身,笑着问道。
秦潇潇认真道:“不论是我的经验还是我的直觉,我都觉得这个时候我们正式涉足4g产业是一个很好的时机,加上之前我们已经在4g技术的研发上投入了不少人力物力,我有这个信心,如果让我跟中兴华为站在同一个平台上竞争,我们的东西绝对不比他们差。”
老爷子回到书桌前,沉思不语。
秦潇潇也不急,拿起老爷子茶几上的茶具便开始沏茶,等茶叶到第三泡的时候,老爷子这才抬起头:“电话我会打,但有一个原则,一定是公平竞争。”
秦潇潇道:“只要对手不出昏牌,我们一定站在公平公正的原则上竞标。”
第三百零一章 媳妇儿,我们回家
readx;刚开始崔家兄弟还在惊羡李云道艳福不浅,等想到李大刁民要坦然面对两个怪兽级庞然大物的家族时,崔剑平和崔剑安兄弟俩都感慨:单看到贼风光却没看到贼挨打,这种事情,拉出来没准儿都是一长篇的辛酸血泪史。
王小北贼兮兮地忽悠完,见李云道面sè凝重,马上抛出酝酿已久的杀手锏:“没事儿,不就是蔡家和阮家嘛,两家老爷虽说资历不浅,但碰到我们家那位,也要恭恭敬敬地喊声老领导。回头实在不行,我请我家老爷子出马……”
白小熊闻言立刻翻了个白眼:北少整得自己跟慷慨就义似的,这事儿就算你不出面,老爷子也肯定会过问。不过,他也不得不承认,虽然蔡、阮两家都会卖老爷子的面子,但在李云道的身份之秘没有完全揭开之前,老爷子出面总显得名不正言不顺。加上云道少爷一整就俩儿,而且两个还都是大院儿里头女神级的人物,就算现在还是一夫多妻的封建社会,云道少爷想享齐人之福估摸还得拿出过五关斩六将的本事。
李云道一听王小北要请王家老爷子出马,连忙摇头:“这怎么行?非亲非故的,你家老爷子一出马,那不成了以势压人嘛。”
王小北瞪眼道:“谁说非亲非故的?你明明就是我兄弟嘛……”说完,发现一桌子人都跟看怪物似的看着他,王纨绔才讪笑道,“我的意思是虽然咱们认识时间也不长,但我认你李云道这个兄弟,你要觉得口说无凭的话,咱们立马烧鸡头滴血结拜!”
李云道苦笑道:“北少你这又是何必呢?我也打听过了,蔡家和阮家在京城里头都是一线圈子里的的大家族,为了我这点小事儿,弄得你里外不是人就不好了。”李云道其实也觉得跟王小北很投缘,虽然这种投缘来得有些莫名其妙,但王小北从自己身上的的确确是得不到半毛钱好处的,相反相处这些ri子,这位来自京城的军方大少倒是帮了他不少忙。
王小北毫不在乎道:“为了自家兄弟,就算两肋插刀也在所不辞,过两天我干脆就先回běijing安排一下,机票之类的我都让人提前准备好。到了京城哪儿也别去,就住我家,四合院儿大着呢,也不差你那一间!小熊正好有些事情,要在苏州待一段时间,等他办完事了,就跟你一块儿回běijing。”王家大少三下五除下就帮李云道安排好了行程。
李云道举杯笑道:“那我就先以这杯酒谢过了!”李云道心知要得到蔡家的认可,这趟京城之行是在所难免的,京城他去过一回,还踩了一条响当当的华北地头蛇,如果知道李云道是为了蔡桃夭赶赴京城,蒋家肯定会有所动作,这时候有王小北站在自己身后,肯定能省掉不少麻烦。要不了多久他就要正式去林一一身边报道了,这个节骨眼上,他不想节外生枝。
王小北与李云道碰杯,双双豪饮而尽,放下酒杯时,门又被人推开了,竟然是姗姗来迟的杨嘉义,身后还象征xing地带了几个保安。杨嘉义到底是场面上的人物,进来自己先大笑三声,稍稍缓和了气氛,随后又真诚道:“各位实在不好意思,我也是刚刚才得到了下面的通知,说是有人在这里挠了大家吃饭的兴致,三哥,实在对不起,小弟单独敬你一杯!”以杨嘉义的年纪,李云道喊声老大哥都不为过,但他居然自降一格地自称“小弟”,显然是不想因为这件事而使李云道心中留下芥蒂。
李云道不以为意,也客客气气一脸微笑地起身喝完杯中酒,杨嘉义又一个一个轮流敬了一杯,连那位绝sè倾城的齐大美女都没有拉下,等敬完酒,杨嘉义又主动道:“今晚让俗人扰了各位的雅兴,这样儿,今晚这顿算我的,算我小杨跟大家赔礼道歉。”杨嘉义知道,刚刚出了那样的事情,作为东道主的他居然没有及时出现,得罪了那位崔少还好说,顶多少了个优质客户,但得罪了李云道,他自己就要掂量掂量了,更何况自家身后的大老板吩咐过,千万不要跟这位“杀人如麻”的李三哥发生正面冲突,他选择这么处理,也完全符合情理。
哪知他刚说完,崔剑平就冷冷道:“不用了,请我几位哥哥吃顿饭,这点儿小钱我崔剑平还是掏得出的。”
都这么说了,杨嘉义哪还领会不出崔公子的言外之意,人家这是表态了,不承你杨某人这份人情,今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杨嘉义为难道:“崔少,刚刚实在是抱歉,您说一边是您和三哥,一边是那位雷董,那位的脾气你也知道的,这事儿明明是他不对,我要是出现了,拉了偏架,回头他该把帐算到会所头上了……”
他还没有说完,却被李云道打断:“杨哥,你的难处我理解,你忙你的,今天这顿说好是崔少那就让崔少安排,你那顿,肯定跑不掉的!”
杨嘉义闻言如获重释:“谢三哥体谅!你们吃着,我让厨房再加几个特sè菜去。”杨嘉义面带喜sè地带着几个保安退了出去。
李云道对崔剑平笑道:“兄弟,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好吧?这杨嘉义是个八面玲珑的人物,他刚刚说得不错,他要是出现了,帮谁都不对,所以还不如留着我们自己比划,谁赢谁输总还服气。如果他出来拉架,不管是输的还是赢的,都不会给他好脸sè看,你看,现在最起码我对他没什么怨意,那位雷董估计还没来得及思考为啥杨嘉义还带人及时出现吧。所以,他说得不错,他不出现比出现要好。”
崔剑平的心怀很宽广,不然也不会今晚能跟前几ri还剑拔弩张的李云道坐下来觥筹交错,听李云道一说,他随即释然,举杯自尽一杯道:“那是我想得太少了,我认罚一杯!”
斐宝宝笑道:“你倒是个厚道人。”
崔剑平放下酒杯道:“对自家兄弟,我自然厚道得不能再厚道。对自己的对手,那就另当别论了。”
李云道笑道:“他ri剑平的成就定在你老子之上。”
崔剑平谦虚道:“做生意这种事,六分运气,三分做人,一分能力就成。”
王小北也笑道:“你倒是琢磨出自己的生意经了,京城那边有几个项目,都是铁定挣钱的,之前我手头紧,老爷子看得又紧,一般人我又不乐意跟他们合作,等这回回去我看看,有合适的拉上你一块儿。”
崔剑平吃了一顿饭,等的就是这句话,立马举杯:“北少,小弟敬你。”
王小北笑道:“你别敬我,如果不是李云道,我俩也坐不上一个桌子,这杯你得敬他。”
崔剑平立马道:“好,我先敬云道哥!”
李云道起身拉着王小北:“事情都说开了,能坐一块儿吃饭就是大家的缘份,一块儿来。”
齐褒姒好奇地着打量着一桌子的年轻男人,今晚的经历对她来说是最神奇不过了,先是被经纪人诳来吃饭,然后又险些被雷实德那个老sè狼非#礼,再接着就是李云道横空冒了出来,两番戏弄雷实德。近几年她演过不少电视电视剧,可今晚的经历却来得比戏里还要一波三折。一桌人也没有刻意对她隐瞒自己的身份,她从对话里也听出来了,那崔家堂兄弟应该就是本地龙头企业亨伟集团掌门人的公子和侄子,这边姓王的这位应该是京城某个家族的接班人,斐姓少年的背景应该是上海jing备司令部,就连那个一开始只管微笑喝酒但出手眨眼就干掉三个保镖的白姓青年,好像也是军中的一位中尉。她更听得出来,这群人竟然隐隐以李云道为首。她更好奇李云道以一个小jing察的身份,怎么会跟这群八杆子打不到一块儿去的公子哥混在一起。
齐褒姒所在娱乐圈会接触到形形sèsè的人物,其中就不乏那些有钱有势的大人物。她很清楚,像王小北这样的一线京城大少,本来就有自身的交际圈子,而这种jing英阶层的圈子相对排外,阶层之间的差距不是金钱或速来的权势就可以轻而易举地弥补的。可是一个规律似乎被李云道这么一个小人物打破了,她盯着与王小北们举杯尽欢的李云道观察了很久,却始终猜不透他的身份。
到晚宴结束时,一桌六男一女喝了近十三瓶茅台,抛开只喝了几小口的齐大美女不谈,平均下来一人两瓶,饶是见过能喝的山东大汉,齐大美女还是瞠目结舌。
出门后,四辆宝马545停在门口,一辆一个司机。
喝高了的崔剑平一边迈着“九宫八卦步”一边道:“酒……酒后不开车,开……开车不喝酒,司机……我……我早安排好了,咱们兄弟改天再聚!”
两瓶白瓶下肚,李云道就感觉头胀yu裂,幸好有齐褒姒在一边扶着。
李大刁民被人扶着,感觉自己的手肘总是蹭到一个软绵绵的事物,眯着醉眼偷偷对齐大美妞儿道:“大晚上的你没吃饱啊?还把馒头藏着打包带走?没事儿,我不说你不说,没人会知道,我不笑话你……”
齐美女又气又羞,扶着李云道上车,却被李云道一把拉上车:“走,媳妇儿,我们回家!”
第三百三十八章 爷孙,兄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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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老爷子说完这陈年旧事,王援朝头一个露出恍然的表情:“爸,你说的那对拜把子兄弟就是祁大彪和印天两位叔叔?”
老爷子抿了一小口酒香扑鼻的汾酒,点头叹气道:“唉,都怪我,当年不知退一步海阔天空,不然那两位兄弟也不会被人翻出旧事以至遭了他人毒手啊。”
李云道劝道:“我大师父常说,‘人各按天命,万事不相求’,想来两位师兄的事大师父也应该早就料到了,老爷子您也不必过于歉疚,毕竟两位师兄曾经草菅人命手沾鲜血,好在两人也跟着您戎马一生,立下不少汗马功劳,也算是将功补罪了。虽然最后的下场令人惋惜,但用十力的话来说,那就是命啊。”
正埋头对付一只鸡腿的十力仰起脑袋,眨着灵动的大眼睛,包着一嘴的鸡腿含糊不清道:“所以,云道哥,大师父说,杀人不好。”
李云道苦笑,老爷子却接过话去道:“你不杀人人便杀人,那还不如快刀斩乱麻以绝后患!”
十力嘟着嘴,不接老爷子的话茬。李云道却突然问老爷子:“当年您见到我大师父的时候,他大概多大年纪?”
老爷子回忆了一番道:“应该差不多四十岁左右吧。”
李云道点头,老爷子又继续说着他所了解的老喇嘛。
相传,藏区大喇嘛噶吗拔希第一次出现是清末,时年十二岁的大喇嘛以土司王子身份入京觐见末帝,返藏后被选入布达拉宫参修,十八岁踏出金轮寺,云游四海,访天下名寺名僧,结交世间名流。民国时期大喇嘛曾在当年北大驻足过一段时间,跟狂儒辜鸿铭,甚至当年何等风发的梁先生等皆是忘年好友。后军阀混战,ri本人入侵时,大喇嘛以一手高超医术在各地救苦救难,施手救过不少人,其中也碰到过ri本人的为难,但噶吗拔希以一人之人屠尽一个中队的ri本宪兵,一时传为民间美谈。国共相争时期,大喇嘛就有了归隐之心,解放后更是隐居深山足不出户,上一次云游还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距今已经足足二十余载。
李云道算了算,就算老家伙是1910年的时候入京面圣,那时候他十二岁,按这么算来那神神叨叨的老神棍岂不已经百岁开外?
顾小西扳着手指头一算,吃惊道:“云道哥,这么说来,你大师父起码也115岁了?”
李云道点头:“我原以为他也就七八十岁的光景,没想到倒真是个古董了。”
老爷子笑道:“大喇嘛一身本事,听说你还有两个哥哥,应该都得了他真传吧?”
李云道摇头:“老大叫弓角,擅武不习文,一身八极拳倒是得了老家伙的真传。老二叫徽猷,倒是文武全才,厨艺最佳,咏chun也凑活,只是xing子恬散了些。这小家伙倒是得了一身真传,从佛经到武艺,再到医术,老家伙倒是毫不吝啬地都传了他,只是他年纪还太小,有些东西教了,但领悟应该还需要点时间。”
顾小西奇道:“那你呢?喇嘛教你什么了?”
李云道苦笑:“大师父说我十八岁前沾武必死,加上我生下来的时候染了风寒,落下了一身病根,所以打小不是泡药桶就是被他逼着念经读书,这么些年下来,书是读了不少,只是还是应了那句‘百无一用是书生’,下了山也只能窝在建筑工地上。后来好在得蔡桃夭引见给秦家老爷子,得他的培养,才走到今天这一步。”
十力突然抬头道:“我云道哥读过好多好多书,有那么那么高!”小家伙的手指向屋顶,逗得众人皆笑。十力却不满道,“人家又没有夸张,你们笑什么,这么些年,云道哥的读书笔记都有他个子高呢!”
老爷子微微一愣,突然抚掌大笑:“好啊,哈哈哈,这才叫读等身书啊!”
顾小西一脸不可置信地表情:“你真读了那么多书?”
李云道笑道:“那也是因为在山上实在太闲了,老大老二他们还有练武可以打发时间,我自小就只能读书了。”
“你应该来我们北大,我们系里的那些老教授就常说我们这些年轻人读的书太少了,你一去,准把他们都吓趴下。”
李云道说:“书读得多与少其实无伤大雅,最重要的还是为人,不然纵使读多少书,也只能留下千古骂名。”
老爷子举杯:“好,说得好!来,为你的为人,咱们爷儿俩干一杯!”
“爸,你少喝点。”王援朝笑着劝道。
老爷子笑道:“不碍事不碍事,今儿难得高兴。”
小喇嘛抬头看了老爷子一眼道:“还是少喝一点,酒伤肝,您本就肝气过旺,不利身子。”
李云道闻言,将老爷子面前的汾酒拿了过来:“嘻嘻,老爷子,这酒还是赏给我吧,您不会舍不得吧?”
老爷子哈哈大笑:“小家伙,真是得了那老神仙的真传了。还有你,你也少喝点,等你康复了,叫小北,我们爷儿仨一块儿好好喝两杯。”
老爷子又用了些汤,似乎jing神有些乏了,便让洪叔扶他回房休息。送走老爷子,一桌人这才松了口气。
顾小西一边盛汤一边道:“难得见姥爷这么开心,不过他老人家在,我都吃不饱,生怕有什么差错惹他不高兴。”
王援朝笑道:“你姥爷解放前就是大户人家出身,自小熟读四书五经,有些礼法的东西看得比我们重。”
李云道接道:“将者,智信仁勇严,老人家打了一辈子仗,不容易的。”
王援朝看了李云道一眼,yu言又止,给他盛了碗汤后,才道:“难得有个这么投缘的孩子跟老爷子说说话,孩子,正好你这段时间在京里待着,没事儿去书房陪老爷子说说话。”
李云道点头应下,他自己也觉得跟这位共和国的军师级人物有种莫名其妙的投缘,不光是眼缘,更多的是一种感觉,这种感觉很奇妙,就像他第一次看到王小北时,他觉得这人似乎生来就应该是自己的好友一般。
正想到王小北,人就回来了,一看一桌子菜,王家纨绔立马饿得直叫唤。
趁王援朝去帮他拿碗筷的功夫,王小北言简意赅:“那伙人的身份查出来了,是关外的胡子,昨儿逃走的几个已经查找线索了,这会儿已经在石家庄了,等抓到人,就不难查出背后是谁了。”
李云道点头道:“我能帮上什么忙?”
王小北抢了顾小西的筷子,连夹了几口菜送进嘴里:“这会儿你我都帮不上忙,等着他们带人回来我们再过去,到时候看我怎么收拾那帮王八羔子!”
顾小西气道:“王小北,你用的是我的筷子!”
王纨绔摸了摸顾小西的脑袋:“好妹妹,小时候你都抢我嘴里的糖吃,没事儿,哥不嫌弃你。”
娃娃脸的顾小西学小喇嘛一样嘟着嘴,掉头就喊:“妈,王小北欺负……”
“别别别!”王小北连忙捂住顾小西的嘴,“你还是不是我亲妹妹?”
顾小西点头。
“那不许叫,回头哥送样礼物给你。”
顾小西眼睛一眯,笑得贼兮兮:“送啥?”
“你想要什么?”
“哥,上回běijing车展,我看到一辆路虎,不贵,才七十万,跟你那两百多万的卡宴差远了。”
李云道喝进嘴里的汤差点儿喷出来:七十万叫不贵?唉,曾几何时,别说七十万,七万块对于李云道来说也是个天文数字。
见李云道若有所思地表情,王小北问道:“云道,想什么呢?”
李云道笑道:“我看你们兄妹俩感情真好。”
顾小西撅嘴道:“好什么呀,王小北就知道欺负我。”
“啧啧啧……”王小北不乐意了,“说这话你就不怕嚼舌头?”
顾小西吐了吐舌头道:“嘻嘻,其实大部分情况下,王小北同志还是一个非常合格的哥哥的,但是,在极少数状态下,他会犯混,会犯错……”小丫头老气横秋口气逗得小喇嘛都笑了。
王小北笑道:“别理她,她学老爷子口气呢。”说着,王小北又看到自个儿跟前还有副用过的碗筷,还有小半盅酒,问顾小西,“爸回来了?”
顾小西摇头:“刚刚姥爷出来吃饭了。”
王小北嘴张得老大,刚刚送进嘴里的豆腐直接掉了出来:“老……老爷子出来吃饭了?”
李云道也道:“今天老人家心情不错。”
“还能心情不错?”王小北大惊。他本以为出了昨晚的事,老爷子要暴跳如雷了,没想到还能出来喝两盅酒,当下表情怪异道:“那他老人家说什么没?”
李云道摇头:“讲了些陈年旧事,没想到,他老人家跟我大师父还有些渊源。”
顾小西道:“姥爷说原来他身边的两员副将据然都是云道哥哥的师兄。”
王小北也吃了一惊:“哦,还有这么回事儿啊?”
这顿饭吃得很舒服,一家人坐在桌边其乐融融。
吃完饭,小憩了片刻,王小北又坐不住了,跑到李云道房间里:“身体咋样?能出门不?”
李云道笑道:“这点小伤,不算什么,不信你问十力。”
十力点头不语,小家伙闭着眼睛转着咝咝作响的转经桶。
王小北突然神秘一笑:“走,带你见识见识京城真正的繁华去,不过回头你可千万别跟我妈说,连西西也不能说。”
“什么事情不能告诉我啊?”顾小西正好一步踏了进来,手里还端着一碗熬好的中药。保健医生那边倒是不缺中药材,小喇嘛开好方子后,直接到顾小西去三进院找周医生开了药,一开始周唯庸才皱着眉不肯,等看到药方,却是恍然,硬要让顾小西带他见见这位能开出“以内辅外”外伤药方的中医大拿。
顾小西没敢做主,这才端了药回来问小喇嘛的意见,可一进门就见到王小北说“连西西也不能说”,小丫头就急了,放下药碗就翻脸:“王小北,你不要太过份!”
王纨绔苦着脸:“我想带云道出去转转,感受一下běijing城的美好生活,你在京城待了小二十年了,哪会感兴趣?”
“我不信!”顾小西不悦地架着胳膊,大有今儿王小北不说实话,她就跟小北同志死磕到死的架势。
王纨绔无奈:“那说好了,我带你一起去,可回头你可千万不能告诉家里任何一个人,方圆方润都不行,听到没?”
顾小西连忙举手发誓,至于刚刚周医生说的“见见那位中医大拿”的事情,早就被小丫头忘到九宵云外了。
第三百七十九章 佩服!生猛!
readx;013-11-22
南林是姑苏城里一批老酒店里的佼佼者,前几年又翻新了一次,除了引入了最新的国际酒店管理方式外,却也没将秀美玲珑姑苏园林舍弃,相反请了不少苏派园林的大师级人物出谋划策,从风水人居的角度重新将园林中的布景编排了一遍,如今人气的确蒸蒸ri上。
只是这廊亭阁楼都离阿巴扎太远太远,在大山里的流水村窝大半辈子,他此生最大的理想就是在有生之年寻到一块好石头卖出个好价钱,带着一家人去百里外的县城里悠闲自在地过ri子。事实上这只是理想,除了刚刚卖掉的那块祖上传下的玉石外,卖石头的钱也只是够在昆仑山沟沟里勉强度ri,县城里买房子的梦想可望却不可及。
他抽的是五毛钱一包的手卷土烟,味道呛得很,但还是很享受。刚刚在饭桌上方大军也发给他一枝“黄鹤楼1918”,听说这烟一枝就值十块钱,阿巴扎差点儿手抖得都不敢去碰那烟,最后还是小心翼翼地夹在耳朵上,烟瘾犯了就跑来外面池塘边解解馋。
“也给我来根儿解解馋呗,有ri子没抽到这种烟了。”那身份早已今ri不同往昔的青年在他身边的石头上坐下,那张南方面孔的笑脸倒映在池塘的水面上。池边落叶飘下,水面荡起一圈圈涟漪。
阿巴扎小心地送来一枝烟,却不敢正视身边的青年。这世界便是这样,有时候,人还是那个人,只是因为位置不一样了,距离也就远了。
他点烟,熟稔地吸了两口,还是呛了一嗓子,于是笑骂:“这破嗓子居然被城里的好烟养刁了,倒也跟着金贵起来了。”
阿巴扎憨憨地笑了笑,看了身边的青年一眼,这才小心开口:“城里的烟绵柔得很,咱们山里都是手卷的土烟,自然不好比的。”
这叫李云道的青年笑了笑,又抽了两口,这才慢慢习惯了那种火辣辣的滋味,隔着烟雾问:“村子里咋样?”
“都还好。”阿巴扎就话不多,看了看李云道用拇指和食指夹烟的手势,笑了出来,“好像当初还是我教你咋抽烟的吧……”
李云道笑着点头:“好就好。”他没觉得这地球会因为缺了某个人而停止转动,同样,就算山上破庙里的人走得干净,却也没在流水村引起多大的波澜,相信就算走,老喇嘛也不会锁上那庙的破门,村里那些信仰驳杂的村民们还是会来庙里上香祈福,如果碰上心眼好的,还会将那破落的小庙前后打扫一番,这就是山里人的实诚。穷山恶水出刁民,可再坏又能坏到哪儿去?跟隐藏在都市繁华喧嚣下的罪恶一比,山里人还是要实在和善良得多。
“村口的王寡妇还在卖杂货吗?”
“这烟就是王寡妇自己卷的。”
“伊扎杰老爹家该进二孙子了吧?”
“老二会走路了,出来前听说又怀上老三了。”
……
两个从昆仑山脚的流水村走出来的山里人坐在一幅繁华姑苏盛世图里絮絮叨叨,倒也没有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的局面,事实上在山里的时候,李云道更多的是站在流水村众牲口的对立面的存在。只是时间不同,地点不同,那些不值得一谈的纠结瓜葛早已烟消云散。
“孩子怎么了?”
“县医院看了说是要失明了,又去市医院,后来王寡妇说听之前有驴友提过,兰州军区总院医院医术很高,就带着老婆孩子去了兰州,最后说是青光眼,要做手术,不然一年后就会失明。”阿巴扎叹了口气,他也就比李云道大四五岁的样子,但外貌看上去却已经如同百年的老人。
看着阿巴扎的鬓白,李云道突然想起了“岁月是把杀猪刀”的说法,这话是疯妞儿说的,却不知那个说要买下全世界浆糊店的女人此刻又疯去了何去,离了běijing又去了趟东北,一直都没有她的消息,想来也是恨上自己了吧……
阿巴扎小心地将烟屁股掐灭,偷偷打量了李云道一眼,又小心翼翼问:“你……现在是jing察?”
李云道笑了笑:“嘿嘿,暂时还是吧。”
阿巴扎没说什么“我早就知道你小子肯定能混出些名堂”的话,只是点了点头道:“蛮好,吃上皇粮至少不用担心饿肚子了。小师傅呢?”
“前段时间跟我去了趟běijing,我又去东北办了点事,他就在běijing待着,这两天应该有人送他回苏州了。”
尽管跟李云道不对路子,但是流水村的所有人无一不对那位长年不离转经桶的小师傅恭敬有加,有时候就连李云道也好奇,村里的藏民们信信佛祖爷也就罢了,偏偏这些个地地道道的维民居然也皈依了佛教,初一十五都少不得吃了斋再到庙里上香念经。
果然,阿巴扎点头:“不要苦了小师傅才好。”
李云道笑道:“苦了谁也不敢苦他啊。”
阿巴扎憨笑点头,沉默了良久,才突然转头道:“今天……总之……谢谢!”
李云道挥挥手:“再来根烟,咱俩一笔勾销,往后有好石头,我还是要跟你抢的。”
阿巴扎嘿嘿笑了起来:“好。”
两人又抽了根烟说了些闲话才回到包厢,众人见李云道回来哪里肯再放过他,又是一轮经典的酒官司。阿巴扎坐在高胖边上蜷缩着身子,这样的场合离他太远,这些人也离他的生活太远。生命里过客就繁多,阿巴扎知道自己可能这辈子都融不入这么个高高在上的圈子。他看着那个举着杯一饮而尽又与另一人觥筹交错的刁小子,微微叹了口气。换成三年前如果告诉他,这个经常跟他因为抢块石头而争得面红耳赤的刁家伙会像现在这般与江南黑白两道的人物平时平坐,隐隐还高上众人一等,那是打死他也不会相信的。
生活就这样,当你原地踏足不前的时候,身边的人越走越远,等你反应过来的时候,你就会发现,不是时间这把刀子绞断了人情,而是圈层间的严森等级让你觉得高不可攀。
酒足饭饱,方大军和赖远带着各自兄弟散去,方长岭和陈博也回派出所开会了,李云道便独自带着阿巴扎和高胖回那江南小院。走到巷口的小桥上时,果然看到一大一小两个孩子凑在桃树底下数蚂蚁。
虎子眼尖,回头时正好望见李云道,高兴得冲过来:“三叔回来了。”
十力闻言也缓缓站起身,冲桥上的三人咧嘴一笑,李云道身边的两位连忙双手合十,同时道:“小师父近来可好?”
十力笑道:“家里热闹了,好得很。”
果然,听到声音,那叫蛋子的黑白斑点狗冲了出来,这狗很机灵,知道李云道如今这家的主人,上来就先舔了舔李云道脚上制式jing用皮鞋的鞋面儿,气得虎子一脚将它踢出老远:“一边儿去,边来烦三叔。”蛋子还是喜庆地汪汪叫了两声,冲回小院。
高胖倒是啧啧称奇打量了这周边的环境:“云道,这两天混得不错嘛,市里头的小别墅都住上了!”
李云道笑道:“也就是一民居,原先是租的,后来之前的主人出国了,一朋友通过关系帮忙把两处院子盘了下来。”
“两处?”高胖微微咋舌。江南这地儿虽然没北上广圳的楼价那么变态,但好歹也都是寸土寸金的地方,尤其是市中心这种小桥流水的民居,就是卖一套少一套,不少都是国家级控制保护建筑,能在市面上流通的少之又少。高胖不禁又对李云道的能力高看了两分,原先以为只是李云道这身jing服才让那黑白两道都给了些面子,现在想来,这背后的事情应该不是他这个层面上可以理解的了。
“咦,回来怎么也不进家门啊?”院里传来一个婉转好听的女声,随后那似乎不惹人间烟尘的齐女神跨过门槛站在河畔的小道上,望着桥头的几人,这才笑道,“原来有客人啊,云道,快请客人进来坐,我煮了绿豆汤。”
阿巴扎直接就被雷愣在了当场,经常在外奔波的高胖更是惊得举着手指向那小院:“云道,这……这……长得也太像一个明星了……”
李云道笑了笑:“什么明星啊,就是个挺缠人的婆娘,聒噪得很,你们可能嫌烦。”
带着阿巴扎和阿胖踏入小院,一个巨大的黑sè身影突然扑了过来,吓得高胖和阿巴扎拔腿就往外跑。最终那大家伙还是被十力一声喝住,说起来这家伙倒也听话,听到十力的声音后,只凶狠地瞪了门口的几人两眼,又哼哼地回转身子趴在堂屋门口的沿廊下晒太阳。
“这……这是啥?”高胖和阿巴扎不敢再轻易踏进来了。
李云道苦笑:“是十力在běijing弄回来的玩具。”
高胖和阿巴扎这才恍然——小师父养的事物,那也该是头圣兽了吧。
厨房门被人推开,果然又是那扎着围裙的齐祸水:“进来呢,今儿天热,我盛好绿豆汤了,都有份儿。”
高胖越看越不对劲,拉着李云道问:“她是……”
“齐褒姒,好像是个什么明星。”
高胖摸了把额头的冷汗:这兄弟太强悍了,才下山没几年工夫,连国民女神都扛回家暖被窝了……
佩服!生猛!
第三百八十七章 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
readx;013-11-30
早餐后李云道独自出门,没去局里倒是先去了趟老黄家。被老黄呼为“小黄”的狗儿子趴在门口懒洋洋地晒太阳,老黄在院中专心致志地伺候着一株新移植进来的桂花树苗,见到背手进门的李大刁民,咧嘴笑道:“上班时间跑来我这儿做什么?”
李云道伸手将花坛边上的肥料递给老黄,也笑着道:“别咋咋呼呼的,以后没准儿想看到我都没机会了呢。”
老黄微微一愣:“怎么,要调走了?这么快?”
李云道点头,卷起袖子,拿起一把铁锹,一边帮老黄一起将桂树苗下的土夯实,一边道:“我在请假去běijing那会儿就说要调了,回来都快一个月了,早该动了。”
老黄嘿嘿笑了两声,最近江南政坛风云变幻,毕筑功双规后,单江宁就已有两名副厅级官员畏罪自杀,一次大范围的位置调整在所难免,有些实权位置一旦空出来,自然有觊觎已久者会抑制不住地统统跳出来。公安局的家属大院虽然不大,但背后的关系网错综复杂,老黄中旬出院,这几天在外面溜达时就已经听到不少道听途说之言。只是,他没想到,李云道居然也会成为这场官场变动的牵连者之一。
“省厅?”老黄想了想才不经意地问道,“听说老韩已经履新,接下来估计动作不小,老刘跟你又不对付,走了也好。”
“您老火眼金睛,想来这些都是瞒不过您的。”李云道又一记马屁拍上去,老黄还是颇为受用。
“那是,好歹在市局我也风雨这么些年了,要不是之前住院,没准儿我在你之前就能知道。”老黄得意地拍了拍手上的土,“到我这儿就别客气,茶几上有茶叶和杯子,饮水机里有水,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好咧。”
李云道泡了茶,不过是两杯,给老爷子一杯,自己也泡了杯不浓不淡的龙井绿茶,杯子用的是印着江南公安系统某某年表彰大会纪念的玻璃杯。茶雾腾香,入口清新,连最近对茶这东西越来越挑剔的李云道都忍不住嘀咕一声“好茶”。
“清明前老战友快递来的龙井,是个好东西。”老黄自己也吹着茶叶,喝了两口,同样口齿留香。
正喝茶聊天的功夫,小黄从门口摇着尾巴进来,耸动着鼻子靠近放茶杯的桌子,老黄笑骂道:“这憨货倒是不傻,这么好的茶叶一闻就知道。一边儿去,喝喝酒也就罢了,茶这玩意儿,你喝得明白吗?”
小黄“呜咽”一声,摇着尾巴贴着老黄的脚面坐了下来,眼巴巴地看着李大刁民。
“你可别看我,装可怜没用,茶这东西喝的是文化,你顶多吠两声,文化这东西却是你万万喝不出来滴……”
小黄哼哼两声,似是白了李大刁民一眼,才趴下去闭目养神。这鬼灵jing怪的家伙倒是逗着一老一少抚掌大笑,不过插曲过后还是回归主题。
“这回是省厅的哪个部门?”
“具体还不清楚,要等去报道了才知道。”
“江宁是省会,虽然现在经济地位不比姑苏,但六朝古都的余威,人脉关系错综复杂,你跟着韩国涛跑去省里,免不了跟没头苍蝇一样乱撞。”
李云道点头,江宁的局势他也听秦家老爷子和林市长分析过,但是不知为何,他还是想来听听这位蛰伏在公安局内的老人家的建议。
“其实的都可以具体情况具体分析具体解决,但总则上我送你九个字。”
“九个字?”
“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说完,老黄不顾风雅,一口饮尽杯中的jing品明前龙井,转身又开始伺候那株看似弱不禁风的树苗。“你啊,现在就跟种这树苗儿一样,每个步骤都不能马虎,根基不打好,就算将来千丈广厦也会倾刻崩塌,筑毕功就是个很好的前车之鉴。”
“果然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
“别拍马屁,下回别让我给我捎点好酒。”
“刘部长不让您喝酒……”
“她懂个屁。”老黄笑道,“她成天就知道瞎cāo心。可惜你要调走了,不然我还琢磨着过段时间要不要让迎chun把你调过去,你这身本事留在公安系统里头,是有些屈才了。”
李云道挠头道:“早知道能有这么株大树靠着我就不走了。”
“装,再装!茶也喝了,话也说了,赶紧滚犊子,下次再空手两拳手来,别说茶了,门儿也别想进!”老黄一脸幽怨,他还惦记着李云道从běijing弄来的几箱贼地道的二锅头。
李云道将杯中的茶水一口气喝光,大摇大摆走到门口又回头:“啥时候您不咳嗽了,啥时候我就把你的那箱二锅头给您。一箱都存我那儿,我一瓶都没动呢。”
“少说没用的废话,下次没酒别上门。”老黄咧嘴笑骂。
“走咯。回见”
“滚吧,没酒别来。”
跟老黄没大没小地斗了一通嘴皮子,李云道这才踏着轻快的脚步往局里去。那个所谓的“jing察学院”被省里无限期地推迟了,从běijing回来后,李云道“闲”了大半个月,牛延火从来不给他安排活儿,周璇最近更是态度和蔼有加,常才子和张浩、钱静都有各自负责的一块工作,忙得热火朝天,李云道干看着也插不上手,三个干活儿也不乐意有人插足。于是大半个月,李云道多数时间都和刘晓明泡在一起东奔西跑,没想到这大半个月,倒是将曹菲那边的事情查出了些苗头。
果然,一进市局,李云道也没去那栋三层旧楼,径直进了刑jing办公的区域,刘晓明正在赶一份报告,见李云道过来,头也没抬便道:“我赶完这份报告就出发,你坐下等我会儿。”
刑jing这边到了上班时间真正坐在办公室里头的并不多,此时办公室里只有稀稀拉拉几个人在埋头写的报告一类的东西,估计是最近手上的案子又多了起来,李云道也不怕无聊,从口袋里抽出本袖珍版的太祖语录看得津津有味,正看到那句“不要笔杆子,必须拿起枪杆子”的时候,却感到眼前光线猛地一暗,抬头果然发现那位葛家母老虎正站在面前。
“李云道。”
“到!”
“你是宣传处的还是我们刑jing队的?”
“报告队长,我是从刑jing队走出去的宣传干事,原则上说,我这辈子都是咱们刑jing队的人。”
“你……”
周边几个正埋头写东西的刑jing听到两人对话,不约而同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们不笑还好,笑声被葛青听到了,顿时葛母老虎又犯脾气:“李云道,你跟我进来。”
“是!”
刘晓明猫哭耗子般笑着冲李云道抱拳,身后几位仁兄也纷纷冲李壮士挥手,弄得欢送革命烈士上刑场似的。
李云道倒是一脸认真地跟着葛青走进办公室,顺手带上办公室的门。听到关门的声音,葛青微微皱了皱眉。一般上级跟异xing下属在办公室单独谈话时是不关门的,李云道也应该知道她这个习惯,可是今天这个大刁民却好像有点儿异常。不知想到了什么,葛青的脸居然微微有点儿发烫。
装作故意忽视刚刚关门的细节,葛青大刀金马地坐在她的老板椅上,目光咄咄逼人:“你调去宣传处也好一段时间了吧,怎么成天看你在我们刑jing这边晃悠?”
李云道故作委屈道:“领导,我这叫身在曹营心在汉。”
葛青冷笑:“你真以为你自己是耍大刀的关云长?”
李云道嘿嘿笑了笑:“葛队,您别每次都装得这么严肃认真,我知道您带团队不容易,没点气势下面人会不服,可是你一个女孩子,成天板着张脸,还问我是不是关云长,你自个儿都快变成张嫁不出去的关公脸了。”
葛青怒道:“嫁不嫁得出去跟你有关系?”
李大刁民嬉皮笑脸:“有,当然有。”
葛青愕然:“什么?”
“你嫁不嫁人,跟我们关系大了去了。你想啊,你不嫁人,就无法享受正常的家庭温暖,也就越来越没有人情味,你的业余时间也全部都泡在了工作上,但是队里兄弟姐妹们,除了少数几个年轻的,其实的都是上有老下有小,不可能每个人都跟你一样,把办公室当新房,把手枪当儿子养吧?”
葛青勃然大怒,正想拍桌子,却听到有人敲门,这才勉强咽下一口气:“进来。”
“哎哟,是不是打扰到你们谈话了?”来人推门进来就停住脚步,一脸笑意。
葛青连忙站了一起来:“刘局您找我有事?”
李云道也站起来:“刘局。”
韩国涛调去省厅后,刘信坤终于如愿以偿地坐上了市局一把手的位置,前段时间市政法委书法齐连绅被双规,听说如今头上还挂着代字的新任局长刘信坤又在上下打点着,看看能否更进一步。
“也没什么别的事,就是刑jing队手头的几件大案子,我想跟你商量一下,要不你们先聊,呆会儿你去我找我。”说完,刘信坤冲李云道极友好地笑了笑,飞快地退了出去。
第三百八十八章 你是个混蛋,不过我喜欢
readx;见笑如弥勒的刘信坤退了出去,李云道掉头对葛青笑道:“刘局长对你这位刑jing队长可是客气得有点儿诡异啊。”事出异常必有妖,一个副厅级的市局一把手就算再礼贤下士也不会像老刘对葛母老虎那般客气,李云道一眼就看得出这背后自然大有文章。
葛青哼了哼:“有本事他就把我的帽子摘掉!”
“摘估计他是不敢的,虽然韩局调走了,但就算不卖前任的面子,说什么他也要看看你们家老爷子的脸sè,万一这回你家那位增补进常委了,他不得好生伺候着咱们的葛大小姐?”
“你才小姐,你全家都小姐!”葛青没好气地瞪着眼睛,不如为什么,她跟这李大刁民总是三句话不到就要开始吵架,以她的年龄和情商这似乎也是一件挺让人纳闷儿的事情。
李云道笑了笑,最后正sè道:“我回来这段时间虽然没回宣传处上班,但也没闲着……我还在查崔莹的案子。”李云道顿了顿,还是说出了这些天忙活的事情。
葛青愣了愣,收起张牙舞爪的气势,平静道:“那件案子我让刘晓明暗中跟进的,你掺和个什么劲?”
李云道没照着她的逻辑往下接,只是接着刚刚自己的话继续道:“花了大半个月的时间,终于有了点眉目。”闻言,葛青坐直了身子,微微皱眉。看到葛青的模样,李云道微微一笑,这女人的脾气太急,不过这种雷厉风行的xing子放在刑侦支队倒是颇合适。
这大半个月,李云道先是花了几天时间跟刘晓明一起在钱家别墅小区对蹲点,好不容易逮到钱家雇佣的小保姆每周一次出门采购的机会,二人翻墙进了钱家的别墅,却没找到据说已患“jing神分裂”的曹菲,最后竟寻着声响,在别墅地下一层的杂物间里找到了已然面目全非的曹菲。
听到这里,葛青火冒三丈:“你们俩在搞什么?就算曹菲真得了jing神分裂,也不能任由钱家父子这样对待一个活生生的人啊!”
李云道摇头道:“我们赶到时,曹菲虽然已经被折磨得不chéngrén形了,还有一点神智。可就在要从她嘴里挖出些东西的时候,小保姆提前回来了。不过,曹菲当时还是说了一句话,出事的那晚,唱完歌后是她带着崔莹参加了一个party,party上她自己也喝多了,模糊中看到有一个人正在劝崔莹喝酒。”
“谁?”办公室里很安静,葛青的呼吸声刹那间粗重了起来,坐在办公桌后的女人紧握着拳头。
“许市长的儿子,许天笑。”
葛青一掌拍在办公桌上,轰一声,将瓷杯的杯盖震落,掉在地上摔得粉碎。葛青两眼通红,目光中杀气四溢,身体颤抖着紧咬牙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许明,许天笑……”
李云道从口袋里掏出一个u盘:“那天我用手机录了视频,还有一些我委托朋友找出来的其他证据,现在还不足以压死许家父子,但是到某个关键时刻,没准就能成为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李云道将u盘轻轻放在葛青面前,“曹菲应该已经被钱家那对父子转移到别处了,生死未知,如果有她作人供,倒是能省不少事。但我建议你最好还是不要轻举妄动,你是江南本地人,许明和许天笑的势力有多大你应该比我清楚。钱利和钱雨锋这样心甘情愿为许家当走狗的相信也不在少数,这段时间都捱过来了,我建议再忍一段时间。”
葛青的面sè有些发青,她的身子一直在颤抖着。良久,她才伸手缓缓将u盘捏了起来,握在手心里,握得很紧很紧。最后,她才抬头看向李云道:“为什么现在拿给我?”
李云道苦笑:“其实我本想是将崔莹的案子查个水落石出再走,但现在时间紧迫,虽然我已经安排了别的人手在继续跟进这件事,但这些核心证据还是放在你的手里我比较放心。我相信你有这个耐xing等到许家父子双双落马的那一天。”
葛青从桌上的纸巾盒里抽出一张纸,擦了擦眼角,缓缓道:“你放心,血债总是要血偿的。”
李云道点头:“我现在还没有查出崔莹到底是发现了什么才遭遇毒手的,但我可以确信,许家父子身边应该集合了一批身手不错的亡命之徒,你要跟进这条线索的话,在安全上不能马虎。”
葛青冷笑:“你别忘了我是做什么工作的!”
李云道摇头:“在真正的江湖悍匪眼里,你那些擒拿格斗起不了多大的效果,还有,你别忘了,你们家还有一位要跟许明竞争常委名额的老爷子。我估计不到节骨眼上,许家父子不会动用太极端的手段,但是如果哪一天你真把他们逼到墙角,兔子急了也会咬人,更不用说这对向来心狠手辣的父子”
“你是说他们会对我爸不利?”葛青虽然跟葛副市长的关系并不算融洽,但是涉及到生死大计时,葛青还是脸sè微变,“许天笑有那么大的胆子?”
李云道笑道:“马克思在《资本论》中说,资本家只要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润,就会去积极地冒险;有百分之一百的利润,就会不顾一切法律;如果利润超过百分之三百,自然会有人甘愿冒绞首的风险。你觉得这些年,许天笑利用政治资源攫取的利润少吗?而且,我很合理的怀疑,许天笑手上很可能还有一些不为人知的生意。”
葛青皱眉:“不为人知的生意?”想了想,她才恍然,冷哼一声,“那些肮脏的生意你好像熟悉?”
李云道摇头:“说实话,跑江湖混ri子的,谁都是想混口饱饭吃,能有正当生意养家糊口的,就鲜有人愿意冒着打打杀杀的风险去过刀尖舔血的ri子。说到底,江湖人也是分类的,有的人有底线,有的人却是只认个钱字。”
“这么说你把你自己划分在有底线的那一类了?”
“我从来都没承认我自己是江湖人,葛队,你可不能戴有sè眼镜看人,过段时间马上要开始集中解决‘四风’问题了,党内批评与自我批评,您可得小心别被人揪着小辫子说您顽固不化。”
葛青没发火,却突然疑惑地看了李云道一眼:“怎么……真要调走了?”
李云道轻轻一笑:“葛队您舍不得我走?”
“切,滚得越远越好,省得我一看到你就心烦。”
李大刁民苦笑:“这回您能如愿以偿了。”
“啊?”
“这一回一滚就是两百多公里以外了,不是如愿以偿是什么?”
“两百公里?”葛青现在不是李云道的主管领导,对李云道被调去省厅的事情还不清楚,不过身为葛副市长的女儿,她的政治敏锐度还是非常强的,“啊?你要去省里?我舅舅也没跟我提过这事儿呀……”
“韩厅长刚去,三把火还没烧起来呢。”
“可是,他把你调去干嘛?原来不是说你待一段时间就调去市里……”葛青的话戛然而止,结合最近省里最大的人事变动,她突然想明白了,调李云道去省里的并不是她舅舅韩国涛,而是那位近期在江南政治生态圈里炙手可热的政坛新秀。“我说你怎么凡事这么大的底气呢,原来背后站着位**oss啊……”葛青这会儿似乎将之前没想通的一些事情都想明白了一般,神sè间有些恍然大悟的意思。
“我也就是个执行层面的小喽啰而己。”李云道自嘲地笑了笑。
“可是现在你跑去江宁,是福是祸还很难说啊……”葛青皱眉摇头。
李云道笑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自然躲不过。管它呢,我做好我的本份事就成。”
葛青没接话,办公室的气氛有些冷场般的尴尬,最后居然还是葛青自己勉强笑了笑:“怎么,这么就算是跟我道别了?”说话时,脸上的笑容似乎有些不太自然。
李云道耸耸肩,嘿嘿笑道:“队长,我想拥抱一下您也铁定不乐意啊,您又不好我这一口……”
“滚!有多远滚多远!看到你就心烦!”葛青拍着桌子笑骂道。
李云道起身,正要开门离去时,却听到身后的女人轻声道:“等一下。”
那个肩扛二级jing督jing衔的女人站起身,缓缓走到他的跟前道:“转过来。”
李云道莫名其妙地转过身,却发现一股说不味道的淡香萦绕在鼻息间,女人额头上方微微散乱的秀发蹭得他鼻子有些痒痒的,但这并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这个被刑jing支队所有人视为母老虎的年轻女人竟然轻轻地靠近,轻轻拥抱,最后又将头轻轻靠在他的肩上。
她轻轻说,李云道,你是个混蛋,不过我喜欢。
李云道愕然,反应过来后,正想抬臂拥住怀里的女人时,她已经推开他,退后两步,表情肃然。
抬头,敬礼。
李云道,其实你是个好jing察。
第三百九十二章 玄武佛,鸡鸣道
readx;六朝古都江宁,紫金山脚玄武湖,背山面城,集中国皇家园林龙脉风水之大成。
正值深秋时节,湖风渐寒,好在是秋高气爽阳光明媚的天气,湖畔游人络绎不绝。青年牵着孩童,本是这湖畔极寻常的组合,此刻却成了这金陵皇家园林中的一道风景。青年不高不矮,长相普通但皮肤颇白,穿着一身洗得白发的深sè中山装,脚上一双这年头已然极为罕见的千层底布鞋,微眯的桃花眼配合着笃定的微笑,颇具亲和力。他牵在手中的小童看上去也就仈jiu岁的光景,眉目间灵气十足,只是这原本应该读小学二三年级的孩子却身着量体而裁的深红sè喇嘛袍,手中的古旧转经桶不断发出微弱的“滋滋”声。深秋季节的玄武湖畔本就景sè美不胜收,这对在外人眼中的奇异组合却也成了一道风景。
“没了‘莲花落尽红不妍’的盛景倒是有些可惜,这玄武湖不比西湖那般娇柔,有六朝古都的底子在,就算被破了龙脉,但也总算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面朝青湖,秋风劲袭,吹起阵阵轻浪,看到这情景青年自言自语地嘟囔了一句。
小童一脸童真地抬头仰面看向那青年:“云道哥,我更喜欢金鸡湖……”
李云道笑着赏了小童一记暴栗:“别说得你自己跟女人一样念旧,最后弄得好像我是个喜新厌旧的坏胚子似的,十力嘉措,你是个爷们儿,成天神神叨叨的就算了,但千万别娘们儿兮兮的。”
十力将转经桶塞进杯里,低头拨弄着粉嫩的手指手,轻声道:“云道哥,我是喇嘛啊。”
李大刁民坏笑道:“喇嘛怎么了,喇嘛就不娶媳妇儿不上床了?”
十力一脸为难:“可是……唉,那都是以后的事情……”
欢欢喜喜地斗了几番嘴,这对怪异的组合终于安静下来,坐到岸边供游人休憩的木椅上。深秋季节,长江以北的气温已经颇低,小喇嘛两条肉嘟嘟的小腿露在空气中,靠着那木椅边缘,一边吹着口水泡泡一边荡啊荡啊。
“对了,这才是你这个年纪应该干的事情,别成天装得跟个老头子似的。”李云道双手抱手,很舒服地靠在椅背上,眯眼笑着打量自得其乐的小喇嘛。
一个口水泡泡应声而破,十力一脸可惜,仰头道:“云道哥,你说人这辈子是不是也跟这个泡泡一样?”
李云道做了个深思的表情,良久才道:“那梦幻泡影都是你们佛家的说法,虽不至于没道理,但是还是过于唯心了。”
十力鼓了鼓腮帮,不置可否,从他记事起就听过李云道不少攻击抹黑和尚喇嘛的言论,连师父老人家也经常被他拿来腹黑一把。不过十力不在乎,无论怎样,他都是虔诚的佛教徒,都仿佛无论怎样那个人永远是他的云道哥一样。
“云道哥。”
“嗯?”
“你真想娶十房媳妇儿吗?”
“啊?”
李云道吃惊地面向十力:“咋突然问这么没水平的问题?感觉你的佛xing和档次一下子下降到王小北那犊子的水平了。”
十力嘻嘻一笑,露出两排洁白小牙:“我就随口一问。”
李云道突然哼了一声,眯眼道:“你是不是又暗窥天机了?”
十力飞快摇头:“看不出。”
“啊?”李云道吃了一惊,“出什么问题了?”十力身上有些玄机是跟常人说不清道不明的,但“看不出”这三个字还是头一回从十力口中听到。
十力摇头:“兴许是佛祖将它收回去了吧。”言语间没有丝毫地不满,得和失,对于出家人来说都不是那么重要,重要的是守住内心的根本。
李云道闻言,也不再追究这个话题,老喇嘛和小喇嘛身上的事情,本就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门科学或宗教就可以简简单单地去诠释的。尽管从小到大,李云道时不时就要抹黑那位菩提树下得道成佛的大圣者,那也是只是出于对老喇嘛噶玛拨希的叛逆,对于宗教本身,他还是始终怀着敬畏之心的。这世上“存在即真理”的道理,就算不学哲学,他大体也是明白的。
两人便这样坐在江宁城的玄武湖畔,面对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各自琢磨着自己的心事。
玄武湖右托鸡鸣寺,今ri正逢十五,上山呈香的信徒众多,其中竟也夹杂着一对打扮奇异道门弟子,老道一头白发挽入发髻,看面相也起码七旬开外,跟在他身边的小道竟是个粉嘟嘟的女娃,不过六七岁的模样,此刻小道姑正一脸极不情愿地鼓嘴跟在老道身后,粉嫩的小脸蛋上清秀的小眉毛皱成一团,从身边擦肩而过的游人见她可爱,纷纷指指点点,也有忍不住想上来摸摸她小脸的哥哥姐姐,却被她无一例外地躲了过去。如果此刻黄梅花这类的武道高手在场定会被惊出一身冷汗,这小女孩使的步伐可能要比他jing心调教的徒弟周树人还要来得灵巧轻盈。
小道姑终于忍不住了,轻跺小脚,溅起一地枯叶:“张无极,你骗我。”说着,便小脸一摆,眼眶便红了起来。
老道闻言,果然转身,看了看两旁纷纷侧目的香客,不住地陪着笑脸,弓腰走回那小道姑身边时才小声道:“小师姑,当师侄的哪能骗您啊,我说他在这玄武湖畔,他就肯定在,况且,师叔祖也说了,这趟下山任你玩个痛快,就算碰不着他们,咱们再慢慢找,只要他们在这江宁城,我就不信把这城翻个底儿朝天还找不出个人来。”
小道姑这才吸了吸鼻子,擦了擦眼角两滴没忍住滑落下来的泪珠:“那好吧。可是,我们上去鸡鸣寺去做什么?那里只有尼姑,又不是道场。”
老道嘿嘿笑道:“这鸡鸣寺的老尼姑欠我个大人情,她们是地头蛇,万一我们真碰不上人,让她们出份力也是应该的嘛。”
小道姑果然破涕为笑:“那就去吧。”正要抬步,突然小道姑又发愁了,这回干脆一屁股坐在了那台阶上,双手托腮,看着山下的云深不知处:“无极,你说万一真找到了,怎么办?”
老道挠头一脸为难,心道:小祖宗哎,说找人的是您,找到人要发愁的也是您,您老人家是要玩死我这把老骨头啊,活了一百多年,也就被那秃驴善意地戏弄过两回,临了倒是载在这小姑nǎinǎi手里了。
小道姑愁眉苦脸地撅着粉唇,咬着手指甲冥思苦想:“无极,万一他要娶我,那怎么办?人家还不想这么早就结婚……”
无极老道顿时哭笑不得:“那个……小师姑,您才七岁,那娃娃亲当不得真的……”
小道姑不乐意了,竖眉不悦道:“张无极你再胡说我就让师父罚你去打扫院子。”
老道果真闭口不说话了——开什么玩笑,茅山道场上上下下不下几万亩地,真去扫院子,小半年也扫完一整遍。
发完火气,她松开绑腿又重新绕了数圈系紧,然后又托着腮邦开始发愁:“万一他想生宝宝怎么办,师父还说我可以生宝宝啊……”
老道开始翻白眼,想笑却又不敢笑,干脆侧过身去假装看山道台阶旁的花花草草,但还是憋得肚子疼。
小道姑碎碎念了半刻,这才想起冷落了身边的无极师侄。“无极,你是不是嫌我烦了?”她小心翼翼地靠过去,仰头眨眼,小模样可怜兮兮。
路人纷纷指指点点:“这老道忒不像话,这么可爱的小姑娘也欺负,也不知道是不是人贩子假装的,要不要报jing啊……”
张无极很无辜,差点儿就守不住修了一百年的道心,说实话,他真有种想冲上去扇人的冲动——有本事你跟这位小姑nǎinǎi单独待上小半天再出来嚷嚷?在外头是官大一级压死人,在茅山是小一个辈份就暗无天ri,想他无极老道也算是华夏响当当的人物,可碰到这位小祖宗却是当真没了脾气,打不得,骂不得,偏偏还得时不时地想着法子接她异想天开的招。
玉皇大帝,三清至尊,都行行好吧,让那杀千刀的人将这小姑nǎinǎi接走吧。
无极老道在内心深处无声地呐喊,身边的小道姑却终于眉开眼笑。
“无极,走吧。”
无极老道纳闷地起身,好奇道:“小师姑,你想通了?”
小道姑一脸璀璨笑容,飞快摇头:“没。不过我想好了,等找到他再想也不迟。”
“可是……”
“无极你废话真多。”
“哎,小祖宗哎……”
“无极你不可以说脏话哦,不然要罚扫院子的……”
一老一少两人再次踏上通往鸡鸣寺的小道,一路上小道姑依旧碎碎叨叨,老道士仍然点头或摇头,疯疯癫癫地两人一前一后往那鸡鸣山东麓攀去。
山内鸡鸣寺,观音殿中观音像面北而坐,殿门楹联曰:问大士为何倒坐,叹众生不肯回头。
佛像下蒲团上老尼亦面坐而席,入定许久才缓缓睁眼:旧人来访,也不知是福还是祸哩。
第四百零七章 狗咬狗,一嘴毛
readx;就算有六朝古都的风韵底子,江宁依旧被城市化这头洪水猛兽蹂躏得异常彻底,每晚十点后的灯红酒绿活sè生香足以让人流连忘返。上海路2500号,扎堆的前朝民国建筑群,百多年前那朝风雨飘摇中坚守内心的文臣武将大儒百生们恐怕谁都没有想到这里在一百年后会成为比堪比盛世秦淮河畔的逍遥窟?
接近凌晨,取名“盛世秦淮”的酒吧人气如往常般爆满,一头爆炸式发型的年轻dj在台上随着电子音乐的节奏疯狂摆头,忽明忽暗闪烁灯光中的年轻男女们不管认识还是不认识,抱在一起在震耳yu聋的音乐声中疯狂摇头。场中也有几个神sè镇定却为今晚收获颇丰而洋洋自得的年轻人,口袋里分装好的摇头丸已经所剩无几。
晕暗的灯光中,隐约可以看到不远处的卡座上几个年轻男女凑在一起对着几个透明瓶子,每只瓶子上方插着两根吸管,火光过后几个青年脸上洋溢起异常陶醉的诡异笑容。坐在吧台边上喝啤酒的三个男子相互对视了一眼,最右边一个染成黄毛的青年伸手招来一个服务员,指了指卡座上笑容诡谲的男女,跟年轻服务员耳语了几句后,指了指酒吧深处的小门。
小门边站着两个膀大腰圆的高大汉子,看到服务员过来伸手拦住,服务员解释了一番,又指了指不远处卡座上仍在对着透明瓶子醉生梦死的男女,两个高大汉子也微微变sè,其中一人进了小门,不一会儿四五人壮实男子从小门鱼贯而出,直扑卡座上那几对青年男女。
场中电子音乐正至**,谁也没有注意到角落里发生的这一幕,加上几对男女已经“溜冰”溜得神志不清,没花太大气力就将他们统统“请”到了后场。
宽大的办公室里只有一张办公桌,沙发倒是不少,横七竖八地躺着不少闲来无事的青年,见出去的几个人将那几对男女带了进来,纷纷起身,一脸打量猎物的表情。办公室后一个身材瘦小脸长如马的萎缩男人冷冷看了一眼被扔在场中却浑然不知的青年:“让他们醒醒。”
一个纹着青龙纹身的壮汉不知从哪儿提来一桶还飘着冰块的冰水,冲场中还粘乎在一起的男女哗啦一声倒了下去。
几对男女刚刚才进入状态,几壶冰还吸了两口就被人带了进来,一盆冰水下去立马缓缓清醒过来,再一看身边一群虎视眈眈的男人,这些家里有几个闲钱就吃饱了撑得慌的年轻人不由自主地抖了起来。
幸好还有个胆大的男孩子慌张地看着众人:“你……你们想……想怎么样?”
办公桌后的马脸男子一脸冷笑:“从哪儿弄来的冰?”
男孩看上去也就十**岁的光景,一身阿玛尼腕上江诗丹顿,显然家里也不是省油的灯,定了定心神,他便知道办公桌后的马脸男应该就是这群人的主心骨,立马摆出谈判的架势:“冰是我们自己从外面带进来的,你开场子不就是让人进来玩的吗?大不了我花钱多开两瓶酒……”房间里隐约还能听到外面的音乐声,这群少年这才慢慢缓过神来,知道自己还在“盛世秦淮”里面,只要没被人带去什么不知名的地方,安全应该还是有保证的。
马脸男闻言只是连连冷笑,又问:“壶呢?”
男孩子望向身边抱得自己吓得颤抖的小姑娘:“说啊,在哪儿买的?”
小姑娘却吓哭了:“呜……壶是买冰的时候送的……”
马脸男噌一下站起身,双手撑着办公室,俯着身子看着坐在地上的男女:“冰在哪儿买的?”
小姑娘被他yin厉的眼神吓得浑身哆嗦,连忙道:“停……停车场就有人在卖啊……”
马脸顺手抄起办公桌上的水晶ziyou女神像狠狠摔在大理石的地上,砰一声,水晶雕像摔得粉碎,吓得几对青年抱头相依在一起,原本还在哭泣的女孩子也吓得不敢再哭出声了。
“好你个白头,手也太长了吧?这么个捞法还有没有规矩了?”马脸男正是前几ri出现在紫金玫瑰园的“狗头”,龙正清麾下哼哈二将之一。
将几个吓得不chéngrén形的青年扔了出去,一关上门,下面的兄弟就炸锅了。
“狗哥,人家都欺负到门上来了,这么下去不是个办法啊,这几天场子里丸子的生意明显在下降。”
“现在年轻人也真是不知好歹,吃吃摇头丸也就罢了,冰这种东西怎么溜得起啊……”
“狗哥,那年是龙爷亲自划好地盘,咱们场子只进丸子,除此以外都归白头,现在倒好,他是不进内场,可在外场冰和丸子一样卖,丸子比我们场子里的还便宜,这不是硬逼着兄弟们往后喝西北风吗?”
“老狗”原名叫苟大川,早年跟在龙正清身后专干些见不得人的黑勾当,惹急了就像疯狗一样咬人,这才得了“老狗”的绰号。苟大川不但不反感这个绰号,相反他很喜欢别人把他形容成一条疯狗,因为他曾经觉得自己就是龙爷手下的一条狗,让咬谁就毫不犹豫地死咬下去。
可是这两年龙爷明显老了,先是之前与姓白那一场架输得不明不白,随后是龙爷一碗水没端平,只扔给他喝汤一样的丸子生意,其余喝酒吃肉的部分都被姓白的占了去。幸好这两年“盛世秦淮”生意好得很,不然真凭着什么破物业公司的生意,他手下一众兄弟早两年就要喝西北风去了。
“你不仁就休怪我不义了。”苟大川冷笑着按了按桌子,对身边的手下道,“给我打电话给云南姓吴的,我就不信了,没了张屠夫还真要吃带毛猪了?”
手下一众兄弟纷纷欢呼,只要狗哥点了头,那往后钞票还不是哗啦啦地往口袋里流?冰,大*麻,哪样都是堪比黄金的发财路啊。
川西路,金粉世家ktv的办公室里,气氛一样紧张,办公桌已经被人掀翻在地,旁边一众小弟一言都不敢发,一个个低着脑袋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蠢货,一帮蠢货,人都进场子里来兜售货了,你们都没抓住,蠢货,一群他妈的驴ri的蠢货!”满头白发的白稼先气得额上青筋突起,刚刚会所里几个保安被他一人赏一记耳光,这会儿正蹲在角落里大气也不敢出,连抬头看一眼白总的勇气都没有。谁能想得到,往ri白天里那么和气的一个人发怒时会如同一个暴君般呢?
“老板,当务之急倒不是把人揪出来……”说话的人yu言又止,看了一眼蹲在角落里几个保安
白稼先深吸了口气,挥手示意几个保安先出去,保安如蒙大赦,忙不迭地逃了出去。
望着这些落荒而逃的背景,白稼先又忍不住骂了句:“一群驴cāo的东西……”随后,又望向刚刚开口的青年,“如青,你接着说。”
何青莲那边的价码已经抬得差不多了,现在的价格吃下来也还有三成的利润,就算老狗那边现在还能耍些花样,只要我们垄断了货源,手里又有底牌,就算老狗再怎么蹦跶也玩不出什么新花样。”说话的青年叫丁如青,据说本科是江宁财大的高材生,至于最后为什么会沦落到跟一群草莽为伍,背后也应该有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
白稼先很信任丁如青,听了他的话后不由得反怒为笑:“幸好有如青提醒,差点儿因为生气坏了大事。不过老狗这个狗东西,现在是越来越过份了,霸了龙爷的那些好场子不说,靠卖丸子猴年马月能卖出个金山来?他倒是还想插我的这边的生意,这件事也不能就这么过去,这样,何青莲那边你继续跟他谈,最好能谈到三成五的利润,实在谈不下来,三成也能接受,这么大的江宁,往后把老狗的场子都吃下来,我倒要看看他拿什么本钱跟我斗!”
“老板,我建议最后一次谈判还是您亲自出面比较好,一来如果价格上不去,你还好卖何青莲一个人情,二来也表示一下对对方的尊重,何青莲现在靠上欧蚍蜉这座大靠山了,指不定以后什么时候就需要南方出点力,况且以后货都从南边发过来,给何青莲一个面子有益无害。”丁如青不像其他兄弟喜欢喊白嫁先白哥,他只喊“老板”,事实上原先只是一个ktv服务员的年轻小伙如今已经白稼先麾下的头号智囊。
“好,我就亲自见见这个何青莲。不过老狗那边也不能让他得了便宜,不然下面的兄弟还真以为我怕了他呢。”
“老板,您放心去跟何青莲见面,对付老狗的事情,我来安排。”
白稼先又将手下的几个人训了一通才带着丁如青摔门而去,等两人离开,屋里的几人才揉着腰背站起身。
“呸,狗ri的小白脸,估计是被老白爆了菊花了吧,cāo,人模狗样的!”
“你小声点,那小子yin着呢。”
“怕什么,老子跟着白哥打天下的时候,生生帮白哥挡过两刀,我怕个球!”
“世道不一样了,现在白哥看中的是谁能帮他赚钱!”
屋里的几个元老都不说话了,掏出烟各自吞云吐雾,气氛一片压抑。
几公里外,李云道放下电话,一脸微笑。
十力问:“云道哥,你笑什么?”
“我在笑狗们。”
“啊?”
第四百八十五章 乐极生悲
readx;关于借调到京城去小半年的事情,李云道并没有瞒着刘晓明和周则刚。..刘晓明还好,从姑苏到江宁,他从一个小小的刑警队员荣升为中队长,加上破获贩毒案的功劳,暂时严建国也动不了他。李云道跟他谈完话,这位算得上李云道班底之一的刘队长立刻表态,接下来半年一定低调做人踏实做事,不跟严系人马起正面冲突,一切等大队长归来再说。
周则刚听到这个消息后,先是一愣,而后便苦着脸只抽烟,不说话。李云道自然理解,之前他差一点就被严建国踢去郊区派出所,现在好不容易事业上有了些起色,一手将他从悬崖边揪回来的领路人却要调去京城了,这的确对他来说不是一个好事。李云道再三叮嘱他,在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千万不要跟严建国发生冲突,有什么委屈先自己抗着,再大的事也要等自己回来再解决。
周则刚心事重重地离开办公室,也不知道有没有将李云道的话听进去,李云道想了许久还是有些不太放心,趁午饭时间又跟沈燕飞叮咛了一阵,请她一定要帮忙照看好队里的人。
中午时分,严建国心情很好,中午去会所吃饭居然破天荒地将文员小许也带上了,乐得小妮子在严大叔脸上好一阵轻啄。放在以后,严建国是绝对不会如此放松,但是不知为何,知道李云道要调走的消息后,他心里仿佛有块大石头终于落地了。
会所的日式餐点做得很地道,三文鱼薄如蝉翼,秋刀鱼火候上佳,日本清酒严政委喝不过瘾,干脆喊服务员拿了一瓶茅台,直喝到面红耳赤才啧嘴罢饮。心情好,私人会所内一步一景,老严同志兴致也佳,饭后拉着小许便开始玩肉搏战。
小许二十出头的年纪,嘴角还有一颗美人痣,陪老严喝了两口白酒后更是风情万种。虽然年纪轻,在小许在人事上的经验却极为丰富,不然也不会将老严同志伺候得妥妥贴贴的。
今天看老严同志心情好,小许便一边解衣服一边小心翼翼地说我看中了一款路易威登的包,也不贵才三万多,不过是限量款的。
老严立马大手一挥,买!小心肝想要什么都买,之前你不是说想在江北弄套有公寓嘛,买!下午就交钱去。
从外地来江宁一直还在租房子的小许顿时心花怒放,扭着腰肢便开始变着花样地讨好老严同志。
老严同志春风得意,几番你来我往的搏斗后便提枪上马。装着兴致盎然并不断发出淫语浪声小许刚刚才真有了点感觉,突然感身上的严大叔猛地一抽搐着,便趴在自己身上不动了。
这也太快了吧!小许心里幽怨,但想到那价值三万的lv限量款,还有那个近七位数的小公寓,忍了!小许想推一把帮老家伙起身,可是却发现今天身上的老家伙沉得如同死猪一般。几声呼唤后依旧不见反应,小许慌张了起来,使出吃奶的劲头将老严推到一旁,顿时吓得花容失色,老严同志赤*裸着身子口吐白沫地躺在一旁的日式草席上,白花花的肥肉肚子看上去格外刺身。
下午李云道刚跟王小北通完电话,周则刚一脸喜色地敲门而入。
“队长,出事儿了!”周则刚的表情很奇怪,似笑非笑,但又好像有些幸灾乐祸的样子。
“怎么了?”李云道狐疑地看着他。
话还没说完,桌上的电话又响了起来。
“云道,现在有个紧急情况需要你配合。”电话里,韩国涛的声音听起来倒不像是那么严肃认真的。
“请韩局指示!”
听到李云道说韩局,周则刚指了指外面,意思是呆会儿再过来,李云道却指着沙发,示意他坐下等打完这通电话再说,周则刚强忍着笑意坐了下来。
“今天中午,严建国同志因突发心脏病,离世了。”韩国涛刻意降低了声调,似乎好像故意要让别人觉得他的心情很沉重一般,“我现在在省厅开会,下午赶过来,剩下的事情,你先跟高兴文同志商量着办。”
李云道愣了愣,他以为自己听错了,看上周则刚的时候,却见他也微微点了点头,李云道才知道,刚刚忙活了一上午,千防万防的老家伙居然突发心脏病,就那么去世了。
挂了电话,周则刚才开口道:“我也是几分钟前才知道的,我老婆在江北医院工作,她刚刚打来电话,说是严政委中了马上风,当场就不行了。”
“马上风?”李云道立刻意识这里面还另有文章。
“还不是那个小许……”周则刚小声道,“就是文员小许,局里谁都知道,那是严政委的禁脔,我听说严政委中午带小许去一个会所吃饭,据说是心情很好,喝了一瓶白酒,然后吃着吃着就来了兴致,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李云道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周则刚:“他就那么走了?”
“嗯。”周则刚似乎想笑,但是又觉得死者为大,还是忍住了,想了想又道:“高局这会儿不在,您看……”
“以前这种事情是怎么处理的?”这方面李云道没有经验,倒是周则刚当了这么多年的警察,应该有经验得多。
没想到周则刚却被他问住了:“这……以前局里要么是因公牺牲,要么是因病或者车祸离世的,这马上风……”他迟疑了一下,“好像还是头一遭!”
李云道摇头:“人都死了,过去的也就过去了。毕竟死者为大,马上风一说,还不知道是不是事实,先尽量不要外传,不然丢的是我们江北分局的脸。”
周则刚一想,也对,反正严建国已经死了,这件事传出去,被嘲笑的却是江北分区还活着的人。
“我去见一下高局,你跟小周和小刘都打个招呼,回头出殡的时候,好歹都去鞠个躬,说到底,也是同事一场,不管以往有没有恩怨,自己的对手,也还是要尊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