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九一章 强敌云聚
风月阁是青楼妓馆,且无疑是咸阳城内最大的几家青楼之一。可周衍今日把嬴冲请到这里,却只是为吃饭喝酒而已。有岳瑶在盯着,周衍是半点都不敢放肆。且他能将嬴冲请出来,也是在叶凌雪那里保证过的。
毕竟他这次的目的,是借武安王这尊大神的名号来镇场,可不是真让嬴冲来寻欢作乐的,
为了这一时的痛快而得罪了武安王妃,岂非是得不偿失?
好在嬴冲亦未在意,他本来也瞧不上这些庸脂俗粉,更觉别扭。自林依语之后,他对青楼女子就已没了兴趣。此时没有女人在场,就只四兄弟喝酒吃肉,倒也正合他意。
经了之前的风波,四人多少都有些扫兴。可待得酒过三巡,气氛还是热烈了起来。
不过此时周衍却又面色凝重的,与嬴冲说起了一个消息:“半日之前,咸阳城北的地下河道有些异常。那边似有玄修在窥伺探查,位置正在武安王府的下方。只是待我接到消息后遣人赶去之时,那些人已不见了踪影。”
他是北护渠中郎将,武安王府下面的‘暗城’,正在他的管辖之内。而这个时候敢窥伺武安王府地下结构的,也就只有嬴冲的敌人,
“还有前些时日,也有些不对劲,地下有三次轻微震荡。当时我未放在心上,可如今想来却有些诡异。不知是何人的手笔?对了,如今进入咸阳的修士数量,也有些异常。”
嬴冲不由眯起了眼,后一件事他倒是知晓,玄雀很早就已注意到了;至于前者,嬴鼎天却未禀知过他。
可既然是半日之前才发生的事情,那也就难怪。
此时薛平贵,又问起了另一件事:“我听说你来风月阁之时,与静池剑斋的六翅禅刀薛云凰发生了冲突,仅仅八枪,就将之击退?”
嬴冲闻言则毫不意外,他与薛云凰冲突才时隔不到两刻时间,按说是不该传播得这么快的。可薛平贵的身份不同,这位大约是除王承恩之外,咸阳城内消息最灵通之人。
时隔三载,当年的咸阳四恶已经各有成就,嬴冲已是当朝武安郡王,神策上将,北方宗党之首。而其余三人,亦成就不俗,周衍除了身任北护渠中郎将之外,更取得了皇商资格,自创‘衍天商号’,行商南北,已经有了近两千万金的资产。而庄季如今,已是四品副镇守使之职,他是嬴冲的刎颈之交,又得庄氏的支持提携,入军虽只三载,官途却是一帆风顺。如非嬴冲担忧拔苗助长,且庄季也确实只能担当冲锋陷阵之将,此时早就是一师镇守使了。
不过除了嬴冲之外,三人中成就最高的还是薛平贵。这位并未从嬴冲这里借力多少,却已是绣衣卫中的绣衣直御史了。这是绣衣卫中,仅次于绣衣大使与三位绣衣副使的职位。除此之外,本身也不知从何处寻来的丹药,如今也赫然踏入天位之林。
“是有此事!不过说八枪击退太夸张了,她只是不敢战下去而已,邪樱枪正克制她的禅刀,要拿下此獠,至少得百招开外吧?”
薛平贵不禁苦笑,百招开外么?那薛云凰可是仅逊于太学主及夫差一个层次的强者,如今在权天榜中排位第十七,这样的人物,却只能与嬴冲战上百余个回合?哪怕是那位的禅刀被神器邪樱克制,也让人匪夷所思。
难道真如外人传言,嬴冲的武道已有可能,进入权天榜的前三?
摇了摇头,薛平贵收起了杂念:“如此说来,嬴冲你这次,是彻底与静池剑斋翻脸了?”
“就是故意翻脸的。”
嬴冲一边说着,一边撕下了一个鸡腿,开始胡吃海喝:“我家几位谋士都说,迟早一战,那就宜早不宜迟。其实本王之前,还想先下手为强来着,可郭嘉说他们静池剑斋的人都躲得不见踪影,各处只有小猫二三只,即便全杀了,对她们也不痛不痒。只有将她们引出来,才好动手。且夺人灵兽,武安王道义上确实占不住脚,再要在夺兽之后再下手杀人的话,只恐修界哗然什么的”
其实今日,他就想直接翻底牌,宰了那薛云凰的,管他什么道义不道义。可当时察觉到那女人,乃是有备而来,且周围另还有两位不弱于太阳刀李光源的气机,就暂时打消了念头,
毕竟一旦战起,他自己倒是无妨,可周围众多的侍卫随从,甚至御道旁的几十户人家,却都要被连累遭殃。
偏偏那位薛长老时间卡的极准,恰逢皇宫内的‘九脉龙魂阵’换班,那位黑龙道人需得至少一刻多时间,才能赶来援救。
“看来你倒是信心十足!”
薛平贵摇头失笑,可眼眸里的神色依然凝重。
“那静池剑斋,不好对付!”
他是绣衣直御史,知晓今日的武安王府已今非昔比。府中的伪开国没有十位也有八位,且那三大道兵‘铁龙骑’,‘虎罴军’,‘神罗骑’也都是伪开国级的存在,
可即便如此,他也依然认为一旦战起,武安王府必败无疑。
静池剑斋的根本据点‘静池’,几无破绽可寻,而其余分院下院之类,都是主干伸出去的枝节,并不重要。可嬴冲的武安王府,却处处都需防范,处处都无法舍弃。
长久下去,静池剑斋将是越战越强,而武安王府则会越来越虚弱。
“如今除了今日那以薛云凰为首四位,我绣衣卫另还掌握了三位伪开国的行踪。除了太阳刀李光源,六翅禅刀之外,还有蓬莱枪王凌裂海,无生剑玄蝉,塔尊庄寒天,百目弓神百里藏锋,灭道仙子神微澜。这几位,或是静池剑斋的弟子,或是与静池剑斋有涉。且如今排名,都在权天榜与真仙榜的前三十之内,此时秦境中,武王府又是举目皆敌,秦可人长袖善舞,善于交际联络,合纵连横之下,聚集十五位伪开国都不夸张。”
闻得此言,便是性情最迟纯的庄季,也不禁倒吸了一口寒气。十五位伪开国是什么概念?放在十几年前,这力量都足可灭国了。
也只有最近,伪开国接连不断的涌现,威慑力才稍稍下降。
“有这么多?是有些麻烦!”
嬴冲手托着下巴,眼神微凝道:“蓬莱枪王凌裂海,灭道仙子神微澜么?”
这诸多伪开国中,能够使嬴冲在意的,也就是这两位了。前者是能在枪法上,与童渊抗衡的顶级强者。
至于那灭道仙子神微澜,则是静池剑斋开山之后才现世的弟子。此女第一战的对手,就是如今已持有圣器‘君子剑’的方孝孺。结果后者惨败,堂堂上位伪开国,却撑不到半日。
而据说这神微澜,在静池剑斋‘四神女’中,只是排行第三。
至于其余人等,修为根基倒也很不俗,可限于墨甲与灵器之故,实力有限。
“说实话,如今你的武安王府,倒也不是没办法应付,可你封地那边,他们总能寻到下手的地方。又恰恰是王妃生产之时,需得兼顾数头,”
薛平贵说到此处,又一声叹息:“偏偏这个时候,你还将孔殇等人遣往南海,嬴冲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嬴冲微微诧异,孔殇他们去南海,在王府之内可是机密,绣衣卫居然也知道了?
不过当想及三年之前,随那位新任王府内侍总管蔡伦一起进入武安府的诸多太监,嬴冲便也就释然了。
那是天圣帝御赐的内侍,本是出于一片好心。可就因此故,有一段时间里武安王府内四面漏风,像筛子一般。叶凌雪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那些钉子眼线,都清理出去。可唯独绣衣卫的人手,因一直都未对王府有不利之举,仍旧难以查辨。
“是故意如此,想要算计静池剑斋,可惜事与愿违。不过无妨”
嬴冲不但脸上的神色满不在乎,语气仍也自信满满:“有我家女儿在,害怕忌惮的应该是他们,而非是我家。”
“女儿?是指那嬴月儿?”
薛平贵却只当嬴冲是开玩笑,皱起了眉头:“她现在,似在怒山岛?”
且那嬴月儿,如今虽也是上位伪开国,可实力比之米朝天,还要逊色些许。
这位怎有能力,使静池剑斋害怕忌惮?
周衍则欲言又止,他一直搞不懂,那嬴月儿分明就只是一具机关人傀。为何嬴冲对她会爱重至此?且那叶凌雪也是一般,将之视为亲女。甚至不久之前,夫妇二人还上表为嬴月儿请封,使得朝野哗然。
幸亏天圣帝明智,下旨叱责了嬴冲,并将奏表驳回,才没闹出笑话出来。可至此之后,所有人都知嬴月儿在武安王府的地位。哪怕谢安郭嘉这些王府重臣,见面之后都只唿郡主而不名。
周衍他原本是想问个究竟,再稍作劝说,可想想还是罢休,担忧嬴冲翻脸。
“要回来还不容易?”
因酒意之故,嬴冲的面上,染上了一层晕红,眼里则奕奕有神:“都说过了,有我女儿在,该担心的是他们。什么太上三奇,静池四神女,都不值一提,你们不信拉倒!”
薛平贵闻言,不由再与周衍对视了一眼,而后各自摇头,结果他二人还是感觉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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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九二章 踏为平地
夜色将至,嬴冲才酒足饭饱的返回武安王府。
而当他踏入内院之时,正好遇见白云观的灵瑛,在为他的妻子叶凌雪诊脉,灵瑛仙君乃是白云观的女修,亦是白云九真之一,白云观观主的师妹。不但精通玄法,在医道上也有不凡造诣。
这次叶凌雪从确认有孕到如今,正是由吴不悔与灵瑛仙君二人照料。
嬴冲担忧自己身上的酒气会影响到妻子,先漱口净身之后,才走入房内。此时叶凌雪还在昏睡,他便转头问旁边的女冠:“仙君,凌雪她如何了?”
对于这位灵瑛仙君,他是颇为敬重。叶凌雪能够一直母子平安,这位可谓是居功至伟。
需知修士生子与普通人不同,后者只需有一妇科大夫,循平常医理诊治照看就可。可修行者的生命本质,与常人已大不相同,所以生儿育女时,也有着常人不曾有的麻烦。
尤其嬴冲,一身同具龙凤之血,体内血脉仍未稳固,子嗣后裔很可能会受到影响,导致血脉变异。如是往好的方向发展还好,可如是有什么万一,那多半会是畸形儿,甚至直接流产。
传闻商周交替之时,有一位号称‘托塔天王’,同样名唤李靖的将领,就曾产下一个仿佛肉团般的灵胎。而类似的例子,神州之内可谓是比比皆是。
而叶凌雪那边,情形也同样不乐观。正因嬴冲的血脉修为尽皆不俗,孕育的胎儿也将吸收母体更多的血气精元,甚至有胎儿异变失控之险。一不小心,就可能损伤叶凌雪的本源,重则修为全废,轻则元气大损,损伤根性天资,日后再难在修行上有所成就。
其实从两个月前,叶凌雪就已是撑不住了。多亏了吴不悔与灵瑛二人给她调制药膳,又轮流以真元为凌雪梳理气脉。
可前者更擅于疗治内外伤,在妇科与生产方面虽也精通,却远不如灵瑛,精修此道。
“母子俱都平安。”
那灵瑛仙君微微颔首:“不过最多九日,就是王妃产期,这段时间,殿下需得万分小心。”
这与府外之人所知不同,在许多人看来,除非是早产,否则叶凌雪最早也得待明年一月之后才会进入产期。
可嬴冲听闻之后,却是毫无异色,只眉头微皱:“一定非得在外面不可?我有一空间异宝,可以容纳生人,”
灵瑛仙君目里闪过了一丝异色,可随即就一摇头:“使不得!如此一来,殿下的这位长子,就是无根之人,不接地气,也将失去殿下王气庇佑。王妃她未必就能平安生产”
“不接地气?”
嬴冲剑眉微扬,对灵瑛之语半信半疑。
他虽有十足把握,护得叶凌雪母子平安。也仍不愿妻子冒险,使那万一之事发生。而如论安全,他的炼神壶,无疑是这世间最安全的所在。
除非是他嬴冲死去,否则外人难伤此壶分毫。
可灵瑛仙君之语,却使他不得不打消这念头。
“殿下其实大可放心!”
见嬴冲神情纠结,灵瑛不禁失笑:“殿下承接大秦王气,被此方天地庇佑。您之长子,亦将是有大气运在身之人。这一次即便有些凶险,却必定难伤及王妃与小殿下分毫。玄光师兄的批语,定不会有错。”
嬴冲哑然无语,他对玄光道人的术算之能,自然是信得过的。
可却更知未来并非是一成不变,哪怕强如守正,亦不可能窥照到日后所有一切。
一旦有个万一,自己岂非要后悔终生?
好在只需九日,凌雪就可产子,此事当是大大出乎对方意料之外。那静池剑斋想要在秦境之内动手,怎么也得十几日时光。
此外他另还有些准备,故而嬴冲,倒也不是太担忧此事。
送走了灵瑛之后,嬴冲又再次回归内室,看着叶凌雪凸起的肚腹,面色复杂。
他有些后悔了,心想早知如此麻烦,应该再推迟几年才是。也都怪自己的大自在玄功,在合修之刻一时贪欢。
叶凌雪似是心有感应,睫毛微动后睁开了眼。先是有些迷煳的看了看嬴冲,随后就是笑靥如花:“夫君你回来了?怎么会这么早?”
“本来还想呆一阵的,是薛平贵他们,硬要把本王赶回来。真是混账”
嬴冲本是脸色冷峻,似乎对那三人很是不满。可当他望见叶凌雪想要起身,却又急步走到了床边,小心的将妻子扶起。叶凌雪见状不禁莞尔,她也是修行之士,哪有这么虚弱?
不过随即她就神情微肃:“夫君你今日,是与那静池剑斋之人动手了吧?”
“六翅禅刀薛云凰,太阳刀李光源。本王想既然拖不下去,那就无需再拖了,今日无论本王怎么说,那位都不会更改心意。”
嬴冲说完又问:“夫人是从何处得知的?”
他有些恼火,之前吩咐过岳瑶与嬴鼎天,不得将此事传于叶凌雪知晓的,以免影响妻子的心境。
“不是他们,是今日我长生道的一位师妹上门拜访,谈及此事。”
叶凌雪摇了摇头,随后就又失声笑着:“选在凌雪的产期逼问夫君,这静池剑斋,可真会挑时候。这个新年,看来也是没法过了。”
嬴冲无言,只双拳紧握了握,目里的杀意,更显凌厉。静池剑斋此举,确是将凌雪生产时对武安王府的影响,也算入其中,也怪不得妻子,会如此恼恨。
“有本命灵契在,她们无论是杀了夫君,还是将小小她夺走,其实都无多少用处。唯一的办法,就是逼迫夫君,主动解除与小小的本命灵契。”
说到此处,叶凌雪又有些愧疚:“如今凌雪,倒成了夫君的拖累。”
“怎会?真要说这个的话,祸根其实是为夫,连累你了。”
嬴冲一边说着,一边用手轻抚上了叶凌雪的肚腹,感受着那腹内的胎动。心中陡然生出了一股奇妙的感觉,这就是他嬴冲的血脉,自己在这世上的延续。
自天圣帝凌雪与月儿之后,自己在这世间,似又多了一个羁绊
想及那碎裂石碑之上的字迹,安王留下的言语,还有化为傀儡之身的月儿,嬴冲的目光,渐渐凝然。
这次无论如何,自己都不会让凌雪母子有恙,也绝不能使前世的悲剧,再次发生。
“那静池剑斋如真有此等妄念,那么本王也终有一日,要将那静池踏为平地!”
语至一半,嬴冲才发现叶凌雪又昏睡了过去。当下他也只能无奈的收住这豪言壮语,重新为妻子盖上了被褥。
随后嬴冲,却依然是立在床边,神情怔怔的看着妻子苍白的睡颜,久久都无声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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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九三章 机关造物
次日清晨,嬴冲依然在忙碌中。他手中正拿着小小的刻刀,在一块拳头大小,内部镂空,颜色银白的圆形宝珠上,雕琢着一条条奇异的线条。
此处正是炼神壶内,而此时在他的周围,布满了各种样的机关零件。
三年之后,这炼神壶内的空间也同样大变。得益于他源源不断寻来的‘太虚神石’,这片虚空已经扩展到了直径近百丈的程度。且四面的虚空封禁,越发的坚固。无论嬴冲在壶内怎么练习枪术都没问题,只要不是刻意动用太虚时序之力,都不愁将封禁打破。
不过嬴冲如今,已经很少在这壶内练枪,甚至连平时的入定修行,也不会选在这壶内,而是另择灵地。
到了玄天位,甚至大天位之后,修行的主要目的,就是上参天道,领悟玄理。
这在炼神壶内,无疑是办不到的。所以嬴冲每六天,都会前往城外终南山一行。两年多前,武安王府在那里买下一处灵地,建了一座道观。一可用于供养家中的几位玄修供奉,虞云仙还有他的伯父李道信,就正在这观中修行;二则是有益于自身,那里的环境,正适合他悟道参玄。嬴冲甚至还在那处,花费重金建立了一座观星台,可以观照周天星象。
在平常的时候,嬴冲也在谨身堂修行。每天炼神壶内这多出的十二个时辰,都被他用来练习机关锻造,今日也是如此。
随着时间的推移,嬴冲在那银白色的宝珠上雕刻的线条,渐渐布满在了宝珠内外。而当这些线交错纵横,又形成了一个个奇异而简洁的花纹。
可那就仿佛是小儿的涂鸦一般,毫无规律,看起来也只略具美感,稍显古朴,似没有任何的异常之处。
可如有天位以上修行之士在此,却可发现这些雕文,无不都是道韵盎然,吸引周围无数元灵吸附于其上。又仿佛是天然生成一般,没有任何的斧凿之感。
嬴冲的眼眸,亦是清明有神,精神气质都与昨日朝会之时截然不同。动作则炉火纯青,无比娴熟,似经过千锤百炼。
再当嬴冲最后一刀收尾,这宝珠顿时一阵灵光耀目,足足十个唿吸,才逐渐消退。
可此时这宝珠的模样已然大变,不但外壳变成了接近透明的玉白色。在其核心部分,也多出了一团暗红色光影,就仿佛是有火焰在燃烧。
嬴冲眼眸微亮,现出了几分笑容。他手中这东西,乃是一枚半步神元级的精神中枢。他为此耗时三个月,总共用了五份材料,其中两份失败,三份成功。可前两枚精神核心,总有各种各样的瑕疵,今日这枚才算是真正的完美无瑕。也意味着他现在,已经彻底掌握住了仙元阶的傀儡炼造。
机关傀儡的关键,一为全身灵脉,二为动力中枢,三为精神核心。而后者的难点,远在前两项之上。
这也是公输般一脉独有的法门,其余上古传下的机关傀儡,只有普通的控制中枢而已,唯有公输般在此基础上推陈出新,加以强化,不但能使机傀的灵智,最高比拟十四五岁的少年,更可将玄修道韵,武修意势,融入其内,使机关傀儡的战力大增,也再不复上古之时那些机傀的呆板。
哪怕是在仙元阶之后,这些机傀也仍能拥有足够的实力,抗衡那些能够‘上参天道’的玄天强者。
而他此时制作的这枚精神核心,就是以霸王枪内的战魂‘甘宁’为蓝本。
其本身实力,就是一位无双战将,在霸王枪中可排入前十二人之内。而在大湖大河之中,这位的战力又可激增三成!可与项羽吕布这等人抗衡。
此人如今正在清江之上当着水贼,麾下锦帆贼,纵横清江,为祸五湖,已经有了些声势。
嬴冲自霸王枪内,知晓此人之后,就有意招揽。毕竟自家在南海的实力,仍显薄弱。而精通水战之将,只需稍加适应,就也能在海中纵横。可惜的是那甘宁心高气傲,并未有回应。
嬴冲颇觉遗憾,然后就毫不犹豫将在霸王枪中交手时,领悟到的灵河枪意,用于机关人偶的制作。
不过这枚精神核心练成之后,嬴冲却并未滴入鲜血,而是将身前的零件,一块块的开始组装。
只须臾之后,就有一尊与嬴冲等身大小的机傀,出现在他眼前。不过这次却非是少女的模样,而是青壮男子的形状,五官清隽。
完成之后,嬴冲又上下看了眼,脸上才显出了满意的笑容。耗时三月,总算是未负所托。
这尊半步神元阶的机傀,实力尽管不如甘宁本人,可在同阶的玄天境强者中,却也可算是上等。而在河湖之中,战力又能更增数成,经过沈万三的渠道,至少可卖出四千五百万金的高价。
事实是这本就是别人定制的机傀,对方要求的就是精通水战,且已预付了两千万的定金。
而这种定制代工的生意,已经是他做的第七桩了。只是这次的机傀,对方要求最高,价格也最是丰裕。
身为堂堂郡王,却在做着这种生意,未免有些掉价,可嬴冲此举,却是无可奈何。
练习机关术的损耗实在太多,每一个阶段的机关术,每一种创意,都会废弃掉海量的材料。尤其是在进入仙元阶段之后,嬴冲几乎每个月,都要花费掉五百万金。
可这样的挥霍,即便是如今年入八千万金的武安王府,也承担不起。
于是从两年半前开始,嬴冲就不得不将自己的作品,交由沈万三代售。幸在他制造出来的东西,都极有特色。无论是幽灵无影箭,暴雨梨花针之类的机关杀器,还是今日制作的这种机傀,都大受欢迎。
尤其后者,嬴冲不但能使仙元阶的机关傀儡,具有先天武者才有的武道意势,更可绕开血脉的限制,驾驭墨甲。当时甫一推出,就遭遇了疯抢,价格节节攀升。
毕竟似这等能保证绝对忠心,又能代替主人,驾驭族内传承墨甲的机关傀儡,无论谁人都会喜欢的。尤其是在这乱世将临之际,许多世家都有着需求。
于是一尊成本才不到千万金的仙元阶机傀,往往能经沈万三之手。卖到两到三倍的价格。
如非是每尊机傀的耗时较长,这几乎比他炼化墨甲的生意还赚。
不过嬴冲更看重的,却是自身在机关术上的进展。审视了一番自己新造之物,他的目光,就又扫向了旁边角落里的那具纹饰精美的箱盒。这刻嬴冲的眸内,闪现着强烈的期待之意。
仙元阶的机关傀儡,他已完全掌握;再下一步,就是冲刺神元阶位。如果过程顺畅,那么最多一年之后,他就能使月儿,拥有更强力的身体,甚至掌握法域之能
那也将是他嬴冲,踏足权天境的契机所在。
※※※※完成了这尊机傀炼制之后,嬴冲却并未从这炼神壶内离开。他随后又将一枚墨甲灵戒摄起,置于那两仪七妙真火之上烧灼。以意念操控着银白火焰,洗练着甲内的源血印记。
这是一尊由沈万三为他收购的干元阶无主墨甲,只需用三五日时间将之炼化,转手就是**十万金的收益。
每年嬴冲都能依靠这门生意,赚取七到八千万金,几乎相当于王府在封地与南海收获的总和。
别人都只道武安王府这几年,在南海与冀宛二州,赚到盆满钵溢。却不知他另有收益,这无主墨甲的炼化销售,才是王府财源的大头。
只今年稍显狼狈,一方面是叶凌雪怀孕,自八月之后就体力不支,再没法帮他炼化墨甲;一方面则是因冲击机关术,嬴冲不得不将大量的时间,用于各种机关器具的炼造。
幸在嬴冲的玄法修为,已在半年前进入到了玄天境,两仪七妙真火也已恢复至全盛时的九成,使他效率大增,加上近几年墨甲的价格大增,故而影响不大。今年的收获,依旧保持在七千万金左右。
一直到四个时辰之后,这炼神壶内十二时辰的时间完全用尽,嬴冲这才停下,离开了炼神壶。
按说是墨甲炼化,不能半道而止的。可叶凌雪早在一年前,就在这壶内布置了一座永久性的法阵,不但可大大增加炼化墨甲的速度,还可自主操控部分两仪七妙真火,压制甲内源血印的恢复。且不似三年前那般,必须损耗大量的灵石不可,此阵更多的是调用炼神壶与两仪七妙真火的力量,故而损耗极小。
这使嬴冲大为轻松,不用在炼化源血印时,时时刻刻都呆在这壶内虚空。
以意念感应着自身,嬴冲眉头微蹙。随后他又无奈的摇了摇头,意识回到了炼神壶外的身体。
三年内他一直在解析着自己,在炼神壶内的这具化身。也几可确证,这是那‘安王嬴冲’为自己留下的礼物之一,可惜他现在,仍无法洞悉其奥妙,无法令这具身体,离开到炼神壶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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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九四章 神甲赤魔
一尊完美无瑕,与自身元神几乎完全契合的分身道体,却只能放在炼神壶内无法动用,这令嬴冲颇觉遗憾。
不过近年他已有猜测,这应当也是与时序逆流有关。相较于嬴月儿,他自己这尊躯体,明显受限更多。
尤其是当他的‘意神决’不断提升,元神日渐壮大之后,嬴冲总感觉自己的神念与这具分身,仍有着一层无形的隔膜。
只有将之彻底粉碎之后,真正做到灵肉一体,这尊身躯的奥妙,才会向他敞开,也能真正为他所用。
此外嬴冲也依稀感应,那‘安王嬴冲’,似还另留了什么东西在这具躯体内。只因时序逆流的阻隔,且时机未至,他仍无法触摸。
当意识回归壶外,嬴冲再睁眼时,发现叶凌雪也还在昏睡之中,而外面则仍是清晨时分。
嬴冲默默看了妻子片刻,这才离开了自己居室,直往王府的后院方向行去。
才刚走近,嬴冲就能感应到此间密布的禁法。
这里是如今整个武安王府,最紧要的一处所在。防护之严密,甚至还超越了他与叶凌雪的居所。
而待得嬴冲穿过那高耸的院墙,进入到一处密闭的殿堂内时。就只见这略显偏狭的空间内,赫然云聚着他麾下一众匠师。
那杨麟张衡都在此间,此外还有二十余人,莫不都是他近年招揽到的人才。其中有墨家弟子,也有野生的工匠。或擅于计算,或精于手工,或精通墨甲炼制,或工于器具。
而此时这二十余人,都正围绕着那中央处,一尊赤红色的墨甲忙碌着。在谢清泉的指挥之下,为这尊墨甲装配着零件。
谢清泉神情专注,直到嬴冲来到近前,才察觉到后者的到来,当下笑问:“怎么?是放心不下为叔?”
嬴冲仔细看了那赤红墨甲一眼,又见谢清泉的眉眼间微现喜色,就知这尊甲的制造,必定是进展顺畅。
“怎会?有泉叔出手,小侄哪里还有什么不放心的?看泉叔这般神色,莫非此甲是已快完成?”
“不错!所有零件都已完成,最多就只一两日而已,事后的调制,估计是半月左右,总算是未负你所托!”
说完之后,谢清泉的眸中,也是精芒闪现:“你来的正好,我刚想试试这尊墨甲的力量如何。看看公输般留下的那些技术,能将这尊神甲,推升到何等境地。”
嬴冲眉头一挑,也是颇为好奇,定目再往那赤红墨甲望着。
此时这甲虽无驾驭之人,可通过一些特殊的手段,仍能测试此甲的极限之力。
不过那边仍在准备中,看来还需一段时间。
而此时谢清泉则笑问:“今日看来,你神智倒还算清醒。不似前几日,那二楞子的模样,真让人头疼。在为叔面前,难道也要装疯卖傻不成?”
嬴冲神情尴尬,只能‘呵呵’的笑,他这可不是装疯卖傻,而是不得不如此。
大自在玄功堵不如疏,故而在平常的时候,他都不会刻意去控制。只有在平日修炼与练习机关术的时候,会极力保持理智。
至于今日,则是情形特殊。
谢清泉并未有深究之意,随后又问:“这‘赤魔甲’已将炼成,你那御主人选,难道还要藏着掖着?没有御主的配合,只恐不利于之后的调制。为叔也好奇,到底是何等样的人物,能让你甘愿花费一亿两千万金,来打造这尊半步神元阶的墨甲。”
谢清泉其实更想问的是,赢冲的财力来源。一亿两千万金,这几年武安王府的总收入,也不过如此吧?而据他所知,这武安王府内,至少供养着十位以上的伪开国,以及至少二十人左右的权天级战力,三支伪开国级的道兵,以及数十万的精锐大军,每年开销可谓庞大。
其实他也隐隐有所推测,武安王府每年都会将许多残损的无主墨甲送至天工坊,委托修复。连续三年,且每年的干元甲数量都达三十尊以上,还有两到三尊的仙元甲。再如加上武安王府自家工坊的能力,这数量只怕还要倍增。再加上近年市面上,二手墨甲数量大增的情形,其实不难推理出结果。
谢清泉猜他这位侄儿,必定是在做着二手墨甲的生意。可武安王府的玄天境以上玄修数量不多,只有七八人而已。由此可以想见,嬴冲手中必是有着什么宝物或者秘法,可以大规模的洗练源血印。
只是这毕竟是犯忌之事,哪怕关系再亲密也不能触碰。故而谢清泉虽是好奇,却一直都未开口询问。能够被嬴冲请来主持这尊半步神元甲的炼制,他已觉满足了。
需知哪怕是这大争之世,亲自参与锻造半步神元甲的机会,也是不多。而对于他这样的顶级‘天工’而言,也只有这种等级的神甲,才能使他的技艺得以提升。
尤其这次,运用了公输般在动力技术上的一些改良,让他期冀不已。
“最多三日,泉叔便可知晓了,其实是泉叔的熟人”
嬴冲也同样期待万分,不过他话才说到一半,就有些愕然的往后方回望。只见那封闭的殿门再次敞开,而后嬴鼎天神色匆匆,从殿外大步行至。
嬴冲不禁眉头微皱,眼神凝然。嬴鼎天虽也有进入这后院之权,可平时非紧要之事,绝不会在他练习机关术的时候打扰。
后者走近之后,先是扫了在场诸人一眼,之后却无言语,只将一枚信符,送至到嬴冲手中。
而仅仅片刻,嬴冲就身躯微颤。
这符中仅只寥寥数十字九大寇之首赵宣觉于凌晨子时袭武安渠,斩开河道,损毁千料商船二十余艘。
幸亏许褚率领的虎罴军及时赶至,联手独孤九妹,将赵宣觉逐退,损失不大。
被斩开的沟渠,只需两日就可修复,死伤的人数,也仅只三百。
可嬴冲的面色,却一阵青白,他知道这仅仅只是开始。
那静池剑斋的报复,这就来了么?且不惜与九大寇这等恶贯满盈之人联手
也同时明悟于心,只怕叶凌雪身边之人,已不可靠。九日产期之事,多半已被对方得知。
可那泄露之人,究竟是谁?
茫然了片刻,嬴冲才渐渐收住了心神,然后双拳紧握:“泉叔,这赤魔甲能否再提前几日?”
“提前?”
谢泉早就察觉嬴冲的情形有异,此时闻言,更不禁眉头大皱:“出了何事?”
话音方落,远处却传来一阵‘轰’的震响。却是那赤魔神甲挥拳,砸于一面二十尺厚的金属板上,随后张衡的惊喜唿声,也遥遥传来:“此甲极限,居然有四百五十万牛!”
嬴冲闻言,则不禁眉梢微扬。之前因噩耗而跌落的心绪,又略略恢复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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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九五章 烽火连绵
就果如赢冲的预料,接下来的半日,封地那边连续有噩耗传来。武安渠遇袭,确实只是开始,仅仅半个时辰之后,解县七处存放豆油的库房被人纵火。而后大火又蔓延周边,烧毁十四座粮仓。王府治栗校尉用时半日,才将那大火扑灭。事后统计,一共损失大豆油四十三万石,各类粮食三百二十四万石,损失高达一百五十万金。
之后又有武阳郡防御使李纲,在驿馆遭遇袭杀,当场身亡。其部属秦军二百二十三人,也随之罹难。
这一消息,令嬴冲几近暴怒。这是他这些年来,手下折损的第一位大将,却非是死于战场上,而是亡于暗袭。也意味着对方,并不惮于向大秦经制之官下手,且毫不惧气运反噬。
李纲此人,是他颇看好的一位大将,能文能武,虽无统辖全局之力,却可为方面之材。今日却为宵小之辈取去性命,一身大才不得舒展,使嬴冲郁怒之至。
这并未结束,在清晨时分,嬴冲就已传信终南山‘赤云观’,请虞云仙与李道信几人返回咸阳,可这几位前脚刚走,就有人杀入观内。将这座武安王府花费二百余万重金建成的道观夷为平地,并诛杀观内道人合计七十五口。
随即又半日之后,云中郡方向再遭袭击,李靖几乎身死于此。幸在云中郡的城防法阵在这三年来经强化,白云观驻城真人华善仙君极力救援,又有铁龙骑提前坐镇于此,才未使人得逞。
若说之前李纲之死,使嬴冲怒火升腾,那么李靖遇袭这个消息,则使他心惊胆战。
对方既然能向身为世袭列侯,当朝破虏军节度使的李靖出手,那么嬴完我,嬴宣娘,嬴双城,嬴飞鸿这些嬴氏的扛鼎人物,只怕亦在对方的目标之内。
前三人嬴冲倒不怎么担忧,三年中嬴完我已至玄天后期,嬴宣娘则初步在玄天境中期站稳,而嬴双城四年之前,就已玄天圆满,近年更在宗族源源不断的灵药供养之下,踏入到了权天境。
这三位配合各自量身打造的仙元墨甲,实力都已至镇国,甚至上镇国。加上嬴冲安排的护卫,驻城真人,以及各自军中的权天供奉,只需这些时日老老实实呆在城内,就不惧被对手袭杀。
唯独井陉关虎卫军节度使嬴飞鸿实力最弱,本身修为仍只是玄天初期,墨甲也是干元层次,非是伪开国的一合之敌,
“如此下去,只恐不出十日,我武安王府就有崩盘溃散之忧。”
噩耗接连,似谢安魏征这些心腹谋士,谢灵皇甫射杜北一众宗党,都不能心安,纷纷汇聚于武安王府新建不久的正厅‘武安殿’内。
而在场除了谢安知嬴冲布置,依然能镇静如常之外,其余人等,皆是面显忧容,其中尤以王府户曹参军李鸿章为最。
“我王府除遣强者北上救援之外,似再别无选择。可若人少力弱,反易为敌所袭。如今”
语音微顿,李鸿章斜目看向上首的嬴冲。
似虞云仙李道信,都只是伪开国的下位中位。此等实力,如今哪怕放诸于整个秦境,也依然排入前四十人之列。
可当对手换成是静池剑斋,却未必就能有中流砥柱之能。
在咸阳城内,这二人有护府大阵加持,可不惧上位伪开国的攻杀。可一旦出了咸阳,实力就将大幅削减。
在前往冀宛二州时,反易成为对手伏击袭杀的目标。
此时武安王府内,唯一可以用于机动的战力,就只有嬴冲一人
“不可!”
魏征却极力反对,神情阴冷的注目李鸿章:“他们这是极力逼殿下北上冀宛,殿下定不可上当!”
而此时皇甫射亦起身道:“殿下!日前左都察院有十数人上折,参咸阳城中各家勋贵无旨离京,私归封地等不法事,并请朝廷遣员彻查。”
嬴放鹤闻得此言,不禁眉头微皱,面现冷色。左都察院由他执掌,可此事他却全无所知,显然是左都察院的内部出了问题,
左右都察院的御史各自独立,嬴控鹤身为左都御史,只负责管理左都察院内部事务,御史风纪,人力调配,以及政绩评价等等。
可左都察院的内部,有十余人串联上折,他却连一点风声都不知道,还是极其少见的。
嬴冲闻言,则是冷笑。知晓这是在给他挖坑,一旦自己忍耐不住,不得不北上救援。那么一个私归封地,意图不轨的罪名,就将扣在武安王府的头上。真可谓是巧计连环,步步紧逼
不过他对此却不怎么在意,十日之前,他就已从陛下那里,取得回归封地巡视的密旨,并不惧都察院的弹劾。
“可也不能坐视。”
嬴长安惑然的看了嬴冲一眼,他不信嬴冲对静池剑池的翻脸攻袭,全无所知。可为何偏在这时候,将孔殇九月等一众伪开国,遣往南海。
“不知那郑和与昆不羁,如今何在?”
如今武安王府除嬴冲之外,唯一能指望的,就是这二人。只需这两位能在两三日内回归咸阳,那么武安王府面临的危局,或可稍稍缓解。
嬴冲却面无表情,眼神更显阴翳。而嬴鼎天则将一枚信符挥出,送至到嬴长安的面前。
“两刻时间之前,南海诸人出剑门关后三百里时,遭遇六位伪开国联手狙杀。其中有蓬莱枪王凌裂海,百目弓神百里藏锋,帝王刀崇司天,西方大帝嬴天命俱为上位伪开国。如今战况依然胶着,胜负仍未可知。不过”
“剑门关后?”
嬴长安的面色再变,心想这个位置可真尴尬。那正是巴江嬴氏,力不能及之处。
哪怕郑和昆不羁与这几人大战之所是岭南之地,武安王府都可随时请求巴江嬴氏援手。可偏偏是在这剑门关后
三千年前,初代嬴清曾对秦始帝有过誓言,为秦永镇巴蜀,权天之上无诏不出剑门。
而哪怕时隔三千年的现在,巴江嬴氏依然将当初初代‘嬴清’的誓言,奉为家规铁律。
记得数日之前,那帝王刀崇司天还曾在巴蜀古道之南,对郑和等人出过手,却只浅尝辄止。原来真正的下手地,是在此处么?这还真是处心积虑。
魏征此时,却又疑惑的看了谢安与嬴冲一眼,让他奇怪的是,为何以这二人之智,此刻却不提北境,如今真正最紧要之事。
“殿下!不知王家宰如今何在?”
当他提起家宰之名,殿内诸人才勐然醒悟。能使武安王府每年增长千万金岁入的家宰王勐,无疑将是静池剑斋首要下手的目标。
可嬴冲却神色平静:“王家宰无需忧心,孤自有安排。”
说到此处,他忽然心中微动。凝冷的脸上,竟现出了几分笑意。(未完待续。。)
六九六章 龙运勃发
冀州谢城边境,王勐与郭嘉二人,正带着一众从人,联袂骑行于官道之上。
地心元髓的消息,使王勐大为心动,加上大雪封冻,终还是提早结束了视察,准备回归解县,尽快着手此事。
地心元髓是与那天髓云一般,可以直接提炼为灵石灵玉,或者转化为墨石的存在。
再以如今灵石灵玉飙涨的市价,武安王府寻到的地心元髓,只需有静池剑斋那座天髓云矿三分之一的规模,都意味着每年至少两千万金的岁入。
此外这座矿藏对北方而言,更意义重大。北方四州缺少墨石出产,武安王府名下的几座小型私矿不成气候,
一旦武安王府起兵,战事却遭遇僵局。那么对方只需封锁墨石供应,就可将武安王府逼入绝境。
且这位置也恰好是在太行山,那里严格来说,是位于赵秦边境间的妖族领土,并非秦境。故而哪怕武安王府开采此矿,亦不违国法。
唯一需要担忧的,就是太行山对面的上党马氏,可能会发力争夺。可那处所在,偏向于秦境一侧。武安王府有着地主优势,整体的实力,亦凌驾于马氏之上。
这得归功于三年前那场变乱,嬴冲在雍秦之地的掠夺。明里暗里搜刮的银钱,高达四万万金,这也是武安王府势力膨胀的根本。
这数载时间内,光是仙元阶的墨甲,武安王府就打造了足足九尊。其余干元甲及伪圣器与法宝,数目更达六十有余,使武安王府在短短三年内招揽了十数位权天级,多为镇国,或伪镇国层次。而在其之下的天位强者,则已达四百之数。
尽管王府的主力,还是孔殇,九月,虞云仙这些老人,可王府的根基血肉,却也在短短时间内迅速得以充实。底蕴根基,已凌驾于许多大世家之上。
一旦两家开战,王勐有十足的信心,可以击溃那位赵马服郡王。
“总觉得难以置信。”
王勐摇头感慨,眼神不可思议:“怎么会这么巧?又是地心元髓,又刚好是在这个位置?”
这就好似天佑一般,近乎于心想事成。如今阖府上下,都在为这墨石心忧,正准备尽力囤积的时候,那太行山就传出了‘地心元髓矿’的消息。
“我初时听闻,亦不敢置信,所以半月之前动身北上,亲自前往确认过了。”
郭嘉毫不意外的轻笑着:“其实如放眼天下,这也不是什么太稀奇的事情。最近也不知是否因祖龙之争开局之故,各地矿藏激增。便是静池剑斋的那座天髓云矿,产量据说亦是激增三成。而且”
语声微顿,郭嘉的目光里闪过了几分深意:“殿下毕竟与旁人不同,龙气加持之下,自然气运深厚。”
“气运么?倒也能说得通。”
王勐若有所悟,他早就猜测嬴冲,已得大秦龙脉认可。
他也研究过一段时间的阴阳术,知道一位真正王者运起之时,将是何等的顺遂。说是时来天地皆同力,绝不夸张
“本就是如此!不出意料的话,最近两年必定还有惊喜之事发生。”
可具体是什么样喜事,郭嘉却并未明言。
其实有些事,他并未告知王勐。
三年前武安王殿下得‘赤霄剑心’,又被始龙甲认可,已是由蛟化龙之局。这龙运勃发,其实已是有些晚了。
这应当是与守正有关,嬴冲乃妖龙命格,与那些气运深厚的命世真龙,完全无法比较。得‘赤霄剑心’后沉淀三载,正可补根基不足之患。
“真要是龙运勃发的话,要么是还有矿藏现世,要么是嬴氏族中,会有英才涌现。再或是这北方之地,连年风调雨顺”
王勐话音未尽,却见旁边的郭嘉,忽然面色大变,一只手伸抓过来。
随后就在二人接触的刹那,周围虚空跃动,王勐只觉眼前一晃,他与郭嘉两人,就已到了一处陌生所在。几乎立时就知,这必是郭嘉动用了龙脉之术,借助地脉之力挪移太虚。距离他们原本行走的那条大道,至少已有十里之遥。
“这是为何?”
王勐先是一阵错愕,可随即就平静了下来。对于这屡次坑了自己的师兄,他虽是积怨已久,可大体还是信任的。
“有人盯上你了,且必是一位伪开国。一日之前,武安王殿下已与六翅禅刀薛云凰动过手了。”
郭嘉并未停止,又带着王勐,再次闪动到了十里之外。面色则一片清冷,目如幽火:“原本还以为,他们再等个十几日的。”
王勐愕然,他此时亦感应到远处,那道正急速追来的凶横气机。
“刚才你不是说殿下,如今正值龙运勃发之时?”
“可显而易见,静池剑斋定不知此事。”
郭嘉闻言,却居然还笑得出来:“这不正好么?正是这龙运奋起之时,才好与她们一分胜负。”
他敢打赌,无论是嬴高,还是天庭那对帝后,都未曾将‘始龙甲’已奉嬴冲为御主的消息,告知于静池剑斋。
否则这静池剑斋必定会更慎而又慎,在动手前必定会考虑再三的,绝不会选在此时。
这其实也在意料之中,不如此,那嬴高与昊天上帝又如何能拖静池剑斋入局?
偏偏武安王殿下依然心存幻想,也不愿‘始龙甲’择主之事扩散。
“你说的倒是轻松!”
王勐一声轻哼,随手用了一个术法施展,再以灵目观照虚空。随后就只见十数里之外,一个头大如斗,身躯却如四岁孩儿的火色身影,正往这边狂扑而至。
这令王勐面色再变:“是九大寇之二,火婴安赤首!”
此时更使王勐惊怒的,却是二十里外,他们那些随行侍从,此时已在赤红烈火烧灼下死伤近半。
其中还有数位,乃是他用惯了的部属,
可王勐此时却只能咬着牙,尽力调用体内道元配合郭嘉,使自身不成为郭嘉的负担。
这个时候,他如还继续停留在此,只会断绝他们的生机。只有将那安赤首引开,自己那些随侍,才有活命的可能。
“果然是这位!”
郭嘉面色已恢复平静,一副意料之中的神色,带着王勐继续挪移虚空。
只是那火婴安赤首的遁法,亦是高明之至,双方的距离,并未被甩开多少,依然保持着十五里的距离。
更有一只只仿佛‘三足金乌’般的火鸟,陆续腾空而起,往这边追袭而至。都身影化光,追袭之速,甚至还超越于郭嘉之上。
“有办法逃么?谢城郡那边,好似有人堵截?”
王勐也深深一个唿吸,强压住了惶然心绪:“师兄你这几日陪着我,目的其实是为防静池剑斋对我下手吧?别告诉我你无应对逃生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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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九七章 孔雀翎现(三更)
“还是有办法的!”
郭嘉的语气,依然镇定:“谢城是回不去了,可还有雪峰山。又或祁连山火霞洞也可”
王勐却觉一阵荒唐,心想雪峰山与祁连山火霞洞么?前者不但是玄鸟沉眠之地,更有皇家的供奉真人驻守,倒是一处安全所在。可那里距此足有一千二百里之遥。而以安赤首的追袭之势,他们最多逃出五十里就会被追上。
郭嘉这是哪来的自信,认为他二人,可以安然抵达雪峰山?
至于祁连山火霞洞,那是独孤九妹及其麾下太离一族聚居之所。
那位太离妖王因嬴冲提供的太离真火,前不久才涅过一次,实力大进。加上嬴冲为其提供的干元甲,战力已至伪开国下位。而其麾下,另还有两位权天级的凤凰血裔。
此处倒也是一处安全所在,可问题是同样距离遥远。达六百里之距。又地形复杂,不利于虚空挪移。
且以他这师兄的修为与身体,只怕也撑不住吧?结果还是要死在这里么?自己一个不够,还要搭上郭师兄。
这必定是鬼谷真传的诅咒,二人不可同事一主
可随即王勐就又注意到,郭嘉并未直线往雪峰山方向逃离,而是有意无意的,将那安赤首引向那荒野无人之地。
这使他又精神一振,再次见到了希望。
“在前面埋伏的,是孔殇还是九月?”
“让你失望了,这二位与月儿郡主,都俱在南海。”
见王勐面色煞白,郭嘉便又不怀好意的追加了一句:“顺便再说一句,郑和昆不羁,此时仍在巴蜀一带。所以前面,也没什么埋伏。”
恰在此刻,一团火光在二人身侧爆开。正是一只三足金乌追至,瞬时掀起了滔天烈火,将二人身影完全覆盖。
幸在郭嘉提前一刻发动,使二人及时离开了原地。可因蓄力不足,这次却只能挪移八里。
而远处安赤首,则是身后一双火翼展开,同时冷笑声遥遥传至。
“再逃?老夫倒是要看尔等,能逃到何时”
郭嘉摇了摇头,将手中一张符撕开,顿有一团金光裹挟住二人身影,继续往前遁行。使双方的距离,再次拉远到二十里。然后他又好奇的问着:“闻说火婴安赤首,素来都只在贺方二州逍遥。为何这次却肯为静池剑斋卖命,与我武安王府为敌?就不惧我家殿下事后报复?”
“嘎嘎!”
那安赤首却一阵大笑,在他听来,这郭嘉之语,就似土狗临死时,对勐兽的犬吠。
“武安王府如今既惹上了静池剑斋,这次即便不被夷灭,也要元气大损,哪里还有能力报复老夫?你也料错了,静池剑斋堂堂正道圣宗,岂会与我等这些寇匪邪魔有涉。这次出面开价的是天庭,他们拿出的价码,也恰好能让老夫与赵老大心动。硬要说双方有什么联系,那就是动手的时日,不约而同。”
“原来如此!”
郭嘉一声叹息,目中微含怜悯:“只希望你等莫要后悔今日”
“后悔?有何好后悔的?倒是道友,你这究竟是欲逃往何处?既非雪峰山,又非火霞洞。”
“郭某如此,自然是有缘故。武安王早有布置,可取安兄性命,就不知你敢不敢跟来。”
“安某岂有不奉陪之理?”
安赤首嘿然一哂,毫无畏念。他们武安王府一众强者,或在南海或在巴蜀。一时半刻,难以回归。
此等故弄玄虚之言,又如何能吓得倒他?
此时双方之距。再次拉近到了十五里,而他的眸内,已是杀机显现。
可下一刻,安赤首却微一愣神。只见十数里之外,那郭嘉忽然顿住了身影,似在准备什么术法,可却并非虚空挪移。同时这位,又将右臂高抬,遥遥指向了自己。
随即一股无比惊悸之感,自他胸内升腾而起。而那心脏,更是近乎于麻痹。
而十里之外,郭嘉则是露齿一笑。然而那袖中忽然一团灿烂的五色光翎爆出,向此方虚空急袭而至。
安赤首神念竟被那五色之光慑夺,在原地愣神了片刻,才蓦然惊醒过来。却只见那些五色光翎,距离自己已不到百尺之遥。他不禁惊惧之至的一声炸吼,就欲身躯散化,以火遁之法掩护元神。
只是这术法发动之刻,他就发现自身,已被一股异力束缚定锁。一时之间,竟然难以动弹。
“龙脉术”
安赤首的脑海内,才闪过这念头,那五色光翎就已穿击而至。而后虚空之中,顿时一团火焰爆涌。
安赤首奋起所有力量将那术法挣脱,随后又将自身血肉爆开,化为火云,同时御使着数十枚火珠,与那些五色光翎碰撞轰击。
可这完全于事无补,那光翎至处,所有一切玄法之力尽皆散化。不但赤焰消弭,火珠黯淡,更紧锁着他的元神不放,不死不休。
片刻之后,当虚空中最后一片火焰消失,这火婴安赤首的所有气机,也彻底消失于这片虚空。
王勐愣愣的看着眼前一幕,半晌之后,才反应了过来:“可是孔雀翎?”
“不错!”
郭嘉掀开大袖,看着那环套在他手臂上的五色臂甲,而后一声赞叹:“这东西,可真好用。”
看得出来,这次哪怕没有他的术法配合,那安赤首也必是重伤之局。
一件器物,却可一击将安赤首这等上位伪开国重伤,这威能真使人匪夷所思。
“此物我在鬼谷,看到过记载。可似乎此物之能,与书中记叙不太一样,威力似乎大了不少?”
王勐眼神艳羡有加,心痒难搔。想到以后有机会,定要从主上那里把此物借来耍耍。
“尽信书不如无书。”
郭嘉一声失笑:“此物在公输般晚年又经改良,且那位匠师之祖,穷其一生,也未见过权天级神禽孔雀,”
王勐恍悟,想到孔殇,那虽非是真正的孔雀,可其一身功体,亦可作为参考。
“废话少说,你我该收拾残局,毁尸灭迹了。”
郭嘉望向那火婴安赤首陨灭之地,眼神复杂:“我跟他说过了,再追过来,必死无疑。”
王勐闻言‘嘿’的一哂,以示不屑。可却无怨无悔的,随着郭嘉往前方飞去。
似‘孔雀翎’这种神物,出其不意才是效果最大的,越晚暴露,则战绩越佳。
除此之外,将此处清理之后,更可借‘安赤首’之亡,故布疑阵,使对手生出忌惮之意。
不过在‘办事’之前,王勐却又探手一招,将地面坠落的二十四枚火珠,招在了手内,随后语声复杂的说着:“赤火天珠,此物倒还不错。闻说月儿郡主,也精通火法,必定会喜爱此物。不过,最近这圣器的数量,是越来越多了”
闻得此言,郭嘉不禁大有同感:“确实极多,或是由世家与宗派自家打造,或是出自于古仙府,三年来如雨后春笋。闻说稷下学宫这期的圣器榜,足有七十二件,全为中上位圣器。可剩下还有百六十余件,未能登上榜单。吾只恐十载之后,我等手中没有伪神器,就不敢出来见人。”
※※※※
“这个天下,怎么会突然就出现这么多的圣器?”
无独有偶,同时发出类似言辞的,还有正在剑门关前数百里处与敌鏖战的南海天鲲鲲不羁。
只是与郭嘉略带调侃与抱怨的语气不同,昆不羁这边完全就是在咒骂。而此时它正化为巨大的鲸鲲,游荡在一万丈高空之上。
鲲鹏有二种形态,其一为鲲,其二为鹏。前者体型庞大,可吞吐巨量元气,力大无穷,皮坚肉厚,只速度稍慢。后者则可身疾如电,可在瞬息间直穿九重云霄,身形敏捷,爪牙似钢,另有驾驭虚空云气之能。
这刻的昆不羁,就正利用他的鲸鲲之体,抵御四方的枪刺剑击。
蓬莱枪王凌裂海,百目弓神百里藏锋,帝王刀崇司天,西方大帝嬴天命,不死神魔怒西山,幻妖皇甫信。
这六大伪开国强者,无一不是横行一方的强者,可此时却也拿他的妖身无可奈何。除了皮坚肉厚,他这鲸鲲之体外,还有一层厚实无比的罡气笼罩,以及有那一面面不断破碎,又不断生成的庞大冰盾。
昆不羁甚至还有余力反击,每隔数息,就有数十道玄鲸裂海神光,向四面八方轰击而去。
而他的妖力,则似无穷无尽。口鼻中每一次‘吞吐’,都有磅礴的灵元,填入到他的躯体之中,使那些冰盾不断的恢复,‘玄鲸裂海神光’依旧密集如雨,几乎覆盖着每一寸虚空。
而但凡对手有靠近之意,昆不羁只需一个甩尾,就可将对手轰飞而去,此躯七百万牛力量,世间能企及者少而又少。
可即便身具如此强悍的天赋神通,昆不羁也不是全无弱点。
对面那幻妖皇甫信,精通幻法,手持圣器,可惑他心神。又有一赤红飞锥,每次发来之时,有如炮轰,势可洞穿天地。便是他的层层冰盾,浑身罡煞,亦难抵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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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九八章 剑门之战
“对手是静池剑斋,底蕴自然非同小可。”
当马三宝话音落时,远处正有一道赤红色飞锥穿袭而来。昆不羁怒瞪了一眼云层中的那人,就并未理会。
这东西确实能够洞穿入他的体内,足以致命不错,可他却更相信自己的伙伴。
反倒是那幻法,最使他忌惮。那皇甫信的法术,使他总以为身边的马三宝,是袭近到自己身前的大敌。
幸在还有二人的本命灵契,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他。不过对方见此法效果不障之后,就又换了一个方法。只见四面八方都是那枚‘破神锥’的身影,那蓬莱枪王凌裂海,帝王刀崇司天等人,亦是分化成了五六位,从左右前后的天际间不断杀至。感应真实无比,让人难辨虚实。
昆不羁需要全神贯注,才能勉强分辨。可即便如此,还有大量的‘玄鲸裂海神光’受那幻法的影响,打在了空处。
在这个时候,他已无瑕顾忌其他,光是应对这幻术,不使自身的神智失控,就已消耗了极大的力气。自身的防御,就只能交给马三宝负责。而这半日以来,后者亦未使他失望。
果然就在那赤红飞锥临身之前,马三宝已提前一步闪身而至,阻拦住了那飞锥去路。这位身后佛影显化的同时,也有一面金色的巨盾在他身前竖起。
下一瞬,一股巨大的冲击波,横扫云空。便是周围那些玄冰巨盾,也足足粉碎了二十余面。
可马三宝却依旧是矗立原地,毫发无损,甚至那金色巨盾上也无半点凹痕。
圣器‘七星’同样可以做剑盾二种形态变化,不过三年前嬴冲请人将此器重炼之后,就已改为锤盾二种形态。
而本来的攻防均衡,也改为防御为主。调动五星之力,再有大金刚须弥护体罡力加持,哪怕强如上位伪开国,亦难将这‘佛灵七星’撼动。
当那赤红的‘灭神锥’被飞弹而回,虚空中却有几支箭影,陆续穿飞而至。
郑和一声轻哼,毫无惧意。手中紫金八棱锤接连轰砸而出,精准之至,又恰到好处的将那些箭只,全都砸成了粉碎。
‘佛灵七星’可以加持七种凶兽的神通异力,而此时的他身具‘睚眦之眼’,‘穷奇之血’。前者能使他远观周围数十里方圆,洞穿一应幻术,一切术法,并以其人之道反制其身;而后者则可使他身躯力大无穷,且无比的敏捷。
不过就在这刻,他后方的昆不羁,却发出了一声怒吼。郑和侧目望去,正可见那蓬莱枪王凌裂海的身影,正在远方虚空中不断的闪断退却。而昆不羁的腰腹,则裂开了一个巨大的血口。
这令昆不羁恼恨之极,可他对那伤,却全不在意。
“区区恶毒,能耐我何?”
这三千丈长的巨鲲之体,仅仅一个唿吸,就使那伤口恢复如初,毒素也全被排除。更有整整三十道‘玄鲸裂海神光’,往那凌裂海的身影轰击而去。
可也不知昆不羁,又是否受到了幻术的影响,其中大半,都轰击在空处,只有区区五束‘玄鲸裂海神光’,正中凌裂海的身躯。
而此时郑和,更将一枚小小的金锤抛出,神通‘混沌之手’,使这金锤方一抛出,就已至那凌裂海的后心处,
瞬时又是‘轰’的一声炸响,那蓬莱枪王凌裂海到底还是无法在二人联手下全身而退,一声轻哼之后,那肩侧血液飞洒,可仍身影飞逝,退回到了二十里外。
郑和不敢追击,也同样撤至到了昆不羁的身旁。目光游视四周,眸现冷意。
“昆兄,你现在情形如何?”
方才昆不羁的反应看似霸气,郑和却知这位,绝不可能一点不受影响。此战对手分明是处心积虑,所用的剧毒,必定是有所针对。即便以鲲鹏的体质,也未必就能抵御。
“只是小伤而已,毒素不多,我无碍的!”
昆不羁亦以神念回应着,不过随即他又语声微顿:“不过此毒并不针对肉身,却能使我精神衰弱。再继续僵持下去,昆某只怕撑不过两日。可恶”
这区区几位伪开国,换在平常的时候,它根本就不会在乎。可就因那幻法,感觉处处受制,一身神力神通,都难以施展。
郑和闻言则默然,他知幻术一道,正是鲲鹏一族的克星。此族肉身可谓强悍无比,可偏偏对精神一类法门,几无抵御之力。
也幸在刚才那伤口,看似‘巨大’,对于昆不羁三千丈长的身躯而言,确实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伤,毒素侵入不深。
可如这种情形继续下去,逐渐积累,后果必定不堪设想。
此时昆不羁已在那‘幻妖’皇甫信的干扰牵制之下,撑得极其辛苦,再若精神衰减,那今次必是不败而败。
眉头大皱,郑和正苦思着破局之法。可随即他的‘睚眦之眼’,就已望见二十里外的云层之中,一位窈窕多姿,仪态万方的少女,正手持着红伞,浮空悬立,巧笑嫣然。
“不悔仙子?”
郑和大喜过望,眉梢间顿显喜色:“昆兄勿忧,你我转机已至!”
昆不羁此时亦是一声轻咦,发现眼前的幻觉,赫然已消失大半。再注目望时,却只见那幻妖皇甫信的脸色,这刻竟苍白异常。
昆不羁先是吃惊,可随后其胸中新仇旧恨一并涌上。毫不犹豫就再一个唿吸,总数近百束的‘玄鲸裂海神光’,铺天盖地般轰击而去!
※※※※
同一时间,南海怒山岛,一座规模宏大的地下仙府内。‘嬴月儿’眼含审视的,看着下方一处‘海眼’。只见巨大的的漩涡搅动,吸引周围无数的海水,灌入其内。
“你说的海底通道,就是此处么?可以从这里,直接回到咸阳?”
“说直接回到咸阳是太夸张了,这通道的出口,是在巴蜀之西,接近青藏一带。不过到了那里之后,不惜元力的话,最多二三日之内,就可返回咸阳,必定可大出静池剑斋的意料。”
刘基笑了笑,详细为周围数人解释着:“一年多前郑和负伤逃窜,正是因被卷入这海眼漩涡,才寻到了这座仙府,又解救被困于府中的昆不羁,后来探明此处,可以直通巴蜀之后,便欲利用此间虚空裂隙,建立稳固的传送阵。可惜成本过于高昂,且出口亦非殿下辖地,只能放弃。说来你们可能不信,这里其实是巴蜀叶河的源头之一!”
“这些废话少说!”
孔殇打断了刘基的絮叨,直接询问道:“进入这里之后,就可直至巴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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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九九章 水云之间
“这些废话少说!”
孔殇打断了刘基的絮叨,直接询问道:“进入这里之后,就可直至巴蜀么?”
“你们需在海眼之内,寻到那里的虚空之痕才可。再为防万一”
刘基微一抬手,将数枚晶石弹入到在场几人之手。
“这里面是出口处的虚空道标,各位以神念感应即可。如此一来,哪怕是在那虚空之痕中出了什么意外,也不难寻到出口。”
孔殇接过之后,又细心听刘基解释了一番。直到后者又开始了唠叨,才又微一摇头,首先动身,走入到那海眼之内。随后则是九月与九天玄女,二人的动作,亦干脆利落。
‘嬴月儿’却深深注视了这海眼一眼,目光复杂,可随后其目中,就已闪过了坚定色泽,紧随在九天玄女之后,走入了进去。
最后一位则是‘冰云仙子’幽灵真,这位却也是神色古怪的注目一眼‘嬴月儿’的背影。
也不知是否错觉,她总觉今日这位,有些不对。似乎太文静了些,不似平常月儿郡主的活泼。只是此时她亦未多想,这两日武安王府与静池剑斋的大战开张,甫一开局,就遭遇重挫。这位心忧武安王府安危,亦是在所难免。
且她的‘灵目’观照,亦未察觉到任何异常之处。
而就在这五人,都陆续进入到那海眼之后。刘基的脸上,却显出了几分意味不明的笑意。手中旗幡挥展,驾驭那仙府大阵,开始在那‘海眼’之上,施加着层层封印。
海眼之内,孔殇对身后情形亦有察觉,却并不在意。这里的通道,可使南海之人直接抵达巴蜀,可相应的,对面巴蜀的来人,亦可通过此处虚空之痕,直接进入这仙府之内。
而地下的这座古代仙府,正是怒山岛的根基,不容有失。
这下方水压强大,更有漩涡带起的离心力,使人立足不稳。哪怕是中天位境,在此也只能撑过十个唿吸。可此地五人,皆为伪开国,对此皆不在意。
而眼前一目望去,可见这里的虚空裂隙,总计有数十之巨,可绝大多数都只是针眼大小,哪怕修士亦难通行。只有一两处,可以供人出入。
众人只用了片刻时间,就已寻到了刘基所言的那处‘虚空之痕’。
孔殇先是扫视了周围四人一眼,颔首示意之后,就当先步入其内。这次九月却停了一停,目视幽灵真。
这位冰云仙子亦心知自己,仍未能得这几位信任,亦未介意,随后也踏入到虚空之痕。
之后却是‘嬴月儿’压阵,最后一位行入其中。
按照刘基的说法,只需踏入这虚空之痕,然后顺势前行,就可抵达巴蜀那边的出口。
可当嬴月儿进入其内之时,却发现眼前,赫然换成一片满布氤氲水光的奇异虚空。而在她眼前大约三百丈处,那‘冰云仙子’幽灵真,竟赫然立在她的眼前。
“静池剑斋戚弱水,见过月儿郡主!”
那‘幽灵真’远远朝嬴月儿一礼,仪态优雅万分,而待其抬起螓首的时候,就已恢复了戚弱水的本来面目:“正如郡主所见,此处乃我剑斋之宝‘水云间’。接下来数日,还请郡主屈尊,在此做客数日。”
‘嬴月儿’不答言,只眉头微蹙,扫望了周围一眼。而戚弱水见状,则微微一笑:“郡主是在寻孔殇先生么?那位就在不远,我剑斋另有人招待。上古军神孔宣妇好之能,却非我戚弱水可以应付。”
嬴月儿却摇了摇头,又把那略显怪异的目光,投向了戚弱水:“竟然能瞒过主上与嬴鼎天,你是怎么办到的?”
戚弱水听到主上一词,就微觉古怪。不过她也未怎么在意,今日这里的布局,只是为拦截孔殇一行四位伪开国。不管眼前这位的身份虚实真假,她们的目的都已达成。且如是她猜测中的那种情形,就更好不过,
当下戚弱水,也是淡然答着:“是外丹,‘冰云仙子’幽灵真确有其人,不过在三年前,她已在西昆仑寂灭。而本门恰有一枚外丹,能拟化幽灵真的法力性质。”
随后又反问:“你称嬴冲为主上,想必非是嬴月儿本人,究竟是谁?”
‘嬴月儿’默然不答,只将一点银白火焰显化于外。
而戚弱水微微讶然之后,就莞尔道:“万象之火,果然!所谓的月儿郡主,就是你无面天君!”
这嬴月儿的身份,她其实至今都未弄明白。只知有嬴月儿的场合,通常都不见嬴小小;而有嬴小小的地方,虽也偶尔能见到嬴月儿,可其一身实力,却会大幅削弱。
只能判断这二者之间,必定有着什么联系。此外屡次施展盘古剑神经挫敌人的,正是嬴月儿。
如今想来,只怕无论月儿也好,小小也罢,都只是这位无面天君。之前她就感觉奇怪,区区一个人偶,怎会有那般丰富的情感?
“不是的”
嬴小小摇了摇头。却并无继续解释之意。她已将那‘源古’甲覆盖全身,左手暗灭,右手离别,随后好奇的问戚弱水:“你不动手抓我?”
“抓你?有何用处?解不了本命灵契,祖师就仍为嬴冲所制。”
戚弱水一声失笑:“我与师姐二人在此,就只为阻你等救援咸阳而已。至于你无面,稍后数日,那嬴冲自然要将你双手奉上。”
闻得这句,嬴小小的目中顿显阴翳。她有些恼火了,虽说至今以来,她嬴小小事不多,可以她的灵慧,却已大约猜知到了静池剑斋的打算。
想及一直待她如女的叶凌雪,嬴小小的心内,头一次生出了暴怒的心绪。
“你们迟早有一日,会后悔的!”
“或者会吧?”
戚弱水微微一叹,目光复杂,其实就她而言,雅不愿与那位龙气沛然的武安王为敌。可静池剑斋,并非是她能做主。尤其是如今,斋主在静池已被那六翅禅刀一脉激进势力压制之时。
可随即她就将这些杂念,全数镇压:“只是我戚弱水,也是别无选择”
语声未落,戚弱水就见一道凄厉的剑光,闪烁而至。那正是离别钩,可以离别一切!
也在这刻,距离二人所在仅一层虚空胎膜之隔。孔殇的身影幻化,同时五色光刀挥斩,将一女子的头颅,强行削段!
可这场战局,并未就此告一段落。孔殇反而是警惕的眯着眼,看向了对面。
“一体三化?不意万载之后,居然还有人能修成这门神通,真有意思”
就在他注目之地,一位身着青纱,手提双剑的美貌女子,正缓缓行来。而在他身前,那被孔殇斩去头颅的女尸,却正化为青烟,渐渐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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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零零章 月儿出世(三更求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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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安王府,嬴冲匆匆结束了与群臣议论,随后就直奔王府内院的谨身堂。因王府面积扩张了近两倍之故,这座被他专用习武修行的谨身堂,也经过一次扩建,达到三百丈方圆。
而当嬴冲匆匆踏入堂内之时,就只见这里预布的法阵中央,赫然有一枚赤红色,整体美轮美奂的镂空宝珠悬浮其上。与之前他为那尊半步神元阶机傀炼制的精神核心有些相似,可却更漂亮的多。不但那些符文,更显精美玄奇,更有着后者不曾有的神魄灵光。
“果然”
之前不久,在那‘武安殿’中,嬴冲就已感应到这边有虚空异动,此时到来,果见此珠已然返回此间。
毫不犹豫,嬴冲探手一招,将之摄在手中。随后又一个动念,意识就已归于炼神壶内。
甫一入内,他手中的宝珠就已发出轻颤,随后化为一道灵光,扑向了角落中那仿佛棺材似的箱盒。
只须臾之后,嬴冲就见一个与叶凌雪相似到了极点的少女,从那箱内浮空而起。
这位先是眼神茫然的扫视了周围一眼,直到望见嬴冲之后,才稍稍定神。随后就又急急问道:“母妃大人呢?她现在可好?”
“跟你前几日离开时一样,时常昏睡不醒。”
嬴冲打量审视了嬴月儿一眼,而后有些担心的问道:“感觉怎样?可还有被排斥的感觉?”
原本按照嬴月儿的预计,她的本体需要十年之后,才能从这炼神壶内走出。
不过‘时序逆流’以及‘天道排斥’这类现象,都是接触的越多,就越能适应。
就好似早泄之人,经的次数多了,也会慢慢的改善。嬴月儿以自身的‘精神核心’借助假身在外行走四年,不但已逐渐适应了‘时序逆流’,更在此方时空,留下了属于她的‘痕迹’,从而使那天道排斥逐渐削弱。
此时唯一需顾忌的,就是那十二位道祖的干涉,甚至直接出手‘抹杀’。
不过嬴月儿能回到此世,必定是那‘安王嬴冲’与那十二位道祖达成了妥协的结果。
而最关键的是,这位并非是真正皇天。
嬴月儿有着皇元阶的精神核心,皇元阶的动力元核,以及皇元阶的身体,却独缺法域,距离真正的皇天境只一步之隔,却远似天涯。
可正是这一步的差距,嬴月儿的现世,才不会影响祖龙之争的规则,
故而近日嬴冲已在怀疑那位‘安王’,并非是没有令嬴月儿掌握法域的技术,而是故意如此。
“没什么感觉了。”
嬴月儿微一摇头,随后又追问道:“母妃她是不是要生了?”
嬴冲见她句句不离叶凌雪,不禁微一摇头,心中略略有些吃味。心想别人家的女儿,都与父亲更亲近,偏偏这月儿,更在乎她母亲。
而随后他又心中一动:“月儿既如此关心,那就亲自去看看好了。”
携着嬴月儿的手,嬴冲再一动念,就已来到了炼神壶外。嬴月儿的身躯,亦在壶外。她先是吓了一跳,可随即就又惊喜道:“真没事了耶!”
先是伸了伸手脚,嬴月儿又原地蹦了蹦,发现都无异样。再全力一拳打出,使这整个谨身堂内,都发出了轰鸣之声,可即便如此,也没引发天地排斥。
嬴月儿兴奋莫名,有种想要狠狠发泄的冲动,之前四年,她都呆在那些代体之内,尽管也能自由活动,可那孱弱身躯,却只能让她感觉束缚无趣。就好似一颗雄狮之心,被困在小猫的体内。直到此时,才感觉到真正的‘自由’。
可随后嬴月儿就又压抑住了这念头,直往那内院方向狂奔而去。
嬴冲看着那风风火火的身影,不禁失笑摇头,也身影闪烁,追着嬴月儿的身影而去。
只是嬴月儿那皇元阶的遁速,实是非同小可。即便嬴冲握有神器邪樱,亦被甩开了些许距离。
好在内院离此不远,嬴冲没怎么丢人。二人一前一后,几乎同时抵达。
嬴月儿站在门前望了一眼,神情才轻松了几分,而随后她的视线,就看向了叶凌雪那高耸的肚腹。
“最多七日之后,你弟弟就可出世了。”
嬴冲说话之时,却发觉嬴月儿的神情有异。那眼神中除了期冀,欢喜与担忧之外,还夹杂着些许艳羡。
这使嬴冲微一愣神,随后就又神情默默,用手抚上了月儿的头。可却欲言又止,此时此刻他竟不知自己该说什么才好。
一刻之后,当谢安在王府总管嬴福的引领之下,来到内院时。发现这对父女,仍是静静立在门外,往室内看着。
此时他只一眼,就已发现那嬴月儿的异常。这使他眉心隐跳,目中一抹惊色闪过。
身为朝中少有的几十位,能将‘浩然正气’修至中天位的存在,自是能感应到,此时这位‘月儿’郡主,那强大到不可思议的磅礴元力。仅仅只站在那里,就能令周围的虚空,扭曲坍塌。
这就是月儿郡主的正体?
谢安强抑着胸中惊意,尽管事前这位武安王再三保证,嬴月儿的本体实力,绝不会弱于昔日的太学主。可此时亲眼见后,也依然令他震惊莫名,
这已不止是‘不弱于昔日太学主’的程度了吧?谢安不敢想象,这世间还有谁的元力强度与元力量,能与这位月儿郡主比肩。哪怕是那位‘南海天鲲’的鲸鲲之体,如是关于那位的传言属实的话,只怕亦要逊色半筹。
而震惊之后,谢安的心绪,就已大定。说实话之前他也不是没有一点担忧的,毕竟最近这位武安郡王的脑袋,略有些不正常。
尽管当时嬴冲对他与郭嘉二人保证之时,看似是神情清醒,思绪清明,可谁知这位是否装出来的?又是否有吹嘘的成份?
可今日亲眼见了这位月儿郡主的正体,他才知这位武安王的言语,真没有半点虚假,反而是稍显谦虚。只奇怪他家殿下,到底是何出寻来的这尊‘机傀’,不但灵智与真人无异,且实力也强大的过份。
至于本该在南海的这位,为何能出现在此,谢安却反倒是不放在心上。
要以太虚挪移之法,将一位完整的伪开国强者,传送到两万里距离之外,确实是近乎天方夜谭,绝无可能。可如只是一枚小小精神核心,却不是不能办到。
毕竟谨身堂的那座阵法,可是花了武安王府,近两千万金的银钱。
“殿下!”
谢安俯身一礼,使嬴冲父女都逐渐回神:“方才不悔仙子回信,她已安全赶至剑门关前,与郑和昆不羁二人汇合。不过对手实力之强,亦超出意料,短时间内没可能分出胜负。此外北方也传来消息,郭嘉已诛火婴安赤首,如今正与二人兼程疾赶,前往雪峰山。”
“火婴安赤首已陨落了么?”
嬴冲眉头微挑,而后就满意的微一颔首:“不愧是郭卿,确不负孤之所望。不悔郑和那里无需忧心,以昆不羁之强,只需弥其幻法之缺,那么这位即便不能胜,也不会轻易落败。鲲鹏之体,便是孤如今,也奈何他不得。倒是北面,孤料郭嘉不会安份呆于雪峰山内,必定会出外游击。你可转告他,务必要小心行事,孔雀翎并非万能。”
那‘孔雀翎’应是这世间最绝顶的机关杀器,不过此物也并非没有弱点。
此物距离越近,幻术的效果也就越强,且迅捷如雷。在十里距离内,哪怕是太学主夫差,都没可能避开。可相应的,在十里之内。孔雀翎的杀伤力不是太强,难以一击致命。
而在十里到三十里这个距离,孔雀翎的威力则逐渐攀升。尤其二十五里这个距离,哪怕是强如夫差嬴月儿,在被正面轰中之后,亦将被一击而灭。
“郭兄素来狡猾,智计百出,且自言惧死,殿下其实无需担忧的。”
谢安摇着头,随后又问:“殿下准备何时北上?”
既然这位月儿郡主已经回归,那么嬴冲的北上,就已成定局。王府之内,有了郡主坐镇,那么嬴冲就可从咸阳解脱。
按说这位殿下身为一府之主,是不该亲自冲锋陷阵的。可这次他们别有目的,并不打算使这位郡主,亲自现于人前。
“再等等吧!”
嬴冲冷哂,目含不屑:“火婴安赤首既已身死于郭嘉之手,北面之局必定大变。孤如今,倒是无需急于出战。静池剑斋,要引本王离开咸阳。这点筹码,可远远不够”
此外也是因那‘赤魔’神甲,仍需几日调试。只有当嬴月儿能完全驾驭这具,为她量身打造的半步神元甲之后,他才能真正放心离开。
思及至此,嬴冲又拍了拍嬴月儿的头,笑着道:“去后院吧,泉叔已在那等你多时。这几日,要辛苦月儿了。”
嬴月儿轻轻‘嗯’了一声,却并未立时离去。良久之后,才抬起头,笑意盈盈的目视嬴冲:“父王,我能把那些杂碎,全都杀光吧?偏偏选在母亲这时候,很可恶的”
嬴冲谢安,都微微一怔,随后便只觉一股凉意弥漫全身。(未完待续。。)
七零一章 残酷绞杀
火婴安赤首死去之后不到半日时间,赵宣觉就已踏足到了那片使他义弟陨落的土地。
可惜这里已看不出什么,所有的痕迹都已被人为的抹除。
赵宣觉看得出来,清理此间现场的,确为此道高手,哪怕是有精通时序,或者卜算之术的修士回溯过去,也难有收获。
不过他这次虽未能如愿得窥安赤首身亡的线索,却也不是全无所获。在此间他遇到了二人,一为天庭瑶池金母,一为灭道仙子神微澜。
前一位是他的熟人,而另一位他虽未见过面,却是心仪已久的人物。
“有意思,今日正邪两道汇聚一堂”
赵宣觉定定入神,目含深意的看着那位一身素白的少女身影:“灭道仙子,不准备出手除魔么?”
神微澜却毫无反应,目光悠然的定定注视着东面。随后其身影就化为一团青烟,在此处消散无踪。
赵宣觉见状,不由眯起了眼,眸中依然含笑,却带了几分扭曲的意味。
“圣宗弟子,素来都自命清高。哪怕是要用到我等,也绝不可能折节,与你我这样的邪魔为伍。”
瑶池金母倒是神色平淡,对神微澜的离去并不以为意,反而劝道:“宣觉兄,不该早有所料?”
“稍微有些不爽,如非是拿了你们天庭的东西,赵某说不定明日就转投武安王府了。”
赵宣觉冷冷一笑,让他最难受的,其实是那神微澜的无视。可随后他就恢复了心绪,直接问到:“你二人早于赵某来此,可有什么发现?”
“并无!”
瑶池金母摇着头,目中略含疑惑:“不过接下来,你我却需万分小心不可。安赤首是被一击而亡,连逃走的机会都没有。”
“一击而亡?”
赵宣觉微微吃惊,又仔细注目四周,只是片刻,他就已知瑶池金母所言半点不假。他那位义弟,确实是没撑过对手一击,否则这片山林,不会保存的这么完整。
可赵宣觉却未有半点伤心难过之意:“这就有意思了!换而言之,你我这些人一不小心,也多半要身死于这神秘人之手?对了,金母你的身外化身,应该还没恢复吧?”
瑶池金母不答话,面色却显凝重之至。
那火婴安赤首,乃是货真价实的顶级权天。只以一件下位圣器,就已达至上位伪开国尽管那位只是上中层次,实力较之她与赵宣觉仍有不如,可毫无疑问,能够诛灭安赤首之人,也定可将他与赵宣觉置于死地!
谁能想到,那位武安王身处此等境地,居然仍有反噬之能
而此时赵宣觉,则幸灾乐祸的笑着:“如此一来,你们想要那位出咸阳北上,可不太容易!你们两家,得加码呢”
※※※※
十二月二十七日,覆盖整个秦境的大雪,终于收止。这日自清晨开始,就已是万里无云,阳光普照,
可武安王府内的气氛,却依然是沉闷压抑,仿佛天空仍阴云满布。以王府长史谢安为首的几位谋士,则因连日的忙碌之故,面色都疲惫无比,苍白之至。
便是一向都示人以冷峻坚毅形象的嬴鼎天,也是现出了几分疲态。
“赵申还未到临山镇么?难道是出了什么变故?”
“还在确证!这附近应当没有强力天位才是。”
“阳江兰陵河段,又有商船遇袭,损毁千料船四条,有四位九阶武修战死。”
“还有泊溪庄,十四间油坊损毁,死伤共四十七人,小天位境供奉朱桐战亡。”
魏征眉头大皱,用手揉着眉心。兰陵郡的阳江河段,他之前就已特别安排过了,可这次还是出了问题;而泊溪庄则是武安王府的油坊重地,沿河有近三百座榨油坊,那亦是武安王府防范的重中之重,却仍是遭遇了对手的重击。
而这追根究底,仍是人手不足。
武安王府经三年沉淀,势力日渐增长。门下直属的天位,就已膨胀到了四百人,加上北方宗党的附庸,则已超越千人。就更不用说,那些天位以下,七阶到九阶的高阶武修。
可这实力,看似是财雄势大,可当面临‘静池剑斋’这样的对手时,却渐渐显出力不从心。
自从二十二日之后,武安王府与静池剑斋的大战,就已进入到了白热化。
而短短五日之内,双方近两千天位,数十位权天级数的强者。围绕着武安王府在北方四州的田庄,运河,以及商道开始了残酷的绞杀战。
而此间以谢安与他为首的诸人,就是调度整个武安王府以及北方宗党,近一千一百名天位,数千武修,几十万大军的中枢。谢安等辈皆智计超绝,可因武安王府距离北地数千里,反应不易,不过幸在北地还有一位郭嘉,一个王勐,能够代嬴冲发号施令,拾遗补缺。可他们的对手,亦非弱者。静池剑斋的底蕴,显露无疑,哪怕是在秦境,亦能轻而易举,调动数百天位。且指挥之人,亦不乏智慧。
且严格来说,这次武安王的对手,并不只是静池剑斋。还有一个天庭,一个九大寇,一个大宗正嬴高,以及无数不知来,试图浑水摸鱼之人。
武安王府的敌人,似在一夜之间冒出无数。
双方的争斗交手,则有胜有负。大体还是武安王府胜的居多,可却只占七成。几乎每日,都有数百人死伤。甚至权天层次的强者,亦陆续战死了四位。
这都是因武安王府处境较为被动,只能防御之故。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武安王府根基不稳的隐患,再次显现。
那些权天供奉,已有人对武安王府的命令阳奉阴违,下面的天位武者,也偶尔顿步不前。
魏征倒也能理解,这些权天供奉与天位投靠武安王府,无非是树大好乘凉,想要换得王府的银钱支持与更好的修行环境。
可仅仅才两三年,这些人好处没享受到,反倒是搭上了自身的性命。换成是他魏征,也同样不愿。
此时别说是他们家这些供奉,便是与武安王府已有数年的盟友之谊的秦山剑派,也一样有许多人在畏首畏尾。
其宗门之内,已出现不少异声。认为不该为武安王府火中取栗,与静池剑斋这样的圣宗为敌。只因其宗主叶秋的强行压制,才能稳住立场不动。
可如这情形继续下去,情形只怕不太乐观。哪怕叶秋在三年积累后,修为已入权天,实力则踏入伪开国,在秦山剑派内声望崇高,亦未必能压得住门内的反弹。
可能再积累个数载,情形就可能大不一样。可在如今这场互相消耗的血战中,他们武安王府,确已显出后力不继之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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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零二章 后力不继?
此时魏征最庆幸的是,自郭嘉诛杀火婴安赤首之后,静池剑斋一方的伪开国就心有忌惮,再未轻易出手。
可以魏征的预测,哪怕这几位伪开国不出面。他们武安王府也只需再有两日,就将迎来崩盘之局。
不过,他旁边的王府长史谢安,倒是一直很轻松的神色。他们家殿下,这几日来亦是镇定异常。甚至偶尔以符之法接触的郭嘉,亦无半点的悲观之意。
这让魏征深深怀疑,是自己的智谋不如这几位,见不到那伤亡惨重,危如累卵后的真实?还是这三人,是在故作镇静,以稳定人心?
不得不说,正因谢安的处之泰然,殿下的高枕无忧,才使这武安王府内外的人心,并未失控。
摇了摇头,魏征下意识的向谢安扫了过去,只见后者虽是疲惫,可此时其眼眸内,却泛起了一丝笑意。魏征不禁好奇:“长史大人如此欣喜,可是有什么喜事发生?”
“今日晨间虎卫军节度使嬴飞鸿遇袭,情势危如累卵。不过关键时有义士出手相助,得以逢凶化吉,全身而退。”
谢安笑了笑:“只这一战,能拿下对方一位上镇国,两位伪镇国,只有无生剑玄蝉,百魔老祖厉血二人孤身逃离,这岂非喜事?”
魏征眉头一挑,心想这还真是这几日来,难得的好消息了。且他们近日以来,最担心的就是嬴飞鸿的安危。
“义士,是哪位义士助我武安王府?能挫败玄蝉厉血之人,只怕也非凡俗之辈?”
“是大赵枪皇童渊,剑绝王越,二人联袂游至此”
魏征顿时心领神会,想到这是什么游?分明是殿下的拜托。不过这二位,最多也就只能照顾到位于赵秦边境的井陉关了。
可其他地方怎办?武安王府诸将与北方一众宗党,依然是在敌方诸多伪开国威胁之下,随时随刻都有性命之险。
所以今日井陉关之胜,并无碍大局,
而仅几个唿吸之后,当谢安拿起另一份情报时,他的面色又转为铁青。随后这位,就将手中的文书递至到魏征面前。
“这件事,可否劳烦魏兄处置?”
魏征肃然细观,片刻之后就倒吸了一口寒气:“这还真是个麻烦。”
那文书是来自通政司,有人将二十几份即将上陈给政事堂与司礼监的奏折,抄录于其上。
都是出自右都察院御史的手笔,内容则无一例外,是弹劾北方各州郡文武官员治理不利,以至于冀宛二州贼乱四起。
这对武安王府而言,确可谓致命。需知三年之前,那位曾经的右金吾卫大将军,就是因这罪名被弹劾,最终丢官弃职。
魏征几乎能猜想到,接下来武安王府将面临的局面。自三年前雍秦变乱之后,武安王府在朝中就已是举目皆敌。而北方宗党之所以能在这几年中,在朝野屹立不倒,势力不但未缩减,反而得以壮大。就是因他们自始至终,都没显露出破绽,
可这一次,待这些奏折上至到政事堂,甚至进入大小朝会的议题时,那必将是群起而攻之的局面。武安王府门下数百位官员,都将牵涉此案。
此时咸阳内外,谁都知那北方四州乱起,是因武安王府与静池剑斋冲突的缘故。
可问题是,这些事没法作为台面上的理由,也不会被朝臣认可。而北方乱象频生,却是事实,
“这些奏章,不能压下么?”
“对方处心积虑至此,又岂会给我等压制的机会?通政使肯提前透漏消息,可见那位裴大纳言,还是很讲情面的。”
谢安笑着问:“这件事,魏兄当能处置?”
“真可谓内外交迫,不过暂可无妨。”
魏征自信从容的说着:“安赤首身死,可其随身器物还在吧?我需要一两件作为证物。此外还有对面那些战死的天位尸身,以出身贺方雍秦等州为宜,且数量越多越好,要尽快运抵咸阳!”
“尸身证物?”
谢安略一转念,就已明白了过来。这位是打算倒打一耙,弹劾南方诸州治贼不利,致使流寇流窜北方作案么?且这样的人物,还真有不少。毕竟这次静池剑斋动用的天位,大多都是自秦境雇佣得来。而其中许多,都被大秦官方通缉,又或是留有各种样的案底。尤其安赤首,那是九大寇之二,为祸西南边境数十载,手中有数万人命,被朝廷悬赏千万金,可此时却殒命于北地。
所以北方四州的官员不但无罪,反而是诛贼有功
有功与否且不论,可至少能把这水给搅浑了。自己所托,果然得人。
“妙哉!这件事,你自己吩咐人去办便是。至于安赤首的遗物,有一部分在雪峰山。”
“此策只能暂缓一时!如不能在月内平息北境骚乱,终究还是要被人穷追勐打。”
魏征的脸上,并无半点得色,反而忧心忡忡:“你我该庆幸,而今正是新年休沐之时。”
说到‘休沐’二字,魏征却又神情微动,眼神猜疑的看向了谢安,心想这是否太巧合?恰好是这时候,十二月二十到元宵,朝野休沐,这近一个月的时间里,都无真正意义的大朝会。
谢安则是再次暗赞,心知魏征多半已猜到了几分真相。这位在政争韬略上的天赋,的确是不在他与郭嘉之下。
心念微动,谢安就已振衣而起:“魏兄可是在好奇本官,直至此时都能安坐无忧,将北方危局视如不见?”
之后他也不等魏征的答案,就径自向这殿堂后方的出口行去:“恰好殿下有事相召,魏兄不妨随本官入内院一行。”
内院?
魏征神情一怔,他知那内院乃武安王府的禁地。自今年二月开始,此处聚集着王府最出色的工匠,且严禁出入,不知在捣鼓着什么。
便是他魏征,也未有资格入内。不过这倒非是武安王,对他并不信任。而是因他魏征修为太低,浩然正气刚刚进入小天位,根基不稳,易被有心人摄取神念。
莫非这王府内院,还隐藏着能使他们反败为胜的关键。
未加迟疑,魏征就果断的跟随在了谢安身后。知晓这位既出此言,那么想必那内院的秘密,已再无需对他隐瞒。
※※※※
“轰!”
王府内院,随着一尊赤红色的墨甲,将拳头轰击于一块巨大的金属板上,顿时一声巨大的轰鸣声震彻此间。当那毁灭性的音纹散开后,更是摧毁一切,便连此间周密且强达郡城级的法阵,也无法将之阻拦。一层层符禁自虚空显现,随后又纷纷粉碎。
而位于一层厚实院墙之外等候的诸多匠师,更是脸现痛苦之色。
可在院墙之外的谢清泉与杨麟等人,却都是眼神惊喜万分。
“五百二十万牛么!”
“好强!比之前的极限测试,还要多出七十万牛力!”
“确是强的一塌煳涂,不过这世间,估计也只有郡主大人,才能完全发挥此甲威能了吧?”
“检查过了,墨甲状态良好!右臂胸腹,还有各处都无暗伤”
“还有这火焰,温度已接近太阳真火了,简直就是完美!”
“这甲总算是成了!”
“这还不算是完成吧?只能说是初步可以使用,赤魔甲本身的力量是七十万牛,可而今增幅才不到八倍。这可是半步神元甲!正常的情形,至少需达到九到十倍才算合理。”
“威力倒还算不错,可还有继续调制强化的余地。有些地方,仍不妥当。”
魏征却怔怔的立在那面水晶幕墙之前,看着里面那尊赤红墨甲。他如今好歹也是一位小天位,知晓武修墨甲的一些概念。
五百二十万牛?这是疯了吧?自己一定是出现幻觉了。
尽管谢清泉与杨麟二人,还是一副不太满足的样子。可魏征却知,如今整个天下,便是权天榜前十的那几位,只怕也未必就能接下这高达五百二十万牛的巨力。
甚至可以说,这个世间,除了那七尊神元甲的御主之外,已无人能在力量上,与这位月儿郡主抗衡。而即便是前者,那也需看它们的御主,能为怎样。可以如今七国皇室的暗弱,出现合格御主的概率,小而又小。
而五百二十万牛是怎么样的概念?可使大地陆沉!可令山河断绝!
需知一位上镇国,也不过就是五六十万牛左右的力量而已。一般都是通过武修意势,自身道业与天地元力的加持,才能勉强抗衡一百三四十万牛的气力。
换而言之,这位月儿郡主,此时只以本身纯粹的力量,就可将一位上镇国,生生的轰杀!
且不单单只是力量而已,之前的速度与反应能力测试,亦令魏征膛目结舌。
可听周围几位甲师说起,这还仅只是初步调制成功。这尊半步神元甲,仍有大幅改善强化的余地。
这使魏征,突然就轻松了下来。他已明白了嬴冲与谢安这几位的打算,也觉眼前的这场危局,在这位暴力到无以复加的月儿郡主面前,根本就不算是个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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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零三章 单枪匹马
当幕墙内的嬴月儿,开始卸装墨甲。嬴冲便朝着身边的谢清泉,深深一礼:“侄儿多谢泉叔!”
“你我之间,何需如此?”
谢清泉神色也略显疲惫,可此刻却是兴奋喜悦居多,眸中精芒四溢的挥着手:“说了能主持此甲炼造,也是老夫的幸事机缘。”
嬴冲闻言,却是笑而不语。谢清泉说的或有道理,无论是独此主持半步神元甲的炼制,还是公输般留下来的那些技术,都对其意义重大,可他却更知这位泉叔为了尽快完成‘赤魔’,已经三十多个日夜未眠,持续不断的赶工。
“倒是殿下你,看你的这番打扮,是准备离开咸阳?”
谢清泉回过了身,有些忧心得打量着一身戎装,杀意暗藏的嬴冲:“你没事吧?”
这些日子,他虽都呆在武安王府的后院,可对于外界之事,却也不是完全不知情。
现在的武安王府,正是四面楚歌,风雨飘摇。
“北面有些鼠辈为祸,需得孤去料理一番。”
嬴冲说的轻描淡写,随后又笑指了指身侧的水晶幕墙:“且这赤魔甲既已完成了,那么泉叔该担心的,应当是他们才对。”
谢清泉愣了愣神,随即哑然失笑。心想也对,这赤魔甲既已完成了初步调制,那么此时秦境之内,还有谁能撼动得了这小子的武安王府?
双方的力量天平,从这刻起就已完全逆转。
思绪微定,谢清泉就又大袖一拂:“你自去无妨,眼下还有些时间,我会尽力将这尊赤魔,调制到六百万牛。”
嬴冲不再说谢,只继续一个大礼,才又大步的走出了内院。此时他已决意北上。不过有些事仍需安排妥当。
还有剑门关之战,孔殇等人的行踪下落,嬴冲也不是太放心。
十二月二十一至二十七日,剑门关前,昆不羁三人与那蓬莱枪王凌裂海为首的众多伪开国,已经缠战六日。
可时间拖得越久,越难使人安心。那吴不悔的幻术,昆不羁的鲸鲲之体,马三宝的佛灵七星’,这三人确实是绝佳组合。没有三五倍于其的实力,很难将之击败。
可问题是以静池剑斋的底蕴,难道就想不出破解之策?
所以他这边,也需准备后手,才能在变局来临之时,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再就是失踪不见的孔殇等人,近日已有了消息。怒山岛那边已确证了静池剑斋,是在那处太虚之痕内,动用了太虚至宝‘水云间’。
这使人匪夷所思,需知那处海眼通道,极其隐秘,无人能知。而‘水云间’虽也是世间少见的圣器级虚空法宝。可毕竟非是山河社稷图。如非是太虚之痕那样的环境,又有人暗中接应,否则绝无可能,将孔殇九月与九天玄女这三大上位伪开国,都困于其内。
如此一来,那‘冰云仙子’幽灵真的内鬼身份,已可确证无疑。
嬴冲心想果然,这伪开国实力的强者,只有自己培养出来的才能放心,其余都不能信任。
幸在嬴小小是他的本命灵宠,孔殇与九月是他召唤的英灵,生灭皆有感应。至于九天玄女,是生是死,他就不怎么介意了。
且既然静池剑斋动用的是‘水云间’,就说明其意图,是以困缚拖延为主,而非是与九月孔殇这两位强绝当代的英灵战将,一分生死。
不过为防万一,嬴冲也需事先做些安排。且那边越早使九月孔殇几人脱困,越有益于局势的改善。
需知那小小的‘水云间’,可是困住了他三名上位伪开国,还有一个嬴小小!
而在离开武安王府之前,嬴冲又去看了他的妻子一眼。六天以来,叶凌雪苏醒的时间不多,且日渐消瘦。全靠着各种样的灵药蕴养,才未伤及本源。
而此时凌雪依然处于昏睡的状态,嬴冲却并未有将妻子唤醒之意。只是定定注目了许久之后,才又拍了拍旁边月儿的头,
“月儿你记好了,无论他们什么样的算计,都不用管,任之由之就可。可真有人敢动你娘亲与你弟弟的话,那么不管是谁,都给你父王杀光了,不得走漏一人”
嬴月儿的眼眸大亮,然后一双小手紧紧一握,重重的‘哼’一声:“嗦!他们逃不掉的。”
她又岂会让那些人,活着从她的枪下离开?
嬴冲见状莞尔,随后就大笑着离去。
而这次出府,他也未带其他人,只是单枪匹马。这是属于强者的自信,哪怕以此一人一枪独战天下强者,亦可无惧!
不过在出咸阳城门之前,嬴冲却遇到了米朝天。
这位独自负手立于北门之外,直到听见嬴冲的马蹄声,这才转过了身,只见嬴冲一身黑甲,外罩明黄羽织,头戴九梁悬珠冠,腰挂‘飞鸿’宝剑,胯下则是八骏之一的‘翻羽龙驹’,显得英气勃勃。
可米朝天却蹙起了眉头,眼神晦涩:“殿下当知,静池剑斋与天庭,是将你引离咸阳。”
“此事孤亦知!却有何惧?”
嬴冲浑不在意,在米朝天的身前暂时停下了马步:“北方势如累卵,孤已不得不救!他们既有此念,那么孤奉陪便是。”
米朝天吃惊的看了嬴冲一眼,这一刻他却第一次真正认识到。眼前这位,已然是当世最顶尖的人物之一,是实力直追夫差的绝顶伪开国。
静池剑斋的那些人手,岂能令其畏念。
可米朝天依旧打算劝诫:“可殿下就不担忧,醉翁之意不在酒么?圣上之前有旨,道是殿下如觉难以支持,可向他求助。”
“怎么就没求助了?绣衣卫与大内御卫一直都在全力搜捕祸乱北方,刺杀我大秦将官的凶犯,对孤已助益良多。如非陛下与王大使鼎力支持,如今北方形势,只会更为不堪,”
嬴冲说到此处,又是一笑:“此非国事,我自己惹的祸,自己解决。孤如事事都仰仗陛下,必使闲人聒噪。且今次的事,也伤不到我武安王府的根本。”
嬴冲言辞隐晦,可米朝天却从中听出了几分真意。
这位之所以不愿向天圣帝求助,是因其已不打算再借助皇室之力,以免欠下更多的情分。
至于所谓的‘闲人’,则多半是指当朝诸皇子与宗室贵戚。
这三年来因武安王府的崛起,在北方显出只手遮天之势,黑水嬴氏之内有不少置疑之声,几位宗族宿老,更怨声载道,使陛下不堪其扰。
而这次严格说来,也确实是武安王府自家惹出的祸端。陛下如欲插手,必定要承受不小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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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零四章 恣意放纵
可在想明白之后,米朝天却心绪微微一沉。
他知这位武安王殿下多半心意已定,一旦陛下驾崩后有什么不测,必定会在北方掀起叛旗。所以从此时开始,就有意识的将皇室与安国嬴氏分割,以免日后被人诟病。
之前武安王府的崛起,确实仰赖陛下的鼎力支持,可其实严格说来,这位武安王其实并不欠皇室什么。
其父嬴神通为大秦战死杀场,而这位武安王在承爵之后,在北方以数万部曲连破贼寇,又平定匈奴;之后咸阳之乱,武安王则是以与大秦世阀完全翻脸的态势,血洗雍秦。最终不但使陛下安然脱身,更在事后毫无留恋的,将一应权柄奉上。
如今武安王府被世家排斥,得益的却是朝廷与宗室。三年来朝中财力增长一倍有余,兵强马壮,而诸皇子与一些宗室子弟,亦是在‘变法’中攫取巨量资财。
如这位殿下最终被逼反,那么大秦上下就只能揪着‘君臣之道’指责。皇家在道义上,不会有多少优势。
日后武安王继得大位,只怕难有人说这位忘恩负义
此时就已在未雨绸缪么?
轻声一叹,米朝天收起了杂念:“殿下既是决意已定,那么咱家也不再多嘴。只请殿下放心,只需王妃还在咸阳城内,那么咱家与越统领,必定能保住王妃与世子安然无恙!”
“如此多谢米公公!”
嬴冲在马上深深一揖,表示谢意。叶凌雪的安危,其实并无需他人操心,可米朝天这份心意,他还是很承情的。
之后他却未再有继续闲谈之意,告辞之后,继续策马奔行。不过就在他驰至咸阳城北二十里距离,却又心生感应,察觉到有两道若有如无的意念,正往他这边观照过来。
嬴冲目光微凝,随后就一声冷哂,毫未在意。胸中反而有着些许期待,战意升腾。
此时的静池剑斋,无非是两个选择。一是全力截杀,动用所有的力量,将他诛灭于前往北地的途中;二则是待他北上之后,以部分力量狙击,使他无法及时南归,救援咸阳。
可无论是哪一种,都意味着静池剑斋,必须拿出一套华丽之至的阵容,与他嬴冲一战!
心意至此,嬴冲蓦然将那星焰枪化于手中轻轻抚摸。
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自从他的摘星甲,进阶为半步神元,这连续数载时间,他都再未有机会与人厮杀过。
而自数月前他知晓了静池剑斋的打算,他就觉有一股难以化散的戾意,满积于他的胸腔。脑海之内,时时都有暴虐的念头。
大自在玄功堵不如疏,如今只有一场杀戮,才能将这情绪宣泄,使自身心念畅达。
※※※※
咸阳的北城之外,六翅禅刀薛云凰旁若无人的立在一处山坡之上,眼中略含轻蔑的看这嬴冲消失的方向。
“这只老鼠,总算是肯从地窖里出来了。”
秦可人则神情复杂,知晓当嬴冲出城之刻,就是一切开始之时。
可事到此刻,她反而是有了些犹豫:“师尊,难道就真要如此么?对人妻女下手,毕竟有违道义。”
“难道你还能有其他方法,可让他主动解除本命灵契?”
薛云凰皱了皱眉,冷目扫视了自己弟子一眼:“使祖师复生,乃是如今我静池剑斋头等大事。怎可在这个时候,畏葸不前?”
“弟子这不是畏葸。”
秦可人一声苦笑:“只是感觉古怪,我剑斋制此人形道典,使祖师再生此世,是为防未来的灾劫。可今日却因此故,又将嬴冲这大敌狠狠得罪,只恐未来祸患不小。”
“所以今次事了之后,要尽量斩草除根。既已有了因果,那就尽早了结为佳。”
薛云凰神情冷漠,眸色如冰:“也只有这个时候最合适了,你师妹戚弱水,说嬴冲已养气成龙,手掌神器,已成当世最有希望胜出的潜龙之一。此时已是我等,唯一的机会。再待得数年之后,让他得了大秦龙脉护持,本身又羽翼丰满,根基稳固,我剑斋就再不好下手了。”
秦可人哑然无言,她不反对斩草除根之事。有嬴冲这样的大敌在,无论是静池剑斋还是她,都必将日夜难眠。
既然双方已无转圜的余地,不能不战。那么最好是这一次,能够将那武安王府的祸患,彻底解决。
仅仅四年时间,此人就已将一个二等末流的世家,经营到今日的田地。年入八千万金,麾下伪开国近十位,仙元甲十到十二尊,直属的天位强者四百余人。
再如给那位秦武安王更多的时间,只怕比这更多十倍的势力,也能经营出来。
“且只需祖师她能成功复生,那么此番无论天下形势如何变幻,我静池剑斋都可立于不败之地!那个时节,即便是日后使此子成了气候,又能如何?可能奈何得我静池剑斋?其实这次,我等该感谢那位秦武安王。那人形道典迟迟不得进展,可在入秦之后,祖师意志回归却陡然加速。如无意外,这必是与那嬴冲有关”
薛云凰以手按刀,这刻是自信非常,可这时她却见另一旁的李光源欲言又止,不禁柳眉微扬。
“李兄似有不同见解!”
“只是感觉薛道友,是否太想当然了?”
李光源稍作迟疑,还是决定实言问道:“似嬴冲这等枭雄之辈,真会以其妻子儿女为念?且我等此举,也恐将激怒双河叶氏。”
“弱水说嬴冲此人情深意重,虽手腕不凡,却更类英雄。她已潜伏武安王府数载,想必不会看错。”
薛云凰哑然失笑,不以为意:“即便他是装出来的,也是无妨。一个还派不上多少用处的本命护驾,与出身双河叶氏的妻子及未来的武安王世子,二者间孰轻孰重,他自然能够分清。至于那叶氏,就更无须忧心。”
李光源却仍存疑惑,心想那嬴冲若真对自家妻儿的生死不管不顾,难道静池剑斋还真要撕票不成?
可随即他就见这山坡之下,另有一个身影显现。李光源不由微一凝眉,随后就将所有的念头,全数平复。
心想果然,以静池剑斋的圣宗之名,怎会沾手这种被人诟病之事?劫人妻女这样的脏活与恶名,自有他人来承担。
※※※※
嬴冲并不知发生在自己身后的那场关于自己的议论,可他对于静池剑斋的心态打算,可谓是洞如观火。
故而这一路北行,都是放肆的奔驰。只用了两个时辰的时间,就已抵达秦州庆阳郡。而这里距离咸阳城,已达二千六百里路。而再前方,就是秦州与元州的交界池春郡。
这是多亏了他的坐骑‘翻羽龙驹’之功,昔日周穆王好良马,驭八龙之骏,号为周王八骏:一名绝地,足不践土;二名翻羽,行越飞禽;三名奔宵,夜行万里;四名超影,逐日而行;五名逾辉,毛色炳耀;六名超光,一形十形;七名腾雾,乘云而奔;八名扶翼,身有肉翅。
而此时他坐下的这匹马,却就是八龙驹之二‘翻羽龙驹’!乃是一年前小月国为与大秦保持和睦而敬献的天马,又被天圣帝转手赐于武安王府。
就如史书中对翻羽龙驹的描述,此马的奔驰之速,甚至可以超越那些高阶飞禽。且耐力持久,能奔驰一日一夜而不知疲累。一整天下来,可以奔驰一万四千里之遥。
驾驭此驹,他只需用不到半日的时间,就可以抵达武阳。
可到得这里,嬴冲就眯起了眼,他已感到了几股强横的气机,环绕于左右四方。
嬴冲先有些讶然,随后失笑。知晓这是对手,在以这种方式向他施加压力。
六位伪开国,静池剑斋为他准备的这个阵容,果然未使人失望。
就不知如今咸阳那边的情形,究竟如何了?那些人该如何绕开咸阳的城防大阵与黑龙道人,对武安王府下手?
嬴冲对此点亦有疑问,无论怎么看,此时他那座府邸,都无任何的破绽。
虞云仙与李道信,岳瑶这三人,足可镇压王府有余。无论怎样,都能撑到宫中遣人救援。
不过这都暂与他无关,那是他女儿嬴月儿去处理的事情。
而此时嬴冲,却已再未有前行之意,只是眼神奇怪的看着某个方位。
静池剑斋的谋略,倒是很不错。这示之以威,不但可使他压力倍增,更能在咸阳生变之后,乱他心境。可问题是,有人靠得实在太近了,仅仅只七十里而已,让他实在忍耐不住。
记得此人,应是韩国的顶尖武修无生剑玄蝉。可这位当他嬴冲,是死的么?
纠结了片刻,嬴冲就嘿然一笑,选择了放纵,顺从自己的心意。以意念将那人气机牢牢锁住,随后他便蓦然策马加速,直往那无生剑玄蝉的方向疾奔而去。
以翻羽龙驹之速,七十里距离须臾可至。而待得嬴冲一人一马,在几十个唿吸时间狂奔三十里距离之后,那无生剑玄蝉才蓦然惊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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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零五章 野战无敌
咸阳宫正元殿内,当天圣帝苏醒的时候,发现身下的寝衣,都被汗水浸透。他却未在意,再观殿外,只见那天空已然昏暗无光。
这使天圣帝眼神微凝:“现在可是已至申时?”
“陛下,而今已至申时四刻(下午四点)。”
侍候在旁的米朝天,闻言恭谨的一俯身,同时也掩饰住了他眼里的犹意。
发现这一年以来,这位圣上的精力是越来越不济了。一个午睡而已,居然就沉湎了两个时辰,且身体的亏虚,也是越来越严重。盗汗到这般境地,在天位境强者中,简直是不可想象,也让人联想到天人五衰。
天圣帝闻言则眉头微蹙,随后又继续追问:“看你的神色,可是无果而归?冲儿他依旧执意出城?不打算借朕之力?”
“正是!”
米朝天微微一叹,略含歉意道:“是奴婢语拙,不能说服武安王殿下。”
“与你有什么关联?”
天圣帝失笑,随后淡然一拂袖:“那么如今冲儿,已到了哪里?还有北方形势,如今怎样了?”
“殿下有神驹翻羽,此时多半已至庆阳地段。北方则仍在乱战,武安王府已有不支之兆。”
说到此处,米朝天语气略窒:“如今静池剑斋与天庭召集的伪开国,仅是绣衣卫已知的,就已达十八人。估计最终的数目,在十八到二十人之间。此外镇国层次,亦达四十之巨。”
“十八位伪开国么?为我家冲儿,他们倒真是好大的阵仗。”
天圣帝停住穿衣的动作,愣了愣神,才又恢复如故:“去让人准备始龙甲,并令越倾云率黑龙卫北上待命。”
“陛下?”
米朝天吃了一惊,高声询问。黑龙卫并非道兵,而是三年来天圣帝借助朝廷激增后的财力,精心组建起来的一支御卫。总数只有二十,其中六位伪开国,十四位上镇国。
只有实力达到上镇国层次,才能有进入的资格。
“武安王殿下,他之前已婉拒了奴婢”
“他婉拒是他的事情,可是否插手此事,则在于朕。”
天圣帝已将一身黄袍穿戴妥当,随后大步往殿外行去:“朕护不住芳菲,也护不住葵儿。难道连自家的外孙,也保不下么?那么朕这个皇帝,未免太可悲。告诉越倾云,无论如何,都需保证冲儿他安然归来。”
那静池剑斋如真有妄念,那么他嬴霸先不惜将数年心血都付诸一炬,也不容其得逞。
米朝天眼神复杂,再当他听到天圣帝最后一句,则是心中微动,已知今日天圣帝如此浮躁的缘由,当下笑着一礼:“圣上此言,可就太小瞧了武安王殿下。”
这句顿使天圣帝顿住了足部,愕然不解的回望。
“不单是圣上小视了他,那静池剑斋,只怕也是一样。”
米朝天抬起了头,面上含笑:“记得半年前奴婢就有禀告过,六月初的时候,奴婢与武安王殿下有过小小切磋?当时奴婢曾说,武安王殿下他已野战无敌,如无拖累,一骑可以当千。在原野之中,便是强如夫差,亦奈何不得武安王殿下。”
天圣帝不由蹙眉,他是记得米朝天,曾对他说过这么一句,可却只当是米朝天的恭维之言。
而此时米朝天的目中,更现出了几分嘲意:“那剑斋天庭,如以为三五位伪开国,就能阻住殿下,或者有围杀殿下之念,那么这一战的开局,他们必要吃上大亏不可。需知如今,除非是太学主回归,四大圣宗之主与那些传闻中的人物出世,否则圣上您,真无需为殿下他心忧。”
他言下之意,是即便夫差出手,亦难阻嬴冲。
天圣帝先是惊疑,可随后释然。他知这位大伴的性情,在这个时候,定不会对他说慌。
此时他只好奇,冲儿他如今,真的是已野战无敌了?又到底是怎样的无敌?
※※※※
无独有偶,此时武安王府的某处阁楼楼顶,本是负手目望北面的嬴月儿,也正面色奇异的看向了嬴鼎天。
“你是说,他们只在庆阳,动用了六位伪开国?”
嬴鼎天疑惑的回望嬴月儿,不过还是开始了复述:“确实是只有六人,计有塔尊庄寒天,无生剑玄蝉,百魔老祖厉血,魔灵赵宣觉,灭道仙子神微澜,赤玄雷仙常贞”
嬴月儿仔细倾听,等到嬴鼎天道完之后,就微一摇头,面色依旧古怪如故。
这六人除了赵宣觉与神微澜两位之外,其余都不过是中位伪开国。
前者曾令虞师伯祖遭遇奇耻大辱,最终身寂道消,后者则亦在三十年龙争中璀璨一时,声威赫赫。
旁边的虞云仙则轻笑出声:“这未免也太小瞧我家师侄了吧?莫非是要全军覆没于师侄之手么?”
她自认是世外人,故而并不将世俗的权势放在眼中,一直以来都只将嬴冲称为师侄。
而旁边的李道信,则是捏着胡须,“有赵宣觉与那灭道仙子在,全军覆灭倒不至于。可如是他们阻不住殿下发箭,只恐会死伤惨重。”
“是指奔雷逐日那一式么?”
虞云仙神色复杂:“将龙凤二族的血脉神通与射日决混为一炉,独创而成的箭术,能使九月亦为之叹服。冲儿以前的根骨天资,最多只能算是三品中下。可其悟性,确是冠绝天下。”
“记得半年之前,米朝天曾奉承殿下为野战无敌。此句贫道虽有异议,可其实也不差多少了。此番那剑斋天庭,真是小视了殿下”
就在李道信感慨的时候,赢月儿却将眉心皱成了‘川’字,定定看着阁楼对面的那家酒楼,神情不悦,杀意森然。
赢鼎天则是面色淡淡,完全无视。
他们四人之所以汇聚在此,正是被那边的异况惊扰所致。而在来到这里之前,赢鼎天手下的‘玄雀’,就已查明了那边的详细。
今日是崇国公嬴去病收纳侧室,包下了位于武安王府北面的一品楼,大宴宾朋。然后从申时开始,那边就一阵吹吹打打,焰火爆竹接连不绝。
虽说武安王府内的法阵,有着极好的隔音之能,可府内的诸人,仍是被其惊动,且都为此义愤填膺。
对面那位三皇子,如真是为收纳侧室而庆祝,武安王府这边,自然是不会有什么不满。
可首先这是时间地点都不对,这恰是武安王府遭遇大难之刻,而崇国公府距离此间亦远达二十余里。此外那酒楼之外,还挂着几条悬幅,其中之一就是‘始作俑者,其无后乎’。
这条蕴意可谓恶毒,可之后的过分处,也毫不逊色。如‘干坤浩大,日月照鉴分明;宇宙宽洪,天地不容奸党’,又如‘欲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是,欲知后世果,今生作者是’,使人触目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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