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四章
静北侯设宴,花团锦簇,真可当一句帝都第一宴会,比之楚帝设宴都不差的。
往来皆是权贵,侯府发出的请帖被看作是身份地位的象征,许多没有得到请帖的官宦千方百计攀关系找门路,指望挤进静北侯府。
命妇们早早起身装扮起来,并叮嘱尚在闺中女孩儿在宴会上需要注意的事项,千万不能在顶顶重要的场合出现差错。
在近日权贵云集,女孩儿一旦言行有错,一辈子都弥补不回来,对尚未出阁的女孩儿更是巨大打击,别再指望结一门好亲。
当家主母们把规矩讲了又讲,什么偶遇,落水,崴脚等等小花招都是命令禁止的,更不准许女孩们在静北侯府乱走乱逛,即便碰到意外也要尽量避开。
仿佛很多人都有预感,今日的宴会一定不太平。
天色已亮,侯府门口已经有马车到了,这些人多是萧家远亲,或是当家的静北侯夫人亲戚,早早赶过来帮衬的。
屋子外,冯招娣看着回廊下站着的婢女,又望了一眼静谧的卧室,轻声道:“主子还没起身?”
“王爷起了,方才练了一趟拳脚。”捧着铜盆等物的婢女轻声道:“王妃殿下却还没醒,王爷梳洗后唤王妃,只是里面还没动静。”
太阳已经不低了,除了燕王妃的院落,侯府早已热闹起来。
冯招娣纳罕极了,很少见王妃起得这般迟,不过燕王让婢女拿布蒙了窗户,院门外又有人守着,看来是不愿吵醒王妃了。
京城上下为这次宴会疯狂,王妃却依然躺在炕上熟睡,冯招娣扯了扯嘴角放轻脚步,示意婢女不必在门口守着了,端着铜盆也挺累的,让她们先去耳房歇一会儿。
暖炕上,顾明暖沉睡,清丽的容颜安详静谧,犹如一簇悠然娴静悄然绽放的百合,萧阳轻手轻脚的走过去,坐在炕边上盯着她看了许久,眼见着顾明暖从被子里伸出一只胳膊,肩膀上的吻痕似在诉说他们昨夜的疯狂。
萧阳连忙把她的胳膊放回去,却在碰到手腕时顿了顿,慢慢蹙起眉头,手指轻轻搭在手腕上,好半晌眉头却是越皱越紧……脉象有点不妥。
“什么时辰了?”
顾明暖揉着眼睛问道,她是被突如其来的冷气惊醒的,睁开便看到近在咫尺的萧阳在愣神,“怎么了?”
萧阳按下心事回了个笑脸,捏了她的鼻头一下,“还想睡?”明眸下的闪过深沉的暗色。
“仿佛天还没亮,你穿得这么整齐作甚?”
顾明暖扭头模模糊糊的呻吟,“再睡一小会儿,最近不知怎么了……很困似的。”
说着说着,她将要闭上的眼睛正好瞄到桌上摆着的钟表,睡意全无,翻身而起,顾不上拢住松垮的亵衣,“这么晚了?天怎么还没亮?”
今日侯府宴客,顾明暖是一定要盛装出席的,何况父亲他们也会到,她还得提防殷茹等人再玩出什么花样来,听说不接回来调养身体的萧宝儿也不大安分,受尽夏侯睿折磨的萧宝儿精神不大正常,时而安静如同木头,时而狂暴如疯子。
萧宝儿怨恨的人很多,顾衍绝对能排在前列,谁让顾衍不肯接受萧宝儿的爱慕,反而一脚废了夏侯睿呢。
顾明暖叮嘱过萧焱媳妇多多注意萧宝儿,就怕萧宝儿在今日兴风作浪,横竖父亲过两日要去戍卫娘娘,熬过今日,萧宝儿也没机会再算计父亲。
她没把这些内宅琐碎腌臜的事告诉萧阳,慌忙披上外衣,穿鞋下炕,“冯招娣……”
萧阳拦腰把她抱住,“别急,别急,时辰还早,赶得上宴会。”随即弯腰为顾明暖穿好鞋袜,“你又不是萧焱媳妇需时时盯着,去得迟些,旁人不敢说嘴。”
屋里有了动静,蒙住窗户的布自然撤去,明亮的阳光洒落进来,顾明暖心中一沉,恼道:“你怎么不叫醒我?”
旁人不敢非议燕王妃,可她真不想迟到。
萧阳低笑着放开手,眼见顾明暖忙着梳妆打扮,只是细心之人能看出他疏懒之下掩藏着阴晦之色。
“主子,诸位将军到了。”
顾明暖听到门口江淮的传话,头都没回继续把昨日选好的首饰往身上带,亏着昨日穿戴都准备妥当了,节省了不少功夫,燕王妃地位尊贵,穿戴让命妇们争相效仿,她虽然不乐意出风头,但更不想被人说乏味可陈,每次在众人面前,她的穿戴都很有讲究。
也发挥了她两世为人的优势,设计出来的首饰样式新奇别致。
“你先去吧,别让他们等久了。”
“小暖,不用太着急,我帮你看着点就是。”
萧阳站在顾明暖身后,从她手中拿过耳环,扫了一眼耳环的银针,“这对不大好看,我帮你再挑选一对。”
准备好的耳环自然不会只有一对,顾明暖微微一笑,“好,你帮我选。”
不让萧阳做点什么,他肯定不甘心,好在他眼光不错,自己准备的耳环样式都很好,怎么挑都适合。
萧阳仔细挑选一会,突然道:“去把我书房的盒子拿来。”
江淮楞了一下,主子书房哪有盒子?眼见主子手中的耳环,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是,我马上就去。”
萧阳笑道:“我给你准备了最好的耳环。”
笑容略有显得阴郁,顾明暖皱了皱眉,想说什么却被冯招娣打断,“王妃殿下穿这件衣衫如何?”
顾明暖起身穿衣,耳环最后戴也可以的,萧阳送的,就算同她今日着装不大合拍,她也是要戴出去的。
江淮很快找到一对漂亮的耳环,忙送过来,顾明暖带上后,晃了晃头,问道:“好看吗?”
萧阳说了好看后,慢吞吞出门,走出院落,萧阳方才的笑容渐渐隐去,“传我口信,让神医立刻来京城!”
“是。”
江氏兄弟感觉不妙,多余的话不敢问。
萧阳摆弄手中多出来的耳环,面色阴冷阴冷的,“把给王妃做首饰的人关押起来,别让王妃知晓。”
期望是他想错了,小暖用了解百毒的丸子,应该不会有大问题。(未完待续。)
第六百九十五章
萧家静北侯府当家夫人正式同京城命妇闺秀们见面,萧焱媳妇风光无限,尊贵非常,不少人上前同她见礼,簇拥围着她说话,更显得静北侯府犹如烈火烹油,泼天的富贵。
今日侯府绝大多数院落,景观都向宾客们开放的,举凡这样的盛会总会自然而然划出各种各样的小圈子,除了结交主人外,相熟的命妇三一群的凑在一起闲聊。
静北侯占地很广,亭台楼阁全都新近修缮过,景色怡人,有些独特的地方宛若人间仙境,比之皇宫不差什么。
顾明暖笑意盈盈又应付了一群命妇,端起茶盏抿了一口,额角微微有些刺痛麻苏感儿,总算能清净一些了。
“我帮王妃按一按?”
冯招娣一直站在她身后,能感到王妃的无奈,小声埋怨:“您又不是侯夫人,她们把女孩儿领到你面前作甚?王爷早就说过不纳侧妃的。”
“你听谁说静北侯夫人为侯爷张罗着纳妾?”
萧阳做得那般明显无所顾忌,顾明暖哪里会怀疑他,倘若萧焱媳妇真有此心的话,领着闺女来她面前是为先让她相看?
“您没见侯夫人身边围着好几个漂亮的女孩儿?听说她们都是为侯夫人巩宠用的。”
“……侯爷还没吭声,她倒是提前准备妥当了,竟又是放了娘家女孩儿在身边,就算是嫡亲姐妹进后还能同她一心一意?何况她们年岁差距大,虽是同辈并不亲近,真不知该说她是贤惠,还是糊涂。”
顾明暖有种感觉男人好色都是让这群贤惠的女子惯出来的,不过她倒是没资格去笑萧焱媳妇,前世她何尝不是贤惠人儿。
“萧焱媳妇把人儿放在身边,不是提醒旁人,萧焱也要广纳姬妾了?以她娘家养出来的女孩儿哪能比得名门权贵人家精心培养出来的小姐?”
萧家太强势,弄得静北侯的妾室都份外抢手,以前做妾的女孩儿大多是庶出,远没想给静北侯做妾的高素质。
要是萧阳有意纳二色……顾明暖可以想见会有多少京城名媛涌上来。
明了命妇们的打算,顾明暖没心思再坐在客厅里品鉴各位闺秀了,无心阻止提醒萧焱媳妇,起身同相熟的夫人说了两句话,她扶着冯招娣慢悠悠离开客厅。
原本她就不是侯府的女主人,又不操持宴会,离去并不算失礼。
在她身影消失后,一直悄悄注意燕王妃的人小声议论,或是说燕王妃的穿戴,或是说燕王妃仿佛有漂亮了,亦或是议论燕王妃何时能给燕王诞下子嗣来。
燕王妃何时有喜可是最最热门的话题,一点点消息都能引起不少人议论纷纷。
殷茹虽然备受冷落,但一如既往的明艳大方,便是萧焱媳妇特意留她在身边,承受着从云端跌到泥地的痛苦,旁人也看不出任何的异样。
反而积极帮衬萧焱媳妇,充分展现她八面玲珑长袖善舞的长处。
当殷茹听见命妇们小声说,燕王妃看着有点倦怠,许是有喜的征兆,她便不自觉勾起嘴角来,“侄媳妇,我有点事同小婶子说,去去便回。”
也没等萧焱媳妇答应,殷茹颦颦婷婷的离去,吸引了不少男女的目光,再被贬低,她依然是静北侯的婶娘,依然是天下少有的绝色美人。
静北侯夫人面色怔了怔,淡淡一笑,“小婶子去找叔祖母,真是……让我等晚辈瞧着都心疼啊,哪怕她有一次不委屈着回去也好。”
旁人轰然大笑,亦有矜持的女子以衣袖掩嘴,殷茹在静北侯夫人面前可以摆摆长辈的架子,碰到燕王妃,她就没占过便宜。
萧焱媳妇看起来老实,也不是善茬子,让在坐的命妇高看她一眼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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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茹隐隐听见笑声,暗暗咬着嘴唇,“一群趋炎附势之徒。”眼下的局面却也没更好的法子,原本她想证明即便不是静北侯夫人了,她还有自己的骄傲,没想到会咬人的狗寻常都是不叫的,小看了萧焱媳妇。
乍暖还寒,比前些日子暖和一些,种植梅树的院落总能吸引闺秀们前往赏梅,静北侯府上的梅园几乎云集所有品种的梅树,一簇簇迎风战雪的梅花在枝头盛开,静静释放清雅的香气。
殷茹招了守门的婢女,“燕王妃向哪个方向去的?”
她虽是紧跟着出来却没看到顾明暖的影子。
婢女屈膝道:“东北方向,王妃殿下出门不久碰到了谢公子,奴婢看见他们向暖阁方向去了。”
侯府不仅有一处暖阁,设在东北处的暖阁景色比不上别处,但胜在清净,没有侯府熟人引路,第一次来侯府的宾客绝对找不到那处暖阁。
殷茹暗自欣喜,小声吩咐身边嬷嬷几句,并没去暖阁,而是向萧宝儿所在的地方走去。
小路上的积雪大多被清扫干净了,但东北方向的暖阁相对偏僻,道路上偶尔残留一些积雪,即便没有积雪,石子路面在隆冬时也很滑。
顾明暖拢住手炉,身边带着冯招娣等人跟在谢珏身后。
道路两边的梅枝偶尔延长过来,蹭到往来行人的发髻,顾明暖不需要有这种担心,她不够高……谢珏时不时抬手挡开梅树枝,行止有一股说不出的潇洒劲儿。
顾明暖望着谢珏,他本就是以温玉为骨,白梅为姿的干净澄澈之人。
不知怎么她心中又涌起一丝酸涩,尽量避免踩到脚下的落梅。
“……你怎知侯府的暖阁?”
顾明暖问出这句话就后悔了,虽然在她记忆中谢珏不可能来过燕京的静北侯府,但是又想到她从来没了解谢珏,前生在摄政王府碰到时,谢珏已经是……殷荛的人了。
以前谢珏去过哪里,她根本就不知道。
谢珏弹掉大髦上的落梅,转过头来,笑容一如既往的温润,伸手将顾明暖戴在头上的风帽压得更低一点,“你不需要知道。”
他始终无法面对她那双温柔的眸子,亦不需要她任何的同情。
冯招娣等人脸庞微红,即便谢公子不是关心她们,她们的心也犹如小鹿一般乱撞个不停,谢公子和王妃……绝不会让任何人他们之间有私情的感觉。(未完待续。)
第六百九十六章
没有人会误会品行高洁的谢家玉树会勾引燕王妃,他对燕王妃不似是对待女子,宛若去寺庙里恭敬的跪伏在菩萨面前的香客一般。
冯招娣让跟随的婢女退后一步,莫怪主子听说谢珏邀请王妃去暖阁,也只是派人过来说一声,知道了,并叮嘱她们别让王妃着凉。
派来江恩说这些话时,谢公子和王妃都是见到听到的。
滚毛边的风帽深深压在顾明暖眉间,盖住大半的眸子,她低头只看到谢珏脚上穿着的靴子,前生再见谢珏时,他的腿已经不大能撑住身体了,“若我也是忘不掉的。”
殷荛该死,萧家那群人……也是该死的。
谢珏清越的笑声响起,转身继续前行,身姿屹立挺拔,卓绝潇洒,顾明暖缓缓跟了上去。
暖阁清幽雅致,摆放茶几桌椅,几支新折的梅枝插在珐琅螺纹的花瓶中,东边墙壁上挂着秀峰山的雪景画轴,燃起的地龙让屋子里温暖宜人。
顾明暖脱掉罩在外面的披风,将手炉等物交给冯招娣,“你们去门口候着。”
“是,王妃。”
冯招娣有点不舍的忘了一眼背对着她们的谢公子,他正负手欣赏墙上的画作,单凭背影都能让女女孩子看痴了去。
她们也只是被玉树公子不经意的风采迷住的痴女罢了。
顾明暖心中越发沉重,今生的谢珏越是优秀,她越是无法忘怀前生备受折磨****的谢珏。
同对萧阳的心疼愧疚不一样,她只是惋惜而已。
顾明暖走到方桌前,桌上的茶具齐全,旁边放着煮茶的火炉和清泉水,她先打开茶叶罐儿,“碧螺春,行吗?”
一看就是萧阳提前让人准备的,他给予自己的信任和支持冲淡了对谢珏的扼腕痛惜。
谢珏转过身来,顾明暖行云流水熟练的煮茶,如同前生一般静谧温柔,却比前生健康有生机,眉间不在蹙着忧郁之色,今生从她眼角流淌出幸福愉悦,看到她的人心里都会感到一丝的暖意。
萧阳好不容易得到的人儿,即便他没有前生的记忆,今生也会捧在手心中疼宠着。
“求而不得才形成执念,得到后执念尽消。”谢珏安安稳稳的坐在顾明暖对面,托起纯净无暇的白瓷茶杯,嗅了嗅茶香,“似燕王得到且懂得珍惜的人属于凤毛麟角,燕王对你的执念只怕是越来越深。”
顾明暖倒茶的手顿了顿,茶水落在茶杯沿上,几滴水珠渐在桌上,“谢公子想说什么?”
“看样子你不想知道。”谢珏把玩茶杯,意味深长的说道:“他做过什么,你真的不在意?”
不知道不意味着不在意。
顾明暖放下茶壶,缓缓展开渐深的笑容,“他做得已经足够多,多到让我安心的地步,以前的事儿,我不愿再提。”
谢珏同她目光相碰片刻,哑然失笑,赔罪般举起茶杯,揭过前生萧阳的事儿不提。
他不是来促进他们夫妻感情的,谢珏对萧阳有敬佩,有畏惧,亦有羡慕,前世萧阳赢得除了顾明暖以外的一切,其实他不觉得前生萧阳有过得如何不好,号令天下,言出法行,万民臣服。
拥有任何男人都要的一切。
今生萧阳也是一直赢的,甚至比前生赢得更漂亮,倘若没有意外的话,萧阳还会继续赢下去,谢珏再豁达的心胸也会对萧阳有那么一刻的妒忌,况且他没自己想得那么潇洒。
“坑萧家的事儿是我让人做的,萧越的母亲是个爱财少智,是个很容易糊弄过去的人,只要有人在她耳边如何赚钱,她不会顾及囤积粮食会饿死多少人,瘟疫泛滥又会死多少人。”
谢珏清澈平静的眸子掀起层层波澜,手指有节奏敲打桌面,“本想……瘟疫少粮时揭穿此事,让堂堂北地的救星静北侯萧越丑闻缠身,北地守护者萧家也是罔顾百姓的。我不敢说完全摧毁萧家在北地的根基,在天下百姓心中的地位,但起码会让萧家难过上一阵子。”
“一次不行,两次不行,三次,四次还无法毁掉萧家的好名声?”谢珏如玉的脸庞浮现出一抹阴晦,“萧阳不在意民心,他只认为民心可以利用,亦可以镇压,但是百姓可欺,上天难欺,我不信气运还在萧家身上,毕竟还有皇后娘娘,还有楚帝的皇子!”
“萧家并不是可以安枕无忧,没有对手的。”
谢珏下意识抬高尾音,话语充斥着狠厉。
顾明暖提起茶壶给谢珏蓄满茶水,谢珏一饮而尽,她再去蓄上,谢珏又喝光,躲闪顾明暖的目光,嗓音恢复往日的清越,“知晓你查此事,我便知晓计划失败了。”
她望着色厉内荏的谢珏,“谢珏,你从不是个阴狠的人,粮食上可以用意外解释,毕竟前生我姑父此时是不知所踪的,断然不会用海船帮萧阳运送粮食,瘟疫的事儿,你……你不是解决了,最后谢公子不过是想坑萧越母亲一笔银子罢了。”
“你……我是没机会毁掉萧家的名声。”
谢珏一派固执,噼哩叭啦语速极快的为自己的‘狠辣’辩护:“我没想到萧阳同萧越的冲突会这么快爆发,更没料到萧阳能这么快就压垮萧越,而且我还要领到谢家复兴,一时疏忽才没顾得上。”
他烦躁的走来走去,丝毫没有平时的稳重,“我受苦时,没有人任何人帮过我,我为何要去帮旁人?”
顾明暖无声的轻笑,谢珏太善良,善良到竟然没用防止瘟疫为谢家,为他自己营造个好名声,他只是悄悄的解决,真正的君子就该是他这样的。
“谢公子,我同王爷会整治萧家族人,你能不能给我们一点时间?”
“……”
谢珏怔住了,缓缓合上眸子,闷声自问:“我该给萧阳时间吗?”
“首恶已除,他们有错,但错不致死。”
“萧家男人除了萧阳外,哪一个不是好色的,你怎么整治?”
“我会让谢公子满意。”
顾明暖站到谢珏面前,眸子闪过果决,带着一丝的请求,“你相信我……”
外面传来吵嚷声,萧宝儿大嚷大叫,“你们这群狗奴才,凭什么拦我?!”(未完待续。)
第六百九十七章
顾明暖略觉尴尬,刚保证会处置萧家好色庸碌之徒,偏偏她连萧宝儿都辖制不住,“我出去看看。”
谢珏不置可否的笑笑,毫无介怀的继续品茶,一派悠然,外面越来越污秽腌臜的话语一点丝毫影响不到他,垂下的眼睫显得那般长,“你不必介怀,以前我听过更过分的话。”
“……”
顾明暖心似被狠狠挠了一把,勉强维持着笑儿,不能露出一点点的同情,“我常听人说,疯狗咬人一口,人总不能去要咬疯狗,不过也不能放过疯狗,人虽不能同畜生较劲,却有无数的法子让它们生不如死!”
不管萧宝儿是谁弄来的,她都不准备就这么算了。
谢珏诧异抬眼,她的愤怒显而易见,温柔的眸子闪过厉色,格外的明亮,宜嗔宜喜都是那般的吸引人,“很少听你这么不客气。”
“同人讲道理,同畜生不需要呢。”
顾明暖起身快步向门口走去,手已经搭在门上,外面却没有萧宝儿的声音了,稍顿向外看去,“萧阳……王爷。”
坐在椅子上谢珏身体微微一僵,抿了抿嘴角,“我猜他也应该到了。”
暖阁外,萧阳披着大髦,眉眼冷峻缓步走来,在他身后跟随两三个衣衫奢华的中年男子,他们脸上流露出敬畏之色,恭顺的紧跟萧阳。
顾明暖认得他们,是萧家子弟,是萧阳的晚辈,和萧越同辈分,出了名的好色之徒,荤素不忌,但在疆场也是立过大功的,在萧家也属于掌权的子弟,他们前生都曾被殷荛笼络过,同殷荛……一起横行无忌,时常出入殷荛办得那些宴会。
她转过头去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什么,谢珏如同一幅缓缓展开的水墨画,宁静致远……绝不能让外面的人出现在谢珏面前!
不怕谢珏报复他们,而是她不忍心让那些脏东西再污染谢珏,前生她想做却做不到,今生她还办不到么?
不管萧阳为何带他们过来,他们别想安然无恙的离开。
萧宝儿的嘴巴已经被堵上了,婆子按住她不停挣扎的胳膊。
“主子。”
“王爷。”
冯招娣领着侍婢下跪。
萧阳瞥了冯招娣一眼,紧了一下袖口,淡淡的说道:“你失职了。”
冯招娣头低得更深,不敢开口解释,她正准备拿下萧宝儿的,“奴婢甘愿领罚。”
“……小叔祖,顾明暖那贱人背叛了您,她同谢珏……”
刚刚吐掉堵在口中的帕子,萧宝儿面容狰狞,疯狂的扭动身躯,押着她的仆妇差一点被她挣脱开,眼见四老爷望过来冰冷的目光,暗叫一声糟糕,谁也没想到被磋磨的消瘦的萧宝儿突然间有挣脱的力量。
不敢再迟疑,再把萧宝儿当做萧家的主子,仆妇用上全力押注萧宝儿,另外有人再次死死的塞住萧宝儿的嘴儿,这次堵得严严实实,不会再被弄掉了。
萧阳走到萧宝儿近前,全然不是看侄孙女,“你叔祖母代我先行招呼谢珏谢公子,哪轮到你多嘴?”
“呜呜……呜呜。”
萧宝儿如何挣扎都没用,眼睛似要喷火,明明就是顾明暖私会谢珏,给小叔祖戴绿帽子啊,萧阳方才一句话,即便暖阁的事传出去,也不会有人在意,只当燕王妃得燕王信任倚重而已,能出面先款待谢家当家人。
谢珏时常出入皇宫,身上虽只是闲散的官职,但很得楚帝看重,谢家今不如昔,没有人敢小看曾经的第一世家陇西谢氏。
“我见她体健有力,精力旺盛,无需再在娘家调养。”
萧宝儿听见萧阳这句话宛若被雷霹过一般,傻傻的,愣愣的看着小叔祖,盛满哀求,身体颤抖个不停,冷汗湿透了外罩。
旁人或许会怜悯萧宝儿不幸,萧阳却是不会的,明知道萧宝儿是被殷茹利用了,但她出现再此处,又是胡言乱语就要承担惹怒他的后果,何况萧宝儿滞留在侯府,惹得小暖总是挂心她闹出不好的事儿,冷冷的说道:“送回她夫家。”
萧宝儿拼命的摇头,双腿一软,好在仆妇架着她,没让她摔倒,眼见四老爷向暖阁走去,仆妇不敢耽搁,直接拖走了失魂落魄的萧宝儿。
顾明暖隐隐觉得萧阳今儿心情并不怎么好,不该是因为她同谢珏,为什么呢?
“你们在外等着。”
“是,小叔。”
萧阳带过来的几人恭恭敬敬站在暖阁外,面容肃穆,心却七上八下的,以前小叔可是从来不管他们的,今儿他们正搂着美人开心,小叔突然到了……热闹的气氛一下子散了个干净儿,小叔只让他们跟上,他们不敢有二话,忙拾掇好衣衫,跟出来。
以小叔称萧阳,一是同萧阳套近乎,以期得到些许的好处。萧阳平时并不大搭理他们,除了过年去向小叔磕头外,寻常他们是见不到小叔的,毕竟他们在萧氏宗族地位同萧阳没法比,他们那点狠劲和才干小叔也看不上。
二来他们晓得自己的尿性,万一惹恼小叔,以求小叔看在近支的份上罚得轻一点。
暖阁里是谢珏谢公子么?小叔的好友?
谢家掌权者,生得再好,他们也不敢动任何心思,若是同小叔相熟,他们更不敢靠近谢珏了,只能如同当世的痴男痴女远远的看着风华绝代,气韵雅致的玉树公子。
萧阳从容迈步进入暖阁,先向顾明暖笑了一下,“处理了些许小事儿,迟到了。”
随即他把大髦解开交给随从,携着顾明暖的手向谢珏走过去,缓缓坐下,绝口不提方才门口的事儿,端起顾明暖用过的茶盏向唇边送去。
“茶水有些凉了,我给你换一杯。”顾明暖阻止,不能让他喝半凉的茶水,而且用一个杯子,有点羞人。
萧阳挡住顾明暖伸过来夺茶杯的手臂,轻笑道:“无妨。”
因为离着近,顾明暖听到他后半句喃咛的话,“我就用你剩下的。”磁性的低音让她手臂酥麻,脸颊染上绯红之色。
她连忙在旁边坐好,借着再煮茶稳定心神,一声从谢珏口中传来的轻笑,她低下头做鹌鹑状,萧阳扬起眉梢,疏懒的问道:“谢公子为何发笑?”(未完待续。)
第六百九十八章
暖阁中因萧阳这句话凝重几分,唯有小火炉上煮着的茶水咕嘟咕嘟泛起热气,一缕缕白雾升起散开,平添几许潮湿,似软化僵硬紧绷的气氛。
顾明暖破罐子破摔,横竖自己什么样的品行,眼前这两人是最清楚的,专心泡茶,显得比方才大方敞亮许多。
谢珏唇角扬起,似把玩鉴赏白瓷茶盏,“羡慕啊,嫉妒呀,不行么?”
“……”
顾明暖身体前倾,僵硬转过头去看谢珏,如玉一般的脸庞浮现玩味儿,亦有无赖的味道,生生破坏了他仙人的俊美神姿。
萧阳无赖厚脸皮,面冷心狠,这些顾明暖都知道的,出尘绝俗的谢公子也会无赖玩笑?
“你长点心,同我学着点,往后你娶了夭夭,没准也会似我和小暖,伉俪情深,心有灵犀。”
萧阳感觉桌子下的脚一痛,面不改色,纹丝不乱,“今儿就不收你束修了。”
顾明暖有加重了力道并使劲拧了脚底,“王爷口渴了吧。”
直接把盛着滚烫茶水的杯子塞在萧阳手中,她又甩过去一个凌厉的眼神,警告萧阳给她适可而止。
茶杯烫手,萧阳左手右手来回移动茶杯,无辜又委屈的嘟囔:“有点烫,不如你那半杯茶好喝。”
“燕王殿下,我服了!”
谢珏笑呵呵摘掉挂在腰间的古玉,放在桌上缓缓推送到萧阳面前,“全当束修如何?”
顾明暖看看清俊精致的谢珏,又看看慢慢慎重起来,眸光清冷镇静的萧阳,这两人绝不是再讨论束修的问题。
这块古玉,代表着什么?
她没来及细想,门口闪过冯招娣的影子,冯招娣向暖阁张望了一眼儿,明显有事回禀,“我去看看。”
萧阳颔首,“你尽管忙去,由我招待谢公子。”
顾明暖几步走到门口,并不担心萧阳和谢珏当面吵起来,或是动手打架,无论是文斗武斗,萧阳都不会吃亏的,别看萧阳平时言简意赅,不大说话,谢珏未必就能在口上占上风。
冯招娣凑到顾明暖耳边嘀咕了好一会,顾明暖沉吟片刻,笑盈盈转身面对他们两人,“我去厨房交代几句,一会端点心回来款待谢公子。”
谢珏笑着道谢,目送顾明暖离去,意味深长的说道:“她做得点心很好吃。”
前生她是他痛苦地狱般生活中的唯一一缕温柔,她送给他的吃食糕点让本以厌食分不出酸甜苦辣咸五味的谢珏感到些许的甜儿。
萧阳道:“她从不下厨给外人做点心。”
“吃醋了?”谢珏好笑萧阳的霸道任性,好似同顾明暖极是熟稔。
萧阳轻轻扣着桌角的荷花刻痕,面容冷峻肃穆,谢珏心中一凉,端坐身体,渐渐敛去方才的玩笑儿,对面的人在顾明暖在时或是不在,他完全是两个模样。
即便顾明暖不在意,萧阳也会在她面前少一分狠厉。
“谢公子可见过宁侯府上的二公子,叫李玉的?”
“……见过。”
谢珏眸子深沉犹如阴云,“李玉有几分文采,诗词棋艺远超寻常才子,今儿他随其母来侯府做客,燕王为何单单提起他?”
萧阳沉默,时间一点一点流逝,沸腾的茶水继续架在火炉上,蒸腾出来的白雾热气渐渐多了,茶水却是少了。
谢珏垂放在膝盖上的手慢慢攥紧成拳,手背青筋血管凸起,艰难的开口,“李玉同你说过什么?”
漂亮精致的眉眼渐渐狰狞,略显扭曲,谢珏感觉自己犹如被剥光了衣服,那些尽力遗忘掩盖的耻辱被人发现了。
萧阳缓缓的说道:“不过是一个痴心妄想的人做了一个荒诞的梦罢了,李玉总以梦为现实,我见他活得着实辛苦,请人教训他一顿,如今他不是好好的,不必再被梦境操纵,听说他正努力让青梅竹马师妹得到宁侯夫人的认同。”
谢珏深深吸了一口气,“萧阳,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一句话出口,谢珏便也放开了,气势如同泉涌喷薄而出,“在李玉那个梦中,你除了没有得到顾明暖,可曾受过侮辱折磨?可曾缺少过何物?你永远无法体会被人轻贱,被至亲出卖背叛的痛苦,摄政王的亲叔叔,北地的帝王……即便她远远的避开你,你不是照样偷偷的照看她,时不时为她暗自出头,甚至摸入她香闺……你心甘情愿的中毒除了换来了万里江山外,还有她深深的愧疚和心疼,否则你以为她会嫁给你吗?”
萧阳眼里闪过惊异。
砰,谢珏自残似的额头重重撞上了桌子,茶杯等物因震动跳跃晃动,“我好蠢啊,这些事你不可能知晓,李玉不是我,只是一个梦而已。”
而他是实实在在体会到痛苦和绝望。
“你几句话便让我说了这许多,萧阳,我确实不如你!”
谢珏起身就走,背后传来萧阳清淡的声音:“李玉的梦中没有你,亦不需要你来告诉本王陈年旧事。”
陈年旧事?
在萧阳眼里这些都是微不足道的旧事儿。
谢珏背对着萧阳,问道:“倘若你依然没有娶到顾明暖,她还是殷茹和顾诚的亲生女儿,你还当这是旧事?是,连老天都护着你,逆转乾坤,让你得偿所愿,只是你不该,不该来提醒我。”
“谢珏。”
萧阳声音重上几分,“小暖一直认为你是个善良的人,我并不想破坏她这份认知,她以为你方才的表现是真实的,瘟疫,粮食等等都是因你善心才放萧家一马,单纯只想坑侯府一笔银钱。”
谢珏身体猛然一震,僵硬得犹如石头,面容狰狞阴霾,听到萧阳的脚步声,知晓他已经来到自己身侧,暗哑的说道:“你怎么知晓?”
随后苦笑,他失落的低咛:“你是萧阳,怎么可能不知晓呢,关公面前耍大刀……自取其辱。”
“小暖最近贪睡慵懒,脉象不似滑脉,我费尽心思找不到她中毒的迹象。”
萧阳幽幽的望着暖阁外,白雪反射的光芒映衬湛蓝的天空,“我并非大夫,不知她到底是不是中了奇毒,不得已才诈你的话,勾起你一些不快的记忆。谢珏,我不会让你放下一切仇怨,今生他们并没有亏欠于你。”
他推开门,抬起手点了点竖立的三人,“来人,杖责一百军棍,罪名——好色贪杯!”(未完待续。)
第六百九十九章
萧阳的命令无人敢违背,就算是即将被行刑的三人也都不敢哀求,早知道今日就收敛一些了,其实自从萧阳专宠于顾明暖后,萧家子弟上下已经正经许多,那些荒唐纵情的聚会少了,更不敢有欺男霸女的事儿。
四老爷的喜好影响萧家族人的言行。
他们乖乖跪伏在地上,执法人提着军中的军棍高高举起,重重落下,不一会原本有些硬气的三人也不由得喊疼,执掌军棍的人手上一点都没留情。
谢珏眯起好看的眸子,曾经侮辱过自己的人被杖责,自己应该高兴,可心头塞满了石头,往日盼着这一天到来,那群人得到报应……就算让他们也体会到自己前世的痛苦,于前世又有什么意义?
前世的他已经过去了。
不过他不认为殷荛和出卖他的谢家人应该放过,那些人才是造成他痛苦的根源,萧家其他人只不过是应殷荛之邀来赴会罢了。
处于绝对劣势,谁又会同情他?
连他的父母兄弟都把他踩在泥土里,还能指望本就毫无关系的萧家有人解救于他?
“够了,萧阳。”
谢珏长出一口气,俊脸恢复往日的温润如玉,“你让我知晓掌握权势的重要,我若不输,便无人敢欺辱于我。”
萧阳轻飘飘一个目光扫过,“小暖答应你的事儿,自当做到。”
“……燕王殿下自信如此,倒让在下面子有点不好看。”谢珏战书都下了,萧阳一点都没在意过,仿佛他如何挣扎也动摇不了萧家的根本,意味深长的说道:“天机已经乱,越王归京,燕王殿下小心为上。”
“天下争雄,大胆无情者胜,我尚不需谢公子担心。”
萧阳轻轻弹了弹食指,云淡风轻,又有显出几分自信张扬来,被楚帝等保皇党或是默默反抗燕王的人当作救星的越王仿佛不值得一提。
谢珏怔了片刻,轻笑着摇头,真是萧阳说话的风格,两辈子就没见他慌乱过。
“燕王妃慵懒贪睡?”谢珏见萧阳郑重其事的颔首,不由得皱紧眉头,这才是燕王试探他的原因?!
谢珏恩怨分明,既然首罪已死,他又想通了几分,不再执着于报复那些看起来只是好色的男人,唯一帮过他,给过他温暖的人无论是否关于前世,他都要报答一二的。
萧阳说道:“原本你们露出的马脚就不少,她对殷氏的恨意太过浓烈,又太心疼顾明昕,她不说,我自然不会去探究的,何况她又是那么的孝顺岳父,同岳父比寻常父女更亲近,我不愿再生事端。”
“燕王殿下。”谢珏鲠住了,“不是我们露出了太多的马脚,是你细心谨慎,除你之外,谁没事会想这些荒诞的事儿?在我脑子里多了一世记忆后,我用了好久才渐渐调整过来,想明白我是谁。”
这事放谁身上都会觉得荒唐,萧阳轻轻松松就接受了,人同人相比,差距有点大。
“平郡王……”
谢珏艰难的开口,感到萧阳目光的冷冽,后脖颈隐隐冒着寒气,“我亏欠燕王妃的恩情,此事断然不会从我口中泄露出去,况且……说句不得燕王心意的话,我比燕王你更清楚顾明暖又多在意平郡王,她唯一所求得便是一对疼爱自己的父母罢了。”
温柔娴雅的女子念了一辈子经文,只求来世有父母疼惜,谢珏一想到就觉心酸,如何都不会破坏的,果决的说道:“她就是平郡王的女儿。”
萧阳注视他良久,眼里的寒芒缓缓的隐去,“他们父女情分无人可以替代。”
谢珏略略放松,突然眼前一黑,身体松软下来,感觉被人搀扶住,费力的睁开眼儿,眼睑异常沉重,只能撩开一道缝隙,模模糊糊只能见到……是萧阳?!
他还是不肯信任自己?
“谢珏,我不会让小暖祈求一辈子的事落空。”
萧阳把昏倒的谢珏交给迎上来的江氏兄弟,望着谢珏昏睡的俊容,思索片刻,说道:“贴身保护谢珏的人还能引开多久?”
“半个时辰。”
“嗯。”
萧阳点点头,让他们搀扶谢珏从小路离去,又看一眼已经被打得皮开肉绽的三人,“记住教训了?”
“是,小叔。”
他们呲牙咧嘴,再不敢在侯府玩女人,要去就去青楼,或是买几个江南瘦马什么的。
萧阳冷哼一声,被随从簇拥着离去,三人互看一眼,被人抬回去养病,这简直就是无妄之灾啊。
静北侯一处幽静的屋子,谢珏安静的躺在床榻上,在他身边站着一位头发乱蓬蓬的老人,他低头扒开谢珏的眼睑,又狠狠的抓了抓自己乱蓬蓬的头发,小声咒骂着。
“有困难?”
萧阳慢悠悠的走进来,无视仿佛快要被自己命令逼疯的老人,“你不是擅长这个?当初李玉就做得很好嘛。”
“那能一样吗?”老人仿佛被噎到似的,“李公子是忘记了一切,您却要我让他忘记一点点,还不能被人看出来,况且他同李玉的精力完全不同,他更加固执,顽固,那些记忆犹如烙铁一般深深镌刻在他脑子里,主子,您行行好,我是人,不是神仙。”
“我建议您,还是杀了他比较好,省得留有后患。”
这才是彻底解决的办法,老人知道他是谢家掌权人,但自己主子肯定不会在意谢珏的身份,杀了谢珏,谢家也查不出来是谁动得手,“我可以无声无息让他死掉,旁人绝对查不出来。”
萧阳缓缓摇头,“不行。”
“那让他似李玉一样?”
“也不行!”
萧阳再次摇头否定老人的建议,顾明暖不在意李玉发生了什么,可却会留心谢珏,一旦发觉他算计谢珏的原因,小暖心里肯定不好过,把一切的罪孽都算在她自己身上。
老者再一次抓了抓头发,垂头丧气道:“很难做到,成功率很低很低。”
“我只要结果,不问过程。”
萧阳掷地有声的说道,转身出了房门,老人重重叹息一声,再次靠近谢珏。(未完待续。)
第七百章
先于一步离开暖阁的顾明暖此时正坐在另外一处温暖的屋中,简单而略显素雅的摆设同静北侯的豪奢有些格格不入。
顾明暖面前站着一人,她身穿桃红缠枝褙子,挑金线马面裙,桃心发髻,镶嵌蓝宝的步摇插在发髻中,一朵纱堆成的花儿簪在鬓间,清玉雅致中平添一抹明艳,仅清秀中上之姿的容貌让人眼前一亮。
冯招娣方才在顾明暖耳边说,夏氏有重要的事儿。
她们曾经是姐妹,又同住在静北侯府,夏氏一直内敛沉默,更多时候陪伴太夫人,即便不得不碰面,夏氏也总是低垂着头,从不曾过分在意顾明暖。
更没凭着以前的事儿和她套交情,或是联合殷茹算计她。
顾明暖以为这辈子,夏氏都会远远避让开了,没有想到今儿夏氏会主动求见她。
夏氏婷婷玉立,面容肃穆正式,双眸如同宝石一般褶褶生辉,露出从容不迫的气度,顾明暖有几分恍然,记忆中的顾明菀仿佛就站在自己面前。
是她前世那位即便顾氏凋零,无依无靠,依然坐稳当家夫人位置的顾明菀。
经历此生的磨砺,容貌改变,她却仿佛比前世更显从容。
在顾氏这辈的小姐中间,顾明菀是最符合当世命妇要求的一个,只因她年轻被萧炜哄骗掠走,才落入这般地步,可是她并没自我放弃,或是怨恨报复失去理智,夏氏虽是不显眼,但在萧炜跟前是站稳位置了。
太夫人极是倚重她,如今只有夏氏能劝住太夫人,萧越虽是没了爵位,但他母亲的诰命封号并不曾夺去,萧焱夫妻不好逼得太紧,让外人议论刻薄薄凉,荣养着太夫人。
顾明暖缓和神色,端起茶盏轻轻宽茶,“你寻我有何事?”
“我有了!”
夏氏声音清冷中夹带一丝愉悦,身体站得笔挺,同顾明暖惊讶的目光相碰,笃定的说道:“已经一个多月了。”
“恭喜。”顾明暖喉咙有点发苦,扇形的眼睫垂下,盖住眼底的失落,又一个有喜的,只有自己,自己还没有半点动静,“坐下说话吧。”
夏氏站在原地,轻声说道:“萧越丢了爵位之后,萧炜顿失依靠,他曾经偷偷找过我……顾阁老,平郡王很关照顾氏子弟,顾氏在京城也氏一等世家了,顾阁老即便同平郡王相争,可也没降低顾氏的地位。”
“你到底想说什么?”
这些事顾明暖比夏氏清楚,父亲感念顾老爷子,只要顾征不做太过分的事儿,父亲便不会对顾征下死手,有姜太夫人在背后撑着,顾衍不可能吃亏,顾氏也不会因为内斗而衰落下去。
“萧炜有心扶正我,顾阁老并不反对。”
夏氏眸子闪过一抹异彩,“这是扶正我最好的机会,燕王妃也明白萧越并不会就此归隐,他总会想尽办法东山再起,以后他能恢复往日的八分,就不可能同意萧炜扶正我,还有八个多月我的儿女即将降生,我不希望庶出的身份困住他们一辈子。母为子强,即便我没心思去争,也要替儿女们考虑。”
顾明暖手指轻轻摩挲茶杯的花纹,半晌后才说道:“这是你和萧炜的事儿……”
“我不可能离开萧家了,许是在燕王妃心里会觉得可以求得假死脱身,再寻个良人过一辈子,忘记这些年发生的事儿。”
夏氏打断顾明暖的话,自嘲的笑道,“我并非没想过,只是这世上还有比萧家更安全的地方么?当初我瞎了眼睛看重萧炜,这两年的经历,我对男人已经再没信心了,只想守着儿女生活,若是老天开恩,我生下男婴,总是萧家的血脉,将来自有他的好处。若是女孩儿,也能凭着萧家找到一个好归宿。”
“我和王爷不会反对萧炜扶正你,无论你生男生女,该是这孩子的,都不会少一分。即便将来萧炜走错了路,只要你能如今日一般心境,你的孩子总比旁人同我更亲近几分。”
顾明暖的一番保证让夏氏唇边绽开笑容,哽咽道:“多谢……我晓得你……会帮我。”
“不是我帮你,而是你想得明白。”顾明暖觉得夏氏看得很明白,或是根本不在意萧炜的死活,在对待无情无义的男人上,夏氏同娘娘有几分相似。
不过娘娘追逐权力地位,而夏氏却更在意儿女,更想守着儿女过活。
萧阳和萧越之间的争斗无论结果如何,萧阳都不会波及夏氏所生的孩子,萧炜若是涉足不深的话,萧阳都不会对他如何,毕竟萧炜奸生子的身份,萧阳一直隐瞒着,并没拿这件事大作文章。
他总不会眼看抚养自己长大的二哥血脉断绝,等到尘埃落定,萧越的子孙未必会大富大贵,但也不会被逐出萧家,无依无靠。
“这就足够了。”
夏氏抚身郑重谢过。
顾明暖扶住她的胳膊,阻止她下拜磕头,“你还怀着身孕,不用行此大礼,况且我又没做什么,能不能成于不成,还是要看萧炜的。”
“他眼下巴不得能多几分助力,顾阁老不会让他失望。”
夏氏不大愿意多谈顾征,倘若完全依靠顾征,她今日就不会来见顾明暖了,“还有一事。”
她凑近顾明暖耳边嘀咕了好一会,“……有时不得不佩服殷夫人未雨绸缪,萧越复起的机会还没出现,她已经想法设法清除碍眼的人了。”
顾明暖颔首,“说得没错,不是你告诉我,我如何都想不到她竟会有这番算计,顺带还可以让我父亲和静北侯名声大跌,尤其是刚刚继承爵位的静北侯损失怕是很大,再让侯夫人得个治家不严,上不得台面的名声。”
“她一直说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陪丈夫从低谷绝地熬出来,再用眼皮子浅显的女子衬托自己的高贵忠贞……”
顾明暖长出了一口气,吐出一丝的郁闷和阴郁,“她用萧宝儿分散我的注意,就没想过闹事的萧宝儿会被如何对待?那可是她的亲生女儿。”利用亲生女儿,殷茹还少做了?(未完待续。)
第七百零一章
莫名的悲伤涌上心头,明明已经看清殷茹的无情,放下前尘往事,顾明暖还是觉得难受,搭在扶手上的手攥紧,胸口似透不过气,整个人却觉得轻飘飘的。
“燕王妃。”
夏氏吓了一跳,赶忙去扶摇摇欲坠似跌下椅子的顾明暖,却被冯招娣一把推开,她后退好几步才稳住身体,下意识抚着小腹,“你……”
冯招娣厉声道:“你对王妃说了什么?王妃万一有个好歹,我先把你碎尸万段……”
“不得胡说!”顾明暖声音很轻,“不关她的事儿,你别吓唬她,她如今是双身子了,肚子最是要紧。”
“王妃。”
冯招娣显然不愿意就这么放过夏氏,王妃就是听了她的话才这副有气无力的,顾明暖用尽力气抓住冯招娣的胳膊,一字一句的说道:“我说过此事同她无关。”
“我扶着您去歇一会?”
“不用。”
顾明暖向夏氏勉强挤出个无事平安的笑容,“这事我晓得了,你先回去吧,无论侯府发生什么事都牵扯不到你身上,你只管安心静养就是。”
夏氏抚了抚身,温顺低头:“您也多多保重。”
她转身很快的离开,谨慎小心不惹是非是她在萧家的生存之道,顾明暖眼见着不大好,她无论如何也要避开的。
冯招娣不屑的哼了一声。
顾明暖额头大汗淋淋,身体越来越轻,有死过一次的经验,她觉得自己可能是要灵魂出窍了,为什么呢?
不是自己原本的身体,灵魂不相融?
以前明明还好好的。
她是不怕死的,心心念念的父亲有了娘娘,祖母照应,将来又有亲生儿女孝顺,即便没了她,顾衍也会过得很好。
唯一舍不下眷恋的就是他啊。
“你做什么去?”顾明暖阻止冯招娣向外跑。
“去找王爷,还有大夫。”
冯招娣眼见着王妃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水湿透了,急得不行,偏偏王妃抓住自己的胳膊,弄得她不敢甩开,“您放开我,我一定把王爷带过来。”
顾明暖如何能让萧阳看到自己这副样子?先不说能不能解释得通,就算她的身体真出了状况,命不久矣,她也希望安安静静的死去,同萧阳再过一段无忧无虑的日子,而不是让萧阳担惊受怕,况且越王即将抵达京城,萧阳不该再分心的。
“把王爷叫来做什么?前两日大夫才给我请过脉,我身体好着呢。”
“您这样怎能说好?”
冯招娣眼圈红红的,“您身体有恙,我却不告诉王爷,以后被王爷晓得,他会打死我的,就算王爷网开一面,我一辈子也不会原谅自己。王妃,我的好王妃,求求您放开我。”
王妃抓着她胳膊的手都是苍白的,毫无血色,却是很用力的抓紧衣袖。
“我一时被气得难受,一会儿还不好,再去叫王爷。”顾明暖眸子清澈明亮,抿了抿嘴唇,“我有心事,想通了自然就好了。”
她不肯撒手,眼睛慢慢的合上,尽量放松身体,空着的右手紧紧握住挂在腰间的玉佩,这块玉佩她总是不离身,闲着无事时候也总是在手中把玩。
萧阳,萧阳!
顾明暖摩挲玉佩的纹路,默默念着他的名字,尽量忽视那些镌刻在记忆深处哀求殷茹不要牺牲姐姐的往事……用今生的幸福记忆覆盖住伤痛,内疚,怨恨。
经历匪患,眼见着母亲在自己眼前消失,小顾明暖不仅得了口吃的毛病,整日整夜魂不守舍,默默哭泣,祖母冯氏受伤养病,是顾衍抱着她,哄着她,片刻都不曾把她放下。
天气好时,顾衍总是背着小顾明暖去外面玩儿,爬树,掏鸟蛋儿,下水捉鱼。
小小的人儿脸上逐渐多了笑容,不再蜷缩成一团连哭声都不敢发出的默默流泪。
儿时的生活是清贫的,父亲总是欠酒钱,她总是一边劝解父亲,一边为父亲还钱,每次父亲拿回来的俸禄都要精打细算将将够用,哪里像现在一样不在意银钱呢。
属于顾明暖的痛苦,她感同身受,而属于小顾明暖的美好画面,澄澈的没有一丝污垢的甜蜜,她一样犹如身临其境一般。
“我是顾明暖,我就是顾明暖!”
前生一无所有求而不得的顾明暖,今生被父母顾衍和娘娘宠溺着的顾明暖,都是她。
“小暖儿。”
额头被温热的嘴吻过,身体落入一熟悉至极的怀抱,温暖且不炽热,淡淡的清香有安抚人心的力量,“萧阳。”
她根本不需要睁开眼睛,只有他能才能让自己整个人都稳定下来。
冯招娣站在门口,扯了扯少了一半的袖子,回头望着已经把王妃笼罩住的主子,暗暗松了一口气,好在门口的丫鬟机敏,自己脱不开身,婢女也可给王爷送信嘛。
只是王爷进来时的脸色好吓人,冷峻没有一丝的温度,比王妃的苍白好不到哪去。
萧阳脸色能好才叫怪了。
倘若顾明暖身上有疾病,无论多严重,他都能自信让顾明暖恢复健康,可若不是病症?
他小心翼翼的看着怀里的人儿,扇形长睫无力的垂着,那双温柔的眸子仿佛不会再睁开了一般,口中喃喃自语着什么,被噩梦困扰,不安彷徨。
萧阳只能用轻吻安抚着她,把热度传给顾明暖,“小暖儿。”
平生第一次,萧阳感到无措,不知该怎么办。
书房中那些妖魔仙佛的话本都翻烂了,萧阳见过不少的高僧道士,没有人能给他答案,李玉只是一个梦,谢珏也是本尊,唯有小暖儿是……
“萧阳,我没事的。”
顾明暖缓缓睁开眸子,迷蒙中萧阳的面容逐渐清晰,“我舍不得你。”
她喃喃的声音如同小猫儿,身体也团成一团紧紧的依附着萧阳,只有这般靠近,她才能稳定下来,不再感觉脚下无根,似踩在云朵上。
见她脸色渐渐恢复红润,萧阳紧蹙的眉头逐渐松缓开,“舍不得就抱紧了。”在她耳边低声喃咛。
穷尽天下,他也要找到办法将顾明暖留住。(未完待续。)
第七百零二章
谢珏说他前生除了没有顾明暖外拥有一切,不该抱怨,属于天之骄子。
但是没有顾明暖就是他最大的遗憾。
他无法去想拥有一切却无人分享的孤寂感觉,身边有再多的人,唯独少了她,又有何意思?心头总觉缺少一块,或是怅然若失。
萧阳想都不敢去想顾明暖不在后自己会变成什么样,恐怕比谢珏记忆中的那个萧阳更疯狂,得到后再失去,他自己都无法控制毁灭疯狂的念头。
何况他不是寻常的凡夫俗子,手中拥有颠覆一切的绝对力量,当他不在意后,这世上肯定不会像现在这般安宁。
屋中悬挂的大红幔帐似将他眸子染上一丝血红,抱紧怀里的人儿,他威胁一般的扬头看向天空,“你们也不愿意见生灵涂炭,民不聊生吧。”
“你这是在威胁谁?”
顾明暖听到这句令人毛骨悚然的话,彻底清明过来,萧阳的语气虽是平淡,威胁之意十足,她支撑起身体同萧阳四目相对,他清俊的面容上勾出一抹笑容,犹如冰雪消融,轻轻蹭着顾明暖的脸颊,耳鬓厮磨,似一只大猫,依恋着她。
“你别这样,我没事的。”
她的心软成了水,轻轻吻了吻萧阳的手指,不过只是灵魂不大稳定罢了,只要她坚信自己就是顾明暖,便是神佛也无法把自己从这具身体中赶出去。
她对顾衍,对娘娘,对祖母姜氏没有一丝的生分,他们就是自己最在意的亲人。
萧阳嗯了一声,仿佛不在意,眼睫盖住眼底的异色,小暖儿还是不想说,那就装作不知道好了,从谢珏和李玉口中得知,小暖儿过得并不好。
“明儿我陪你去看望岳母大人。”
“呀,你不怕我娘了?”
顾明暖好笑的反问,“越王不是要到了,你不在京城,好吗?”
突然想到夏氏说的话,顾明暖坐直身体,这个时辰殷茹应该是得逞了吧,真不甘心又让殷茹如意,算计陷害毁掉萧越那几个妾的名声。
那些女子是无辜的。
顾明暖也并非是良善之辈分,但无法眼看无辜的人受害,名声尽毁,萧越就算没有了权势,还是她们的夫主,以不贞的罪名足以逼迫她们自尽,进而她们的娘家女孩儿也会受连累。
殷茹不会想伤到多少人,只要她自己有好处就行。
“我得去看看能不能补救一二。”顾明暖正色道,“她自己同别人的男人不清不楚,若有所悟的勾引萧焱,最后却倒打一耙,说别人不守妇道。”
萧阳收回手臂,身体靠近软垫之中,慵懒拿过书卷,“快去快回。”
顾明暖主动凑上去吻了他的嘴角,抢在萧阳动作前,风风火火向外走去,门外冷风一吹,酡红的脸庞热度渐渐散去,领着换过衣衫的冯招娣向事发地方赶过去。
殷茹到现在还能在侯府翻云覆雨,兴风作浪,还有仆从听从殷茹的命令,有时顾明暖也不得不佩服她的韧性,她到底在侯府还有多少的暗棋?
等到顾明暖走后,萧阳慢悠悠收了书卷,敲了敲膝盖,“谢珏还没醒?”
“谢公子的人已经赶过去了,我们的人也已经撤走,在静北侯府,谢家的侍卫不敢太过放肆。”江淮躬声回禀。
“他戒心本就很重。”
萧阳颇为意味深长,亦有一丝得意,谢珏再小心还是找了自己的道,缓缓露出八颗牙齿的笑容,“他没准会喜欢舒服的睡上一觉,往日他精神绷得太紧了,到侯府跟去刑场……”
小暖儿为风华绝代的谢珏惋惜,萧阳亦有点不愿意如玉的人被毁去,萧家子弟的放纵仗势欺人是该好好杀一杀了。
以后萧家权势只会越来越重,骄奢淫逸的子弟反而贪图享受,磨灭骨子里的好战性情,萧阳可不想看十年二十年之后,萧家男人一个个都成了脑满肠肥的废物!
他在父兄手中接过守护延续萧家的重担,总不能让父兄失望,以前有萧越在,有些事他不好做,眼下正是彻底肃清萧家败类的好机会。
“把书房左侧架子上的礼盒送去给谢公子。”萧阳眸子闪烁,“你同他说,这是我的赔礼和谢礼。”
江淮点点头退了出去,江淮为萧阳蓄上茶水,轻声道:“王妃急冲冲的出去,万一身上再……毕竟王妃才好一些。”
“拦不住。”萧阳遗憾的叹息,自己怎能拦着小暖去破坏殷茹的计划?
那是小暖如何都舍不下的执念,而且她不希望他帮忙,他只能如她的心意,装作什么都不懂,不好明着插手帮忙。
******
“顾侄女,啊,燕王妃。”
“……”
顾明暖穿过垂花门,眼前闪过一道人影,定睛看过去,扯了扯嘴角:“诚二伯为何来此地?”
不远处就是殷茹设计萧越侍妾与萧焱**的院落,顾诚又是来帮忙殷茹的?
顾诚听出话音不大对,剑眉微微拧了拧,一股莫名的羞愧和心疼滋味涌上来,寻常时他是不屑同人解释,说道:“和几名同僚刚刚欣赏完梅林的风光,正准备去花厅坐一坐,再去拜见静北侯。”
顾诚气定神闲,身上披着大髦夹缝里还残留着梅花花瓣,许是在外带久了,他眼睫上隐隐覆盖一层薄霜,脚下穿得靴子边缘粘着雪和泥土,完全不似说谎。
“花厅穿过垂花门就是了。”顾明暖想着尽快打发走顾诚,一会儿殷茹现身捉奸,没准又会勾起顾诚的同情。
顾诚皮笑肉不笑的颔首,“多谢燕王妃指路。”觉察顾明暖急于摆脱自己,他虽然心头有点不舒服,但他本就不是死皮烂脸的人,同顾明暖擦身而过。
顾明暖暗暗握紧拳头,刚刚迈出一步,脚下突然一软,身体前倾,冯招娣没有顾诚动作快,似乎处于本能顾诚一把扶住她,顾明暖顺势抬眼,同顾诚诧异的眸光撞到一起。
很快顾明暖站直身体,佯装无恙抚了抚衣袖,平淡生疏的说了一句:“多谢诚二伯。”
顾诚低头看着自己方才扶她的手,好半晌才挪动脚步,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你怎么……怎么在这?”
殷茹一脸惊讶,很快便隐藏起真实的情绪,她身后有好几个德高望重的命妇,“迷路了吗?我让人领顾大人去花厅。”(未完待续。)
第七百零三章
殷茹身穿素缎缠枝褙子,鹅黄长裙,衣衫素雅简单只在领口,袖口和裙摆处刺绣几枝红梅,素色中蕴藏着媚色,说不尽的妖娆,淡雅。
于往日艳光四射美得惊心动魄的殷茹相比,此时身形消瘦的她多了几分病弱之姿,如同弱柳扶风,越发楚楚动人,惹人怜爱,少了攻击的艳色。
顾诚微微一愣,眼底痴迷迷恋之色一闪而过,不过旁人未必就有顾诚的定力了,追上顾诚的友人一个个目光呆滞,宛若见到神妃仙子,一脸色眯眯的。
殷茹嫣然浅笑,微微低垂下头,隐隐有几许女孩儿独有的羞涩腼腆,女孩儿的纯真和女人的魅力总能在她身上完美的结合并吸引着男人的目光。
即便被殷茹拽来的命妇女子都很难对这等尤物当面流露出不满来,谢珏以高洁的品行,君子的凤仪让男女痴迷,殷茹就是以多变的气质让女人都生出羡慕,背后嫉妒暗骂她风骚,狐狸精。
殷茹袅袅婷婷,含情会说话的眸子浅浅瞥了一眼顾诚,“往前走就是花厅了。”笑盈盈的指着路,酡红的脸颊晕染开的红晕同她领口的刺梅交相呼应。
顾诚低垂下眼睑不去看风华绝代的殷茹,“今日还没拜见萧兄,上次我同他小聚过,不知他身体可好些了?”
无论是顾诚身边的友人,还是殷茹带来的命妇大多竖起耳朵,格外注意这一对前任夫妻如何相处,从顾诚身上很难再看出痴迷于殷茹,可顾诚方才说什么?
同萧越饮酒小聚?!
他们三人到底闹哪样?
再没比殷茹和前夫顾诚的碰面更劲爆的了,看上一眼,足够他们回去议论上三个月,双方都很有耐心的等着,看着,并没催促离开。
“夫君身体逐渐恢复,方才还在花厅帮着侄儿静北侯招待客人。”
殷茹黑宝石般的眸子闪过一丝焦急,虽然她用萧宝儿做为迷惑顾明暖的棋子,以顾明暖的聪慧难保会看出一丝端倪。
趁着顾明暖被萧宝儿吸引住,她得尽快完成铲除萧阳侍妾的计划,顺便还让静北侯萧焱做那个肖想婶子的无耻之徒。
领来这么多人就是重做捉奸的认证。
换个人,殷茹早就打发了,偏偏面前是顾诚……她总不能让顾诚察觉自己的敷衍和不在意,以前她怕顾诚入仕为官,如今她却欣慰顾诚入仕,顾诚的才干,殷茹是清楚的,总是嘴上说他没用,心里却也知道顾诚同萧越单论才干是不相上下。
顾诚心肠更软,有时候优柔寡断,容易动情,而萧越更霸道,亦更无情。
殷茹不想过分‘冷落’顾诚,这人将来会是一颗最好的棋子。
顾诚不动声色的继续问道:“他此时在何处?是否方便我去拜望?倘若萧大人缺少南边的药材,我府上还有一些以前走南闯北得到的珍贵药物,药效是极好的,殷夫人若有所缺,尽管开口。”
“多谢顾大人美意,萧家也在配药呢,也没谁会亏待夫君。”
殷茹深情款款的笑了笑,眸子闪过覆上一层淡淡的阴霾,顾诚不敢看自己,是错觉么?
不等顾诚再开口,她轻声说道:“我还要领着夫人们去那边的院落欣赏一幅传世画作,先行一步。”
“敢问是何画作?”
顾诚侧身似让开前行的位置,口中却道:“是萧府上的珍藏?不知我等有没有机缘一同去欣赏一二?是人物画?山水画?前朝哪位大师的著作?”
显得极是感兴趣,一个个大师画派从他口中说出来,琴棋书画顾诚也练过许多年,比一心争权夺利的萧越高上不少,何况南阳顾氏又是世族,年轻时顾诚那也是世家子的典范,琴棋书画甩以战功立足的萧家子弟八条街去。
侃侃而谈,文雅端方的顾诚让殷茹身边的夫人们脸上露出一丝诧异,没想到到顾诚是这样的?以前她们只是嘲笑顾诚是乌龟王八,没用至极。
殷茹本心不想让顾诚跟去,毕竟捉奸时还带着前夫,她底气也不怎么足,显然顾诚是不想离开了,掩嘴浅笑:“是女子喜欢的画作,诚二爷也要去看吗?”
那娇俏玩味的声音,再配上殷茹俏皮眨了眨水灵灵的大眼睛,顾诚心中一软,可眼前又浮现出方才快步离去的顾明暖,她身体软软的,精神看起来不是太好,可依然赶过去。
顾明暖看向他的目光犹如一枚枚银针戳在心头。
他不敢去看,去想其中的深意,连面对昕姐儿时也没这么疼痛,“听殷夫人这么说,在下更好奇了。”
“那就一起去好了,希望这幅画不会让诚二爷失望。”
殷茹衡量轻重,笑盈盈点点头,“就在前面,不远。”
顾诚默默跟在殷茹身后,熟悉的倩影此时却浮现着几许陌生,真的了解过曾经深爱的女子么?
以前顾明暖责骂嘲讽殷茹的话仿佛回音似的,不停在他耳边回响,一句句,一字字震得顾诚心神不定,脑袋如同针扎一般的疼痛。
顾诚悄悄按了按太阳穴,就算殷茹不如表面纯洁真诚,她也不该是个恶毒狠心的女人,顾明暖……对她有偏见吧。
前面院落静悄悄的,没有任何的声音。
殷茹有一刻迟疑,莫非情况有变?她一向是谨慎的,直到看到一个人影,才缓缓勾起嘴角,那是她放在此处做监视的奴才,也是萧焱身边侍奉的奴才!
曾经为萧焱狠狠得罪过还是静北侯夫人的自己,被她狠狠的惩罚过,甚至同她有不共戴天的‘杀母’之仇。
谁都不会相信他是她的暗棋。
就是借助他,殷茹才能不动声色几次同萧焱在侯府偶遇,勾起萧焱的好感兴趣,表现出她与众不同的风韵,今日才能以一封书信把萧焱引过来。
“到了,画作就在正堂上挂着,那可是我们萧家最珍贵的收藏之一。”
殷茹优雅的提了提裙子,迈过门槛,不远处的回廊下站着萧焱的侍卫,立刻脸色一变,回身神色慌张的说道:“今日……今日……可能画作移动了,还是……”
此时在场的夫人们都明白有问题,殷茹欲盖弥彰,与此同时屋子里传来一阵女子的呻吟声儿。(未完待续。)
第七百零四章
这声似哭似泣的女子声音仔细一听又不似男女行房时暧昧的呻吟,紧跟在殷茹身后的命妇们都止住了脚步,其中有两个命妇是和殷茹同辈的萧家媳妇,她们同样不敢上前一步。
静北侯设宴闹出这样的事儿,不管屋子里的女子是谁,于萧家都是极丢脸的,当然刚刚承爵的静北侯夫妻更加丢脸。
命妇以及和顾诚过来的人有了几分退意,人人都有好奇心,此时戳破,倘若是宾客一时隐忍不住,做了一对露水野鸳鸯还好些,万一里面是萧家人,以萧家的霸道会不会灭口?
顾诚眸子幽暗深邃,方才眼见着顾明暖进去了……胸口闷得生疼,目光不善的看向殷茹,是不是她又在算计顾明暖?
他不该拖延时间,而是应该想尽办法阻止殷茹!
顾诚的目光令得心里满是得意的殷茹多了一丝的异样,仿佛属于自己弯腰就能捡起,随时可以丢弃的东西不再属于自己了。
得知顾诚成亲且有妻子有身孕,殷茹都没现在这般心凉,顾诚成亲又如何?她随随便便写了一封书信过去,顾诚照样不是按照她所说去同萧越喝酒畅谈旧事?
她丢个骨头过去,顾诚就会成为围着她转悠的哈巴狗儿。
殷茹面容尴尬,“这事闹的,我竟是不知侯爷也在,改日我再向诸位夫人赔罪。”
“侯爷?静北侯?”
顾诚目光更冷,一旦被萧阳知晓顾明暖同静北侯一处,萧阳会如何对顾明暖?
燕王那般的冷厉绝情,他的……侄女岂不是有口难辨?
“侯爷再此正好,我有些许小事同静北侯说。”顾诚觉得与其这么似是而非走了,不如闯进去看明白,以顾明暖的品行断然不会于萧焱偷情。
不是被胁迫,就是被下药了。
只要能证明顾明暖是被设计的,将来同萧阳打嘴仗也有依仗凭证,不至于让顾明暖百口莫辩,顾衍不善言辞,为侄女伸张正义还得靠他,“我总归是九卿之一,同静北侯有政事上的往来,上次的奏本也需同侯爷私下商谈。”
殷茹不认识顾诚一般,眼见他走上去推房门,今日这个人是不是抽风了?
她冷艳的锋芒咄咄逼人,进门更好,原本她还怕这些人胆子小,不敢进去,直接撞破,屋子里那群同她抢萧越的狐狸精连做姑子都不能了。
在侯府行扰乱纲常伦理的事儿,只有赎罪制裁才行。
萧焱的侍卫静静看着,并没出声阻止顾诚。
吱嘎一声,门被顾诚一把推开,他已经做了决定,不管顾明暖如何,他都要一口咬定是被陷害的,一定要护住顾明暖……不知为何烙在心底永远无法抹去的心疼。
有些东西,陌生的感情一旦破土便不可压抑。
顾诚不是个糊涂人,只是太痴情于殷茹,犹如蒙住了眼睛,耳朵,看不到听不到也不愿意去相信自己爱上的女人无情冷酷,自私卑鄙。
当营造多年的美好破灭,或是他自知不该再妄想时,便能看到许多以前看不到的东西。
“女有四行,一曰妇德,二曰妇言,三曰妇容,四曰妇功。夫云妇德,不必才明绝异,妇言,不必辩口利辞……”
一妇人打扮的女子嗓音沙哑背诵班固的女戒,她跪伏在蒲团上,后背朝向门口,屏风之后,顾明暖端坐在美人榻上,手中捏着一个戒尺似的东西,随着屏风外背诵女戒的声音,有节奏的敲击着一旁的炕桌。
顾诚长出了一口气,再一次迎上顾明暖诧异的目光,他不自觉挺直了腰背,尽显男子的气魄,她黑白分明的眸子总算没再露出任何鄙夷之色。
他竟然感动得想哭。
只是为她挡了殷茹一会儿?
是顾明暖对他要求低,还是他做了更过分的事儿不得她信任?
“诚二伯。”
顾明暖没法子不惊讶,本做好第一个冲进来的人是殷茹,在见到顾诚那一刹,她原本轻飘的灵魂仿佛又能安稳镶嵌在身体里了。
原来让顾诚醒悟,对女儿们尽到父亲的责任也是她前生的执念?!
这执念肯定隐藏得很深,否则她不可能一点都没感觉,往日也把顾诚当做陌生人对待。
顾明暖自嘲的一笑,执念还真多,自己所求得也很多。
殷茹紧跟着进门,屋中的香炉飘出淡淡的醒脑清香味儿,香烟袅袅,再加上背诵女戒的人,气氛清新,看不出任何男女私会的污秽。
四处看去,殷茹没有发现萧焱的影子,当然也没萧越侍妾的踪迹,之所以选择这处院落做偷情场所,就是因为此处没有隔间之类能隐藏的地方,推开门便能看个一清二楚。
“你们来此做什么?”
顾明暖漫不经心的问道,隔着屏风都能感到被打扰的不悦,紧跟在殷茹身后的命妇暗暗叫苦,进退维谷,腆脸笑道:“我等不知燕王妃再此教训人遵守女戒,原本应殷夫人邀请来欣赏画做的……既然画作已经被挪走,不敢再打扰王妃殿下,我等就先告退了。”
一群人纷纷屈膝行礼。
“既然来了,不好让你们就这么走了,正好我也有些疲倦,你们都是品行端方之人,不如留下来,同萧宝儿一起学学该如何遵从女戒。”顾明暖嘲讽的一笑。
殷茹失声的叫道:“宝儿?!”
那名跪在蒲团上的女子回头,双眼犹如红杏,面容憔悴苍白,身体瘦削,柳肩垮下来,不是萧宝儿又是谁?
“……娘亲。”萧宝儿犹如看到亲人,满眼渴求殷茹相救,然听到顾明暖似有似无的咳嗽声儿,愣是不敢移动身体,委屈的喃喃:“我在背女戒,叔祖母很严厉。”
她摊开肿得似馒头的手掌给殷茹看,顾明暖勾起嘴角,“萧宝儿再不管教一番,再不知礼义廉耻的话,不知得闯下多大的祸事!”
萧宝儿低垂下头,泪水在眼圈里打转,听到顾明暖说,“若是她在不知羞耻,为萧家名声着想,我只能把她送回夫家了。”
顾明暖抢在萧阳的人送萧宝儿出府前,截下了萧宝儿,专门在此处等候殷茹!(未完待续。)
第七百零五章
萧宝儿一听要把自己送走,一脸的恐慌,“不,我听话,我乖乖听话,别把我送回去。”
仿佛赎罪一般,萧宝儿继续背诵女戒,满心的讨好,别说让她学习女戒,就是此时顾明暖做再过分的事儿,她也不会拒绝的。
整个萧家只有顾明暖能让萧阳改变主意。
殷茹目光四处游走,又小心翼翼的观察着顾明暖,浑然不在意萧宝儿,只想着一件事萧焱哪里去了?
顾诚默默一叹,内心想着离开,双腿却似扎根一般动弹不了,他隐隐有种预感,顾明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要说得话,将会彻底颠覆他的一些认知,对殷茹的认知。
他肯定不好过的,不得不听,哪怕骨头被碾压成粉沫,也要站在此处。
“侄媳妇在找寻什么人?”
顾明暖漫不经心的眨了眨眼儿,落落大方的笑问,直指殷茹的本心。
被她强留下来的命妇们此时如同一只只鹌鹑,尽量贴边站着,丝毫不敢发出任何的声音。
她们都是在内宅厮混了大半辈子的人,各自在府上掐灭了不少的姨娘,也掐过妯娌小姑子,稍微一琢便知今日自己是被殷茹利用了。
不涉及燕王妃,她们也当作看场好戏,恰恰最为不能得罪的燕王妃在此地,谁有胆子看燕王妃的好戏?
她们对设计自己当人证的殷茹多了一分恨意。
顾明暖今日梳妆罕见以明艳为主,大红束绣牡丹花开富贵的褙子,绣纹复杂且华贵的长裙,头上的八宝凤钗璀璨耀目,气场十足,贵气迫人。
活生生压得所有人低下头,包括殷茹自己,默默看了一眼自己素色的衣裙,有几分后悔不该打扮得太素净,在顾明暖面前少了几分的气势。
“我瞧见屋外的侍卫是戍卫侯爷的人,有点奇怪罢了。”
虽然计划没能成型,殷茹很快收敛失落的心思,专心同顾明暖抗衡,“真奇怪,萧焱侄子一向不舍得把人借给旁人用的,没想到小婶子说一句,侯爷巴巴的就把人送过来了。”
顾诚闭了一下眼睛,哪怕早晓得殷茹不是自己想得那般纯洁良善,也被殷茹颠倒是非黑白的无耻惊呆了。
顾明暖似笑非笑的放下三尺长,两指宽的戒尺,啪嗒一声脆响,萧宝儿打了个寒颤,再次看向殷茹的目光充满了复杂和怨恨,脸庞更是白得没有一丝的血色,芊细的胳膊慢慢抬起向殷茹伸去,“娘,娘。”
殷茹道:“宝儿,别慌,一会娘便带你回去,萧家的小姐容不得旁人欺负,娘绝不会让小婶子把你送回去。”
“可怜的孩子,被吓坏了吧。”
上前两步,殷茹搂住萧宝儿,柔声细语的安慰她,不赞同的看向顾明暖,动了动嘴唇,眼泪却落了下来。
殷茹深知此时无声胜有声!
女人的想象力都是无穷的,尤其是这类染上点桃色的消息,更是不说明白最能勾起旁人的议论和猜测。
一切说得明明白白反而效果会差不少。
很明显,顾明暖同萧焱见面露出马脚,竟用送萧宝儿回夏侯家威胁,让萧宝儿做伪证,顾明暖还好意思教导萧宝儿女戒?
她连最根本的贞洁都没能守住!
“真是一幅母女情深啊。”顾明暖懒洋洋靠在软塌上,玩味的说道:“倘若你把萧宝儿送回夫家,我便求王爷让萧越保留一些精兵,地盘,你会不会同意呢?”
殷茹一愣,怀里的萧宝儿却身体颤抖,宛若溺水的人紧紧抓着母亲的衣襟。
顾明暖慢悠悠的说道:“你该知晓萧越能保留下多大的实力,完全取决于王爷。我说的话,王爷或多说少能听进去一二。”
前生萧越死后,殷茹也是有能力保住萧宝儿不和亲的,最后她却含泪把萧宝儿送去和亲,其中到底发生了,顾明暖那时已经病得很重不知详情。
赵太后信守对她的承诺,送萧宝儿和亲,萧宝儿体会到姐姐顾明昕遭受到的一切痛苦。
“我……我是绝对不会舍下宝儿的。”
殷茹抹去眼泪,“夫君早已经心灰意冷,只想着平平淡淡过日子,小婶子就不必试探我了,宝儿,就是我的命根子,拿再多的权势来换,我都不换的。”
“啪啪啪。”
顾明暖轻轻鼓掌赞赏殷茹的一片慈母心,嘴角却勾起清晰至极的嘲讽。
“我真不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问你。”
“……”
殷茹被鲠了一下,羞恼道:“就是私下里说,我也不会牺牲宝儿。”
“你这话我倒是让我糊涂了,夏侯睿成亲前是个怎么状况,满京城没有不知道的,即便穷苦人家的女孩儿都不乐意嫁过去。”
顾明暖轻轻笑着,眸子闪过鄙夷,“当时一心促成这门婚事的人仿佛就是殷氏你吧,别同我说两家有了婚约,你嫁了人都能半途跑掉和离,还会在意定亲么?后来萧宝儿也是静北侯萧焱让人接回来的,我怎么没听说你有想过接她回来?”
“是……是我求得静北侯。”
殷茹咬着嘴唇,从进门起就被顾明暖牵着鼻子走,被她戏弄,最后说出她求萧焱的话……顾明暖到底想要做什么?
开始不是她暗指顾明暖同萧焱私会?
顾明暖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高高在上一般斜睨了萧宝儿一眼,姿态慵懒的欣赏面前的屏风。
萧宝儿从殷茹怀里挣脱开去,陌生恼恨的目光看着嘴上说会护着自己的女人。
“宝儿……”殷茹心一沉入谷底,“你可不能做傻事啊,我是疼你的,疼你的,只要你乖乖听话,娘一定把最好东西都给你。”
她有预感事情已经渐渐偏离了掌握。
“喝。”顾明暖笑了一声,又继续欣赏屏风去了。
面色难堪的人除了殷茹外,还有顾诚!
明明同他无关,偏偏他的心头似被重重捅了一刀,又有一只大手使劲的揉捏着他心头的伤口,鲜血汩汩的流淌。
他想问为什么会这样?唯一明白的顾明暖却不会告诉他。
“我是听了你的话,听你的话嫁给夏侯睿,你说过会救我出来,我被他折磨时,一直相信您会救我的,可惜最后救我的人是萧焱,不是你!”
萧宝儿崩溃的大哭,“我听你的话去暖阁找燕王妃的奸夫,却撞见小叔祖,他下令遣我回夫家!当时你在哪?忙着算计萧焱堂哥……“(未完待续。)
第七百零六章
“我是被屋外堂哥的侍卫押送过来的,堂哥把我交给叔祖母教导,倘若我再去做有损萧家名声的事儿,堂哥就不会再管我了。”
萧宝儿的哭声凄厉,那是对母亲殷茹的绝望,对母亲利用自己的失望,痛恨!
在她最痛苦时,依然相信母亲会救她,现实告诉她,当做唯一救命稻草的母亲对她只有利用,或是在殷茹富贵时,会做个好母亲。
在殷茹不顺时,最先被抛下的人就是儿女,利用儿女毫不手软,丝毫不担心他们会承受怎样的恶果。
横竖以后殷茹富贵了,再加倍补偿他们。
萧宝儿承受的痛苦和绝望是以后说补偿就能补偿的?
做父母的人不是应该最疼儿女么?
萧宝儿甩开想要解释的殷茹,“你和父亲都不明白,不明白哥哥为何宁可在外漂泊也不愿意回家,不明白明明顾衍比我大那么多,我……曾经爱慕过他。”
哽咽着,泪流雨下,说到顾衍时,她的声音很轻,很轻,仿佛是她最美好的回忆。
“羡慕他对女儿全然的保护,无论贫贱还是富贵,羡慕他那么张扬的疼爱着女儿,哪怕他能做到的不多,那却是他的全部了,没有任何的保留。也不会说什么以后再补偿女儿。”
萧宝儿的哭诉委屈,一旁的命妇们眼睛有些酸涩,眼圈微红,她们或多或少都曾经忽略过女儿,但是她们都没殷茹做得过分!
也不曾利用女儿去做‘捉奸’等污秽的勾当,那样的事儿正经的女孩儿躲都躲不及,多狠心无情的娘才让女儿凑上去?
那不是对待女儿,而是对待仇人吧。
百善孝当先,孝子一直是被歌颂曾赞的,但孝顺并不是愚孝,不分对错盲目听从父母的命令。
同样为母不慈,苛责虐待儿女也会被人诟病。
殷茹这么利用萧宝儿,简直突破了身为母亲的下限,令同为做母亲的人不齿。
她对亲生骨肉都能这么狠心,还能指望殷茹善待谁?
以前和殷茹有些交情的命妇们一个个后背发凉,冷汗湿透了内衫,她们就这么同殷茹冒冒失失的闯进来,倘若燕王妃设局,殷茹许是因萧家媳妇能躲过一劫,她们可未必会被燕王放在眼中。
更可能连累夫家和娘家,牵连到自己的儿女!
“王妃殿下,我等还有事儿,探讨学习女戒的事,我万万不敢忽略,以后,以后必会等门向您请教。今日就不打扰王妃了。”
一个人请辞,一群人跟上,她们不敢再听下去,以后离着殷茹越远越好,省得被她利用了还帮她数钱呢。
绝色美人殷茹心肠却比蛇蝎还毒,虎毒还不食子呢,在殷茹只有她自己吧,慈母什么只是表面文章,做给旁人看的,或是殷茹闲暇时的伪装罢了。
顾明暖挥了挥手,没再强留为难她们,殷茹找来的命妇都是心思灵活,且嘴巴很长的,时常议论旁人家的家长里短,搬弄是非。
只要她们把今日的事宣扬出去,顾明暖就不信殷茹还能有什么好名声!
毕竟指责殷茹的人可是萧宝儿,连亲生女儿都这么说了,殷茹还想带着虚伪的面具迷惑世人?!
顾明暖安排这一切就是为彻底撕去殷茹的伪装,什么慈母心肠都是骗人的,殷茹就是个自私无情的人。
唯一的外人顾诚还站在原地,挺拔的身体显得那么显眼,与众不同。
“宝儿,你误会娘了。”
殷茹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恨不得掐死污蔑败坏自己名声的萧宝儿,可是顾明暖还在看着,顾诚那失望陌生的目光让她如芒在背,不舒服极了。
“不,放开我,放开我!”
萧宝儿高声尖叫,茫然的挥动手臂挣扎不让殷茹靠近,“我没有娘,宁可做个没娘亲的孤儿,也不会认你。”
萧宝儿很怕殷茹靠近,转而跪在地上哀求,“离我远一点吧,我……不孝顺,求求您,就当没生养过我这个女儿,别再找我了,也别再算计我了。”
“我什么都没有,只是仰人鼻息过日子,帮不上您的。”
“啪。”
萧宝儿胡乱挥舞的一巴掌打在殷茹脸上,“宝儿,你冷静一点,连娘的话都不信了?她们知晓你对我的重要,故意挑拨你来伤娘的心啊。”
顾明暖冷哼一声,淡淡的说道:“是吗?我想问一问侄儿媳妇,你口中的她们是不是包括我?”
殷茹咬牙道:“晚辈不敢说小婶的是非,您怨恨我,想报复我,我都能忍受,可您不该用宝儿伤我的心,小婶就不怕有报应么?”
“你做尽坏事都活得好好,我怕什么?”
顾明暖缓缓起身,绕过屏风,目光清冷淡漠,殷茹的身影好似根本入不了她的眼儿,“我很想知道有朝日,你被人利用,又被萧越抛弃时,你会说什么。”
话语充满了玩味好奇。
殷茹面色一僵,嘴唇淡得毫无血色,“永远不糊有那一天的。”
顾明暖手指掐算了一番,“虽然泄露天机对我不大好,但是看你倒霉,我会很高兴。提前知会你一声,最近你最好小心点,黑云掩去你本命守宫星,侵婚姻,盖子嗣,呈流年口舌不利之势,咦?”
原本顾明暖只是想吓唬吓唬殷茹,让殷茹提心吊胆的过日子,真正按照殷茹的生辰掐算,殷茹竟然……竟然有一场情劫?无论能不能勘破,对殷茹本命都有不好的影响。
老天开眼了吗?!
而危及的源头竟是殷茹极为亲近的人。
顾明暖轻笑,“我有预感,你是要倒霉了。”
殷茹差一点被气个倒仰,暗骂一声神棍,胡说!
“走着瞧。”顾明暖身上轻松很多,心情也是很好,看了一眼萧宝儿,“你先把女戒等书通读一遍,暂且留在侯府吧。”
“多谢,多谢叔祖母!”
萧宝儿给顾明暖磕头,殷茹死死咬着银牙,磕头的声音犹如巴掌一般打她的脸。
“诚二伯还要留在此处?”顾明暖跨出房门时,回头看过去,似柱子一般的顾诚有了动作,沙哑的说道:“我送送侄女。”(未完待续。)
第七百零七章
顾诚的嗓音干涩暗哑,有一股决绝无力的味道蕴含其中,他没看失魂落魄的殷茹,微微低垂头同她擦身而过。
“……顾诚。”
殷茹唇瓣几乎透明无色,一双明亮缠绕水汽的眸子望着顾诚,不可盈握的腰身芊细窈窕,那般的脆弱,那般的渴求支持。
失去萧宝儿固然令殷茹痛苦,但萧宝儿时常闯祸,总是给她添麻烦,没有萧宝儿拖累,殷茹反倒松了一口气。
以后等她富贵了,还哄不回来女儿?
萧宝儿今日抛下她,以后就会为好处重回她身边,况且……殷茹暗自抚了抚小腹,老天爷是维护恩泽她的,萧烨滞留再外,同她不亲,她又有了王牌!
顾明暖给她批命的话,不过是吓唬自己罢了,倘若顾明暖真是高人,为何她到现在还没怀上?
那些批语,她听过就撂到一旁,即便天命是那样的,她也有逆天改命的决心!
顾诚于她有大用,殷茹绝不能让顾诚对自己心灰意冷,被顾明暖完全拽过去。
“诚二伯不走了么?”
顾明暖身影笔直,犹如漂亮澄澈的尽竹儿,声音很轻,落在顾诚耳中心头一颤,血流不止的心伤再次被撕裂,灼烧一般的疼痛。
明明中,顾诚觉得这是自己最后的机会了。错过今日,即便以后他做得再多,也难以抹平降低莫名奇妙的愧疚。
顾诚迈步出了屋子,明亮刺眼的雪光令他不适般眯了眯眼睛,随手把房门关上,紧紧锁在心头的石锁链断了,浑身轻松,再看外面的雪景和远处的梅树时,颜色是那般的鲜亮,红得耀眼,白得纯洁。
顾明暖微微勾起嘴角,缓缓在前面走着,对顾诚的执念渐渐消失,灵魂仿佛也更加契合稳定了。
她从不苛求顾诚补偿自己什么,毕竟今生她已经拥有了太多,前世今生顾诚都一直亏欠着昕姐姐,李氏,以及顾氏一族。
顾诚难道不该为赎罪吗?
“其实……你不说那句话,我也不打算留下。”
跟在顾明暖身后,顾诚眼底闪过狐疑,一向他不屑于同人解释,今日却同一个不大看得起自己的晚辈说起,一想到顾明暖误会了自己,心头就莫名的不舒服。
“她给我的书信,信物,以及定情时的礼物,我都烧掉了。”
稍稍停顿片刻,顾诚望着始终连个正脸都不给自己的顾明暖,满是自嘲的说道:“我不该再说这些,半生蹉跎,所爱非人,愧对列祖列宗。”
“顾氏祖宗在天上,他们未必会认你。”
顾明暖无喜无怒,事不关己的回道:“你以为说句我错了,我醒悟了,曾经造成的伤害就能磨平吗?你的女儿曾经有多渴望能得一眼儿的青睐,在她被人刁难嘲讽的时,多希望父亲能如同山岳一般挡在她身前?”
“你不知道,当你决定为殷茹付出一切时,她有多痛苦,多无助。”
“你更不知道,当你为心爱的人燃尽一切后,她需要面对得是怎样的耻辱和无奈。”
前生的她在缺少关爱的环境中长大,没有人爱她,没人疼她,甚至没有人会在意她,否则她也不会因为李玉露出的那一点点温柔,便不顾一切宛若飞蛾扑火一般嫁过去。
“小暖儿。”
顾诚心头又被重锤砸中,却想伸手去抱一下眼前孤寂的女孩儿。
他的手臂即将碰到顾明暖肩头时,一个小小的孤单的身影眨着眸子那般渴望的望着自己……“暖姐儿。”
“小暖,你在哪啊,快点过来啊。”
顾衍洪亮的声音飘过来,“他们灌我酒喝,还把我的银子都赢光了,快点,帮爹报仇去。”
他大步流星的走过来,见到站在垂花门前的顾明暖,嗓音更大了,“你同他们赌,他们一定不敢赖账,哼哼,今儿我手气不好,可女儿一向手气最好的。还有女婿麾下那群人,看到你,也会老实下去。”
高大强健的顾衍全然没有靠女儿女婿翻本的尴尬和惭愧。
“爹。”
顾明暖冷漠的脸庞春花绽放,温柔若暖春的笑容从眼角流淌到唇边,乖巧柔顺任由顾衍拉着,顺手理了理顾衍领口,“别急,别急,咱们的银子跑不了。”
这世上还真没几个敢赢燕王妃的银子,自从精通玄门秘法后,连萧阳在赌桌上对顾明暖都甘拜下风。
单凭赌算的本事,顾明暖也能把对手的银子赢光光。
顾衍得意大笑之后,才见到顾诚,皱了皱眉头:“他怎么在这?”
“他不重要。”顾明暖轻飘飘一句话,顾诚差一点没能站稳。
顾衍一向听话,既然小暖说不重要,那就没什么问题了,向顾诚点点头,拉着女儿去前面赌博喝酒去了。
顾诚呆呆的站了许久,抬起僵硬的胳膊抹去眼角的泪水,“的确,我做的事不是说一句错了就能被宽恕的。”
“听说,萧宝儿有找你茬了?”
“爹,你怕我被萧宝儿算计?”
顾明暖反问,瞪圆眸子,嘟起嘴道:“在您眼里我就这么没用?被个仰仗萧家过日子的萧宝儿算计?”
“嘿嘿,嘿嘿嘿。”
顾衍笑呵呵摸了摸顾明暖的脑袋,却被她躲开了,“我晓得你有用,有用!你让石湛他们陪着我,还把女婿麾下的常将军等人介绍给我,是不想我碰见萧宝儿。”
“咦,爹变聪明了嘛。”
顾明暖看着得意的父亲,点了点额头,“是娘娘教的吧。”
顾衍张了张嘴,手再一次摸上女儿的头,这回顾明暖没有躲,“倘若是娘娘绝会让萧宝儿吃不了兜着走。方才的事儿,我也听说了,提前离开的女人们添油加醋的说了许多,娘娘说的,你呀看着无情,心肠柔软,让我多照看你,省得你因心软吃亏。”
“我的确做不到把萧宝儿和一个男人扔到一起,不是为萧家名声,而是我那么做了,同殷茹又有什么区别?”
顾明暖是不会为了让殷茹难堪,以牙还牙就牺牲萧宝儿。
最后她还是给了萧宝儿机会。
顾衍笑道:“你这样很好的。”如娘娘所言,所有坏事腌臜的事儿,都有他们作父母的来!
让小暖快乐干净的过日子。(未完待续。)
第七百零八章
房门缓缓关上,顾诚的身影在殷茹面前消失,她眼前一瞬间暗了下来,方才还充斥着说话声音的屋子只剩下她一个。
孤零零的一个人!
莫名的恐惧和孤寂让殷茹后背泛起凉意。
哐当一声,寒风将窗户吹开,寒风卷着细小的雪沫刮进来,殷茹觉得身上更冷,空无一人的屋子莫名有股阴森森的味道。
她不愿意在待下去,伸手去开房门,用力,用力,轻而易举就能打开的房门竟然没开?
“谁在外面?是谁在外面?”
殷茹极是不悦,脸庞更白,“等我出去,仔细你们的皮,连我都敢戏弄?好大的胆子。”
即便萧越失势,她还是萧家的夫人,是萧家仆妇的主子。
外面并没人回话,也听不到任何动静,推不开房门的殷茹越发紧张,握着房门的手指冰凉,慢慢的这分凉意顺着指尖向上涌过来,沿着小臂,大臂,胸口流窜全身,一瞬间仿佛把她整个人冰封住一般。
门打不开,殷茹目光看向敞开的窗户,虽是翻窗出去有点丢人,但总好过再待在此处,几步走到窗口,殷茹眼前突然一黑,从房顶上漂下漫天似能掩盖包裹整座屋子的黑布。
“啊。”
饶是经历过诸多意外,见过世面,殷茹也不由得高声尖叫,“啊,谁捣鬼?!”
屋子里彻底黑下来,浮动摇曳的黑布上愣是用鲜红的血画着索命的阎罗,鬼怪,亦有几个吊死的女子,他们随着黑布晃动,漂浮,宛若活物一般。
殷茹吓得连连后退,远离窗口,躲闪那些漂浮的妖魔鬼怪。
凭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叫门。
殷茹自己都数不过来到底做过多少坏事,利用处死过多少的人。
她焉能不怕?
焉能不惊悚?
“你吓不倒我的,顾明暖,我跟你不死不休!”
她一边用咒骂顾明暖给自己壮胆,一边捂着胸口向后退,哐当一声巨响,殷茹再一次尖叫,叫声凄厉,恐惧,让人毛骨悚然。
撞倒屏风时,一簇簇幽暗,散发着蓝光的鬼火火团儿窜到半空中,忽左忽右,忽上忽下的飘荡。
殷茹身体的血液在一瞬间凝固,呼吸急促,在鬼火的照耀下,黑布上血红的鬼怪更加清晰,张牙舞爪,好似欲向她索命。
“走开,走开,离开我远一点,离我远一点。”
殷茹尖叫着蹲下身体,双手环在胸口,“我不会被雕虫小技吓到,我……得苍天庇护,万鬼不扰。”
鬼火围着殷茹头顶绕着圈子,墙壁上隐隐出现几道瘦削的声音,女子呻吟低泣的哭声传来,“殷茹,你害得我们好惨。”
“你设计陷害我同人私通,毁我名节,逼我自尽,今儿,我要让你血债血偿!”
殷茹捂住耳朵,身体缩成一团,且不停的颤抖,“都是假的,都是假的,你们吓不倒我,全是幻觉……顾明暖,你吓不到我。”
颤抖的声音证明她此时的自言自语是何等的苍白,如同一张纸,轻轻一捅就碎了。
“殷茹,你用毒害我,夺我正妻之位,我是那么的相信你,支持你,照顾你。可是你却恩将仇报,和萧越私通,未过门就生下萧玮……”
这声音有点耳熟,殷茹惊恐的睁大眼睛,墙壁上的身影也是熟悉的,“是你,谢姐姐?”
“你以为你毒杀我,就能稳坐静北侯夫人的宝座?萧越连发妻都不顾,他会一辈子维护你?哈哈,他不是承诺过你不纳妾吗?方才你设计萧焱的侍妾是哪里来的?”
影子也来越长,犹如竹竿一般,却是摇晃宛若活物,双手化作鹰爪向殷茹修长白皙的脖子抓来……
殷茹感到呼吸凝重,窒息,喘不上来气息。
“萧越背叛了我,忘记没有我谢家的支持他当不上静北侯,你同他是一丘之貉,贱人配****!”
“他如今为权势纳妾,背叛了你,殷茹,你的痛苦才刚刚开始。”
“我所承受的苦难折磨,你都会一样样的品尝到,今日你的亲生儿女同你反目成仇,明日你终将众叛亲离,什么都剩不下。”
殷茹瑟瑟发抖,嘴唇犹如中毒一般泛着青紫,脸庞时而惨白,时而发青,喃喃的念叨:“谢姐姐,你不要来找我,不要过来。”
在她所有害过的人中,萧越发妻谢氏显然是她永远无法忘记的。
当她随萧越来到北地,住进侯府后,当年的萧家人还是仆从都是瞧不起她的,哪怕她是以萧越救命恩人义妹的名义,也没得到尊重。
没有人理会她,总是在背后窃窃私语嘲笑她。
只有谢氏把她当亲妹妹看待,帮她在萧家站稳脚跟,领她出门赴宴同北地夫人们相交,在南边长大的殷茹正是在谢氏的关照下,才渡过了来北地后的种种习俗和饮食习惯的不适应。
渐渐的殷茹展现自身才华,展现出绝俗的风姿,吸引了许多男人的爱慕。
谢氏屡次劝她再嫁,因为她那套顾家对不住自己的话,谢氏没有一点的怀疑,并帮她选可靠的良人,甚至想过让谢家的亲弟娶她。
这道疑似索命谢氏的身影勾起殷茹埋藏很深的记忆,在谢氏帮她时,她却偷偷和萧越滚到一起,在背后商量如何让谢氏病故。
偷情次数多了,难免漏出马脚,竟然被谢氏发现了,殷茹无法忘记看到谢氏崩溃绝望的目光,当时她和萧越正****着身体抱在一起……
原本殷茹不打算让谢氏察觉的,谢氏疯狂的报复让她至今背负着偷情的名声,她的丑事整个北地人都知道,做了萧越的妻子,她做了许多的善事,提起她丑事的人少了,可却无法彻底洗清那些污名。
一旦她权势不在,那些事情就会被翻出来,而且始终是萧越抛弃自己的一个最好的借口,殷茹算计萧越的妾室,也是为了不给她们扶正取代自己的机会。
她怕失去权势筹谋东山再起的萧越抛弃自己。
“谢姐姐,放过我,放过我。”
刷刷刷,鬼火消失,人影渐渐散去,盖住窗户的黑布一瞬间撤去,屋子里恢复了明亮。
殷茹呆呆的跪坐在地上,除了倒地的屏风,屋中没有任何异样,她宛若只是做了一场梦。
门外不远处,谢珏玉树临风,展颜轻笑,“所以说千万别得罪燕王妃?”
“是不是,燕王殿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