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家法?行仗(二更)
我的话就是证据!
霸道得令殷茹哑口无言,再多的狡辩,摆事实也无法去取信萧阳。
殷茹只能把求助的目光落在萧越身上,盼望萧越能保护她。
萧越眸光微沉,无意识的没同殷茹目光相碰,殷茹心中大骇,萧越从未这么对待过她。
是因为她丢了涿郡?
还是因为礼盒的东西让萧越嫌弃她?
都有一些吧。
殷茹眸光大恨,深切感到送礼盒过来的人有多么心机有多恶毒,却也佩服那人时机掌握得很准,早一点或是晚一点都不行,根本不给她任何笼络萧越的机会。
此时,她相信‘礼物’不是顾明暖父女送的,顾衍一个臭男人没这份细心,顾明暖……虽是聪慧果敢,行事方正爽直,这等阴司的手段绝不会用的。
顾明暖嘴上不提,骨子里却有一股世家贵女的骄傲。
就是击溃殷茹也会光明正大,而不屑用腌臜的手段。
礼物……也许是宫中哪个人送的?
是谁?
是想讨好挽回楚帝的宁德妃?
还是一直对她看不顺眼的周皇后?
或是同她有灭门之仇的昭贤妃?
殷茹脑子里极快几个人,以前她可没看出一心都在楚帝身上的昭贤妃又多了不得,没儿女只凭楚帝的宠爱立足后宫,这样的痴情女人根本活不下来。
岂料赵秀儿不仅在后宫站稳脚跟,还隐隐有登上后位的机会。
楚帝欲封昭贤妃为皇贵妃的消息是瞒不过深入中枢的静北侯萧家的。
殷茹已经把她列为最为高深莫测且难缠的对手之一。
“殷氏。跪下!”
“噗通。”
殷茹下意识依照命令双膝跪倒,当膝盖碰触青砖地面时,她才反应过来发号事令得是谁——萧阳。她凭什么听萧阳的?
她是萧家的宗妇,族长夫人!
殷茹扬起下颚,绝美的脸庞展露出些许的骄傲来,好不退缩得同萧阳对视,“小叔是打算为一个外人惩戒我了?”
“侯爷,您就眼见妾身受辱?”
她即便同萧越私奔,但在也是三媒六聘娶进萧家的媳妇。主持萧家中馈庶务多年,别看在帝都殷茹几次被顾明暖弄得灰头土脸,在北地。她有极高的声望。
金陵这些不利于她的消息一时半刻传不到北地,纵使传去了,受过殷茹恩惠的北地百姓也不会相信。
她就是静北侯萧家在北地竖起的勤政爱民,礼贤下士。亲切对待北地百姓的一块牌坊。
殷茹以她的慈爱。廉明,宽容,善良,以及倾世之容赢得许多北地百姓的仰慕,冲淡了萧家弑杀和野心勃勃带给北地百姓的恐惧。
一硬一软,也是萧家治理北地三洲的策略。
萧越和萧家一直以来很满意殷茹的表现,她寒门的背景,和敢爱敢恨的性子。更适合北地。
但是金陵帝都却同北地不一样,南阳顾氏在帝都是显赫世族。自然不是殷茹怎么说,帝都的百姓就会相信。
倘若顾氏沉默,百姓也不会议论殷茹抛夫弃女的往事。
诚二爷是风流浪荡,但男人好色点,旁人只当做风流韵事,并不能成为殷茹抛夫弃女于人私奔的原因。
至于殷茹说什么顾氏看不起寒门女,百般折磨她……谁不知世族的规矩多?
别说殷茹,就是其余嫁进顾氏的女子也都被婆婆训诫了好几年。
谁不是从新媳妇一步步苦熬成婆婆的。
殷茹得多大的脸面,刚进门就让婆婆伏低做小,哄着儿媳妇?
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栀,她真不该来帝都金陵!
萧越道:“小叔,枕边教妻,殷氏的错,自由我来管教。”
萧阳淡淡睨了萧越一眼,萧越再进一步,低声道:“不痴不聋,不做家翁。”
告诫萧阳有时该糊涂一点。
萧阳却不会灌着萧越,怅然道:“我也想糊涂,可是我始终忘不了二哥的嘱托,无法眼看着萧越你走错路。”
萧越面红耳赤,他爹真是他亲爹吗?
临终前念念不忘萧阳就不提了,分给萧阳诸多兵马属下也当那些本就是祖父留给幺儿的东西,他爹竟然拉着年幼的萧阳嘱咐他要听小叔的话。
当时他已经娶了谢氏,及冠了,而小叔萧阳还是个梳着垂鬓的孩童,就算萧阳天资卓绝,老成稳重,也比萧越小上十岁!
就因他爹和祖父的偏心,萧阳在萧家同他分庭抗礼。
“北海行刺安乐王,我把她擅自动用死士的事交给你处理。”
什么叫交给他处理?
萧阳把死士弄死了,把尸体扔到他处理公务的正堂上,整个萧家都知道了这件事。
“上次我罚她抄写祖训,并送到北地烧给列祖列宗。本想着小惩大诫能让殷氏老实点,谁知她不仅不悔改,屡次三番行错。”
“以前的事情,都是我的错。今日我有什么错?我也是为了萧家着想才想夺回涿郡,您不能因为心仪顾明暖,就……就刁难我。”
殷茹一脸的委屈,越发显得楚楚动人,惹人怜爱。
萧越别开目光,动了动嘴唇,“……小叔。”
“为萧家着想就同前夫殴藕断丝连?”
萧阳抬手把桌上的礼盒扫向殷茹,里面的‘俗物’洒落,殷茹面若滴血,恨痛苦不堪的闭上了眸子,从未有过的屈辱反复煅烧她的骨头。
萧阳……萧阳……殷茹暗自发誓,一定要把萧阳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屋子里侍奉的仆妇奴才看清楚礼盒中的东西,下得浑身颤抖,全部跪伏于地,再也不敢抬头。
萧阳冷然得同萧越对视着,他坐得笔直,萧越站姿若松柏,目光交汇,电闪雷鸣,自有一番龙争虎斗。
直到萧越慢慢垂下头,萧阳才松开紧握的椅子扶手,继续说道:
“我在商行说过,涿郡丢了就丢了,没有金矿,萧家仍然是北地霸主。今日不是我过来,殷氏是不是想鼓动静北侯用下作阴狠的手段夺回涿郡?”
“我萧家就是如此输不起吗?”
“萧家几代以战功立足北地,为一个金矿就不顾脸皮暗害一个尚未及笄的女孩子,和同在英宗面前称臣的南阳顾氏一族死斗。结果便宜了谁,还用我告诉你?”
萧阳缓缓站起身,冷然俯视殷茹:“既做了行武将门的媳妇,就要守萧家的规矩,来人,对殷氏行杖五十。”(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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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章 还招?亲妈(三更求月票)
行杖?
直接用行杖责打宗妇?!
殷茹没想过萧家会如此凶残,以前也没见萧家用廷杖打娶进门的媳妇,她这是开了先河吗?
“侯爷。”
“……”
殷茹眸子渐渐暗淡下来,对萧越极为失望,不由得想到在顾家的日子,虽然顾诚在她受罚立规矩时出言帮她,但总会想法设法转移母亲李氏的注意力,尽量争取让她少受点罪。
没人的时,顾诚是伺候她的,任由她又打又拧得发泄不满。
她不能后悔!
顾诚是个没用的男人,给不了她想要的荣华富贵,萧越……只是一时不好为她同萧阳翻脸,萧越才是做大事的人,忍辱负重……
“碰。”
男人手掌宽的板子狠狠的落在殷茹的后背上,殷茹死死咬着嘴唇,倔强抬起眼睛,似要把发号施令责打她的萧阳看个清楚。
萧阳似没看出殷茹对自己的恨意,高高在上的傲慢的说道:“萧越,再把族规念给你媳妇听!”
萧越紧紧握紧拳头,目光再次同萧阳撞到一起,只是少刻功夫,传来殷茹的惨哼。
他心里不由得有几分失望,殷茹本是坚强的女子,怎会被责打几下就哭喊个不停?
行杖得人是静北侯的仆从,还敢把她打得太重?
殷茹还是太娇气了,当初令他着迷的倔强坚强,时而若娇媚海棠的殷茹怎么就没了呢?
萧越不想去看殷茹。不愿意毁了殷茹在他心里的形象,殷茹被打得很惨,执杖的仆从根本就没留力气。也没因她是主母静北侯夫人就糊弄萧阳。
他虽是顶着萧家仆从,是静北侯府的人,但真正的主子未必就是萧家人。
萧阳稍稍瞄了仆从一眼,眸光慢慢放向皇宫方向,负在后背的手慢慢攥紧。
楚帝吗?
还是昭贤妃?
不管是谁,这个仆从是不能再留在静北侯府了。
为了这点小事就把千辛万苦埋在殷茹跟前的密探暴漏了,此人背后的主子是不是太冲动了?
还是说重打殷茹一顿比继续潜伏在静北侯府更重要?
他记得此人算是殷茹比较信任的仆从之一。若不是今日一反常态下手无情,连他都未必看出此人有问题。
谁都不知殷茹正处在水深火热的痛苦之中,她想忍着疼痛。可是后背似着火了一般,鲜血湿透的亵衣,血迹晕染开……她挺直的后背被打得弯了下来,后脊梁骨都似被木杖抽断了似的。
怎么会这么疼?
殷茹隐隐觉得不对劲。不知为何脑子里混浆浆的。眼前五光十色幻化着过去的画面,有她在顾家生活的情形,有她嫁给顾诚时的美好……有顾诚伏低做小的讨好她……
不,不对!
殷茹死死咬着舌尖想让自己清醒过来,可是那些往事仿佛长出了两只手死死拽着她,喃喃的说道:“侯爷……侯爷……救我……越哥救我!”
手中持着木杖的侍从眸子闪过一抹光亮,脸上露出一丝不忍,暂且停顿了少刻。看向静北侯:“夫人好像有话同侯爷说。”
萧阳沉默不语,静北侯萧越不得不正视受了杖责的殷茹。
见殷茹后背的衣服已经被鲜血染透了。一时大惊失色,殷茹面白如纸,脆弱不堪,萧越到底还是爱慕于她,抢步上前,道:“夫人,夫人……茹儿。”
随从恭谨的退后半步,以极低的声音道:“二爷……到了。”
他说话的声音很低,只有殷茹听得到,快步走过来的萧越仅仅听到到了,任何人都会以为他是说侯爷到了。
萧越扶着殷茹,再也压制不住对萧阳的不满,“小叔。”
萧阳冷笑道:“心疼了?你心疼她,我心疼顾明暖有错吗?”
他上前一步,眼角余光扫过低头手拿板子的仆从,对萧越道:“她明知我心仪顾明暖,却用下作的手段暗害于她,毁她清白。”
萧阳在萧越反驳前,抬手抽了殷茹一记耳光,声音清脆响亮,就是要当着萧越的面抽殷茹耳光!
萧越眼睛似要冒火,同样是男人,他萧阳为心上人就抽他妻子的耳光?
把他静北侯萧越当做了什么?
他还能再忍下去吗?
殷茹被一记耳光抽得清醒一些,茫然抬头,迷蒙中看清眼前站立着一个消瘦的男人,俊美儒雅,风度翩翩……是顾诚吗?
记得方才有人在她耳边说是二爷来了。
是了,每次她被李氏罚跪背族规,顾诚总会赶过来的。
“顾诚……顾诚……”
殷茹喃喃的话语如同一盆冷水浇灭了萧越的怒火,他顾不上萧阳,低头看着自己怀里的妻子,“你说什么?”
萧阳嘴角微抽,确信这人绝不是楚帝派来的。
楚帝再怎么也是男人,没女子那么多的鬼心思和层出不穷的小手段。
挑拨殷茹和萧越失和对楚帝好处不大。
昭贤妃吗?
她这么做到底为什么?
萧阳觉得自己手中有关昭贤妃的身世信息都是废纸!
“我……我……”殷茹猛然觉察到自己在萧越怀里,在现在夫君怀里叫着前夫的名?“侯爷,侯爷,我……叫得是您,是您啊。”
是不是他,他还听不清吗?
萧越感觉到萧阳的戏谑目光,暴漏他们夫妻之间的矛盾只会更加丢脸。
“剩下的廷杖,我替夫人受了。”
“还剩下多少?”
萧阳慢条斯理的问道,“多少?”
“回四老爷,还有五下。”
“五杖?”萧阳眸子微微眯起,“既然侯爷愿意为殷氏挡着,你们也没胆子打侯爷,这廷杖就免了吧。”
“多谢小叔。”
萧越再不乐意也得道谢。
“我看殷氏病得挺重的,你为她连祖训都敢违背,又帮她免了板子,想来是爱煞了她,把病重的殷氏交给别人,你定然不放心。你就留在侯府照顾殷氏吧,涿郡的事……就不麻烦你了,我自会同南阳顾氏商量出一个可行的法子。”
他商量?
岂不是说金矿没萧越夫妻什么事?
涿郡原本可是他们的封地啊。
萧越只觉得眼前一花,一串串的金元宝从眼前飞走了,以小叔的能耐,怕是不仅能得到金子,还能拉拢南阳顾氏……他亏大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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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阳阳:“求岳母大人不抢风头。”
昭贤妃继续笑而不语。
第二百一十一章 连环?中毒!(一更)
本来涿郡是萧越的封地,他把封地给了殷茹,而殷茹把封地输给顾明暖。
任谁都想不到涿郡地下埋藏金脉。
这些金子本该是他萧越的,如今落入萧阳手中……而且萧阳还会借此机会结交南阳顾氏,以前他不在意顾氏,王氏等同萧家齐名的家族,来到帝都后,萧越渐渐明白盟友的重要性。
南阳顾氏并非鱼腩之辈,顾诚无能可欺不意味着顾氏子弟都是软骨头。
萧越虽是心疼金子,但也明白有些东西是金子买不到的。
一旦萧越同南阳顾氏结盟,绝对会影响他对萧家的控制。
萧越绝不想做个被架空的侯爷。
他把怀里虚弱无比的殷茹交给一旁的仆妇,“送夫人回房歇息,延请太医为夫人诊脉,用最好的汤药。”
“是,侯爷。”
仆妇连声答应下来。
殷茹方才错把萧越当做顾诚,恍惚中叫了顾诚的名字,想着回房后好好同萧越解释几句,岂料萧越直接抛下被打得奄奄一息的她,追着萧阳出了门。
她不由得喉咙一咸,一口血喷出,仆妇叫道:“夫人,夫人。”
萧越脚步极快得追上萧阳……殷茹隐隐绰绰见到两人正说些什么,悬挂在客厅门口的帘子轻轻晃动,萧越根本就不在意她,殷茹眼前一黑,彻底晕过去。
仆妇忙抬着殷茹回房,请太医诊脉。
收拾客厅的奴婢犯了难。华丽的礼盒已经破裂,礼盒里东西……还是管事做主把东西烧得干干净净,且狠狠警告侍奉的奴婢忘掉有礼盒这件事。
殷茹管束下人极严格。平时也很有当家主母的范儿,讲究个排场,可自从今日后,仆妇中隐隐便有一些流言蜚语,帝都静北侯的仆妇不是萧家世仆,就是殷茹在帝都新买来的。
世仆有其骄傲,觉得殷茹抛夫弃女有辱萧家门庭。
而买来的仆从经历过几次的‘热闹’。很难再对殷夫人有发自肺腑的敬意。
往往绯闻的主角总是最后一个知道。
太医被叫进侯府,然而男女有别,殷茹总不能赤身**让太医给自己上药。宫中的医女本就不多,殷茹也信不过各有主子的医女。
何况她被萧阳杖责的事,知道得人越少越好。
她只是匆匆让太医摸了脉,太医常在后宅给勋贵夫人请脉。一搭殷茹的手腕便知深浅。一时脸有些发白,唯唯诺诺似是而非的说了两句,留下一贴清热去瘀的药方,撒腿就走。
太医后背都被冷汗湿透了,回到太医院时脸色还没变过来,殷夫人心火太盛,恐怕是憋出了内伤,她又受了棒刑。外伤到是好治,让太医惊恐得是……殷夫人后背伤口含有毒素!
这话他哪敢说?
别人未必能看出。但他的医术该死的高明,又曾尝过百毒。
有时候医术太高明未必是好事。
他连忙给太医院院证上了一封请假文书,花了一大笔银子通融,背着药箱先去家乡躲一躲。
殷茹只当太医谨慎胆小,并没深想,后背的外伤又涂了最好的外伤药,她隐隐感到清凉滋味,猜测伤势不严重。
她孤零零一个人趴卧在床榻上,一会恨萧阳,一会怨恨扔下她不管不顾的萧越。
回想方才的状况,她竟然脑子里一片模糊,仿佛遗忘了什么,她怎会无缘无故的记起顾诚?
竟然在萧越面前脱口说出顾诚的名字?!
不对,一定有问题!
殷茹撑起身子,朗声道:“快去,把方才对我执杖的奴才叫来,我有话问他……”
“夫人,奴婢正要回禀您,方才执杖的几个奴才都自尽谢罪了。”
死了?
自尽谢罪?
殷茹脸色一变,她一定是中招了,否则哪会那么巧?
这到底是哪位的手笔?
殷茹牵动了后背的伤口,无力的倒在临窗的八步床上,再无翻身而起的力气,“把他们安葬了吧。”
“主子仁慈。”
“你懂什么!”
殷茹没好气的白了说话的婆子一眼,以她真实的心意把那群人挫骨扬灰都不解气。
从死人口中她找不到幕后算计自己的人,再严厉得毁尸灭迹,怕是京城就会传遍她残暴的名声,下令杖责她的人是萧阳,在外人看来杖责她的奴才只是依命行事,事后内疚自尽也展现他们对静北侯的忠诚。
殷茹不仅不能责怪他们,还得厚葬他们,安抚他们的家眷,稍微错待一点,金陵百姓的唾沫星子都能淹死她,也会让效忠于她的侍卫寒心。
到底是谁把她算计到骨子里?
用几个低贱奴才的性命让她进退维谷?
殷茹按着发胀的额头,涿郡的金矿虽是吸引人,但她经过今日的教训后,已经不敢再轻易去算计顾明暖了。
萧阳还是不是男人?
竟然打女人!?
她的脸颊都被萧阳扇肿了,命丫鬟拿着冰块敷脸,殷茹扯了扯嘴角,疼痛真是比抄书背祖训让人长记性,比如她现在就不敢再轻易针对顾明暖。
萧阳那不是男人的一巴掌让她明白一个道理,萧阳护顾明暖护得紧。
没有万无一失的把握,她还是对涿郡偃旗息鼓吧,眼下最要紧得是把身边人彻查一遍,同时趁着萧越在金陵,挽回笼络住他的心。
“有没有顾家的消息?”
殷茹想萧阳一定不会轻易放过顾诚。
仆妇有想笑又不敢笑,趴在殷茹耳边低估了好一会,殷茹的嘴巴满满张成圆形,好半晌憋出一句话来:“顾衍……疯了不成?”
殷茹再摸了摸红肿的脸颊,虽然挨耳光很疼,但总比被顾衍灌药强。
“反正顾四爷让诚二爷浪荡之名更响,李太夫人尽力捂着这桩丑事,可当日顾园叫来许多妓-女,这消息是绝对瞒不住的。”
仆妇略带几分鄙夷,眼里却满是兴致盎然,桃色消息总是热度最高的。
殷茹舍弃了顾诚,并不希望顾诚和别人行房,哪怕中了春药也不行……暗骂了一声,废物,没用的男人!
她慢慢闭上了眸子静养,“以后他的事不必再提起了。”
“是,夫人。”
*******
皇宫大内,先是传出楚帝爽朗愉悦的笑声,又传来昭贤妃几句喃咛,最后昭贤妃摇着扇子走出御书房,对侯在回廊下的阁臣道:“陛下让你们进去。”
“恭送昭贤妃娘娘。”
阁臣俯身行礼。
昭贤妃微微一笑,莲步轻移上了青雀轿子,低声问李公公,“东西送去了?”
“已经按您的吩咐……萧指挥使托人给您回礼。”
昭贤妃似早有预料一般,叹道:“回礼是木杖吧。”
“主子您英明。”
“本宫不是英明,而是本宫就没想能骗过他。静北侯战功卓著,疆场上的本事数一数二,在朝政上也算是一把能手,然而他太过自负且容易忽略一些细节,萧指挥使不一样,上得了疆场,入得了朝堂,各种阴谋诡计他是门清啊,难怪世人都说萧家几代积累下的灵气都落在他萧阳身上,可是他再出众,本宫也不想……”
昭贤妃靠向松软的垫子,唇边的笑容淡了不少,柔美娇弱的眼波闪过一抹锋利,真不想有这么个女婿!
抛开他们都是野心家,都想整做这片花花江山的主宰不提。
单说萧阳想要糊弄顾明暖,顾明暖看得出吗?
暖姐儿是个聪明伶俐的女孩子,大局观和眼界都不错,擅长琴棋书画等陶冶情操的玩应,她是让每个当父母都觉得骄傲的女儿。
然而顾明暖比萧阳……差了点。
何况她这么折腾为什么?
除了满足她的野心之外,也想确保暖姐儿将来横着走。
她的东西不都是暖姐的?
昭贤妃缓缓的说道:“把东西烧了吧,让人盯紧涿郡的消息。”(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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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阳阳:“岳母大人,您给我侄媳妇下毒了?“
昭贤妃:“你别忘了我是亲妈!”
阳阳阳:“……”
第一百一十二章 再击?嘲讽(二更)
昭贤妃尚且不知涿郡的重要性,不过她天性谨慎,涿郡再贫瘠好赖也是一块地盘,静北侯未必肯轻易放弃,她得帮小暖看牢涿郡。
落入小暖手中的东西,就是一根草,她也不准许任何人染指。
哪怕染指得人是萧阳。
宫娥内侍簇拥着青雀轿子在宫中行走,正好同进宫向楚帝禀事的东厂厂督碰个正好。
冯信是楚帝最为信任的人,又提督东厂,外监察百官,内掌宫闱,冯厂督自然清楚青雀轿子里坐着昭贤妃对楚帝极是重要的,这位许就是将来的皇后娘娘啊。
昭贤妃隐隐约约又对顾明暖垂爱有加,冯厂督带了几分恭谨的行礼。
轿子停下,一只白皙晃动着珍珠般荧光的素手挽起轿帘,昭贤妃娟秀的面容显露出来,“是冯厂督啊。”
话语很亲和,语气很柔软,态度也非常热络,冯信却心里打鼓,这高深莫测的女人想做什么?
到底纵横前朝后宫多年,他还不至于被昭贤妃完全压制住,躬身道:“娘娘万安。”
昭贤妃眉眼弯弯,神色愉悦,说道:“本宫才从御书房出来,陛下正高兴着。”
说着昭贤妃笑容蕴含着几许的幸福,又道:“可有些日子没见陛下兴致这么好了。”
说得仿佛楚帝高兴,她就高兴似的。
冯厂督抬头睨了昭贤妃一眼,又极快的低头。真心想说一句,又不是在皇上面前,娘娘您得表现皇上看不到啊。他冯信的秘密被昭贤妃察觉,在大事上不敢糊弄楚帝,在小事定会给昭贤妃方便的。
为了冯家将来,也为他的将来,靠向高深莫测的昭贤妃是明智的选择。
“奴婢不敢让陛下扫兴。”
冯信低眉顺目的说道:“只是几桩小事而已。”
言下之意,他绝不会做破坏昭贤妃计划的事,昭贤妃不就是想让楚帝尽快拟旨把涿郡正式交给顾明暖吗?
对顾衍父女有好处的事。他怎会阻止呢?
“方才陛下已经派苏公公去顾家传旨了。”昭贤妃眉梢微挑,“冯厂督不知道吗?”
冯信脸顿时一红,他同苏义在楚帝的‘挑拨’下。不大对路,冯信的耳目也安排不到宫里大总管苏义的控制地盘,苏义去传旨,他还真不知道。
昭贤妃专门往他伤处撒盐。
这是警告他吧。
冯信想到这点。腰弯了一些。谦卑的说道:“此番奴婢入宫有几件事承禀陛下……同娘娘您关系不大。”
昭贤妃笑道:“本宫就是个深宫宫妃,朝廷上的事哪件同本宫有关?”
一副不理事事的样子,可哪件事能瞒得过昭贤妃?
“本宫也不拐弯抹角了。”昭贤妃低声说道:“听说最近朝廷上有表彰节妇的意思?”
冯信略显茫然点点头,朝廷每隔上几年都会表彰节妇烈女,孝子贤孙,不过是赐几个牌坊,赏几两银子罢了。
这事值得昭贤妃关注?
娘娘不是婆婆妈妈的人呢。
“本宫记得按照以往的惯例,总是挑选有德行的勋贵命妇去颁皇上的旨意。”
“是。上次颁旨得是长安侯夫人……”
一般出节妇烈女的地方多是偏远之地,这可不是个好差事。劳心劳力不说,又没有油水,勋贵命妇多是能躲就躲,长安侯夫人上次回京后为此事抱怨了整整一年呢。
冯信心有灵犀抬头同昭贤妃含笑目光碰到一起,“您的意思是?”
“若说勋贵中最尊得人当属静北侯夫人,而且本宫听说她在北地名声显赫,被百姓称颂是菩萨转世,善良慈悲,忠贞节义。”
说到此处,隐隐有嘲讽之意。
知晓殷茹底细的冯信差一点笑出声,不说别的,陛下绝对会恩准的,任何打静北侯脸面的事都能取悦陛下。
娘娘这脑袋转得就是快啊。
让一个抛夫弃女的妇人去奖赏节妇烈女,去给节妇树立牌坊?
同当众剥了殷夫人的神圣外衣有何区别?
娘娘整人的手段真是层出不穷啊。
冯厂督佩服的说道:“奴婢会把节妇烈女的卷宗都整理出来,承禀给陛下。”
“冯公公办事,本宫还能不放心。”昭贤妃笑着说道:“本宫知晓节妇烈女不易,她们一生都耗在这上头了,朝廷最近几年税赋不少,对这些可怜的女子可不能小气啊,多多表彰她们,也可让百姓们明白何为忠孝节义?何为贞烈刚强。”
“奴婢明白。”
不就是把表彰的书卷写得详细一些?把场面弄得大一些?
前去颁布旨意的命妇可是要逐条念着烈女节妇的事迹的,礼部那些恪守礼教的儒生绝对会写出让陛下满意的奏表,至于萧家是否满意……现在天下还轮不到萧家做主啊。
“本宫不耽搁冯厂督见陛下了。”
昭贤妃放下帘子,清清淡淡的说道:“回宫。”
轿辇渐渐远去,冯信摸了摸额头的汗水,殷夫人这回怕是不死也得脱层皮,再难展现圣洁善良的光辉了,有昭贤妃时刻算计她,殷夫人……睡觉都得睁开一只眼睛。
昭贤妃娘娘是为报复殷夫人的灭门之仇?
以前他冯信会这么认为,今日之后,他觉得聪慧过人的娘娘能不知道谁是灭了赵家满门的真正凶手?
冯信不由得打了个哆嗦,陛下啊……罢了,昭贤妃今日提醒他立功,对他也算有恩……况且就是他对楚帝说,昭贤妃对楚帝不是真心,楚帝会相信他吗?
昭贤妃痴情于楚帝,事事以陛下为先。早已深入人心了。
楚帝怀疑后宫的所有妃嫔,唯独不会怀疑昭贤妃对他不是真心。
这后宫有多少人嘲讽对楚帝动了真情的昭贤妃是个愚蠢透顶的女人?
然而谁是愚蠢的女人?
冯信把条陈往袖口里塞了塞,楚帝也不见了。赶回东厂让属下去调查贞洁烈妇的事迹,要挑选守贞守节的,要对丈夫一心一意的,还要选地理位置险恶偏僻的……反正是怎么戳殷夫人肺管子,往殷夫人心上捅刀怎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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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宅迎来了天使,苏公公笑盈盈把圣旨交给顾明暖,谄媚巴结道:“就算是朝廷上册封的郡主都没封地。”
“天恩浩荡。陛下厚爱,臣女铭记于心。”
顾明暖得了好处,场面话说得足足的。把得封地的功劳归于楚帝。
苏公公眸子一亮,女孩子挺拔的身姿,明亮有神的眸子,身穿玫瑰紫妆花褙子。鬓间簪着一朵绚丽的蔷薇花。清丽中带有三分文雅,文雅中又带有三分的矜贵。
她静静的站着却如同漩涡一般吸收着天地间的华彩。
既不显得咄咄逼人,高傲骄纵,又显让人无法忽视她。
莫名的,苏公公把她同静妃相比……眼前的女孩子绝不似静妃。
无论是做嫡后时候,还是被贬为静妃时,顾明暖都有她身上没有沉稳。
纵使面容有两分神似,命运始终是不同的。
静妃的父母只是个暴发户。而顾明暖的亲爹顾四爷……苏公公心底都冒着凉气,李太夫人尽力隐瞒。可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
顾四爷的霸道强势让苏公公面对顾明暖时丝毫不敢摆乾清宫大总管的架子,“奴婢会把顾小姐的话如实承禀陛下。”
顾明暖把准备好的上等封红递给苏公公,“公公若是不忙,不妨留下喝杯水酒?”
“不了,不了。”苏公公隐隐听见花厅那边传来顾衍吆五喝六的动静,以顾衍的‘好爽’,他不得被灌趴下啊。
“陛下还等着奴婢回信,下次再来叨扰。”
苏公公脚下生风,基本上大多数人都躲着顾四爷走。
实在是躲不过去了,也会把顾明暖当祖宗似的供着,谁都怕诚二爷的惨剧映在自己身上。
楚帝的圣旨给顾明暖获得涿郡封地正名了。
别说郡主,如今便是天之骄女的公主都没封地食邑,这等喜事,顾宅定是要热闹上几日的。
姻亲故旧纷纷登门,姜氏亲自出面陪着自己的老朋友们,摆了几桌酒宴,又叫了戏子来唱堂会,姜氏同老友——各家的太夫人交流着,面色略显尴尬。
借着更衣的空,钱妈妈关切的问道:“怎么了?您身上不爽利?”
姜氏抿了抿发鬓,小声抱怨,“衍儿把她们都给吓住了,原本说好的几家都有些迟疑,转了口风,哼,真当衍儿娶不到名门贵女?”
“是因为诚二爷的事?”
“嗯。”
姜氏点点头,颇为不悦的冷哼:“弟妹也是个没用的,怎么就让风声传出去了?”
钱妈妈咽了咽口水,不敢提风声是顾四爷让人传出去的,李太夫人已经做得足够好了,可惜碰上四爷,她的一切俺安排只是欲盖弥彰。
“也未必都是因为这事。”钱妈妈为姜氏整理裙摆,低声说道:“慈宁宫太后娘娘也召见了不少的命妇……她不敢逼您,向有意结亲的人暗示一番,谁敢同皇家抢女婿?”
姜氏没有言语。
钱妈妈继续道:“璇玑观主对四爷到是挺好的,除了再醮之身外……”
“情况未定,我不想衍儿同皇室牵绊太深。衍儿只是臣子,要比是陛下的妹婿好。”
姜氏并不打算瞒着钱妈妈,“我从未嫌弃过璇玑观主,只是她的性情同衍儿不一定适合,衍儿好不容易归宗,我自然要保他一世富贵荣华,萧家……哎,再看看吧。”
花厅中,闺秀云集,顾明菲正同顾明昕说着什么,突然顾明昕站起身,道:“我爹犯了错,就要承受犯错的代价,总不能因为亲戚,就让六妹妹忍下来!大姐姐不必再说了,我不会怪衍四叔的,纵然被人嘲笑,也是我应当受的。”
谁让顾诚是她亲爹呢?
顾明菲脸一红,感觉到旁人的目光,“二妹妹,我一番肺腑之言,难道是害你?你就没去听听,外面的人怎么议论诚二叔的?我也是为你将来担心啊。”
“原本我就没什么好名声,再差还能差到哪去?”
顾明昕眸子暗淡,却很快打起精神,倔强的回道:“好在我爹还有万贯家财,以后若是碰不到不嫌弃我的人,我就留在家里好了。那次事后,我爹……我爹破了心防,对续弦纳妾也没那么抵触了。”
“祖母打算不拘身份,只要能生养会过日子就热热闹闹把人抬进来,我作为我爹的长女,留在家里抚养教导弟妹也适合。”
“大姐姐是好心,可您也要明白什么才是对我好,好心办坏事,比做了坏事更伤人。”
顾明昕性情一向爽直,往日的急躁冲动也因为顾明暖的影响少了一些,她对顾明菲到是没有恶意,只是很不喜欢顾明菲善良得没有原则。
倘若殷茹求她原谅,而她念着血脉亲情就原谅了殷茹……想想都恶心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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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只是高大上善谋娘的第二招,阳阳阳:”捅马蜂窝啦!“
第二百一十三章 得失?潜入(一更)
殷茹除了生了她之外,还给过她什么?
仅仅凭着血缘亲情就让顾明昕原谅体谅殷茹?
她做不到!
一辈子都做不到!
以前顾诚总是说殷茹如何忍辱负重待在静北侯身边,如何挂念她,怕关心同前夫生的女儿惹霸道势力庞大的静北侯不快……顾明昕竟然天真的相信了。
可实际状况是殷茹同萧越是琴瑟和鸣的一对夫妻,殷茹享受着静北侯夫人的荣耀,全心的关爱着萧宝儿和萧烨这对同真爱静北侯生的龙凤胎。
甚至殷茹对庶出的萧炜都跟亲生似的,对萧炜比对顾明昕还要用心。
十根指头有长短,兄弟姐妹众多的人家总有人特别得父母疼爱,有人被忽视,顾明昕也不是非要父母只疼她,但是殷茹恨不得抹去屈辱的过去,恨不得没生出顾明昕,让她对殷茹只有恨。
既然殷茹当她是屈辱,她何必去认殷茹?
顾明昕轻声说道:“就因为父母生了我,不管他们对我做什么,我就只能接受?大姐姐,我做不到,哪怕她是我至亲!”
在众人闺秀反应过来之前,顾明昕快步走出花厅,顺着小路去了后宅的清净之地。
她一个人坐在一块凸出的怪石上,湖水反射的阳光让她的眸子显得特别柔软,此时她完全褪去方才的倔强坚强。
隐隐有脚步声传来,顾明昕回头一看。谢珏刚迈下回廊的台阶,略显意外向顾明昕拱了拱手,“顾小姐。”
他笑容温和。姿容无双,从容优雅,任何时候都是一副翩翩佳公子的风度。
顾明昕同样一愣,随即醒悟过来,端坐好道,“谢公子是约了大姐姐吧。”
谢珏唇边隐约有一抹苦笑,规矩的站在离着顾明昕不近不远的地方。望向湖面,似自问又似询问顾明昕,“我是不是特别蠢?”
顾明昕一时不知该怎么说才是。顾明菲总是听顾明萱的,对谢珏忽近忽远,明明是同谢珏相处的好机会,顾明菲总会带着顾明萱。
她觉得顾明菲这么做很有问题。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何必总是吊着谢珏?
可若让她说顾明菲的不是,她又说不出口,见谢珏脸上的落寞,笑道:“为儿女私情所困,可不是谢公子。”
“在你眼里,我是怎样的?”
谢珏下意识的问道。
“颜如玉,品行端正。”顾明昕同谢珏接触得并不多。目光中透着一股欣赏,“风姿卓绝。有魏晋明士风骨,就是有时候太执着了一些。”
执着对顾明菲好,反而弄得他们彼此都不舒服,顾明菲痛苦,谢珏也不好过。
顾明昕同很多人一样想不通,明明有更好的选择,谢珏为何会选顾明菲?
谢珏唇边勾出一抹笑意,顾明昕的性子还是太直接了。
就因为她这性子,前生才会被殷茹送去和亲……被摄政王惦记的女子,沦为番邦蛮夷的玩物,最终客死异乡。
而他陷入泥潭,任人欺凌……谢珏觉得在顾明昕面前才是最自在的。
对顾明菲,他努力了这么久,仍然愧疚多于爱慕。
而顾明暖……他更多得是感激,是对她身上那抹温柔暖意的向往,却也知道满身污秽的他无法去碰触。
倘若顾明暖没有前生的记忆,他还可以自欺欺人,自己配得上温柔沉静的女孩子。
谢珏琢磨良久,开口问道:“你不怨恨顾四爷?”
顾衍一手毁了顾诚的名声。
“刚听说的时候,还是怨恨的,可后来我想了想父亲怎么对待六妹妹的,心里那点不痛快也就没了。只有……只有羡慕吧。”
顾明昕没有再去看谢珏,微扬起下颚,阳光洒落在柔和了她身上的倔强,展露出真实的感伤脆弱,羡慕六妹妹有个那么好的父亲!
“当初若不是六妹妹带着药丸,别说赢下郭小姐,怕是名声也会被毁尽的,既然我爹没想过六妹妹毁了名声,让顾氏蒙羞,让顾氏的女孩子嫁不出去,我又怎能去责怪衍四叔让我爹名声有损?”
“我无法选择谁做我的亲生父母,但我明白什么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顾明昕有些悲凉且无奈,“总不能我爹做什么都该被原谅,衍四叔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就是错的。”
“不瞒你说,后来我见我爹……我挺感谢衍四叔的。”
“嗯?”谢珏露出几分惊讶,怀疑自己听错了:“感激?”
顾明昕认真的点点头,“他找来得那些女人身子都很干净,只是扮相稍微恐怖了一点,年岁大了一些,并非外面传得那么不堪。以前我和祖母都太顺着我爹了,让他在一条死路上越走越远,这次他破了对她的承诺,虽然打击大了点,但一次破戒,也让我爹不再排斥女子了。”
李氏看到了抱孙子的希望,顾明昕也看到了顾诚摆脱殷茹影响的希望。
别管是因为顾诚没脸见殷茹,还是别得什么让人倒胃口的原因,总之顾诚有可能恢复正常,这比什么都让顾明昕高兴。
谢珏眼睛不错神的望着面前的女孩子,缓缓勾起嘴角,“任何听见你这番话的人都不会轻视你的。”
“我被人议论得太多了,也不差这一桩。”
顾明昕站起身,抚了抚缠枝妆花褙子的袖口,轻松的笑道:“有些话果然说出来会更舒服,谢公子,今日多谢你了。”
肯听她唠叨。
谢珏回以淡淡的浅笑,“我亦有所得。”
对待至亲上,该如何取舍,不能意味的纵容包庇,更不能轻易原谅……倘若前生顾明菲有顾明昕想得明白,许是他就不会落入到绝境中了。
当然也不能全怪顾明菲,他亦有错。
现在去想谁得错更大也没多大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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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借着更衣离开人群的顾明暖回了玉桃阁,躲进桃林中去,她本就不是喜欢热闹的,被一群人围着,那些略带谄媚的称赞,艳羡的目光,令她很是不舒服。
而且她心中还存着金矿的事儿,得尽快想个妥当的解决办法,萧阳怕是很快就会上门,同萧阳谈判是很费心血的……
突然桃树树脂颤抖,顾明暖向上一看,一个人影踏在树枝上,居高临下的望过来。
“萧阳?!你怎么进来的?”
顾衍把萧家人当瘟疫似的,就算下帖子也不会给萧阳。(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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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四章 告状?真相(二更)
萧阳居高临下站在树枝上,桃树上已经结出小小青桃碰触他的脸颊,萧阳穿了一件丈青直裰,俊逸飘飘然。
他这是显示功夫很好吗?
顾明暖想到顾衍防贼似的防着萧阳,唇角高高扬起,“我爹不在。”
女孩子扬起的俊秀脸庞,眸子若春日的朝阳,明媚清澈,阳光被树荫剪碎若碎金一般洒落在她眼底,更为她平添一抹妖魅之色。
很漂亮!
萧阳道:“我知道。”
“你是怎么进来的?”
顾宅就算是办喜事,也不会轻易放没有请帖的人进门,从凉州来的人多是做了顾衍的侍卫随从,顾衍曾经吩咐过他们,保护顾明暖。
就算萧阳功夫好能翻墙进了顾宅,他是怎么知道她在玉桃阁的桃林呢?
萧阳平淡望了一眼远方,他的侍卫为引开顾衍侍卫的注意力正围着顾宅上蹿下跳呢。
他进来一趟废了很多功夫。
自然不会只站在树枝上同顾明暖遥遥相对,或是学谢珏那副谪仙公子的样子。
直接从树上跃下,萧阳走向顾明暖,虽然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但他仍然表现得很寻常,仿佛翻墙而入的不是他,他是正正经经从顾宅走进来似的,“进顾宅很难吗?”
顾明暖:“……”
真没见过比他还‘不要脸’的人。
萧阳已经在眼前了,她总不能高声尖叫。把父亲或是伯祖母召来,先不提她名节的事儿,萧阳被人当做擅闯顾宅的登徒子。她心里隐隐有点不舒服。
“去桃林中凉亭说话。”
顾明暖暗呸自己又对他心软了。
“桃花凋谢了。”
萧阳眸子一亮,慢吞吞跟着身姿高挑婀娜多姿的顾明暖,前面的女孩子腰肢柔韧纤细,似他一只手就能揽住似的,象牙一般莹白的脖颈,让纯白的布匹都黯然失色。
记得初次相见,她的皮肤还不是太好。如今她已经不比自幼养在深闺名门的女孩子差多少了。
她一定得了美白的秘方。
显得年轻得过分的姜太夫人对她到是很好。
他心里的角落化成水,轻轻的荡漾了起来。
顾明暖尽量忽视萧阳的目光,心思都放在他的话上。回头笑道:“花落结桃,等结桃子熟了,我送你一箩筐。”
“将来啊。”
声音略有点遗憾。
萧阳慢吞吞的提出要求,“桃花饼还有吗?”
还是先把桃花饼吃到口中再说!
他不是贪吃的人。怎么向她要起吃的了?
四角飞翘的凉亭位于桃林中间。一张石桌,四个石头凳子,飞翘的角下垂着铜铃,风吹玲动,厚重的铃声嗡嗡声响。
萧阳坐姿笔直,手垂放在膝头,看向呆滞惊讶的顾明暖,抿了抿嘴唇。辩解道:“待客之道,不懂吗?”
顾明暖去北海别院。他可是好茶好水的招待她呢。
“桃花饼还剩一些,我让人去取,见到你,怎么办?”
顾明暖提醒萧阳,你来路不正!
萧阳小声嘀咕:“看到了挺好的。”娶她也就没那么难了。
“你说什么?”
“看到就看到呗。”萧阳漫不经心,他还怕了谁不成?
那股子傲气袭来,顾明暖默默点头,这才是萧阳嘛。
示意宁氏姐妹取桃花饼和茶水,顾明暖大方的坐在萧阳对面的石凳上,两人目光交汇,面面相觑,谁都不肯轻易一移开目光。
直到桃花饼等茶点摆在桌上,他们还沉浸在目光的交锋之中。
宁氏姐妹站在凉亭外,戒备保护顾明暖。
萧阳嗅到桃花饼的香味,目光落在盘子上,六菱形的桃花饼让人食指大动,不客气的拿起一块,口感松软,尝不出白砂糖的甜味儿,但口中却是甘甜的,咀嚼中有股桃花的味道。
他是个很挑剔的人,不由得点头:“不错,不错。”
萧阳用得香甜,顾明暖有一瞬间满足,前生她也曾为李玉准备精心准备吃食,却从没换回他的感谢,仿佛她做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原来她也希望得到称赞,希望她的付出获得感激。
用过两块后,萧阳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再可口的东西也只用几块,不会纵容自己的贪念,顾明暖觉得他真不像是萧家子弟。
有种天潢贵胄般的自持。
“昭贤妃娘娘给殷氏送了一盒礼物。”
萧阳话语平淡,顾明暖却感觉汗毛倒竖,后脊背发凉,“礼物?什么礼物?”
他越是平淡,她越觉得礼物非同小可。
顾明暖可是知晓昭贤妃有多强悍的,也知昭贤妃有多疼她。
“一双漏了脚趾的鞋子,味道跟臭咸鱼似的,嗯,顶风能臭出二三十米吧。”
“……还有吗?”
萧阳似说别人家的事儿,语气不带任何的波动,昭贤妃这巴掌仿佛没扇在萧家脸上,轻轻用茶杯盖撇茶叶沫,“还有一顶绿色帽子。”
他睨了一眼顾明暖。
顾明暖强忍着震撼,对昭贤妃的佩服连绵不绝,一巴掌下去,静北侯和殷茹都得被扇得头晕目眩,找不到北,有人为她出气,她自然不能露出胆怯来,在萧家面前示弱,“凑齐这两样挺不容易的。”
这话大有深意,一个抛夫弃女的荡妇,一个得了妻子前夫相助,萧越就算是静北侯,他脑袋上也隐隐泛着绿呢。
再没有比这两样东西更能代表静北侯夫妻的了。
萧阳抬了抬眼睑,顾明暖面上震惊,心中却打鼓,萧阳很在意萧家的,他会不会一时气愤对自己动手?
应该不会!
顾明暖否定了刚刚涌起的念头,“你来就是告诉我这件事?”
“俗物只是小事,我早就说过这点非议,萧家承受得起。”
萧阳不仅没有为此羞愤,恼怒,反而有一种光明磊落的豁达。
即便两世为人,顾明暖都做不到萧阳这般豁达,莫怪前生萧阳被赵太后如此忌惮。
“我命人杖责殷氏。”
“杖责?”
顾明暖惊讶的前倾身体,小心翼翼的问道:“萧家媳妇犯错是杖责吗?”
萧阳慢条斯理的说道:“你不必担心将来被谁杖责,一来你不会轻易犯错,二来萧家长辈中,我位份最高,只有在你面前立规矩的侄媳妇,断然没让你立规矩的长辈。”
谁说这个了?
顾明暖气得两腮都鼓了起来,“我不奉陪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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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五章 装逼?吃醋(三更)
顾明暖见过脸皮厚的,见过无赖,萧阳怎么也变成顺杆爬的‘无赖’了?
还是说在她面前,萧阳会露出真实性情?
前生孤傲冷漠的男人竟然是‘无赖’?
她一时有点接受不了萧阳反常的真实,又被方才萧阳的话弄得心慌意乱。
“她用了毒药!”
“什么?”
顾明暖停下脚步,毒药?
昭贤妃用了毒药!
她快步走到萧阳面前,上上下下的端详了他好一会,“你有解毒丸子,应该……应该……”
萧阳剑眉微扬起,安慰道:“我没事。”
顾明暖一瞬间脸颊似火烧,怎么一听中毒,就想到他呢?
萧阳这么厉害谨慎的人怎会轻易中毒?
前生她和殷茹花了许多的心血才让他中毒,昭贤妃虽是厉害,但还没到前生鼎盛之时。
“我不是关心你!”顾明暖挺直腰,却不敢同含笑的萧阳目光再相碰。
“嗯。”
萧阳点点头,面前脸颊酡红的女孩子褪去方才的冷静,平添一抹娇媚之色,显得更加漂亮了。
他隐隐有几分满足,暗责自己是不是太没出息了?
不好继续调笑逼迫顾明暖,萧阳斟酌的说道:“娘娘心思细腻,在板子上涂毒,不是致命的毒药,会让殷氏后背伤势溃烂……结疤。”
将门子弟身上有疤痕那是勇气的证明。
女子身上有疤痕会被丈夫嫌弃的。
殷茹本是倾国倾城的绝色美人,娇媚无双。肌肤细腻如玉,光滑若凝脂,肤色欺霜胜雪。若是后背结疤,岂不是如同美玉有瑕?
顾明暖抿着嘴唇,眼睛却是笑弯了,不愧是最了解男人的娘娘啊。
比任何人都知晓怎么打碎殷茹的优越感,怎么让殷茹认清楚静北侯萧越只是爱她的颜色罢了。
幸灾乐祸的顾明暖令萧阳觉得她还是个小女孩。
“你,有没有告诉她?”顾明暖小声的问道,以静北侯府的权势地位。自然能为殷茹寻到解药。
前世殷茹就很在意保养容貌,在穿戴上彰显她的不凡。
曾经殷茹还想要姜太夫人不老的秘方呢。
萧阳道:“她是我侄媳妇。”
殷茹的伤势轮不到他操心,殷茹能发现。是她的运气,发现不了,以萧阳的身份也不会多嘴。
顾明暖双手合十,向天拜了拜。喃喃祈祷满天神佛保佑殷茹发现不了……一旦殷茹身上留疤。不管能不能找到真凶,殷茹都会迁怒萧阳。
她最后暗暗加了一句,保佑萧阳平安。
他还没走呢。
当面他的面求神拜佛是不是太早了点?
萧阳嘴角抽了一下,目光却柔和宠溺的凝在顾明暖身上,她看似是一株带刺坚强的蔷薇,迎风就能长大,不必多理会她。
实际上她需要宠着,喜欢温柔体贴的对待。温暖干净的环境,有时又似灵狐一般狡黠。需要人哄着,搂在怀里疼惜着。
偶尔她任性耍小脾气,还得顺毛抚慰她。
养好她,着实不容易。
萧阳唇边的笑容越浓,甘之若饴。
“我猜测昭贤妃娘娘不会就这么算了,惹了小心眼儿又聪明的女子,跟捅了马蜂窝……”
“你说什么?”
顾明暖嗔怪横了一眼。
萧阳手指摩挲着茶杯杯盖,“我是说,你是不是入宫一趟?求娘娘网开一面?”
再让昭贤妃报复下去,他拐顾衍父女北上的计划许是会被娘娘破坏。
萧阳感觉得到昭贤妃是真心疼爱顾明暖,否则昭贤妃就不会暴漏好不容易埋藏在殷茹身边的人手了,当然昭贤妃也是无情的,事后那几个人直接服毒自尽。
他倒不是怕了昭贤妃,只是完全没必要同昭贤妃一争高下。
毕竟他们都是盼着顾明暖过得舒心,都在尽自己所能呵护宠溺着顾明暖。
不是询问她同昭贤妃的关系,顾明暖稍稍松了一口气,道:“哪有苦主替害人的人喊冤求情的?”
“萧越是静北侯,陛下这些年也比刚登基时沉稳老辣了许多。”
昭贤妃频繁的小动作未必能瞒过他们。
顾明暖眸子闪过一抹忧虑,把萧阳的警告担心记在心上,嘴上却是很硬,“娘娘也不是寻常女子。”
萧阳点头认可,又道:“陛下把涿郡划到你名下,金矿的事,你有没有打算?”
就差说同他合作吧。
顾明暖一直想不出妥善的办法,敷衍道:“我还要再想想。”
萧阳还想说什么,桃林边缘传来一声哭闹声,“二姐姐,你把话说清楚了,什么叫偶然碰到?谢公子本是来找大姐姐,你凭什么挡在前面同谢公子说长道短?”
“五妹妹。”
顾明菲声音呜咽,却能让人听得出她的委屈和难过,“我相信二妹妹是碰巧撞见谢公子的,何况谢公子是顾宅的客人,又不是我什么人……”
她的声音几乎低不可闻。
顾明暖站起身,向桃林外快步走去,猛然记起被她撇下的萧阳,回头道:“三日后,我会去玄天观。”
萧阳对女孩子们争风吃醋没兴趣,转身离开凉亭,嗖嗖嗖,三道黑影闪出来,齐齐跪伏下来,“主子。”
他们为引开顾宅侍卫的注意力煞费苦心,身上或多或少带了点伤痕。
江氏兄弟随后现身,在萧阳耳边低估了两句,萧阳错愕一瞬,“东厂传来的?”
冯信提督东厂,萧阳一样有本事在东厂布置下几个探听消息的人,虽然这些人还离着冯信很远,但东厂的动静轻易瞒不过他。
“冯厂督已经带表彰贞洁烈妇的条陈入宫了。”
“娘娘下手无情啊。”
萧阳眸子闪了闪,不仅让殷氏没脸,对萧家整个的布局都有不小的影响,毕竟殷氏是萧家这些年竖起的一座笼络民心的牌坊。
“您看是不是阻止?”
江恩在萧阳目光下说不下去了,讪讪的耷拉下脑袋,承禀能让主子开心的消息:“户部那边已经打过招呼……南边的牙行等同顾诚有生意往来的人也都提过了。”
等诚二爷从妓-女身上振作起来会发现世界已经变了。
萧阳负手慢慢悠然向前走,宛若走在自家的园子,“假得终究是假的,随她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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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阳阳:“总算轮到我笑而不语了。”
昭贤妃:“……”
第二百一十六章 祸起萧墙(一更)
萧越这些年一直想尽办法为殷茹在北地扬名,塑造殷茹亲和善良,贞烈聪慧的形象。
以前萧阳不置可否,任由萧越为殷茹涂上一层光鲜神圣的外衣。
今日殷茹身上将被昭贤妃娘娘甩一身屎,萧阳也不会过问。
他从不觉得民心有多重要,更不认为一个美化虚假的殷茹就能揽尽民心。
重兵在手,打退蛮族入侵,给百姓一个安稳富足的环境,民心自然在萧家这边。
倘若年年战乱,百姓流离失所,就算是殷茹割肉为百姓熬粥,萧家也未必得百姓拥趸,在北地站稳脚跟。
不过,萧越未必肯让殷氏身上沾一层屎。
萧阳嘴角弯弯,让萧越试试昭贤妃的深浅也好,也省得昭贤妃总是防贼似的看着他。
楚帝的圣旨早早到了静北侯府。
他刚迈进静北侯的门,听到萧炜怒气冲冲的说道:“既然陛下着急表彰节妇,为何不派别人去?母亲受伤了,行动不便。”
来传侯府传旨的内侍面孔很生,在宫里没什么地位,连连作揖道:“圣旨已经宣读完了,奴婢也该告辞了。”
正因为他没有靠山才被派来宣旨。
静北侯脸沉得能滴出水来,拖着伤势来接旨的静北侯夫人听了圣旨后,直接喷了一口血……萧炜,萧烨两人都炸了,恨不得即可入宫找陛下理论。
他还敢再待下去?
就算静北侯寻个理由把他弄死,皇上还会为他一条低命责怪静北侯不成?
内侍扔下圣旨。撒丫子跑出侯府。
殷茹被萧炜,萧烨搀扶着,染了血色的嘴唇鲜红明亮。衬得她面孔白如纸,有些渗人,呜咽道:“侯爷,这道旨意是要逼死妾身啊。”
萧烨一改平时吊儿郎当的模样,眸子闪过的刚毅愤怒冲淡了他身上的阴柔气息,“陛下欺人太甚,辱母亲太甚。”
反倒方才义愤填膺的萧炜没再说话。只是小心翼翼的扶着殷茹。
殷夫人名声有损,对萧烨和萧宝儿影响最大。
万一殷茹为此气出个好歹来,父亲还能为殷茹不再续娶了?
新妇进门。在生下嫡子前,必会倚重静北侯的庶长子,萧炜到时候便有足够的资本同萧烨抗衡。
以前殷茹对他的好,他又有点不忍心……殷茹对他再好。再慈爱。还能赶上对亲生儿子?
他不过是殷茹彰显大度贤惠的工具罢了。
萧炜定了定心,小声提醒萧烨,“四弟,这是金陵,说话要慎重一些。”
萧烨不悦的说道:“难道你不替母亲委屈?”
殷茹眸子暗淡了几分,死死抓住萧炜的手臂,心一抽一抽的疼,泪水流得更多了。
萧阳站在一旁。戏谑的目光扫过萧越这一家子。
萧炜不悦的回道:“方才我可是第一个为母亲不平的人,我怎么就没为母亲着想?四弟也不小了。指责陛下的话,你怎能轻易说出口?万一被谁听到了,传进陛下耳中,陛下不一定会怪罪你,却会让父亲难过!”
“四弟在北地自在惯了,你公子哥的脾气也该改一改了。”
一连串的教训出自萧炜之口,萧烨宛若被踩到尾巴的猫儿似的,叫嚷道:“我是没你冷静,因为被辱得是我生母!”
萧炜面色一僵,很痛苦垂下脑袋,让人心生怜悯。
萧越大声呵斥道:“萧烨,你在胡说什么?”
“我胡说?”萧烨喃喃重复了一遍,不仅萧越呵斥他,就连他一心维护的母亲眼里都露出不赞同。
“好,是我胡说!”
萧烨松开扶着殷茹的手,高声笑道:“我不该责怪三哥,不该为娘亲不平,三哥训我,我要毕恭毕敬的听着……是不是这样,你们就会满意了?”
殷茹手捂着嘴唇,泪水似崩溃的河堤,泣不成声,喃喃得说着谁都听不懂的话。
萧越的手臂无力落下,“炜儿,你先扶你母亲去歇息。”
萧炜应了一声,袖口沾了沾红红的眼圈,恭顺道:“母亲,我扶您。”
在他们走后,萧越对萧烨道:“我告诉过你,炜哥儿是你的兄长,你怎么就听不进去?为何处处为难他?同他作对?即便你将来做了世子,也需要炜哥儿辅佐帮衬,你自己一个人……能做什么?”
萧烨不服气的耿着脖子,“我不想做世子!”
“混账!”
萧越见到萧阳,强压住怒火,“你给我滚去书房。”
萧烨脑袋冷静了不少,在小叔祖面前,的确不适合把同父亲,同庶长兄的矛盾公布于众。
萧越兴致不高的拱了拱手,算是见过萧阳,明明很好奇萧阳的去处,却不敢问。
“你娶殷氏进门时,我代列祖列宗问过你一句将来可会后悔。”
“我……不后悔!”
“那就好。”
萧阳云淡风轻的点点头,迈步向侯府西边走去。
萧越忍不住开口,“陛下的旨意……小叔怎么看?”
“于萧家有利有弊,皇上此时不敢逼你太紧,过两日定会有恩旨。”萧阳回头意味深长的看了萧越一眼,负在后背的手指略略弯曲,“你媳妇若交给我管教……”
“我会劝劝她。”
殷茹落到小叔手上哪还有命?铁打得汉子都能被萧阳揉成水。
萧阳眸子深沉,散漫中却有一股咄咄逼人的气势,“你最好管好她,她若是再对我心仪的女孩子做什么,可就不是五十廷杖就能了事的。”
“你明白吗?萧越!”
“……”
哪里是说殷茹?
他实实在在是在告诫萧越,什么人能碰,什么人萧越连想都不能想。
顾明暖就那么好?
令一向孤傲慵懒,聪明绝顶的小叔动了凡心?
顾明暖的确漂亮,也足够优秀,萧越眸子闪了闪,萧炜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母亲喝了药已经睡下了。”
萧越望着同自己相似的庶子,后悔吗?
他不能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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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明暖同萧阳分开后,很快赶到事发地,顾明昕被顾明萱堵在小路上,进退不得。
顾明菲一脸的感伤,一会劝为自己出头的顾明萱,一会去拽顾明昕。
她拉着这个,拽那个,然而谁都不肯听她的。
顾明昕说道:“大姐姐若是不信,可以去问谢公子或是自己问我,我不需要对你顾明萱解释。”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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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七章 点醒?醒悟(二更)
顾明萱的心思直接被顾明昕捅破,又羞又恼,拽了一把急得满头是汗的顾明菲,“大姐姐,你来问她好了。”
随即她小声嘀咕,却能让任何人都听到,“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谢公子那般高洁的男子,就是你去死缠烂打,谢家连正眼都不会看你。”
顾明菲低声呵斥:“五妹妹!”
顾明萱缩了缩脖子,仿佛很怕顾明菲似的,一双灵活圆滚滚的眸子却是灵活的转动个不停,鄙夷轻视的望向顾明昕,继续嘀咕:“我又没说错?诚二伯如今什么样还用我说?方才大姐姐还劝她要为诚二伯考虑,她义正言辞的教训大姐姐。”
“就显她明辨事理,衬得大姐姐是个不分是非的糊涂虫。”
“我看她是冷心冷肺,有奶便是娘,一点也不顾至亲骨肉亲情。”
顾明萱一下子找到了攻讦顾明昕的理由,洋洋得意的抬高声音,“往后她碰到难处,没人帮她出头时,她就知道至亲的可贵了……”
顾明暖这才明白方才顾明菲竟然游说顾明昕‘仇视’报复了顾诚的顾衍。
而顾明昕拒绝了。
顾明昕身子挺直的站着,紧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让人看着就觉得心疼。
顾明暖刚想上前去,见到不远处站着一人,因顾明菲和顾明萱背对着他,一旁繁茂的桃树又遮挡了他大半的身子,连同他面面相对的顾明昕都没看到他。
倘若顾明昕看到了。绝不会同顾明菲她们再闹下去。
顾明昕比任何人都重视姐妹之情,也比任何人都注重顾氏的清誉。
顾明暖眼睛一热,前生顾明昕不是没有机会逃掉。可她却顺从得代替萧宝儿去和亲。
为什么?
还不是怕殷茹借机打压残留的顾氏子弟?
怕顾氏满门忠烈的名声有损?
以殷茹的无耻,许是还会用顾明暖威胁顾明昕。
她的姐姐为什么前世今生都要承受委屈呢?
顾明暖把站在树旁的人也怨恨上了,既然选择顾明菲,他为何要同顾明昕说话?
顾明菲狠狠的拽了顾明萱一把,“五妹妹,住嘴。”
“二妹妹,你别怪她。她只是一时气愤罢了。”
顾明菲犹犹豫豫的开口,想为顾明萱解释,又同情此时神色冷漠的顾明昕。真真是左右为难,她虽是嫡长女,严格说起来顾氏姐妹没有一个听她的。
她也做不好长姐。
有时她就想着自己吃亏,让姐妹们满意。想着多退让点。家里就能一团和气了。
她不敢决断,也做不来。
顾明菲嘴唇抿了抿,语气和软了下来,“我不是想追问二妹妹和谢公子……你们相处得好,我也开心的,真的,我真不在意这些事。”
顾明萱睁大眸子,她显得比顾明昕还要意外。
这就是她对谢珏的爱慕吗?
爱慕一个男人不是应该有独占的心思?
仿佛怕顾明昕不信。顾明菲豆大的泪珠簌簌滚落,“我若是有责怪二妹妹的心思。就让老天降下一道雷劈死我!”
顾明昕同顾明菲年岁相当,平日接触虽然不多,但她也看得出顾明菲的性情,对这么个宁可自己吃亏也要成全别人的老好人,她一时也不知怎么办才好。
若是教训顾明菲吧,顾明菲又是真诚的,是善良的。
总不能明说忍让是错的。
如今她们都是顾家小姐,姐妹间顶天也就为一点小事拌嘴,谁也不能把谁往死里陷害。
顾明菲出阁后,婆家可非娘家啊。
她没有力的父亲兄弟出头,又一味的忍让,还不得被婆家的人欺负死?
顾明昕是吃软不吃硬的脾气,天生一副侠骨柔肠,嫉恶如仇,又怜惜弱者,道:“大姐姐这样可不行,需知人心险恶,如今还不是大同世界……就是孔圣人说的大同世界也少不了争,少不了陷害的,你得多留两个心眼儿才是。”
斟酌了一会,顾明昕真诚的建议,“我今日见谢公子眉头隐有忧色,大姐姐有心的话不妨让人多打听打听谢公子忙什么呢,不管能不能帮上他,以后大姐姐同他也有话说。”
顾明菲脸色一瞬煞白,有话说?
每次她同谢珏在一起只有默默听的份,根本插不上嘴,而每次他们没说上几句话,就会陷入尴尬的沉默。
她幼承庭训,被母亲杨氏用妇德等严厉的教导过,道:“男主外,女主内,外面的事儿,我不好插嘴。”
顾家女孩子都很固执,顾明菲也不例外。
“可是后宅……”
“二姐姐。”
顾明暖突然出声,顾明昕等人这才看到她,以及站在她旁边的谢珏。
谢珏辉月般的眸子渲染上一层迷雾,方才顾明暖轻声对他说,“你选谁做妻子,同我无关,但我希望你能尽快做出决定,我们顾家小姐不是大白菜,随你挑挑拣拣的。”
他这才知道顾明暖也是有脾气的。
她怨他优柔寡断。
顾明暖到底还是个温柔明辨是非的女孩子,她明白顾氏姐妹拌嘴,并非全都是谢珏惹出来的,“谢家亲眷品行如何,你比我清楚。此时把大姐姐娶进谢家的门,你不是报答她,而是害了她。除非你能让大姐姐变得厉害……否则大姐姐比前生过得更凄苦,你已经不是以前的玉树公子了……”
谢珏因这句话而豁然开朗,他不是前世不知人性险恶的玉树公子,他变得善谋,变得冷酷,想着保全兴盛家族……他不再空有美貌和才情。
他在谢家的仇人不比外面的少。
倘若顾明菲能长进一点点,有他帮扶着,他们不会如同上一世惨淡收场。
“我希望你明白什么对你最重要,你勉强自己,也是在勉强什么都不知道的顾明菲,不管你前生欠了她什么,拿感情还债,只会让你们彼此都痛苦。”
顾明暖既然插手了,就会干净利索得把话讲明白,“谢公子还不够洒脱啊,拘泥于过去,怎么同萧家争?你看我就该明白,这一世同上一世已经不一样了。”
再用上一世的经验教训处理这一世的事,未必能有好结果。
先知不能让谢珏立于不败之地,倘若再执着于过去,谢珏便是报复了殷荛,萧越,依然会败在萧阳手中!(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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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八章 兄妹?情断(三更)
萧阳!
压在他们有前生记忆的人头上。
宛若一座大山似的,顾明暖不觉得萧阳会过得不如前一世。
谢珏喉咙微微发苦,还是没把他所知的前世一切都告诉顾明暖。
见是顾明暖和谢珏,顾明菲先是一愣,后习惯性低垂粉颊,羞怯般绞着手指,连问谢珏一声的勇气都没有。
反倒是顾明萱忽闪着大而明亮的眸子,丝毫不避讳看向顾明暖,问道:“六妹妹怎同谢公子碰到了一起?”
话语天真,让人不忍责怪她。
顾明暖淡淡的说道:“我来了一会了,方才你们说得话,我同谢公子也都听到了。”
股明萱这才面色一变,很快又宛若邻家女孩般的娇嗔道:“六妹妹来了也不早说,我被大姐姐拽过来的,花厅那边有什么好玩的事?”
把一切都推得一干二净。
她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也是一绝。
顾明菲张了张嘴,感觉到谢珏的目光,仿佛她在渐渐失去什么似的,“五妹妹。”
“大姐姐就是来见二姐姐得嘛,我也是嘴欠,同二姐姐嘀咕了两句。”
顾明萱去拉顾明昕的衣袖,却被顾明昕甩开,明亮眸子渐渐染上一层水雾,“二姐姐,你咋能小气呢?都是姐妹,你别怪我啦。”
“当不起。”
顾明昕可没因谢珏就当做没事发生,冷冷淡淡得回道:“你说得都是心里话。我自然不会怪你。”
顾明暖抿嘴一笑,顾明昕的确怜惜同情弱小,但更明白什么人该怜惜。什么人都是装出来的,前生连殷茹都骗不了顾明昕,顾明萱赶不上殷茹啊啊。
有意为顾明昕出气,顾明暖问道:“方才我听了一耳朵,你说,等二姐姐遇到难事时,无娘家人帮衬二姐姐?”
顾明萱咬着嘴唇。根本不敢对顾明暖怎样,除了顾明暖本身就是睚眦必报的人之外,她更怕顾衍。
顾衍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报复’顾诚,一般人想都不敢想。
这几****噩梦连连,就怕顾衍大恶魔把她也羞辱一遍。
她几乎同顾明菲黏在一起,同时绕着顾明暖走。
“今日我便给二姐姐出一次头。”顾明暖没理会顾明昕递过来的眼色。谢珏在有怎样?
她是怎样的人还轮不到谢珏说三道四。
身为未来顾家女婿的谢珏敢毁了南阳顾氏的名声吗?
谢珏无奈的摇摇头。顾明暖同前生相比的确肆意潇洒了许多。
“大姐姐不满我爹,尽管同我说,你同二姐姐说那些话想做什么?”
“我……我……”
顾明菲急得直哭,泪珠噼里啪啦的砸在地上,肚子里明明有话嘴上却说不出,谢珏近在眼前,她也想表现得好一点,可偏偏做不到。喃喃的说道:“我是好心,只是不想骨肉至亲闹得太生份了。”
谢珏眸子里的悲伤完全蔓延到眼角。眼睛很酸很涩,却流不出眼泪,这句话顾明菲前生就说过很多次了,她在意骨肉亲情,那群狼心狗肺的东西从未把他们夫妻当做亲人。
他无法想象顾明菲坐在陇西谢家荣喜堂上主持中馈,操持庶务。
她做不来,而他也没办法在这上头帮她,不是不想,而是他终究是男人,拘泥于后宅,他怎么在朝廷上立足?
静北侯萧家虎视眈眈,他哪敢只顾后宅?
顾明暖道:“是好心,却有挑拨我和二姐姐之嫌。”
顾明菲被近乎残忍的真相弄得泣不成声,“我真的只是好心,从没想过让你们反目成仇。”
在顾明昕开口前,顾明暖继续道:“也该让大姐姐明白了,此时不敲醒她,以后她会吃更大的亏,良药苦口,忠言逆耳,总是因她是善良的就顺着她,只会让她越发坚定的走在错路上。”
就算顾明菲将来不嫁给谢珏,也总得需要嫁人的。
她不改脾气没防人之心,过日子没有算计,还是会吃亏的。
顾明昕点点头,扶了顾明菲一把,“六妹妹是为你好,大姐姐长点心吧。”
“至于你——五姐姐。”
顾明暖对顾明菲还带了几分劝解,一分无奈,面对顾明萱时却是凶光毕露,言辞锋利:“在商行,你溜得快,我一时没顾得上你。今日你又来欺辱二姐姐,你嫌弃她出身不够高贵,可你别忘了,二姐姐是二房唯一的嫡出,是最最正统的南阳顾氏嫡裔。”
“诚二爷富甲天下,手指缝流出一点金银都够寻常人家一辈子嚼用了”顾明暖忽略顾诚犯蠢的时候,“顾氏一族的产业也多是他在经营,你花着他赚来的银子,却看不上诚二爷,你瞧不起商贾,可曾你自己赚过一纹钱?”
“二姐姐是顾氏小姐,怎地连同谢公子说几句话都不成?”
顾明暖侧头问道:“谢公子,你是我五姐姐什么人?是她私有物吗?旁人看不得,碰不得,连同你打声招呼都要问过五姐姐,是吗?”
谢珏不出面都不行了,拱了拱手向顾明暖告饶,“我同顾五小姐没任何关系。”
顾明萱瞪大含泪的眸子,谢珏太绝情了!
哪里还有温润公子的风度?
谢珏看向小声呜咽的顾明菲,“今日有人引我去见你,我不敢在顾宅随意乱走,便打发了那人,随便寻个清净地方,恰好碰到了顾明昕。”
顾明萱搅着帕子,难怪她等了好久都没等到他,本想同谢珏碰面,让谢夫人等人看到……谁知白白便宜了顾明昕!
叫她是五小姐,却称顾明昕的名字。
顾明菲红着眼眶连声辩解:“我没让人去叫您,相信我……”
谢珏眉宇倦意越浓,连她身边的人都管不住,怎能当谢家宗妇?
“以后你就把我当做兄长看待吧,有为难的事情尽管让人告诉我,我一定会帮你。”
谢珏几乎一字一句说出这番话,低垂眼睑就看不到顾明菲近乎绝望的眸子。
他教过顾明菲别轻信于人,别同顾明萱走得太近,可顾明菲根本不听他的,他想努力的爱慕她,可惜她不明白他想什么,而他也没力气去猜顾明菲的心事了。
谢珏轻声说道:“谢顾两家联姻本为结两姓之好,为这桩婚事闹得不痛快,岂不是辜负长辈的心愿?我回去自当禀明父母,联姻之事暂且作罢。”
(未完待续。)
ps: 谢珏还是很善良的,不会不管顾明菲,但也不会再娶她了,会帮她找个适合的人。
阳阳阳:“玄天观,玄天观,我要出场,我要出场!”
第二百一十九章 闹翻?警告(一更)
谢顾两家联姻作罢?
顾明萱似踩到尾巴的猫似的,跳起来叫嚷道:“退婚?绝对不行!”
尖细凄厉的声音刺痛旁人的耳膜,也显得顾明萱格外显眼。
她仿佛也意识到了不妥,瞪圆一双大眼睛,伸手去扶顾明菲,解释道:“我是为大姐姐伤心,两家既然有婚约,怎能说退亲就退亲?”
“谢夫人绝不会同意的!”
顾明菲下意识点头,也觉得退亲不妥,和柔怯懦的眸子望向谢珏。
又是甘愿为他牺牲所有的目光!
以前谢珏会感动,会觉得被顾明菲关爱,现在他只感到沉重,在说出婚姻作罢那一刻,他肩头似卸了一个沉重的抱负,禁锢且从污泥中挣扎出来的心也一瞬放松不少。
“我自会同母亲说。”、
谢珏下定了决心,不能再犹豫迟疑下去了。
他向顾明暖拱手道别,“是我配不上顾氏名媛,两家会有一个体面的说辞,定然不会影响诸位小姐的清誉。”
顾明暖屈膝还礼,“谢公子慢走。”
谢珏最后看了顾明菲一眼,前世今生交错,他做得决定对他们都有好处,亏欠她的情,他可以用别得来回报顾明菲。
“谢公子。”
顾明萱一声紧似一声的叫声无法阻止谢珏离去的步伐。
一旦谢顾两家长辈同意谢珏所请,她同玉树公子谢珏再无任何可能了。
好得地方是她无法嫁谢珏。顾明菲也嫁不进去,谁也别想去做陇西谢氏的当家主母。
顾明菲低垂着头,泪水已经在石子路面上汇聚成一个小水洼。一身的哀伤绝望便是骄阳若烈火都无法温暖她。
顾明昕叹了一口气,道:“大姐姐……”
“都是你!”顾明萱不敢同顾明暖较劲,一把推开顾明昕,把顾明菲扯到自己身后,宛若护着幼兽,凶巴巴的说道:“一定是你同谢公子说了什么,你还想装什么好人?”
“五妹妹。别再说了。”
顾明菲在她身后捂嘴呜咽着,语气突然加重了几分,“别再说了!”
她的意见影响不到顾明萱。
顾明暖横跨一步。同她针锋相对,“二姐姐不必装好人,她本身就是一个极好,极优秀的女孩子。”
“你!”
顾明萱气势泄了一大半。“可她毁了大姐姐的大好姻缘。”
“大好姻缘?我怎么没看到?”
顾明暖可不会让姐姐背负坏人姻缘的名声。顾明菲可怜可恨,但同顾明昕一比也算不得什么了:“齐大非偶,教书的先生教过我们吧。虽然谢顾两家地位相当,可是大姐姐同谢公子哪有一点的默契?先不说别的,大姐姐可曾听谢公子的劝诫?”
顾明菲脸庞煞白,呐呐无言。
顾明萱被顾明暖锋利满是杀气的眸子震慑住,不敢再乱嚷嚷。
宁氏姐妹以及玉桃阁的仆妇纷纷把守要道,断然不会让任何人再靠近吵架的顾家小姐们。
今日这桩事无论什么结果。都不会有任何风声传出去。
也有机灵的仆妇早早把消息送给了姜太夫人。
姜太夫人只告诉送信的仆妇,‘别让暖姐儿受伤。’
明摆着。她只在乎顾明暖一人。
“谢公子努力了这么久,大姐姐却一直把他的话当做耳边风,把他的一片真心当做随时可以送出去的人情礼物,他厌倦了,累了,最后放弃了。只能说他和大姐姐之间没有心有灵犀的默契,没有夫妻缘分。”
顾明暖脑子里突然闪过萧阳的影子……说话略有些心不在焉,“一桩婚姻之所以被称为天作之合,需要夫妻双方——双方——”
人一磕巴,气势顿时就泄了大半。
顾明暖又是个要强的,见多日不曾犯的结巴又发作了,便赌气一般的紧抿嘴唇。
都怪萧阳!
方才还有着横扫千军的霸气,此时顾明暖又羞又恼跟个突然到手的糖块不见了的小姑娘似的,顾明昕强忍着笑意,揽住顾明暖肩膀,“你先消消气。”
她心底一片柔软,顾明暖着急也是为她啊。
顾明昕看向神色恍惚的顾明菲,“我同谢公子只是萍水相逢,我晓得自己的尴尬身份,平生又最恨破坏别人姻缘的人,我宁可死了也不会去做坏人姻缘的事儿。方才六妹妹说齐大非偶也有一定的道理,我们并非小看了大姐姐的才情,而是不能因他长得漂亮,身世显赫就不顾一切的嫁过去。”
顾明暖心有所动,就算是口吃也要开口,“找个适合自己的夫婿比嫁入名门望族好得多。”
前生她贪恋李玉的温柔,执意嫁过去,尝尽心酸苦辣,倘若她不是那么盲目,找一个合适自己的夫婿,是不是会过得更舒心?
顾明菲如今脑子里乱成一团,什么都听不进去,惨然的一笑:“我想静一静。”
“大姐姐。”
顾明萱想着追上去,顾明暖一把拽住她袖口,笑盈盈的说道:“我-还有话--同五--姐姐-理论!”
“六妹妹还是调养几日再说吧。”
顾明萱想笑又不敢笑,谁能想到样样出色的顾明暖竟然是个小结巴?
结巴也不是今日才有的,顾明暖早已习惯旁人戏谑的目光,道:“今日五姐姐-不听-我说,改日我怕-五姐姐后悔。”
顾明萱一下子想到了顾衍,再不敢对顾明暖有任何轻视了,“你说吧,我听着就是。”
“第一,不管谢顾联姻——是不是作罢——那也只是——长辈们的事。”
她不大看好谢珏能把这门婚事干净利索的退掉,谢珏比前生成长了不少,也懂得用心机,但是性格是很难完全扭转的,而且谢家也不是他能当家做主的。
“第二,若是让我听到你说-二姐姐一句不是——我不会找你麻烦—-我就跟我爹说-你欺负我!”
“……”
顾明昕心里热乎乎的,而顾明萱却像是落在冰天雪地之中,寒风刺骨。
顾明萱从没见过似顾明暖理直气壮‘栽赃陷害’且向长辈告状的人。
“第三,我不管你把手段用在谁身上,你只要记住顾氏不是没有除族的女孩子,不是人人都似大姐姐,总是会原谅你,给你改过的机会!”
顾明暖眸光如同出鞘的长剑,语气却很平淡,“你可以走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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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阳阳:“娘娘抢风头我认了,顾四爷抢光彩,我也认了,可你总得让我出场啊。”
暖暖暖:“乖,下一章有你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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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章 疼爱?决心(二更)
顾明萱愣住了,顾明暖怎敢用除族威胁自己?
就算顾衍厉害,她也是长房一脉,顾衍只是刚归宗的四房后人。
他的父亲是翰林院掌院,嫡亲伯父是顾阁老,顾衍有什么?
然而顾明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顾明暖从容的离去,她想追上去被玉桃阁的仆妇拦下,“太夫人还没回来,五小姐改日再来给她老人家请安吧。”
话语客客气气,透出来的慢待让顾明萱面色格外难看。
她才是姜氏名正言顺的孙女。
凭什么顾明暖可以在玉桃阁放肆?
顾明萱扬起抽仆妇耳光的手慢慢攥成拳头,缓缓放下,强压住喷薄而出的怒气,点头道:“我改日再来见祖母。”
她转身快步离去。
顾明暖关上了窗户,喃喃说道:“她性情自私自利,行事没有底线,但总比碰见大姐姐强。对她始终有戒心,她再机灵诡辩也害不了你,可是你把大姐姐当好人,她就能不知不觉得在背后捅你一刀,偏偏她还一脸无辜的说,是为你好。你倘若同她分辨,她会把命赔给你,弄得好似是你逼死她的。”
今日的事情闹得很大,顾明暖把玉桃阁的人都叫来,又仔细叮咛了一句,当看到钱妈妈时,她心底涌起一阵的暖流,她不再是孤苦无依,什么事情都要自己扛的顾诚次女。
有姜太夫人帮衬,谢珏退婚和顾家姐妹争吵的风声绝不会传去的。
别人对她一份好。她便要还上一分,再多她会觉得亏了……于是,姜氏回到玉桃阁后。顾明暖笑盈盈的端着一个汤碗走进来,“燕窝粥,您尝尝。”
姜氏笑容很盛,有这么个贴心懂事的女孩子陪在身边,孤独寂寞渐渐散去了,她用汤匙慢慢搅动香甜扑鼻的燕窝粥,“哦?是血燕?”
还是最好的血燕。
顾明暖乖巧的坐在姜氏身边。亲昵得挽着她的胳膊,“我从您内库里顺出来的,您好东西好多啊。”
姜氏拍了拍顾明暖的脸颊。笑容更是绚烂,欣慰的说道:“你个小财迷,那些东西都留给你了。”
她最怕顾明暖什么都不要,什么都跟她划得一清二楚。
留给我?
顾明暖吓了一跳。娇蛮的说道:“我看好一个汝窑的花瓶。一个珍珠头箍,两坐珐琅的玻璃屏风……还有几件不错的盆景。”
姜氏对钱妈妈道:“听见没?把这些东西都下了账册,给六小姐搬回去。”
钱妈妈屈膝笑道:“奴婢看六小姐还缺几个新式样的项圈,不如把以前过时的金项圈融了请人重做?”
“你看着办吧。”姜氏点点头,“不过她这个年岁带项圈的机会不大多。到是快到夏天了,她屋里的窗帘也该换了一换,女孩子还是用轻柔的碧纱好,我记得前两年太后娘娘赏了两批。都瞎了账册吧,零零碎碎的配件。你多用点心。”
带得机会不多,还打新式样的项圈?
顾明暖方才表现得太‘贪婪’,此时再清高的拒绝显得很不合适。
姜氏似看出她的矛盾,捏了捏她的脸颊,“我的东西都是我多年积攒下来的,同顾家没一纹钱的关系,将来也不会留给顾征他们,我是想给谁就给谁。”
相当于姜氏的陪嫁,她又没有嫡亲的儿子,让姜氏分给庶子……她得呕死。
顾明暖若有所思,姜氏笑了笑任由她‘胡思乱想’,说道:“谢珏是要退亲了?”
“他是这么说的。”
“听你的意思,他未必能退亲。”
顾明暖点了点头,“婚姻大事哪轮到晚辈说得算?谢公子……他如今还做不了谢家的主。”
“其实这门婚事,我是不同意的,无论哪个顾氏小姐嫁过去都过不好。谢家就是一滩烂泥,我虽然不待见庶子,但对菲姐儿她们还是疼怜的,毕竟世上的女子想过好太难了,我从没想过为顾家牺牲她们一辈子的幸福。”
“但是她们一个个都是有主意的人,我说什么,她们未必肯听。”
姜氏也就撒开了手,从不为不值得的人多废心思。
“这件事到今日就打住了。”姜氏慢慢吃着燕窝,擦了擦嘴角,轻声说道:“以你的身份说多了,反而遭人嫉恨。谢家对顾氏小姐挑挑拣拣的……当我好欺负不成?”
顾明暖为姜氏递茶漱口,低声道:“谢家最近有南迁的打算,顾氏未必就是他们的首选,同皇家联姻足以保证谢家能在金陵站稳脚跟。”
谢珏又是谢家头面公子,由他尚主,楚帝也是满意谢家的诚意。
姜氏戳了戳顾明暖的额头,欣慰嗔道:“鬼丫头!”
话语一转,她又道:“谢夫人未必肯答应谢珏尚主。”
顾明暖猛然记起谢夫人最是偏心嫡幼子,谢琳尚主后,再给谢珏娶一个糊涂的妻子,谢琳未必就无法同谢珏一争。
“罢了,这是谢家的事。”姜氏感慨的说道,“她是谢珏的母亲,是长辈,谢珏一旦违背她,便是忤逆。嫁一个辈分高的人……也不好!”
她立刻改口,“若是谢家是泥潭,萧家就是狼窝虎穴。”
顾明暖趴在姜氏肩头,“哎呦,您转得也太快了,萧家是虎穴,还是福窝,同我有关系吗?”
“真没关系?”
“……”
顾明暖一扭身,道:“明天我要去玄天观的,先睡了。”
姜氏眼看着落荒而逃的顾明暖,沉重的叹了一口气,霸道执着的萧阳比优柔寡断的谢珏更容易打动女孩子,只是萧家男人……
“起码萧指挥使这次做得很好。”钱妈妈见姜氏目光不对,讪讪的低头,“奴婢多嘴了。”
姜氏道:“这就是萧家男人的性子,喜欢你时,什么都肯为你做,一旦不喜欢了,便弃你如草芥,萧阳把殷氏打了,你可见静北侯为殷茹说一句话?”
姜氏虽然觉得揍殷茹一顿挺解气,又暗责萧越无情薄凉,“方才我听说陛下派殷茹去表彰节妇屡烈女,明显在寒碜恶心殷茹,当日同殷茹爱得要死要活的萧越竟然入宫同陛下谈条件,倘若有一日,萧阳以大业委屈了暖姐儿,我就是死也闭不上眼睛!”
“绝对不能让萧阳得逞!”
姜氏冷哼道:“玄天观?明日我也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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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夜:“阳阳阳,你还想出场吗?”
阳阳阳:“……其实让我出场绝对能打消姜太夫人的疑虑。”
第二百二十一章 喜欢?用心(三更)
姜太夫人说去玄天观,旁人再大本事也不敢拦着。
钱妈妈服侍她梳洗,欲言又止,姜氏冷哼:“怎么?我去不得?”
“不是,不是,我是怕六小姐想差了,说您不相信她。”钱妈妈怎能忍心一辈子苦过来的姜太夫人在好不容易盼回顾衍父女之后,再被六小姐误解?
顾四爷对姜氏挺孝顺的,但姜氏远不如顾明暖要紧。
钱妈妈道:“这年岁的女孩子都固执,不大理解长辈的苦心,暖姐儿从小丧母,性情坚韧,一向喜欢自己拿主意,您贸然跟过去,万一她固执起来同您对着干……不是让四爷为难嘛,您还记得当初……当初姑奶奶嫁给陆家少爷时多委屈啊。”
姜氏眸子渐渐平静下来,漆黑深邃犹如天上的星子,女儿是带着恨意出嫁的,女儿尚且如此,暖姐儿比女儿更坚强固执。
“我偷偷的跟过去好了。”
“也好,咱们悄悄帮六小姐看着点。”
钱妈妈顺着姜太夫人的话说,为姜氏腋被褥时,轻声说:“今日我见谢夫人看暖姐儿的目光不大对劲,您说过她未必会挑顾家最出色的小姐给谢公子,但若是为幼子选妻呢?方才暖姐儿说谢家尚公主……谢家可一直觉得皇族都比他们家差呢。”
“就暖姐儿得了涿郡封地,哪个公主有封地?暖姐儿同谢家幼子年岁正相当。”
“她敢!”
姜氏冷哼道:“真当他们谢家想怎样就怎样?也不看看如今的局势,就冲谢夫人有这念头。谢家就斗不过萧家,难怪好好的北地底盘都守不住,谢琳……给萧阳提鞋都不配……”
她突然闭上了嘴。萧阳最大的问题是萧家人,谢琳连癞蛤蟆都不如。
钱妈妈不敢再多说了,她缓缓退出了门,默默叹息一声,她这也是为主子好,萧阳……竟然为六小姐煞费苦心,把她的根都刨出来了。她是宁死也不会背叛主子的。
可想到萧指挥使那副云淡风轻一切尽在掌握的自信模样,她又觉得没谁比萧指挥使更配六小姐了。
婚后日子过得好坏,还不得看六小姐?
主子是太过意气用事。关心则乱啊。
姜氏辗转反侧睡不着,一会恨谢家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一会怨恨萧家男人没好东西,她并没怀疑过跟自己这么多年的钱妈妈。琢磨着暖姐儿为何要去玄天观见萧阳?
一定有要紧的事吧。
暖姐儿怎么就不同她说呢?
姜氏有怪四郎没养好顾衍……一夜反侧直到天亮时才迷瞪了一会。等钱妈妈推醒她时,顾明暖已经坐上马车出门了,姜氏嘟囔了两句让人备马车。
天公不作美,天空阴云密布,稀稀落落下起雨来,豆大的雨水落在马车窗棂上,滴滴答答发着恼人的声响,气候也比平时冷上不少。
顾明暖穿着高低鞋。下了马车,没用婢女撑桐油伞。她自己握着伞柄向被雨幕笼罩下的玄天观走去。
她一路走来,发觉玄天观空空当当的,就算是下雨,以玄天观的名声也不至于一个香客都看不到。
江恩突然出现,弯腰道:“顾小姐,请。”
他引着顾明暖走进玄天观的主殿之一药王殿,本该人来人往的药王殿中同样没见到一个人,甚至连道士都没见到一个。
药王殿点燃十几根手臂粗的蜡烛照明,角落里放了一个炭火盆。
江恩毕恭毕敬的说道:“您请坐。”
随后又给她端了一个盖碗过来,倒退出了药王殿。
顾明暖捧了盖碗,凝视炭火盆片刻,是怕她冷吗?
跳跃的烛火映入她眸中,倘若药王殿似以往黑漆漆的,她绝不会踏入一步,说起来挺丢人的,她因为儿时无人理会挺怕黑,怕打雷的。
当然她两世为人不至于似天真的小姑娘那么怕黑,总归是不喜欢黑暗的地方。
盖碗里盛得也不是平时最喜欢的信阳毛尖,而是暖人的参茶,隐隐还能品出生姜的味儿,顾明暖嘴角忍不住勾起,他到是个细心的人。
她挺想知道萧阳为让玄天观闭上山门付出了多少的代价?
也只有楚帝驾临才会让玄天观如此吧。
隐隐传进来道士诵经的声音,使人心绪更觉得安宁,宛若被道法覆盖,趋灾避难。
踏踏脚步声在药王殿里格外响亮。
萧阳走进来,道:“后面有换洗的衣裳……”
顾明暖一张小脸红彤彤的,比上次在北海别院见到她时候强很多,衣衫头发都没被雨水打湿,嘀咕了一句,“我又白准备了。”
她抬头看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萧阳觉得她迷茫的眼神挺可爱的,比往日精明满是戒心时有趣得多,不由得挺直腰杆,任她打量。
不怪顾明暖吃惊,萧阳竟然穿了一身道袍,翠玉的颜色,一根碧玉簪子挽着他又黑又密的头发,衬得他白釉般的脸庞晶莹白皙,有股清灵飘然的仙气。
萧阳又叫来了江恩进来,吩咐道:“不是说今日有红糖水吗?”
“不用,不用。”顾明暖忙道:“我不喝红糖水。”
萧阳看过来,费解的说道:“怎么跟我给你端毒药似的?”
顾明暖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红糖水……是什么时候都能喝的?他还说自己懂医术?
她羞红脸庞让萧阳心里偷着乐,面容镇定的问道:“你真不喝啊?别同我客气。”
“看我难堪,你是不是挺高兴?”
顾明暖也想让脸上的温度恢复正常状态,但双颊火烧完全不受她控制。
萧阳抬头看她,目光深邃且柔和,黑亮的眸子印上了她的影子,比平时带了三分儒雅,二分亲近,再无完全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无视和傲慢。
倘若他时常是这样的,也不至于所有闺阁女孩子都绕着他走了。
他怕是早就能娶到妻子。
萧阳云淡风轻的摆了摆手,“我哪敢让你难堪啊。”
那语气,那动作活脱脱一股调侃的味儿。
曾几何时,他们之间已经从剑拔弩张变得可以坐在一起互相调侃着说话了?
顾明暖有些气恼,低声道:“希望你看过这本奏折后依然笑得出来。”
她有些犹豫的把折子扔给萧阳,转过身不敢……或是不忍去看他脸上的失望,一遍遍说服自己,这么做是最好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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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二章 暧昧?暧昧!(一更)
她没有办法只把萧阳隔离于萧家之外,对静北侯萧越一直戒心满满。
以前她只想着让顾氏避免凋零的悲剧,让父亲顾衍有个根深叶茂的宗族,同萧家还有合作化解恩怨的可能,如今有了野心勃勃的昭贤妃,她同志在天下的萧家必然是对立的。
让萧家放弃对天下的野心,可能吗?
她可不信自己能让萧阳背叛萧家。
她总把不能只享受顾衍的宠溺和昭贤妃的爱护,关键时候把他们当做于自己无关的人。
她就是顾明暖!他们的亲生女儿!
理智这么想,她还是不忍心去看萧阳,手中的暖茶等等优待,以后只怕是享受不到了。
萧阳孤傲高冷,上辈子从来都是目中无人的!
他一片诚心被她拒绝,以萧阳的骄傲哪会再理会一个小丫头?
顾明暖垂下眼睑,萧阳帮过她很多,她应该感激……
“哎。”
一声长叹犹如一记重锤砸到她心头,捧着盖碗的手轻轻一颤,他会失望,还是会气急摔门而去?
或是指责他瞎了眼睛,为她报复责罚殷茹,为她做了那么多的事。
以前不在意,不愿意想起的事儿,这回儿到是想起来了。
原来她被萧阳感动过,他们之间那些事,她一直都是记在心上的。
火烛映衬着顾明暖微低下的脸庞,上半部白皙明亮。下颚却拉出一抹暗色,犹如她这个人一样矛盾。
可又该死的能打动他。
萧阳看出她在气恼,又不明白她是同自己较劲生气。看了好一会,放下奏折,说道:“不出我所料,你果然选了这条路走。”
没有恼怒,没有气急败坏,也没有心灰意冷的冷漠。
顾明暖不大相信耳朵和眼睛看到的,也真真切切的感到萧阳对她是不一样的。不然前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怎会百般容忍她。
如果她对面坐着的不是萧阳,正常有野心的男人都会动怒的。
还是说金矿其实萧阳根本没放在眼中?
他就是再有钱,会嫌弃钱多吗?
隐藏在涿郡地下的金脉少说能开采出来几十万金子。
萧阳在官场和萧家说一不二。何曾迁就过别人?
上次七星煤矿同顾阁老合作,已经可以当做萧阳退了半步,把到手的利益分给顾家,还可以用他想拉拢顾家做解释。
涿郡有金矿的事……不是萧阳压制萧越。萧越能按兵不动吗?
不是萧家是不是输得起。而是这么一注大财谁能舍得?
萧阳突然靠近顾明暖,近在咫尺的迭丽俊容让她有一刻的呆滞,他什么时候长得如此漂亮了?
顾明暖忙移开目光,提醒自己是两世为人,怎能还会被漂亮的男人迷惑呢。
萧阳笑道:“顾明暖,你害羞了!”
语气甚是笃定。
“谁?谁害羞了?”顾明暖输人不输阵,话语似连珠炮:“你胡说什么?我才没害羞呢,你有谢公子长得好?男人长得漂亮有什么用……”
萧阳笑眯眯的听着。等到她说不下去了,才道:“有没有人同你说过。声音越大,说话的人底气越是不足。”
他点了点头,又道:“被人揭穿心事就像你方才那样。”
“萧阳!”
“看吧,恼羞成怒了,哎,圣人果真没有骗我啊。”
他散漫的话语让顾明暖如同坐在火山口,左右都不是,“我不觉得萧阳你是个心慈手软的人,你也别骗我说不在意金子。我知道你们萧家养死士每年花费不在小数,几十万两金子够你们养十几万军士好几年了。”
发怒吧,他发怒且在意那些金子,她……还能好过点,她的心也会重新平稳下来。
萧阳当然不是心慈手软的人,他的心肠比任何都要硬,否则他怎能同萧越分庭抗礼?怎能让萧家死士对他敬畏誓死效命?
只是他能把铁塔一样的汉子揉成水,碾成灰,能让静北侯萧越噤声,却动不了顾明暖。
看了奏折,他不是不生气。
倘若顾明暖想不到这点,不走上这条路,他还会如此在意她吗?
让他心动得是聪慧,果决,又温柔,且对父亲至孝的女孩子,而不是为了什么狗屁爱情就盲目不顾一切的蠢女人!
当他看不出顾明暖外厉内荏?
萧阳抬手轻轻扶正她戴得步摇,火红的宝石坠子鲜艳透明,如同她一般越是打磨越会发出璀璨的光芒。
温热的手指无意识的碰到了她肌肤,顾明暖惊讶得忘记了躲闪,只看到萧阳的眸子十分的专注,仿佛在做一件很重要的事儿。
他面容平静,无喜无怒,动作却很温柔和软。
顾明暖有些不适,心如同小鹿一般乱撞,前生就是她嫁给李玉的新婚之夜也没这样啊,“你到底想要怎样嘛。”
语气里已经带有她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撒娇意味。
萧阳不动声色得把手背到身后。
大雨狂风吹打窗棂,外面电闪雷鸣,银亮的闪电似要把昏暗的天空一分为二,似要劈裂乌云重现正好的骄阳。
顾明暖的手不由得握紧,有萧阳在,她仿佛也没想得惧怕闪电雷鸣,便是药王殿里的蜡烛都灭了……她应该也不会惊叫出来。
突然,萧阳向顾明暖一笑:“我想怎么样?当然是顺了你的心意娶你啊。”
是那么的理所当然。
顾明暖差一点跳起来,她同萧阳是不是不在一个层面上?为什么交流起来有种鸡同鸭讲的感觉,却又该死的和谐,该死的结得上。
萧阳笑容越发灿烂,把顾明暖眼睛都刺得生疼,“你把萧家的底细都摸清楚了,不就是想嫁我?其实你直说就是,我……”
再让他说下去,她可能孩子都同他生了!
他怎么变得这么无赖?
顾明暖蹭得一下起身,踏踏踏直奔萧阳,同他面面相视,她就是穿了高低鞋也只到他肩膀:
“你没看明白吗?我打算把涿郡有金矿的事情承禀给陛下,让陛下同你们萧家争去。以此时陛下的强势,你们萧家别想从金矿上占到多少好处。我就是不想你们萧家实力增强,再出个……”
权倾朝野,号令天下的摄政王萧越。
说到最后她声音已经嘶哑,哽咽,她不想再在摄政王萧越夫妻手底下过日子了
萧阳双手搭在她颤抖激动的肩头,“我动怒,你转身就会跑掉吧,顾明暖,我没那么傻!”(未完待续。)
ps: 阳阳阳:“咱智商情商都缴费了,不掉线!”
暖暖暖:“难道我智商情商欠费了?”
阳阳阳:“盼望停机,我我我早日娶到媳妇。”
第二百二十三章 接触?亲密(二更求月票)
顾明暖错愕,他在说什么?眼眶不由得湿润起来……萧阳面前是一双被水侵染过的水眸,心中一软,轻声说道:“你没听明白吗?”
她只听他说,她比价值巨万的金子重要。
他怎么能这么说?
同萧阳在一起,总能满足顾明暖深深埋藏在心底的‘虚荣心’,让她以为自己是被人捧在手心里百般呵护宠溺的宝贝。
她傻傻的模样让萧阳觉得可爱极了,“你同楚帝合作,把萧家卖给楚帝,拖萧家后腿,为顾四爷谋得盛宠和信任,都没有出乎我的预料。”
他一字一句在她耳边说道:“倘若你不这么选,我都怀疑你会不会是顾明暖了。”
“我……”
顾明暖不敢去看漂亮的萧阳,低垂下眼睑,他什么都不知道!
不是她非要同萧阳过不去,她这辈子所做的一切努力说是为顾衍,为昭贤妃,为南阳顾氏……其实归根到底她不想再在摄政王萧越和殷茹手下讨生活。
前生那段奉迎殷茹的日子……旁人戏谑的目光……她不想再重复一遍。
每次想到前生的事,她就跟剥皮一般的痛。
她为生计可以在任何人面前伏低做小,就是不能在殷茹面前!
今生她不是殷茹的女儿了,前生困扰她的仇恨和自卑自尊心统统消失了,可她把殷茹得罪死死的,以殷茹的心狠手辣,一旦得势便会毫无理智报复仇敌的性情。她敢让萧家再出一个摄政王吗?
等到萧越权倾朝野,她就是把面子送给殷茹践踏,殷茹都不会放过她。
她得罪殷茹就不怕将来被报复。可她不是孤单的一个人,还有顾衍,有姜太夫人,有顾明昕……她能忍心看着至亲再受殷茹折磨?
萧阳不喜欢胆怯懦弱,犹豫的女孩子,可这些名词加在顾明暖身上时,他只觉得自己的心被她绞碎了。“哎。”
他有今日除了才智若妖之外,更善于把握稍纵即逝的机会,身体比理智更快。比礼数更直接,萧阳双手微微用力,把顾明暖搂进怀里,馨香气息扑鼻而来。软软的人完美的契合在他怀里。
萧阳感觉身上每一个毛孔都在欢呼雀跃着。热气沿着筋脉冲上脑袋,他的耳根子瞬间就被染红了。
女孩子都是这样吗?
他虽没亲近过哪个女子,却也明白只有顾明暖才会让他失控。
顾明暖感觉陷入温暖且干净的怀抱,不对,这不对……她有做过妻子的记忆,知道男女那点事,更知道落到一个男人怀里有多危险。
她不是漂亮的女孩子,应该吸引不了萧阳那样的男子太大的……饿。手掌抵住萧阳的胸口,能感觉道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炙热。
不由得她也有点口干舌燥。下意识舔了舔嘴唇,却不知这个无意识的动作,对萧阳的杀伤力又多强,粉嫩柔软的唇瓣似染上了一层宝光,引人去品鉴……萧阳缓缓低头,怀里的人身体一僵,眼睫不安的颤抖,白皙的脸庞一瞬间白得毫无血色。
她在害怕?!
“哎。”
萧阳再次叹气,把她再一次紧紧的抱了一下,“遇见你,我叹气的次数比我过去二十年都多,顾明暖,你怎么这么会折磨我呢?”
“我又没主动招惹你的?”
她的声音带着委屈,带着蛮不讲理的娇蛮任性,亦有一丝撒娇的意味。
“好吧,是我主动送上门去。”
萧阳无奈的笑了笑,扶正顾明暖,当日他若不是好奇得去看看威胁萧家死士的父女,是不是就不会碰到她了?
碰不到她,他的人生是怎样的?
应该不会像现在有趣吧。
顾明暖似要摆脱萧阳的吸引力连连后退好几步,平静了好一会,才醒悟过来方才发生的事儿,她又羞又恼,唯独没有对萧阳的怨恨。
“金矿的事……”
她本就是为金矿来的,不知怎么就被萧阳弄得‘神魂颠倒’,差一点就被他亲了。
萧阳把奏折交还给顾明暖,“你让顾四爷照常承奏陛下,记得让顾四爷多向陛下讨点好处……嗯,讨好处应该不用我教你。”
顾明暖小小的翻了白眼,仿佛她总是占便宜似的,好奇的问道:“你就这么放弃了?”
有点遗憾,有点愧疚,也有点心疼做了前期布置的萧阳。
“你关心我啊。”萧阳吊儿郎当的斜睨了顾明暖一眼。
她心跳得一快,又后退了半步,羞红了脸庞,嘴硬道:“哪是关心你?我是怕没好戏看呢。”
“看好戏?”
萧阳玩味的问道:“看陛下闹得灰头土脸,赔了夫人又折兵的确挺有意思的。”
顾明暖骇然,抹了抹鬓角,怎么事情一到萧阳手上都变得很轻松?
他到底知不知道他在同楚帝抗衡?
虽然楚帝偏安于江南,但毕竟他还是名正言顺的皇帝,是天子,而萧阳也不在萧家掌控的北地三州,而是在楚帝实力最兼顾的帝都。
顾明暖小声提醒道:“他是皇帝,这里是金陵。”
萧阳漫不经心的回道:“我知道啊,皇帝也是人嘛。”
的确,是人都会犯错,都有判断失误的时候,可你萧阳也是人呐,也不比楚帝多长一个脑袋,顾明暖知道萧阳不会吃亏,心里有点小欢喜,“静北侯会得多少的金子?”
萧阳散漫的说道:“看我的心情喽。”
“什么意思?”顾明暖明明听清楚他的话,却弄不明白这同他心情有什么关系。
“看来我得好好同你说说萧家的格局了,省得将来你抹黑。”
“萧阳!”
他到是时刻不忘占她的便宜,谁要嫁给他啊。
萧阳这么聪明,什么都玩得转,她嫁过去,还能好好过日子吗?
顾明暖一字一句的说道:“我-对-萧-家-的-事-没-兴-趣。”
她甩手向外走去。
大雨已经停了,乌云散去,一缕骄阳如同一粟光线洒落,空气中泛着泥土的气息,混合着水雾花瓣的香气,一场暴雨大落了不少的花瓣树叶,而坚持住的花朵盛开得更加艳丽。
顾明暖心情骤然好上不少,身后隐隐有脚步声,回头道:“你跟过来做什么?”
萧阳一副理所当然的说道:“送送你……我也要去拜见一下姜太夫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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