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一蒲式耳小麦
六十多台收割机开始运转，麦田很快消失不见，整齐露出大片土地。
配套的卡车也到达指定位置，后面还拉着谷物烘干机，已经开始往下卸。
幸好附近靠着变电所，缆线也足够负荷，这才没有断电的危险。
不断有车装满谷物，在仓库卸下之后绕了一圈，又从后门开出去，从早上持续到现在，只有午饭时候休息了会儿。
见旁边卡车越来越多，韩父扇了扇面前的灰，捂住儿子的口鼻，对他们说道：“走吧，我们去休息室里谈，这里有些不方便。”
韩宣拉开父亲的手，抬起头问向威廉姆斯：“特级？这是什么等级。”
“其实并没有这个等级，我是指它出产的面粉质量非常好。除了细腻之外，居然连一点黑穗病气味都没有，闻起来还有点香，其他白皮小麦可达不到这个。”
威廉姆斯边走边说道：“而且它的农药含量非常低，已经接近了有机食物的标准，真是太棒了！顶级烘培师和厨师们会爱死它的。”
“我们可没有用过农药！”
老巴顿愤愤不平，显然对他的诋毁非常在意。
小韩宣走到他旁边，拉了拉老牛仔的衣角，示意他低下头，轻声说道：“可能是奥格斯格先生以前用过。”
威廉姆斯见他不再说话，笑着解释道：“检测出的只有些肥料残留，并不碍事，所以你们的种子是哪里来的？”
韩父摸了摸下巴，开口讲道：“这个牧场是我一个多月前买下的，那些麦子也算在其中。”
“所以不好意思，我并不太清楚。”
听到他的话，老头还以为他不想说，追问道：“那可以拿你的种子做些实验吗？你放心，如果产生收益的话，我们会给你分成的。”
“我是真的不知道，威廉姆斯先生，如果你一定要这样做的话，请随意好了。”
“真是太感谢了，现在我们来谈谈这些小麦怎么样？”
“你们能出多少价钱，早上我和迪兰克说过了，会留下十分之一做为牛的口粮。”
伸手推推头上的帽子，老威廉姆斯表情夸张：“天啊，你居然把这么好的麦子喂那些牲口吗？”
“所以我牧场的牛羊肉质才会那么好，它们的食物都是最顶级的。”韩父露出个满不在意的神色，开口说道。
见威廉姆斯惊讶模样，韩宣抬头斜眼看向自家老头。
心里想着去年育肥时候，它们还不是吃的4级小麦，嘴里却配合着：“要不然都留下吧，我喜欢吃面，而且家里牛太多了，它们也需要。”
这话一出老头就急眼了，连忙摇手道：“这真是太浪费了，7美元一蒲式耳的小麦啊，韩先生你怎么能用它们喂牛？！”
“可我牧场里的日本但马牛，100克肉就能卖到70美元呢。”韩父皱起眉头，好像真的在思考儿子的话。
旁边巴顿摸摸胡子，在想那头牛要用多少年才能吃掉五百万斤的麦子。
听到这惊人的价格，老威廉姆斯顿时一愣，自己一个月才几百美元工资，这么算算连顿肉都起不起了？
“我可以做主加点，7.2美元，真的不能再高了。”老头缓过神来，把帽子拿下揉揉花白头发：“你要知道运费什么现在很高，它毕竟只是小麦，这样的价格收购我们赚不了多少钱。”
韩父还想要在试试加价，话到嘴边听见儿子咳嗽声，不由看了看他。
得到信号之后转脸就满面笑容，对着威廉姆斯伸出手：“合作愉快，使用机器那些费用就算在里面，到时候余款用支票给我就行。”
老威廉姆斯刚想说话，余光撇见个身影，扭头看过去，粮商迪克兰正惊讶长大嘴巴。
“嘿，小伙子，你来晚啦！”
听到这话迪兰克顿时涨红了脸，撸起袖子想要和老头理论。
老威廉姆斯赶忙往下这么轻轻一躺。
……
悍马车往南边驶去，刚刚有人传来消息，说郭母已经回家了。
麦田那边有老巴顿照看，有事会打电话过来，开车十多分钟就能赶到，并不用在那边守着。
“刚刚干嘛不让我加价了。”
男孩坐在副驾驶上伸了个懒腰，扭头看向父亲：“美国小麦协会和商务部、农业部还有检验局联系很紧密，搞好关系以后很有帮助的。”
父亲诧异看着他，想到在开车，又把视线给转了回去，笑骂道：“臭小子，你从那学到这些的？”
“李宗吾的《厚黑学》啊，人要皮厚心黑，放长线才能钓大鱼。”
韩父听到儿子的话，手顿时一抖，压到路边草丛才转回来，嘴里狠狠说道：“呸，回去我就把那书给烧了，你爷爷也真是，怎么什么都给你看。”
有些不放心又接着问道：“他还给你带什么书了？”
“华夏的《孙子兵法》、《三十六记》，尼克罗－马基雅利的《君主论》、亚当－斯密的《国富论》、司汤达的《红与黑》……”
小韩宣说一本他老子脸色就黑一分，终于忍不住开口：“停停停，以后不许看了知不知道！你写的那个小说不是蛮好，小孩子就该看那些，动画片也不错！”
“我不小了，都七岁了。”
“……”
车子停到家门口，母亲刚想跟他们就招呼，就看见韩父气呼呼的往屋子里走去。
郭母蹲下来，抱着儿子问道：“你爸他怎么了？”
咬着嘴唇想了想，男孩摊开双手：“刚刚小麦一蒲式耳买了7.2美元，可能打电话跟我爷爷报喜去了！”
“真的？看上去好生气啊。”
“你看错了吧，他是高兴憋的。”小韩宣拉着老妈往屋里走去：“对了，刚刚有个老头敲诈成功了......”
院子草地上有些鱼鳞。
男孩扭头往四周看了看，并没发现鳄龟的身影，大概是天气热，已经回湖里去了。
小猫占据了主人的位置，趴在摇椅上睡觉。
韩宣走过去，搞怪合上它的嘴巴，又用手把鼻子堵住。
胖丁顿时就怒了，甩着头用短腿把男孩的手推开，张嘴轻喵了声，示意自己的不满。
没过几秒钟，肉干放到了它面前，胖丁眉毛抬了抬，跳下椅子撒娇蹭着男孩，毛茸茸的大尾巴绕来绕去。
麦兜出去疯了整天，现在才刚回家。老约翰前几天用木头给它搭了个小屋，就放在院子里，外面刷着棕色油漆，看上去非常漂亮。
迷你驴也很满意手下的孝敬，此时走到韩宣面前抖抖身子，示意帮它清理干草，完事甩着屁股往木屋走去。
新屋子什么都好，只是为了防水离地有二十多厘米高，这让麦兜非常不满。
它腿短又胖，每次跳上去都要费点力气。
天空渐渐被夕阳染红，鸟儿们开始归巢。
今天老布丁可是累坏了。
牛仔们人手不够，拉着它凑数前去驱赶牛群，上千头牛吆喝下来，叫的它嗓子都快哑了。
尤其是那些羊驼，竟然团团围住它打算喷口水。
幸好躲的快，万一沾上那恶臭，几天时间都会有余味。
拖着疲惫的身体，老布丁趴门前闭起眼睛，等待晚餐的到来。
在小木屋里，母亲正在厨房忙碌。
她从比林斯带回了新鲜的海鱼，连清蒸都很美味。
沙发上是各种袋子，里面是一家三口的新衣服，还有些亚特兰大特产的水蜜桃，看上去非常诱人。
韩父正卧在旁边长吁短叹，连鞋子被胖丁叼走都没发现，不用说，肯定是电话里又被老爷子教训了。
饭菜香味弥漫出去，布丁嗅着鼻子看向房门，轻呜了声又趴下身子，看来它的晚餐时间就快到了。
而在不远处房间里，小韩宣正抱着封信，偷偷傻笑起来。
第31章 9400万美元的画
“cbs的天气预报居然说准了，我们运气还真好。”
老巴顿依靠在栏杆上，掏出小壶喝了口酒，对着韩千山说道。
外面正下着小雨，将院子里的灰尘冲刷干净，平整草地显得格外青嫩。
广阔草原像是被披上层紫色毛毯，牛羊们今天都在圈里，上面没有动物的身影，十分安静。
水珠连成线从屋檐上滴落，白桦树在烟雨中朦胧隐现，远处还能看到弗拉特黑德的高山。
现在是九点多钟。
牛仔拉着草料去喂羊驼，那些大爷可是讲究的很，沾了一点雨水都不愿意吃。
岸边湖水有些浑浊，泥土不断被雨冲刷着，沿高地汇入罗塔湖。
杰尼龟最喜欢这种天气了，上岸张大嘴巴，慢慢往木屋方向爬去，身后泥泞地面被拖出一道长痕。
在屋檐下面。
韩父乐呵摇摇手里支票，上面还能看见jp摩根银行的几何形标志，后面则写着一串数字：600000。
它是威廉姆斯早上送来的，刚走没多久。
小麦产量昨天已经出来，每英亩达到四十一蒲式耳，在这个年代算是很高了。现在麦子还躺在仓库里，等天晴时候，老威廉姆斯会让人来拖走。
男孩坐在椅子上，脚碰不到地面，正悬空晃荡着。
身上短袖印有老鼠杰瑞的图案，今天有些冷，外面还加了件白色外套。
胖丁蜷缩在他怀里，看上去像是个毛球，猫和老鼠是它最爱看的动画，小猫在怀里转个身，瞧见小老鼠，张嘴向衣服咬去。
“对了，那只但马牛怀孕了。”
小韩宣忽然想到这件事情，按住胖丁对老爸说道。
“怀孕了？谁的？”
“我哪知道，马丁内兹说已经有三个月了，应该是在日本时候就有了。”
“没想到搭头还能中奖。”
韩父叠起支票放进衬衫口袋，看上去更高兴了，开口说道：“武田正男前天打电话来，说日本那边已经放行，那些牛正从太平洋上运来美国，再有十多天就该到了。”
说完想到这六十万美元，过些天全都要给牛交税，顿时有些头疼，伸手从壶里倒了杯茶，喝下压压惊。
老巴顿回过头，对着父子俩笑道：“很快就要有高档肉卖了，那些东西才是真赚钱。前几年那些牛肉虽然好，不过毕竟是安格斯牛产的，收购商不愿意出太高的价格，卖起来太亏了。”
听老牛仔说完，韩宣回道：“你看着吧，过些年小牛长大了，那些收购商会求着我们卖的，到时候就让巴顿爷爷你去跟他们谈价格。”
“真是太好了，哈哈，这些吸血鬼都欺负我好多年了。”
周围雨声一时间安静下来，被更大的声响给盖住了。
韩父站起身子，问道：“什么东西？”
“不知道，我们出……”
老巴顿话还没说完，天空出现了个黑影，在雨里看着有些模糊。
“直升机？”
男孩惊奇道，跳下椅子跑到栏杆边，伸头往外看去，连雨水滴落在他衣服上都没在意。
“附近谁家牧场买直升机了吗？”韩父回头向老牛仔询问。
巴顿仔细想了想，开口说道：“没有，都是些小牧场，奥古斯塔附近没听说有人买这个。”
“可能是路过也说不定。”
像是跟男孩做对，话一出来直升机就开始下降了，很快落在小屋二十多米外的空地上。
这架直升机很大，看上去体长超过十米，通体都是黑色，现在螺旋桨还没停下来，匍伏在草地上十分显眼。
“这是贝尔公司的生产的212吧？它可真大。”男孩自言自语道。
旁边父亲闷着头不说话，憋了半天冒出句：“就你聪明，我怎么不知道。”
这时直升机门被打开，有个人影撑着伞，往这边走来。
雨太大了，只能见到身材，像是个男的，随着那人越走越近，男孩突然欢声叫道：“外公！”
不远处雨伞掀起，那人露出微笑：“嗨，大外孙，女婿。”
来的是韩宣外公郭穆州。
现在刚刚50岁，脸长的很年轻，依旧能看出年轻时候帅气模样。
走上台阶收起伞，郭穆州抖抖拖鞋里的水。
今天挺冷，他只穿了短裤短袖，打了个寒颤说道：“我来附近有些事情，想着离这不远，正好顺路来看看你们。今天卡尔加里大晴天的，没想到这里下雨了。”
韩千山接过他手里的袋子，往屋里走去，开口说道：“爸，我给你去拿衣服吧。”
“恩，要厚点。”
郭穆州扭头看了看，把男孩抱起来问道：“你妈呢，她不在家？”
“在啊，她去凯丽大婶家玩，等下就回来了。”
“我去叫夫人，你们聊，我先回去了。”
“再坐坐吧，外面雨大，好多年没见到你了，巴顿。”郭穆州笑着和他握了握手。
老牛仔拿起雨伞往外走，嘴里说道：“不了，牛棚里还有些事情要做，在这里待几天？等你有时间再说吧。”
“卡尔加里的事情还没处理好，明天就要回去了，巴顿，晚上过来一起吃饭吧，对了，再叫上约翰。”
老牛仔点点头，转身走进雨里。
“再见，巴顿爷爷。”男孩扭头看向外公，轻声问道：“加拿大的卡尔加里？你去那里做什么。”
韩千山已经拿来衣服，老人放下男孩边穿边说：“开始是准备去玩的，后来碰到张喜欢的画，现在在和它的主人商量转给我。”
郭穆州和韩老爷子兴趣差不多，也喜欢收藏这些东西。不过韩宣爷爷喜欢中国古董，而他则偏爱西方艺术作品。
听到外公这么说，男孩就来了兴趣，追问道：“什么画？”
“是李奇登斯坦在1963年时候画的，他现在还活着，价格并不算高，不过我很喜欢那幅画。”听见男孩询问，郭穆州捏着他脸说道。
小韩宣愣了愣，感觉这名字在哪里听过。
老人见外孙盯着他，挠挠头：“这次我可不好带你去看，要出境太麻烦了，等我买下护士再说。”
“护士，那幅画名字叫《护士》？”
“你知道？”
韩宣当然知道这幅画，后世新闻都吵翻了好吧。它价格在二十多年里翻了几十倍，能和毕加索、莫奈的画相媲美。
2013年拍卖时候达到9400万美元，作为现代艺术家的作品，当真是毕加索之下第一人了。
男孩有些激动了，眯起眼睛问向外公：“它现在在加拿大？那人要多少钱才卖。”
“我出350万美元他还没有答应，不过应该差不多了。李奇登斯坦的画，现在价格基本都是上百万美元，行情很好应该不会亏。”
“外公，你来看我都没带礼物。”
“恩？”
“我要那幅画～”
郭穆州被这撒娇声调弄得受不了，把韩宣抱在腿上笑道：“你小子倒是会花钱，好啦好啦，买到就给你送来。”
“要是买不到呢？”
“外公在纽约艺术展上见过李奇登斯坦，不行就去找他再画一张呗。”
说完一张小嘴啪唧印在他脸上。
“这么大的鳄龟，哎？迷你驴？”
“它叫杰尼，这是麦兜，啊，还有胖丁……”
韩千山帮着倒了杯茶，放到岳父面前：“爸，那架直升机怎么回事？”
郭穆州往外瞧了瞧，抬头说道：“没车不方便，在温哥华租的，来美国手续麻烦死了，办了两天批文才下来。”
“这样啊，我还以为是你买的呢。”
“嗨，七八百万呢，我买这个干嘛。怎么，想去试试？”
男孩和父亲对视了眼，连连点头，老人笑着站起身，带他们往外走去。
第一次坐这个，看到什么都新奇，贝尔212的空间很大，能坐十多个人，旁边还装了个小吧台。
瞧见外孙高兴模样，郭穆州笑了笑，和前面驾驶员打个招呼，不久之后轻微一抖，黑色直升机渐渐升空。
从窗子看地上一片朦胧，东西越来越小，似乎还有个人影在招手。
男孩孩指着地上那人，张大嘴巴。
“哎？我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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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比林斯半日游
“韩千山！你下来时候死定了！”
即使是螺旋桨这么大的噪音，也没能挡住郭母的喊声。
在直升机里，有个男人的心都凉了下来，小韩宣拍拍父亲肩膀，继续往窗外看去，留下亲老子独自忧伤。
随着贝尓212直升机攀爬，到了一千米左右的高度，罗塔湖的面貌逐渐展现出来。
这是一个狭长的湖，看起来像是树叶，岸边白桦树林，宽度有几百米左右，整个牧场看上去，都有些淡淡的紫意。
机舱里的噪音很大，小男孩收回视线，用耳罩内置的无线电通讯器问道：“我们去哪里？”
“去奥古斯塔怎么样，或者是大瀑布城？再远的话只有比林斯了。”郭穆州说完探出头，对驾驶员大声喊道：“我们现在的油可以去比林斯吗？”
驾驶员看了看仪表，按着耳罩开口：“到那大概200公里左右，足够了！早上刚在谢尔比镇加过油，老板。”
郭穆州比划个ok的手势，示意自己听到了，转身问向男孩：“怎么样？去不去。”
“要多长时间才能到？”
老头想了想说道：“大概一个小时多一点。”
“那就去比林斯！”
“什么比林斯？”韩父缓过神来问道，没人回答他的话，直升机已经斜着调转方向，往东南边飞去了。
等飞行高度稳定在一千五百米，郭穆州解开安全带，走去吧台那边，给外孙拿了瓶鲜榨果汁，一直被放在小冰箱里，男孩接过它时候还凉凉的。
直升机在云层底下穿行，积雨云比较低，抬头就能看到。
驾驶员转身，示意让老板坐好。
又指了指韩宣手里的瓶子，手往上面一竖，表示要再次爬升。
不知什么时候，第一束阳光出现了。
在这么近的空间里，被乌云给分成了两个世界。
从窗子望去，头顶是湛蓝色天空，蒙大拿州的污染非常小，所以也显得更加纯净。
太阳光从驾驶舱前面照进来，远处天际是蓝和灰的交界线，等到了大瀑布城附近，连云都变成了白色。
这里没有下雨，一朵朵的白云停在直升机下方，驾驶员看出几人的兴趣，提醒了声开始下降。
男孩等窗外云雾散去，赶忙坐到窗边，低头往下看。
这里是平原地形，有麦田的地方便是金黄色，都是很大的麦田，看上去非常壮观。
壮硕的牛此刻变成了小黑点，羊群和云朵一样，都是大片白色，还有些红顶的屋子也坐落在其间，共同点缀着这片土地。
弯曲流淌的密苏里河变成了一条线，在视野里看不到尽头，大瀑布城在他们背后，随着发动机嗡鸣声渐渐消失。
小韩宣又看了会儿便没了兴趣，把目光注视到机舱内。
座椅是白色皮制，扶手用红木做成，看上去很高档的样子，忽然发现旁边有个小木桌，男孩心头一动，抬头对外公问道：“这里有纸和笔吗？”
“有啊，就在那边，你要的干嘛。”
“爸你别管他，肯定是在和纽约那个小姑娘通信，好好的电话不打，非要动手写。”韩千山三言两语便把儿子给卖了，惹来男孩一个大大的白眼。
轻哼了声不理他，解开安全带，去小桌抽屉里翻找起来。
瞧了瞧外孙的背影，老头悄悄把身子探到旁边，那八卦眼神谁都能懂。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飞行，比林斯到了。
虽说它是蒙大拿州最大的城市，人口其实也就八万左右，在纽约连个村都比不上，可见这里有多么地广人稀。
韩宣一路看过来，几乎每家都带个大院子，少说也有上百平，这里的土地太不值钱了。
又过了几分钟，贝尔212慢慢下降，停靠在楼顶上，这里是sos便利店的所在地。
公司职员听到声音，跑来天台查看，大概是认识韩千山，笑着帮他们开了门。
脚下是栋五层的小楼，占地大概三千平方左右，旁边还有个停车场。从天台看过去里面停满了车，刚好是周末，进出的人很多，生意非常红火。
考虑到蒙大拿的特殊环境，这边sos便利店不仅卖各种食物和杂货，连衣服电器什么的都有。
人口少也就意味着顾客少，其他商家不愿意过来。可他们没想到，这些牧场、农厂的主人，其实都是非常有钱的。
下楼来到五层时候，那个员工把他们带到休息室，很快就有个女人过来了。
她是位黑人，卷曲头发扎成辫子，整齐披在肩膀处，身上穿着女士西装。
胸前別着个工作牌，上面写有经理职务，开门见到韩千山，立马伸出了手，女经理说道：“韩先生，你们是来考察工作的吗？”
“惠特尼女士，今天只是来玩的，并不用在意我们。”
韩父连忙摆手，指着郭穆州说道：“这位是我的岳父，还有他，我儿子，上次你见过的。”
“惠特尼阿姨，你好。”
“男孩，两个月不见你长高啦。”女经理弯下腰揉揉男孩脑袋，抬起头问向韩千山：“我有什么能够帮助到你们的吗？”
“没什么需要你做的，只要提供辆车就行。”
“好的韩先生，我会让人去做这件事的，现在来看看这里怎么样？”惠特尼说道：“开业到现在，你们都没怎么来过。”
见韩千山点头，女经理示意他们往通道走去，边下楼边介绍着：“这里一楼是便利店，二楼卖电器之类的用品。”
“再往上，分别是女士用品和男装，我们刚刚在的地方，是员工用来工作的。”说完指了指窗外的小楼：“那边是仓库，公司所有的货物都在那里。”
下到四层时候顾客并不多，只有些年轻男女闲逛，而到三楼，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
现在还是早上，化妆品专柜便排满了人。
低档用品便利店就有销售，能把柜台放在这里的，都是些有名气的品牌，比如雅诗兰黛、契尔氏之类。
服装箱包在左侧，爱马仕、寇依、香奈儿、ysl这些都有，韩宣就亲眼看见，有个女孩穿走了香奈儿的经典小黑裙。
惠特尼经理笑了笑，解释道：“这层楼的营业额，已经比其他地方加起来都高了，现在是换季的时候，总公司正考虑要不要在其他sos便利店也这么做呢。”
沿着楼梯来到二楼，柜台上的大哥大正摆在中央，29寸大屏彩电组成了墙，引来不少顾客围观。
一层便利店里，黑色铁质的货架整齐排列着，灯光很明亮，不时能见到sos公司的标志，那只可爱的卡通龙。
韩千山装模作样拿了瓶水，也去收银台付账，大概是觉得服务还不错，满意点了点头。
老头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女经理就在几米外，又是位显眼的黑人，把收银员都当瞎子了吗？
看到玻璃门外，员工向他们招手，韩宣赶忙把父亲拉出去，真是太丢人了。
路两边都是不高的楼房，有些看上去很有历史感，大约向南开了七八分钟，老头让韩千山拐弯，将车进了一条巷子。
韩宣透过窗子，看到小餐馆门上，居然挂着个木制牌匾。
上面还用中文写着“蜀川”两个字，这倒真是让他有些诧异了。
郭穆州得意一笑，走进门，对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说道：“小黄，来桌正宗的川菜，我带我外孙尝尝。”
见有人跟过来，那人一愣：“你外孙都这么大了？”
韩千山满脸酱色，后面男孩笑跌倒，差点趴在了门槛上。
桌子是四方桌，边上放着长条椅，看上去座位不多。
老头靠在柜台边，和饭店老板闲聊：“生意最近怎么样？”
“还不是半死不活的，学着做了些美国人喜欢的口味，一天也就三四桌人，许多还是华人来照顾生意。”老板掂着大锅，里面火苗窜起半米高，想了想接着说道：“凑合着过日子呗。”
“我看你就是倔，我和你爸都认识那么多年了，到我这里来当厨师，有什么不好的。”郭穆州摇了摇头，走到桌边坐下。
第一道菜很快就上来了，是韩宣几年没见的麻婆豆腐，不顾它还烫着，不停往嘴里扔，一边哈着气一边吃，
“你妈做的菜没长进吗，都谗成什么样了。”外公摇了摇头，也拿起筷子吃了起来，不停男孩碗里夹菜。
宫保鸡丁和夫妻肺片接连上来，老板瞧见他们吃的香，指着肺片说道：“这边人都不爱吃这个，我专门从屠宰场找来的。”
男孩伸手向老板比划个大拇指，老板笑了笑又走回厨房。
韩父从来没吃过这么辣的东西，要了杯水仰头就喝了下去，看的老头一阵叹气：“就数你最娇气，我外孙还没怎么样呢。”
韩宣听到这话，放下筷子指着舌头：“呐肿了，还麻。”
“老板，再来杯水！”
韩父手上一僵，扭头看了看岳父，刚刚对自己可不是这么说的啊......
菜的份量很足，前面那些加上这道干煸牛肉丝，足够他们吃了。最后结账才35美元，老头又丢下十块的小费，笑骂道：“难怪你赚不到钱。”
老板乐呵一笑，走到门口对他们挥挥手。
坐在车子后排，韩宣摸着肚子打了个嗝，伸头向前问道：“外公，现在去哪？”
老头歪着嘴想了半天也没想出好玩的地方，回头说道：“要不，回去了？”
“这么远过来，就吃顿午饭？！”
开车花了二十分钟将比林斯给绕了一圈，直升机终于还是飞走了。
韩千山紧紧抱着个袋子，上面印有英文字母hermes（爱马仕），这可是能让他陪罪的好东西。
男孩看向屋顶，惠特尼注意到他，摇了摇手上信封，做出ok手势。
第33章 会走的金矿
松树上野云雀叫个不停。
草地微微起伏，中间还开着许多黄色小花。
勤劳的园丁碰到它们，总会将割草机停下，再回头用剪刀修剪这里的草叶，它们就是这样存活下来的。
建筑坐落在小土丘顶端，这是粗犷奔放，却又格外灵巧的哥特式建筑。
尖尖屋顶直刺天空，有着拱形大门和窗户，微黄墙面配上五彩缤纷的玻璃，向人展示着神秘的力量，可惜它只有两百多平方大小，这种吸引力也随之减弱了很多。
主教正在台上说话，至于说了些什么，韩宣不知道，他已经睡着了。郭母瞪大眼睛，像是在听天书，见儿子差点歪倒，伸手将他往自己身上靠了靠。
旁边凯丽大婶津津有味的听着，似乎觉得有道理，认真点点头附和着主教。
她是新教徒，平日里只要在家或者聚会祷告就可以，不过这次来奥古斯塔买东西，也就顺路进来了。
下面坐的人不多，二十来个样子，墙上画着模仿西斯廷教堂的壁画，看起来有些粗制滥造。
主教察觉到凯丽大婶目光，点头微微一笑，眼睛瞥见她旁边顿时一愣，用手握成拳头，挡着嘴咳嗽了两声。
空旷教堂里的回声很大，男孩刚睁开眼睛，脑袋还迷糊着，就听到主教苍老的德国口音：“第二排的华人男孩，你信主吗？”
郭母心头一惊，怕儿子会说什么不得体的话，低头就见韩宣开口：“我尊敬上帝他老人家。”
听到他的回答老教主咧开嘴：“真是个聪明的小子，无论你信不信他，主都会愿意保护你的，男孩。”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下个星期天会有场餐会，十点时候来这里就可以。”
下面响起一阵议论声，韩宣被母亲牵着往外走，回头对老主教露出个笑脸。
现在已经是七月份，时间接近中午，二十多度的气温有些热。
出了教堂，光线变的明亮起来，男孩伸出手遮住眼睛，跟随母亲坐上车，往西边开去。
行驶了十多分钟到达牧场边缘，紫花苜蓿已经凋谢，高约一米的枝叶间，结起了圆圆的小果实。
艾伯特几天前又送来一批牛犊，大概有六千多头，安放在简易的牛棚里，今天它们开始出来吃草了。各个品种的牛混杂在一起，有些跑到了苜蓿草丛深处，只有脑袋露出来，看上去非常满意这里的食物，摇着尾巴行走在草原上。
上千头荷斯坦奶牛刚刚挤过奶，正忙着补充养分。
它们出产的牛奶，会被送到奥格斯特镇刚建起的加工厂，再被sos公司的货车运往各个地方，作为便利店里的高档品牌销售。
如今有机食品市场兴起，它的价格比普通牛奶高出40%，鲜嫩苜蓿一夜之间变成了白色乳汁，谁都能对比出两者之间的价值，当真是一头头的现金制造机。
路边薰衣草开始枯萎，往日里炫目紫色转变为深紫，再过一段时间就能收割，会有人来购买它们，做为精油和香包的原料。
胖丁优雅迈着步子，要不是被臃肿身材拖累，肯定也是副高贵模样。
小驴有些不爽的回过头，一只鹦鹉正站着它背上，使劲抖落下去没过几分钟又站回了原地。到最后索性就不管它了，往草地上一趴生起闷气，诅咒这个三天两头来捣乱的家伙。
有只肥胖的白色羊驼，被马丁内兹给剪成了齐刘海，在众多三七开和中分发型里独领风骚，被其他草泥马们深深羡慕着，这让它有了当明星的感觉，正仰起头，高傲踱着步子。
听见路上有汽车发动机闷响，羊驼们整齐扭头，往那边看去，像是在阅兵，随着车辆行驶，缓缓扭动脖子行注目礼。
bbq做为一只鸟，有着与生俱来的天赋，比如它能看的比较远，在那两个小家伙还没察觉时候，它就扑着翅膀往车子飞去。
姿势很优美，颜色也很漂亮，可惜它不知道有玻璃这种东西，男孩瞪大眼睛瞧见它，对着车窗直接撞了过来，一头栽倒在草丛里。
凯丽大婶赶忙紧急刹车，结结巴巴道：“夫人，我、我刚刚撞到什么了吗？”
“没事的，车速只有十五码而已，你瞧，那只鹦鹉又站起来了。”小韩宣说完打开窗子，对鸟招招手，bbq欢快跳上车窗边缘，侧着脑袋才足够站下，它的体型太大了。
不远处两个胖子也看到了主人，小驴站起身刚想跑，一个小家伙抓住它的长毛迅速爬到驴背上，大字型抱着它死死不放，搭上了免费的计程车。
郭母笑着打开门，等它们上车，回头往后排看去，感觉家里像是有三个宝宝，见到bbq也跟了过来，这下就有四个了，至于杰尼龟，它太老了，只能算是长辈。
前段时间下了雨，院子里杂草重新生长出来，韩千山正在修剪草坪，周围篱笆被刷成了白色，新房子刚开始装修，一家人还需要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才行。
看见儿子他们回来，韩父脱下手套走了过去，帮他们提着买来的食材，看向儿子问道：“他们怎么还不来？”
“艾伯特不是说要下午么，已经从洛杉矶到了蒙大拿境内，应该很快就会来了。”小韩宣摊开手讲道，弯腰抱着胖丁往屋里走去，bbq跟在他后面，迈着八字步摇摇晃晃跟上去。
吃完简单的午饭，男孩躺在沙发里看电视，母亲正在洗碗，父亲抱着毯子，打算去外面摇椅上午睡。
这时地面突然有些震动，韩宣抬起脑袋，侧耳听了听，赶忙坐直身子：“老爹，好像有车开过来了！”
“真的？”
韩千山把手上毯子往沙发上一扔，抬腿往外跑去。
毛毯刚好盖在了男孩头上，小韩宣气苦把它拿开，穿上鞋子追了出去。
不远处车队开过来，十多辆黑色的卡车，路面不够宽，差点就压在旁边的薰衣草上，宽大车轮在地面留下深深的辙痕。
韩父嫌弃儿子腿短，抱住他扛在肩上，往路边跑去。
想到父亲刚刚瞧他的眼神，小韩宣张嘴就咬住他的肩膀报复。
“呀，小崽子！你是属猪的，不是狗！”
男孩没回答父亲的话，他的目光已经被面前那些牛吸引住了。
英国商人艾伯特沧桑了不少，往日里漂亮的胡子没有打理，眼睛下面还挂着个黑眼圈。
看见父子二人过来，艾伯特说道：“韩，我都帮你办好了，那些该死的海关检疫局，为了挣这些钱可真不容易。”
韩千山哈哈一笑，放下儿子上前抱了抱他，说道：“我不会亏待你的，艾伯特先生，以后有需要我还会再找你的。”
“千万别，干完这些单子我就退休，去夏威夷、去马尔代夫，还有法国，我要环游世界。”艾伯特摘下帽子，伸手揉了揉凌乱的头发，坐在地上嘴里嘟囔着。
见这父子俩不停看向那些牛，老商人挥了挥手：“你们先去看看它们吧，一路上都没敢开快，也不知道受没受伤，我就在这休息会。”
说完往草地上一躺，用帽子盖住脸，看来这段时间真是累坏了。
老巴顿带着十多个牛仔赶来帮忙，在卡车后面铺上木板，驱赶着它们下来。
都是黑色的但马牛，脖子很粗，头上长着小角，前肢部位比后面要发达，毛也比其他牛更长些。
男孩绕着牛群走了圈，发现它们健康状况还不错，只是经过长途跋涉，显得有些疲惫。
瞧见脚下牧草，正无精打采吃着，连路边干枯的薰衣草都被它们祸害不少，等它们吃的差不多了，牛仔们驱使着这些牛，往新建好的牛棚走去。
老巴顿来到韩千山面前，低头翻了翻小本子，开口说道：“老板，这里一共有25头公牛，195头母牛，最大的有八岁，它们还都很年轻，刚好是生育的年纪，做为种牛挺不错的。”
“以后要怎么办，和其他牛一起养吗？”
韩父没想过这个问题，摸摸下巴看向老牛仔：“巴顿，你觉得呢？”
“不如单独划片草地给它们吧，这样血统才不会退化。”老巴顿合上本子，想了想抬起头说道：“但马牛太精贵了，要安排些有经验的牛仔照顾它们才行。”
“那就这样做吧，巴顿。”韩千山说完像是想到了什么，扭头对男孩开口道：“你去问问艾伯特叔叔，那个日本人怎么没来。”
韩宣点点头，可怜的老商人刚睡着就被叫醒了，苦笑牵着男孩：“我去跟你父亲说吧，那是麦兜么？它长的越来越棒了......”
“是的，麦兜才六个月大。”
“你以后一定会是个出色的牧场主。”
掸了掸帽子戴在头上，艾伯特隔着老远，扭头对韩父说道：武田正男先生被日本和牛协会给开除了，正在忙着处理这件事情，余款只要打到他在花旗银行的账户就行。”
“开除了？为什么会这样？”男孩抬起头，看向老商人。
“还不是因为这些牛咯。”
……
但马牛们正卧在各自的单间里休息，忙了一下午终于全都安顿好。
男孩被父亲抱在怀里，旁边是淡粉色晚霞，人影在地上拉得很长，印在旁边草地上。
父亲对男孩问道：“养这些牛真能赚钱？”“当然了，它们都是会走的金矿。”“那就好好养，对了儿子，小安雅都写信跟你说什么了？”
“我让她来蒙大拿找我玩。”
“然后呢？”
“塞西莉亚夫人好像不允许她这样做。”
“儿子！看来只能我们去纽约了。”
“……恩？”
第34章 新房子
紫花苜蓿渐渐枯萎，白桦树叶飘落，而后罗塔湖冰封，远处雪山变成纯白。
又不知哪一天，去年落下的苜蓿种子重新发芽，长大开花。
就这样周而复始，没有起点，也看不到终点。
墙上日历，撕了一页又一页，鲜红的1993字眼，出现在人们眼前。
太阳刚刚从东边露出半个身子。
清澈湖水里，身长足有一米的鲜红鲤鱼跃出水面，又落下溅起巨大水花。
南边是片薰衣草田，看样子有五英亩左右，东西朝向，一排排笔直生长在那里。
在不远处草坪中央，黑色雕塑喷出三米高的水花，滴落在它旁边的水池中。透过水花往里看，雕塑的底座是只大乌龟，水流正从它嘴里喷出来。
在乌龟的背壳上，小驴龇牙咧嘴，露出大门牙，男孩搂着它脑袋，笑得非常灿烂。
一只猫咪正抱着男孩小腿，大尾巴竖在空中，被只鹦鹉给抓着。
白色的两层别墅建在湖边，它的顶是红色，有着高大的落地窗。
南边凸出块阶梯状建筑，下面是仓库和车库，二层则是个150平方左右的泳池。
在游泳边架着把黄色太阳伞，蓝色水池正闪着波光。
一只胖猫扭动屁股，慢慢往别墅走去。
它的脸又宽又圆，大尾巴很粗，白色和棕黄色毛发浓密，泛着油亮光泽。
别墅的大门关着，它蹲在门口想了想，走到门边，用屁股顶了过去，没想一下子就撞开了。
面前是条五米宽的玄关。
左边墙上是凹陷的柜子，里面放着那只铜马头，外面有厚厚的玻璃保护。
对面是幅油画，上面紫眼睛女孩，笑得明媚动人。
穿过玄关，空旷的客厅进入胖猫眼帘，这里大约有170平米左右。
客厅里一颗北美鹅掌楸生长在中央，有3米多高，修剪的十分漂亮。
抬头往上，能直接看到屋顶，阳光从狭长天窗照进来，鹅掌楸生长得十分不错。
4根直径一米五的圆柱，立在客厅的四角，向上穿过二楼回廊，一直延伸到屋顶边缘。
北边壁墙由数千本书组成，旁边是镂空的收藏柜，上面放着瓷器等古董。
五米多的壁炉在沙发后面，现在天气还不冷，并没有点燃，里面还能看到木柴的灰烬。
敞亮厨房在客厅后面，用红木板隔了个餐厅。
长桌能坐十多个人，在桌边的墙上，正挂着那幅李奇登斯坦的《护士》。
整个二楼都铺着木地板，客房的门敞开着，从门口望去，古朴家具与环境融合。
在古典东方色彩中，又带有西方的韵味，这是为家里老人准备的。
来到走廊拐角，胖猫艰难挤进门缝里，拖着身子跳上床。
空气中有檀木香味，螺旋状楼梯建在房间角落，一直往上延伸到阁楼，看样子像是个书房。
柔和的阳光渐渐从窗户照进来。
要是有人站在这里远眺，树林、雪山、薰衣草田，还有远处微微泛黄的牧场，都能被他尽收眼底。
可惜主人还在睡觉，猫咪自己待得无聊，索性从被子边上钻了进去，不一会儿响起男孩的笑声：“胖丁，别闹了！”
随着说话声，它的肥大身子被丢了出来，掉在床上安稳落地。
胖丁竖起尖尖的耳朵，晃着尾巴再次看向那里，似乎觉得很好玩的样子。
男孩翻来覆去睡不着，起身掀开被子狠狠看向它。
伸手把胖丁抱在怀里，捏住它肚子上的肥肉，下床前去洗漱。
今年韩宣已经10岁了，前些年稚嫩面庞，如今已经长开。
大概是继承了父母良好基因，他脸上的轮廓很分明，高挺鼻梁和眉骨下面，一双大眼睛十分有神。
男孩身高也长到一米四，黑色长发盖过了耳朵，不说有多帅气，至少看上去很舒服。
拿起杯子漱漱口，韩宣对着镜子露出大白牙，咧嘴笑了笑，抱起胖丁往外走去。
下了楼来到厨房，母亲正在做煎蛋，擦擦手搂住儿子，伸头往他脸上啪唧亲了口。
父亲翘着二郎腿坐在餐厅椅子上，目光盯着面前几份报纸。
自从去年奥古斯塔镇，开办了送报业务，这就成了他每天早上的必修课。
外面的大门没关，小驴擦擦蹄子往前两步，回头瞧见没有脚印，这才放心进入客厅，别说它爱干净，谁被教训久了都会有礼貌的。
麦兜的身高几乎没什么变化。
迷你驴寿命很长，三年时间对它来说，只不过是从婴儿期到了幼儿期。
看到小主人还是忍不住撒欢，又被郭母教训了顿才停下。
吃完早饭，父亲换了身衣服准备出门，男孩放下手中餐具，问道：“这么早出去干嘛？”
“去割牧草啊，再过些天苜蓿草枯萎，牛羊就不爱吃了。”韩父扭头看向儿子：“怎么，你也要去？”
“好啊，正好要带它们减肥，走吧，麦兜、胖丁。”
胖猫把头缩进沙发里，可惜大屁股还是被韩宣给看到了，耷拉着耳朵跟在男孩身后，往外走去。
牧场里有一万五千多牛。
春天买来的牛犊，现在每天都能增加，近一公斤的体重，等到育肥期过后，就能开始出售了。
有些新来的身影，也出现在草原上。
那是近一千头，通体黝黑的但马牛，这是三年来繁育的结果。
刚开始接触它们时候走了不少弯路，所以数量一直没上来。
不过现在种牛已经足够，它们的族群正不断扩大着。
老悍马车的质量，比去年开始卖的民用版本，要好上太多了，现在正从颠簸的草原上穿行而过。
这里接近弗拉特黑德，牛羊很少过来，紫花苜蓿有近120厘米高。
韩宣下车发现周围还有几个人，他们都是附近的牧场主。
“韩！你终于过来了。”
“怎么样，你不是说牧草要卖吗，给我怎么样？”
长着络腮胡子的年轻人见父子俩过来，立马就笑着上前，抱住了韩千山说道。
“嘿！冈萨雷斯！你那个小牧场要这么多干嘛？”
叫做冈萨雷斯牧场主回头看过去，摸了摸鼻子：“老霍尔，虽然我用不了那么多，不过可以转卖给你们啊。”
老头笑着捶了他一拳，大声说道：“该死的小子，我会告诉艾米的！”
“那她更要嫁给冈萨雷斯了。”剩下那个中年人笑道：“这小子太有生意头脑了。”
韩千山抓抓头发，看着面前这三人，苦笑开口：“去年干旱我才这样说的，今年你们牧场里的草不是应该足够了吗？怎么还要来这里买。”
“我们都是一起买的牛犊，出售时候就你雪山牧场肉质最好，肯定是因为牧草才这样的。”
冈萨雷斯抱怨道：“就卖点给我们吧，看样子今年我都要亏本了，全指望着那些正在育肥的牛，130美元一吨干草，我买三千吨。”
“我要七千吨才够。”老霍尔见韩千山面色犹豫，接着说道：“是觉得价格低了吗，你可能不知道，其他牧草才80美元一吨，所以……”
“不不不，你们误会了，我是怕你们买回去并没有用。”
冈萨雷斯发现他有些动摇了，忙道：“贝尔他也需要四千五百吨，你就卖给我们试试吧。”
“好吧，我可以卖这些牧草，不过牧场里的员工不太够，要等……”
“你放心，员工我带来了。”像是怕他反悔，老霍尔竟然从口袋掏出张支票，放到韩宣手中，跑去车子旁边，拿出大哥大开始叫人，冈萨雷斯和贝尓也是一样。
看到这些支票，男孩和他父亲都愣愣出神。
正在旁边忙活的老约翰直起腰，扭头说道：“他们都商量好一会了，牧草价格还是我出的呢。”
“去年我们的牛肉售价比他们高出一半，所以他们才会这么做吧。”男孩嘴里说道。
拿着支票抖了抖，心里正高兴，一只黑手从旁边伸了过来......
第35章 小羊肖恩与小熊维尼
蜿蜒的森河流淌而出，十几台牧草收割机从东边桥上开了过来。
男孩脸皮抽抽，这才30分钟不到好吧，看来果真是早有预谋啊。
收割机的品牌不一样，但都有着粗大后轮，从韩父身边经过，轮胎高度比他还要高。
一台黑色牧草收割机在他们附近停了下来。
韩宣透过挡风玻璃看去，发现原来是巴顿在驾驶着。
“各位好啊。”
老牛仔将上半身探出车外，对贝尔和霍尔他们喊着，又扭头看向旁边，开口道：“男孩！快过来！巴顿爷爷带你去兜兜风！”
韩父往收割机瞧了瞧，拍拍男孩脑袋：“去玩吧，麦兜和胖丁我来帮你照顾。”
小韩宣点点头，撒开腿往牧草机跑过去。
后面胖丁想跟上来，刚转身差点跌倒，回头才察觉自己尾巴正被笨驴给踩着，不爽抬头看了看它，伸出短腿挠了过去。
可惜麦兜毛太长，完全没有感觉，低头发现小伙伴的忧伤表情，抖抖长耳朵，无视离去。
男孩拉着老牛仔的手一用力，上了牧草收割机，里面有两个位置，刚好够坐。
它的设备很简单，像是学车时候的手动挡，也有离合器和油门。
仪表台上装有控制割草速度的按钮，老巴顿弯腰点火挂了档，一踩油门收割机便慢慢走了起来。
这里的地形很平坦，前面长形往复剪刀可以贴近地面割草。老巴顿回头看了眼，发现留下的那些草桩太长了，按住红色按钮，把割草机往下调了些。
在草耙的帮助下，刚刚割去的紫花苜蓿整齐排列在后面，等待翻晒烘干。
瞧见男孩好奇看着前面，老巴顿说道：“我们牧场的土地真的是太肥沃了，苜蓿比其他地方好出一大截，去年每英亩出产了45吨牧草，我看今年还要更高些。”
“冈萨雷斯他们需要14500吨，只要三百多英亩就可以啦？”
小韩宣抬起头说道。
“不不不，他们买的是干草，3.7吨的新鲜牧草才能晒出一吨干草，需要割近千英亩的苜蓿才行。”
老牛仔笑着答道，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一万多吨？他们要那么多干嘛？”
男孩抬头看向老牛仔开口：“130美元吧，比市场上价格高了不少。”
“那不是卖了快200万美元？”巴顿笑得更开心了，对着男孩眨眨眼睛：“前几年出产的牧草太多，一万多头牛都吃不完，到最后夹碎撒在牧草当肥料了，我们蒙大拿和别的州不一样，牧草生长的比韭菜还快。谁家都有，卖出去都嫌运费高，要是他们的牛今年品质好，这条销路就算是打开了，每年能割两三次，光是卖苜蓿都能挣到不少钱。”
听老牛仔说完男孩点了点头，想起刚刚那些支票，心里暗自吐糟老爹。
大片牧草整齐倒下，外面突然有个东西撞在了挡风玻璃上，发出刺耳叫声。
巴顿一愣神，张嘴笑了起来，停下牧草收割机，开门走出去。
小韩宣好奇往外看，老牛仔已经回来了，手上只是漂亮的七彩山鸡，刚才被撞到，羽毛有些乱，被他着翅膀根部，紧张的一动不动。
上车将手上它丢在男孩旁边，老巴顿发动收割机，嘴里说道：“这些山鸡就喜欢在草丛里扎窝，每次都能碰到好几个，又呆又笨，看见人都不躲。”
说完扭头瞧了它眼，开口道：“烤着吃不错，弄汤也很香，野生的最有营养。”
韩宣看向这只七彩山鸡，它的羽毛五颜六色，后面还有长长的尾巴，怎么看都觉得像是华夏野鸡。
七彩山鸡像是感觉到了自己的命运，缩着脖子咯咯叫了两声，把头藏在翅膀下面装死。
牧草收割机一直开到前面山脚下，掉了个头往回走去，男孩突然看见几个小家伙，正站在不远处树林边往外看，赶忙拍了拍老牛仔，嘴里说道：“巴顿爷爷，在这里把我放下吧，我想去找那些羊玩。”
巴顿顺着他的手看过去，也发现了那些羊，笑着停下收割机：“去吧，别走太远，回来时候在这里接你。”
韩宣点了点头往外走去，关门时候看见那只七彩山鸡，正从翅膀下面露出小眼睛悄悄看着他，不由觉得好笑。
山林里小羊看见有人走过来，下意识想要逃跑，伸长脑袋，发现是熟人，渐渐又安静下来。
小羊都是产自阿尔卑斯山区的黑鼻羊，前几年老奥格斯格卖牧场时候，它们就在这里，韩宣经常会来看看它们，所以彼此之间很熟悉。
它们的脸是纯黑色，全身毛发浓密，连五官都看不见了，头顶白色羊毛下垂，像是顶了个蘑菇头，比动画片里的小羊肖恩还要可爱。
随着男孩的接近，有只小羊脱离树林，高兴迎了上来，吐出粉色舌头站在边上，小韩宣被它给萌到了，抱住它的脑袋把脸贴上去，毛茸茸的非常舒服。
上百公斤的成年黑鼻羊正卧在旁边石头上，嘴里嚼着草叶，头上是弯曲的羊角，短粗尾巴搭在后面，见到男孩走过来，抬头咩了声表示亲近。
小韩宣抬起手指数了数，总共有24只，这是雪山牧场里所有的黑鼻羊，它们喜欢生长在野外，数量很难增加。
坐在石头上抱起一只小羊，周围是大片紫花苜蓿，不远处能看见弗拉特黑德的林海和雪山，男孩张嘴打了个瞌睡，这种感觉真是太舒服了。
脸上忽然传来潮湿感，小韩宣扭头看去，面前是张比包公还黑的脸，要睁大眼睛仔细瞧，才能看清它的模样。
伸手捏了捏它鼻子，小羊顿时往后退去，很快又凑上来蹭着男孩，躺在他腿上甩起尾巴，不一会儿人和羊都睡着了。
太阳高高悬挂在头顶，草原上起轻微风，现在不像前段时间那么炎热。
韩千山和员工来到附近吃午餐。
这是凯丽大婶她们送来的，收割机停在草场边缘，往南已经延伸出大片空地。
等男孩醒来时候，面前放着一瓶水还要个小块三明治，他想了想就知道是父亲送的，黑鼻羊除了他和老爸，看见谁都会逃跑。
边上麦兜和群小羊正在玩耍，看上去身形还没它们大。
胖丁找了只最圆的公羊，趴在松软羊毛上打滚，那只黑鼻羊也不恼，感兴趣扭头看着猫咪。
就在这时，在树林里传来了些许动静。
首先发现的是那只公羊，它突然站起身，把胖丁甩出老远。
猫咪顶着满身草屑，委屈抱住男孩求安慰，不过韩宣没理它，目光正看向山脚。
林子里传来干枯树枝碎裂的响声，还有叶子沙沙抖动，发出的声音。
黑鼻羊全都向男孩靠了过来，包公脸上露出罕见的紧张表情，四肢紧绷着，随时都准备逃走。
韩父余光一直注视着这里，察觉到不对劲猛然转过头，起身往男孩这边走了过来。
员工们见老板紧张模样，也丢下手里餐具，跟在他身后
树林边，小韩宣瞧见他们，赶忙对父亲摇了摇手。
扭头看向面前草丛，随着声轻响，一个大脑袋从里面伸出来。
韩宣见到它心头有种很熟悉的感觉，又发现它那特殊毛色，惊讶喊道：“维尼？！”
眼前这个大家伙愣了愣，茫然瞪圆眼睛。
第36章 我家老头打了熊
随着宽大熊掌扒开杂草，这只棕熊的面貌也全都展现出来。
身高有2米8左右，体重看上去足有800千克，浑身是暗金色毛发，粗壮的四肢上，十多厘米钝利爪子露在外面。
它正站立起身体，瞪着眼睛打量面前的人类，抽了抽鼻子张开嘴巴，像在思考男孩为什么知道自己的名字。韩父脑门上都吓出了汗，牛仔们也是一脸震惊，他们都看过棕熊，却没看过这么大的熊，马丁内兹长大的嘴巴里都能塞下鸡蛋了。
平时牛仔们放牧会带上猎枪，不过今天是来割牧草的，所以那些都丢在了家里，谁能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
韩千山怕惊动那只熊，不敢大声说话，因为紧张变得沙哑，声音在嗓子里憋着发不出去，模糊间能听到他在让儿子不要动。
这时，那只棕熊把身子往前凑了凑，父亲立马冲了过去。
他们站在十米外，男孩又背对着他们，所以看不到韩宣脸上的笑容，他还没见过有哪个动物会伤害他呢。
韩父可不知道这件事，瞧见科迪亚克棕熊把头伸向儿子，拉过小韩宣上去就是一拳，刚好打在棕熊鼻子上。
痛的它双手捂着脸蹲了下去，嘴里不停发出嗷呜叫声。
看见父亲没有停手，牧场里的其他牛仔们也准备过来，男孩赶忙拉住父亲，急道：“住手，老爸，它是维尼啊！”
“维尼？”韩千山举着拳头疑惑看向儿子。
“就是我们在弗拉特黑德救的那只科迪亚克小熊”
韩千山这才反应过来，扭头看看棕熊：“它不是被阿什莉博士给带走了吗？”
“可能是放生了吧，科迪亚克岛棕熊的数量太少了，维尼已经快要长大了，需要来这里繁衍后代。”
说完来到维尼面前，维尼放下爪子眼睛看向男孩，显得委屈极了，嘴里不停发出呜呜叫声。小韩宣抱住它脑袋好一会儿才停下来。
前两年韩宣和父亲又去看过它一次，阿什莉博士在那待了半年，发现母熊回来时候，已经不再照顾小熊了，只好把它带回科罗拉多大学，进行保护性救助。
一个多月前才把维尼送回弗拉特黑德公园，让它在这里自由生活，现在棕熊脖子上还挂着个铭牌，上面有它的名字和一串号码，大概是保护区工作人员的电话。
从小维尼就和人类一起长大，本来就不会伤害他们，更何况还是熟人，如今没人再喂东西给它吃，饿着肚子还被打。
说到饿了，维尼把头从男孩怀里抬起来，爪子放在满是油脂的肚皮上，拍了拍示意自己饿了。
小韩宣看见维尼动作，顿时就笑了起来，小时候它就是这样要东西吃的，扭头看向父亲说到：“我们去找些吃的给它吧。”
“它是吃什么东西的，牛肉可以吗？”
韩千山壮着胆子摸了摸它，维尼浑身一抖，不敢反抗这么暴力的人类。
然后往下咚的声坐在了地上，看起来像是坐小肉山，继续摸肚子，向男孩要吃的。
“水果就可以了吧，科迪亚克棕熊是杂食性动物。”
“你说的这些食堂就有，我去打个电话让你妈给送来。”
父子两结束谈话，转身一看，二十多个牛仔齐刷刷站在几米外，老巴顿手里还拿着个草叉，他们早就惊呆了。
附近已经看不到那些黑鼻羊的身影，恐怕在维尼刚出现时候就溜了。这种时候靠得住的还是自家人，男孩满意拍了拍麦兜，然后就见小驴瘫倒了下去。
发现没有危险，胖丁悻悻然从树后面跑出来，钻到男孩怀里撒娇，被主人给嫌弃推开了。
人类怕熊，熊也怕人，见到棕熊跟着男孩，从树林了出来，老巴顿握紧了手上叉子，维尼赶忙往韩宣身后躲，可惜它的体积太大，连条腿都没能遮全。
牛仔们小声嘀咕着，尤其是老霍尔他们雇来的工人，张大嘴巴指指点点。
马丁内兹壮着胆子过来，他好像也认出了维尼，来到男孩身边，小声问道：“这个家伙怎么会在这里？我的天，才几年就长这么大了。”
“可能秋天能找到的食物少了，它就跑出来了吧，没有在野外生存过，还不会自己找吃的。”
马丁内兹往前走了两步，想摸它没敢摸，抬起手在棕熊面前晃了晃：“嗨，伙计，还认识我吗？”
维尼茫然低下头，嗅了嗅鼻子转过身，把两瓣大屁股对着他，目光看向胖丁它们，似乎对这两个小东西很感兴趣。
恩......够塞牙缝了。
十多分钟后郭母赶来过来，看到儿子没事才放下心，抬腿狠狠踢了老公一脚，走到小韩宣旁边，悄悄把他带远些。
“老妈，给维尼准备的那些吃的呢？”
男孩被母亲拉着衣服，无奈抬头问道。
“还在后面，我让你凯丽阿姨帮忙准备了。”说完附到儿子耳朵旁边：“儿子给我离它远点，太危险了。”
“没事啊，维尼小时候我就认识它了，对我很好。”
“那也不行，万一没注意摔倒压也把你给压扁了，瞧它胖的。”
“……”
很快凯丽大婶就开着皮卡车过来了，安德森和老约翰吃力搬着塑料框往这边走，里面装满各种水果。
维尼看到这些，眼睛就亮了起来，四肢着地抖着满身肥肉，小跑过去长大嘴巴，把头伸进框子里。
安德森吓了一跳，赶忙躲到边上，被马丁内兹给一阵鄙视，他刚刚可是摸过科迪亚克棕熊的。
维尼坐在草地上用两只爪子夹起苹果，一口一个吃了起来，大概是觉得不过瘾，又把脑袋伸了过去。
一只熊在吃东西，旁边围了近30个人观看，幸好维尼在科罗大多大学待了两年，也算见过世面，停下来拍拍肚皮卖个萌，继续往嘴里扔吃的。
见没什么威胁，黑鼻羊的身影又悄悄出现，走到男孩身边像是在告状般，一个个小声咩咩叫着。
随着太阳慢慢往西偏移，人们也纷纷散去，下午的工作又要开始了。
卖牧草不像卖黄金那样矫贵，韩父划了片草地范围给他们三个，完事直接把牧草拖走就行。
上午第一茬苜蓿刚收割好，冈萨雷斯就把它们带回家喂牛了，到现在还没回来。老霍尔和贝尔亲自上阵开起收割机，徘徊在这九百多英亩的土地上。
“儿子，我们回家吧？”
郭母来到男孩身边说道：“明天你过生日了，晚上你爷爷奶奶他们会过来，还有礼物要来哟~”
“恩？什么东西，对了，我外公呢？”
“他去欧洲还没回来，送的什么东西我也不知道，他们就在电话里跟我提了句。”
小韩宣看了看棕熊，回头对老妈说道：“等一下，我去和维尼说声。”
“恩，记得离远点。”
郭母话音还没落，男孩就跑了出去。
来到科迪亚克棕熊面前，大家伙抬头看看他，翻了个身坐在地上。
小韩宣学它的样子坐下，露出笑脸开口说道：“以后饿了就来找我，我会带吃的给你。”
瞧见维尼茫然表情，男孩摸摸自己肚子，又指向刚才的塑料筐，最后把手伸向东边。
维尼一直低头看着他，好像听懂了男孩的话，摸着肚皮低沉哦嗷叫着，转身往树林里走去。
夫妻并肩两站在不远处，看到这幕相视一笑。
等维尼离开，胖丁和麦兜总算是活过来了。
转眼将刚才的事情忘在脑后，神气走向黑鼻羊群，继续跟它们打闹着。
第37章 生日礼物
路两边有些小丘陵。
这里接近养殖区，牛羊每天都会路过，紫花苜蓿长得并不高。
一只白色与褐色斑纹交错的西门塔尔牛，站在小山丘顶端，嘴里反刍着食物，眼睛盯着行驶而过的悍马。
麦兜蹲坐在后排，把驴脸伸出车窗外，两只长耳朵迎风飘扬，露着大牙伸出舌头，十分享受这种感觉。
它是矮不错，可还有比它更矮的。
比如说胖丁，现在正把前肢搭在窗边，向外探头，只露出个眼睛在车外，怎么也不能跟小伙伴那样吹到风。。
悻悻然缩回头，对着驴屁股翻白眼，好像在说高贵的喵星人，从来不屑于干这种傻事，伸了个懒腰甩甩尾巴，在小主人的怀里躺下，肚子上一圈圈肥肉随着车辆抖动而起伏着。
悍马穿过枯萎的薰衣草田，很快就到达别墅了。
地面是黑色柏油路，喷泉的水雾在阳光下闪着彩虹光芒。
听见有声音传来，水池里冒出了个脑袋，看上去有篮球大小，弯曲的鹰嘴看起来有些狰狞。
这是杰尼龟，它在50多岁时候焕发了第二春，体长突飞猛进到70厘米，正慢慢悠悠下了水池，往房子那边爬去。
男孩看到它，笑着让父亲停下车，猫和驴也跟着主人，来到杰尼龟身边。
池子里的水很清澈，以前还养了些锦鲤，等鳄龟发现这里之后，它们就全都变成了某种养分，排泄出来滋润着鲜嫩草坪。
绿地一直延伸到罗塔湖边，杰尼龟想要过来很方便，不过它已经赖在水池里不走了，每天只等人喂完，躺在草地上晒太阳，这才是乌龟该有的生活。
年轻女人正在清扫地上枯黄的松针叶，看见男孩过来，开口说道：“下午好啊，男孩。”
“下午好，乔安娜女士。”韩宣点点头，礼貌回答道。
女人停下手中的活，抬起头看向他：“所以你们那里忙完了吗？要不要我去准备点吃的。”
“巴顿他们还在那里，我和爸妈先回来了。”男孩停下脚步对她说道：“不用准备食物，冰箱里还有吃的。”
“听说刚刚你遇到了熊？这是真的吗？太危险了。”
“没事的乔安娜，它和我是朋友啊。”
“那只熊吗？”
女人露出惊讶表情，又看了看大鳄龟：“真神奇，让人难以置信。”
“刚刚夫人急急忙忙就赶过去，我和希尔还在太担心你了。”
“谢谢你的好意，乔安娜。”
女人咧嘴摇摇头，把面前金色长发别在脑后，又开始打扫起来，枯黄松针在她手下很快堆成一堆。
乔安娜是半年前才过来的，平时负责别墅卫生，有时候也会帮忙做饭之类。
口中所说的希尔是乔安娜的男朋友，一个在这里工作的花匠，很帅气的小伙子。
正在修剪房子拐角的葡萄架，见韩宣看过来，挥了挥手里的剪刀。
远处羊驼们又来偷吃草坪上的草，麦兜见到悄悄跑了过去，找它们玩耍。
男孩看到笑了笑继续往前，父母正在门口等他。
走在门前的石板小路上，想到明天是自己生日，心里突然有些感慨。
不知不觉十年了，很长的一段时间，足够发生点什么，也能让人忘记些东西。
这片宁静牧场有着影响人心的魔力，让人不知不觉爱上这里。
抱着水果沙拉穿过房间，沿螺旋木梯来到阁楼，打开窗户钻进去，外面是个小阳台。
韩宣懒散躺在椅子上，十月份的阳光刚刚好，不暖不热，这里能看见周围所有的景色。
足够多的水果沙拉，加上本好书，就能度过一个安闲的下午，天边夕阳渐渐把云彩映红，照在弗拉特黑德的雪山和林海间。
一只鸟从远处飞过来，斑斓身影比晚霞还鲜艳，落在阳台栏杆上歪着脑袋看向男孩，嘴里不停叫着坚果。
放下书抬起胳膊，鹦鹉很听话的扑打翅膀站上去，回过头梳理身上漂亮的羽毛。
韩宣看了看它，伸手从旁边罐子里拿出两个板栗放在小圆桌上，bbq立马停止动作，迈着小步子慢慢往那边移动，瞧见男孩没注意，伸出腿往板栗抓去。
前段时间老格罗佛警探打电话过来，说bbq找了只红绿金刚鹦鹉当伴侣，已经有了一窝幼鸟。男孩见bbq贼头贼脑模样，点了点鹦鹉脑袋，把它放在桌子上自己去吃。
起身刚准备回屋，目光看到远处两辆车转了个弯，向着别墅方向开过来，男孩顿时钻进房间下楼往客厅方向跑去。
郭母刚拖完地，还没干就被儿子踩了排脚印，笑骂着拉住他，往男孩屁股拍了两下，嘴里说道：“那么急干吗，等下你把这个给弄干净了！”
小韩宣苦着脸回头：“爷爷他们好像来了，我刚才看到外面有车。”
“我爸到了？”
韩千山放下手里遥控器，穿上鞋子就往玄关走。
刚迈了两步一个黑影飞来，幸好他够机灵，伸手就抓住了，低头看看手里拖把，韩父扭头问道：“扔给我干吗？”
“父子两个还真是亲生的，我就纳闷了，自己看看后面。”
“……等下我来弄，鞋子忘换了。”
不久一家三口站在门边上，齐齐往前面看去。
身侧是胖丁和麦兜，两个小家伙排成一排蹲坐着，杰尼龟也伸出头，张大嘴巴看向那个移动物体。
绕过喷水池的首先辆跑车，像是兰博基尼，前面的豹子头商标，却告诉男孩它显然不是。
银白色车身线条优美，低矮的地盘、内嵌的大灯，再加上微微翘起的尾翼，韩父正纳闷，旁边儿子就拍手叫道：“捷豹的xj220？！”
后面的阿斯顿马丁也开了过来，老爷子下车，对旁边韩宣奶奶说道：“怎么样，我就说他贼吧，去年刚出来的这小子就知道了。”
“谁家小孩送这个的。”奶奶开口说道，似乎很是不满。
“这辆车是给我的？”男孩跑过来抱着奶奶，惊喜问向她。
“对啊，孙子都十岁了，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韩老爷子伸手揉了揉男孩的头：“半年没见都长这么高了，再也抱不动你喽。”
男孩表情一愣，回头看向跑车，伸手指着问道：“你们都在这里，那这辆谁开的？”
像是回应他的话，车门被打开了，一个女人从里面走出来。
“塞西莉亚夫人？！”
韩宣惊声叫道，愣愣把目光看向副驾驶。
第38章 再见安雅
深色车窗玻璃，掩盖不了她眼睛里的紫意，像是最纯净无暇的水晶，倒映在男孩瞳孔中。
闻人安雅下了车，面带微笑，是对着韩宣的。
她皮肤依旧雪白，浅棕色头发微微卷曲，长度刚好盖过胸口，往日里有些婴儿肥的脸颊，现在也消瘦了。
身高和韩宣差不多，略微显得英气的眉毛下面，一双大眼睛融合了她所有优点，如同上帝所创造的最完美的艺术品。
她就站在那里，穿着淡紫色小裙子，向男孩走来，牵起了他的手。
至于韩宣，现在有些脸红，是的，两世为人的他，居然脸红了。
不仅是因为身边女孩，还有远处那些人的表情，像是在笑，不过男孩能感觉到他们目光带着戏虐。
父母挽在一起，韩老爷子露着一口大白牙，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在高兴，奶奶点点头，这表情……
为什么会是欣慰？
“哈喽？韩宣。”安雅见男孩在发呆，右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开口说道，声音很清澈。
她不像前些年那样自卑，往日里不和她玩的同学，随着年龄长大，渐渐懂得了些什么。
围着她转的男孩不少，不过都没有面前的特别。
母亲说韩宣是她的mr.right，虽然不知道什么意思，但只要是夸赞他，她就会高兴。
“没事啊，只是见到你很高兴，安雅。”韩宣笑着看向女孩，轻声说道。
他们生活在一个国度，但是已经两年没见了，男孩抽屉最里层的无数封信件，证明着两人一直都有联系。
做为彼此唯一的朋友，会相互诉说心事，会开玩笑，会约好一起去旅行。
但是突然见了面，站在同一个时空里，却陌生又熟悉。
男孩心里正着急，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忽然看到某个身影，连忙指着对女孩说道：“你还记得那只小猫吗，安雅？”
“当然，你拍过很多照片给我啊，它现在在哪？”
“胖丁，过来！”
猫咪千百万年来，终于为男孩争了口气。
没有撅起屁股逃走，而是跑到主人身边，仰头嘟起包子脸卖萌，大尾巴甩来甩去，蹭在了女孩小腿上。
大概是被它弄得痒，安雅笑着蹲下来，想把它抱在怀里，可惜这只胖猫15斤重了......
“塞西莉亚夫人，请到里面坐吧。”韩老爷伸手说道，脸上笑容还没褪去。
至于韩千山，这个房子的主人，有老爷子在，就绝对没有他说话的份了。
“多洛丽丝，进来吧。”塞西莉亚回头对女儿说道，又看向身边：“不好意思，我中文不太好，在家都是叫她的英文名字。”
“没关系的，塞西莉亚女士。”韩千山说道：“对了，你怎么会和我爸他们一起过来？”
“是老先生邀请我的，明天是男孩的生日不是么。”
塞西莉亚笑道：“刚好多洛丽丝的学业不忙，我就帮她请了假。”
“那真是太好了，多在这里待几天吧。”郭母边开门边说道，扭头对着外面：“儿子，你和安雅进来吧。”
“等下！妈妈，我带她看看小动物，开着门我们一会回去。”
“好吧，注意安全，尤其是你，杰尼龟，老实点。”
大鳄龟迷糊间就被教训了顿，迈着沉重步子往边上躲了躲。
等父母他们都走了，男孩指着小驴对安雅说道：“它是麦兜，一只澳洲迷你驴。”
麦兜听到男孩叫它的名字，撒开腿跑了过来，龇牙咧嘴露出个笑脸，差点吓到安雅，被男孩拍了巴掌才老实，睁大眼睛看着女孩。
安雅走到迷你驴身边，抬起手摸了摸它耳朵，对男孩说道：“它几年前就这么大了，对吧？我记得照片里有它。”
“麦兜三岁多了，上次量才68厘米，看上去不会再长了，最近倒是胖了许多。”
“我在纽约从来没有看过这么好玩的动物，只有猫和狗，不然就是布朗克斯动物园，啊！大乌龟。”
见安雅往鳄龟跑去，想要伸手摸它，韩宣连忙拉住女孩的胳膊，解释道：“杰尼龟还不认识你，它会咬人的，等一下。”
说完伸手捂住鳄龟的嘴，抬起头笑道：“这下可以了，它是只北美鳄龟，现在有103公斤重，我钓到它的。”
“钓到？”安雅见男孩的动作，犹豫指着他的手，开口道：“你这样做没事吗？”
“恩，它和我是老朋友了。”男孩敲敲鳄龟的脑袋：“对吧，杰尼。”
大鳄龟抬头看了看他，抖着脖子，用脑袋拱拱他的手。
女孩摸了摸它背上的肉棱，又转身去逗弄胖丁，男孩觉得好像少了什么，突然想起bbq还在阳台上，赶忙跑到屋边喊着它名字。
安雅好奇回过头，发现韩宣不见了，站起身跟过去，突然发现他手臂上，站了只漂亮的大鹦鹉，惊讶跑到男孩旁边，摇着他的手要让自己也试试。
韩宣眯起笑眼把bbq放在女孩肩上，像是在展览自己的珍宝，看到女孩的喜悦表情，心里感到非常满意。
天色很快就暗了下来，男孩带着安雅进到屋子里。
他们正在换鞋，女孩忽然瞥见墙上那幅画，捂着小嘴对韩宣说道：“是那幅吧，第一次见你时候买去的那幅？”
“对啊，我很喜欢，每次回家都能看到它。”
安雅脸上有些羞红，趁着换鞋子低下头，用长发掩饰着，嘴里小声说道：“其实这幅画是妈妈为我画的。”
“恩？”男孩有些不理解。
安雅抬起头蹬大眼睛，一字一顿开口道：“我是说，它是非卖品，妈妈打算在我六岁生日时候送给我的。”
“那为什么我爸要买它，你答应了呢？”
“不，不是卖给叔叔，是给你。”女孩脸又有些红了：“因为你是我的第一个朋友。”
韩宣又笑了起来，他在这半小时里笑的次数，比前几天加在一起还要多。
伸手拉着女孩，穿过玄关来到客厅，四周一个人都没有，隐约听见前面有说话声，带着东张西望的女孩往那里走去。
绕过客厅中央茂盛的北美鹅掌楸，母亲正在厨房里忙着什么。
塞西莉亚正站隔壁餐厅，面向那幅《护士》，神色有些狂热，老爷子和韩千山在她身后，看来已经有会儿了，难怪一直没有出去找女儿。
带着安雅走过去，能听见塞西莉亚嘴里不停说着什么，像是难以置信之类的。
安雅小声对韩宣说道：“它真漂亮，是李奇登斯坦的吧，我妈妈非常喜欢他。”
“对，你现在画油画了么？”男孩问道。
“还没有，依然在学水粉画和素描，我老师让我十岁时候再说。”
“我明天就十岁啦。”
“切，老头子。”
“……”
塞西莉亚被说话声打扰，回过头来，见他们都在看着她，捂了捂脸，嘴里说道：“不好意思，我刚刚太入神了。”
韩老爷子摇摇头，笑着开口道：“在我们华夏有句古话，不疯的话是干不好一件事情的。听说你前段时间举办了画展？十多幅好像很快就卖完了，业内评价很高。”
“是经销商们帮助我的，那只是艺术博览会里的一个小展厅，我和李奇登斯坦他们这些大师相比还差的很远。”
“我还有你的六幅画呢，就在地下室的保险箱里。”韩千山在旁边说道。
老爷子哈哈大笑，伸手拍了拍儿子肩膀：“你真是赚到啦，塞西莉亚女士的画，现在价格最低的都30万美元了。”
“就是因为韩先生当初买了那些画，我才能有钱去继续创作的。”塞西莉亚谦虚说道：“不过我最出色的那副被挂在你家门口，它保养的很好，谢谢你。”
“没事，我儿子很喜欢它啊。”
韩父一语双关，对儿子眨眨眼睛，男孩无语撇过头，带着安雅上楼去玩。
晚餐很快就做好了，考虑到她们母女的习惯，只做了烤牛排和蔬菜沙拉，再加上一些甜汤。
暗红色敦实长桌上，小盘子和配套的刀叉，边上都有着精致的香槟金色花纹。
盘子里装着块牛肉，表面布有栅格状烤架痕迹，自家吃的牛排，比餐厅里的要大上许多。
为了明天的生日聚会，老巴顿挑了头但马牛送去屠宰厂，见到那头牛的霜花率和出肉率，那些屠宰场员工全都惊呆了，而今晚主餐牛排所用的肉，就产自那头但马牛。餐厅里还是第一次坐了这么多人。
韩千山帮他们倒酒，母亲则给孩子们端来牛奶。
男孩和女孩坐在一起，嘀嘀咕咕说个不停，都是很高兴的样子。
老爷子举起酒杯，桌旁的目光随之看了过来。
“好香的牛肉。”
“不多说什么了，都吃吧！”
第39章 管不住屁股的家伙
天色还黑着，远处东方地平线有些泛白。
车窗外面是空旷的草地，很少能见到房屋。
胖小伙子珀西，左手搭在车窗边，上面夹着的烟头闪着红光。
抬起手放在嘴边抽了口，又扭过头，使劲吐向窗外。
他的神色有些疲惫，瞧见路边大瀑布城路标，张嘴笑了起来，终于快要结束了。想到那份丰厚的委托，珀西依然有点难以置信，以前听过富豪是怎样会花钱，但他自己还是第一次碰见这么豪爽的顾客。
一个星期前，有个电话打到他的宠物店里，顾客需要的东西他有，只不过品相达不到那人的要求。在一万美元的驱使下，这段时间他连续跑了爱荷华、怀俄明两个州的几十家宠物店，这才找到了心仪的小家伙。
珀西扭头，往后排看了看，它们正缩在一起，好像有些冷，轻轻把车窗摇了起来。
开着车一路往南边行驶，太阳已经露出了半个头，看来天就快要亮了。
在湖边的别墅二楼，铜质金色小闹钟在床头滴答滴答的走着，时针渐渐指向了6点。
今天男孩起的格外早，外面空中还低挂着个红色圆盘，他就急忙穿好衣服，洗漱完整理了头发，开门往隔壁房间走去。
可惜房门关着，看来女孩还没醒。
昨晚在客厅一直聊到十点才睡，韩宣今天精神却格外好。
郭母端着杯子打算刷牙，忽然看到儿子从外面走过去，伸出头笑着问道：“小寿星，过生日不懒床了？”
又坏笑看看旁边，对着韩宣小声说道：“还是见到小媳妇了，激动的睡不着？”
“什么小媳妇，我和安雅是友情，两个孩子间纯洁的友情！”
男孩压低声音，激动解释道。
郭母无所谓挥了挥手里牙刷，满脸不信：“上次去露西医生家玩，你对温蒂可不是这样的。”
“她太幼稚了好不好！我才不要跟她玩芭比娃娃，还有那些大公仔！”
“儿子，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什么？”
“就像胖丁炸了毛。”
“好了，我要刷牙了，你去喂它们吧。”母亲笑着推开男孩，不再继续调笑他，往里面卫生间走去。
韩宣无语看看旁边，猫咪抬头卖个萌，这真不关它的事。
厨房里，乔安娜系着围裙在做早餐，见到韩宣下来，笑着说道：“十岁快乐男子汉，饿了吗？等一下，我很快就好。”
“今天等他们一起吃吧，谢谢你了。”
“没事，我很喜欢做食物。”乔安娜把煎好的鸡蛋放进盘子里，动作顿了顿，小声对男孩问到：“昨天那个女孩是紫色眼睛对吧，紫色？”
“是啊，安雅一直都是这样。”
“我还以为是我看错了呢，一夜都在想这件事你看，黑眼圈都出来了。”
伸手指指眼框，乔安娜嘴里说道：“我看过绿色的眼睛，那人是西欧的，不过紫色还是第一次看见。”
“因为他们很稀少啊，世界上只有几百个。”韩宣耸了耸肩说道，拿往塑料碗里倒了点猫粮，蹲在胖丁旁边看它吃东西。
“真是漂亮啊，我是说那个女孩。”
“你也是啊，乔安娜女士，其他年轻牛仔们都羡慕死希尔了。”
“你可真会说话，我今天会好好做你那份早餐的。”乔安娜转过身，看着男孩咧开嘴：“对了，早上有人过来，他说要找你爸爸，我看老板还没起床，就先让他在客厅等了。”
“这么早？他有说什么事情吗。”韩宣抬起头问道。
“这个他没说，不过好像是来送东西的，我看他提了个箱子，用布盖着不知道什么。”
“我去看看好了，早安，乔安娜女士。”
“你也是，等下记得过来吃早饭。”
韩宣点点头来到客厅，见到有个人正躺在沙发上，像是个超大版的胖丁，肚子上游泳圈，隔着外套都能看见。
发现他已经睡着了，男孩悄悄走过去，客厅里发出声轻响。韩宣一愣，以为是自己踩到了什么，这时声音又传出来，他才发现是沙发旁边的箱子在响。
走近它面前，男孩好奇掀开了黑布，两个小家伙正蜷缩着，睁开小眼睛看向他。
里面是松鼠模样的动物，只比拳头大些，一黑一白，有着粗壮尾巴和圆圆的身子。
黑色那只站立起来，两个小爪子向内靠在身前，露出花白肚皮，表情有些紧张。
“怎么样，可爱吧。”沙发上那个胖子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对韩宣说道：“它们是南美洲栗鼠。”
接着来到男孩旁边，指着它们说道：“白色那只是纯白栗鼠，只有耳朵是黑色，数量非常少。”
“黑色那个是丝绒黑，也是很稀少的。我找了它们一个星期，数百只里面才选了这两个，你看它们的脸和身体，真是太棒了。”
“有什么区别吗？”韩宣打开笼子，把白色那只放在手上问道。
珀西挠挠头，看了看它们，开口道：“南美洲栗鼠90%都是标准灰色，这两只除了颜色稀少，更重要的是脸圆。”
“脸圆？”
男孩望着栗鼠又看向胖子，心里暗自感慨：你更圆好吧。
手上的白色栗鼠，悄悄站在韩宣的手掌上，男孩摸了摸它，说道：“它的毛可真柔软。”
“所以它们差点灭绝了。”珀西接道，走近抱起丝绒黑那只：“十六世纪时候，欧洲人发现它们的皮毛非常适合做大衣，于是就大量捕杀南美洲栗鼠。十九世纪时候差点就灭绝了”
“1923年时候我们国家的m.f.chapman先生，带了十一只回来，后来才繁衍了这么多。”
“那为什么现在能够出售它们呢？”男孩问道。
“因为现在足够多了，它们真喜欢你呢，平时你喂提摩西草和苜蓿草就行，还要最好养在屋子外面，它们会……”
韩千山下楼，见到这幕愣了愣，说道：“家里出老鼠了？”
“哎？不是你买给我的吗？”男孩站起身问道。
“没有啊，我买的还没到呢。”韩父走过来，想摸它们可是被躲开了，笑骂两句对胖子伸出手：“请问是谁让你送它们过来的？”
“你好，先生，我是珀西。”胖子想了想说道：“是位姓郭的先生？对吧，应该是这么叫的。”
“先生？哈哈，那是我外公。”男孩笑道，扭头看向手里的栗鼠：“它们好像龙猫啊。”
“龙猫是什么？”珀西小声问道。
韩宣动作顿时僵下，又想到现在是93年才松了口气，笑着解释道：“是日本漫画家宫崎骏的电影，88年在美国入围过土星奖，我在报纸上看过照片。”
珀西诧异了，扒着手指算算，扭头看向男孩：“刚刚有位女士说你今天十岁生日，这么说你五岁就能看懂报纸了？”
“他一岁多就看懂了。”
韩父笑着说道：“感谢你这么早就过来，要不要留下一起吃早餐？
“不了，我还要赶回比林斯，宠物店好几天没开门了。”珀西笑着拒绝道：“原来你就是那个天才啊，当时我还在读十年级，我爸爸看到那条新闻，每天逼着我做功课。”
父子俩对视了眼，心里乐起来，苦主终于找上门了。
“真是段痛苦的回忆。”珀西把栗鼠放在笼子里，接着说道：“，时间不早了，我要先走啦，对了，白色那只是公的，两个刚好一对，男孩，好好养会生宝宝哦。”
目送汽车离开，父子俩回到了屋里，刚坐下就听见一声尖叫传来：“啊！老鼠！胖丁呢？抓住它！”
韩宣赶忙往厨房跑过去，乔安娜正蹲在厨房拐角，手里拿着个平底锅，胖丁正压在栗鼠身上，黑色龙猫都快翻白眼了。
提着胖猫后颈把它拉开，男孩将龙猫捧在手心里，小东西转了个身，就沿着手臂往他怀里躲去，身后传来女孩好奇的声音：“什么东西？”
“是南美洲栗鼠。”男孩笑着回头，将龙猫交给安雅，又望向拐角：“它是我的新宠物，乔安娜，你可不能再让胖丁抓它了。”
说完看向肥猫，威胁意味浓重，胖丁很识趣的喵了声。
乔安娜娜看向小家伙，后退离远些，平底锅仍然拿在手里，嘴中说道：“但它们还是老鼠啊。”
“不啊，姐姐，我觉得它们很可爱。”女孩捧着龙猫，脸上露出笑眼，举起手给她看。
龙猫站起了身子，感到后怕扭头瞧瞧胖丁，又圆又萌，乔安娜这才看清它的全貌，小步走过来伸手摸摸它，又摸、再摸，似乎很喜欢这松软的感觉。
“客厅里还有一只呢，是白色的。”
安雅听到韩宣的话，抬头睁大眼睛：“真的吗？我要去看，在哪在哪！”
……
“哇，真好玩。”女孩趴在沙发边，对着韩宣开口：“它们有名字了吗？”
“现在还没有，要不你帮它们起一个吧。”
“恩......白色这只叫minnie，黑色的叫做mickey。”女孩歪着脑袋，想了半天讲道。
“米妮和米奇吗？米老鼠，很好听的名字。”男孩停了停，继续对安雅说道：“可是白色是公的，黑色才是母的啊。”
“……那就反过来好了，韩宣你看，它们便便了！”
路上珀西打了个喷嚏。
“呀，我好像忘了告诉他们，南美洲栗鼠管不住屁股！”
第40章 派对的惊喜（上）
乔安娜和希尔去奥古斯塔镇买食材，韩宣让他们帮忙找找，有没有卖栗鼠主粮的商店。
撒娇喊来老约翰，花了一上午时间，在门口草地上给龙猫们搭了个窝，就在别墅的旁边，上面有快延伸出来的平台，正好能遮风挡雨。
吃完午饭，韩千山带着儿子和塞西莉亚母女，在雪山牧场转了圈，这让一直待在纽约的她们感到非常新奇。
各个品种的牛群，还有美利奴羊、杜泊羊，毛球一般的罗姆尼羊，分散在牧场个各处。塞西莉亚连连感叹，后悔没有将作画工具带来，不然就可以记录下这片美丽景色。
机智的韩宣竟然拿了照相机，哄得塞西莉亚笑声一路都没停止，安雅都有些吃醋了，母亲可从来没对她这样过。
可爱的黑鼻羊，宁静的罗塔湖，雪山、树林、绿地、晚霞、熊。
“哎？熊？”安雅指着林子远处说道。
男孩往车窗外看去，嘴里说着：“维尼来了？昨天才吃过的吧，这家伙。”
棕熊好像也发现了他们，抖着满身脂肪向这边跑过来，速度很快，和它的身形完全不搭，嘴里还呜呜叫着，似乎很高兴的样子。
塞西莉亚吓了一跳，扭头看向韩千山，没想到他居然停下了车，等待那个恐怖身影的到来。
“塞西莉亚夫人，没事的，它认识我们。”男孩小声提醒道，科迪亚克棕熊的速度能达到56千米没每小时，而且耐力很好，转眼间已经接近了车子。
塞西莉亚看到它过来，表情更加不安，扭头瞧见女儿没心没肺的在鼓掌叫好，无奈笑了笑。
维尼来到车子跟前，迈着内八字，想把头伸向男孩，可惜脸太大差点卡住，又缩了回去。
坐在地上视线都能和车窗平行，拍拍肚子，露出个你懂的表情。韩宣开门下了车，安雅也跟着过来，她母亲不放心，站在旁边注视着他们。
棕熊暗金色毛发在太阳下透着光，尤其是胸前的一小撮毛，真像是用黄金做成的，见到男孩走过来，维尼站起身将头凑过去。
男孩笑着揉了揉它，大脑袋双手环抱都握不过来，这还是没有成年的熊，世界上最重的科迪亚克棕熊，有1134千克重。
安雅站在男孩身后，脸上充满意动，却又不敢太接近它，这可不是早上那些栗鼠，韩宣看到这里，上去牵着她的手，慢慢接近棕熊。
维尼蹲坐着，两只熊掌垂在胸前，呆傻模样压垮了女孩心里最后一丝担心，掂起脚尖伸手在它头上抚摸着。
又跟它玩了会儿，男孩边说边用手比划：“今天我们没有带吃的。”
维尼往后面车子看去，嗅嗅鼻子，表情顿时垮了。
毛茸茸的耳朵往下一耷拉，转身把后背对着男孩，一副好伤心的模样。
“不过......”
棕熊立马翘起一只耳朵，发现韩宣半天没往下说，转过身子，眼睛水汪汪看向他。
安雅顿时就捂着肚子笑起来，男孩咧开嘴继续对维尼道：“跟我走，那边有吃的。”
说完指指东边，摸了摸自己肚子。
棕熊表情立马就活了，趴在地上准备往那边走，韩宣心头一动，坏笑着拉住它小尾巴......
悍马缓慢行驶在路旁。
在它的前面有只棕熊小跑着，每次想加速，都会被后背上男孩拍拍脑袋再次慢下来。
附近牛羊出于本能都会往后退去，不过有一种生物排除在外。
草泥马们探着头，悄悄跟上来凑近看，韩宣它们认识，是老大的老大，简称老老大。
可下面那家伙是什么？
一只草泥马吐了口口水想试探，刚好落在棕熊身边。
维尼停下步子回过头，张嘴吼了声，这可把草泥马们吓坏了，几百只齐转身，撒腿狂奔，往小山丘后面躲去。
拉布拉多犬布丁站在旁边看呆了。
以它放牧近十年的眼光，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能镇住场子的家伙，不由学着棕熊叫声，嗷噢嗷噢个不停。
韩宣轻轻抓住维尼的长毛，它的后背很宽大，而且刻意稳住了身体，随着它走动，有节奏颠簸着。
紫色瞳孔里带着忧郁，精致小脸搭在窗边，就这么看着他们，瞧见男孩望过来，无力挥了挥手，母亲死活不同意让她也坐上去。
路程不长，只花了十几分钟就回到别墅，烧烤架摆放在草地上，牛仔们不喜欢在新房子里开派对，这让他们感到拘束。
老巴顿知道这件事情之后，便向韩千山建议，还是像往常一样，烧烤的烟熏和啤酒，才是牛仔最向往的派对方式。
每个整岁生日对于华人来说，有这不同寻常的非凡意义，整十代表圆满，生日不仅是庆祝生命的延续和兴旺，也是对父母赋予生命的感激。
早上四辆sos的货车拉来今晚需要的食材、用具等，附近几个牧场的员工也会来，所以需要的东西很多。
各种口味的甜点和饼干，都是西雅图最好糕点师制作，放在冷藏车里连夜运送过来。
去年加拿大在纽芬兰渔场下达了禁鱼令，不过附近海域依旧很富饶，鱿鱼、带鱼、秋刀鱼等适合烧烤的品种，堆成堆放在盘子里。
但马牛只有一头，不过安格斯牛肉管饱，二十多只羊被串在火堆上，随着夜晚接近，已经开始烤了。
凯丽大婶安排其他妇人将牛肉切成小块，等下好用来烧烤，连郭母都亲自上阵，摆放着糕点。马丁内兹和安德森，还有以前奥格奥格牧场的员工琼斯，偷偷摸摸不知道忙活些什么。
听到汽车声音，看向维尼的人们，纷纷停下了手里的活，凯丽大婶差点切到自己手指，长大嘴巴看着它。
棕熊瞧见这么多人，也不惊慌，驮着韩宣走来走去，趁凯丽没注意来到长桌边，伸出舌头悄悄卷走一块肉，那表情真是五味杂陈，嚼都没嚼就咽了下去。
没有捕猎经验，河里也没有鲑鱼，这让它老老实实吃了几个月的树根和野果，真是馋坏了。
男孩爬下维尼的背，瞧见这不争气模样，伸手揪住它耳朵往旁边拖。
幸好维尼有800公斤的体重，死命赖着不走咬了一大口，这才叼着肉，跟随男孩离开。独自蹲在草地上，放慢动作咀嚼起来，脸上表情天可怜见。
胖丁来到龙猫们的小窝前，摇晃着尾巴，猫看见老鼠，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见米奇和米妮都快吓得蹬腿了，男孩哭笑不得抱住胖丁，往父亲那里走去，今天他们负责迎宾。
小路上开来七八辆车，里面都坐满了人，显然是在超载。
韩父比划个手势，让他们开进停车的地方，老霍尔人还没下车，就跟他打招呼道：“真是个庆祝生日的好天气。”
“韩，昨天带回去的牧草，它们太爱吃了，再卖点给我怎么样？”
“霍尔，我可有一万多头牛呢，等明年再说吧。”韩父笑道：“今天是我儿子生日，不谈生意，都过来吧，派对快要开始了。”
老头来到他身边，热情抱了抱韩千山，又拿出个盒子放到男孩手里：“拆开看看吧，我今天选了好久才选到的。”
“谢谢你，霍尔爷爷。”韩宣礼貌回道，打开盒子低头看去，里面放着个黄金做的小象，样子很卡通。
韩父也看到它了，对霍尔说道：“感谢你的好意，不过这个太贵重了，我们不能接受它。”
“只是个小玩具，象对于华夏人寓意很好吧，希望你喜欢，男孩。”老霍尔打了个哈哈，抬腿就往里面走，不再给韩千山说话的机会。
男孩伸手掂了掂，最少也有200克，扭头看向父亲。
韩千山把手放在他肩上，笑着说道：“先收下吧，等他女儿生孩子时候，我们再买个东西回送给他。”
喜滋滋将黄金象抱在怀里，韩宣和父亲继续招待客人，身边很快放了一堆礼物，有些只是瓶酒，心意到了就行。
几分钟后，贝尔和他的员工们也来齐，派对开始了。
包括雪山牧场的员工，在场的有两百多个人，气氛很热闹。
拼凑而成的长桌，宽有一米五，长约十二米，底下盖着红布，上面精致银盘装满食物，麦芽啤酒桶堆成了山。
烧烤传来香味，维尼厚脸皮将头凑了过去，惹得老巴顿哈哈大笑，很快叼着个牛排撅起屁股跑了。
不一会儿重新出现，只不过是来到马丁内兹面前。
大概是觉得不好吃，维尼吐了吐口水，扭头就走，黑小伙差点被气晕了。
第41章 派对的惊喜（下）
“one－thing－you－can－be－sure－of，
i’ll－never－ask－for－more－than－your－love。”
喷水池前面十多米，临时搭建的简陋舞台，空灵歌声传了出来。
上面最近正火的丹尼－云娜，在翻唱黑人爵士乐手乔治－班森的nothing’s－gonna－change－my－love－for－you。
本有点忧伤的歌曲，被火热氛围影响，曲调中带了点俏皮的欢快，连韩宣都小声跟着唱了起来，旁边安雅有些激动，小手都拍得通红。
相比丹尼－云娜，台下正在准备的枪炮与玫瑰组合，更是让牛仔们翘首以待。
虽说这个乐队一直褒贬不一，不过重金属摇滚，再配上啤酒牛排，还有什么能比它们，让牛仔们更期待呢。
韩老爷子端着盘子，站在人群后面，见他们很喜欢这些，咧开嘴笑了笑，没枉费他花心思，找来这些歌手。
冈萨雷斯趁着人们都围过去观看，和维尼狼狈为奸，猛吃烤好的牛肉。
人当然比熊聪明，维尼什么肉都吃，而冈萨雷斯则只吃神户牛肉，嘴里塞得满满的，差点噎住，伸手捶捶胸口，缓了口气往身边瞧，维尼正抱着头羊被凯丽大婶追……
胖丁穿行在人群里，专门去有烤秋刀鱼的地方，三条下肚还是停不住嘴。
小驴不吃这些，鲜嫩的苹果才是它的最爱，凑到乔安娜面前龇起大门牙，长耳朵晃来晃去，讨来一瓣苹果肉，开心撅起蹄子，撒欢在草地上乱跑。
韩千山在和老霍尔他们闲聊，不时有人来跟这个他主人喝酒，不用大杯干掉，就算每人喝一小口，上百次下来，他的脸也开始发红了。
和老霍尔说了抱歉，被郭母拉到一旁，脚下踩着凌波微步，坐在水池边上休息，杰尼龟伸出大脑袋，爬到他身边看向人群。
小路上传来灯光，向着这边开来，不一会儿身影出现，是大瀑布城来的克拉克律师。
他正在人群里寻找着什么，见到韩千山便快步走过来，还不忘顺手拿了杯啤酒。
来到水池边并肩和韩父坐着，克拉克扭头说道：“老板，上次那件事情办好了。”
“什么？”韩千山大舌头道，伸手揉揉眉心，喝了口妻子准备的凉开水。
“你还好吧，老板，喝醉了？”克拉克拍拍他的背，转身从手提包里，掏出份文件给他。
“哦，对了！”
韩父想要往舞台那边走，一个踉跄又坐了下来，刚好压到杰尼龟的背。
这些棱刺可不好受，捂着屁股指向远处，说道：“帮我把儿子叫过来吧，我要休息会儿。”
克拉克顺着他指向看过去，一棵老松树空荡荡立在那里，扶着韩千山坐好，道：“我去找他好了，老板你就待在这里别动。”
说完不放心，又喊来郭母照顾他，自己往人群里走去，掂起脚间，发现男孩他们站在前排，一边道歉一边往里面挤。
舞台上枪炮与玫瑰乐队正在唱去年发行的《十一月雨》，韩宣入神听着，感到有人拉他回头愣了下，道：“有什么事情吗？克拉克律师。”
“你爸喝多了，他让我来带你过去！”声音喊的很大，见台上罗斯主唱看过来，抱歉笑了笑，带着男孩往外走。
“我爸他喝多了？发生什么事情了么？”出了人群，男孩急忙对克拉克问道。
克拉克露出笑容：“没有，只是他要送你生日礼物，别问我他送什么东西，我是个有职业道德的律师。”
见克拉克还能开玩笑，男孩放下了心。
听到后面急促脚步声，扭头发现是安雅跟了过来，笑着伸出手，停下等待她。
克拉克看了看女孩，挤着眼睛对男孩说道：“她是你的女朋友吗？”
韩宣翻了个白眼不理他，牵着安雅往前面走去，他已经看到父母了。
“今天的派对还满意吗？儿子。”郭母迎上来，把他抱在怀里问道，又摸了摸安雅的脸：“这里人太少了，没有和你差不多大的女孩玩，会很无聊吧。”
“很好玩啊，跟纽约的派对一点都不一样，我很喜欢热闹。”
女孩露出笑脸说道：“而且有韩宣陪着我，还有很多可爱的动物。”
“那就好。”
母亲话还没说完，韩千山就摇了摇手了的文件，对男孩说道：“快来拿你的生日礼物，不行了，老子要回去吐。”
“这是什么礼物？”
韩宣接过低头翻了翻，上面的那些像阿拉伯字体，他一个都看不懂。
“不是这些迪维西语，在后面。”克拉克说道，帮着找到有英文的那页，退了两步看着他。
“双鱼岛出售协议？”男孩诧异抬头，看看父亲，又看向克拉克。
“为了它，我这半年去了七次马尔代夫，前两天签完就连忙赶回来了，结果飞机晚点，差点错过了你的生日。”
克拉克律师满脸唏嘘，怕他不知道，解释着说：“双鱼岛在马尔代夫共和国，离首都马累有34公里，它的面积大概有两公顷左右。”
“和你爸结婚时候，度蜜月就去过那里，非常漂亮的一个地方，几公里的海岸线沙滩，我到现在还能记得。”
郭母笑眯起眼睛，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过年时候听你外公说，那里为了发展旅游业，有一批岛要出售，你爸就动了心思。”
“我花950万他们还不肯卖，说是要什么社会地位，后来搬出你爷爷才答应。”韩千山站起来，走路姿势有点别扭。
扶着儿子的肩：“最近牧场里忙，等天冷时候我们就去那里过冬，一晃都十多年没去了，怎么样，喜欢吗？”
“岛的名字真好听。”韩宣脑袋点的飞快，忽然想到了什么，扭头看向女孩：“我记得你好像就是双鱼座吧，安雅？”
“哟，就记得她，自己老娘就给忘了对吧。”郭母半蹲将手搭在女孩肩上，开口对韩宣说道。
女孩不好意思点点头。
眼前突然闪了红光，随后响声也到来。
没一会儿，远处整个天空都被照亮，满天五彩缤纷的烟花雨。
乐队正好唱完了最后一首歌，人们纷纷将头转了过来，目光随着被吸引，抬头往上看去。
放烟花的地方在别墅几百米外，太近会惊扰到牛羊，维尼抱着烤肉盘坐，胸前弄得都是油，胖丁趴在它头上，可能是觉得姿势不舒服，翻了个身，仰在那里，愣楞看向烟火。
跟它们一样的还有两只龙猫，跑到小窝边站立起来，呆滞看着空中，米妮还不忘咬了口爪子里的葡萄干，露出黄色大牙，圆脸抖动咀嚼起来。
傻驴像是受到了惊吓，独自跑到草地上蹦来蹦去，突然打翻了个啤酒桶，呆滞停下，灰溜溜往小主人身边跑。
周围被连续不断的火光照亮，整个别墅都清晰可见。
不远处的罗塔湖，忠实记录着天上发生的一切，水面被染成了五彩颜色。
安雅从烟花开始时候，笑容就一直没有停下过，悄悄往男孩身边站了站，小手突然被握住了，扭头看过去，回应她的是一张笑脸。
五分钟没停止，十分钟也没停，有些人仰的脖子都酸了，拿来啤酒羊肉，躺在树下边吃边看。
韩千山已经稍微清醒了，看见乔安娜和她男朋友希尔，在不远处亲吻，悄悄往前挪了几步，挡住男孩女孩的视线，狠狠瞪向那边。
希尔感受到老板的杀气，拉着乔安娜跑掉了。
半小时后烟火依然在继续，人们忙着吃东西，偶尔才抬头看看，相互聊天，笑声响成一片。
往日里很难接近的明星，今天也跟着牛仔们大口吃肉喝酒，这是种奇妙的感觉。
几百米外的空地上，琼斯眼见最后一支烟花升上天空，满意点点头，和安德森往回走。
等等，一件白衣服在飘？
哦，马丁内兹也在。
三个牛仔回到派对现场，人们已经开始散场了。
看着满桌残羹剩饭，互相对视这苦笑，那只科迪亚克棕熊怀里倒是还有半只羊，不过谁敢去跟它抢。
贴心的凯丽大婶给他们拿来烤鸡，味道是很好不错，但就一只……
人们纷纷道别之后，整个雪山牧场的员工，连带女主人都在收拾。男孩帮忙打扫卫生，安雅拿着簸箕跟着他。
至于韩千山，在又一波攻击之后，被三个饥肠辘辘的牛仔给抬回了屋子，至于他们有没有顺便报复点什么，我们就不得而知了。
胖丁甩着尾巴往主人跑去，留下偷偷喝过酒，已经醉了的维尼，抱着烤羊流口水。草地上很快就安静了下来。
第42章 加拿大要建火电站
老爷子和韩宣奶奶，在生日第二天就走了，sos离不开人。
孙子才10岁,儿子又在这里放牧，他们是快活了，自己一把老骨头，还要每天操劳。
想到亲爹回去时候，长吁短叹的表情，韩千山惯性无视了，接下来该怎样还是怎样。
在牧场里过了几天休闲时光，约定好下次放假再过来，安雅可怜兮兮的，也和母亲回纽约了。
雪山牧场一下子恢复清净，连那天派对被踩踏的草地，也重新茂盛生长出来，但男孩总感觉有些不适应。
十一月的第一天，邮差和往常一样，开着车来送报纸，从窗外扔到门口，被只胖猫给叼了回去。
韩千山穿着睡衣坐在沙发上，嫌弃擦了擦报纸上口水，伸手翻看起今天的新闻。
刚入眼的是时代报纸的名字，听起来很高档，其实它的全称是《奥古斯塔镇时代报纸》，只记录小镇发生的各种事，比如谁家买了新牧场，某某大爷晚上散步被车撞，送进医院之类的小事。
一个镇就这么大，有时候连五页报纸都写不满，做完广告还能剩下许多，只能留下大片空白，美其名曰：简约。
今天的报纸却有些不同，看上去份量多了许多，韩父笑骂两句，以为他们又用大幅广告充数了，没想刚看见标题就呆住了。
目光快速扫视，嘴里不由把报纸上的文字读出来：“据本镇记者最新消息了解，加拿大艾伯塔州政府决定，近期会在卡尔加里市南边的莱斯布里奇镇建立火电站，以解决周边城市供电不足的问题......”
旁边男孩正在逗弄两只小龙猫，听到父亲的话一愣，说道：“莱斯布里奇镇不就在上面吗？离我们这里还不到两百公里吧。”
“是啊，往北越过国境就是。”
韩父看完把报纸扔给儿子，嘴里说道：“真是太乱来了，弗拉特黑德河就在它们旁边，火电站用过的水肯定会流到我们这里来。”
“污染很严重吗？”
“当然，除了水，它们也会往空气里排放尘粒、二氧化硫、氧化氮等等。”
“我们这里都是农场和牧场，对这些影响太大了。”
韩千山坐不住了，想要给附近的农场主们打个电话，没想刚站起来，铃声就响了，看来不止他一个人看到这些。
伸手接过电话，里面立马传来老霍尔的大嗓门：“韩，你看到今天的报纸了吗？加拿大那些该死的政客，居然要在我们头顶上建火电站！”
“我刚刚已经看过了，等他们动工就迟了，我们出来见一见吧？”
“好，到我这里，冈萨雷斯和贝尓他们也快来了，还有些人你可能不认识。”
“等我到了再说吧，我现在过去。”
韩千山说完往楼上走，想要去换衣服，见男孩看着他，想了想，道：“你和我一起去还是留在家里？你妈今天等下有事，要是不想去，我就让凯丽过来帮忙照顾你。”
“不用，我和你一起吧。”韩宣说道。
“那好吧，快去换衣服，我们等下就出发。”
车库卷门被男人打开，里面停了四辆车。
军用悍马，一辆红色法拉利250gtswb加利福尼亚敞篷版，一辆崭新的银色捷豹xj220，还有就是半个月前老爷子留下的詹姆斯邦德专用座驾：阿斯顿马丁db5。
韩千山打算开那辆老悍马，架不住儿子要求，笑着坐进了捷豹跑车里，当作普通车一踩油门，立马就窜了出去，吓了父子俩一跳。
适应了半天开上公路，韩父心痒飙到140码，就这样还能听见发动机的闷哼声，似乎它还没过瘾。
老霍尔的牧场在雪山牧场北边，离边境更加接近，出门就能嗅到火电站的二氧化硫味道，也难怪他会这么着急。
在路上行驶了十多分钟，看见路边摆着个史密斯牧场的标牌，减速从不远处岔路拐进去。
“霍尔家的牧场为什么叫史密斯牧场啊？”韩宣回过头说道。
“他家在这里九十多年了，应该是他祖辈的名字吧，我也不知道。”
捷豹很快到了小路尽头，这是个古老的城堡式庄园，尖尖的屋顶，旁边是一大片花园，弄得非常漂亮。
管家模样的老头看到有车开过来，往外走了几步准备迎接，旁边停着七八辆车，看上去档次都很高，韩宣笑了笑：“看来附近的大牧场主们都过来了。”
“恩，很多我都不认识，看来聚会是要多参加点了。”韩父说道，停下车帮儿子解开安全带，开门走出去。
老管家站在旁边，脸上笑出了褶子，大鼻子微微发红，开口说道：“真是辆漂亮的车，韩先生，聪明的男孩，请跟我过来，他们已经在里面了。”
说完伸出手，领着父子俩来到客厅，躬了躬身子往回走，继续站在门外。
要说韩宣的家别墅带着九十年代风格，老霍尔的庄园就是三十年代风格了，虽然好像怎么装修过，不过看上去也挺有韵味。
韩宣结束打量，发现客厅里坐着十多个人，雪茄烟雾迷漫。
老霍尔听到声音转过头，见男孩也来了，掐灭手上雪茄，招来个佣人帮忙打开窗户：“没想到你们来得比冈萨雷斯那小子还快，他的牧场比你离得还近，居然一点都不着急。”
“可能是碰到事情，耽搁了吧。”韩父坐在宽大棕色沙发上，接过佣人送来的咖啡，说了声谢谢继续道：“所以现在你们打算怎么办？”
“还不知道，只能先向政局施压了。”旁边贝尔说道，“那些人拿着我们交去的税，竟然什么事情都不办。”
喝了口咖啡重重放下杯子，表情很气愤，扭头看向韩千山：“brokenb的摩尔兄弟俩不过来，他们的心思不在牧场上面，这里雪山牧场最大，家族也是最有势力的，怎么样，跟我们一起吗？”
话音刚落，冈萨雷斯雷斯匆匆从外面走进来，坐到沙发上，随手拿了杯不知道谁的咖啡，喝了口：“你们都开始了？”
“废话，就你靠的最近，来的最迟。”老霍尔斜了他眼，说道。
“嘿，我可一接到电话就过来了。”冈萨雷斯辩解道：“外面那辆跑车肯定是韩的，不然不会来的比我快！”
听到他的话，还真有人往窗外看去，这些牧场主都挺有钱，车和房子就是他们平时最喜欢的东西。
“好啦好啦，我们先谈正事吧。”韩千山说道，看向贝尔开口：“我肯定会参加的，打算对谁施压，奥古斯塔镇？”
“肯定不能是他们，要靠这些人，对面莱斯布里奇的火电站建好了，他们还不一定有动静呢。”老霍尔赶忙摇头。
“那就去大瀑布城政局，二十五万千瓦该有多大的污染啊，一定要去！”
“对，以后牧场的牛羊肉品质下降的话，我一分钱税都不会给他们的。”
“你都能和irs斗了，还怕加拿大？”
“嘿，瞧你说的，我可不是那个黑帮头子。该交的还是要交，我收入少，他们拿的不也少了吗！”
听到他们各说各的，老霍尔拍了拍桌子：“好了，就先去大瀑布城。”
“不过我们这些人好像不够吧？”韩父说道。
“那就再准备一天，回去联系人，大小牧场的都叫上，让加拿大佬知道我们的厉害！”
“好，就这样办！”
“韩先生，请问你这车在哪买的？”
老霍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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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抗议活动
六米宽的兰奥多大街边，停满了各式各样的车，从街头一直排到十字路口，位置不够了还停在路边人行道上。
几个交警脸都乐红了，手里的笔不停往小本子上记车牌，弯腰忙着张贴着罚单，就这么一早上功夫，把平时整个星期的油水都捞到了。
记者们来得飞快，长枪短炮架在上千人身后。
有位火辣金发女郎，正拿着话筒面对摄像机，大声急促说着些什么。
比记者来的更快的是小商贩，精明的他们看到车牌，便知道这些人都是从西北方向赶来，算算路程应该还没吃早饭。
这意味着什么？这就是商机！
在人群前面，大老爷冈萨雷斯侧身让旁边小伙子，帮忙去买咖啡和三明治，扭头说道：“我们的计划居然就这么被打乱了。”
韩千山抬起手腕看了看表，苦笑着开口：“谁能想到十点半了，那些政客居然还没来上班！”
“上帝啊，我们交的税，竟然养了这么一群蛀虫，不！简直是猪猡。”
贝尔揉着太阳穴，无奈说道。
后面那些小牧场主和牛仔们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围在一起大声争吵。
这种画面更是让记者们兴奋，回去随便剪辑点什么，都是大瀑布城少有的热点新闻。
美国人个个都是抗议游行的老手，比如上个月要减农牧业补贴税，上上个月蒙大拿东北干旱，上上上个月爆出州长花边新闻......
所以木牌都是现成的，换张纸重新写字，拿着标牌就能参加进来，早上9点游行时候他们只有200多个人，现在数数上千都不止，把市政厅门口堵得满满的。
有些连干嘛都不知道，还举着上次补贴税牌子，嘴里大骂美国农业部无能，蒙大拿州悠闲舒适，最不缺的就是这种无聊的家伙了。
一辆别克从远处开过来，火爆女记者立马指着那辆车，嘴里大喊道：“市长来了！就在边车里！”
见游行的人群沸腾起来，这女记者瞬间转变脸上表情，严肃说着：“随着我们大瀑布城亚当斯市长的到来，现在事态已经变得更严峻，我是gf电视台芭芭拉，请跟我来看看现场画面……”
维持秩序的警察们围在别克车门口，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下了车，消瘦面庞上，眼睛里有着不同于年龄的精明。
助理从副驾驶下来，很快拿来话筒，大概是觉得这种背景上镜不好看，走到老市长耳边，小声嘀咕着什么。
市长回头瞧了瞧，街对面一家修鞋铺，正对着他身后，对着助理点点头，随后警察带着他们往人群里挤去，边走边喊道：“各位！请等一等！我亚当斯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的！”
来到市政厅大门前台阶上，整理了衣服轻咳两声，亚当斯开口说着：“今天你们有什么事情吗？”
“霍尔先生，就你先来好了。”
老霍尔接过助理送来的话筒，粗着脖子大声喊道：“那些该死的北方佬！他们要莱斯布里奇镇要建一座25万千瓦的火电站！”
“西北有家铝工厂就够我们受的了！这会直接影响到了我们牧场产出，我们要抗议！”
“对！这不是在欺负我们蒙大拿人吗！”
“绝不能让他们建！”
人群里有个家伙，听到这话侧头看了看，发现原来乌龙了，悄悄把木牌往下缩，握住拳头踮起脚：“我也要抗议！”
上千张嘴一起开口，吵得亚当斯头都大了，对着话筒说道：“莱斯布里奇镇不是归加拿大管吗，这个我……”
老头话还没说完，接收到助理传递来的眼神，顿了顿反应过来，国会参议员还有个名额没定呢，轻轻咳了咳，继续开口：“那家铝工厂在1955年就建好了，霍尔先生，这个我无能为力。”
“不过怎么能让加拿大欺负到我们呢！请放心，我做为蒙大拿的州议员，会安排和卡尔加里市市长见面的，一定会处理好这件事情！”
老亚当斯举着拳头说道，斜眼发现摄像机正对着他，表情更加慷慨激昂：“我们美国是个自由民主的国家，做为市长，我非常欢迎你们这样提出意见，为我们大瀑布城......”
韩宣骑在父亲肩膀上，捂着嘴打了个瞌睡，他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抗议活动呢。
瞧见摄像机转了过来，挥挥手上小木牌，握个拳头竖在胸前。
……
昨晚各个电视台都在播放那场游行，闹得整个蒙大拿北部都知道了，看来效果还不错。
第二天奥古斯塔时报准时送到，胖丁打算去捡报纸，看到上面照片一呆，咬住迅速往回跑。
韩千山见它进来，伸出手想去接，没想到胖丁绕过了他，扭着屁股一路往二楼跑，笑骂着倒了杯咖啡，边喝边往楼上走去。
“哦！”男孩还在赖床，一个重物压在他脑袋上，闷哼着睁开眼睛，把捣蛋的肥猫夹在怀里揉了揉。
胖丁不满叫了两声，抬起前爪指向床边，男孩顺着看过去，爬出被窝捡起那份报纸。
标题用鲜红大字写着：愤怒的大瀑布城。
下面跟着张照片，一个华人男孩张大嘴巴，看上去很激动的样子，手里拿着不要火电站的木牌。
韩宣挠挠头，搬过胖丁当抱枕，饶有兴趣看了起来，父亲走到他身边都没发现。
“哎呦，上报纸了？愤怒的男孩。”
“別取笑我，那是我在打瞌睡好吧，所有政客说话都一个样。”男孩抬头白了父亲一眼，指着那张图说道：“老爹，你也上报纸了。”
韩千山伸头过来，嘴里问道：“在哪呢？”
“这里啊。”
在仔细看看，一双眼睛加半个鼻梁露在报纸下面，父亲哭笑不得给儿子一拳。
“千山？约翰来找你了。”
听到楼下母亲叫他，韩宣推了推父亲：“你先下去吧，我洗漱完就去吃早饭。对了，把这家伙带下去，记得少喂点。”
胖丁幽怨回头，大尾巴往下一甩。
老约翰在鹅掌楸树下搓着手，见到韩千山下来，赶忙开口说道：“老板，昨晚有灰狼来过了！”
“我们死了四只美利奴羊，还有个刚生下来的但马牛犊。”
“恩？”
第44章 不列颠哥伦比亚狼
在牛圈不远处，老巴顿抽着烟，低头看向牲畜骨架，嘴里嘀咕着：“肯定是哪些大家伙干的。”
灰狼偷猎牛羊这种事，雪山牧场每年都会发生很多次。
不过今年有些不同寻常，那些狡猾家伙的数量好像特別多，宽大脚印密密麻麻分布在牛圈旁，这已经是牧场半个月来，第四次发生这种事情了。
它们是灰狼的亚种，不列颠哥伦比亚狼，活动在加拿大西部的大部分地区的森林、山地、寒带草原、草地，是世界上最大的野生犬动物。
体重可以达到70千克，雌性不列颠哥伦比亚狼平均身长1.8米，通常五到十只一起活动，普通粽熊都在它们的食谱当中，属于生物链最顶端的生物。
“又死了几只，居然连但马牛都没放过，它们真该死！”韩千山走过来，嘴里大声喊着。
马丁内兹低头对韩千山小声说道：“老板，这都怪我，昨天晚上没有将门锁好，这些狼扒开门钻进去了。”
“没事，平时我们也是不锁门的，只不过这段时间要小心点。”
“幸好昨晚没有人出来，不然那才真是糟糕了。”
韩父搓搓手说道，十一月天气变得有些冷了，他刚刚出来的急，现在还穿着睡衣。
“怎么了，爸？”
听到身后儿子说话声，父亲赶忙回头，捂着男孩眼睛：“你别看这个，马丁内兹、琼斯，快把这些给处理了。”
“那些灰狼又来了对吧。”
韩宣想拿开他的手，可惜捂得太紧了，嘴里无奈说道。
“恩，又死了四只美利奴羊，还有头小牛也死了。”
“老板......牛圈里还有几头成年的被抓伤了。”约翰说道，见父子俩看过来，继续开口：“不过伤的不太重，最严重的脖子上被咬了口，已经止血了，没有生命危险。”
“那些该死的！”
老巴顿气得胡子一抖一抖的，使劲踩灭了烟，对安德森说道：“你去问问公园管理局的查理斯、格罗佛他们，今年秋季的狩猎指标还有多少！”
约翰见老巴顿这么生气，心里不由为那些狼默哀，来到韩千山身边，小声说道：“要带你去看看那些受伤的牛吗？”
“好吧。”韩父走了两步，转身对男孩开口：“你先回家去吧。”
韩宣点点头，他虽然也想去，但知道这个比牛还护犊的父亲，是在照顾他，于是独自往家走去。
秋天里路边草木有些枯萎，淡黄色的草地和树林，也有着别样的风情。
牛仔们正忙着把牲畜赶出去，吃冬天雨雪到来前，最后一茬牧草。都是些小牛小羊，或者是用来繁殖的种苗，成年的已经关在牛栏里，每天喂精饲料育肥，它们离出售的日子不远了。
男孩远远瞧见一辆旅行车开过来，心里一动，赶忙招手喊道：“芬妮医生，这里！”
旅行车来到男孩旁边停住，摇下玻璃露出张略微有肉的脸，里面是个中年女白人，她不是给人治病的医生，而是奥古斯塔镇附近最好的兽医。
芬妮笑着对男孩问道：“你爸爸他们在哪？听说有些牛被灰狼给抓伤了。”
“它们是今天夜里来的，要我带你过去吗？芬妮医生。”韩宣咧着嘴对她说道。
女人侧着身子帮他打开门，扭头开口：“上来吧，男孩。”
“那只澳洲迷你驴现在怎么样？”芬妮发动汽车，看着前面说道。
“麦兜扭伤的腿已经康复了，上个月过生日，外公还送给我两只南美洲栗鼠。”
“那些可爱的小东西吗？有多大了。”
“三个月吧，应该是。”
“刚好是认识主人的年龄，它们会记得你的，要好好照顾它们懂吗。”
“当然，我很喜欢它们，不过它们总是一边走一边拉粑粑怎么办？”
“……”
“这个芬妮阿姨也没办法，把它们养在笼子里，或者房子外面就行了。”
几句话的功夫就到了牛圈，芬妮随着男孩走到门边，韩宣等她进去才跟了过来。
老巴顿他们正在清扫牛圈，周围环境挺干燥，也很干净，虽然天气已经渐渐冷了，不卫生还是会让那些伤口感染。
男孩见父亲的目光盯着他，没等父亲开口，急忙说道：“我是送芬妮女士过来的。”
“你好芬妮医生，麻烦你了。”韩千山说完扭头，笑骂着开口：“芬妮已经来过多少次了，她会不认识路吗？”
“离这些牛远点，它们受到了惊吓，会攻击你的，小滑头。”
“恩，我知道！”男孩点点头，走过去趴在栏杆边。
里面是六头受伤的但马牛，被单独分离出来，身上或多或少都有着抓痕和咬痕。
被咬伤脖子的那头，只能窝在干草上，韩宣能感觉到它们痛苦情绪。
芬妮拎着工具箱走进围栏，先去查看那头卧倒的但马牛。
母牛见有人过来，想扭头却动不了，打了两个鼻息又趴下去，任凭兽医在它身上摸索。
不久之后芬妮关了小手电，抬头对外面几个人说道：“它伤得蛮重，差一点就被灰狼咬到大动脉了。”
“我先帮它清理缝合伤口，等下把这头牛抬出去，单独放着好好休息，要观察一段时期才能知道情况。”
“那其他的牛呢？”
听到韩千山的询问，芬妮医生站起身，察看它们的伤口，又瞧了瞧这些牛的精神状态，笑道：“只是受了点惊吓，给伤口消完毒休息几天就可以。”
说完打开箱子，开始用清水帮它们清洗伤口，擦干抹上碘酊，缝合完用酒精脱碘。
忙完之后，芬妮停下手中动作，抬起头开口说道：“这些牛养的真不错，现在美国只有雪山牧场才有吧？”
“上次怀俄明州最大的牧场主派人过来，十万一头种牛，我们老板都没卖。”约翰顿骄傲说着。
“这些出售了吗？我是说屠宰完的。”芬妮笑了笑，低头继续帮其他牛清理。
“还没有，今年打算先试试，你看那边的三十头，现在正育肥呢，一天能涨2公斤肉。”
外面一声轻响，男孩扭头看过去，是安德森回来了，小伙子笑道：“公园管理局的人说，今年不列颠哥伦比亚省还有艾伯塔省，灰狼数量增加了很多。”
“有几百只跑到弗拉特黑德来了，已经破坏了当地的生态平衡，可以允许狩猎！”
“能杀多少只？”老巴顿听到这消息，立马就高兴起来。
“二十头左右吧，只能是成年不列颠哥伦比亚狼。”
老牛仔更加开心了，扭头说道：“老板，我们去打猎吧？现在麋鹿狩猎季节也还没结束，去办理证件还来的及。”
“那我们下午就去。”
说完韩千山斜眼看向男孩，继续道：“这次给我老实待着，你不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