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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天子     寒门状元txt下载     寒门状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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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二三章 切记切记(第一更)

    谢迁来到后院,还没等他回房躺下休息,知客匆匆来报,说是吏部尚书马文升前来拜访。

    谢迁恼恨不已,睁着布满血丝的眼睛,转身往家门口去。

    别人他可以不理会,但马文升毕竟是吏部天官,如今又兼管兵部,在朝中跟他的关系极为亲近,在涉及孙女婿沈溪的问题上,他始终要仰仗马文升。

    不过谢迁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一边走一边骂骂咧咧:“我这府邸,以前没什么人稀罕,一两个月都不见一个人。现在倒好,不知如何竟成了香饽饽,每次回家都有人来,真是给老夫面子!”

    但到了门口见到马文升,谢迁已收起脾气,好声好气跟马文升行礼问候。

    马文升老态龙钟,已没有当初精神矍铄的模样,显得有几分苍老力竭,走进院子,他这才将自己来意说明:“于乔,我琢磨着该跟你说说沈溪的事……这几日公事繁忙,未曾有时间与你细谈!”

    谢迁与马文升并肩而行,他本想问马文升谈什么事,但忍住了。

    其实不用说,谁都知道马文升要谈及的事情跟西北战事有关,或者说是跟奉命领兵救援西北的沈溪有关。因为涉及别的什么事情,包括刘大夏在延绥镇以及宁夏镇行军打仗的情况,都不是谢迁想知道的。

    现在谢迁就想弄明白一件事,马文升是否愿意在证实沈溪出错后帮助他。

    谢迁道:“近来朝事繁忙,围绕之事无非是西北用兵,陛下屡次问询西北战情,就连头两个月的奏本都从通政司那边调过去,由司礼监重新查阅!”

    奏本内容,通常先经过通政使司衙门,所以在通政使司会留下文本记录。朱祐樘调查之前的案宗,说明对内阁已经失去信任,主要是由于太子朱厚照揭破了沈溪在宣府遭遇鞑子军队主力这一秘密,令朱祐樘对目前边关的情况产生怀疑。

    二人来到谢迁书房外,马文升侧过身:“西北用兵之弊端,在于其消息闭塞,连场战事之后,朝廷对三边以及宣大形势未有准备把控,以至于谣言满天飞。朝堂尚且如此,民间更是流言蜚语无数。”

    “如此情形下,京师戒严反倒是好事,至少在外乱未平之前,不会有内乱产生!”

    谢迁点头:“马尚书所提,确有道理,不过如此造成的京城百姓民生艰难的问题,当如何解决?”

    一句话,又把问题归到根源上。眼下京城戒严,的确可以令京师周边安稳,但带来的恶果就是百姓困苦。

    如今京师许多老百姓已到揭不开锅的地步,因为京师戒严意味着交通运输和市场贸易几乎断绝,区区两个时辰的开市以及补充货物的时间,根本就是杯水车薪。目前京师只有黑市供货充足,城中不法商贾都在趁机囤积居奇,谋取暴利,外戚张氏兄弟便是代表人物。

    随着民生问题突显,百姓生活受到极大影响,城中治安状况并未达到以往京师戒严那么好,京城盗匪数量激增,甚至发生百姓聚集闹官府的事,虽然最终都被武力镇压,但也证明民怨沸腾,事情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

    马文升对此一筹莫展,二人进到书房,不等谢迁邀请直接便坐下来,道:“此事暂且不提,有些事需要户部跟五军都督府沟通,请示陛下后再行定夺。单说沈溪之事,听闻沈溪这段时间无新的战报传来,陛下下令派快马去西北调查,不知结果如何?”

    谢迁冷笑一下,反问:“此事不该由我来问马尚书吗?”

    马文升心平气和地道:“调查之事,虽由兵部和五军都督府牵头,但调查结果,一律直接上奏陛下,并不会经过六部衙门,老夫从何而知?”

    “于乔你身在阁部,对于这些事应该更加了解,我过来问询于你,也是怕……沈溪所奏之事属实!”

    谢迁道:“马尚书之前不是也不采信吗?”

    马文升叹了口气,不但是他不信,京城所有人都不信沈溪在宣府遇到鞑靼主力,因为每一个人都觉得鞑靼人不可能以宣府作为主攻目标,他们判断的依据,是宣府易守难攻,鞑靼兵马主力既然出现在三边,便不可能在攻占延绥镇后瞒天过海,穿过太原镇和大同镇出现在宣府侧翼。

    沈溪所提这种战略既然不符合朝廷上下认知,那鞑靼人会攻打宣府在朝廷看来就是无稽之谈。

    既然是无稽之谈,那沈溪无论说什么都是徒劳。

    就连之前对沈溪一向信任有加的谢迁,这次都没完全站在沈溪的立场上考虑问题,而是想着怎么帮沈溪圆场和转圜。

    马文升道:“于乔,我只问你,沈溪奏报这些事情,可有问询于你?或者是你给过他这方面的压力或者是建议?”

    谢迁先是一怔,随即明白什么,马文升似乎觉得在沈溪“虚妄上奏”这件事上,他谢迁才是幕后的操纵者。

    谢迁火冒三丈,心想:“我身为大明忠臣,岂会让沈溪小儿做出如此荒唐的举动?”

    谢迁面色略带羞恼:“我一心为朝廷,对于西北战事从未有所懈怠,即便沈溪小儿在宣府盘桓不前,我也从未与他私信来往……他是来过两封信,前后谈及西北之事,第一封出自他的预料,我未加采信,朝廷不也是没采信吗?”

    “再就是自那以后,他上奏朝廷遇到鞑子主力,我也曾收到他的私信,他信誓旦旦说明此事为真,我在陛下面前据实以陈,何来给他压力或者建议?他要做什么,都是他自己的事情,与我无关!”

    场面略微尴尬。

    马文升和谢迁都是朝中老臣,因为沈溪的事,二人闹得不可开交,谢迁说这些话时不但是在为自己辩解,也是为自己得不到马文升的信任而感觉羞愤。

    马文升倒是很谨慎:“沈溪做事素来一丝不苟,榆溪河一战,他居功至伟,照理说他是不敢对朝廷撒下如此弥天大谎的!但眼下宣府周边的确无战报传来,这么长时间断绝消息,显得颇为蹊跷。”

    “于乔切莫动怒,不妨好好想想,是否沈溪中了北寇的障眼法,让他觉得北寇要从宣府南下?以沈溪对战局的判断,在考虑问题上,他或许会多考虑几层,反而会着了鞑靼人的道。”

    谢迁没好气地道:“沈溪小儿自来聪慧得很,你怎知是他着了道,而不会是鞑子动向被他歪打正着准确预测了呢?”

    马文升苦笑着摇头,意思好似在说,现在是讲证据的时候,西北没消息传来,那就是沈溪判断有误。如今沈溪不用因为战败而背负太大责任,能捡条命回来已经算是不错了,别为沈溪开脱。

    到最后,连谢迁也没了继续为沈溪辩驳的底气,略带懊恼道:“既然都不信,那就不信到底,如若最后沈溪说的属实,那才是我大明朝廷闹出的一个天大笑话!”

    谢迁自己也不信,但他心中又隐隐觉得不安,因为沈溪之前所说事情都太准确了,甚至让谢迁觉得沈溪的本事太神通广大到让他都自愧不如,只是在这件事上他没法接受沈溪的上奏而已。

    马文升道:“于乔你且安心等候,沈溪回到京城后,老夫会跟朝廷言明,此战中他力抗北寇,出力甚多,若然有错,最多也只是被罢官免职,将来总会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他乃是东宫讲官,与太子年岁相仿,太子对他又多加推崇,难道少了他崛起朝堂的机会?”

    这种话谢迁听了心里非常舒服,他要的就是马文升这个朝中数一数二的大臣站在他的立场上考虑问题。谢迁这次改换了神色,恭恭敬敬地道:“那就多谢马尚书为沈溪小儿多多美言!”

    ……

    ……

    谢迁跟马文升商谈沈溪之事时,紫禁城乾清宫内,朱祐樘正在跟自己尚未坐完月子的妻子张皇后聊着话题。

    朱祐樘提及西北战事,说了当日朱厚照擅闯乾清宫破坏他跟大臣间交谈的事。

    “……朕所担心的,始终发生了啊!”朱祐樘颇为无奈地说。

    张皇后不解:“皇上何出此言?”

    朱祐樘轻叹道:“皇后,朕与你相濡以沫多年,未曾在大事小情上欺骗过你,朕觉得夫妻间贵乎坦诚,朕与你就这一个儿子,他将来要继承朕的皇位,成为九五之尊。但他的性格,仍需磨砺,若朕百年之后,他顽劣之心不改,你定要善加管教,若朕不在,唯一能镇得住他的人,便只有皇后你了!”

    张皇后难过地说:“皇上,好端端的作何说这些?听着怪叫人难受的。”

    “该早些说,就别拖着,皇儿的心始终定不下,并无忧患意识,他从出生开始就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不懂得克制和内敛。他很容易轻信于人,定要防备他身边有奸佞横生。他可信任依托之人,无非是宫中常侍,还有一众年迈老臣,至于阁臣和六部部堂,从这次的事情可以看出,未必可尽信。”

    “至于掌军之人,到时候要多加防备,让寿宁侯和建昌侯多照看一些,自家人总算有贴己话,但你不可完全信任张氏一族,要有防备心理……皇位始终要留给皇儿、皇孙的!”

    朱祐樘说这些话时,人已经很疲惫。

    “皇上,您说这些……臣妾哪里懂啊?”张皇后流着热泪道。

    朱祐樘叹道:“总会懂的,你不懂,难道让朕去对皇儿说吗?皇儿现在还没长大,他心智尚不成熟。”

    “还有就是领兵西北的沈溪,无论如何,不能让皇儿与沈溪走得太近,朕已对萧公公言及此事,皇后也要在心中谨记,但凡外臣,可用,但不可全力托付!切记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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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二四章 真假难分(第二更)

    黎明到来,土木堡又迎来新的一天。

    十月初六,这已是沈溪据守土木堡的第十四天。

    在之前这半个月时间里,沈溪经历他人生中最惨烈的一场大战,比他在榆林城外以及榆溪河南岸遇到的境况还要凶险万分。

    但这次沈溪仍旧化险为夷,获得最后的胜利。

    随即就是在准备撤离土木堡时,鞑靼后续兵马赶到,粉碎了沈溪平安回到居庸关的梦想。到如今,他已不敢再想突围的问题,只是想该如何镇守土木堡,为大明援军到来赢得更多的时间。

    “大人,车驾已经准备好,请您示下!”

    胡嵩跃骑马到了土木堡西门,对着城头的沈溪喊了一句。

    沈溪要出城到鞑靼营中谈判,在场将领无法理解,在他们看来,沈溪前往敌营没有太大的意义,跟去送死一般。

    不过沈溪说要换取鞑靼人上百门火炮和无数炮弹,对于胡嵩跃等人来说未必不可接受。胡嵩跃等人所求仅仅是活命,至于沈溪的生死并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列,既然沈溪自己作死,以他们的身份和地位,根本劝不动,只能任由沈溪前往。

    沈溪带着胡嵩跃等人打了一场漂亮的胜仗,可惜这些人始终无法对沈溪归心,反倒不如在东南沿海时,荆越等人对沈溪那种推心置腹的信任。

    如果可以选择,沈溪宁愿带着荆越等人来打这场仗,胜算能提高不少,现在他就是带着一群专门给他扯后腿的人,跟鞑靼人进行周旋。

    城头上,沈溪仍旧拿着望远镜看着远处,喝问:“兵马准备好了么?”

    胡嵩跃大声回道:“大人,已准备妥当,按照您的吩咐,只待您出城后,兵马会按照指示调度!”

    “嗯。很好。”

    沈溪释然地点了点头,“一切按照预定计划行事,不过……本官可没说要亲自进入敌营!”

    一句话,就让在场之人有种大跌眼镜的错觉,沈溪居然说不进敌营,那之前说的算是欺瞒自己人?沈溪道:“将我大帐内扎的草人带出来,马匹会载着草人,自行前往鞑靼人军营!”

    胡嵩跃先是发呆,随即不解地问道:“大人,什么……草人?”

    沈溪怒斥:“真以为本官那么傻,会去敌营送死?本官已经从民夫中选出一位与我身材、相貌有六七分相似的人,只需要穿上本官的官服官帽,代表本官前往。”

    “马车车厢里,装了一口装满火药的木棺。随行的马队,全部放置披甲草人,草人中心位置放置炸药包。出发的时候点燃马车以及马匹的火药引信,昨天我已经测试过了,等马车抵达鞑靼军营时,差不多就要爆炸!”

    “大人?”

    胡嵩跃整个人傻了,昨天他还在为沈溪送死的行为惋惜不已,觉得沈溪为国尽忠,勇气可嘉,但到了今天,胡嵩跃便感觉自己被耍了……沈溪哪里是为国尽忠,根本就是个老狐狸,不但骗鞑靼人,连自己人都蒙在鼓里。

    但胡嵩跃心中总算放心一些,沈溪能不死,还将鞑靼人的火炮以及炮弹全抢回来,那这一战将会获得主动权。有沈溪镇守城池,总算能让三军将士安心。

    如今沈溪主心骨的作用愈发明显,尤其是在土木堡四面被围的情况下。

    ……

    ……

    大地一片朦胧,阿武禄起来得很早。

    阿武禄昨日前往土木堡,未曾探查到土木堡内的真实状况,但给她的感觉是城中基本没什么人了,她的理解是沈溪如今手头上已经没多少人手。

    “如果明朝兵马很多的话,沈溪完全没必要对我使用障眼法,第一次见到城里也就四五千人,他没做掩藏,那也就是说,现在城内的官兵数量很可能低于三千,甚至低于一千,毕竟头些日子城内逃跑的士兵实在太多!”

    阿武禄对于此战的前景非常看好,“什么少年督抚,封疆大吏,不过如此……不如我将所有兵马整顿好,亲自带兵杀进城去,我就不信当初满都海取得的成就,我就做不到。在战场上,永远是拿实力说话!”

    就在阿武禄出神时,一名鞑靼千夫长过来行礼:“昭使,土木堡中派出的车驾,正往这边而来。”

    “哦!?”

    阿武禄这才回过神,她站在营帐中临时修筑的高台上,打量远处的马车。

    跟她之前进城车驾前呼后拥不同,这次“沈溪”出城车驾显得很简单,远远地虽然看得不是很清楚,但似乎只有七八名骑兵护送。

    “真是不怕死,等人到了,直接将人扣押,绝对不能让他离开!”阿武禄脸上带着阴冷的笑容。

    千夫长道:“昭使,似乎那位明朝大官后面,还带着大批骑兵……是否要防备他们冲击我军大营?”

    阿武禄定睛一看,可不是,距离马车大约一百多步的距离,正有大批骑兵尾随,当即道:“该有的防备一概不能少,如果明朝兵马杀过来,岂能不管不问?但记住了,最好能活捉明朝大官,只有这样才能让城里的明军投降,那时我们不用花费一兵一卒便可立下大功。”

    “等眼前这路人马除去,从宣府到居庸关,再到明朝京师,将会畅通无阻!”

    千夫长本想纠正阿武禄,这一路过去,明朝驻守的兵马不少,比如近的便有怀来卫城、延庆州等城池,并不单只有沈溪这一路人马,但想到最具威胁的终归还是沈溪这路人马,他也就没有在阿武禄面前造次。

    “是!”

    鞑靼营中忙碌起来。

    由于宣府的援军今天才会全部到齐,加上夜晚寒冷,分别驻守土木堡四门的鞑靼军队,夜里都返回新设的营帐过夜,只留下少许游骑侦查明军动向。

    如今大营中仅仅有六千兵马,阿武禄便调动两千人用来“迎接”明朝使节,做好将沈溪活捉,带回达延汗巴图蒙克那里请功的打算。

    她期冀同时被她带回去的还有火绫和被俘的几百鞑靼骑兵,以及数千明朝战俘,这样她就可以证明自己有能力驾驭草原群雄,不希望别人一直将她当作女流之辈看待。

    ……

    ……

    沈溪的豪华车驾,一点点靠近土木堡城西五里的鞑靼人营帐。阿武禄没有回避,因为她想试试居高临下的感觉,她准备待会儿让人将沈溪拿下,押送到高台下,将沈溪双手反剪背后按倒在地上,她就可以品尝到身为人上人的感觉。

    因为前两次进城,沈溪都给了阿武禄难堪,让她感觉自己的尊严被人践踏,而她是个报复心很强的女人,所以这次她要试着让沈溪也感受屈辱。

    阿武禄进城,前呼后拥,马车车厢是封闭的。但这次“沈溪”出城,则没有丝毫掩藏的意思,干净利落地站在车辕上。他身下的驷马大车,车厢极为豪华,一看就气派不凡,阿武禄暗自嘲笑明朝人死要面子活受罪,这么好的东西等会儿就要落到自己手里。

    沈溪迎风而立,当马车逐步靠近鞑靼大营时,身影越来越清晰。

    “是明朝大官吗?”

    等马车距离鞑靼人阵营不到三里时,鞑靼军营这边开始有了动作,鞑靼人准备派出人马“迎接”。

    沈溪带来的护卫不多,只有八名骑兵而已,虽然后面远远地跟着大队人马,但这会儿鞑靼人的注意力全都放在站在马车车辕前的“沈溪”身上,没人留意其他东西。

    阿武禄瞪大眼睛,可惜她手中没有望远镜,所以一时不能确定马车上的人是否是沈溪。

    阿武禄为人谨慎,她一直觉得自己非常有头脑,而此时明朝人的土木堡西门一直没有关闭,让阿武禄觉得明军随时都可能杀出来,这让她更为谨慎。她一介女流,没有职位在身,越权调动人马来迎接一个明朝使节,已破坏鞑靼军规。

    “昭使,人快到了,您快确定一下是否是明朝大官!”

    千夫长眼见沈溪车驾已经距离他们两里左右,终于忍不住走上高台询问,此时前面已有小股骑兵上前去查探情况。

    终于,东方的天空染上一抹红霞,大地亮堂了许多,阿武禄终于看清楚马车上那人的脸,果然跟记忆中沈溪的相貌吻合时,脸上露出自信的微笑,一摆手道:“打开营门!”

    沉重的营门缓缓开启,后续更多骑兵,缓慢往沈溪车驾方向迎了过去。

    但见马车上的“沈溪”,好像被什么绊了一下,人直接从车辕上摔了下来,落在地上后,他直起身体,直接抓住旁边一匹空骑,翻身而上,调转马头一路往土木堡城西门方向狂奔而去。

    鞑靼全军上下,包括阿武禄在内,见到这一幕都傻眼了。

    沈溪主动提出到鞑靼军营谈判,如今亲自前来,带来的护卫不多,后续虽然跟着马队,但鞑靼人并不觉得能够给自己带来威胁,认为沈溪非常有诚意,压根儿就没想到他会突然逃跑。

    之前鞑靼人怕把沈溪给惊扰,出营寨迎接的骑兵数量不多,马匹步伐缓慢,谁知道转眼便遇到沈溪逃走这一幕。

    阿武禄站在高台上,大惑不解,她没想明白沈溪为什么要突然逃走。

    等她看到沈溪离开后,拉车的马匹和旁边骑兵突然加速往大营跑来,马屁股上似乎有火星传来,速度惊人,阿武禄这才意识到可能自己中计了。

    “诱饵,这是诱饵,快关闭营门!”

    鞑靼人的营门是专门从攻破的怀安卫城拉来,非常沉重,为了防备被明军骑兵袭击而准备,而当明朝车驾从靠近营门不到一里的地方开始发起冲击,鞑靼人不可能第一时间将营门关上。

    “快拦住他们!”

    当阿武禄发现情况不对后,妄图指派之前出去迎接的人马,阻挡沈溪派出的自杀车阵。

    此时身处第一线的鞑靼骑兵已经看清楚了,原来那驷马大车旁护送的骑兵,只是披着战甲的草人。

    那草人身上似乎藏着什么东西,这会儿已经点燃,正冒出耀眼的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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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子的亲表叔于上午十点左右去世,天子更新第一章后接到噩耗,下午一直在表哥家帮忙,晚饭前抽空回家码了一章,等下又得去帮忙,忙完才又回家码字,估计凌晨前还能更新一章。

    谁也不想发生这种事情,天子仿佛又回到三年多前父亲去世那一刻,心情非常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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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二五章 “马雷”(第三更,求月票)

    鞑靼人怎么都没料到,沈溪居然又会用上老招数,用车马载着火药等爆炸物,冲向他们的营地。

    当“沈溪”驾马逃回土木堡时,阿武禄意识到了危险,可当她下令关闭营门时已来不及了。

    阿武禄感觉心头一阵发凉,她之前的美梦被无情的现实击碎,不但看不到沈溪在她脚底下颤抖求饶的模样,甚至她自己都要面对即将发生的危险,她已经有忍不住跳下高台火速撤离大营的冲动。

    驷马牵引着的豪华马车,转瞬间冲到了营地前方十几丈开外。

    马匹身上着火,马车车厢里有一口装满火药的封闭木棺,底部则是干草和桐油,非常的危险。

    “拦住!”

    阿武禄站在高台上,指着冲向营地大门的马车,大声喝斥。

    但此时她的声音早就淹没在营地内外的纷乱嘈杂中,四匹马横冲直撞,营门前有鞑靼勇士跳下战马,想冲上去阻拦,结果直接被马匹撞翻在地,然后就是一阵践踏,等马车过去,人已经奄奄一息,眼看不能活了。

    马车一往无前,直接通过营门冲进营地中。

    营地里一片惊呼,鞑靼人赶紧纵马避让,阿武禄也下意识地蹲了下来,双手捂住脑袋。

    就在这个时候,异变发生。

    “轰隆隆——”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传来。

    以四匹马和车厢为中心,爆发出一团巨大的火焰。

    紧挨着爆炸地点的二三十名鞑靼骑兵,已经和旁边那由一座座营帐分崩离析而成的燃烧木片和毛皮混杂在了一起,残肢断臂和烂肉块漫天飞舞,溅射得到处都是。

    方圆百米之内的鞑子骑兵和他们坐下的马匹,都在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七窍流血,摔倒在地,巨大的冲击波撞碎了漫天迷雾。

    高高腾起的浓烟带着炽热的烈焰,将整座营地照映成一片血红。

    阿武禄所在的高台也受到冲击波震荡,整个木架子簌簌晃动,她只觉得两耳嗡嗡作响,胸口一阵烦闷,有呕吐的冲动。

    强劲的冲击波,将燃烧的桐油抛射得到处都是,引燃一座座完好的营帐。

    阿武禄还没回过神来,后面跟着冲进来的几匹战马身上的草人又接踵发生爆炸。

    “轰轰——”

    每匹马爆炸波及的范围都不是很广,但也有七八丈左右,爆炸点周围全都被炸了个人仰马翻,原本想策马过去阻挡后续马匹冲击的鞑靼骑兵吓得转身就跑,生害怕自己步上那些倒霉鬼的覆辙。

    明摆着的事情,这些马匹不单是冲进营地横冲直撞搞破坏那么简单,没有人知道这些马匹驮着的草人几时会爆炸,这会儿都是带着“滋滋”燃烧的引线跑,一旦爆炸就是波及一大片。

    这时候土木堡城门大开,更多的牲畜被蒙上眼睛,驮着一个个炸药包,“奋不顾身”地冲向鞑子营地。

    这些炸药包里,掺杂大量铁片和铅丸,又用特殊手法进行压缩和封闭,只要被引爆,就会造成一次轰轰烈烈的爆炸。

    不用士兵驱赶,只要把这些牲畜的尾巴点着,或者是让它们感觉刺骨的疼痛,就会向前一直跑下去。

    鞑靼人的营地距离土木堡仅仅只有五里地,本来就不是什么远距离攻击,这些牲畜的体力足够把这一段路跑下来,即便跑偏也无关紧要,只要大致方向对了就行。

    这些牲畜通常都会一头撞上鞑靼人营地的木门或者木栅栏,发生爆炸后造成一阵人仰马翻,很快木栅栏就被炸开一道道豁口。

    “昭使,敌人城中远远不断有明军士兵冲出来!”

    “昭使,军中伤亡惨重!”

    “昭使,有一段栅栏被炸开个缺口!”

    阿武禄脑袋还晕晕乎乎,刚刚在高台上站直身体,便接连听到传令兵传来的噩耗,。

    大明官兵不用出击,只需要把城门打开,把一只只绑上炸药的牲畜赶出城,然后将其往鞑靼人营地驱赶,造成一次又一次的爆炸,将鞑靼营地破坏得七零八落。

    阿武禄精神好不容易恢复一些,赶紧从高台上下去,此时她心中非常慌张,因为她并无实战经验,现在营中缺少一个能镇得住场面的将领,她这个身份地位最高的大汗侧妃拿不出切实可行的方法。

    爆炸仍在继续,因为之前亦思马因下达过死命令,一定不能主动进攻土木堡,所以即便明军把城门打开,不断往外释放“移动爆炸物”,鞑靼人只能干瞪眼,到后面已经没有鞑靼骑兵敢于靠近这些冲过来的蒙着脑袋的牲畜,生怕爆炸后波及自己。

    士兵一旦有了这种心态,军中士气自然随之大跌。现在已经不是跟人之间的战斗,而是跟这些不讲道理的牲畜,这些牲畜本来就必死无疑,即便他们杀得兴起,对这些牲畜来说也没有什么作用。

    ……

    ……

    “轰!”

    “轰!”

    “轰!”

    爆炸声接踵传来,土木堡西门外的鞑子营地,完全就是在进行一场绚烂的烟火表演,沈溪站在城头,看得非常过瘾,脸上挂着满足的笑容。

    胡嵩跃和刘序等人不用领兵出城,伫立在沈溪身后,看着城外那些牲畜的“表演”,心中乐开花。

    之前他们还觉得跟鞑靼人无一战之力,但现在连士兵都不用派出去,就把鞑靼人炸得人仰马翻,他们看起来过足了瘾。

    沈溪忽然一摆手,“加把劲儿,之前不是俘获一批鞑靼人的战马吗?选一百头羸弱的,用同样的方法,把炸药包捆绑好后派出去。我这些……嗯,不管骡马还是战马,都是马,即便中间参杂一些驴,总归是四条腿的动物,就叫‘马雷’吧,嘿嘿,我这些‘马雷’可不是吃素的!”

    胡嵩跃笑道:“嘿嘿,马雷,这名字好听!”

    胡嵩跃没想那么多,直接下去安排,沈溪继续拿着望远镜看风景。

    刘序道:“大人,这开战有一段时间了,以末将观察,似乎……这些牲畜即便炸了好几轮,也无法对鞑子造成毁灭性的损伤。诚然,刚开始打击确实有效果,但现在鞑子学精明了,躲得很快,炸不到人可不行啊!”

    沈溪懒得回头看刘序,没好气地道:“谁说不行?现在外面的围栏基本炸光了,接下去鞑子的营地就会遭殃。再者说了,就算杀伤效果有限,给士兵们提升一下士气,也是很有必要的!”

    外面的爆炸持续不断,鞑靼人如今已是焦头烂额。

    “昭使,各处都有明军袭击,请您做出安排,到底该如何!”一名千户过来征求阿武禄的意见。

    阿武禄怒道:“我懂什么?你们以前怎么应对的,现在就照章办理。难道之前大汗和国师没有安排应急计划吗?”

    那千户一脸苦恼,他还真想说“没有”,这种事不但他没料到,就连巴图蒙克和亦思马因这样无比睿智的人也不可能料敌先机。

    沈溪这种攻击方式完全不按套路出牌,鬼才能猜到面临如此攻击时应该怎么应付。

    “轰!”

    有一头骡子驮着炸药包从洞开的豁口冲进营地,这次就在阿武禄身边十多丈外爆炸,她亲眼见到十几名鞑子骑兵连人带马被炸飞,其中一节血淋淋的断臂就落在她面前,心头恐惧顿时加剧,赶紧摆手:“撤出营地,向西急退十里,再行谋划!”

    正说话间,旁边又“轰”地一声爆炸,原来又一批驴子冲过了头,在几人身后十余丈的地方爆炸,这次又有十多个鞑子兵被炸得血肉模糊。

    如今摆在鞑靼人面前的有三条路。

    要么攻,要么守,要么撤。

    亦思马因特别强调过,在鞑靼主力抵达之前,不得主动与沈溪所部开战,因为谁都不知道沈溪会用出什么方式进行攻击和防守,但也不能丢失阵地,不能让沈溪逃走。

    但防守要付出的代价太大,而且士兵完全是在练习躲避危险的能力,那些“马雷”只要一过来,必然造成一次爆炸。

    这些个鞑靼士兵,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同伴被炸得四分五裂,对心理的冲击实在太大,已经陆续出现逃兵。

    “撤兵十里,退到西方的高地上!这个时候,以保存实力为第一要务!”阿武禄此时仍旧能保持大致冷静,她发出的指示非常具有针对性。

    眼下不能跟明军力敌,因为现在明军只是在用牲畜背负炸药进行远距离轰炸,等到明军冲杀出来,很容易趁着鞑靼军队伤亡惨重士气全无,而完成一次绝杀……这是阿武禄和鞑靼军队不想看到的结果。

    相反,只要鞑靼军队能够保持一定的实力,即便明军趁此机会出逃,也无法走出多远。没了这些自杀式牲畜的威胁,鞑靼骑兵能够应对一切突发状况。

    鞑靼人连帐篷和锅灶都来不及收拾,每个士兵最重视的还是自家的马匹,因为鞑靼人打仗可不是公家配备马匹和武器,需要自行准备,损失了别的那是汗部的损失,可损失马匹和兵器,就得自己承担。

    要撤兵,当然优先把自家的东西带上。

    阿武禄此时根本顾及不上别的,她只知道这地方太过危险,得赶紧离开,至于如何安排撤兵那是下面千户、百户的事情,与她无关。

    鞑靼人从来没这么狼狈过,在没遇到明朝一兵一卒的情况下,已无法坚守营地,眼看土木堡内还有源源不断的“马雷”射出,他们在简单收拾后便夺路而逃,生怕自己垫后当了炮灰。

    鞑靼骑兵虽然保住一条命,但却顾不了营地里的家当,尤其是那些沉重一时无法运走的东西,而那些东西,正是沈溪一直想要得到的,也是他此战的主要目的。

    被鞑靼人劫走,炮口正对着土木堡的各种型号的佛郎机炮以及配属炮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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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章构思很久但写得较为匆忙,或许没有让大家爽够!不过天子已经努力了,再次拜求月票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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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二六章 一失一得(第一更)

    十月初六黎明发起的这场战事,前后持续两个时辰,临近中午时,鞑靼兵马已经撤出十里左右,彻底将土木堡周边给让了出来。

    此战沈溪的针对性很强,对杀伤鞑靼人并没有硬性追求,目的就是要让鞑靼人主动撤兵,以便他率军去鞑靼人营中将佛郎机炮、炮弹以及辎重给抢夺回来。

    由于事前进行了周密安排,之后行事井井有条,官兵用城中剩下的马匹、骡子和驴子套上马车,出城去抢运物资。

    沈溪并不担心鞑靼人折返回来。

    因为鞑靼人给自己找麻烦,围城期间,在距离土木堡五里到十里这段范围内布置大量陷阱和绊马索,防止明军向宣府进发或者回撤居庸关,影响鞑靼整体战略,结果现在这些东西却让鞑靼人自己吃了不少苦头。

    在撤兵过程中,鞑靼人损失不少马匹,许多士兵从马上滚落下来摔得遍体鳞伤。

    不过好在这些东西也阻碍了沈溪布置的“马雷”袭击,即便后续沈溪加长了炸药包的引线,牲畜在撵着鞑靼人屁股发起追击时,许多一头栽进陷阱,又或者是被绊马索绊倒,很快原地爆炸,使得鞑靼人顺利撤走。

    鞑靼人捡回一条命离开营地,一时半会儿根本顾不上后面发生了什么。明军第一时间夺取鞑靼人的营地,首先是调转炮口,严密警戒鞑靼人的动向,然后便开始搬运东西,只要完好无损的,即便是残破的帐篷布条都不放过。

    鞑子的物资仓库主要集中在营地西部,大多未受到此次爆破波及,里面存储有大量自榆林卫城、米脂、绥德州、永宁州、岚县、偏头关以及怀安卫城等地夺取来的物资,包括粮食、被服、草料、军械、盐巴、茶叶以及箭矢、炮弹、火药等武器,甚至包括一些炼钢、炼铁的炉具。

    此外就是战场上作为“马雷”使用的骡马驴以及被炸死的鞑靼人的马匹,悉数被收集起来,运回城中制作腌肉。

    如今气温已经逼近冰点,倒也不怕这些肉类变质。

    士兵们把大批物资装上马车,马车不够用,便直接用布匹将东西包裹好,背在身上,其中最抢手的便是明军中少见的烈酒。

    原本沈溪严禁在军中饮酒,但眼下酒却是好东西,不但能解馋,还能御寒,更可以解渴,城中淡水正急剧减少,如今土木堡城南方鞑靼派出兵马不少,城中已经很难从城外补充水源。

    “大人……可喜可贺啊!”

    等到最后把鞑靼人的军营半空,佛朗机炮也一并运回城,沈溪率军回到城中,来到指挥所想喝口水松口气,之前那些对他百般挑剔的将领都跑来跟他贺喜。

    沈溪放下羊皮水袋,看着胡嵩跃、刘序和朱烈三人,还有一众喜气洋洋的指挥,冷声道:“鞑靼不过撤兵十里,并未散去,何喜之有?不如好好想想如何在城塞周边修筑工事,加强防御!”

    刚取得一场大捷,大家伙儿还没来得及高兴,沈溪就这些将领头上泼冷水。

    城内防御工事基本修筑完毕,下一步就是围绕土木堡展开作业。

    土木堡方圆不过二里,靠这个小城驻守实在太过艰难,只能趁着鞑靼主力未至,将土木堡修筑得更加稳固,使得其成为一座可以跟鞑靼人周旋的要隘,而不单单只是一座破败的堡垒。

    胡嵩跃摇了摇头:“大人,战事刚结束,士兵们尚未喘口气,是否应该先清点战利品?”

    沈溪道:“什么喘口气,从头到尾就是搬东西,累着他们了?至于清点战利品,你们以为现在已到论功行赏的时候?”

    “本官倒是想马上给你们论功行赏,不过敢问诸位一句,如今鞑靼人尚未撤兵,朝廷是否会承认咱们的功绩,及时给予奖赏?如今我们身陷重围,这缴获的战利品是应该作为军需,让我们在城中坚持更长时间,还是下发后让士兵各行其是,变成一团散沙?”

    “这个……”

    这问题让胡嵩跃、刘序和朱烈哑口无言,谁都知道这个时候,即便把东西领到身上,一旦城塞被破,最后都会便宜鞑靼人。但是人都会有私心,只有分到手上才是自己的,要不然就是吃大锅饭,一点儿都不实在。

    刘序征询道:“大人,要不还是先分点儿?”

    沈溪冷笑不已:“诸位可真是我大明的栋梁,见到鞑靼人也未见诸位如此积极主动,请你们扪心自问,自己是否配得上这军功和犒赏?如果鞑靼人卷土重来,有几人肯为朝廷效死,与鞑靼人血战到底?”

    言辞无比的激烈!

    以前沈溪说这些事,将领们一个比一个不服气,但经过连续两场大胜后,个个都对沈溪佩服得五体投地,这会儿谁都不敢再质疑沈溪的战略,因为他们瞧出来了,眼前这位少年督抚简直是战神化身,每次都能化腐朽为神奇,他们跟在沈溪屁股后面吃香喝辣,将来回到京城少不得升官发财。

    胡嵩跃表态:“大人说怎样便怎样。你们呢?”

    “一样一样,当然是大人说的对!”朱烈和刘序赶紧附和。

    这时候张永才姗姗来迟,原本他已经收拾好铺盖卷等着逃命,听说鞑靼人败了,还把鞑靼人的营地搬空,缴获上百门火炮和数万发炮弹,他这才屁颠屁颠地到指挥所来询问具体情况。

    朱烈笑着说道:“张公公,战事已经结束,我们正在跟大人谈军功之事!”

    张永一听,眼睛瞪得溜圆:“军功?好说好说,诸位都是我大明脊梁,我必定为诸位上奏朝廷,请陛下和朝廷予以嘉奖……哦不对,是重重犒赏!幸好有诸位在,不然这鞑靼人杀去居庸关,指不定造成怎样的恶果!”

    因为打了胜仗,张永变成了好说话之人,谁叫这次他又死里逃生了呢?

    原本张永以为沈溪要去鞑靼营中送死,都不敢去城头上看看,只等趁乱逃走,然后把责任归在沈溪指挥不力上。

    偏偏事情发生逆转,张永现在不但不用逃,又打了一个大胜仗,这对他在宫中的地位提升有极大好处。只是这些功劳必须要回到京城才能兑现,不然就得跟现在一样,整天为自己的小命提心吊胆。

    ……

    ……

    土木堡城中一片和谐,官兵得到物资补充,士气大幅提升,土木堡虽是孤城,但突然之间便恢复了朝气与活力。

    反观曾在战场上占据绝对主动却不得不灰溜溜后撤的鞑靼人,此时每个人都灰头土脸,一身晦气。

    “昭使,此战我军折损兵马两千六百余人,差不多三个千户所完了。另有马匹、粮草、毛皮、火炮、箭矢等损失不计其数,如今很多部众无基本生活资料,请您下令,对军中物资重新进行分配,以令军心安稳不至产生哗变!”

    一名千户在阿武禄面前诉苦,让阿武禄听了非常不爽。

    阿武禄在军中没地位可言,但她是达延汗的偏妃,又是亦思马因部监军,身负到土木堡与沈溪谈判之责,使得她的地位比较稳固。

    当然,最重要的是她有儿子,是达延可汗的血脉,母凭子贵,将来她在汗部的地位不会低,所以别人都不敢得罪她。

    如今鞑靼军中将领恨不能把所有责任都归咎于阿武禄身上!

    原本大家在山上扎营扎得好好的,结果阿武禄一来就做主把营地挪到平地上,然后又中了沈溪的计谋,给予对方可趁之机,导致营地一片混乱,无法组织起有效的防御,最终一败涂地。

    阿武禄怒不可遏:“仅仅只是一点小小的挫败,至于产生哗变么?难道我苍狼与白鹿的子孙,竟还不如明朝人……土木堡内那些残兵败将吗?”

    阿武禄本想说两句气话,但想到之前巴图蒙克对她的交待,无论如何也不能侮辱军中将士,说得属实官兵自然是面红耳赤接受,知耻而后勇,但若说得不对,那就是自己找麻烦,鞑靼人最讲究脸面,甚至不惜拔刀相向。

    至于阿武禄说的鞑靼人不如明朝人,显然不对,除了沈溪这一路兵马外,别的明军都被鞑靼人摧枯拉朽杀得片甲不留。

    千户道:“昭使说的是,也不是。谁都未曾料想,那明朝大官会使出如此卑劣的手段。由于事情仓促,军中为之大乱。卑职麾下曾一度组织起来,用弓箭去射击对方的牲畜。可惜那些牲畜屁股着火,眼睛又被蒙住,速度惊人不说,身上中了几箭依然狂奔不止,直到爆炸为止!实在可恨可恼!”

    “如今明军是取得胜利,不过我主力犹在,只要远远地监视,明军绝不敢撤出土木堡一步,请昭使放心!”

    “一步?我看如今十步都不止了吧?我们驻留在此,到底先等到的是明朝的援军,还是我们自己的兵马?”阿武禄喝问。

    千户支支吾吾:“不知。”

    “什么都不知,要你们何用?大汗之前就说过要在军中施行精兵简政,你是想高升,还是想从此之后籍籍无名?”阿武禄突然放低声音问道。

    那千户答不上来,他显然热衷于“高升”,但他自己也不敢确定,阿武禄是否是在开玩笑。

    阿武禄怒道:“马上调集人马,重点是防守土木堡南方,一定不能让城中再补充水源,只要守住水源地,城中就算补充到的物资再多,也无法抵挡我草原铁骑!”

    阿武禄正在声嘶力竭大喊大叫,突然营帐门口出现传令兵的身影,进来后恭声道:“昭使,外面下雨了!”

    “下什么雨,早上起来不是艳阳高照?”

    阿武禄非常生气,觉得传令兵是在拿她寻开心。

    传令兵很冤枉,早上确实是艳阳高照,但都顾着躲避“马雷”,后面则狼狈逃命,谁有工夫留意几时变成阴天,再到现如今下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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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二七章 及时雨(第二更,求月票)

    这场及时雨来得正是时候。

    此时正是土木堡内水源告急之时,因为城中要修筑防御工事,在和泥上需要用到大量水,原本城中淡水就不够,导致用水紧张。

    此时一场大雨下来,沈溪最担心的问题随之解决。

    城中火炮数量已经有两百门,炮弹更是不计其数,此外还缴获鞑靼人部分马匹和武器装备。

    这些缴获的战马大多是震晕过去,又或者是马蹄、马腿等受了伤不良于行,只需要经过一段时间恢复,即可再次派上用场。

    此消彼长之下,沈溪觉得驻守土木堡并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

    沈溪正在指挥所里看着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胡嵩跃顶着雨一路小跑过来,到了屋子里,抹了一把脑袋上的雨水,笑呵呵地道:

    “嘿,大人,下雨了,这雨下的还不小!”

    沈溪没好气地回道:“本官眼睛又不瞎,怎么可能看不到?还等什么,快组织人接水,难得下场雨,这种事难道还用我教你们?”

    “城里之前不是挖了许多水窖么,许多都进行过防渗水处理,这会儿把雨水都往那些专门整治过的水窖里引,完了在上面搭建遮挡的棚子,一定要把宝贵的饮水妥善储存起来!此外,其余战壕里也尽量多储存水,稍后修筑防御工事时用得着!”

    “是,是!”

    胡嵩跃屁颠屁颠去安排了。

    在这之前,沈溪就准备得非常充分,按照土木堡的地形地貌,在城区各处规划了四十口水窖。

    这年头没有水泥,只能用特殊的方法,将一些泥地经过烈火煅烧后,将缝隙尽量堵上,反复夯实之后,形成的水窖才能投入使用。

    沈溪从来不打没有把握的仗,他知道小冰河期的十月天已经很冷了,如果在第一场大雪到来前不能有一场雨,那之后水源问题将会分外突出。

    好在天随人愿,大雨终于来临。

    这一天先是一场辉煌的大捷,赚回火炮和无数的战争物资,又将鞑靼人逼退十里之外,令土木堡周边几里悉数纳入明军控制之下,现在又是一场豪雨下来,似乎没什么比今天发生这一切更完美了。

    “大人,我们自鞑靼营中,抓回来一些俘虏!”

    这次是刘序顶着个斗笠进入指挥所,他是在清理完战利品过后才过来禀告,主要目的是想和沈溪说说“俘虏”的问题。

    沈溪面带疑色,皱着眉头问道:“俘虏?什么俘虏?”

    刘序神色有些尴尬,凑到沈溪跟前,小声道:“大人,这俘虏……多数都是大明百姓,而且是……女眷!”

    沈溪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原来鞑靼人沿途劫掠人畜,将部分大明妇女劫持军中凌虐,之前鞑靼人忙着逃走,根本没工夫带上这些“累赘”,使得营中妇女尽数被明军搭救。

    沈溪之前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佛郎机炮上,对于其他事务没怎么关注,此刻听到这个消息,立即没好气地喝斥:

    “既是我大明百姓,岂能称之为俘虏?暂且……将人安顿在城东那片空置出来的屋舍里,任何人不得骚扰!”

    刘序本来还想说点儿什么,但见沈溪态度坚决,只能点头:“大人说的是,末将这就去安排!”

    看到刘序吞吞吐吐欲言又止,沈溪大概明白他想要说什么,刘序分明想将这些女人当作俘虏对待,如此一来就可以做一些畜生不如的事情。

    在这个时代,无论哪路兵马,骚扰百姓的事都不少做。

    当兵的觉得他们朝不保夕,为国捐躯的时候能够得到一点儿应有的“赏赐”,那是应该的。

    沈溪可以容忍军中一些潜规则存在,但决不允许士兵骚扰百姓,这是他为人处世的原则,什么时候都不会改变。

    所以,即便沈溪觉得这么做可能会让全军的士气提升到一个新的高度,也绝不会触碰自己的底线。

    而且谁碰了,他就要斩谁的头,不会有丝毫容忍。

    ……

    ……

    入驻土木堡以来的第二场战事结束,适逢大雨,明朝士兵抓紧时间休息,只等雨一停,便会立即开始下一阶段计划,在土木堡外大规模修筑防御工事。

    城外鞑靼兵马,撤出十里左右后,在土木堡以西的太平沟重新扎营。这里以前是边军的一个屯田点,用几十栋屋舍,同时周边修筑有三四米高的城垣,可以抵御一般土匪侵袭。虽然现在整个堡垒已经破旧不堪,但勉强可以躲雨。

    考虑到明军“马雷”的可怕,驻扎得太近,一旦土木堡城中开始往外放“马雷”,营地必然会遭受到打击。

    第二天上午辰时,雨水渐渐停止,明军纷纷从土木堡中出来,开始环绕城池修筑防御工事,周边游走的鞑靼骑兵,只是远远地看着,并没有冲上去打搅。

    上头的命令是围城不打,只要城内明朝兵马没逃走,那他们就没必要画蛇添足,多此一举。

    如今,即便明军就站在城门外让他们去杀,他们也不会上,经过连续两场惨败,鞑靼人愈发感觉到明军的可怕。不是眼前这群明朝士兵战斗力有多强,或者说在战场上的配合有多好,而是城内有个变态的主帅,使用出的战法匪夷所思,谁也不知道下一步沈溪会采用怎样的战术。

    阿武禄站在高台上,看着明军在城塞外活动,心头涌起一抹深深的怨恨:“早就听闻大明的状元郎沈溪绝顶聪明,十三岁时就能让国师丢面子,之后更是令我草原部族在榆林地区遭受巨大损失……我本以为能轻松将他制服,现在才知道自己是多么幼稚可笑。”

    “不行,一定不能让大汗和国师对我失去信心,只要能坚守到大汗和国师的人马到来,我的任务便算是完成!”

    阿武禄并不打算离开,她准备留下来继续监视土木堡中的明军,甚至在合适的时候再进城去跟沈溪谈判。

    鞑靼兵马之前士气很高,但此时偃旗息鼓,从将领到士兵都感觉一种巨大的挫败,想到当日那些“马雷”进入营地横冲直撞把自己袍泽炸成碎末的惨况,这些人都感觉全身上下冷汗直冒。

    之前一战已经给这些鞑靼人留下巨大的心理阴影,他们终于明白为何骁勇善战的火绫会在土木堡兵败被擒了。

    ……

    ……

    十月初六,当沈溪完成土木堡一场无关大局但可说是扭转城内官兵士气的一场胜仗时,北方的张家口堡,同样经历了血与火的考验。

    从初四下午一直到三天后临近中午,一场无比惨烈的战事才宣告结束,鞑靼人顶着明军的猛火油、坠石、狼牙拍、金火罐和佛郎机炮的打击,在折损八千余兵马后,终于攻克宣府镇北关最重要的防守要隘张家口堡。

    到了这一步,大明外长城一线终于宣告失守,大明北部边陲被鞑靼人撕开了一道大口子。

    作为鞑靼人负责长城内线作战的主帅,国师亦思马因在战后并未立即去觐见达延汗巴图蒙克,而是派人去搜集整理张家口堡内的所有明军情报和战报,他要知道此时明朝到底有了怎样的防备,以确定下一步战略。

    十月初六,下午。

    鞑靼兵马自张家口堡出发,马不停蹄往宣府方向挺进,这是巴图蒙克亲自下达的命令,必须趁着明军回过神来之前,一举将宣府攻克。

    鞑靼人认为明军已经有了防备,毕竟自九月十七绕道宣府侧翼,向怀安卫城发起进攻至今,宣府镇战事已经持续了二十天。

    在鞑靼人的想法中,明军情报系统再落后,也不可能到现在还没得到鞑靼入侵的消息。

    可惜正如鞑靼人料想的那样,二十天足以让宣府镇的消息传回京城,可惜到如今也只有沈溪的一份战报顺利传到朝堂,而且还未被人采纳。

    即便是明朝那些老成持重的大臣,也都不相信沈溪的奏报,在他们看来,鞑靼人的主力分明在三边的宁夏镇,怎么可能会出现在宣府?

    在选择相信刘大夏或者沈溪这件事上,所有人都无条件相信刘大夏。

    毕竟刘大夏的资历摆在那儿,所有人都把弘治十三年那场对鞑靼人的大捷记在刘大夏的头上,即便弘治皇帝肯定了沈溪在那一战中的功劳,也只是认为沈溪辅佐有功。

    ……

    ……

    夜幕降临,一场大雨袭击了鞑靼人南下的马队,亦思马因刚不得不领兵就地驻扎,还未等他休息,从土木堡传回来自第一线的战报。

    亦思马因最怕的就是已经处于瓮中之鳖状态的沈溪部闹出什么乱子来,等他看到战报的内容后,气得将战报一把摔到了地上,满脸愠怒,浑身上下透露出的浓重杀机,让在场的将领感觉极为难受。

    “无能,废物,将明军围困起来,还让对方如此肆无忌惮!难道我们草原上连个独当一面的英雄豪杰都没有了吗?”

    亦思马因愤怒到极点,所以说出一些颇为打击人的话语。在场的鞑靼将领听到后个个不服气,他们自诩天不怕地不怕的英雄豪杰,草原上只有英雄才能成为将领,他们可受不了亦思马因这样的“侮辱”。

    “国师,可是宣府发生变故?”有将领问道。

    亦思马因指了指战报,喝问:“你不会自己看吗?”

    那将领面红耳赤,因为他根本不识字,亦思马因也知道他不识字,明显是在嘲讽他不懂还在这儿瞎说。

    亦思马因道:“马上去信大汗,告诉土木堡发生的情况……土木堡距离宣府不过一日马程,若被土木堡明朝守军杀出来,袭击我侧翼,宣府可能无法在短时间内攻克。若明朝在居庸关和紫荆关加强戒备,之前的计划也会付诸东流!”

    在场将领,让他们去沙场拼命还行,让他们听这些战略方面的东西就有些太难为人了,他们脑子几乎都是一根筋,上面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根本就不会思考。

    所有鞑靼将领均起身领命,亦思马因抬起手道:“就算现在天上在下雨,我们也必须即刻拔寨起行,马不停蹄赶往宣府。若三日内无法攻下宣府,所有将领一律按懈怠治罪!”

    在场将领听着外面“沙沙”的雨水声,面面相觑,好一会儿才无奈地低下头,行礼:“遵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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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二八章 不那么简单(第三更)

    西北战场烽烟四起。

    宁夏镇,刘大夏率兵节节胜利,在连续收复失地的同时,也振奋了大明上下的军心和民心。

    然而在京畿眼皮底下的宣府镇,情况刚好相反,鞑靼人在大明全不知情的情况下,攻破张家口堡,兵马往宣府进发。

    至于不起眼的土木堡,早就被明朝皇帝和重臣遗忘,这里曾经是大明背负耻辱的地方,早已荒弃,没人认为这里有防守的价值。

    此时此刻,领兵往三边增援的沈溪,在土木堡内外修筑防御工事,土木堡已隐隐成为大明抵御鞑靼人东进的最后阵地。

    但沈溪手头兵马始终不多,六千官兵加上二千五百多民夫,即便算上可以作为苦力的鞑靼战俘,也只有不到一万人。

    好在城中多了一些平常百姓家的妇女,这些女人进城后可以作为生火造饭、医护救治的生力军,可以节省大批人手。

    沈溪几乎把手头所有能调动的资源全部发动起来。

    亦思马因在土木堡战事结束后六个时辰就得到具体战报,而同一时间大明京城仍旧没有任何西北传来的战报,就连宁夏镇那边的战事,也因为相距京城山长水远,暂时无更多消息传回。

    夜深人静,整个京城处于休眠状态,城西金城坊靠近城隍庙的地方,一辆马车穿过街道上的哨卡,在一处民宅外停了下来。

    赶车的是一名身着男装的女子,马车车厢里则是一名少女,二人下车后,直接上前敲门,门很快“吱嘎”一声从里面打开,门内站着的正是厂卫情报头目、曾走南闯北为朝廷立下汗马功劳的玉娘。

    这两名前来拜访的女子,正是她的义女,熙儿和云柳。

    “进来!”

    玉娘吩咐了一句,让二人进入院中。

    院子里空空荡荡,二女跟随玉娘进了正厅,只见正厅内供奉着一个灵牌,香火袅袅。二人知道这是玉娘的一处私宅,玉娘每年都会过来祭拜,由于涉及玉娘的往事,她们不敢过多询问。

    玉娘上完香,并未让二女靠近祭台,随即她才走回来,示意到偏厅说话。

    进入偏厅,玉娘将头上扎着的白布取下来,问道:“西北战事,你们调查得如何了?”

    玉娘供职的是东厂,东厂之职责在于秘密缉捕和查案,无论是可以拿到明面上来说的,还是那种见不得人的事情,东厂都可以管辖。

    东厂在大明各地都有一些情报组织,负责人称之为“档头”,而下面的差役则称之为“番子”。这些游走在黑暗中的人,虽然不会得到朝廷的承认,但却可以从朝廷那里支取开支,或者通过朝廷为他们找到生计,立下功劳后调回京城谋取官职。

    玉娘在汀州府时,只是一名番子,她立下的功劳原本可以让她成为一名**品的官员,但因为她是女子,到现在她仍旧只是一名“档头”,手下能调动的人不过六七十人,但她在东厂的地位与日俱增,她获得的情报以及负责的差事,几乎是东厂份量最重的。

    皇帝当日在乾清宫,因为太子的突然奏禀而雷霆大怒,之后派遣人手前去边关打探消息,除了明面上派遣的兵部和五军都督府的官员外,暗地里东厂和锦衣卫也奉命前往调查,玉娘便是其中一路人马的主管。

    云柳道:“干娘,我与熙儿出了京城,一路往西北而去,靠近居庸关时,听路人言宣府似有战事发生,但无法确定。不时有流离失所的百姓通过小道逃入居庸关,其中部分精壮在百姓相互指证查明身份后编入隆庆卫,其余老弱则任其入关南下。”

    “那些逃难的百姓讲,宣府地界鞑靼兵马众多,官道悉数被鞑子骑兵封锁,沿途死伤难民无数。至于沈大人的消息……我们未曾听闻!”

    玉娘随即看向熙儿。

    熙儿显得有些紧张,她先看了云柳一眼,然后肯定地点了点头,意思是云柳说的话也是她亲身所见所闻。

    玉娘谨慎地说道:“西北战事,看来真的不像朝廷获悉的情况那么简单。但兵部和五军都督府前往调查的官员刚传回来消息,说居庸关以西暂且太平,只有小股鞑靼流寇作乱。如若真如沈大人所奏,宣府已成为鞑靼主攻方向,宣府地界异常的凶险啊!”

    玉娘说完这话便陷入沉思,她在想之后如何跟东厂的上司奏禀。

    如今暂时执领东厂的是司礼监掌印太监萧敬,但玉娘知道萧敬不会领这差事太长时间,因为东厂厂公通常是以司礼监秉笔太监中位居第二、第三者担任,为的是防止掌印太监权力过大,影响到皇权稳定。

    但如今弘治皇帝重病在身,萧敬身兼两大重要职务,属于权宜之计,因为皇宫那么多太监中,皇帝最信任的只有萧敬,萧敬素来对皇室忠心耿耿,为人虽然憨厚和迂腐了些,但做事能力上还是颇得皇帝肯定。

    熙儿道:“干娘,现在所有消息都只是道听途说,从正途已经无法出入居庸关,除非有朝廷手令,不然我们只能到居庸关为止。探查多日不得要领,于是我们赶紧回来跟您奏禀,如果沈大人真有麻烦,他不会只上奏一次就不再提了吧?”

    “熙儿!”

    云柳不满地说,“不知道的话就别乱讲。若如今宣府真的成为鞑靼主攻之处,兵马数量将超过十万,沈大人对外号称有五万兵马,其实不过只有数千京营兵,连骑兵数量都很少,此时恐怕得找寻堡垒驻守。”

    “鞑靼人恨沈大人当初在榆林卫前后两次挫败他们,此刻必然调集兵马与沈大人为难,沈大人若陷入重围,如何能将后续战报传往京城?”

    玉娘抬起头瞪了云柳一眼,若有所思道:“你倒是什么都知道!”

    云柳赶紧申辩:“女儿只是随便猜测,干娘切勿介怀!”

    玉娘幽幽一叹:“你分析的很对,我作何要介怀?沈大人之前上奏在宣府遭遇鞑靼主力,内阁和司礼监不加采纳,甚至未将此事上报陛下。虽然满朝文武都认为沈大人可能是虚报军情,但之后沈大人便断了消息,这显然于情理不合。”

    “沈大人怎会明知自己奏报不妥,而无后续奏报?”

    熙儿连忙道:“干娘的意思,是不是说沈大人既然撒了一个谎,为什么不继续编理由下去?”

    这下不但是云柳,连玉娘也在瞪熙儿,熙儿只能老老实实待在一旁不说话了。

    云柳相对有头脑些,考虑问题比熙儿全面,只是她资历不高,很多事情不能往更深层次考虑,听到玉娘的话,她的思路变得明确许多:

    “干娘的意思,应该是说沈大人遇到了麻烦……种种迹象跟沈大人的奏报非常吻合。加之近来宣府镇消息闭塞,太原镇和大同镇的消息基本都是从紫荆关传入京城的,事情颇有蹊跷!”

    “嗯。”

    玉娘点点头,道,“你们二人,明早出城,带上信物,直接往居庸关去找隆庆卫指挥使李频,宣府有无爆发战事别人不清楚,李频不可能对此全不知情。若得到准确消息,立时传递消息回来。”

    “若沈大人真的遇到了麻烦,你二人务必想办法,将朝中情况传递给沈大人知道,让沈大人拖住鞑靼主力,等待援军到达!”

    熙儿和云柳顿时变得紧张起来。

    听玉娘的意思,她们意识到沈溪奏报的事,有很大概率属实,那之前朝廷所得到的所有“大获全胜”的战报都可能会被推翻。

    宣府镇一旦失守,京城必然会遭遇危险,即便熙儿这样对于战局不清楚之人,也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

    云柳表态:“干娘放心,我二人必将此事办好,不辜负干娘的信任!”

    ……

    ……

    京城建昌侯府大门外,江栎唯刚参加完酒宴,出来后,酒兴未消,脸上一片得意之色。

    建昌侯府内,江栎唯获悉沈溪在西北遇到了大麻烦,倒不是说沈溪被鞑靼人围困,而是听说沈溪一路怯战,到如今刘大夏即将收复所有失地,但现在沈溪连大同镇都还没抵达,已成为朝廷上下的笑柄。

    “沈溪这厮往西北,若是立下大功,回来必定与我为难。好在如今我投靠了建昌侯,又有美人在他身边为我进言……这回一定要将这厮拉下马来,哼哼,只要两位国舅爷就沈溪的问题在陛下面前多说两句,看谁能救那臭小子!”

    江栎唯满脸是笑,仿佛已经看到沈溪被抄家灭族的场景。

    就在江栎唯即将上马车时,后面有建昌侯府的家仆过来,递上一封信,道:“江大人,这是我家夫人给您的信,里面有她对您的交待,请您收好!”

    建昌侯府的夫人,说的自然是江栎唯进献给张延龄的美人,这美人对沈溪的仇恨甚至比江栎唯都更深,当初江栎唯也是查明这仇恨基本不可消除后,才选择跟这女子合作……两个人属于一拍即合。

    江栎唯不敢让张延龄知道二人间有私信来往,赶紧将信收好,上了马车。

    等马车走出两条街,江栎唯才让车夫停车,下车后掏出信,让家仆打灯笼过来,借助微弱的灯光将上面的文字大致看清楚,心头也就定了下来。

    “沈溪估摸这回是跑不掉了!”

    江栎唯将信直接投进灯罩中,将家仆吓了一大跳。

    “嘭——”

    灯笼落地,烛火迅速将灯罩点燃,家仆想要伸出腿去将火焰踩灭,被江栎唯一把抓住:“没事,由它烧吧,回去后准备些银两,送去建昌侯府,过些天咱们就搬府宅,跟以往熟悉的人不再联系!”

    家仆一头雾水,但还是恭敬行礼:“是,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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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书评说天子总是遇到各种事情,听谎话都快听到耳朵起茧子了!

    天子先汗一个,这里说明一下,作者也是人,并不是机器,生活中有喜怒哀乐,会遭遇各种突发状况。比如昨天表叔去世,昨天和今天其实天子都有去帮忙治丧,明天中午还得去吃餐白宴,又比如今天遭遇停电,导致一章几近3000字没有了,这都是事实,连续凑一块儿确实不可思议,但事情就是这么巧!

    天子自从上传以来,基本没断过更,不到一年已经更新了370万字,也就是说基本每天都是万字以上的更新,自觉算是比较勤奋的作者,如果这样还要指责天子偷懒,有些说不过去吧!

    表完功,天子发现咱们的书又被挤到分类月票榜第三位了,虽然这次是被好基友香蕉搞了下来,但也让人极为沮丧,大家有票就投给《寒门状元》吧,拜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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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二九章 暴风雨前奏(求月票)

    十月初七,沈明钧夫妇在历尽千辛万苦后终于回到京城。

    京城虽然仍旧在戒严,但官眷进城的限制已没有战事之初那么严格,沈明钧夫妇进城后,沈家这边才得到消息,谢韵儿准备得很不充分,赶紧让云伯过去给自己的公公婆婆收拾院子。

    吃过晚饭后周氏急匆匆过来,好似要兴师问罪。

    “憨娃儿,我家憨娃儿呢?”

    周氏进了沈家大院,直接开始嚷嚷,她一路上都在惦记沈溪,回到京城后没见到儿子亲自相迎,再也忍不住了,于是不请自来。

    这也是因为周氏不满自己跟丈夫进京城后,被安顿在谢府老宅内。

    谢韵儿本已准备回房休息,未曾想自己的婆婆突然杀来,赶紧让人叫来林黛和谢恒奴,她率先迎出,便见到朱山正拦着周氏,不让她跨入正堂。

    “你是谁家的丫头,怎这么不懂事?以后还想嫁人吗?”周氏对着朱山嚷嚷,显然是因为朱山不明白谁才是一家之主,居然把她这个“正主”挡驾在外,伤透了心。

    朱山是那种爱憎分明之人,她不喜欢周氏,于是就形之于色。尽管她知道眼前这位是“老夫人”,但在朱山心目中,一切来沈家找麻烦的都是敌人,即便是曾经的“老夫人”周氏也不行。

    朱山现在完全把自己当成沈溪和谢韵儿的跟班,有些不把周氏放在眼里了。

    “娘,您怎么来了?是儿媳做的不好,跟小山没关系,相公不在家,未曾跟您详细说明,便让人过去安顿您和爹的起居。娘有什么话进来说,小山,还不让开?”谢韵儿赶紧对朱山使眼色。

    朱山虽然爱憎分明,但她还算懂礼,在陆家和沈家这么久,她不再是个鲁莽的女孩,很多道理她也明白,只是头脑一热就容易做错事。

    周氏在谢韵儿搀扶下,气呼呼进入正堂,来到当首的位置坐下,摆起了臭脸色:“我不不敢当啊,这是京城沈大人的府邸,我只是他老娘,都说娶了媳妇忘了娘,以前我还不信,现在算是明白了,他连我这个娘也可以不认!臭小子人呢?”

    说话间,林黛和谢恒奴才刚到正堂前面。

    谢恒奴挺着个大肚子过来,还没等进门就听到自己的婆婆在那儿嚷嚷,小姑娘家不懂什么勾心斗角,在谢恒奴眼中,周氏一向很好说话,从来就没见过周氏如此凶巴巴的模样。

    谢恒奴悚然一惊,人突然停住,险些被门槛绊着,好在身后的林黛及时伸出手扶住了她。

    周氏侧目看到挺着个大肚子的谢恒奴,高兴不已,之前的阴霾尽去,起身两步蹿到谢恒奴跟前,抓着她的手道:

    “哎呀,好儿媳,你这有孕在身,作何还出来?走路小心些,不像那些身子骨不金贵的……她没碰着你吧?”

    林黛原本是出手搀扶的那个,现在反倒成了她的不是,这让林黛感觉非常的冤枉。

    林黛早就猜想婆婆来了自己会有麻烦,这才见第一面,就先被数落上了,林黛心中别提有多不痛快了,她低着头没说话,谢韵儿走过来,道:“娘,妹妹怀孕快九个月了,再过月余估摸着就要诞子,还是让她多休息吧!”

    周氏又把火气转到谢韵儿身上,数落道:“你这做姐姐的也是,既然知道妹妹的身子不好,就该多照顾一些……对了,憨娃儿呢,让他出来见我,别总拿朝事繁忙这种借口糊弄人,我就不信他再忙,爹娘来了他都不见?”

    一句话,就让原本已经僵持的场面,变得更加尴尬和寂静。谢韵儿提了一句:“相公往西北去了,这会儿还没甚消息!”

    周氏原本正在瞎嚷嚷,听到这话身子不稳,人就要往地上跌坐下去,林黛反应还算及时,拉了周氏一把,但随即想到婆婆之前对自己的教训,马上又缩回手,反倒是谢恒奴和谢韵儿及时扶着周氏,让周氏坐回椅子上。

    周氏突然就在抹眼泪,看起来很伤感,半晌后她都没从伤心中平复过来,一把鼻涕一把泪道:

    “我那苦命的憨娃儿啊,一辈子就没过什么好日子,以前跟着我在乡下吃糠咽菜,也就不知道怎么了,他就开了天眼,一下子考中秀才,一下子又考中举人,再一下子就考中状元了。”

    “完了,完了,这下老天爷要来罚他了,都说那有本事的人不长命,我算是见识了,一路上都听说西北在打仗,他只是个小屁娃娃,去了西北能做什么?估摸我们娘儿俩只有下辈子才能见面了!”

    周氏嚎啕大哭,谢韵儿不由跟着抹起了眼泪,连谢恒奴也记挂和担心起来,擦拭眼泪,只有林黛皱着鼻子道:“相公不是在西北好好的吗?谁说见不着面了?娘说这些话,不是想咒相公早点儿死吧?”

    周氏喝斥:“你这不孝的儿媳,说什么?再给老娘说一遍?”

    林黛可不傻,让她说她也不说了,她看出婆婆生气了,再说一遍不但要挨骂,很可能还要挨打挨罚,她赶紧躲到谢韵儿身后,拉着谢韵儿的袖子,意思是让谢韵儿帮她撑腰做主。

    谢韵儿赶紧说和:“娘,您别太担心,相公在西北不会有事,等过些日子就会回来。听说西北的战事已经基本结束,若是相公立下功劳,指不定又要升官了呢!”

    “还升,升什么?都已经正三品了,再升的话不是让他升到天上去?一点数都没有!”听到儿子可能会升官,周氏脸色好转了一些。

    谢韵儿提醒道:“娘,相公这会儿已经是正二品的右都御史了。”

    “什么?正二品?我走的时候不还是正三品吗?这么快就正二品了?那他回来……不是正一品?”

    周氏以为自己听错了,但她又知道自己的儿媳妇不敢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反正儿子升官跟坐火箭一样,她早就习惯了。以前听到这种话她还不信,现在已经被锻炼得心也大了,就算说儿子当了正一品的大官,她也会信。

    连儿子中状元这种事都能发生,还有什么她接受不了的?

    谢韵儿解释道:“娘,相公在西北打仗,是临时加的正二品官阶,领的是延绥巡抚的差事,不过延绥这会儿被鞑子占了,相公领兵过去,至于结果如何,现在不好说,但以相公的能力,凯旋指日可待。”

    “据悉战事差不多快要结束了,娘就等着相公回来便可!”

    周氏闹腾了一会儿,听到这话,又接连问询半晌,这才放下心来。

    “那个谁,黛儿,你快扶你君儿妹妹进房休息。君儿,别念叨你相公了,你相公很快就回来。韵儿,你跟娘多说说话,今天娘不想回去了,好些日子没见到你,娘准备跟你多叙叙旧,还有你爹娘让我给你带的话,我也一并跟你说……”

    ……

    ……

    沈家因为周氏的到来闹腾许久,巍峨的紫禁城中,此时却是一片寂静。

    文渊阁内,灯影绰绰,谢迁正在值夜,本来李东阳说好天黑就来接他的班,可一直到入夜也没见到人。

    “几更天了?”

    谢迁起身来到门口,询问迎上前来的太监。

    太监恭敬回道:“阁老,已是三更了!”

    谢迁皱了皱眉:“这都三更了,李阁老还没来?这是要让我在宫中过夜?”他很恼火,被李东阳放鸽子不是一次两次,这让他有些厌烦,每次说好了有人来替班,到最后都是他一个人守夜,以至于他每天都起早贪黑。

    谢迁刚转身回文渊阁内院,便听到外面有脚步声传来。脚步声琐碎而轻盈,谢迁没多想,以为是李东阳来了。

    谢迁再次来到门口,才发现来人不是李东阳,而是司礼监掌印太监萧敬。

    “萧公公?”

    谢迁打量萧敬一眼,好奇为何他会半夜来访。

    萧敬行礼:“谢阁老,别见怪,是陛下说心神不宁,怕是西北那边有紧急状况发生,这才命我前来问问,若无事的话,就当我没来过就是!”

    谢迁这才知道萧敬为何会深夜来访,赶紧道:“陛下多虑了,西北如今太平的很,未曾有紧急战报传来,下一步……或许就是西北大捷的消息!”

    “那样最好不过。”

    萧敬听到这话,心里微微松了口气,“谢阁老,有些话我知道不中听,但却不得不说出来……陛下这些日子寝食难安,就是听到沈溪沈大人那一番上奏。陛下心中担心,如果沈大人所奏之事属实,该当如何?”

    谢迁心想:“原来不但是我担心,马尚书担心,连陛下都担心,都觉得沈溪小儿为人还算靠谱。这小子以前立下的功劳不少,得到陛下赏识,如果陛下不信他,委派他去西北做何?”

    谢迁想了想,建议道:“萧公公回去通禀陛下,无论沈溪小儿所奏是否属实,总算宣府之内还有内长城关口可守,只要居庸关和紫荆关在手,北寇想进犯京师,就不是容易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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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三〇章 钢铁防线(第二更)

    沈溪亲自带人修筑防御工事。

    鞑靼人主力到来之前,他必须要把土木堡经营成一座坚不可摧的钢铁防线,而不是一座堆砌在沙粒上的纸糊堡垒,弹指即破,然后闭目等死。

    为了让土木堡变成理想中的状态,沈溪将手底下所有人都调动起来。他把一些识字又或者接触过火炮和火铳的二千人抽调出来,作为机动兵马,另有五百有一定手艺的民夫,用来制造和修复武器装备,同时实现沈溪脑海中的一些构想。

    其余四千官兵和两千民夫,分成了四班,各负责一个方向进行土木作业。

    沈溪知道修筑防御工事的重点,在于破坏鞑靼骑兵的机动性,充分发挥手头的火炮和火铳的火力优势。

    因此,以土木堡为中心,前后将修筑八道战壕。每道战壕均深四米、宽三米,前低后高,战壕与战壕之间约莫有二百多米的平地。

    所有的战壕都通过坑道连接起来,这些战壕和坑道在转弯处,变得极为狭窄,仅容两人并行,战时只需在这些弯道处派出一队火统兵,即可做到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与城外连接的道路,变成了弯弯曲曲的“之”字形路线,如此一来,敌人在冲锋的时候,除了跳入战壕,剩下的就只能绕路。而在绕路的时候,城头的火炮以及埋伏在两翼坑道里的火铳兵,即可给予鞑子兵最大的杀伤。

    被人看衰的土木堡,首战便全歼火绫部,次战又以绝对优势获胜,这让土木堡内的明军重新看到生存的希望,现在他们已经不求能在与鞑靼人的交战中获得多少功劳,只想活着回到关内,留条命回去见婆娘和孩子。

    为了这个目标,城外修筑工事的官兵和民夫干得如火如荼。

    冬季白天很短,总共大约有六到七个时辰可以干活,早上天色刚蒙蒙亮就上工,等到天几乎完全黑下来才撤回城中休息,这中间只是吃饭时休息一下,然后一直干下去,所以效率很高,仅仅两天第一道防线就构筑起来了,此后就是按照沈溪的规划,优先构筑外面那道战壕以及连接两道战壕的交通壕。

    土木堡拥有的两百门火炮中,有半数架上城头,其余的则利用挖掘战壕时堆积的土堆,构筑炮台,威慑敌军。

    由于之前从鞑靼营中搬回大量炮弹和火铳子弹,以及十多万斤火药,短期内弹药消耗不用发愁,每天炮兵除了在沈溪指导下保养佛郎机炮外,每名炮手、副炮手还各有一次实弹练习的机会。

    每当城头的火炮向远处沈溪指定的目标进行炮击,隆隆的炮声都会把远远观察的鞑靼骑兵吓得远遁而去,生害怕自己成为牺牲品。

    此外,集中进行训练的一千五百名火铳兵,每天也都有实战打靶的机会。

    这些火铳兵中,有九百人装备最新式的佛郎机火铳,另六百人则装备了老式的双眼铳。火铳兵共分为五队,每队三百人,以军阵出战时排成三排,进行三段式射击,打防御战时,则躲在战壕里交叉开火,务必确保火力全程覆盖。

    如今土木堡再也不担心会出现逃兵了,因为随着南门被堵死,城塞周围已没有任何逃跑的路线,鞑靼人抓到明朝的逃兵,基本是见一个杀一个。

    鞑靼人并非不想利用心理战来打击守军的士气,只是之前沈溪用“马雷”打得鞑靼人肝胆俱裂,亲眼见到袍泽在身边炸成粉末,尸骨无存,那种伤痛刻骨铭心。这会儿看到明朝士兵,如同见到生死仇人,一个都不愿意放过。

    鞑靼人残杀俘虏后,还将其头颅挂在旗杆上耀武扬威,这使得城中官兵基本上断了逃跑的念想,而且如今军中都在流传朝廷援军即将到来的消息,放着到手的功劳不要去当逃兵,还无路可跑,抓住后两边都是个死,士兵们最后死心了,只能安心听命行事。

    “大人,鞑子主力眼看就要来了,还这么没头没脑地修下去,恐怕无济于事啊!”

    十月初九这天下午,沈溪正在地图前研究土木堡周边地形,胡嵩跃又跑来诉苦,“士兵们每天都去修,这都接连修了好几天了,也不过挖了最里面和最外面两道战壕,其中外面那条战壕还只是初具雏形,距离最终的八条遥遥无期。”

    “大人,这么挖下去恐怕还没等咱修完,鞑子兵马就冲进来了!”

    沈溪抬起头来,瞪着眼问道:“谁冲?就凭外面这些鞑靼人?我告诉你,鞑靼中军抵达之前,这些人绝对不会越雷池一步,我们还有时间来完善我们的防线。”

    胡嵩跃紧张地问道:“那请问沈大人,咱修这些玩意儿,能坚守多久?三五天,还是十天半个月?”

    沈溪知道,这些人说来说去无非是试探他的口风,一个是想试探援军几时能够抵达,一个是试探此战持续时间会是多久。

    “三五天是必然能守住的,只要鞑靼人不是日以继夜发起进攻,我们可以坚持更长时间!”沈溪道。

    胡嵩跃咋舌:“大人莫开玩笑,这土木堡,不过就是个废弃的城塞,这些年都未曾有过修缮,光靠城外那些沟沟壑壑,别说三五天,我看三两个时辰都够呛。如果鞑子再来个三五万人马……沈大人,我看还是即刻突围更为妥当,此时鞑子对我们心存忌惮,咱们且战且退,说不一定可以平安返回居庸关。”

    沈溪很想破口大骂,退你娘的大头鬼。

    这两天土木堡外鞑靼营中又陆续来了兵马,估摸又恢复六七千之数,再加上其随时可以向宣府求援,到时候可能面对的就是数万兵马,还是清一色的骑兵。城内真正的军队不过六千,想在这种情况下突围,跟送死没多少区别。

    沈溪厉声喝道:“我现在就下达一条军令:轻言退兵者,斩!如今我不能给你更多的保证,你只需要明白,要想保命,就得继续老老实实给我修筑防御工事。”

    胡嵩跃满脸为难,但看到沈溪态度坚决,只能怏怏不乐地出了指挥使大堂。他也知道沈溪每每能化腐朽为神奇,既然沈溪不愿意说也没办法勉强,现在只能祈祷这些战壕和沈溪那些举措,关键时候能发挥作用了。

    ……

    ……

    张家口堡的失守,意味着大明北部边陲洞开,这比榆林卫城失守来得更为凶险。大明内关长城一线居庸关和紫荆关,已处于鞑靼铁蹄直接威胁下,北方鞑靼兵马可以源源不断进入大明疆土内,北方防线全面吃紧。

    在这种情况下,刘大夏却依然领兵在宁夏镇,“收复失地”,尚且不知宣府所遭遇的危难。

    宣府一战,于十月初七上午大雨停歇后开启。

    这一战鞑靼投入八万余人马,攻城器械齐备,城内城外火炮连天,不但城内有新式的佛郎机炮,鞑靼人也有,两边对轰中,鞑靼兵马利用攻城塔和冲撞车,对宣府城墙和城门展开攻击。

    当天下午,宣府北城门便有失守的迹象,但被城中守军艰难地守住了。

    趁着入夜后战事停顿空暇,城内再次派出兵马,往城外发求救战报,可惜此时城塞已被鞑靼兵马团团围住,就连宣府周边城塞也均被鞑靼袭扰,根本就没有援军往援。

    而求救的战报中途便被鞑靼人截获,宣府处于孤立无援的状态。

    三边以及宣大各处情报网络滞后,由于鞑靼游骑控制东西交通,军报无法及时传递,宣府不知大同、太原两镇情况,大同、太原也不知宣府境况。

    就是在这种消息封闭中,宣府经历鞑靼兵马彻夜攻击。

    亦思马因为了挽回之前因为分兵土木堡而浪费的时间,对宣府的进攻一浪高过一浪。

    在宣府遭遇猛攻时,大同镇和太原镇仍旧太平无事,报平安的战报一封封通过紫荆关传回京城,这一刻,大明情报网络似乎完全失效。

    就连宣府镇长达半个月未有消息传回京城,也未引起足够的警觉……关键在于所有人都不信鞑靼人会从宣府进攻大明,这是对宣府镇各大关口的一种信任,还有便是对三边总督刘大夏的信任。

    所有人都不相信,鞑靼人有能力切断大明的情报网,让大明在完全抓瞎的情况下任由宣府这样的坚城沦陷。

    但偏偏这种事正在发生,而且不可逆转,即便朝廷此时得到消息,有了动作,但远水解不了近渴,唯独能驰援宣府的沈溪部,此时也被鞑靼人派出的兵马重重围困。

    沈溪此时已经没有别的任何想法,一心防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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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三一章 姐妹花的归宿(第三更)

    十月初八,云柳和熙儿骑快马抵达居庸关。

    此时西北尚未有更多消息传回,不过在居庸关之地,关于宣府的情况进一步明朗:

    源源不断的难民,已将宣府正在被大批鞑靼兵马围困的事说了出来,可偏偏朝廷派往居庸关收集情报的兵部和五军都督府的官员不相信这个,他们始终在等候从宣府和张家口堡传回的确切军报。

    可宣府军报已有半个月以上未再有过传递,即便如此,自皇帝往下,整个朝廷都将鞑靼入侵宣府当作一个笑话看待。

    云柳和熙儿都是一袭男装,她们带的东厂腰牌,进入关城后,直接往卫指挥使衙门方向而去,却在官衙门口被卫兵拦下:“军事重地,闲人不得进入!”

    居庸关近来经常会出入一些朝廷使节,问询的基本都是西北战事,因为隆庆卫未得到更多确切的消息,使得这些信使基本都无功而返。

    这次云柳和熙儿来,卫兵并非是故意摆谱,而是隆庆卫指挥使李频想让人知道他是个忠于职守的将领,任何人来他都能保持“公私分明”。

    “看不到这是什么字吗?”

    熙儿火冒三丈,她二人奉玉娘的指示来见李频,没想到被几个看门的兵丁给拦了下来,一时间怒形于色。

    “管你写的什么字,你等自行将拜帖送上,若我家将军肯赐见,自然会去驿馆通传!”卫兵毫不客气。

    熙儿还想争辩几句,被云柳拉住,随后二人只能先回官驿等候。

    二人都是女流之辈,身上并无官品,也无通关文牒和官印,唯一的信物就是玉娘交给她们的令牌,她们对于歇宿官驿都有些不太自信,怕会有有什么人上门诘难。

    进到房间内,云柳提醒道:“熙儿,一切以完成玉娘交待的差事为重,切不可意气用事,此乃边关重地,容不得我等放肆!”

    说话间,二人正在收拾床铺,便见后院有火光传来。

    二人顿时提高了警惕,来到窗前,只见一名身着戎装的将领,带着十几名侍卫进到后院,紧接着往后堂方向去了。

    熙儿和云柳相识一眼,熙儿疑惑地问道:“难道是李频?”

    云柳板起脸:“不得无礼,稍后下去见过便知晓!”

    二人都没见过李频,自然不认识,等她们下楼来到后堂,上前行礼过后,那将领自报家门,正是隆庆卫指挥使李频。

    “两位可是东厂使节?幸会幸会……末将乃隆庆卫指挥使李频,如今西北战事波谲云诡,消息闭塞,以下官所知宣府之地定然有战事发生,连我关前都不太平,屡屡有零星鞑靼骑兵掠过!”

    李频在熙儿和云柳面前显得很谦卑,不是他有意如此,而是居庸关地处京师北隘,随便来个人都有身份和背景,根本就得罪不起,久而久之,整个人也就变得很好说话了。虽然熙儿和云柳身份不入流,但她们持有东厂腰牌,而东厂权力犹在锦衣卫之上,只对皇帝负责,不经三法司批准可随意监督缉拿大臣和将领,由不得他不慎重对待。

    熙儿和云柳没料到还未等她们开口,李频便将大致内容说出来,之前她们从未有过在官员面前耀武扬威的体验。

    就在熙儿不知该如何作答时,云柳已经开口问道:“沈大人……情况究竟如何?”

    她二人接到的差事,最重要便是探听沈溪的情况,在二人看来这件事非常着紧,毕竟玉娘将她们送给沈溪,虽然沈溪屡屡不接受,但她们似乎也没别的出路,只有获得沈溪的认可,她们以后才可以过上梦寐以求的安定生活。

    李频被问得一愣,随即想到什么,道:“沈大人率军往宣府去,之前曾传书回朝廷,说是……在土木堡附近遭遇鞑靼主力,朝廷难道对此毫不知情?”

    李频对沈溪完全信任,他自己也非常奇怪,为什么沈溪的战报发回京城到现在已经有十多天,到现在都没有任何动静,而他为了配合朝廷出兵,不仅以总兵官的身份,招来附近县城和卫所的军队,更是将难民中的青壮直接拉壮丁,编入军中,并做出大军出塞的假象,以达到迷惑鞑靼人的目的。

    但是直到现在,朝廷没有任何定论。

    李频的说法,跟熙儿和云柳所得到的情报基本吻合。

    显然,沈溪已将紧急军情传回京城,到如今弘治皇帝也得知了,可偏偏皇帝就是不听从沈溪的建议出兵,而是先调查此事真伪,一来一回耽误大量时间不说,还因为情报的滞后,让朝廷被更多的假消息所迷惑。

    以至于到现在朝廷都无法确定宣府的情况,兵部和五军都督府不断派人出居庸关,可一去就不见踪迹,而从其他方面得到的情报又前后矛盾,关于沈溪的情况众说纷纭,土木堡、宣府和张家口成为大明情报系统的黑洞。

    “李将军,我二人前来只是问询宣府以及沈大人的情况,您亲自到来,实在太多礼了。今夜我等便会离去,请在通关上给予方便!”

    云柳用官方的口吻说道。

    “快给两位上差准备上好的茶点,再换间上房,明日一早送二位上差出城!”

    李频说到这儿,摇摇头道,“两位上差请见谅,城中入夜之后戒严,所有车马一律不得通行,请天明之后再行出关!”

    云柳行礼:“换房就不必了,之前我们住的那间不错,谢过将军的好意!”

    ……

    ……

    送走李频,云柳和熙儿回到房中。

    烛火跳动,她们了无睡意,一个坐在椅子上,另一人坐在床沿,等候天明。

    “姐姐先去休息吧,守夜的事情我来做就好!”熙儿对云柳非常关切,她知道自己头脑不够聪明,很多事情得仰仗云柳。

    云柳摇头,面带忧色:“我们对沈大人在关外的情况一无所知,心中焦躁难安,岂能睡得下去?”

    熙儿不以为然:“他的情况,与我等何干?反正他又没打算要我们,别说是明媒正娶了,恐怕连纳我们进门的意思都没有,甚至连我们不顾廉耻地央求他做他的外宅,都不合他心意……”

    云柳道:“妹妹有些事说错了,我们跟沈大人相识于微末,沈大人对你我还算有几分怜惜,只是你我的身份跟他差距太大,沈大人不可能会收下我们这样的青楼女子在府中,于他声名大大有损。”

    “而沈大人又不希望养外宅,影响家中和睦,这才迟迟未将我二人纳在身边。但若你我可以为沈大人多做一些事,让沈大人知道我们的作用,那沈大人或许便会直接跟干娘将我们讨在身边,将来不必再做那走南闯北、日夜辛劳的勾当。”

    “姐姐太过想当然了……”

    熙儿一脸不信之色,“姐姐,我看你还是别抱太大的希望,沈大人自己不也说了吗,他现在在土木堡周边地区遭遇鞑靼主力,虽然不知道他撤到哪儿去了,但若沈大人就此死在居庸关外,那我们不是尚未过门就要当寡妇?”

    云柳喝斥道:“熙儿,你怎能说出如此忤逆的话来?你要编排数落谁都可以,偏偏沈大人你没这资格,当初他可是拯救过你我的性命。”

    “无论如何,这次我们都要帮助沈大人,哪怕拼尽全力后什么事都没做成,但只要让沈大人看到我们的决心和努力便无怨无悔!”

    “我们该想的是如何与沈大人同生共死,而不能对沈大人有任何的怨言和不敬,明白吗?”

    熙儿撅着嘴,不以为然,但她还是老老实实点头:“知道了,姐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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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三二章 出兵往援(求月票)

    云柳和熙儿等到第二天天亮,本以为可出关城回京向玉娘复命,未曾想还未等她们走出官驿大门,李频再次来访。

    李频满脸焦急,请二人到官驿后堂坐下后,立即拿出一封信函来,道:“这是沈大人昨夜送到居庸关内请调兵马信函,两位上差请示下!”

    云柳见到这状况,不由谨慎起来,拿起信来一看,却不是兵部正式调兵手令,而是沈溪自己书写的一封调令。

    沈溪以延绥巡抚名义,让李频调兵两千往援土木堡,同时携带一批兵器和作战物资前往。

    沈溪身为延绥巡抚,本无调动居庸关周边兵马权限,但在朝廷安排的西北战事将帅序列中,三边总督是一把手,已经不是简单地节调三边的问题,刘大夏身为兵部尚书,可以调动整个北关防线。

    至于刘大夏名义上的副手,并不是宣大总督,而是延绥巡抚。按照常理来说,刘大夏主管出兵事宜,而沈溪则负责粮草和后勤补给,所以沈溪算是主导此次西北战事的第二人。

    现在沈溪和刘大夏一个在东,一个在西,二人又各自带着兵马,互相间不能形成呼应,已经算是各自为战。

    沈溪以延绥巡抚的身份调动居庸关的兵马往援,站在李频的角度,他可以有三种选择。

    第一个选择也是最常规的选择,那就是不遵从,因为沈溪并无直接调遣居庸关兵马的权力,一旦调兵后发生不可预估的事情,李频也会承担一定的责任;

    第二个选择便是遵从。

    沈溪毕竟是朝中正二品文官,又是西北战事“副帅”,“副帅”以宣府有危险为由调兵,又非将隆庆卫兵马抽空,沈溪此举合情合理,如果李频拒不接受,出了事,那李频依然需要担责;

    第三个选择则最稳妥但也显得最窝囊,那就是请示朝廷,但来回需要几天时间,非常容易错过战机,导致前线局势整体崩坏,但好处是基本不用背负责任。

    从李频一向的小心谨慎来说,他更愿意选择第三种方案,那就是请示朝廷,不过他有些拿不定主意,送信回京城除了白白浪费时间外,还会让朝廷觉得他昏聩无能,所以他便来请示东厂派来的使者,反正在李频看来,只要有人能够背黑锅就行。

    云柳看过调兵手令后,神色紧张,因为沈溪并未提及更多战事细节。

    沈溪为什么只调兵而不说清楚当前形势,不但李频想不通,连云柳也琢磨不透,云柳只能认为宣府战局已经恶化到一定程度,才会让沈溪觉得没必要把具体形势说出来,或者沈溪自己尚不清楚,原来朝廷到现在还对宣府发生的变故一无所知。

    真实原因是沈溪并非不想写,而是沈溪怕写明当前形势后,李频就不肯调兵帮忙了,无论谁知道土木堡现如今的状况都不会出兵援救,再明显不过的事情,随着张家口堡失守,宣府即将被破,土木堡已经失去之前的战略支撑作用。

    只要居庸关和紫荆关稳固,土木堡完全可以放弃。

    沈溪相信,就算朱祐樘得知他的处境,也会选择性将他忽略。

    云柳有些局促不安:“李将军是否准备遵从沈大人的调令?”

    李频脸上满是为难之色,他看了看云柳,又看看熙儿,微微摇头道:“此事还是尽快上奏朝廷为好,沈大人未将宣府之事详加说明,我若是贸然派兵往援,恐会令居庸关陷入困境……”

    熙儿低声骂了一句:“贪生怕死!”

    虽然熙儿的声音很小,但她原本心里就藏不住事,这话不可避免被李频和云柳听到。李频没有跟她计较,毕竟这是东厂的人,李频虽然觉得这两个男人有些娘气,但也没想过其实是女子,只当她们是宫里的太监。

    男人没有了那话儿,显得娘娘腔些也算是正常。正因为如此,李频不敢得罪云柳和熙儿。

    如果换作血气方刚的男子,李频怎么都不会如此轻易采信,主要是云柳和熙儿的娘声娘气无法伪装。

    云柳赶紧接过话头:“李将军,宣府或许真有北寇主力进犯,若不能及时出兵,于沈大人的战略部署有所违背,事后这责任您可承担得起?”

    李频皱眉:“但若是子虚乌有呢……”

    云柳道:“在下并不知此事是否为杜撰,只是在下相信沈大人的为人。沈大人作为大明最年轻的状元,短短数年间,便成为正二品封疆大吏,如今在朝中呼风唤雨,陛下信任有加……敢问沈大人有何道理要拿自己的前途命运开玩笑,口出虚言?”

    “若李将军觉得沈大人调兵是要图谋不轨,那就更不可能了,沈大人年方几何?敢问李将军,沈大人可是到了能觊觎朝堂权柄的地步?”

    本来李频正想说沈溪图谋不轨的假设,但听到云柳的分析后,不禁犹豫了。

    云柳分析得头头是道,将一些关键点说明。

    沈溪现在是朝中的红人,谁都知道沈溪升官跟坐火箭一样,朝中文臣或许满腹嫉妒和不解,但西北的将领可是一清二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沈溪光是在榆溪河立下的战功,在很多将领看来都可以封侯,只是因为这是大明而不是大汉,很多事要讲论资排辈而不是讲功勋。

    但沈溪的官职提升,在李频看来并非是皇帝宠幸奸佞的结果,反而李频对沈溪的能力非常佩服,沈溪口出虚言的可能性不高。

    至于说沈溪调兵的目的是要图谋不轨,大概意思就是沈溪要造反,这假设更是荒诞不羁。

    要说沈溪提升得快可能会滋生野心,李频倒也相信,但若说沈溪自己想当皇帝,那就太不靠谱了,沈溪一个十七岁的少年郎,再大的野心也不过便是位极人臣,想当皇帝天下人也没有服他。

    李频之前跟沈溪有过彻谈,甚至有投靠沈溪听从调遣的意思,现在沈溪遇到麻烦,要动用居庸关的人马,李频一时间犹豫不决。如果不是沈溪发出的调令,他根本就不用犹豫,直接来个拒不遵行便完事。

    李频道:“两位上差的意思,末将要出兵协助沈大人?”

    云柳知道自己不该说出这种话,因为按照她的身份,只能调查一些情报,没资格对武将指手画脚做出调兵的指令,甚至连参谋和建议也是一种僭越。但为了帮到沈溪,同时为了让自己能为沈溪接受,云柳点头:“在下正是此意!”

    李频听到这话,稍微松了口气。

    之前他想过对此事不管不问,让沈溪自己去解决,或者请奏朝廷,让朝廷来给他下达军令,毕竟决定权不在他身上。

    但问题是现在他真心想帮助沈溪建立功劳,顺利沾点光,而云柳和熙儿作为东厂派来的使节,既然也赞同这观点,他信心足了许多。

    云柳见李频半晌不说话,问道:“李将军是否已有决定?”

    李频犹豫之后,道:“末将出兵,本无不可,毕竟沈大人乃是延绥巡抚,前方战事有变,临时征调兵马本无不可,但……末将并无领兵之合适人选,派出个千户统兵往援,总归不妥!”

    李频答应调兵,但没答应说调动麾下隆庆卫的人马,他打算把从白羊口所和渤海所调来的兵马,合编为一个千户,然后再调动昌平、怀柔、顺义等抽调来的巡检司人马,凑够两千之数,给沈溪那边派去便可。

    即便要巴结沈溪,但不能置自己的安慰于不顾,李频同样知道居庸关在京畿防备中的重要性。

    云柳道:“李将军只管派人马出塞增援沈大人,我二人,会随军同行,可为出兵尽一份心力!”

    李频心中的想法正是如此。

    如果能让这两个东厂“太监”随军充当监军,那出兵就名正言顺许多,至不济也可以为他证明,的确是沈溪调兵在先,他考虑大局不得不依令行事,出了问题找沈溪去,跟他无关。至于沈溪打了胜仗立下大功,自然有他的一份。

    “两位上差,有劳了,至于你们要回禀京城的信函,写好后,末将自会派人送回朝廷!”李频脸上满是开怀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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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三三章 大捷?(第二更)

    十月初八,宁夏前卫。

    刘大夏率部抵达宁夏后卫卫城所在的花马池后,前后派出四拨人马,总共八千精骑,相继在长城关、高平堡、天池寨、清水营等地将鞑靼人“中军”击败,鞑靼“大军”落荒而逃,刘大夏趁机收复失地,三边失陷国土基本回归大明治下。

    就在这好消息于四天后用八百里加急传到京城时,朱祐樘正拖着病躯在乾清宫寝殿内召见内阁大学士和六部堂官。

    因为所问都是秋粮入库和民生的事情,朱祐樘语速缓慢,回答的人不敢把话说得太死,免得被皇帝怪责。

    就在此时,萧敬从后堂走了出来,恭恭敬敬地来到弘治皇帝跟前,附耳说了一句,皇帝听到后马上坐起来,让在场大臣无比的惊讶。

    朱祐樘咳嗽两声,略微有些疲惫,摆了摆手,道:“萧公公,将此事告知诸位臣僚知晓吧!”

    “是!”

    萧敬白净的脸上笑容展现,就跟花儿一样灿烂,让站在刘健和李东阳身后的谢迁看到后心中一沉。

    “大捷,刘尚书亲率大军,收复三边失地,如今正在收拾残局,逐步恢复被鞑靼人破坏的长城各大关隘!”

    萧敬难掩兴奋之情,几乎是喊着说出这番话的。

    在场大臣都是一片欢欣鼓舞,唯独谢迁心中有些不舒服:

    “坏了坏了,既然刘大夏那边获得胜利,那就证明鞑靼兵马确实都在宁夏镇,那宣府这边的鞑靼中军说明是子虚乌有。”

    “沈溪小儿这回有麻烦了,希望刘时雍大人不计小人过,放沈溪一马,否则真不知道这臭小子丢人要丢到什么程度!”

    朱祐樘愁容尽去,哈哈一笑:“朕等了许久,终于迎来了这天大的好消息!三年了,三年前我三军将士可以击败鞑靼,令鞑靼在榆溪河畔折戟沉沙,如今又是刘尚书,再次为我大明立下汗马功劳,传朕的口谕,刘尚书……加太子少保,班师回朝后另有重赏!”

    ……

    ……

    西北大捷,对于死气沉沉的京城乃至大明各州府而言,是一件鼓舞人心的大喜事,满朝文武欢呼雀跃,百姓们也是奔走相告,简直要到普天同庆的地步。

    由内阁牵头,礼部和兵部开始拟定一份初步人员受赏名册。

    这是为迎合皇帝对功臣嘉奖的心意而做出的安排,朱佑樘如今在病榻上无法亲自主持这项工作,自然需要臣子将事情做好后,交上去由皇帝审核定夺便可。

    一干重臣从乾清宫出来,相约来到文渊阁,商议如何为西北将士请功。

    谢迁脸色一直很难看,别人要领功受赏,沈溪则要接受惩罚,正可谓别人家欢喜自家愁。

    谢迁感受到肩头沉甸甸的压力,虽说任用沈溪为延绥巡抚是由弘治皇帝亲自拍板做出的决定,但若是真要追究沈溪领兵中的消极怠战之责,皇帝肯定不会自罚,那谢迁必然要为此担责。

    “沈溪小儿,你害苦我也!”

    谢迁无心跟刘健、李东阳以及六部官员周旋,借口身体不适,直接离开皇宫,打道回府。

    以前谢迁是内阁的中流砥柱,不能擅离,但如今适逢西北大捷,很多事都可以暂时缓缓,一些朝事也就没那么赶着办理。

    别人都清楚谢迁此时心情不佳,干脆让他回去休息,刘健和李东阳自然会替谢迁将事情处理好。

    如今西北大捷,朝中这些大臣都觉得自己该做点儿事情来赢得皇帝的器重,否则对不起头上的乌纱帽。

    回到家中,谢迁一个人坐在书房里,不声不响,谢府上下竟然不知道他回来了。

    谢迁闷闷不乐,心中所想就是骂沈溪一顿,他倒不是觉得沈溪胆小怕事,而是怪沈溪在战局上判断出现致命错误。

    谢迁轻叹:“沈溪啊沈溪,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以为鞑靼人会根据你的想法来行兵打仗,就未曾想过以鞑靼人的头脑,哪里来那么多阴谋诡诈?”

    “说到底,鞑靼人不过是纸糊的老虎,三年前鞑靼已经战败过一次,这次就算被他们侥幸占得先机,到头来还是要夹着尾巴逃走。你这倒好,不但把自己搭进去,连我也无法向朝廷交待,你这事做得太让人恼火!”

    就在此时,谢丕的声音传来:“父亲,可是沈先生在西北有信传来?”

    谢迁被人打搅清静,怒喝:“孽子,不好好在房里温书,到这儿来干什么?对了,以后不得再对沈溪小儿以先生称呼,否则你自己也将仕途艰难!”

    谢丕一怔,他没想到自己的父亲会在这时候让他主动撇清跟沈溪的关系。

    以前谢丕见到朋友,但凡提及自己曾跟沈溪学习心学以及时文等学问,都带有一种自豪的心理。

    沈溪虽然年少,但毕竟是翰林官,这几年在朝中风生水起,谢丕并不因为自认是一个少年郎的学生而感觉羞愧。

    可现在,谢迁明显是让他跟沈溪划清界限。

    “父亲,沈先生毕竟是君儿的相公,跟我们谢家是一体的……”谢丕强调道。

    谢迁更是恼火:“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沈溪小儿如今惹出祸端,难道你想让谢家跟着遭殃?莫忘了,君儿只是为父送给沈溪小儿的妾侍,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更何况君儿还不是明媒正娶的夫人,只是滕妾……”

    谢丕脸色极为难看,心想:“父亲以前最不想听的就是他嫁孙女给沈溪当妾侍的事情,现在倒好,为了自保他竟然不顾自己脸面,主动把此事拿出来说。”

    谢迁道:“为父平日不在家,你母亲生性随和,若是沈家来人求情,想让为父为沈溪说话,一律不得进门,礼物也不得收下。”

    “即便是君儿回来,也无用,除非沈溪小儿亲自上门负荆请罪……唉,他请罪也不该到我谢府来,自己去皇宫门口请罪,或许陛下还会宽恕他!”

    这话说得很绝情很伤人,就好像谢家要跟沈家彻底划清关系一样。

    谢丕很想问事情要不要闹得这么僵,但他自小对父亲有种深深的忌惮,谢迁在家里是个严父,谢丕很早就被过继出去,对父亲又敬又怕,一时间不敢多言。

    谢迁接着说道:“自己回去读书,让你母亲出来,为父要跟她交待几句……以后你一定要谨小慎微,在下一届会试开考之前,少出去走动,更莫提我谢家与沈溪小儿的关系!”

    “是,父亲。”

    谢丕唯唯诺诺,只能先行回内院,去跟生母徐夫人知会一声,让徐夫人出来见谢迁,顺便打听一下朝中到底出了何等事情,让谢迁如此进退失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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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三四章 开脱免罪(第三更)

    谢迁没有在书房多作停留,徐夫人没出来他便出府去了……他急着去见一个人。

    马文升!

    以前马文升都是亲自上谢府来问话,但此一时彼一时,谢迁明白现如今自己的处境!

    沈溪一旦出事,他这个内阁大学士也要受到牵连,那些老友,包括刘健、李东阳等人,是会替他说话,但却不会在皇帝面前死保他。

    这就是相识遍天下、知己无一人,感觉异常的糟糕!

    谢迁要保住沈溪,保住自己在朝中的地位,必须要借助两个人,一个是马文升,另一个就是刘大夏,因为这二人是六部堂官中声望和地位最高者,加上刘大夏此番立下大功,成为大明的功臣,谢迁就算是觍着脸也要往刘大夏的冷屁股上贴。

    谢迁乘轿到了马文升府邸。

    马文升刚从皇宫回来,屁股尚未坐热,得知“谢小友”前来拜访,他没有端架子,亲自出来迎接,与谢迁进到正堂内。

    “于乔,坐下说话吧,奉茶!”

    马文升对于谢迁的来访稍稍感觉有些意外。

    虽然谢迁能言善辩,但却是京城最少与人交际的大臣。

    马文升以前不理解谢迁这种心态,但现在却大概明白了,谢迁这是刻意避嫌,让皇帝认为他从来不结党营私。

    谢迁恭谨地道:“马尚书客气了,在下前来,只是说及一些西北之事,若有说的不中听之处,请马尚书多多海涵!”

    马文升微笑着点头,做出了“请”的手势。

    谢迁坐下来,马文升先开口:“于乔尽管直言,不过我先猜一下,看看说得对不对,你来……是为沈溪的事情吧?”

    “正是。”

    谢迁摇头苦笑道,“沈溪小儿虽然在西北之战中,表现……不佳,甚至有失陛下之厚望,但总算一心为大明江山社稷着想,几番向朝廷奏报宣府的重要性,其心可勉,若就此治罪,恐人心不服。”

    “再者,就算陛下网开一面,能留住他一条小命,将来或许就此与仕途无缘,在我看来这终非善举,不若……”

    马文升抬手阻止谢迁的话,轻叹道:“于乔说的话,老朽也曾仔细考虑过。沈溪从治国和治学来说,都是人才,而且是旷世奇才,放眼整个大明也难有人与之比肩!”

    谢迁听马文升对沈溪评价如此高,虽然有些诧异,但却点头不迭,连声附和:“是,是,这沈溪小儿虽然平日行事鲁莽,但也不失为可造之才!”

    “但……”

    马文升话锋一转,道,“就如同沈溪参加科举以来的遭遇一样,他未曾遇到任何挫折,但凡大灾小难,都能化险为夷,屡屡绝处逢生。之前若说是有贵人相助,那这个人必定就是于乔你。”

    “沈溪在这几年间,一跃而成为朝堂中流砥柱,陛下信任有加,太子更是推崇,将来造诣必定不浅。但若不能令其修心养性,放任继续如此锋芒毕露,恐不利于他在朝堂上有所建树。”

    谢迁听到这话,长叹了口气,道:“在下之前也并非没考虑到这些,准备挫一挫他的锐气,所以派到东南沿海为官,剿灭匪寇,没想到他完成得异常出色……这小子生平太过顺利,小小的教训自无不可,若经此一事而令他一蹶不振,恐怕……”

    马文升微微颔首:“于乔的担心,老朽自然明白。若将沈溪抄家问罪,那他将来即便有心为朝廷做事,也无从报效朝廷;若然将他罢官革职,从此之后他也会心灰意冷。”

    “我看不若暂且将他外调地方为官,先从七品知县做起,让他更多地去了解民生,治国先从治理一方百姓开始。”

    “于乔不必担心沈溪成就有限,毕竟他有太子之师的身份,将来必定会有人向太子提及,将他征调回朝堂予以重用,到那时,他才能真正独当一面,成为大明的脊梁!”

    谢迁听到这话,心中不由感到几分振奋。

    虽然马文升提出的建议未必尽合他的心意,但如此能让沈溪从地方官员做起,也很符合他之前的价值观取向……谢迁一直觉得沈溪必须要受到一些挫折,才能为将来的崛起作出更好的铺垫。

    谢迁眉头才舒展了一会儿,便又涌现一抹忧色,道:“此事,还得劳烦马尚书在陛下面前提及,在下去提……始终不妥!”

    马文升笑道:“于乔,你当我没考虑到吗?老早我便去信西北,跟时雍讨了一份‘免罪状’,也是为了让你能安心。”

    “沈溪此番虽有过错,但他意识到宣府之地对我大明的重要性,确保京畿安全,也不算错得厉害。”

    “之后你让他尽快进兵到延绥,协助时雍经营好边关要塞,就算是完成陛下交待的差事,将功抵过。”

    “等回到京城,我们想办法将他外调地方,未必便需要从知县做起,可以从地方藩司或者臬司做起也可,他的性格,始终需要几年时间来磨砺沉淀。”

    “于乔不必太过舐犊,我总觉得你对沈溪的信赖有些过火!”

    谢迁面带感激之色,他没料到马文升会考虑得如此周祥,能提前帮他跟刘大夏提及沈溪的事。

    由刘大夏这个功臣来为沈溪说话,弘治皇帝多半会高举轻放,适当将沈溪罚奉降职便可,这也是谢迁最希望看到的结果。

    至于马文升说的,他对沈溪的信赖,谢迁心道:“不是我非要倚重沈溪,只是这小子办事能力太强,随着我年纪越大精力越来越不济,事情朝事无法解决,不信他不行啊!”

    谢迁心头郁结解开,认为这是为沈溪找到的最好的出路,甚至把沈溪将来的道路都铺垫好了。

    让沈溪降职去地方,多磨练几年,回头再通过太子,将沈溪征调回京,做几年清贵的翰林官,在自己退休致仕的时候争取将沈溪征调进内阁,这样谢迁自己就可以颐养天年,他在内阁的衣钵也会延续下去。

    如此一来,既觉得对得起沈溪,又对得起大明皇帝,自己做忠臣,沈溪也能得到好归宿,可谓皆大欢喜。

    ……

    ……

    就在谢迁为沈溪规划前途和未来时,京城寿宁侯府,张延龄板着一张脸,坐在书房里,手里拿着本精美的插画版《金瓶梅》,但他一点儿都看不进去,不时站起身来凑到窗户前打望。

    因为刘大夏西北大捷,京城戒严应该会在短时间内解除,张延龄好不容易得来的发财门路就此断绝,好日子要到头了。

    张延龄来寿宁侯府,是想跟兄长提及此事,希望张鹤龄通过张氏一门在朝中的影响力,让弘治皇帝主动提出来继续戒严,直到大军凯旋,如此他又可以多发两个月的横财。

    可是,张延龄在寿宁侯府等了一个多时辰,都没见到张鹤龄。

    虽然管家早已告之,张鹤龄前去五军都督府商议军机大事,张延龄就是觉得不爽,认为不管是弘治皇帝还是英国公张懋都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什么重要事情都不和自己商议,而哥哥也总把自己当做小孩子,什么事情都不叫上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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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三五章 何乐而不为(求月票)

    寿宁侯府书房。

    张延龄坐立不安,到后来估计等不及了,暴躁之下不时把手里的书拍到桌案上,发出“啪啪”的响声。

    张鹤龄的管家实在看不过眼了,鼓起勇气走进书房,劝说道:“二侯爷,您要是等不及,可以先回您府上,等老爷回来后我会转告他,到时候您再过来便可!”

    张延龄怒不可遏,一把将手里的《金瓶梅》砸了过去:“兄长是这府里的老爷,本侯就不是了?告诉你,今天若是兄长不回来,本候就不走了,快去准备晚宴,上最好的美酒,后院的房间也收拾好!”

    管家被厚厚的线装书砸中额头,红了一大片。不过他连呼痛都不敢,抱头鼠窜而去。

    张延龄的霸道,让寿宁侯府上下极为愤慨。

    这里分明是寿宁侯府,却被张延龄当成自己家里一样,连睡觉都不睡厢房而要睡后院。虽说张延龄平日在哥哥家里还算检点,但怎么说寿宁侯夫人和妾侍年岁都不大,被小叔子闯入后院,即便不在一个房间内,传出去名声也不好听。

    寿宁侯府夫人听闻管家急报,再也坐不住了,赶紧派人去通知张鹤龄,自家二老爷正在府里耍威风,而且似乎受了什么刺激,根本就无法心平气和说话。

    一直到夜幕降临,张鹤龄才急匆匆回到寿宁侯府。

    进入正堂,张鹤龄神色不善地望着自己的弟弟,张延龄这会儿也有一肚子的怒火,兄弟二人便冷冷地对视起来。

    张鹤龄出言质问道:“我且问你,京城戒严这些日子,你在京城,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

    张延龄霍然站起,不满地反诘:“大哥,你这是什么话?民脂民膏?我只是赚了一点儿小钱而已!”

    “之前我已经孝敬您几千两银子,还帮皇上征调六万两银子的军费,您当这些钱都是大风刮来的?还是说那些京城的商贾都愿意平白无故破财免灾?说白了,还不是弟弟我想方设法弄来的?”

    张延龄知道有些事不可能一直隐瞒下去。

    之前张鹤龄并不是完全没察觉,不过那时候事情并没有闹大,张鹤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但现在张鹤龄明显有压力在身,这压力很可能来自于朝廷,而焦点则在于五军都督府。

    以前西北战事没个结果,即便勋贵知道张氏兄弟捞银子了,也不太敢声张,因为皇帝处于焦躁不安的状态,很可能事情闹到御前,不仅起不到作用,反而会把自己赔进去。

    但现在刘大夏在边关打了胜仗,弘治皇帝恢复了理性,就要顾忌民生问题,担心舆论影响。这些勋贵眼红张氏兄弟在戒严上赚得盆满钵满,想通过施加压力,让兄弟二人乖乖就范,如果张氏兄弟不破财,就把事情闹开,到最后看看谁倒霉!

    “知道你在做什么吗?我张氏一门,集陛下隆宠于一身,有吃有喝还有封地,在朝中地位与日俱增,你倒好,为了银子连大义都不顾!你可知道为兄在五军都督府被人逼问,是多么的狼狈吗?你怎么不懂得替为兄着想!”

    张鹤龄胸中也充满怒火,上来就对弟弟一阵嚷嚷。

    本来张延龄来找兄长,商议的是如何延长京师戒严时间,方便他继续利用手头的权力来谋取暴利,现在张鹤龄如此气愤,张延龄便知道再想把这生意做下去有些困难了。

    张延龄解释道:“兄长可想过一件事,九城戒严,早晚各开一个时辰,城外的粮食和日用品能运进来多少?那些不法商贩趁机囤积居奇,要等百姓吃不起粮的时候再将手头的粮食变卖,原本几文钱一斤的米粮,到后面价格飞涨到几十文。”

    “但是有了我们的渠道,城外的粮食可以源源不断运进城来,受新粮冲击,那些奸商只能乖乖地降低价格销售,许多人为此亏得血本无归……我这是在为皇上和朝廷做事,而不是跟您说的那样搜刮民脂民膏。”

    “现在你去问问城中的百姓,如果不是我从城外调粮进城,现在不知道有多少百姓要饿死,我到底是罪臣,还是功臣?”

    张延龄考虑问题,会总先想对自己有利的一面,在走私这件事上,张延龄觉得自己没做错,也说出了一定的理由。

    “兄长如果觉得不对,那我问一句,兄长可知道如今城中米粮价格几何?或者说五军都督府质问兄长的那些人可知道这些?他们吃着干饭,连民生都不了解,却用什么家国大义来为难我兄弟二人!”

    “殊不知我们这是在帮助城中百姓,而不只是为了谋取私利。京师戒严,那是陛下做出的决定,西北有战事发生,陛下身体不好,京师戒严有助于民心安定,有助于在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情况下,朝廷可以顺利完成交接……”

    “我运粮食进城,除了让城中百姓吃到更低价格的米粮之外,带来什么恶果没有?难道京师的安全受到了威胁?还是说有人图谋不轨,想篡夺朝政?”

    “其实说起来,不过是那些公侯觉得我兄弟二人年轻资历浅,又是外戚从军,他们对我兄弟二人不服。其实他们自己又何尝不是世袭罔替出身,论功劳,那也是他们祖宗立下的,包括张懋那老匹夫在内,这些年他可做过什么为朝廷建功立业的事情?”

    张延龄越说越觉得自己行事大有道理,此番被人攻击诘责,简直是蒙冤受辱,一时间情绪悲切,几近失控。

    张鹤龄思考半晌后,觉得自己弟弟做的,似乎并没有太大过错。

    张氏兄弟在考虑问题上都只往对自己有利的方向想,张鹤龄听张延龄分析得头头是道,想斥责,居然连句重话都说不出口。

    张鹤龄转变话题,问道:“那你……老实交待,这两三个月时间,搜刮了多少银子?”

    这个问题问到了点子上,张延龄神色间有些回避,犹豫半晌后才回道:“不多,也就……几万两银子吧!”

    “几万两银子?恐怕要多十倍吧!如果你只是得了几万两银子,会舍得拿出六万两银子出来,为陛下筹措军费?京城百姓对朝廷怨声载道,恐怕也与你巧取豪夺不无关系,你说那些不法奸商囤积居奇,我看那些奸商都是你在纵容!”

    张鹤龄越说火气越大,指着张延龄说道:“现在我不问你别的,马上写一份请罪状,我现在就带进宫面圣,请陛下宽宥。否则……连为兄也保不住你!”

    张延龄一听就不乐意了,昂着脖子道:“大哥,我们是兄弟,你这是准备不帮我说话咯?见皇上可以,但要把话说明白了,我们兄弟二人现在是在同一条船上,别人可不认为大哥在这件事上没收受好处……”

    “包括嫂子在内,我可都是进献了礼物的,大哥这几月日子过得和舒坦吧,府里花销用度的八千多两银子基本是我帮忙垫付的,此外还有五万两银子的进项,那是兄弟我孝敬你的,您真的准备撒手不管?”

    “你!?”

    张鹤龄这才发觉,自己上了弟弟的贼船下不来了,“你……你到底想怎样?”

    张鹤龄想到之前在五军都督府发生的事情,很显然别人都把他们兄弟当成穿同一条裤子,没有单独说他寿宁侯或者建昌侯怎样,都是把二人合在一起说事,因为他们本来就是一家人,同为张皇后的弟弟。

    张延龄此时有了气势,理直气壮地道:“要说错,也有错,错就错在鞑靼人犯边,京师戒严给我们带来了便利,我们只是利用规则行事。现在京师戒严尚未解除,我兄弟二人仍旧可以继续赚银子。”

    “如果那些人把事情捅到皇上那里,皇上一定会考虑到我们兄弟的辛苦,不会追究,即便追究我们也能拿出银子来献给皇上,充作军费或者犒赏,皇上高兴还来不及,哪里会责罚我们?”

    “现在皇上身体不好,连姐姐也刚生产完,身子骨不济,朝廷能指望刘老头、李痔疮那些老匹夫来打理?京师戒严,对皇上来说是无比英明的决定,我们一定要力挺!”

    张鹤龄怒道:“你……你怎么还主张戒严?西北战事已经结束了!”

    “根本没有结束!”

    张延龄不以为意地说道,“兄长,既如此,那有些事我也不隐瞒你了……其实沈溪那小子曾多次上奏朝廷,在宣府遭遇鞑靼人的主力,还有监军张永,他也曾发过几封密报,称在土木堡与鞑子发生激战,获得歼敌四千的佳绩!”

    “两人的军报都被我想办法扣了下来,信使也想办法打发了……我主要是觉得,这事情太不靠谱了,京营兵是什么货色,沈溪又带了多少人马,靠那群乌合之众,怎么可能歼灭四千鞑子军队?肯定是撒谎了!”

    “为了核实事情的真相,我派京营兵马去查过,可惜回来报告的人不多,都说在出居庸关后不久,就遭遇鞑子游骑袭击,不得不狼狈逃回关来。因此我判断,沈溪和张永虽然有虚报的成分,但宣府如今的确不太平。”

    “按照我的估量,宣府起码有数千到数万鞑靼兵马不等,这些人目前就在京城眼皮底下,随时可能进犯京畿。”

    “头几天,太子曾在皇上面前进言此事,皇上无比窝火,此时正值刘大夏那老匹夫宣扬的宁夏大捷沸反盈天,若旁人不提此事,京师戒严解除后,鞑靼骑兵随时会长驱直入,犯我京师,若城门失守,那我们兄弟岂不成了大明的罪人?”

    张鹤龄大惊失色,问道:“什么,你私自扣下了沈溪和张永上奏朝廷的军报?如果被陛下得知,那该如何是好?”

    张延龄冷笑不已:“把守四门的都是我们的心腹,那些信使也都妥善解决掉了,信件也被我烧掉了,此事并无他人知晓。其实刚开始我是希望沈溪那小子在西北死无葬身之地,可现在再一想,宣府安危涉及我大明安危,还是如实奏禀陛下好。”

    “不过,我们最好还是假借别人之口来说,我们只主张京师继续戒严,这样既有利于朝堂的稳定,又能让我们兄弟多赚银子,捞取足够的政治资本。”

    “即便如今皇上不需要银子,可太子登基以后呢?做什么事情不需要钱?我们只管做该做之事,何乐而不为?”

    听了张延龄的话,张鹤龄一阵沉默,反复斟酌事情的可行性,最后无奈地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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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呀,冬天早上实在爬不起来,每天第一更都这么晚,抱歉啊!不过请大家放心,今天天子依然会小小的爆发,让大家看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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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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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状元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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