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四六章 没见过世面(第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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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当家”的心思根本就不在李曲身上,他本就有意放李曲离开,但作为一个山贼头子,可不会轻易相信别人的誓言。
“大当家”道:“姑且信你一次,不过为防止你带官兵来,且要与我等同行,这一路上要蒙住你们的眼睛,到分岔路时,再放你们离去!”
李曲一听感恩戴德:“谢过大当家。”
“大当家”对李曲不信任,反倒对沈溪这边的人客客气气,连眼睛都不用蒙,好像根本就不担心沈溪指点官兵前来围剿。
一行人又走了一天,才算走出大山,回归官道,但延平府靠南的地界很荒芜,官道根本就没什么人走。
又走了一天,终于到了大田,晚上在镇子里的客栈落脚。
一行二十几个人,算得上是客栈的大主顾。
客店掌柜亲自迎了出来,却不知这些人中谁是带头的,此时李曲主仆三人的眼罩已经拿下,毕竟已经到官道了,也不怕他认出路来。最后沈溪主动站出来道:“给我们安排几间房,地方够住吗?”
店掌柜脸上带着歉意:“要说我们的空房不少,就看你们……几个人住一间。若不行,还有通铺……”
沈溪用询问的眼神看着“大当家”。“大当家”笑道:“我们是山野村夫,住通铺就挺好。”
沈明文赶紧表态:“你们住通铺可以,我不行,掌柜来一间上房。”
沈溪真想给沈明文一巴掌,真当这是游山玩水呢?跟一群山贼同行,还这么喜欢出风头。真不知“死”字怎么写的。
沈溪看着“大当家”道:“要不这样,先住客房,如果不够再考虑通铺……”
“大当家”笑着点了点头,一行人进到客栈,背后就听店伙计对客栈掌柜嘀咕:“这都什么人啊?”
这一行人里,有看起来像是读书人的斯文人。还带着小厮仆从,但难以理解的是为何有些跟穷叫花子一样的人跟在后面。
进到客栈,沈溪先到柜台把房间预定下来,一共七间空房都给包下,剩下的人只能去睡通铺。
为了让掌柜放心,沈溪先将房钱结了。
任何时候,都是有钱好办事,只要有银子别人就当你是大爷。刚才店伙计嘴上还在抱怨,此时已经换了副嘴脸。笑容那叫一个灿烂,端茶递水甚是殷勤。
“大当家”虽然看起来对沈溪等人礼遇有加,但还是怕有人逃出去通风报信,所以每个房间都派人在外面守夜,此举让店掌柜有些不太明白,沈溪耐心解释道:“近来福建地面不太平,倭寇四处出没,我等出门在外。怕有危险,所以找人沿途护送。”
掌柜这才释然:“原来如此。客官您若还有什么吩咐,尽管知会便是。”
沈溪摆摆手让掌柜自便,他折身回房,而与他同房的正好是“大当家”的女儿,也就是这一路上对沈溪愤愤不已的女子。
这女子似乎挺记仇,沈溪把她的麻被弄脏了。她一路上都瞪着沈溪,好像要把这仇记到天荒地老。
“这位……姑娘,你睡床,我睡地铺,你看可好?”沈溪试探着问道。
女子愤恨的目光转而有几分不解。以她的学识和阅历,根本听不懂沈溪这两句文绉绉的话。
沈溪到现在都不知道她到底几岁,看上去十六七岁,身材却比绝大多数男人都要高,这年头能长到一米八的女人,绝对是女人中的怪物。
“你睡上面!”女子顿了半晌后,终于说了一句。
沈溪笑了笑,先过去把床铺整理好,正要帮女子打地铺,外面有说话声传来,原来是店家要给各个房间送晚餐。
沈溪把自己和女子的晚餐端进来,就见守在门口的几人已经盘膝坐了下来,在那儿捧着米团吃得正香,若不知的还真以为是乞丐呢,令过来送饭的店伙计直皱眉头。
等沈溪关上门回来,女子已把桌上的饭菜全都送进嘴里,正大眼瞪小眼看着沈溪。
“都吃光了?”
沈溪还没反应过来,他不过是把饭端进来然后到门口看看,顺带关个门,女子不但把自己那份儿给吃了,连他的也没放过。
女子道:“走了一天,肚子有些饿。”
沈溪苦笑:“那吃饱了没?”
女子老老实实地摇了摇头。
沈溪非常无奈,自己肚子还饿着呢,正要开门下楼去叫吃的,女子跟了过来:“我跟你一起去。”
沈溪没说什么,二人一起下楼,又点了一份米饭。
好在正值晚上开饭的时候,客栈里准备的大米饭尚有富余,但这次只有饭却没有菜了,沈溪跟女子一人端着一碗米饭上楼,还没到门口,女子已用手扒拉着把米饭全都塞进嘴里,正眼巴巴望着沈溪手里的那碗。
沈溪心想:“果然力气大饭量也大,难怪她能轻而易举把成年男子举到天上。”
沈溪道:“算了,我再让你半碗,不能再多了,我自己还要吃呢。”
女子也不懂客气,伸手就要去抓,沈溪赶紧用筷子挡开她的手,然后用筷子扒拉半碗饭到女子碗中。
女子很高兴,几口就把米饭塞进肚子里,脸上终于有了笑容:“在我们那儿,一年就能吃两顿米饭,生日……还有过年!”说到这儿,脸上还有些怀念。
沈溪奇怪地问道:“吃这么差,那你还长得这般……壮实?”
女子道:“我通常都去山上挖野菜吃,吃饱了才有力气。”
饭量是个很让人纠结的问题,沈溪赶紧把自己那半碗饭吃下去,不然还得被人惦记。吃过饭,老早就要躺下睡觉。女子看着那崭新的被面,以及里面软乎乎的东西,怎么都不肯钻进被窝。
“怎么了?”
沈溪漱洗完毕上床,看着女子问道。
女子摸着被面儿,有些艳羡地道:“这么软的被子,里面装的是什么?”
“里面是棉花。”沈溪解释道。
女子高兴地说:“我知道。我娘嫁妆有一件棉袄,我过年时还能穿穿,就是……比这个硬多了。”
沈溪暗忖,你娘出嫁时候穿的棉袄,最少也有二十年,二十年的旧棉袄,里面的棉花能软和就怪了。
等钻进被窝,女子一直在那儿傻笑,手不停在被子上摸来摸去:“原来这就叫棉被。真好,以后若是我也有棉被就好了。”
沈溪侧目看着她,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女子脸色冷下来:“不能说。”
她虽然看起来脑袋不怎么灵光,但自我保护意识很强,到现在沈溪都不知道这群山贼任何一人的名字。
沈溪道:“那你多少岁总可以告诉我了吧?”
女子考虑了一下,嘀咕道:“爹不让我说名字,岁数应该没关系。嗯,我虚岁十五了。”
若不是这女子实在没有撒谎的天赋。沈溪真以为她说的是谎话。
沈溪不由咋舌,虚岁十五。那今年才十四岁啊,林黛如今周岁十五,可跟这女子一比,那简直是个柔弱的小姑娘嘛!
沈溪心想:“看你爹和你哥那瘦弱的模样,你这丫头别不是你爹亲生的吧?”
沈溪不再说话,倒让女子有些不满:“我都告诉你了。你也得告诉我,你几岁了?”
沈溪笑道:“在山上时候我就说了啊,我十二,虚岁十三。”
女子想了想道:“在山上你说了吗?”
不但人笨,连记性也不好!沈溪把头侧向一边。二人开始闭上眼睡觉,女子率先入睡,她睡觉的鼾声很大,吵得沈溪一宿都没睡好。
等翌日早晨沈溪醒来,就见女子在那儿仔细整理被子……原来一大早起来她发现自己流了口水在上面,想擦干净,一脸紧张怕被人瞧见。
“你……我……”
女子坐在地铺上,把被子藏到身后。
沈溪把外衣套上,一手提鞋,一手摆了摆,道:“没什么,放在那儿没人管的。”
女子一脸不可置信:“这么好的被子,没人管?”
以为是你的被子啊,一床破麻被,落到地面上稍微染了土都跟我犯急,这里可是客栈,被褥那是经常换洗的。
沈溪道:“沾点水一会儿就干了,谁看得出来?”
女子挠挠头,笑道:“也是哈。”
这天行路,有昨夜一宿同房的经历,女子不再瞪着沈溪,沿途一直看着官道两侧的风景,一旦沿途有村庄或者市镇,她都很高兴,对她而言那已是繁华的世界。
走了三天,来到一个三岔路口,李曲需要折道向西南前往漳州龙溪,“大当家”没有任何为难便把人放了。
一行继续往西北方的汀州府而去。
女子每天都如最初之时那么充满好奇,到后面一有村落集镇,便拉着沈溪一起看。
“外面那只是个小村庄,没什么好稀罕的……你见过二层小楼没?”
女子摇摇头。
沈溪道:“城里的小楼多了去了,三层四层的都有,你知道有多高吗?比外面那棵大树还要高。”
女子仰头看了看车窗外高高在上的树梢,回过头问道:“住那么高,不怕摔下来?”
沈溪笑道:“小楼很结实的,轻易不会摔下去。”
女子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那还有几天到你说的……城里?”
沈溪想了想道:“这条路我不怎么熟悉,但料想还有四五天吧,等到了地方,我带你去城里好好逛逛。就是……”
“就是什么?”
女子本来脸上现出几分喜色,但此时又紧张起来。
沈溪叹道:“你们没有路引,不知道能不能进得城去。”
女子目光中带着疑惑,她显然不懂什么是路引,也不懂为何没那东西就进不去城。
因为这几天走的都是官道,路上歇宿的地方均为客栈,女子每每跟沈溪一间房她都很开心,因为她可以把沈溪的饭分过一半来吃,沈溪偶尔还会给她加餐,吃一些在山上从来没吃过的好东西。
到了晚上,虽然她睡在地上,但地面都是木板,打扫得干干净净,有厚厚的毯子铺在下面,上面还有棉被盖着,既暖和又柔软。
本来女子很想早点儿去城里见识一下沈溪所说的楼宇林立的世界,可在知道没路引不能进城之后,她反而更希望在路上多走几天:“要是每天都能住客栈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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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四七章 收留(第四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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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十三,经过半个多月的赶路,一行终于抵达汀州府长汀县城南门外。
“大当家”江湖经验丰富,知道城门进不去,干脆让随行的一名车马帮弟兄拿了他的信函,进城通知商会那边,让商会派人出来迎接。
沈溪这才知道,原来这个其貌不扬的“大当家”居然识文断字,心里庆幸这一路没写书信找人报官。
车马帮的弟兄进城半个多时辰后,车马帮老大宋小城带着人出城来,后面跟着一辆马车,沈溪远远就看到从马车车厢窗口着急望出来的惠娘的俏脸。
“几位,这里是汀州地面,给个方便,我们进城说话可好?”宋小城完全是一副江湖人士的做派,抱拳行礼道。
“大当家”起身笑道:“我们要见商会大当家。”
宋小城冷声道:“我们大当家平日可不会随随便便见人,先将我们小掌柜放了,别的事一切都好说。”
“小掌柜?”
“大当家”侧目看了眼沈溪,顿时明白过来。
这一路上他其实也看出来了,虽然这一行人中沈溪年岁最小,但无论是打尖住店都是沈溪张罗,他本以为是沈明文等人故意装低调才推沈溪出来,现在看来,这小秀才公真的是一行人中说话份量最重之人。
宋小城一摆手,后面过来几个弟兄,抬过来口大箱子,打开来。里面全都是白花花的银锭,合起来至少有三四百两,不但“大当家”和他的手下看了眼红,连沈明文等人见了也震惊得合不拢嘴。
宋小城道:“这是汀州地面,车马帮说话算话,我在这里保证。只要我们小掌柜平安无事,你们可带着银子从哪儿来回哪儿去,但若要来硬的,就算我们不动手,官府也不会轻饶你们!”
“大当家”笑道:“听阁下的意思,是真把我们当成绑票的山贼了。不瞒你们说,我们还真没做过打家劫舍绑人勒索的恶事,老朽给大当家的信里已经写得很明白,此番是为护送几位回来。顺便商量一下挂靠在商会之下,讨个营生。”
宋小城自己也觉得奇怪,我给你银子你不收,在这里摆谱要跟我们做事,山贼想改行当保镖押运的?
这种事他可不能做主,赶紧过去到马车那边,跟车厢里的惠娘商量。过了一会儿,马凳搬出来。惠娘踩着马凳,在秀儿搀扶下从车厢下来。
惠娘亲自走到茶摊边。“大当家”望着惠娘,他没想到商会会长只是个二十来岁正直青春少艾的妇人,他本以为这位在福建地面上叱咤风云的寡妇,怎么也该有四十多岁了。
惠娘走过来,先是礼貌地对“大当家”行礼,环视当场。最后目光落在沈溪身上,神色中带着怜惜和温柔。但她很快换上严肃的辞令:“这位当家,您说要挂靠到我商会名下,以后好好做营生,并不是不行。”
“大当家”没想到惠娘会答应得这般爽快。惊讶地问道:“夫人不问我等出生来历?”
惠娘道:“商会吃的是四方饭,只要诚心来投,不计出身。但还请将奴家的家人放还,否则我等只能通过上告官府解决。”
惠娘说这话算是恩威并济,很有条理和章法。
你们想在商会讨营生可以,但前提是把人放了,我还特别保证,不问你们出身来历,你们是要钱还是留下来做事,自己选择。
“大当家”一看这架势,惠娘出来光是车马帮的弟兄就带了五六十号人,周围还有些挑担子的跟一些路过的行人,都有意无意看着这边,显然也是商会的人手。
“大当家”笑道:“老朽并非做打家劫舍买卖,沈公子,几位,可以回去了。”
沈溪站起身来,正要往惠娘那边走,他身后的高挑少女突然一把将他拉住,这一抓顿时让两边的情势变得紧张起来。
“大当家”脸色变得很难看,喝道:“松手。”
女子有些愤愤然,倒不是为沈溪这么轻易离开而恼恨,而是沈溪答应她要带她进城去逛街的,觉得沈溪“言而无信”。女子虽然脾气不太好,但很听父亲的话,松开手来,目视沈溪和沈明文等人离开茶寮。
“小郎,回来啦?”等沈溪来到惠娘身边时,惠娘本想过来跟沈溪拥抱,但想到沈溪已不是小孩子,只能忍着,脸上却满是欣喜,根本不似精明能干的堂堂商会会长,完全是个小家碧玉的小妇人。
惠娘欣喜过后,脸上的笑容淡去,重新看着茶寮里“大当家”等人:“诸位可能到城里一叙?”
“大当家”道:“我等并无路引,进不得城。”
“这般……”
惠娘微微沉吟,把宋小城叫过去,仔细交待一番。
宋小城马上安排人手去跟船行的人打招呼,因为车马帮在汀江船运上占有很大份额,货船进城不用每个人都检查路引,尤其是商会已经与那里的兵丁非常熟悉了,走水门的话,只要交了入城门的银子即可。
等惠娘把情况跟“大当家”一说,“大当家”满意点头:“那我们就乘船进城。”
惠娘并未马上带沈溪等人离开,而是选择留下来,也是让“大当家”等人安心,不是说这边刚把人放了,另一头就去报官。
去码头的路上,惠娘有些埋怨:“你们也是的,不多找些人沿途相送,早知道的话走北路更好,何至于惹来如此大的麻烦?”
沈溪笑了笑,大约是惠娘平日里没有数落他的机会,这会儿数落起来,既带着幽怨和胡搅蛮缠,又满含关切和责备。
若是换做周氏。沈溪肯定要争辩两句,可惠娘埋怨,他只是笑着应是。
两边人乘船一起进城,在城里码头下船,惠娘让人备了马车,但“大当家”那边明确表示步行。
其实这一路上。他所带的人大多都靠两条腿跑来的,要说这些人看起瘦弱,但腿脚都挺麻溜,应该是走惯了山路,爬坡上坎健步如飞,这样平日在山上狩猎,再加上不时做些抢劫的买卖,来去如风,所以官府才拿他们没办法。
惠娘自己是小脚。不方便走路,只好带着沈溪一道乘坐马车,但为照顾走路的人,马车只是缓步而行。
一行人抵达商会总馆,直接上到二楼说话。
惠娘这边,由沈溪和宋小城作陪,而“大当家”上楼只带女儿在身边。虽然他这是彰显并无意对商会的当家人不利,可沈溪知道。光是他那女儿蛮力就很大,真动起手。恐怕没谁是她的对手。
“夫人,实不相瞒,我们在山里这些年,本想过避世的生活,可前两年大水之后,虫害频繁庄稼绝收。没辙只能出来做一些拦路的营生,但我等不过是老实的庄稼汉,如今失去田地的收成,只好出卖力气,想在商会讨个营生。还请夫人收留。”
“大当家”一坐下就坦诚相告。
惠娘微微点头:“你们一共多少户,多少人?”
“大当家”未有丝毫迟疑,直接回答:“一共六十六户,男女老幼加起来有二百五十多号人。这两年山上基本不增人丁,反倒少了许多,唉!”
年景不好,饿死病死属于非常正常的事情,其实水灾过后,福建各地风调雨顺日子尚可,可问题就是这些人所选的寨子位置不好,那儿正好处于山的阴面,周边又没有大的溪流,导致没法开垦出水田来,只是有些旱地。而此时又没有玉米和番薯这些耐旱作物,导致生活极为艰难。
惠娘道:“一次过来不行,恐招来官府注意,我看可分批安置在汀州府城周边,平日在船行或马车行做工。”
“大当家”笑着点头,行礼相谢:“老朽在这里谢过当家的。”
之后惠娘跟“大当家”商量了一下安顿事宜,“大当家”将自己的姓名如实相告,此人名叫朱起,居然是皇姓,而他的女儿单名山。沈溪琢磨了一下,朱山,听起来丝毫不像女子的名字,可谁叫她本来就不是个小女人?
惠娘拿出些盘缠:“这里是一些细软,朱当家可拿这些先买一些吃食用度回去,至于安置之事,最好分批迁移,商会这边无法一次安顿这么多人。”
朱起道:“老朽明白。老朽也是走投无路,才选择走出山林,还望夫人多加照顾。老朽这就带人回去安排妥当,再带人出山,不过小山她……还请夫人收留,让她在府上做个使唤丫头。”
惠娘用警惕的目光望了朱山一眼,显然她对朱山不怎么信任。
沈溪却知道这笨女人还没聪明到学会潜伏大户人家谋财害命这么高深的伎俩,趁机道:“姨,你留下她吧,她力气不小,可以在家里帮忙做活。”
其实沈溪也是提醒惠娘,朱起留下女儿,其实是想留下个人质,以换取惠娘的信任,你若不留下她,朱起可不放心离开。
等商议好,几人从楼上下来,下面朱起带来的人还被当贼一样盯着。
朱起道:“留下几个人,帮商会做事,以后咱就是汀州商会的人,这位是商会大当家,这位是车马帮的宋当家,你们以后都要恭敬侍候。”
从山上下来的人,大多没见过世面,被朱起这一威吓,自来养成的习惯,就是听“大当家”的话,于是纷纷应了,朱起这才回头跟惠娘陪笑着说话,想把他带来的人,先安置几个在商会做事。
朱起远道而来,虽然要回去,可还是要先作一些准备才行,首先便是为他们解决路引的问题。
人安顿好后,宋小城道:“当家的,您说这些人来路不明,要是他们以前杀人放火留下案底,以后被官府的人追究,咱少不了要跟着吃官司啊。”
沈溪道:“六哥说的有道理,可刚才那情形,容得了咱拒绝吗?不过我看这些人绝非大奸大恶之辈,收留他们无妨。”
宋小城道:“小掌柜,这可说不准,知人知面不知心哪!”
沈溪心说,你见过穿草鞋、吃野菜、锄头当兵器、枯瘦如柴的悍匪?就算让他们去杀人越货,以他们那身板,也是有心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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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四八章 回家的诱惑(第五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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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朱起等人安顿好,惠娘亲自带着沈溪和朱山回家。
惠娘在商会总馆那边听说沈溪被人劫持,怕沈明钧夫妇担心,连信都没敢跟沈家传,家里尚不知沈溪已经回来了。
等到了药铺,谢韵儿还在与周氏谈事情,突然见到沈溪进来,周氏揉了揉眼睛才敢确信没看花眼,惊喜地上前抱着儿子:
“你个憨娃儿,说好上月月底回来,又写封信来说本月头两天回,结果还没等两天,你第三封信又来说是要绕道,老娘在门口盼了你几日没个人影,以为要推后几日,你却冷不丁回来,是要吓死老娘啊?”
沈溪被一屋子的人看着,有些不好意思,尤其后面还有沈明文和沈明堂。
“老幺人呢?”沈明文清了清嗓子,语气不善。
周氏这才发觉后面还有男人,稍微整理一下衣襟:“大伯,三伯,相公还在作坊做事,这就让人叫他回来。”
沈明文板着脸,好像谁欠了他钱一样。
惠娘让秀儿送沈明文和沈明堂去之前沈永卓赴府城考府试住的那个院子安顿下来,为了方便安置客人,惠娘早已把房子的产权买了下来。
等沈明文两兄弟走了,药铺里才恢复欢快喜庆的气氛。
惠娘笑道:“把门关了,今天小郎回来,咱生意不做了。今儿高兴,别自己做饭了,去酒肆订一桌酒席回来。”
宁儿道:“奶奶,咱自己家不就是经营酒肆的?”
惠娘轻轻拍了下额头:“看我这脑子,去酒肆去。让大厨做两桌菜送过来。”
在众人都过来跟沈溪打招呼时,沈溪目光却落在立在后面依然是一身妇人装扮的谢韵儿身上。
不管怎么说,谢韵儿是他名义上的夫人,三个多月不见,在家书里根本就没提到她,沈溪连她是否用了他离家前给的休书出没出沈家门都不知道。
“沈溪哥哥……”
最后过来的是陆曦儿和林黛。
两个小妮子平日留在家里,没人陪她们玩,这下真就是养在深闺无人识了,每天要做几件绣活,还要学着洗衣服扫地。烧火做饭。这些对林黛来说不难,可对陆曦儿来说,那可比读书认字有挑战多了。
一家人围着沈溪半晌,周氏终于注意到沈溪身后还跟着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孩,此刻正站在那儿好奇打量。
“小郎,这姑娘是……”
周氏仔细观察朱山,要说这女孩的块头,可不是普通女子能比的……这年头女子能长到一米六五之上已经算是大高个了,可朱山有一米八。足足比别人高出一个头。
惠娘笑道:“忘了给姐姐介绍,这是我一个远房亲戚的闺女,家里准备投奔商会过活,先把女儿寄在咱这儿做工。回头她爹和兄长会一起过来。”
妹妹何时多了个远房亲戚,不是说已经无亲无故了么?
沈溪回来,一家人热闹喜庆,周氏也没心思问那么多。
让沈溪进了后堂。刚坐下来,周氏就开始问东问西,主要是问沈溪乡试考得怎么样。沈溪脸色微微有些遗憾:“考完试以后。知道二伯的一些消息,留在省城几天让商会的人帮忙打听……不过离开福州时,考试尚未有结果。”
周氏没好气道:“谁问你结果了,我问你自己觉得考得如何?”
惠娘笑道:“姐姐也是,小郎今年才十二岁,现在就指望他中举,那明年不是就要给你考个状元回来?”
周氏道:“那感情好。不中举也罢,用功读书,等三年以后再考,那时应该更有把握。就是他大伯……”
她的话没说完,其实深一层的意思,却是沈明文最好也别中。周氏想的事情并不复杂,只要老太太能一碗水端平就行了,虽然有些难度,但只要沈溪跟沈明文都是秀才,老太太就不会厚彼薄此。
不多时,沈明钧从作坊回来,与他一起过来的还有沈溪的恩师冯话齐。
把人请到里面,沈溪恭恭敬敬上前行礼,冯话齐笑着颔首,他显然也非常关心沈溪这次乡试的情况。
周氏道:“做学问的事,我跟他爹不懂,先回去了。”
周氏拉着沈明钧先回沈家院子,而冯话齐则坐下来,询问沈溪乡试的具体细节。
沈溪看了眼旁边一脸急切的惠娘,这才把考试的几道题目,从头到尾说了。
冯话齐关心的主要是沈溪的三篇四书文,沈溪一一背诵出来,冯话齐没让沈溪写成书面文字,光从沈溪的诵读中,他就能感觉文章作得很好。
只是到最后一篇“优则学,学而优”的题目时,他也是思考良久,才微微点头:“切题很好。看来不是没有机会。”
惠娘欣喜道:“冯先生认为,小郎他有机会中举?”
冯话齐一脸肯定:“以文章论,沈溪的才学足矣,但……”
惠娘有些诧异:“文章写得好,不就行了?”
沈溪道:“先生,姨,这届乡试开始前,与我相熟的苏通苏公子,便拿了三道题目过来,恰好撞上两道题。之后布政使司右参议曾邀请考生聚宴,似有意要在考试后纳贿。本届乡试,怕是有舞弊和贿考之事出现。”
一句话,让惠娘和冯话齐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其实冯话齐自己也考过几届乡试,对于乡试中藏着的那些猫腻知道得很清楚,可惠娘却从不知道居然还有这等黑幕,原来在她眼里最是公平公正的科举考试,水竟然那么深。
惠娘紧张地问道:“那怎么办?”
沈溪摇了摇头,连冯话齐也叹口气:“只希望内帘官不要受太多干扰,凭心而论,单以文章优劣来定结果,沈溪的机会很大。”
惠娘听了后不免忧心忡忡。突然叹道:“早知道,还不如找人去布政使司多送些银子,如此一来,或许能让小郎考中举人。”
沈溪赶忙劝阻:“姨,你可千万别做行贿考官的事,我要中举,一定要靠真才实学。”
惠娘听到沈溪这么有志气的话,不由点头,但她脸上的忧色丝毫未减少。
……
……
冯话齐早早离去,到了晚上。两家人聚在一块儿吃饭,只有沈明钧去了沈明文和沈明堂暂住的院子。
对沈明钧来说,家里有两个人他不好面对,一个是寡居的惠娘,另一个就是成为他儿媳的谢韵儿。
作为两家人中唯一的成年男人,沈明钧处境尴尬,只好能避则避。
沈溪的双胞胎弟妹,沈运和沈亦儿已经两岁半了,两个小的已经开始说一些简单的词汇。会叫爹叫娘,只是走路还不是很稳当。
周氏把儿子抱在怀里,却对女儿有些冷落,沈亦儿只能坐在林黛腿上。毕竟平日里都是宁儿和林黛照顾她。
“哥哥,我要吃好东西!”沈亦儿明显比沈运更聪明些,同一天出生,话说却更流利。条理性也更强。
沈溪笑着问道:“想吃什么?”
沈亦儿想都不想便回答:“想吃冰糖。”
一句话,就让林黛赶紧去捏沈亦儿的胳膊。周氏蹙眉:“什么是冰糖?”
沈溪瞪了林黛一眼,也在怪她跟陆曦儿不好好留着她自己那份冰糖。拿来给沈亦儿吃。沈溪道:“就是吃的东西,跟麦芽糖差不多。”
周氏没多想,可林黛那边肠子都快悔青了,她没想到自己就是个小告密鬼,但跟沈亦儿相比,她还是显得太过纯洁了。她本来只是想讨好沈亦儿这个“小姨子”,没想到差点儿惹祸上身。
随着菜肴上桌,光是那味道,就让沈溪右手边坐着的朱山拼命咽唾沫,对她而言,鸡鸭鱼肉这些吃食都是在故事里才有的,山里最好的东西便是打到的野味,不过正因为稀少,山里人基本上舍不得吃,得拿下山去换必要的米粮、盐巴、衣物和镰刀、锄头等农具。
她到了陌生的地方,不懂怎么说话,坐在那儿怔怔看着桌上的饭菜,不敢动筷子。
“这姑娘虽然长得高高长长的,但小模样看起来挺俊俏,几岁了?可许了人家?”周氏笑着问道。
朱山的回答很简单:“虚岁十五……”
“那不是比黛儿还小一岁?哈哈,本还想叫你妹妹呢,看来你以后得叫我一声姨。”
朱山坐在那儿,尚未明白过来。惠娘笑着招呼:“还不快叫一声姨?”
朱山这才开口,用浑厚的嗓音道:“姨。”
周氏“哎”应了一声,脸上一片欣喜:“就是这身子骨……不像个一般的女娃子,不过也挺好,嫁了人好生养,也有力气做活,夫家那边肯定喜欢。等过了年,姨帮你张罗张罗,肯定能嫁个好人家。”
“呃?”
朱山脸上满是迷茫之色,明显她根本不懂嫁人是怎么回事。
沈溪知道,朱山在几岁时娘便过世了,根本没人教她这些,以她的智慧,想理解那些非常困难。
山里需要劳力,朱山得从小做农活、打猎,做搬搬抬抬的事情,身子骨磨练得越来越壮实,再加上朱起有意把这女儿当男孩子养,这才令朱山不同于一般的同龄女子。
饭菜分了两批送过来,等两张桌子拼在一起,上面摆满了菜肴,惠娘和周氏这才拿起筷子招呼:“吃饭了,吃饭了。”
在这种两家人聚餐的场合,惠娘和周氏是当家人,她们不动筷子,连谢韵儿都不能动筷。
把饭碗拿起来,沈溪这边碗里的东西最多,什么好吃的东西,惠娘和周氏都往沈溪碗里夹。
朱山抱着盛着米饭的碗,眼睛望着沈溪碗里的肉食,只有羡慕的份儿,好在她还会用筷子,不至于用手扒拉,但几下把碗里的饭就给塞进嘴里了,转头看向旁边的蒸笼,意思是还要盛米饭。
周氏有些不解:“小山啊,你怎不吃菜呢?你不喜欢吗?”
朱山有些不好意思,讷讷道:“我……我不敢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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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四九章 有力无脑(第六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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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山吃饭时很拘谨,连装菜的盘子都不敢碰一下。周氏是个热心肠,难得儿子远行归来,心情好,不断夹菜到朱山碗里。
朱山先把饭吃完,才去吃菜,脸上带着憨厚的笑容,眼里隐隐有丝泪花……眼前的都是她生平从未吃过的美味佳肴。
惠娘也往朱山碗里夹菜,说道:“这丫头以前没过什么好日子,喜欢吃就多吃些,在这里最少饭管够。”
朱山一听瞪起眼:“真的?”
周氏笑道:“这丫头看起来挺机灵的,怎说起话来傻乎乎的?既然是来投奔的亲戚,还能亏待了你不成?看这丫头,还穿着草鞋,这怎么可以,晚上我过去看看,找双鞋给你……这么大的脚,还要现做。”
朱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不用了,我穿草鞋挺好的。”
惠娘道:“该置办的还是得置办,今晚上跟我回去睡,我们那边还有许多空房间,床和被褥也是现成的,过去收拾一下就能睡。”
朱山点头应了,但她没摸清楚状况。吃过晚饭,各自要回家,她目光瞅着沈溪,在这些人中她只跟沈溪算是比较熟悉。
沈溪注意力全落在谢韵儿身上。
谢韵儿帮忙收拾好,将围裙放下,过去对周氏施礼。周氏笑道:“韵儿这么多礼作甚?走,回家去。”
沈溪这才知道谢韵儿还没出沈家门,他心里其实还是很安慰的,这至少说明,他跟谢韵儿之间还是名义上的夫妻。
除了宁儿和秀儿要留下守夜外,别人都要回家去。路上陆曦儿不断叽叽喳喳地缠着沈溪说话。
到了沈家门口,陆曦儿望着惠娘,道:“娘,我要跟沈溪哥哥一起睡,听他讲故事。”
惠娘板起脸:“不行,你沈溪哥哥刚回来,他要跟你谢姐姐住在一起,别打扰。”
沈溪注意到一个小细节,就是惠娘跟周氏以前都称呼谢韵儿“妹妹”,是作为她们的平辈。可在这次回来。周氏改称呼为“韵儿”,而惠娘却让陆曦儿称呼谢韵儿“姐姐”,这就是让谢韵儿跟小的一辈。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谢韵儿暂为沈家儿媳妇,要避免因为称呼不当引发外人怀疑。
陆曦儿撅起嘴,冲着惠娘吐了吐舌头,过来又跟沈溪撒了一会儿娇,才往自家门口去。朱山见沈溪进门,伸了伸手想叫住沈溪。可沈溪头都没回,到了陌生地方没个熟悉人给她指点,一时间无所适从。
沈溪到了中院开始漱洗,林黛立在房间门口看着他。林黛已经是十五岁的大姑娘了。平常人家的闺女,这时候大多已为人妇甚至人母的,可她现在相公娶了娘子,娘子却不是她。而她在沈家没什么话语权,一脸的落寞。
周氏抱着崭新的被子过来……好似是大婚的那床喜被,把被子交给谢韵儿。谢韵儿抱着被子进房去了。
谢韵儿住在沈溪的房间,而林黛则睡在隔壁。
周氏过来摸摸沈溪的头,笑道:“收拾好就进去,以后这院子是你们的,娘不随便过来打搅。唉,小郎长大了。”
沈溪听到这话,真以为老娘把他托付给儿媳妇照顾了,只是沈溪不明白,周氏眼中的儿媳妇到底是谢韵儿还是林黛。
沈溪进到房间,房里的格局没什么变化,桌椅板凳,还有床都跟以前一样,只是床头多了个梳妆台,衣柜旁添了道屏风。
周氏刚送来的被子此时放在床上,床上并没有别的被子,屏风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应该是谢韵儿在里面换衣服。
沈溪的心,不争气地快速跳了几下。
等谢韵儿从屏风后出来,她身着襕裙,用抱肚裹着,与普通的亵衣不同的是,后面是裹布而不是带子,身子等于是裹了起来,只是手臂露在了外面,或者是意识到自己被沈溪瞧见了身子,她马上穿上一件对襟的小衣,将曼妙凸透的身子裹得严严实实。
谢韵儿抬头嗔怪道:“还不睡?”
沈溪迟疑了一下,才往床边走过去,把鞋袜脱下来,只是把外衣解下,直接进到床里面。
谢韵儿过去把桌上的烛台吹灭,走过来,掀开被子,上床后顺势躺下,再掩上被子,没有什么拘谨,好像夫妻间本应如此,但给人有一种“小两口刚吵过架”的感觉。
沈溪与谢韵儿相隔一息间,还是在同一床被子下,不由带着几分尴尬。
“谢姨,我都走了三个月了,你为何不早些拿休书出来回谢家门?我祖母早走了吧?”
以前沈溪总死皮赖脸地称呼谢韵儿为姐姐,现在他反倒称起姨来,谢韵儿微微侧过头瞥了沈溪一眼,如同嗔骂一般,问道:“你就那么希望我早些当弃妇?”
沈溪没想到这时候放不开的反而是自己,轻叹道:“我已经长大了,不是一无所知的稚子,再这么继续睡在一起,怕是不好吧?”
“嗯。”
谢韵儿点点头,“你娘说了,这两天在后院收拾个屋子出来,我搬过去住。等过了年……我再回门。”
沈溪没再说什么,他本想闭上眼睡觉,可这种情况下他又怎能心平气和得下来?
不但他睡不着,连谢韵儿也满怀心事难以入眠。
两个人就安静地躺在那儿,各自想着自己的事,同床异梦,想搭茬,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
……
沈溪为考乡试才去的福州,可从福州回来后,家里人好似把乡试这回事给遗忘了。
周氏之前对沈溪中秀才那是一边说心里不在乎,一边念叨盼望,如同魔怔一般,却是因为沈明文中秀才,是周氏嫁到沈家以来最值得大书特书的事情。在那以后,整个沈家几乎都围着沈明文这个秀才公转。
周氏是非常容易满足的一类人。沈溪中了秀才对她来说已经知足了,没敢奢求沈溪能中什么举人,在她看来,那实在是遥不可及之事,只能偶尔做做白日梦,心里念叨一下:“将来我儿子若是中了举人,当个官老爷,那该多么风光?”
沈溪回来后,日子照常过,他每天只需留在家里的书房。读读写写就可以了,没什么硬性的要求。
到了中午,会有丫鬟或者是林黛这个养媳把午饭送来,中午睡个午觉,下午继续读书写字,到晚上跟谢韵儿相顾无言。
谢韵儿虽然跟沈溪只是名义上的夫妻,但她也的确在尽一些做妻子的本分,比如帮沈溪缝缝补补,收拾屋子。偶尔还会把沈溪的衣服拿出来洗涤,以前这些都是林黛做的事情,到此时林黛想做也做不了,她跟沈溪就好像陌生人。连中午给沈溪送饭,她都沉默寡言,藏的心事越来越多。
日子突然平静下来,沈溪感觉这生活似乎太过单调乏味。最初几天他对谢韵儿心里还有些波澜,到后面他的心境已经古井无波了,觉得既然是名义的夫妻理应如此。反正谢韵儿不可能在沈家过年,年底之前,她怎么都要被休回门,那还不如趁着现在多体会一下夫妻之间相敬如宾的感觉。
两家人中唯一多出来的一点儿活力,大约就是新加入这个大家庭的朱山了。
对于两家的女主人来说,这个朱山那是千好万好,老实、力大、勤快、有眼力劲儿,家里哪里有需要那里就能看到她,给她买一点点东西,她都会高兴得不得了。
周氏找人给朱山做了两双鞋,朱山高兴得好几天没睡着觉,没事就能看到她傻笑着打量自己的鞋。
衣服换上身新的,虽然也是粗布料,可染成蓝色看起来很鲜艳,她非常喜欢,打水劈柴都怕弄脏了,要把衣服换了再出去做活。甚至在她入住陆家后的第二天,她还过来拉着沈溪的衣袖说:“……那被子太暖和,我不敢睡,你能不能让掌柜的给换一床?”
沈溪告诉她,家里只有棉被没有麻被,而她盖的那床被子还是旧的时候,她才将信将疑回去,不过第二天她就有些咳嗽,显然晚上她盖个被头都怕弄脏了。
吃得好,穿得好,睡得也好,朱山想的是,要赶紧做苦工来回报两家人。她先盯上了家里的重活,打水劈柴的事情她一个人包圆了,搬搬抬抬的事也抢着做,这引起了秀儿那几个丫头的不满。
以前秀儿是家里力气最大的,也是药铺的顶梁柱,可自从朱山来了之后,她的地位急剧下降,她赶紧去跟惠娘倾诉:“奶奶,俺以后多做活行不行?别让人抢俺的活做。”
惠娘只好跟朱山说,让她去带孩子。
可她哪里是个细心人?
沈运和沈亦儿都不喜欢这个只有蛮力的大姐姐,只要见到朱山,他们就哭闹不止,朱山的活计又砸了,她只好去药铺帮忙拣药材。
可她手笨,脑子还不太好使,药材经常搞混,连周氏看了都直摇头,红儿和绿儿本来就是负责这个的,她们对朱山也很有意见。
于是乎,药铺的事情朱山也没得做。
最后,她盯上了沈溪。
你读书,我给你研墨总成了吧?
朱山兴高采烈跑来给沈溪“红袖添香”,结果刚拿起墨,还没等研几下,“啪”,墨断了,沈溪一共就两块徽墨,被当成宝贝一样,这下倒好,两块顿时去了一块。
“这东西,怎的这般脆,一碰就断……“
沈溪无奈地看着朱山,这么个有力无脑的丫头,在沈家还真是个出力不讨好的人物……那是因为墨脆吗?你力气那么大,别说是墨,就连石头你也能掰断了。
沈溪吩咐道:“要不这样,我家偏院要搭建个鸡棚,你出去帮一下忙?”
朱山连忙点头应着:“好,好。”
于是乎,沈溪给朱山找了些材料,让朱山到后院旁边篱笆隔出来的空地上“搭鸡棚”,她做事勤快,没两天鸡棚就搭好了,随后她便跑过来一脸疑惑地问道:“我鸡棚搭好了,鸡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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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五〇章 捷报(第七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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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建的乡试八月十六结束,阅卷会一直持续到八月底,张榜公布会在九月中旬,正是桂花盛开,名曰桂榜。
等候在福州城里的考生,会最先知道自己是否录取,榜单会从贡院而出,以黄绸彩亭,鼓乐仪仗相送,张贴于布政使司衙门之外。
桂榜公布第二天,会举行鹿鸣宴,中举的考生会与内帘、外帘官见面饮宴,算是师生联谊,唱鹿鸣诗,跳魁星舞。
无论考生是否已知晓自己中举,布政使司都会发榜到地方,先发到考生所在户籍的州府,再下发到县。
布政使司先以公文性质快马送到,再派人亲自带着大红报喜文书送达。而州府一级,也会派出报子到地方,县自然也不会例外。
如此一来,便形成三级捷报,布政使司为一报,州府衙门为二报,县衙为三报。
捷报必须择日,得选择寅日或者辰日报喜,三道捷报要同日临门,寅虎辰龙,所以乡试榜单也被称之为“龙虎榜”。
却说这一年的乡试,汀州府一共中举五人,应届三人,往届两人。
捷报于九月初四从福州布政使司发出,经快马驿站,于九月十四消息传到汀州府知府衙门。
随后,又由知府衙门下传到各县,其中已知宁化县中举一人。
两天后,也就是九月十六,乡试中举捷报下传到宁化知县衙门。
九月十六之后的第一个寅日是在九月十九,辰日是九月二十一,捷报按照规矩,应该是在这两天其中一日传达到中举举人家里。
因为中举在这时代意味着可以做官。此等捷报已不同于院试,就算家境再贫寒,也会借钱出来送喜钱、请酒,而一个小县往往几届都没人中举,所以一旦有人中举,报子巴不得立时就把消息传过去,以讨得赏钱回来。
九月十九,寅日。
省城的一报快马赶在这天抵达宁化县城,正急着要在中午之前赶到举人家里贺喜,才得知原来汀州府二报的人没到。
这样一来。一报过来的两个人都有些扫兴。
千里迢迢从省城过来,就是为了能赶上吉日,从来没听说过一报要等二报和三报的道理。一报的两个人,一个姓宋,一个姓严,二人只能在宁化县城的驿馆里等候,一心盼着府城的二报赶紧到来。
可过了两天,辰日也到了,结果府城那边还是半点儿消息都没有。没有说何时来,更没有说因何耽误,这让姓宋和姓严的两个报子非常着恼。
“他娘的,他们喜钱不想要。别耽误了老子讨赏,而且还要急着回禀,难道让我们再在宁化住上十天?”
过了九月二十一的辰日,便要等到下一个寅日。就得足足等上十天。
省城的报子都要限期赶回省城,姓宋和姓严的本来摊着往宁化送捷报的差事就觉得恼火,汀州府算是福建省距离省城最远的地方。一来一回就算骑马也要二十天。
县里的衙差也有些着急:“二位上差,您看要不这样,咱先等到午时(上午十一点),若人还不来,咱就先去了。”
福州城来的姓宋的报子说道:“这怎么可以?没看这儿写着呢,双溪镇桃花村,别以为老子没打听过,要过去就算紧赶慢赶也要一整天。”
县里的衙差笑道:“您错了,这户姓沈的人家,几年前就搬到县城来了,这会儿过去,半个时辰都用不上。”
姓宋和姓严的二人听到这话才算舒了口气,但嘴上仍旧骂骂咧咧,他们是在怪府城的二报不知分寸,这种报喜讨赏钱的事竟然也能耽搁下来。
不过有时也能理解,因为衙门里一般会把报喜的差事发给那些有关系的老油子,新丁是摊不上这种美差的。
老油子通常一人身兼两差、三差,我寅日先去送一两家,顺路到辰日,再去一家,这样能同时讨两三户人家的喜钱。
一报只有两个人,三报那边人就多了。
县衙没那么多规矩,反正就在县城里,只要是不当值的衙差,都准备跟着去讨个喜钱回来,就算不多,也足够接下来一个月喝茶听书用度。
这宁化县城别的不发达,印刷业在整个福建都屈指可数,作坊规模大,说本印得多,还有各种连环画,连带茶楼里说书的也多了起来。
一直到午时,二报那边还是半点音讯都没有,这下可把姓宋和姓严的报子给气坏了。
“他娘的,不等了,老子还要急着赶回省城复命,今天就算破回例,先去把喜钱讨了,二报的人若天黑到了,那他们单独去讨赏,我们下晌就走。”
县衙的人道:“要不再等等?”
姓宋的一蹦老高:“让老子在这里苦等就合适了?快引路!”
县衙的人没辙,既然连省城来的上差都这么迫不及待,他们这些小县城的衙差也早就惦记要几个三年才能捞得一次的喜钱,于是把衙门里敲锣打鼓的都叫出来,吹吹打打就往沈家院子那边去了。
……
……
沈家这头,这些天又闹了点儿小别扭。
沈明文从福州考试回来,没直接回宁化县城,而是住到府城闹情绪不回来。老太太两次写信催促沈明堂和沈明钧两兄弟把大哥给架回来,可沈明堂和沈明钧二人的脾性基本一样,憨厚、老实,只要沈明文耍赖,他兄弟二人就没招。
等府城那边传信回来,李氏气得不行,怒骂王氏:“看看你的相公,都被你惯成什么样子了?你是怎么为人妻的?”
当着全家老少的面,一点儿也不给王氏留面子。
王氏心里愤愤然:“老娘我几年都没跟相公说过知心话了,偶尔见一面,那急性子的肯定是上来就来硬的,没过多久又一泄如注没了精神。我哪里有相夫的工夫?你这当娘的管教儿子不力,现在倒赖在我头上了。呸!这种守活寡的日子真过不下去了。”
李氏本来还能忍受,因为李氏知道乡试报喜的规矩,若真中了举,寅日没来,那辰日肯定一早就来了,要再不来,那只能等来年。
这天是辰日,老太太一早就起来了,虽然她不说是怎么回事。可家里还是有懂的,陪着老太太一起等。
快到中午,老太太终于坐不住了:“把马车备好,叫上老四,一起进府城!就算绑也要把老大给绑回来!”
沈明新是前日刚到宁化的,他也是老太太进府城必须要带的儿子。
沈明有失踪,她身边少了个信任的儿子,有什么事她只能靠被她丢在桃花村照顾祖业的四儿子沈明新。
沈明新为人机智,知道怎么把握兄长的软肋。
三年前乡试后。若非沈明新配合老太太演了一出戏,沈明文也不会乖乖回宁化来在小黑屋里一关便是三年。
马车是李氏早前一天就雇好的。
李氏想得很明白,辰日再等上半天,再没来那就是没戏了。赶紧进府城把大儿子拎回来,再给他来上三年的小黑屋,有志者事竟成。
也是老太太感觉自己时日无多,近来身体差。都快走不动道了,再不监督这大儿子,等她过世之后。光靠几个儿子对沈明文是没辙的。
“娘,要不由着大哥吧?”
沈明新这次也不太支持,这六年来沈明文先是被关在乡下阁楼,后又被关小黑屋,连沈明新看了都觉得心疼,这哪里是在管教儿子,实在是圈养牲畜啊。
李氏怒道:“老四,连你也觉得娘做的不对?娘有什么办法,这一切,还是为了沈家早日中兴,娘不想过世后,到九泉之下无颜去见你爹,还有沈家的列祖列宗!”
把祖宗都抬出来了,沈明新便不再说什么。
李氏在沈明新搀扶下走出院子,一家人都出来相送。
王氏跟在后面好像个受气包一样,却老老实实把李氏带到府城的包袱拿着,里面有两件换洗的衣服,还有一点干粮和碎银子。
李氏出门素来节俭,住客栈都是住便宜的房间,吃的是自己带的干粮,但她这几年对沈明文的膳食可是一点儿都没亏待,就算他关在小黑屋里不需要出来见人,新衣服也是每年都会置办几身。
沈明文的儿媳吕氏走过来道:“祖母,要不要大郎陪您一道去?”
李氏看了这个长孙媳妇一眼,微笑着摇摇头:“不用了,有你四伯一人送我就可以了。”
李氏一直觉得沈明文没出息,是因为王氏相夫无方,王氏又喜欢跟妯娌较劲儿,没有一家主母的风范,但这个孙媳妇出自大户人家,懂事乖巧,嫁进门第二年又生了重孙子,沈永卓也顺利过了府试,在她看来,这分明是有“旺夫相”。这才是沈家主母的不二人选。
一家人走到门口,李氏正要对身后的人交代几句,突然那边跑过来几个小孩子:“喔,喔,沈家有人中举人老爷喽。”
王氏对李氏不敢发脾气,可对一群小孩子就没那么好的脾气了,张口喝骂:“哪里来的屁娃娃,滚!”
一群小孩子捏着竹竿,吐吐舌头跑开,这时候巷口那边有几个兜着手的妇人跟着过来。
“沈家老太,您看看,那边是衙门来的人,像是要过来报喜的。”
李氏一听身子都快站不住了,好在旁边有沈明新,赶紧扶住她。
李氏人还没站稳,便赶紧指了指巷口方向:“快,快过去看看,到底是不是衙门来报喜的?”
沈明新让王氏和钱氏扶着老太太,自个儿赶紧到巷口那边探望。
还没等他走到巷口,巷口涌进来一群街坊,随后是一群穿着皂服的衙差开路,巷口外吹吹打打的声音清清楚楚。
“娘,看起来好像是真的。”沈明新脸上挂着惊喜的笑容。
李氏一直在问:“是吗,是吗……”
随后更多的衙差进到巷子里来,后面还有人挑着鞭炮,往沈家门口这边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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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五一章 大老爷还是七少爷(第八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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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坊四邻都往沈家这边聚拢过来,老太太立在那儿手足无措,她在心里预演了无数次的场景,但真发生了,她却不知该如何面对。
李氏搓着手,赶紧让沈明新上去迎接,顺带打听消息到底是不是真的。
沈明新跑过去,那边衙差的声音已经传来:“沈府老爷,高中戊午年乡试解元。快去报喜了。”
这年头,谁家若有谁去赶考,到放榜之日定有许多人等候在这家门口候榜,如今沈家不但中了举人,还是高中一省解元,老太太听到这话,脑子一热,突然要往后倒,后面王氏一蹦老高,哪里还有工夫理会老太太?
眼看老太太就要摔倒在地上,还是吕氏这个孙媳妇赶紧去搀扶,不过最多是用身子垫了一下,李氏和吕氏同时倒在地上。
“娘晕了,快过来扶娘进去。”
不管是沈家人,还是街坊四邻,七手八脚过来帮忙,把李氏抬到正堂,又是掐人中又是叫魂的,过了许久后老太太才睁开眼。
见很多人在看着她,她也没力气站起身,只问道:“我先前做了个梦,说是我儿中了举人,还得了解元,是真的吗?”
“老夫人,是真的,您看这报喜的人都来了。这可是省城来的大官前来报喜。”
几个报子,不过是布政使司跑腿的,也被当作是“省城的大官”,正可谓宰相门房七品官!
李氏喜极而泣,大声哭道:“总算让我熬出来了。”
一句话,可算是道尽了她的辛酸与不易。
寡妇带儿子,还不是带一个两个,五个儿子两个女儿。分家的时候就分了破旧的祖屋和山里贫瘠的田土,吃糠咽菜她也********要把儿子供出来。
本来沈明文考上秀才,后来又成为廪生,完全可以出来教书养家糊口,但李氏一咬牙,就算全家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也要让沈明文考乡试,连续四届乡试。
李氏自己平日省吃俭用,就算家境好了,也从来没说在自己的饭菜里多加一点荤腥。就是怕万一以后她死了,沈家没个有能力的人当家,一家人散去,各房好歹能多分点儿祖产。
这时候姓宋的报子已经过来,笑道:“快扶老夫人起来,再把沈家老爷叫出来,咱这就要张榜了。”
在省城承宣布政使司外有张榜,那是总榜,中举的人家会张榜。那是小榜,这也是报喜的人为了讨赏,把喜报都用大红纸写着,挂在正堂上。让中榜的人家光耀门楣。
“我家大儿还在府城未归,老身本要去接他回来,未曾想捷报就来了。”
老太太喜不自胜,这时候谁人都不找。只是看着王氏,脸上挂着慈祥的笑容,“老大媳妇。快扶为娘起来。”浑然忘记了之前把王氏臭骂一顿,这时候在人前,就得要好好表现一番上下和睦。
旁边的邻里都交口称赞:“沈家大老爷真是有个好娘,娶了个好媳妇啊。”
听到这话,沈家人觉得脸上有光。
王氏这时候已经高兴得没边了,从怀里摸出一把铜板就往报喜的人怀里塞,对李氏的话充耳不闻。
沈明新赶紧过去给王氏使眼色,王氏这才反应过来今天还有个主角,脸上带着些许的不屑,过去搀扶李氏。
她心里也有些诧异,自己正在最恼火的时候,这报喜的人就来了,好像故意要让她扬眉吐气一般。
“捷报……”
等人都站好了,姓宋的报子已将手上的红纸展开,高声朗读:“沈家七老爷讳,高中戊午年福建乡试第一名解元,惟此捷报鸿禧。”
因为中了举人,就等于是正式晋身官宦阶层,一般的皂隶是不敢直呼其名的,要避讳,所以就算在捷报中有中举之人的名字,报喜人也要刻意不说。
李氏听得不是很清楚,光知道自己儿子不但中举,还中了解元,听到喜讯后哈哈大笑起来:“我儿中了解元,我儿中了解元!哈哈哈哈……”
旁边倒是有街坊听出点儿问题来,赶紧提醒:“老夫人,沈家不就兄弟五人吗,何时多了个七老爷?”
一句话,突然让在场之人鸦雀无声,报喜的人也吓了一大跳,赶忙问道:“这可是桃花村沈家?”
“正是啊。”
“那就没错了,你看,这是沈家七老爷……”
报喜的人点着上面的字,轮到后面名字,他故意不读,因为这对报子而言是犯了忌讳的事,可街坊四邻中就没一个识字的。
王氏急了:“到底是大老爷,还是七老爷?这位官爷,您别看错了,这可事关重大啊。”
李氏一听不太对劲儿,赶紧对身后的吕氏道:“快……快去叫你家相公出来。”
沈家留在宁化的人里面,只有沈永卓识字,但平日沈永卓要留在书房读书,不到天黑不许出门。
这会儿家里来了喜报,老太太这一晕,竟然忘了去通知一声。
姓宋的皱眉:“难道写错了?可这沈家什么的都没错啊,难不成你们家有两个应试的秀才老爷不成?”
街坊笑道:“真还让大人您说对了,这沈家一个大老爷,一个七少爷,咱七少爷年纪虽小,可那是汀州府府试案首呢。”
因为沈溪在院试屈居第二,没院试案首来得那么风光,所以沈家最喜欢拿沈溪中府试案首这件事出来炫耀。
报喜的赶紧问道:“不知这位沈大老爷,和沈七公子是何名讳?”
在场的人虽然都知道沈明文和沈溪的名讳,可却没人出来说,无论是谁,那都可能是这榜的解元公啊。
尽管有看热闹的人已经在想,多半不是那令人生厌的王氏相公中的举人,而是小神童沈溪。
沈永卓千呼万唤才出来。
沈永卓上前,拿起报喜的红纸。王氏这时候已经有些心虚,虽然她没瞧清楚红纸上写的什么,却瞧见后面的名讳只有一个字:“大郎,是不是你爹中了?”
沈永卓老老实实地摇了摇头:“是七弟。”
王氏一听,一口气突然上不来,往后躺了过去,倒是把在场的人吓了一大跳。
老太太刚晕过去才给唤醒,这会儿王氏又晕了!
不过这次王氏不是喜极而晕,直接是被气晕的,这下正堂里更加热闹了。
街坊四邻对王氏向来就不喜。见到有人晕过去,也不上前去帮忙或者出言安慰,有的掩嘴偷笑,有的则干脆起哄。
对李氏而言,听到是小孙子中举,心里依然很高兴,但在高兴中到底有那么一丝失落!
怎么会是我的小孙子呢?要不是当初他爹他娘苦苦求着想要他读书,他这会儿别说做学问,可能都出去做苦力为家里赚钱。我恐怕有生之年也见不到沈家有人中举。这会儿他娘估摸着还在恨我吧……
这十二岁中举,以后要当官怎么也要二十岁以后,我还能活上个十年八载的看到这一天?到时候若我走了,老幺坚持要分家可怎么办才好?
老太太人生阅历何其丰富。本来是一件天大的喜事,可被她这么仔细一琢磨,心里难免有了担忧。
但明显老太太思虑过甚,因为这时候汀州府那边。沈明钧两口子还没得到沈溪中解元的消息。
周氏压根儿就没想沈溪会中举,这段时间药铺的生意忙,她根本就没那工夫去恨老太太什么的。
……
……
话说这天陆氏药铺生意越发地好。周氏忙得脚不沾地。
这几天她心里美滋滋的,家里多了个能干的帮手,居然在一直闲置的偏院里搭起个鸡棚,据说还准备堆个猪圈……那我回头要不要买两头猪给她喂养?
不行不行,这养猪味道太冲了,养鸡那鸡粪味道也不太好,会影响儿子读书!
要不,再置办个小院子,专门用来用牲口?
左右酒肆的潲水多,家里的剩菜剩饭也都白白浪费,还不如拿来喂养头牲。这样一来,以后吃鸡蛋就不用上街买,逢年过节杀头猪,肉新鲜,还有猪蹄子啃。坐月子那会儿啃的猪蹄子真是香啊……
“掌柜的,再加两味药,我儿媳妇吃了您这药啊,坐月子没几天就能下地走路,看样子过几天就能出来做活了。”
临街的一位大婶过来求药,周氏看到人后有些不喜,她知道这是个老抠门,每次都来跟她讲价。这位家里的儿媳妇难产,差点闹出人命,要不是谢韵儿出诊,可能真是一尸两命,这会儿才没好几天就又谋划让她儿媳妇早点出来干活。
周氏笑道:“韩婶,不是我说你,你媳妇给你生了个大胖小子,就不能让她多休息两天?这要是养得不好,以后想再生可就难了。”
韩婶撇撇嘴:“这女人是乡里人,皮糙肉厚,娶进门本来就是用来做活的,只要做的活多,管她能生几个。再说,现在她已经生了俩了,还敢奢求啥?”
周氏听了有些不乐意,她当初嫁进沈家也被李氏支使着做东做西,付出了也不讨好,最是看不惯这种为人刻薄的婆婆。她有些不耐烦把药包递上前:“承惠,六十六文,六六大顺,一个子儿也没得减。”
韩婶愤愤然把铜钱数好了扔到柜台上,等人走了,兀自骂骂咧咧。
周氏这边也在低声数落:“谁嫁进你们家,算是上辈子惹着灾星,这辈子倒足了血霉!”
惠娘正好从后堂出来,听了不由笑道:“什么人把姐姐惹得如此生气?”
“还有谁?还不就是韩家那死老太婆?成天在家里虐待她媳妇,对她小儿子疼得呀跟什么似的,可对这小儿媳妇就呼来喝去当奴婢使唤,真不知道心眼儿是不是偏的。”周氏说着,打量惠娘一眼,“妹妹怎回来了?今天商会和银号没事?”
惠娘走到门口,往外看了看,回过头轻叹:“这不想着今天是辰日,若乡试放榜的话,应该就在今天报喜了。到这会儿还没来,应该是不会来了吧!?”
周氏笑道:“不知道是谁跟我说,今年奢望憨娃儿中举,明年是不是要求他考个状元回来?原来妹妹你心里也挂念着呢!”
谢韵儿见这会儿药铺里没人,也走了出来,插嘴道:“谁能不挂念呢?”
周氏道:“咱俩挂念是应该的,一个当娘的一个当媳妇的,盼望自己儿子相公上进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么?掌柜的……唉!以后那死小子要是敢不孝敬他孙姨,看老娘不抽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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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五二章 假的吧?(第九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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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化县那边正在等汀州府的二报抵达,汀州府这边却有自己的二报和三报,只等一报带着省城报喜的文书过来,不然不成规矩。
二报不去宁化,是因为沈溪本来便是汀州府城的名人,谁人不知哪个不晓沈小神童前年府试拿了案首,去年院试又拿了第二?
上边报下来的,也是“沈家七老爷溪”得中解元,沈家公子就住在府城,讨喜也该往沈家去,中个秀才就能讨来十几两银子的喜钱,若中了乡试解元,那还不是赚翻了?
官府的报子都是聪明人,先商定好了,无论怎么着,要先等把另外四家的喜先给报了,就算是日夜赶路,这些个老油子也要从汀州府各地赶回来,到辰日这天到沈家来报喜。
结果去汀州各县报喜的倒是回来了,一报没来,众报子顿时都有种一种吃了屎的恶心感觉。
“你们说,这省城的大爷,不会是诚心跟我们过意不去吧?别是这会儿真去了宁化县城……他们也不走一下咱汀州府,问明个情况?这人不来,咱就靠一张嘴去报喜,人家能信吗?”
“莫非他们先到宁化吃一份儿,回头还要到咱长汀县再来吃一份儿,这么好的事谁不干?”
“哼,谁说一定要他娘的省城的人来写,咱自己写难道不成?”
“行,自己写。”
汀州府衙还有长汀县衙的衙差,等着去沈家报喜的人足足有几十号,都眼巴巴等着去讨喜钱,反正历年来什么生员、举人的喜报他们也算见得不少,就算闽西地界文风不那么昌盛。可一省录取六十个左右的举人,总有汀州府的一份儿。
当然,若真是谁中了进士,可没人敢随便乱写,那会有僭越的嫌疑,但这只是乡试,写了料想也没太大关系。
府衙的人,按照这届乡试,其他举人的捷报格式,大笔一挥就把喜报给写好了:“汀州府宁化县考生沈家少爷溪。于本届福建乡试高中第一名解元,京报连登黄甲。”
也是这些年汀州府没出过解元,这些个皂隶不知中解元是怎么个格式,反正差不多就行了。
写好之后,众人一合计,写得还算不错,赶忙拿起喜报便往沈家那边赶去。
一路上敲锣打鼓,热热闹闹,这么做既是为了表示他们是正牌报喜的。也是为了彰显喜庆,让汀州府城的老百姓都知道,沈家小公子十二岁就中了解元公。
十二岁的解元啊!福建省有科举以来的第一遭,放眼整个大明。也从来没十二岁就能中举的“神童”。
经过报子这么一张扬,许多闻讯的百姓簇拥着就往沈家宅子那边而去。
……
……
药铺这边,趁着中午人少的时候,三姐妹刚坐下来吃午饭。顺带说事情,就听到外面吵吵嚷嚷。
周氏蹙眉道:“宁儿,出去看看出什么事了?”
宁儿放下碗筷匆忙出去。半晌后回来,摇摇头道:“外面好像有报喜的,往隔壁街去了。”
惠娘道:“报什么喜?头两天举人报喜,不是都已经结束了么?听说跟小郎关系不错的苏公子,这次一榜考上举人了,人还在福州城没回来,家里那边已经张罗请了几天宴席。”
周氏怅然若失:“苏公子中举了?”
惠娘叹道:“就是怕姐姐你多想……这事情我早些时候就听说了,可没敢回来跟姐姐你提及。”
周氏笑道:“人家苏公子真才实学,连妹妹你也总说让憨娃儿跟苏公子多走动有好处,你看,人家真中了举,若回头再去跟人家攀亲近,人家还瞧不起咱呢。等苏公子回来,让憨娃儿去请人家吃顿饭,说不定以后人家能帮衬着咱呢?”
惠娘点点头:“那回头我找人安排一下。若咱小郎中了,别说几天宴,请他几个月都成。”
……
……
药铺里正在和和气气吃饭,可沈家那边则有些不太好的情况发生。
作为沈家和陆家的“门神”,朱山这会儿正手持一根粗长的棒子,拦在沈家门前,不许任何人靠近一步,有谁靠近她就用棍子拍谁。
一众衙役本来还不信邪,想要一拥而上,结果这朱山下手也是丝毫不客气,一棍子甩中冲在前面的两个衙差。
这两个衙差的力气合起来都没她大,硬生生被她用棍子顶倒。衙差本是上门讨喜的,见到这么个油盐不进的家伙,他们恨不能上去把人拿到府衙里饱揍一顿。
“……这位姑娘,您可否让让?我们是来报喜的,贵府的小公子,这届乡试得了解元。”
朱山闭着眼又开始舞动棒子,那是虎虎生风,别说是周边的乡里乡亲了,连那些见惯世面的衙差看到后也是满脸惊愕,这到底是个男娃子还是女娃子,气劲这么大?
“今天有我在这里,谁也别想进去!”
朱山也是跟这群人杠上了,我平日里在院子里就只能修修花坛搭搭架子,正不知道怎么报答人家两位夫人对我的知遇之恩呢,你们这就眼巴巴送上门来,机会难得,我一定要好好把握。
陆曦儿和林黛正在前院院子里。之前两人送饭菜过来,和沈溪及朱山吃过,收拾好碗筷便凑到一块儿看连环画。
听到外面有响声,两人从门缝看出来。陆曦儿大声问道:“朱山,他们是谁啊?”
朱山回道:“小姐,您别出来,这些是坏人。”
衙役也是急了,我们没等到一报就来报喜,已经是坏了规矩,现在最好赶紧让我们报了喜拿了赏钱走人,那是什么事都没有。
这下倒好,莫非是出门没看黄历。出师不利啊!
“这位小姑奶奶,您看看,我们都是实在人,是来为沈家小公子报喜的,他乡试中了解元,中了举,你懂吗?”
朱山的确不懂,所以她很诚实地摇了摇头。
林黛到底大一岁,比较懂事,见到外面都是衙差。还有街坊四邻,不可能是歹人上门。再说这情景她以前见过,就是在沈溪去年中秀才那次,不过那次是晚上,来的人都举着灯笼,沈家门口以及院子里好不热闹。
“小山,别对这些人无礼,他们是来找憨娃儿的,我去找娘说。”林黛一看这可是个立功的大好机会。虽然她不懂“解元”是个什么东西,但料想应该是沈溪考上了,那就可以去周氏面前邀功。
林黛打开门闩,出得门来。一溜烟就往药铺那边跑。
林黛不知疲累,她本来就没缠足,大脚丫头跑得稳,心里高兴。脚底也轻快,到了药铺后门,却是敲了半天门。秀儿才过来开门。
“我找娘,家里有人来啦。”
林黛进到后堂,连话都没喘匀,就心急火燎道,“娘,家里有人来啦,说是憨娃儿中了什么元。”
周氏正因为苏通中了举,而自己儿子却没份,越想心里越不好受,此时林黛又在那儿瞎嚷嚷,她听了不由心烦:“回家去,这时候你该留在家里陪憨娃儿读书,谁许你出门了?”
“可是……”
周氏喝斥道:“赶紧回家,秀儿,送她回去。”
林黛一听傻眼了,我这是来邀功的,难道犯错了吗?她眼睛里带着不解,在秀儿相陪之下出了后门口,还忍不住回头看一眼,眼睛里好像在说,我没撒谎啊!
惠娘听到动静从楼上下来,却不见林黛的人,诧异地问道:“黛儿刚才来过?”
周氏没好气道:“也不知这丫头成天想什么,可能是让憨娃儿娶了韵儿进门,她心里不好受,没事就喜欢过来捣乱。”
惠娘抿嘴笑道:“那倒要怪姐姐了,知道人家小两口从小青梅竹马,还非要拆散人家。”
谢韵儿走过来道:“听掌柜的意思,是怪我喽?”
惠娘笑道:“我可没这意思,你们别多想。”
……
……
沈溪正在书房里打盹儿,平日里没人来管他,他算是出入自由,可出去没事做,于是吃饱饭最先做的事便是好好睡一觉,睡得正迷糊,陆曦儿过来扯他的衣服。
“沈溪哥哥,外面有好多人,小山姐姐正在跟他们打架。”陆曦儿眨着无辜的大眼睛,但怎么看都带着一抹兴奋,别人打得越凶她看了越高兴。
“还有这回事?”
沈溪马上与陆曦儿出门,还没到门口,就听到“呼呼”的风声,原来朱山也不知道累,谁靠近门口她打谁,挥舞的棍子就没停过。
“小姑奶奶,您厉害,我们怕了您还不成?等回头我们再来。”
跟谁过不去,别跟钱过不去,衙差们上门就是为了讨赏,平日再耀武扬威,那也是为了混个生计,现在明摆着这家人会送大把的银子出来当赏钱,你去把人一个门子给按倒,人家能乐意?
当然他们也不得不佩服这个脾气古怪的“小姑奶奶”,说了多少次是来报喜的,结果还是给挡在门口。
“等一下。”
沈溪这时候开门出来了,见到沈溪,那群衙役简直当看见救星一样。
“这位不是沈家小公子吗?恭喜啦恭喜啦,这届乡试,您高中解元,我等特来给您报喜。您自个儿瞧。”
因为朱山守着门口坏了心情,再加上衙差本来就是自己写的捷报,心里有些惭愧,连捷报内容都不读,直接把喜报送到沈溪面前。
沈溪看过之后,冷冷一笑:“几位,不会是缺几个赏钱,到我沈家来敲上一笔吧?”
衙差赶紧申辩:“哪儿敢啊?”
沈溪一看纸张的样式先就不对,更别说上面的文字歪七扭八的,哪里像是个报喜的捷报?就好像是随便找哪个刚会写字的写封红封过来,谎称报喜。
自从沈溪知道这届乡试有贿考之事出现后,他知道自己中举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所以他根本就没奢求这届乡试能中。若是给他个十几名或者是几十名,他倒也信了,这下可好,直接给报了个“解元”,还是用这么拙劣的纸张送来的,连省城口音的报子都不见,个个全是一副浓重的汀州口音。
这让他如何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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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五三章 小解元公(第十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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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家门口聚集的人越来越多,谁不知沈家夫人跟商会大当家惠娘走得近,这两家向来是同气连枝,沈家小郎君中个秀才,街坊就拿了不少喜钱,这次中举人,那更是要来贺喜,把喜钱给讨回去。
“中没中?”
“这么多人,到底怎个情况?连个大人都没有,听说是谎报的?”
街坊议论纷纷,谁也不知是怎么个情况。
另一头报子也发愁了,要说这次的捷报,的确有不合流程的地方,一报、二报和三报应该同一天到,可一报省城的人却直接去了宁化县城,按道理来说,三报县报也不该是长汀县衙来报,其实只有二报府报才算是正规的。
“沈家公子,不是我等谎报,实在是您的情况特殊不是?您祖籍宁化县,这省城来的报子直接去了宁化,我们寻思着,这要是耽误了今日的吉时,等压着不报喜的话,莫不是要再过十日等个寅日才行?”
“我们倒是不着急,可您这边急着等乡试的消息,能不着急吗?您中解元的喜报,其实头几天就传到了知府衙门,您不信自己去府衙查看,可别当我等这些人心存歹意,真不是那么回事。”
衙差也是急了,本来以为自己写个捷报,就能把沈家人给蒙混过去,谁想小解元公见闻广博,一眼就看出端倪,反倒弄巧成拙。
沈溪听到衙役的解释,顿时就明白过来了。
要说这事情也是挺复杂的,承宣布政使司派来的报子。肯定直接往考生祖籍去了,但他已于数年前就迁居到府城长汀县城,两边要赶着在寅日和辰日报喜,从宁化到长汀消息走个来回,骑快马也要两天。
“那诸位,先请到院子里等候。”沈溪尽管满肚子的不解,不过人家既然来了,就要先请进门,到正堂里说话。
一众衙役如蒙大赦,深秋时节摸了一把冷汗。心里都在嘀咕,这要命的喜钱可真不好拿,一个个不由心存忌惮地望了仍旧拿着粗棍好似门神一般的朱山一眼。
商会果然不简单,当家人是个寡妇,还能请来这么厉害的女护院,要是放衙门绝对是女杀神。
众人往院子里而去,连街坊也跟着过来贺喜,沈溪对朱山道:“过去药铺对我娘说,家里来报喜的了。让她快回来。”
“哦。”
朱山不懂什么意思,先把沈溪的话默念了一遍,又苦着道,“再说一遍。我没记清楚。”
沈溪给朱山重复了两遍,直到朱山脸上露出“原来这话是怎么说”的神色,才让她去了。朱山一路都在念叨,到了药铺里。面对周氏时,她支吾了好半晌才道:“姨,少爷说……家里来人了。”
这次惠娘也在。她心思可比周氏细腻多了,赶紧仔细询问一番。朱山眼睛瞪大许久,才想起来这些人的特征:“人好多……”
惠娘脸上带着欣喜,又不太确定,赶紧道:“姐姐,韵儿,别忙着做生意,快把门关了,赶紧回去看看,莫不是小郎真中举了?!”
周氏一听顿时脚都走不动了,往旁边椅子上一坐,对旁边的小玉摆了摆手:“快过来扶扶婶婶,这怎么着了?憨娃儿哪儿有那福气,举人公可是天上的文曲星,不是平常百姓家出来的……”
惠娘笑道:“瞧姐姐说的,难道小郎不是咱两家人的福星吗?”
“倒也是,刚才黛儿那死丫头过来说得不清不楚的,我还当她小孩子瞎闹呢,小玉啊,扶婶婶回家,韵儿,咱今天生意别做了,把门关好。”
谢韵儿从屏风后出来,点头道:“好咧。”
这边连忙关门,连生意都顾不得了,把门一关,也不留下谁守着,一起往沈家宅子那边赶。
还没到门口,就见到沈家门前满是来讨喜的人。
这些人见到正主回来,一个个都过来行礼讨赏:“我就说这沈夫人,那是一脸的贵气,家里养出个小解元公,这是几辈子修来的造化?沈夫人,您以后当了诰命,可别忘了我们啊。”
周氏整个人已经僵住了,好在惠娘此时尚能保持冷静,连忙搀扶着周氏,一起进到沈家门。
刚进院子,就有人喊道:“解元公的娘回来啦!”
这下院子里所有人都围拢过来:“沈夫人,恭喜贺喜。”
“沈夫人福星高照。”
“沈夫人早生贵子……”
一群都是街里街坊没什么文化的,也不懂说啥好,反正讨喜的话就那么几句,可到底街坊四邻的也没谁能中个解元回来,连讨喜的话都只能搬现成的,于是闹出一大堆笑话出来。
好在恭维话差不多是那么个意思,只要把心意尽到就行了,也没人管他们说的具体是什么。
周氏整个人都是懵的,被人簇拥着进到正堂,正堂上已经升起沈溪高中解元的喜报,周氏抬头一看,字一共认识俩。周氏到底是妇道人家,这时候有些紧张,看着沈溪问道:“憨娃儿,这到底是咋回事?”
沈溪上前扶着周氏,恭声道:“娘,孩儿中举了,感谢您这么多年来的养育之恩。”
说着沈溪跪了下来,恭恭敬敬给周氏磕了三个头。
周氏赶紧扶起自己的儿子,喜极而泣道:“快起来,快起来,这像什么话?妹妹,帮我……招待一下宾客。”
其实哪里用得着她提醒,惠娘早就让几个丫鬟回去搬钱箱了。惠娘是个细心人,自打沈溪去赶考,她就盼望着沈溪能中举,连报喜的赏钱也早就备好,偶尔打开来看看,想着沈溪真中举时,把喜钱散出去时的喜悦。
现在梦想成真,她自己也如若置身梦中。
“沈家大老爷回来啦。”
院子里张扬了一句。不知的还以为是沈明文来了,但仔细一看却是沈明钧。以前沈明钧在沈家只是老幺,就算给家里作出的贡献再大,在家里也没什么话语权,这次儿子中举,他也直接升格为“沈家大老爷”了。
周氏见到沈明钧,总算见到个可以倾诉的人,上去哭喊着道:“相公,儿他中举人啦。”
饶是沈明钧在作坊那边听说了,突然得到这消息身体也是一阵颤抖。从他出生开始。沈家就在为中兴家业而奋斗,他从小就被灌输一个思想:只要沈家有人中了举人,那沈家就能恢复以往的荣光。
在沈明钧出生时,沈家已经没落,他没见过沈家风光时是怎么个模样,但料想应该跟宁化的王家类似,只有仰望的份儿。
“好,好哇。”
当别人都以为沈明钧能说出什么令人刮目相看的话时,可最后只是说出这么一句表达他内心喜悦的朴实语言。
说话间。钱箱子已经抬了了来,惠娘开始张罗着给前来送喜报的人赏钱。二报一人一两银子,三报一人五钱银子或者五串百文钱。
至于街坊四邻,一人给十文二十文不等的赏钱。只要是来讨赏的,不管认识不认识,都有铜钱拿,外面还开始预备茶水。谁想喝茶只管自己取用。
就在沈家热热闹闹发喜钱,顺带张罗着设流水席款待宾客时,沈明文和沈明堂两兄弟也得到消息。从沈家门口这边进来。
面对沈家这么热闹的场景,沈明文脸上带着疑问,拉着旁边一个刚领了十几文钱眉飞色舞跑出来的毛头小子:“这家出白事了?”
那人一撇嘴道:“见过白事有人发喜钱的?沈家小公子中举了,还是解元呢,知道啥是解元不?福建第一名。松手,别拉着我!”
沈明文心中惊愕不已,头已经不由自主打转,人都站不稳了:“老三,快扶着我。”
一瞥眼,沈明堂人早就没影了。
沈明堂听说老五家的沈溪中了举人,哪里还有闲工夫理会他?沈明堂这会儿人已经进到正堂,跟自己的五弟互相抱着胳膊,正欢喜着流泪呢。
沈明文本来心里就气不过,这时候眼睛里带着愤怒,找个犄角旮旯往那儿一坐,看着小丫鬟开始往院子里搬桌子,就想上前去把桌子一脚给踹翻了。
“小幺子?中解元?才几岁?连个廪膳生员都没补上,刚考个秀才,还不知怎么蒙的……莫不是考官看错名字,把我的卷子当成他的?”
沈明文把手缩进袖子里,嘀咕着,这时候沈明钧跟沈明堂出来找人,半晌后才在角落里发觉已经啐了一地口水的长房长兄。
“大哥,小郎……七郎他中举人了。”
沈明钧见到沈明文,本想把这好消息亲口告诉他生平最敬重的兄长,却没想到直接被沈明文甩了个白眼。
沈明文怒不可遏:“知道了,不就中个解元?还不知是考官怎么给选上的,跑大哥这里来耀武扬威,是吧?”
沈明钧被教训得有些莫名其妙,赶紧解释道:“大哥,我没那意思。”
“什么没那意思,我看你就是这个意思!大哥我考了十二年都没考上,你生的小子才考一次,不但中举,还中了个解元回来,你是不是想说大哥我没本事?”沈明文把衣服一解,“我还有什么面目回去见娘?我这就一头撞死!”
“哦,哦。有人没中举人想不开,要撞死咯!”
总有些看热闹的不怕事大,沈明文这一嚷嚷,等于是把家丑外扬,谁都知道原来沈家内部也是明争暗斗,小侄子中了举人,当伯父的看不过眼,居然要一头撞死。这不是诚心让小解元公一家背上谋害大伯的骂名,以后没法抬起头来做人?
沈明堂和沈明钧两兄弟赶紧去拉沈明文。
到了这会儿,沈明文也觉得被人围观,面子有些挂不住,一时说出气话说要撞死,现在又不撞了,那不是被人瞧不起?
这时候沈溪跟周氏过来了。
沈溪道:“大伯,我中了举人,祖母就不会再关你读书了,大伯以后能跟家人尽享天伦之乐,何必想不开呢?”
沈明文一听,眼睛一亮,连挣扎也忘了,赶紧把衣服拍了拍,深以为然道:“倒也是这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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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大家看过瘾了吧,从早上七点钟起来,天子一刻没有休息,中间也就吃了个午饭上了两三趟厕所,一直埋头码字,到这会儿还没吃晚饭,为的就是让大家看个高兴!
至于沈溪如何中解元的,后文肯定会有交代,这里先卖个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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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五四章 逆子
下午沈家院子设流水席,款待宾客,接下来宴席连开三天。
到日落黄昏后,宾客吃得酒饱饭足,各自回家,丫鬟们在院子里收拾,晚上沈家还有下半场,就是沈家自己的家宴。
本来这顿家宴,沈明文和沈明堂都在受邀之列,可沈明文气量小,愤愤然回去了,沈明堂和沈明钧两兄弟自然要参加,同时还请来了沈溪的先生冯话齐。
这顿家宴没什么要刻意避嫌的地方,沈、陆两家女眷同桌出席,只是主桌的女人只包括周氏和惠娘,谢韵儿作为沈明钧夫妇的“儿媳妇”,与几个小辈和丫鬟同桌。
面对惠娘这么一个强势的女人,沈明堂和沈明钧都有些抬不起头来。
这顿宴席的主角自然是刚考上解元公的沈溪,冯话齐老怀大慰,本身他从不在学生面前饮酒,但今日兴致很高,在座的人纷纷给他敬酒,冯话齐来者不拒,喝了一杯接着又是一杯。
周氏道:“要不是先生两年前的慧眼,做主让他参加县试,这娃子还在学塾埋头读书……谁曾想才两年工夫,他既考上秀才,又考上举人,竟还得了个解元回来。”
沈明钧埋怨地看了话多的妻子一眼:“娘子。”
冯话齐笑道:“沈夫人过誉,我只是看沈溪这孩子不同常人,本是让他考县试尝试一番,谁曾想他能连过几关,他的文章也愈作愈好,连我这个先生都自叹不如啊。”
沈明钧道:“先生是有大智慧的人,小儿怎能跟您相比?”
冯话齐大度地道:“不然,其实听到沈溪这届乡试作的文章后,我便觉得他有机会中榜,幸好考官严明,若真摊上贿考之事,就算能中举。恐怕也要吊榜尾……”
沈明钧夫妇根本就不知道还有贿考这么回事,沈明钧先看了周氏一眼,才惊讶地问道:“什么贿考?”
冯话齐摆摆手:“不提也罢。今日是沈溪中举的大日子,应该多敬他才是。”
沈溪拿起茶杯,恭敬道:“应该是学生敬先生,只是学生不会饮酒,以茶代酒,感谢先生栽培。”
一顿家宴,气氛极为热烈。
临走时,沈明钧夫妇对冯话齐都是千恩万谢。连礼物都准备了多份,就算这样周氏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临时准备的,先生可别嫌弃。”
冯话齐一再推辞,后来见拒绝不得,也就坦然接受了。可刚到沈家门口,惠娘那边又准备了一份厚礼,让冯话齐有些哭笑不得,摇着头道:“本说好只是一顿家宴,结果却拿这么多东西回去。倒好似我是专门来收礼的。”
惠娘抿嘴笑道:“说是谢师宴更恰当妥帖。”
冯话齐虽然为人严谨,但并非食古不化,也不拘泥礼法,笑纳了礼物。由于东西太多拿不回去。惠娘让秀儿和宁儿相送,一人帮忙打灯笼,一人提着礼物。
目送冯话齐走远,周氏过去问惠娘:“妹妹。冯先生之前说的……到底什么叫贿考啊?”
惠娘大致跟周氏解释了一下,周氏听了之后不由呆住了,若真有人给考官送礼。那别的考生还有机会能上榜?惠娘脸上带着几分庆幸:“还好本届考官尚算公允,没让小郎落榜,还点了他的解元,若因此落榜,以后考上几届都未必能中。那小郎就算有才学,前途也要毁了。”
周氏摸了摸胸口,后怕不已:“听妹妹这一说,可真是吓死我了。那些天杀的考官,要敢昧着良心不录取我儿子,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他们!”
就在周氏和惠娘在外面说这件事时,沈溪回到自己房间,心里也在琢磨,他这解元似乎来得太过蹊跷和突然了,就好像其中哪个环节是错的,但他一时又想不出来。
自打沈溪拿到苏通送来的三道题目开始,他就对这届福建乡试不抱太大希望,福建本是偏远之地,天高皇帝远,疏于监督,地方官中饱私囊,贿赂成风,想从士子的考试中抽取油水,考生们又能有什么办法?
正是因为乡试经常有一些才不符实的人出现,如果历史没有改变的话,过个几十年一直到嘉靖年间,才最终定下“磨勘”之法。但如今没有“磨勘”,说是两位乡试的主考官可以决定一切,可根本就没办法杜绝外帘官干涉阅卷,贿考和舞弊的事情屡禁不绝。
在这种黑幕重重的情况下,沈溪自认中举都不易,哪里可能有中解元的机会?
亦或者是,那些营私舞弊的官员,觉得他的文章太过优秀,既然已经从其他考生身上大赚一笔了,索性把他的文章推出来充当挡箭牌?
……
……
沈溪中解元之后几天,沈家院子和门前的街道热闹缤纷,每天中午开席,流水席一直会持续到日落黄昏。
这几天“状元酒肆”除了要帮忙做这边的流水席外,酒肆内也是天天爆满。
状元酒肆出状元的说法,开始在士子当中流传开了,都知道状元酒肆的招牌菜是火锅,红红火火,吃起来热气腾腾,本身寓意就很好。而状元酒肆又是为沈溪这个小秀才开的,沈溪十一岁中生员,十二岁中解元,说不定来年就中状元了。
于是连城里人跟风,怎么也要想办法去状元酒肆吃上一顿,希望自己或者是家里的孩子将来也能跟沈溪一样有出息。
惠娘和周氏无暇他顾,药铺只能暂时歇业几天,全面照顾家里的流水席和状元酒肆的生意。
惠娘这两天,连商会那边的事情都先搁置了,在她看来,沈溪中解元比什么都重要,她本想说宴请一个月,但就算有这财力,也没那精力,所以只是嘴上说说,流水宴能办上三天,所要花费的银子不少,也算是尽了心。
九月二十三这天。流水宴终于结束,这天下午两家人正在收拾外面街巷以及前院的桌椅碗筷,沈明文从印刷作坊那边回来,带给周氏一个消息:“刚收到娘的信,说明天就会到府城来。”
周氏以前最不想见的就是李氏,自己一家人过小日子,把该交的银子送上去,干嘛还要找个娘管着,处处掣肘?
想到几个月前自己相公被老太太打得遍体鳞伤,周氏心里就觉得气愤难平。
可这次情况不同了。她的儿子不但中了秀才,还中了举,更是拿了解元,外人都说了,解元公非常有机会中进士,举人公都是天上的文曲星,要中了进士……乖乖,不敢想。
人逢喜事精神爽,可是每次看到沈明文。周氏都高兴不起来。
自从沈溪中了解元,沈明文一直说是他教得好,除了头天小心眼儿没有出席流水宴外,其后两天。每日三餐一顿不落,每顿都要好酒好肉,而且一喝起酒来便没完没了,跟沈明堂、沈明钧两兄弟吃起酒来会闹到很晚。
沈明文种种表现让周氏非常别扭。她最想的就是晚上跟相公说说儿子中举之事,小两口也好亲热一下,毕竟她今年已经二十九岁了。正是需要丈夫慰藉的时候。
这次李氏进城,周氏除了能在老太太面前抬起头,还希望老太太赶紧把沈明文和沈明堂带走。
九月二十四,沈明钧又一大清早跑去府城北门恭候李氏进城。
药铺在歇业两天半之后,重新开张营业,这天过来贺喜的人仍旧不少。
以前沈溪得府试案首,或者中秀才那会儿,有人来贺喜,周氏都是勉强应付,这次她的心情不同,沈溪中了举人,家产都可以不要,谁来贺喜,我不送人家点儿东西都不好意思,管他是不是诚心的,只要我听着心里舒服就行。
到中午时,宁化的马车终于到了,李氏这次进城只带了沈明新一个人,让沈明新赶车,母子二人一路紧赶慢赶才到达。
李氏一下马车,进到药铺就喊:“我孙儿,我孙儿呢?”
周氏和谢韵儿作为沈家的儿媳妇和孙媳妇,赶紧出来搀扶老太太。周氏道:“娘,您孙儿在家里,没过来。”
李氏叹道:“唉!那怎么送我到这儿来了?快……快带我去家里,为娘要见见我的乖孙儿!”
老太太一来,开了半天的药铺又要暂时关门,毕竟药铺的负责人周氏和谢韵儿都是沈家的媳妇儿,李氏这个一家之主来了,她们不可能继续留在药铺,那是对老太太的大不敬。
以前周氏根本就不讲究这个,可现在不同了,沈溪有了出息,她这个当娘的不能给儿子丢脸,就算对老太太恨得牙痒痒,我也要表现出对老太太的孝敬,这是为了儿子的名声考虑。
“沈家老太太来了,快去看看。”
李氏这才刚出药铺门,就有人看出这位老太太不同一般,再仔细看周氏和沈明钧都要恭敬侍候,那定然是新科解元公的祖母。祖母来了,再去讨一回喜,指不定老太太还能赏几个铜板花花。
李氏没想到自己这么出名,刚到府城,就有人把她当偶像一样,处处都是笑脸和恭维。老太太尽管小脚走得不稳,不过腿脚却很麻利,笑呵呵钻进马车里,沈明新和沈明钧两兄弟赶车,往沈家宅子那边而去。
周氏跟谢韵儿让丫鬟们收拾好,自己从后门回家。
等她们回到沈家院子时,李氏坐在正堂的椅子上,一边摸着沈溪的头,一边在那儿哭诉:“……老头子啊,我算是对得起沈家啦,熬了这么些年,终于熬出头来了……”
沈溪听了心里不是个滋味儿,他其实很想跟李氏解释,他这个举人,跟几十年前沈家老太公中的举人不同,那时候的举人可金贵着,中了举人基本就可以当知县,步步高升。而到了弘治年间,你中个举人,最多能在官府里当个小吏,还想当上正五品的一府同知?那根本就是做梦。
可老太太正在兴头上,他也不会去扫老太太的兴。
沈明文听说老娘来了,或者是想到之后不用再被关小黑屋读书,兴高采烈就来了,见到老太太正在抱着孙子哭诉,恭敬行个礼道:“娘,孩儿回来啦。”
老太太伸出老寒腿,一脚就踹在沈明文的腿上:“你这个没出息的逆子,让你考了十几年都没中个举人回来,这家里人供着你容易吗?看看七郎,一次就考了个举人回来,我以后就当没你这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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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五五章 翻脸如翻书
沈明文一听傻住了,这还是那个把一文钱都省下来供他吃喝,养他如同供祖宗一般的老娘?
沈明文马上跪到地上,抱着李氏的腿道:“娘亲,我是你儿啊。”
李氏又是一脚把沈明文蹬开:“我没你这等逆子,做学问做学问不成,做农活又手无缚鸡之力,还把你二弟给害了,要你何用?以后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就算离家出走也随你!我还不想管你了呢!”
沈明文这下彻底慌神了,以前他努力挣扎着想要脱离老太太的魔爪,是因为他有凭仗,他是家里唯一的读书人,所有人都要顺着他供养他,就算他离家出走,家里有什么好东西还是会留着等他。现在李氏真不管他了,他一没有生活来源,二没有生活技能,离开这个家能做什么?
李氏不再理会沈明文,摸了摸沈溪的头,充满怜爱:“七郎,走,跟祖母进去说说,你考乡试的情况,祖母想知道你是怎么考上的。”
沈明钧突然插嘴:“娘,报子说省城的喜报送去宁化了,您可有带过来,好挂在堂上?”
话刚说完,周氏就赶紧拉拉丈夫的衣服。
这话显然说得不是场合!
在老太太心里,宁化那儿才是家,那边的正堂才是值得显摆光耀门楣的地方,你一个小儿子,就算给我培养出个举人公,也没资格跟家里争功。
好在老太太心情好,只是瞥了沈明钧一眼,没多说,拉着沈溪进到后堂,老人家要听沈溪说自己考举人的过程。
这头沈明文心里那叫一个不甘,我为沈家崛起寒窗苦读几十年,这六年还被你们关起来读书,现在倒好。一个小子中个举人,你们就不记我的好了?
“娘,您不能偏心啊!”沈明文依然跪在那儿,但已经开始嚷嚷起来了。
周氏走过来道:“大伯说这话,妾身就不爱听了,什么叫娘偏心?娘做的这一切,不都是为了这个家?”
沈明文怒视周氏,喝道:“老幺,你也不管管你媳妇?她这是要顶撞我吗?”
沈明钧道:“大哥,娘子。咱好好说话,别伤了和气。”
这时候沈明堂也有些着急,赶忙过来劝架,只有老四沈明新在旁边跟看热闹一样,这事情明显跟他无关,他也没理由出来说话。
要说老太太偏心,家里人那是谁都清楚的,以前老太太偏心维护的是大房,结果大房人没混出个样子。反倒叫幺房的七郎把老太太盼望的功名给考出来了。到了这一步,大房不知道自我反省,反而怪老太太偏心。
别人都可以这么说,就你大房的人没资格!
忘了这些年家里累死累活的为了谁?你还总闹一些离家出走。甚至是分家单过的闹剧,说白了,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到了晚上,沈家这边重新摆了宴席。这次是正正经经的家宴,除了沈家人没一个外人,下厨的事情由周氏、谢韵儿和林黛完成。老太太抱着十郎沈运坐在主桌上,至于沈亦儿则暂时先送去惠娘那边,交给奶娘看护。
沈明新和沈明堂都与宴,可沈明文因为暂时被老太太赶出家门,此时只能先回住的院子,闭门反省。
酒菜一个个端了上来,没酒肆那么丰盛,不过既然是家宴也不奢求菜色多好,要的是一个合家团聚的喜气氛围。
老太太兴头颇高,难得地喝了两杯,还给沈溪倒了杯酒,本想让沈溪陪她喝,但几个儿子都认为不妥,老太太这才悻悻作罢。
“本就图个喜庆,十三岁也不小了,再过两年就能娶……他媳妇怎么没见到?”
老太太高兴,本想说沈溪再过两年就能娶媳妇,结果一转念才想到沈溪已经娶了一个,而且是拜过堂洞过房的。
沈明钧道:“他媳妇在厨房帮忙,娘,其实小郎才十二岁。”
老太太纠正道:“男娃子,应该说虚岁,年长才能做大事。你想他若被上官问,你几岁啊,他说我十三,那跟十二岁能比吗?十三岁就是大人了,能做学问,也能做官!”
一句话让饭桌气氛有些凝重,现在沈溪才刚中举,老太太就想让沈溪出来做官,未免操之过急。
沈明钧刚忙道:“娘,孩儿问过冯先生,他说以小郎的年岁,应该多积累些学问考会试才是正途,若提学大人赏识的话,或许会举荐小郎到国子监读书,边做学问,边考会试。”
老太太一听,眉头顿时皱了起来:“祖上显灵,让七郎考中举人,那是祖宗的庇佑,别痴心妄想做那春秋大梦,考进士?连沈家太公都没中,他一个孩子能行吗?”
“既然考取了举人就该安份一些,等着朝廷放官,哪里有空缺,他或者可以先从知县做起,多当几个地方的知县,积累官声,以后或者能做个通判,最好还能做个同知,那沈家就彻底中兴了!”
沈明新这时候提出反对意见:“娘,七郎十三岁就中举,前途不可限量……可这边却断了他考进士之途,是否不好?”
老太太怒道:“不是不让他考,而是要量力而为,咱多大的能耐就作多大的官,你以为进士是什么?咱福建一年能有几个人中进士?”
沈明钧赶紧为儿子争取:“娘,小郎是解元啊,是这届福建乡试的第一名!”
老太太一再被几个儿子顶撞,也是恼了,不管自己的话到底有没有理,怒喝道:“中了举人就能当官,为何还要考进士?即便侥幸中了进士,最多能当个大一点儿的官,可若不中呢?别人会笑话我们,不自量力想一步登天,咱沈家丢不起那人。”
因为她声音太大,沈运经不起惊吓,已经哇哇大哭起来,就算老太太怎么哄都不顶事。结果那边周氏闻声一来,把小家伙抱进怀里稍微一哄。沈运就一脸依恋抱着老娘的脖颈,这让李氏更觉得羞恼。
我的孙子,跟我都一点儿不亲,看见我跟看见鬼一样,指不定你这个当娘的背后在孩子面前怎么数落我,把我形容成什么老妖婆。
李氏“啪”地拍了下桌子,怒气冲冲道:“不吃了,老三,送为娘去客栈,为娘今天不想住在这儿!”
刚才就老三沈明堂嘴笨没说话。这时候李氏把沈明堂当“自己人”,让沈明堂送她去客栈。
可沈明堂是多么老实巴交的一个人哪,进城之后连门都很少出,哪里知道府城何处有客栈?
再说就算知晓,他身上的银子也都被沈明文给坑没了,何来银子住店?
“娘,您消消气,我们只是提些建议。”沈明新过来劝解,“我们的意思。其实七郎年纪尚小,即便要等放官可能也要等上几年,何不趁着现在让他考两回进士,反正他年岁小。就算不中,别人也不会说咱痴心妄想不是?”
沈明新到底会说话,他这么说等于是给老太太找台阶下。
老太太刚才也是一时气话,本来就是个喜庆的家宴。因为儿子跟她拌嘴,她一生气,连最基本的仪态都没了。
老太太气呼呼道:“回头再说吧。”人却是坐在那儿。没打算再走了,沈明钧赶紧道歉,老太太的脸色这才好转一些。
酒菜上齐,周氏、谢韵儿和林黛是没资格上桌的,她们会在后堂吃饭。家宴的氛围有些沉重,沈溪这时候全当自己是局外人。不过他心里也很清楚,就算他现在说错两句话,老太太也不会责怪他,谁叫他是沈家的大功臣呢?
家宴开始,老太太在生几个儿子的气,就不断往沈溪碗里夹菜,边夹边道:“七郎啊,多吃一些,吃的多能早些长大,长大了就能当官,祖母等着跟你享福呢。”
沈溪笑道:“好啊,祖母。”
别人愿意把他当孩子,他也不想装老成,他知道就算自己中举,在老太太心里还是不及沈明文中举来得实在。
一来是他年岁小,不知何时能当官,沈家中兴依然遥遥无期;二来沈明文到底是老太太的骨肉,沈明文中了举,寡妇带儿子,儿子有出息,那是有贞节牌坊的,儿子当了官她能做诰命荣耀乡里。
家宴快结束时,老太太又道:“七郎啊,有时间跟祖母回桃花村看看,村里的乡亲都想着你呢。”
沈溪笑着应了一声,心里却在想,这是想带着我回村子在乡亲们面前风光一下吧?毕竟富贵不还乡,犹如锦衣夜行!
家宴结束,沈明新要跟沈明堂去沈明文住的院子睡觉,而李氏则留在沈家这边。
见谢韵儿出来帮周氏收拾东西,老太太目光一直落在谢韵儿的肚子上,嘀咕道:“怎就没怀上呢?”
周氏笑道:“娘,您忘了,憨娃儿走之前就跟媳妇同房一天,哪里有那么凑巧的?”
李氏皱眉道:“什么一天,乡试回来不是也有好些日子了?难道他们平日里分开睡?”
周氏发现自己说漏嘴了,赶紧补救:“没有,憨娃儿这才回来几天啊,就算有……也没这么快看出来吧?”
李氏这才稍稍释然,把谢韵儿手上的碗碟接过去:“那就别杵在这儿,漱洗一下快进房去,现在七郎已经中举,没辱没了你,早些添个子嗣,那才叫真正成家立业,到那个时候七郎离做官也不远了。”
谢韵儿心中别提有多尴尬了,她也就沈溪刚回来那几天睡在一起,之后周氏就让人收拾了后院的房间,让谢韵儿搬过去,想到当日老太太监督她跟沈溪圆房,那场面有多尴尬,她至今脸还有些发烫。
李氏道:“七郎,怎不带你媳妇进房?”
沈溪想了想,反正老太太也当那日的合卺是真的,这时怎么也要把戏演全了,不由拉着谢韵儿的手道:“娘子,我们进房吧。”
“嗯。”
谢韵儿轻轻应了一声。
正要跟沈溪相携而去,老太太突然又道:“咱不是乡野村夫,既要同房,就要正正规规的,先沐浴干净,这样生出来的孩子,也是清清白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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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五六章 柳下惠?(第三更)
上次李氏要沈溪与谢韵儿合卺而特意演的那出戏,已让谢韵儿无地自容,这次二人不但要同床共枕,更要在李氏的监督下沐浴。
周氏笑道:“娘怎么说怎么是,黛儿,去搬浴桶进房。”
林黛撅着嘴,老老实实过去搬浴桶。
这次李氏来,影响最大的那个人就是林黛,若说周氏对她只是稍微冷淡,李氏对她则是彻底不喜欢,以前沈溪是秀才公,就觉得林黛没资格当沈溪的正房夫人,现在沈溪中了举人得了解元,这来历不明的小丫头更是得靠边站。
那边在紧锣密鼓地安排,李氏甚至亲自到厨房帮忙烧水,沈溪和谢韵儿则被要求提前进房准备。谢韵儿紧张地看着沈溪,问道:“若老夫人一会儿要在旁看着,你说如何是好?”
沈溪心想,老太太应该没这么变态吧?
但转念一想,他跟谢韵儿合卺当日,老太太同样在窗外盯了那么长时间,就觉得李氏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谢韵儿的担心说不一定会成为现实。
沈溪道:“老规矩,闭着眼吧。”
谢韵儿完全没主意,只能点点头。
这时候林黛已经端着盛着热水的水盆往浴桶里倒水。几盆热水下去,又端了冷水进来,林黛气呼呼转身出去,还没到门口,李氏已然笑盈盈进门来。
“还杵着作甚,快更衣啊。”李氏笑道。
沈溪道:“祖母,我们两个人,这浴桶盛不下吧?”
李氏笑道:“谁叫你们两个一起洗了,小小年岁不知羞。孙儿媳妇,你是当妻子的,要伺候相公先沐浴,还不替相公更衣?”
“啊?”
谢韵儿捏着衣角完全不知所措。
李氏白了谢韵儿一眼道:“你跟七郎也算老夫老妻了,怎的还这般害臊?哦。是不是觉得祖母在旁边不好意思?那我到外面去,这里留给你们,水凉了就喊一声,叫黛儿送热水进来,灶头还继续烧着水呢。”
李氏虽然转身出门,但只是关上门并没有走远,又欺负沈溪和谢韵儿小两口是新婚,站在紧闭的窗户外面,透过缝隙向里面打量。
沈溪也算是有经验了,直接一个侧身背对着窗户那边。低声道:“跟上次一样,继续做做样子就可以了。”
谢韵儿着急道:“这是要沐浴,如何做样子啊?”
沈溪心想,上次连合卺都能瞒过去,这次不过就是洗个澡,有什么难的?
沈溪过去一口把桌子上的烛台给吹灭,马上听到窗户外面传来一些响声,显然蜡烛灭了老太太从窗缝看不清楚,要捅开窗户纸向里面看。
沈溪趁着这工夫。把外衣一脱,人已经钻到浴桶里去了。
“热水真舒服啊。”沈溪穿着裤子下水,有种别扭的感觉,但为了让老太太相信还是喊了一声。
谢韵儿终于明白过来。拿着毛巾走过去:“相公,要妾身给您搓背吗?”
沈溪笑道:“谢谢娘子。”
谢韵儿也学会了错位,在浴桶前,背对窗口位置。作势给沈溪搓背,但其实手根本就没接触到沈溪的后背。
毕竟沈溪上身并未着衣,就算吹灭蜡烛。她还是闭上了眼睛。里面水声哗哗的,许久之后,沈溪才道:“麻烦娘子把布拿来,为夫要擦干身子。”
谢韵儿把毛巾拿过去,沈溪站起身时,正对着窗口一边,正好以谢韵儿的身子挡住自己,再加上没什么光亮,老太太也看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沈溪只能把上身沾水的地方都擦干了,至于下裳的水,他来不及拧干。
谢韵儿睁开眼,就瞧见沈溪穿着**的下裳站在她面前,虽然害羞不已,不过她更在意如何瞒过老太太。
谢韵儿问道:“接下来怎么办?”
“你洗你的,我上床去自己把衣服换了,你先到柜子那边拿换洗的衣服给我。”
沈溪从浴桶出来,作势好像在跟谢韵儿亲密,但其实继续借助错位挡着他,等他钻进被窝,外面突然传来一阵笑声:“七郎,洗澡何必把灯灭了?把灯点上,里面乌漆墨黑的,出什么事就不好了。”
沈溪已经在被窝里了,按照正常情况,他此时应该是身无寸缕,可关键是他的下裳还湿着穿在身上。沈溪应道:“知道了祖母,娘子,劳烦你把灯点亮。”
谢韵儿先过去柜子那边把沈溪替换的衣服拿过来,这才到桌前把烛台点燃,房间里重新恢复了光亮。
外面传来李氏的声音:“黛儿,过来换水!”
林黛匆忙提着木盆进来。
这次沈溪小两口沐浴,其实最累的那个人是她,既要烧柴还要端水。她进屋子来,见到地上**都是水,而沈溪则露着半边上身在被窝里看着她,她心里越发地生气,有种被小情人辜负的羞恼,却还是强忍委屈,老老实实用木盆去盛浴桶里的水。
当然,也没全部把水更换,只是舀了一半,很快她又端着热水进来,屋子里热气腾腾,这次水可比上次热乎多了。
等林黛出门,谢韵儿站在那儿有些手足无措,这时候应该轮到她沐浴了,可屋子里一片光明,又没人给她借位,没法跟沈溪一样半穿半解进浴桶。此时她只能求助地看着一直盯着自己看的沈溪,这才注意到沈溪原来是闭着眼睛的,而沈溪的头恰好支在床头位置,李氏最多只能看到沈溪的下巴。
谢韵儿心思慧黠,马上明白怎么回事,本来她应该去屏风后宽衣,可此时她心乱如麻,顾不上那么多,便就地更衣起来。
李氏见谢韵儿宽衣之时,沈溪脸还是朝着外面,不由心怀安慰,看起来小夫妻的关系很好,闺房和谐,并未因为岁数差距而尴尬,那距离她抱重孙子为期不远了。
以前她觉得谢韵儿不好。主要是岁数太大,现在再一想,或者错有错着,谢韵儿二十岁左右的年岁,正好是生养的好岁数,若太青涩的话,娶个十三四岁的千金小姐回来,抱孙子可能就要等几年以后了,那距离沈溪“成家立室”就有些遥远。
李氏并不是特别在意抱个重孙,毕竟大房那边沈永卓已经生了一个。她只是希望沈溪早点有后,这样那些当大官的就会觉得沈溪已经长大成人,足够外放做官了。
此时房间里的两个人,心里都有些矛盾和尴尬。
沈溪闭着眼,听着面前传来的哗哗水声,非常清楚一睁眼就能见到美人沐浴,甚至一会儿还有美人出浴可观赏,谢韵儿是大家小姐,身子清白为人检点。如此美人可不同于风尘中的女子,贞节看得比性命都重要。
但明明睁开眼就能看到,谢韵儿也没心思总是看着他是否闭眼,可他还是要保持君子的风范。这算是他对谢韵儿的承诺。
就算这天他没喝什么鹿茸泡酒,身子仍旧一阵火热,某个部位一直坚挺如铁。沈溪到底已经十二岁了,自从元阳初现之后。其实有些事就算他刻意去忍也忍不住。这个关口,他只能尽量压抑心中的旖念,可越是压抑。脑海中仍旧不断描绘他并未见到的唯美画面。
至于谢韵儿,心中也很矛盾。
她自己根本分辨不出对沈溪是何等情感,或者是当弟弟更多一些,但沈溪的才华和智计,还有对谢家人的帮助,都让她觉得感恩戴德,甚至觉得,就算以身相报也是份属当然。但她也知道,无论是沈溪,还是沈明钧夫妇,都没做好正式迎接她当儿媳妇的准备。二人只是“形婚”,从开始便是演一出戏,那时沈溪尚是个秀才,她都觉得配不上沈溪,如今沈溪高中解元,她更是自卑。
谢韵儿一直以来的婚姻观念,是要从一而终,在她选择以形婚的方式嫁给沈溪时,她就做出决定,以后不再成婚,跟惠娘一样当个“寡妇”,照顾谢家人,以后有惠娘和周氏照顾,她也不怕无伴终老。
可她毕竟才二十岁,思想会显得幼稚一些,等她真正再成长些之后,就会明白身边有个可以倚靠的男人是多么重要。
沈溪沐浴完全是在敷衍,但谢韵儿则认真地在洗着身子,就好像李氏所说的那样,既然选择同房,就要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的,对得起沈溪,还有周氏对自己的帮助。
她这是要还债!
沐浴结束之后,谢韵儿直接站起身来擦拭,李氏仍旧没走开,等谢韵儿把亵衣穿上之后,沈溪突然道:“娘子,该吹灭蜡烛睡觉了。”
“嗯。”
谢韵儿面颊火烫,都没心思注意沈溪是睁着眼还是闭着眼,连亵裤都没穿,直接过去把烛台吹灭,等她上了床榻,外面才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李氏到此时才心满意足离去。
沈溪睁开眼,低声问道:“祖母走了?”
“嗯。”
谢韵儿微微点头。
沈溪突然从被窝里拿出一条湿哒哒的下裳,却没丢到地上,而是回过身从床里面的缝隙扔到床底下去了,谢韵儿赶紧闭上眼。
沈溪笑道:“我刚才已在被窝里换好了,你看?”
谢韵儿这才睁开眼看,等确定沈溪不但换了下裳,外面还穿好白色单衣后这才放下心来,她也不知为何会对沈溪如此信任。但见沈溪突然头要靠近过来,她又紧张道:“你……你穿好了,我……我没穿。”
沈溪一时没反应过来,但见谢韵儿露出被子外面的脖颈只能见到一条红色的亵衣带子,顿时明白,把头转向里面:“你还是去换上吧。”
谢韵儿迟疑了一下,才道:“不用,明早我会早些起来换。你晚上别太靠过来就好。”
沈溪苦笑不已,他心想:“若睡着了,有些事是能控制得了的吗?我们可是睡在一个被窝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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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五七章 批命(第四更)
沈溪觉得做男人好累,明明美人就在一息之间的距离,伸手就能触及,可偏偏还要守着君子的礼法,做一个假正经的圣人。
谢韵儿此时也很局促,女儿家的终身大事本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谢家人心目中,沈溪是良婿的不二人选,把她送出门就没准备再让她回去,可她越是和沈溪相处,越觉得对不起沈家人。
本来想熬到年底再提休书的事,但现在看来,与沈溪的夫妻关系无法维持下去了,如果再来这么几次,非要假戏真做不可,到那时,她不但对不起沈家,也对不起自己。
同榻之人各自想着心事,彼此无言。
第二天一大清早,老太太又如之前一样过来查岗,在确定小两口昨日“夫妻和谐”后,才满意而去。
周氏随后进来,先问明昨日的情况,她面带忧色:“总这么下去不是个办法,我这就去说,早些让你回门。”
谢韵儿迟疑了一下,终于下定决心地点了点头,起来穿衣整理时,依然先让沈溪背过身去。周氏还在那儿教训沈溪:“便宜你这小子了,不过也就这两天。以后你继续改口叫韵儿做谢姨……”
沈溪本想装睡,听到这话心里不是个滋味儿,娶进门的媳妇,不但漂亮贤惠,而且精明能干,可惜连摸都没摸一把,就要送出门,真是太可惜了!
到早餐之时,周氏就把这事跟老太太说了,老太太当即愤怒地一巴掌拍在桌上。
“胡闹!娶进门来,就是我沈家的媳妇,哪里说能轻易休掉的!”李氏道。
周氏赶紧解释:“娘,这不当初是韵儿到了年岁,官府逼嫁,她才入门来的?娘也说了。只要她跟憨娃儿圆房,以后她想出门也由着她,咱不能死霸占着人家不放不是?”
李氏怒道:“什么叫霸占,咱七郎如今的身份,难道还辱没了她不成?”
谢韵儿跪在地上,给李氏磕头道:“老夫人,妾身也知配不上相公,相命的说妾身福薄,不能旺夫,以后子嗣单薄。还请老夫人休了妾身,另娶他人。”
换作别的理由,李氏肯定不会答应沈溪休妻,可听到谢韵儿拿出命理来说事儿,她不由迟疑起来。
李氏细细盘算后道:“七郎他娘,你今天去请个相命的回来,好好给她算算命,我家七郎传宗接代,事关重大。不得有丝毫马虎。”
周氏赶紧应了。
吃过早饭,李氏要先过去到沈明文那边看看,昨日她是说出不想认沈明文这个儿子的话,那纯粹是她觉得沈明文不争气所说的置气的话。
就算沈明文中不了举。可对沈家来说还是有一定作用的,秀才公,还是廪生,出去当个蒙学先生没什么难度。还能为沈家赚点儿银子回来。
等李氏走了,周氏才拉着谢韵儿手,笑道:“憨娃儿这主意出的倒是不错。”
谢韵儿脸色复杂地点了点头。
沈溪道:“娘。找相命先生回来,路上可一定要交待清楚了,哪些话该说那些话不该说,被祖母询问又该怎么回话,事前都要想好。银钱方面别亏待了人家,不然那些相命的容易张嘴乱说,说不一定就把咱坑了。”
周氏笑着点头:“臭小子,老娘吃过的盐比你吃的米还多,用得着你教?不过在城里找个听话的相命的先生也不是那么容易。”
周氏上午出门去,用了半天时间才找了个觉得“合适”的,却是之前跟沈溪颇有渊源的老许头。
老许头一进院门便开始称赞:“……这院子中正,梁宽檐高,这是大富大贵之兆,这儿必定会出贵人哪!”
周氏听到这话心里美滋滋的:“先生说的极是,那你给看看,这院子出的贵人,能有多富贵?”
老许头似模似样掐指一算,沉吟道:“不可限量啊,或为封疆之大员,或为朝廷之执宰,总之是富贵荣耀之极。”
老许头可以说是极尽恭维之能事。
但周氏却听得一头雾水:“先生,您说的这些,妾身听得不是很明白,您就说说,能出举人,还是能出个进士?”
老许头本来还紧张了一下,以为说当封疆大吏和宰相这户人家都不满意,那该怎么说?封王封侯,又或者当皇帝?传出去这不形同造反吗?听到周氏这话,他才恍然,原来小解元公的娘是个土包子啊,这就好应付多了。
“自然是进士出身,而且是状元及第。”老许头一脸肯定地说道。
周氏听了几乎忘记请算命先生回来是做什么的了,欣然道:“那感情好,那感情好。小郎,快出来见见这位老先生……”
沈溪扶着李氏从正堂里出来。
李氏走上前,眯眼打量老许头,要说老许头蒙周氏容易,可要在李氏面前糊弄可就不太轻松了。
李氏为了儿子中举之事,问过的算命先生不计其数,一个个都说沈明文是苦尽甘来一定能中举当官的,说她一定能当举人公的娘,现在她知道,这些人说的都是骗她的鬼话,本来没做丝毫念想的沈溪,竟是后来者居上。
举人公的娘,升格做了举人公的祖母。
老许头虽然跟李氏年岁相当,不过还是恭恭敬敬地给“老夫人”请安。
李氏摆摆手道:“这次请先生回来,不是看我孙儿的命,他的命好谁都知道,看的是我那孙媳妇儿的……如今娶进门已有半年时间了,到如今还未显怀,你帮忙看看她命格如何……”
老许头道:“老夫人,这女人入门才半年,期间相公又出去问功名,这就忙着生养,是否太过急切了些?”
周氏听了有些发急,我来的路上是这么跟你说的吗?别自己瞎编台词好不好!但沈溪却觉得老许头很有为人处世的经验,知道上来就进去把谢韵儿的命给批个体无完肤,李氏肯定会想到他是跟周氏提前串通好的,他这一临场发挥。反而会有奇效。
李氏道:“不急不行啊,我孙儿中了解元,可他年岁终归小了些,要为上官赏识,若不成家立业怎么能行?娶回来的媳妇,不求别的,早些为家族开枝散叶才是正理!”
老许头没说什么,在周氏和李氏陪伴下,进到正堂,谢韵儿脸上蒙着轻纱坐在那儿。这是李氏特别要求的。
以前沈溪只是秀才,她出去抛头露面已很不好,现在沈溪中了解元,她作为解元公的娘子,抛头露面可是大忌。李氏要求,以后谢韵儿出门必须要带面纱,身子也得包裹严实,除了眼睛外,就连双手都不能露出来。
“相吧!”
李氏往那儿一坐。带着几分不耐烦道。
老许头面色尴尬:“老夫人,您看……这连样貌都看不清楚,谈何相面,更谈何相命?”
李氏道:“不是有生辰八字吗?实在不行。看看手相,至于相面那是不可能的,我沈家的媳妇,岂能为陌生男子盯着瞧?”
谢韵儿身子稍微颤了颤。显然她觉得李氏对她的要求有些霸道。按照李氏的说法,她以后别想出去坐诊赚钱了,只能乖乖待在闺房里。做好她相夫教子的工作就可以了。
解元公是不用担心家里生计的,朝廷会给俸禄,而且举人免税,很多人家会主动把田产归到举人名下,借以逃避税赋和徭役。
在李氏看来,当了举人安心在家享富就可以了。要是举人的夫人也出去做活,那得是多不体面的事情。
老许头拿过谢韵儿的生辰八字,一本正经地算起来。
半晌后,老许头摇摇头道:“老夫人,说句不好听的话,这位解元夫人有富贵命,但旺夫不旺子啊。”
周氏一听又皱起了眉头,她跟老许头叮嘱好的,明明是把谢韵儿的命说得一无是处,可老许头非要说什么旺夫不旺子,这岂不是会令老太太熄灭休掉孙媳妇的心?
但李氏听了,却连连点头:“我孙儿,的确是在娶了媳妇之后才中举的,这话倒也有几分道理。再看看手相吧。”
谢韵儿把玉手伸出来,老许头又仔细端详,这次没摇头,反而点头:“这位解元夫人,能置财守财,但子孙宫凋零,年过三十后,或者有一儿半女,但……说句不好听的,头一胎或者会夭折,至于能否传宗还要看她的造化。”
话说得基本是滴水不露,既完成了周氏的交待,把谢韵儿的命往坏里说,又以实际问题切入,说得在情在理。
若说谢韵儿没旺夫相,沈溪一娶她就中举怎么解释?说她不是富贵命,嫁给解元公不说,还能出去坐诊赚钱,这不是好命是什么?
但话又没说满,说你子孙宫凋零,以后诚心向善或者一心向佛,想在晚年要个子嗣也是可以的嘛。
老太太一听,果然脸色有些难看。但她没马上下定论,又问道:“还有呢?”
老许头见老太太似乎吃他这一套,心里顿时有了底,赶紧把平日里应付无知妇孺的话说了一遍,连有见识的官宦人家的小姐他都能给咋呼得一愣一愣的,更别说是李氏这样一心盼着沈家中兴,在价值取向上偏颇固执的老太太。
李氏听完后,眉头紧锁,心里开始犯起了嘀咕:“难怪我孙儿娶了她这么久肚子也没大起来,原来真是不下蛋的母鸡啊。可娶都娶了,这要是休妻的话,对我孙儿的名声影响得有多大?”
周氏这时候配合地带着一脸紧张神色问道:“先生,不知可有何办法能够化解?”
老许头轻叹:“命理之事,在于一心积德,种善因得善果,若机缘巧合,改命也是可以的。但那更需要一番造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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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五八章 假作真时真亦假(第五更)
促成沈家中兴,是李氏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意义所在,任何损害沈家声望、影响沈家崛起之事,她都要剔除。谢韵儿如今俨然已是沈家中兴的老鼠屎,为她所不容。
但仅凭老许头的一番话,李氏不会轻易休了谢韵儿这个刚娶进门不久的孙媳妇。再怎么说,她对谢韵儿已经从不满到满意,就算这个孙媳妇真不能生儿子,不是还有一个随时可以纳进门当偏房的小童养媳林黛?
加上有从前被江湖术士蒙骗的经历,李氏对于算命先生说出来的话还是抱有极大的谨慎,等老许头走了后,她一个人坐在正堂,似乎是在发呆,实际上却是在想沈溪接下来要走的路。
我孙儿中举人之前,我给他铺的路不多,但以后要出仕为官,可要全数我说了算才行。
“娘,连算命先生都说韵儿的命不好,您看……咱是不是把她休了,再让憨娃儿娶别人?”
周氏送客回来,眼巴巴看着李氏。
李氏皱了皱眉:“你这个当娘的,一点儿都不为儿子考虑,这事放在几个月前可以,现在七郎中举,他若休妻,外人岂能不说小郎弃糟糠?”
周氏跟谢韵儿对望一眼,都看出对方眼中的无奈。
“索性还有黛儿那丫头,不行先纳进门,做个妾侍,以后生个儿子不亏待她就是,哪个做官的不是三妻四妾?这有什么了不起的!”
前面的话是对周氏说,后面则是对谢韵儿说的。
任何女人,刚嫁进门才半年,夫家就要给丈夫纳妾,放谁身上也是不能接受!
谢韵儿没有犯七出之条,想休也没有合适的理由,更何况就算真的犯了七出,只要罪过不是很严重。沈家仍旧不能休谢韵儿,因为在七出之外,还有“三不去”。
一不去是“有所娶无所归”,二不去是“与更三年丧”,三不去是“前贫贱后富贵”。谢韵儿家人安好,且未遇丧事,前两条是不符合“三不去”的。
可第三条,就严严实实契合上了。
沈溪迎娶谢韵儿之前是秀才,迎娶谢韵儿之后考取了举人,还是一榜得中解元。符合“先贫后贵”的标准,就算谢韵儿主动提出要归家,且犯了七出之条,可说出去谁会相信?
这不是沈家嫌贫爱富,想把谢韵儿扫地出门迎娶豪门小姐?
李氏的想法,既然谢韵儿不能生养,可以让林黛来代替,到底林黛也十五岁了,一般人家的姑娘。十四岁出嫁,十五岁生头胎的比比皆是。沈家供了林黛六年吃穿,现在要她回报沈家,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谢韵儿道:“老夫人。妾身愿意主动与相公和离,绝不拖累沈家。”
李氏怒道:“就算把你休了也不能和离,否则我沈家颜面何存?此事毋须多言,先这么定了!”
李氏心想:“七郎昨日与你鸳鸯戏水。分明是感情深厚。我若赶你出门,七郎因此恨我,还不是被他娘白白占了便宜?”
李氏学聪明了。这件事要有坏人,但坏人不能由她来当,就算要休妻也要等以后周氏来落实,这样沈溪就不会恨到她身上。她也知道沈溪这个孙儿跟她不像小儿子那么言听计从,还有个被她看来刁钻的周氏可能会说她坏话。
等周氏带着谢韵儿到了沈溪书房,把老太太要沈溪纳林黛做妾的事一说,沈溪脸色稍微变得有些沉重。
对于迎娶谢韵儿这件事,本来就在沈溪的“计划外”,他对谢韵儿还是很欣赏的,但那只限于对谢韵儿才德和美貌的欣赏,并无太多杂念。可在迎娶过门后,就这么眼巴巴送走,站在男人的角度来说,不甘心啊!
这么好的姑娘,没嫁过人,为撑起一个家自强自立,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材有身材,还是个女神医,清清白白家世也好,更没犯七出,有什么道理休了?
但沈溪也觉得自己配不上谢韵儿,大致跟谢韵儿的想法一样,因为二人的年龄差距,还有谢韵儿内心高洁。
沈溪心想:“我一个毛头小子,就算有了功名,可在她看来,我们之间没什么共同语言吧?既然如此,何必强求呢?”
“其实我有个办法,就不知谢姨能否接受,这对谢姨来说,或者有些残忍。”沈溪道。
周氏埋怨道:“憨娃儿,有主意快说,藏着掖着不是让老娘干着急?”
看到谢韵儿也眼巴巴看着自己,沈溪闭上眼,缓缓将他的主意说出来,最后周氏也看向谢韵儿,因为沈溪这主意的确很“损”,有点儿要彻底败坏谢韵儿名声的意思。
“韵儿,看你的了。”周氏最后轻叹。
谢韵儿咬了咬牙道:“感谢婆婆和相公这几个月来的收留,若媳妇再赖在沈家,倒是做媳妇的痴心妄想。媳妇愿意如此。”
周氏有些不太忍心地点点头。
等晚上周氏带着谢韵儿到药铺,把事情跟惠娘一说,惠娘蹙眉:“以前小郎的主意,我觉得都挺好,可这次……我说什么都不会同意。以后让韵儿怎么做人?”
谢韵儿流着泪道:“掌柜的,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办法?我不能总拖累相公啊……”
周氏叹道:“有什么拖累不拖累的,实在不行,就真跟憨娃儿圆房,他人是小,不过元阳也来了,大人能做的他都能做!”
谢韵儿啜泣着摇摇头:“相公跟黛儿和曦儿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再者他有更好的前程,若娶了我这不详人,总对他前途有损。婆婆,掌柜的,你们不用劝我了,这事就这么说定了!”
惠娘坐下来,好像在生沈溪的气,怪沈溪出馊主意,可她也不得不承认沈溪的办法可行。她轻叹道:“就算韵儿你答应,还是先问过你家人,我这就让宁儿带我的信过去。这可关系到你的终身幸福啊!”
谢韵儿就算不为自己考虑,可听到惠娘提及家人。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
……
当晚,谢家人得到消息,知道问题严重,谢伯莲夫妇匆忙到药铺里来商议此事。
谢伯莲有些不太满意地对周氏道:“我说亲家母,我们把韵儿可是清清白白托付过来,什么错都没有就扫地出门,已是对不起我们家韵儿,居然还想出这么绝的法子,不是让我家韵儿以后连个夫家都寻不到?”
谢伯莲因为坐牢之事,为人已经木讷了。但他显然也很在意这个女儿,觉得让女儿含辛茹苦打理一个家,甚至连终身幸福都耽误了,实在是为人父的过错。
谢家人都很喜欢沈溪,现在沈溪又中了解元,每日里去谢家恭贺攀关系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那些以前与谢家交恶的亲朋故交,此时都上门致歉,让谢家面子里子都有了。可若经此一闹,谢家立马会成为汀州府百姓的笑柄。
周氏叹道:“其实我们也很喜欢韵儿这个媳妇。”
谢伯莲怒气冲冲一拍大腿:“那你们还休我闺女?”
他身后的谢夫人赶紧拉了拉谢伯莲,意思是让谢伯莲冷静。
虽然谢伯莲夫妇气不过,但他们也清楚。这桩婚姻本来就是沈家为了帮谢韵儿在官府那边蒙混过关,配合演的一出戏,又不是没提前商量过,正是说好了嫁过门再休妻。两边仍旧和和睦睦,这事才定下来的。
只是谁也没想到,沈溪竟然十二岁就中了解元。沈家这边有“三不去”牵绊,不好休妻,而谢家那边也不乐意,我女婿中了解元,作何不能假戏真做?
谢家不知道沈家老太太逼沈溪和谢韵儿合卺,要是他们以为自己的女儿已经“**”,更不会答应让女儿回门。
本来很好解决的事情,到此时已经变得复杂至极。
这件事怪不得沈、谢任何一家,沈家只不过是遵从谢韵儿的意思,再加上本身“演场戏”的约定;谢家这边是想给女儿一个美好的未来,不想让女儿做弃妇,从此孤苦一生没个着落。
要怪,只能怪这桩假婚姻本身。
惠娘见两家人的关系突然闹僵,赶紧走出来,满脸自责:“要怪,事情都怪我。当初要不是我说让小郎假意娶了韵儿为妻,就没今天这么多事。若谢家人因此而感觉蒙羞,我愿意拿出两千两银子来,让谢家回京城,重兴祖业,当作偿还……”
谢韵儿却已经泣不成声:“这……哪里怪掌柜,怪……就怪我命不好……”
谢夫人怜爱地抱着女儿的头,哭泣着安慰:“闺女啊,你怎能这么说?是我们爹娘亏欠了你,是这个家亏欠了你啊。”
本来矛盾重重,可谢韵儿这一哭,屋子里所有人都在抹眼泪。
一场争执,变成温情戏。
周氏看这情形,想让谢家人那边答应沈溪的“馊主意”不太可能,她自己也不太同意让谢韵儿背负骂名出门,此时她表态道:
“这样吧,从今往后,无论我儿怎么看,韵儿永远都是我沈家的儿媳妇,若将来真有一天,韵儿她自己想走,我沈家绝不拦着,休书都已写好了,韵儿何时都可以还她的自由身。我沈家,绝不再提休妻之事。”
李氏不想当坏人,其实周氏也不想当恶人。
周氏倒不是为儿子喜欢与否考虑,在她这个做母亲的心目中,儿子是个小屁孩,懂什么情情爱爱的,这桩假婚姻儿子不过是被利用的工具而已。
她是为儿子和谢韵儿的名声着想。
谢韵儿脸上满满带着感激,轻唤一声“婆婆”,投到了周氏怀抱中。周氏将谢韵儿好一顿安慰,谢韵儿情绪才稍微平复了一些,谢伯莲夫妇总算松了口气。
怎么说闺女还是保住了解元公媳妇的名头,在谢伯莲夫妇心目中,已完全把沈溪当作是女婿看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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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五九章 入太学读书(第六更)
就在举行这次家庭会议时,有三个关键人物没有去,一个是李氏,第二个是沈明钧,第三个是当事人沈溪。
沈溪也是在事后才从周氏那里得知事情商议的结果。
“……留下来也挺好,韵儿比黛儿年长,识大体,又能帮你管着这个家,就算以后我和你爹都不在了,她也能打理好这个家……”
周氏神色带着几分恍惚,却不知是她真的想开了,还是单纯想让令她自己接受这结果,寻求自我安慰。
到了晚上,沈溪跟谢韵儿仍旧同房,李氏已不过来监督,或者是老许头白天那番话起了效果,既然谢韵儿福薄,下不出蛋来,还去管她作甚?
如此谢韵儿能稍微自在一些,吹灭蜡烛,与沈溪再次躺在一张睡榻上,两个人仍旧是相敬如宾的状态。
沈溪道:“我今天的主意出得不好,你别见怪。”
谢韵儿一笑,侧过脸望着沈溪:“你的主意很好啊,我若是当着街坊邻居的面,将自己的夫家长辈痛痛快快地斥骂一番,就算被休了也没人会可怜。是我自己……下不去这决心而已。”
顿了顿,又道:“你放心吧,等你中解元的风潮过去,没什么人注意了,我会走的。”
“走不走没关系,只要你自己觉得好就行。”沈溪说完,把身子背过去,“你知道我年纪还小,做不了什么。”
沈溪也学会自我安慰了。
谢韵儿脸上却露出微微苦笑,在她跟沈溪成婚第一日,就亲眼见证了沈溪从男孩到少年的转变,只是她没法让沈溪从少年变成真正的男人吧。
……
……
两天后,李氏离开府城,同时把沈明文、沈明堂和沈明新三兄弟带走了。
本来她想带沈溪回宁化。让街坊邻居看看,但她听冯话齐说沈溪很可能会以解元的身份选入太学读书,从太学出来,可以成为名儒或者直接委任为官后,李氏动了心思,改而让沈溪继续留在府城。等候省城提学的消息。
大明在南京和京师设国子监,国子监便是中央官学,为全国最高学府及教育行政管理机构。大明实行双京制,在南京和京师分别设有国子监,设在南京的国子监称为“南监”或“南雍”,而设在北京的国子监则被称为“北监”或“北雍”。
国子监的学生通常是从各地生员中成绩或资格优异者,称为贡生,意谓以人才贡献给朝廷。还有便是依靠父祖的官位而取得入监的官僚子弟,此种荫生称为“荫监”。景泰年后。由于国库紧张,可以用钱捐到进入国子监读书的资格,这叫捐监。不论是哪一种,只要进入国子监,俱都称为“监生”。
国子监内,又设有太学。
通常来讲,国子监的监生通常是秀才,太学生则是举人。
沈溪曾与苏通一起拜访的伦文叙。就是以举人身份入太学,而后成为名儒。历史上伦文叙是弘治十二年会试会元,殿试状元。
此时距离这届会试,只剩下半年时间。
李氏一走,沈溪跟谢韵儿继续分房睡,虽然周氏说接受了谢韵儿这个儿媳妇,但也只是名义上接受。在她心里其实也觉得辱没了谢韵儿,事事都遵从谢韵儿的意思,未有丝毫勉强。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可却是打也不想打。挨也无处挨。
谢韵儿回到药铺坐诊,因为她还要赚钱养家,不愿做不劳而获之人。
到了十月初二,苏通从福州回来,还没回家门,就到沈家来拜访,说是贺喜,却是来攀亲近。
在苏通看来,跟沈溪交上朋友,算是值了。
“沈老弟,真是恭喜了,这一届乡试五千多名考生,你能名列头名解元,实在令为兄汗颜。为兄不才,仅列了个五十四名,险些就吊了榜尾……”
苏通中举,对他自己来说也很意外。
苏通没敢奢求一届便中举人,就好像沈溪想的那样,这年头要中举,场内和场外的因素很多,不是说学问好就一定能中举的。苏通自己也清楚,他的才学只是在汀州府考生中名列前茅,放到福建全省就不够看了,谁想竟然中了。
“沈老弟,你中解元,吴公子得了亚元,你们二人可真是天生的冤家啊。之前谁都没想到,这届乡试,解元、亚元都出在汀州府,你们二人也算是为我汀州府士子争光了。”苏通说这话时,语气中带着几分羡慕和嫉妒。
沈溪摇头苦笑:“其实我到现在都不知道,这个解元究竟是怎么来的。”
苏通听了哈哈大笑:“如为兄这般,苦心去求反而求不着。不过这事儿也是透着一抹古怪,这次乡试背后纳贿的不少,吴公子得亚元倒能理解,他是山西布政使家的公子,可沈老弟你……并无冒犯之意,莫非沈老弟背后也……”
虽然苏通没说完,但沈溪知道,苏通是想知道他有没有送礼。
沈溪除了刚开始交的那四两银子学贡,便再没纳过贿赂,若想以四两银子就能“买”个解元回来,这福建布政使司和按察使司所定的举人价码也未免太低了些。
沈溪事后也问过惠娘,惠娘听明白后竟是后悔不已,说早知道送钱有效,肯定会花个千八百两的,就图个心安。
事实证明,沈溪中解元并非是惠娘所为,他总觉得这背后是不是有什么事被他忽略了。
沈溪摊摊手,继而又苦笑着摇了摇头,苏通便不再追问。
苏通要回去安顿家人,尤其是他的长子刚出生不久,远行在外回来,正好见一些亲朋好友,接受祝贺,事情多得很。
沈溪送苏通出门时,苏通感慨道:“这届鹿鸣宴。只有沈老弟你跟吴公子未出席,少了几分热闹啊……解元和亚元同时不在,剩下举人却又全在,这可是福建鹿鸣宴有记录以来第一遭。”
沈溪愣了愣,随即哑然失笑,未予置评。
等苏通走了。沈溪仔细琢磨一下,问题不少。
他没留下参加鹿鸣宴,一方面是因为李氏和周氏殷殷嘱咐,另一方面则是前途未卜,即便留下也未必会有机会出席。
再者,参加鹿鸣宴并不是免费的,名义上说是官府请客,但其实背地里需要考生自己掏腰包,赴宴时还得给主考、同考和外帘官送礼。又要大大破费一番。
所以,那些寒门出身的士子,知道这鹿鸣宴参加不起,即便想尽早知道自己考试的情况,也不得不提前回乡等候消息。
鹿鸣宴在放榜第二天就举行,事后不会补办。
苏通所言,除了他跟吴省瑜外,其余中举之人都参加了。难道说这届其余中举的士子,都预先料到自己能中举。而且都有银子去给考官送礼,打肿脸充胖子参加鹿鸣宴?
显然不是!
那就只有一个解释,这届中举之人,全都是“关系户”!
要么是有官宦背景,要么是暗中纳贿打通了关节,为什么中举的人都没走?因为他们交了银子。知道自己很可能中举,所以才留了下来,等确定中举了还要再送上一份礼,算是“尾款”,不去不行。
苏通之前就跟沈溪商量过纳贿的事。遭到沈溪拒绝,但苏通自己肯定是交了钱的,所以苏通才选择留在省城等消息。
或者是苏通交的银子不足,又或者是关系不硬,最后只得了个五十四名。
沈溪心里犯嘀咕:“那为何我没纳贿,反倒中了举人,而且得了解元?仅仅是因为我才学好,考官想找我出来当挡箭牌?”
带着这样的疑问,沈溪又等了两日,省城传来消息。
经过福建提学苏葵和福建布政使司共同保举,宁化县沈溪以及清流县吴省瑜,以及本届乡试名列前茅者,年龄在二十五岁以下的考生,被保举进入太学读书,全福建,一共五人。
周氏知道后,兴奋得不得了。
沈溪入太学读书,虽然会北上京师,且一去多年,但总算是沈溪有了出息,正所谓水往地处流,人往高处走,就算当娘的舍不得,为了儿子的大好前途,她也只能忍痛舍弃。
沈家门前又是张灯结彩,鞭炮齐鸣,一连串好消息,再次让沈溪在汀州府好好风光了一把。
在沈溪中解元,还被保举进太学读书的消息传开后,城里城外有头有脸的人纷至沓来,一方面是攀关系,另一方面则是有些人希望把田产归到沈溪名下,借以逃税。
来拜访的人各有不同心思,有许多人本都是沈明钧夫妇需要仰望的,以前就算八抬大轿去请,人家也不稀罕,现在挤破头前来,周氏甚至动了把沈家门楣重新修缮的心思。
惠娘道:“即便要修,也要等小郎当了官才修,现在还只是举人,中了解元选送进太学读书,并没有正式当官……以后等他穿着官服回来,这门楣不修都不成了!”
惠娘说这话时,其实带着几分羡慕,可惜她只有女儿,没有儿子能去考功名,就算沈溪将来当官,光耀的也是沈家门楣,跟她没关系。要封诰命,也是封给沈溪的亲生母亲周氏和正妻谢韵儿,没她的份儿。
但她就是为沈溪感到开心,就好像将来的荣光也会降临到她自己身上一般。
这天苏通也带人前来恭贺,全都是与沈溪同届参加童生试的考生,包括郑谦这样还在为考生员而发愁的童生。
沈家同时来了两位当届乡试的举人,还有那么多生员前来恭贺,一时间所有人都觉得沈家已上了一个档次。
周氏特别为这些士子在沈家正堂安排了宴席,苏通等人都带着厚礼而来,以前参加文会,大家伙坐下来一通滔滔辩论,辩论过后吃喝完,抹抹嘴就走人,可这次不行,你来新科解元家里,不带点儿有分量的礼物,这次你能进门,但以后你是不想再来了,是吧?
当然,在场最为瞩目之人,除了沈溪,就是同样中举的苏通。
酒过三巡,苏通笑道:“恭贺沈老弟入太学读书,接下来贤弟就得启程,赶往京城了吧?索性明年会试,在下也要前往京城,不若一路同行?”
沈溪道:“明年春天才举行会试,苏兄是否太过急切了一些?”
“哈哈,早点儿去好早做准备嘛……都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京城是天下间最为繁华之所,而我福建则偏居东南一隅,总要去见识一番才好。再者说了,从福建到京师,山长水远,早些出发才不怕临时有事耽搁了,这路上有个伴儿,也好相互有个照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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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六〇章 娶妻不碍纳妾(求推荐票)
京城距离福建四五千里,若沿途看看名川大山,再在富庶繁华的城市逗留一番,加上一些地方必须绕道,这一去足足有六七千里,对于没有火车、飞机甚至是汽车,行路只能乘船,又或者是乘马车走其实并不宽阔平坦的官道,别说是十二岁的少年郎了,就是二三十岁的青壮年,也经不起路途的折腾。
沈溪获得去太学读书的机会,可以边读上学边备考会试,算是个难能可贵的上进机会,就算最后他没有考中进士,也可以与那些名流大儒成为师生或者同窗。
太学受业,若成绩好,便能留在国子监教书,成绩差点儿也会被分配到地方府学、县学成为教谕,成为真正的士族阶层。
虽然进太学并不代表能考中进士做官,但怎么说也比一个普通的举人强太多了,进入弘治年后一个举人想在没有关系和门路的情况下在家等实缺,等到天荒地老也不会有什么结果,进太学还有个更隐性的好处,就是可以结交到达官权贵,有助于以后进仕。
苏通虽然也符合二十五岁以下的入太学标准,可惜他在乡试中未名列前茅,也未得到福建提学苏葵的赏识,所以他进京师单纯为备考会试。
弘治十二年的这届会试可以说是热闹非凡,唐伯虎、徐经、伦文叙、柳先开……最后以舞弊案收场,令一图有所作为的大才子最后只能寄情山水。
这一届进士中,有一人不得不提,本是一个只列二甲第七名的进士,但他未来的造诣却高得惊人,此人就是明朝一代心学大家王阳明。此时的王阳明名气还不大,是两次会试落第的普通举人。
这年秋天。唐伯虎刚中解元,在江南名声显赫,正是他春风得意之时,他肯定料不到来年的春闱会以牵扯进舞弊案而惨淡收场。
沈家和陆家人,对于沈溪去京城,支持中带着一丝淡淡的离愁。但他们知道这关系到沈溪的大好前途,耽误不得,即便强忍分离的痛苦,也要送沈溪入太学。
“……与苏公子一同去挺好的,苏公子也是举人公,两个举人公前往京师,路上有个伴不说还能一起作学问,等到了京城,也有人照应。只是这年前就去。真叫人舍不得。”
惠娘虽然跟沈溪没有血缘关系,但这些年相处下来,早把彼此当作一家人,沈溪去福州参加乡试一去三个月,回来还没几天,这又要启程去京城,这次去可就要常住京师了,若在太学读书。可能一年都回不来一次,毕竟从京师到福建的路途太过遥远。
周氏问道:“要不。让你爹送你去?”
沈溪摇摇头:“娘,京师与福建相隔几千里,爹去一趟,至少也得三四个月才能回来,您真忍心我和爹都不在你身边?”
周氏一时哑然,仔细一想。是啊,儿子要远行求学,做娘的心中挂念,可连丈夫也一起去,几个月在家里为之牵肠挂肚。那不是更不好受?半晌后她轻轻一叹:“不忍心也要让你爹送你啊,不然为娘怎能心安?”
沈溪笑道:“娘,我已经长大了,这次去京师,我准备好了,明年就考个进士回来,这样就不用在太学里蹉跎几年了,那时候我不就可以回来一家团聚了吗?”
周氏笑骂道:“呸,你个憨娃儿就知道痴心妄想,知道进士两个字怎么写的吗?再者说了,你若真中了进士,那是要当大官的,回来做甚?到时候我和你爹去京城寻你,跟你过好日子呢。”
惠娘笑道:“姐姐别说了,说得妹妹那个馋啊……都不知该盼着小郎中进士还是不中进士好,若他当了大官,难不成咱两家的缘分就尽了?”
“哪里有的事,他有出息,别人的好可以不记,你这个做姨的,这些年好似半个娘,他哪儿能不孝顺?”
惠娘若有所思:“可惜咱商会在京师没个落脚点啊……”
言外之意,惠娘还是想做一些力所能及之事,沈溪去福州考乡试,她尚能帮衬到一些,可到了天子脚下的京师,她就鞭长莫及了。
……
……
出发日期定在十月中旬。
因为太学是在年后开学,全国各地的太学生和国子监监生,要在年初抵达大明两处国子监所在地,南京和京师,家乡隔得近的还好,可以在家过完年再走,可沈溪却不行。
弘治年间的南京国子监内并未设太学,他所要入学的太学远在京城,若不能提前两个月走,还真未必能在年初抵达。去了之后还要安顿下来,拜访一些闽、粤在京名流,攀个亲近,也需要一些时间。
如此算下来,十月中旬走,已经不早了。
而苏通这些天,不但在家里忙着收拾行装,还在忙着“纳妾”,一次就纳了两个回去。说是要趁着走之前,为苏家开枝散叶。
这年头,有高堂在不远行的说法。
苏通长辈过世得早,苏家已是由他来当家,这趟去京师,虽说只是去赶考,可这年头出远门毕竟不是令人放心的事。他如今只有个长子,尚在襁褓中,若他在外出有什么意外的话,他的妻妾是没法守住家业的,必然会为同宗之人所窃夺。
所以,苏通在子嗣的问题上极为谨慎,既然家里的妻妾不能给他多生几个,他就多纳两房妾侍回来。
苏家本来就家资万贯,有大量房产和田产,还有茶园,现在又高中举人,他要纳妾,别说是小门小户的黄花闺女,就连那些家底相对宽裕的富户,也都愿意把女儿送过来,给举人老爷当妾可不是什么辱没门风之事。
其实沈家这边,来问的人更多。
沈溪是已经迎娶了谢韵儿,不过到底年岁不相符,沈溪成婚当日还有人笑言他是娶了个娘回来。
沈溪若只是个秀才,根本就没什么人家愿意把女儿送过来委屈当妾。可现在不同了,沈溪不但中举,而且是解元,马上还要去太学读书,那京城之地,混几年下来。就算不中进士,身边也都是官宦子弟,到时候沈溪在京城落地生根,自家的女儿不就能跟着去京城享福?
媒婆再度挤破门槛,都知道沈溪要急着进京入太学,兼备考会试,时间仓促,各家想把女儿早点儿嫁过来,若来年沈溪再中进士。你就算倒贴钱把女儿送到沈家当丫鬟,人家也不稀罕。
“……沈小官人明年一定高中进士,夫人您不是也跟着享福?这家中只有一个妻子,想子孙满堂要待何时?这些个姑娘家,都是要模样有模样,要嫁妆有嫁妆……屁股大好生养,三年抱俩,五年抱仨。”
媒婆的话千篇一律。不但周氏,连沈溪听得都腻味了。周氏每每听到这话。都是撇撇嘴笑道:“算了吧,我们家娃儿没这等福气,他才几岁哪?才刚刚懂这些,有个妻子便好。若令他沉迷于此,以后还怎么做学问?”
媒婆好说歹说也是无济于事,最终这些媒婆只能悻悻然而去。心里却在犯嘀咕。
以前沈溪刚过县试,一堆人来说媒,就被推出门去,后来沈溪得府试案首、中秀才,来说媒的人更多了。沈家还是不满意,结果娶了个几乎大一轮的“老女人”回来当儿媳,这也罢,或者沈家就是想找个大一些的女人来照顾小秀才公的起居呢?
现如今,是人家的黄花闺女倒贴着嫁妆过来做妾,多好的机会,你愣是给人推了,这沈家人不是缺心眼儿吗?
你缺心眼儿,别影响姑奶奶赚钱,当初接了营生时,我拍着胸脯告诉女家事情一定成,结果现在连茶水钱都要赔进去,以后谁还找我说媒?
沈溪临走这些天,周氏光是接待媒婆就接待了二三十个,令她烦不胜烦。以前她若不满意,别说破口大骂,连扫帚都可能拿出来赶人了,但现在她好歹学会了节制,毕竟她是解元公的娘,若是再泼辣无忌,那是给儿子脸上抹黑……就算我再不乐意,也要笑脸相迎,看你能把我怎么着!
最后惠娘提出来:“……小郎再过些日子就走,这一去最少要两三年,不如把他跟黛儿的事先办了?”
“黛儿?”
周氏想了想,才想起自己六年前路上捡到的小丫头,这些年都当成闺女在养,疼都疼了,骂也骂了,打也打了,说是让她做儿媳妇,现在却让沈溪娶了谢韵儿进门,如今再纳进门也只能做个妾,岂不是亏待了这小丫头?
惠娘笑道:“看姐姐踟躇的样子,要不咱问问黛儿自己的意思吧。”
“问她?一个小丫头,懂什么呀?”周氏微微摇头。
惠娘道:“黛儿到底也十五岁了,有自己的想法,若她觉得委屈,不想给小郎当妾,姐姐也别勉强,以后给她找个好人家嫁了便是……唉,韵儿也不知到底能留在沈家多久,若韵儿走了,连黛儿也嫁出去了,小郎该有多伤心?这两个孩子我从小看着他们长大,早觉得他们是一对儿。”
周氏突然笑了起来,瞅着惠娘,神神秘秘地问道:“不过妹妹,你家曦儿呢?我觉得曦儿这丫头也很好的,平日里总是沈溪哥哥长,沈溪哥哥短的。”
惠娘面色一红,啐道:“呸,姐姐没来由也说浑话了,小丫她哪里配得上小郎?再说,她才几岁,哪里懂得什么情什么爱,只是把小郎当作兄长看待。”
姐妹二人早就是同气连枝,就算周氏泼辣,惠娘外厉,可这些年相处下来,别说是争吵,连一点小的矛盾都没有,因为她们之间最懂得的就是感恩和互相体谅。
姐妹二人调笑一会儿,还是把林黛叫了过来,问林黛自己的意思。
“黛儿啊,你在我沈家也有些年了,本来是让你给憨娃儿做媳妇的,谁知道后来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反倒是你谢家姐姐先入了门,以后她指不定何时离开家门,你要是愿意这就嫁进来做妾,以后扶正?还是说现在继续先跟憨娃儿这么处着,等将来谢家姐姐走了,你再入门?”
饶是林黛平日里主意多,此时她也不知如何作答。以她的年岁,在这么纠结两难的问题间选择,确实是难为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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