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不放过
“什么叫做不来?”,李和酒喝多了,脑子发胀,舌头也有点打结了。
毛孩被李和通红的眼睛盯着,好像做了天大的错事,一下子哽咽了,“人多了,厂子现在人多了,没人听我的”。
他一个半大孩子,人小又单薄,如何能服众呢?
毛孩也就在机器上有点熟能生巧的意思,让他做领导去服众,确实有点强人所难了,服字少不了佩服,臣服等意,使人服的手段也是茫茫如牛毛,可毛孩一个都不会。
以他这个年龄和资,现在就担任一个企业的老大,就叫超常规。
超常规当然是可以的,要么有超强的能力,要么是超人二代,二者总要符合一个。
也有好多例子的,比如甘罗十二岁做了丞相,周瑜十四岁羽扇纶巾,老一辈革命家十几岁跑长征,翻雪山过草地,练就一身本领,十七八岁就当了一军之长。还有一个特殊的就是四胖了,二十来岁就做了一国之主。
现实的社会,不太有超凡能力的可能。
“真的不能试试?”,李和挠挠头,他也想尊重人的成长规律,让毛孩缓个几年挑担子,但是他真的无合适的人可用。
毛孩摇摇头,“我真的做不了”。
李和道,“那你觉得谁能做的了?”。
“我师傅做的了,大家他服气他,他肯定可以的”。
“你师傅?”,李和真不知道说的是谁。
“就是柳经理给我们找来培训我们的师傅,他很厉害的,什么都懂,没有他不懂的”,毛孩是打心眼里的崇拜。
李和想这大概是计算机所的人,可是想把计算所机的人挖到私人单位就有点困难了,更何况是前途未卜的私人单位。
“人家是铁饭碗单位,不一定乐意呢”。
“恩“,毛孩脑子也不傻,只有傻子才乐意放弃体面的铁饭碗呢。
“你在这住一晚,明天我带你去看看你那师傅吧,人家乐意更好,不乐意咱也没辙”,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李和也没放弃的理由了,不管怎么样都要试一试,“你那师傅叫啥名字?”。
“方向”。
“行了,我知道了,我让你周姐给你安排个住的地方,你先在住着。我打听好他家住的地方,咱俩一起过去”,这个名字挺特别的,李和也想见见。
他找来周萍,“给他找个空房间住着,吃喝先在你这”。
“就是空地方多”,周萍冲毛孩招招手,领他去找空屋子了。
李和回到餐厅包厢,众人都是靠在椅子上,有说有笑。
“你们散散酒劲,我们再谈点事情”。
大家见李和还有事要谈,就去拿了毛巾去洗脸,清清脑子。
自感无相关的,比如冯磊和小威就要先回去。
“都别走,一个都跑不了”。
寿山安排人去清理了下他平常用来给员工开会的会议室,还像模像样的在每个桌位前放了本子和笔。他是喜欢开会的,大概是年轻时跑堂受多了掌柜训斥教训,临老得意了要一并报复回来。
也受了点劳教所里面的影响,总要强调纪律性和服从性,动不动就让员工写检查,比如菜没摘干净要写检查,帽子带歪了要写检查,对客人不够热心要写检查,笑容不标准也要写检查。
都是乡下过来的员工,看着这么高工资的份上也愿意哄着老头,二三百字也就应付了。再说,没见他还让她亲闺女、女婿写检查呢,难为他女婿不识字,就是一笔一划刻都得刻下来。
他女婿叫苦连天,这一个字刻个十来分钟,二三百字要刻到猴年马月,“爹,我写完了要写到什么时候啊,耽误干活不是?”。
寿山老头很冷酷的说道,“你不识字怪我喽?怪你亲爹去!”。
众人进了会议室,李和道,“想想你们明年的工作计划,说清楚你们年后想做的是什么,再说你们打算怎么做,你们的目标到底是什么。我这里强调一个词,叫可测量性,目标应尽量用数据表达,尽量有明确的时限,具体说明将在何时达到何种结果。比如苏明,你是做磁带的,3年内你要占领市场多大的份额。当然,也有许多目标难以数量化。大家还是尽量做到量化。同时在可测量性的数据基础上,如何扩大规模,也就是你的商业模式如何复制,你如何做到跟别人不一样,如何突出你的竞争力”。
商业模式这个词大家已经听李和提过很多遍了,也是了然于心。
这四个字具体的阐述就是:复杂的事情简单化,简单的事情重复做。重复很重要,重复意味着:可复制。
可以复制,意味着短期内可以一直在扩大自己的核心业务,可以进入一个又一个新的市场。。
寿山算是做的很好,他非常常注重技能复制,他新开的每一家饭店,都要求徒弟学习和照做他现在这个饭店的经营方式,虽然有点粗糙,但是也是迅速扩张的好办法。
这种模式机械而僵硬,但是短期来说对李和就是最好的模式,他需要的是不断的开拓,还没到守业守成的地步。
苏明要急着先说话,李和把他截断,“给你们半小时时间,先想好,写在纸头上,然后再说”。
在管理上他真的是个半吊子,让一个理工宅搞管理有点勉为其难了,不过赶鸭子上架,他必须理出一个纲领大纲出来,这样子继续一盘散沙,要做到爆发性增长就是痴人说梦,只能做个小暴发户而已,如何能在市场抢占先机。
当然他也不管这样逼迫众人有没有用,但是不做肯定是没用,起码要跟众人达成一个共识:现在很残酷,但是将来会更好!
再说起码可以教会他们按照计划做事,古语说;“曲思于细者必忘其大,锐精于近者必略其远。”
这里的人最高学就是初中了,让他们拿笔就真的太困难了!
一个个抓头挠耳,咬着笔杆,不知道怎么下笔。
李和拍拍瘦猴和万良友几个人的肩膀,指指门外,示意出去一起聊聊。
(未完待续。。)
186、谈心
李和单独把他们几个叫到了茶室,边贸的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哪怕就是让人知道了,最好还是不要清楚里面的细节。
“坐吧,回来后,也没跟你们细聊过,今天可以抽空聊聊,有什么想说的都可以说说”。
瘦猴拿出一盒烟,拆开头一人散了一根烟,对李和道,“你试试这烟,毛子的烟抽起来还是挺带劲的”。
“抽不习惯,你上次给我带的几条,我就抽了两根,懒得抽了”,李和拒绝了,从口袋里掏出了自己的中华点上了,虽然也不喜欢。他原本是喜欢抽芙蓉王的,只是还根本没地方卖,只有等上市以后才能买得着了,关键是顺喉不腻。
瘦猴出口气道,“哥,我这前前后后都跑了好几趟啊,说真话,那是真赚啊,82年开了边贸以后,去的人就老多了,满洲里做的最大,其次是绥芬河,剩下的就是黑河、东宁这些地方了。牛仔裤、口香糖、运动衫、羽绒服,在毛子的眼里都是宝贝,甚至土豆大白菜都能卖出高价,包括北边的那些酒作坊的劣酒都能卖到脱销。到处都是咱中国人,你猜我在布拉戈维申斯克遇到谁了?”。
“谁?”,李和想想大家共同认识的几个人就那么几个,低着脑子一时想不起来。
“张先文,哥,你想不到吧!”。
“是他?”,李和真没想到是他,自83年以后,他就没再见过这个人了,想到当初电子表的生意就是和他做的,不由哑然失笑。
“是啊,那小子可阔气的很,从常熟那边找的小作坊加工皮具,衣服之类,转手就是十几倍利润。我们上次在宾馆遇到的,搂着两个毛子女人,一天就没出屋,嘿嘿”。
旁边一直没说话的万良友也笑着道,“中国人走遍全世界,只有在毛子的地盘咱才活得像个人样!”。
李和听得哈哈直乐,可不是大实话吗,你穷的不像样,还有比你穷的更不像样的,特别是毛子的远东地区。
瘦猴把装在怀里的账本递给李和,“你看看”。
“怎么挣了怎么多?”李和大致翻了一项,居然挣了700多万!而且仅仅是一年,“你前半年不是还说不好做吗?一个月挣个十几万的”。
瘦猴笑道,“都是咱们手底下那些苏奸的功劳,咱手底下现在百十个老毛子,天天啥事也不干,吃咱的喝咱的,要是讲良心的早就待不住了。我就让他们帮咱们买通了苏列的售票员,一次性咱可以买下好几个有4个铺位的整个包厢,除留一个睡觉外,其余放的全是货,从地板一直码到天花板,就连车窗也被堵得严严实实。你说这样运货咱能不赚吗?”。
“而且每到一站,根本不需要出站台,就能被人抢购一空,真是好生意啊”,这时候旁边的兰世芳插话道。
瘦猴继续笑着道,“就是咱们国内去的留学生都没少赚钱”。
“留学生?”,李和有点不解的,留学生能挣什么钱?无非就是做做翻译罢了。
“他们脑子灵光,又会俄语,买通俄方售票人员,控制了大量的火车票,一列车的黑市票卖到60-70美元一张。你知道原价多少?才4美金啊!从莫斯科到咱京城才4美金!我这招就是跟他们学的”,瘦猴说这话很是得意。
李和感叹,千万不能给中国人钻空子啊,到了境外更觉得“天地更为广阔”!
“路上都没什么麻烦吧?”。
瘦猴此时却发出了一声长吁短叹,“哥,还是你有先见,咱把兰大哥,万大哥几个人带上了,要不然,咱非报销在那里”。
李和忙问,“怎么了,信里或者电报里也没听你细说过”。
此时万良友开口道,“海关咱先不提,一出一进便被扒了一层皮,咱也认了,毕竟还有的赚,而且有时咱就让咱手下的毛子出面,更是省心。可抢窃犯太多了,还是合伙作案,光天化日之下就敢抢劫杀人,你说猖狂不猖狂”。
李和没有说话,突然心里也有点后怕,还是把事情想的简单了,差点害了瘦猴几个人,可是苏联之行能停吗?
肯定是不能停的!
“明年我来去”。
大不了就是辞职,与毛子的巨大红利相比,没有什么是放不下的。
“哥,别,我知道你担心我们,可是你去了也是一样,指不定还没咱们熟悉呢,好歹我们也混了两年”,瘦猴笑着说道。
万良友朝门外看看,然后用手比划一个射击的姿势,低声道,“关键时候我们有这个,砰的一声,十个八个也不怕,老子能送他去见阎王”。
“枪?”,李和心里更是冰凉。
兰世芳道,“在毛子的地盘上,只要他有的,就没有钱买不着的。那边挺有名的一个拖拉机厂的生产线都让人给偷偷卖到咱国内了”。
是啊,那一支枪算的了什么呢?
李和又自顾的点着了一支烟,然后问道,“赚钱是一个方面,咱有什么办法搞什么设备生产线之类的?”。
瘦猴苦笑道,“哥,我明白你想法,可你要知道,一个设备就是十几吨重,甚至几十吨,咱拉不回来啊”。
兰世芳开玩笑道,“飞机坦克还是有办法开回来的”。
“你真会开玩笑”,李和嘴里这么说,其实心里也动过去找刘保用、齐功勋这些人想法。仅仅是想想而已,只能看一步走一步了。
兰世芳道,“当然是开玩笑了,买回来卖给谁啊!”。
李和道,“不知道你们年后还愿意继续过去吗?”。
这次每个人至少有拿了二万块钱,二万块钱在国内可不是小数目,足够他们过小康生活了,何必离家受苦呢。
万良友道,“我们也承你情,赚了钱,家里安排的也是极妥当的。但是出去见识了十万百十万的,我们就不知足了,还是要跟你继续干....不过关于王元的事情,我们跟你道歉”。
“不,不,不需要道歉,人各有志,再说我跟他本质上没有任何合同上的雇佣关系,这是来去自由的”,李和很是通情达理的说道。
王元是万良友带过去的一个人,眼热于边贸的赚钱速度,像发现新大陆一样,激动的不能自已,待分了2万块钱后,立马离开了瘦猴的圈子,回去组织货源,自己做起了倒爷,他认为自己给自己做老板,才是有出息的。
这让万良友和兰世芳、包括李爱军在内的人都很是尴尬。
兰世芳道,“终归是我的人,也是我们的错处”。
李和笑着道,“兰兄弟、万兄弟,我真的不生气,我还是那句话,我这里来去自由。跟着我,我早晚不会亏待二位,二位愿意自己去单干,我也不拦着,谁都跟钱没仇啊”。
他们现在已经摸清了边贸的套路,只要有样学样,哪里有不赚钱的道理,唯一的差别就在于是跟着李和赚的多,还是自己做挣的多。
兰世芳道,“兄弟,什么也别说了,这边贸看着简单,其实没那么容易,我还是把钱留给儿子做老婆本吧,不瞎折腾了,还是老老实实的跟你干吧。再说男子汉一诺千金,背信弃义,见异思迁的事情,我们哥几个做不出来,再多说就是打我们脸了”。
李和道,“谢谢各位了,既然各位信着我,我也保证有钱大家一起赚”。(未完待续。。)
187、展望
万良友几个人先是出去了,只剩下了瘦猴和李和。
瘦猴把门从里面反锁上,把窗帘拉上,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一张地图和一沓资料,“这是我按照你要求找的一些苏联研究单位的地址和一些近况资料,我都是找咱一些留学生做的,他们以为我是什么国内单位的,给钱也没要,全部都是义务给我做的”。
他还是挺感慨的,他本以为这些倒票的留学生会钻进钱眼里,可是一听说国内的人要找老毛子的研究单位都是两眼放光,分文不取,义务劳动,熬夜都给找资料,利用关系私下到处打听,而且都是自愿贴钱买报纸期刊,从中寻找蛛丝马迹,光是剪切下来的无用资料都有好几十斤。
瘦猴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了,最后还是硬塞了几百美金,才感觉了点心安。
李和迫不及待的先是打开了地图,地图上都是用红线做了自定义标记,图例、脚印、饼状图、区域划分,都是清清楚楚,但是可惜他不懂俄文,大概可以猜出大致的位置,可是这已经让他很激动了,这些一看都是重点研究单位的地址标注。
又慌忙的把几张手抄的中文资料看了一遍:
门捷列夫计量科学研究院,科院分析仪器仪表研究所、苏联科学院遗传学研究所、农科院肪科学研究所、医科院实验医学研究所、中央液压器件科学研究院、中央电子器件科学研究院、克雷洛夫中央(船舶)研究院、“普罗米修斯”中央结构材料研究院、中央造船工艺研究院。
当看到库尔卡托夫原子能研究院的时候,砰地一声,激动的一桌砸在桌子上!
莫斯科的库尔恰托夫研究所建于1943年,这是苏联的原子能研究机构,造出了苏联的第一颗原子弹,第一颗氢弹,并建造了世界上第一座原子能发电站!
后来国内在1991年引进的托卡马克核聚变实验装置就是从这个研究所拆下来的,中国拆解研究之后在1995年改名叫ht-7,ht-7装置正式投入实验运行,其成功研制,使中国成为继俄、法、日之后第四个拥有超导托卡马克装置的国家,中国的聚变事业开始走向国际舞台。
而且人家五十年代已经研究出来了,而在中国用到2013年才退役!
牛逼之处自然不用多说!
再看到苏联中央空气流体动力研究院,更让他膛目结舌!
这一度是世界上最大的航空科研机构,未解体之前,苏联在非定常空气动力学、细长三角翼、边条翼、非定常涡升力、主动控制技术等先进飞机设计思想的研究及应用方面,都取得突破性进展,使苏联飞机的总体设计水平能跟老美抗衡!
1991年苏联解体后,这个研究单位基本也就报废了,没钱养着了,怎么办!
裁员!
总员工一万五千人,最后剩下不到5500人,裁员接近三分之二!
空气动力学、强度、声学、测试、飞行力学、流体动力学比国内可不是强上一星半点啊!
苏联老大哥不是白叫的!
常说俄罗斯一直吃苏联的老本,苏联解体20多年了,今天的俄罗斯依然让人敬畏,他的军工科技依然无比强大!
可想而知苏联的科技实力绝不简单,一个可以停止运作20多年依然保持先进的国家,可想而知此时领先世界多少年!
可是就这样牛哄哄的苏联,该完蛋照样完蛋!
苏联的强大与他取之不尽的自然资源关系密切。
同时他也基本上把所有的资源都倾斜到了军工业上,最后导致轻工业和民生跟不上。此时的轻工业水平简直是战五渣的水平,连中国都不如,更遑论和西方比了。
苏联人有工业头脑,靠近北极那么冷,冷的时间那么长,天冷的时候除了琢磨点东西,还能干点啥。
所以文学成就、科学成就都厉害,很多设计都不错,但制造这一块拖了后腿,造出来的都是傻大粗的典型,都是可以称之为暴力美学。
xb70和xf108、米格25都是设计非常优秀的飞机,但是居然是不锈钢结构,只要动力够日天,板砖也能送上天!
天上不锈钢,海底钛水箱。思路之奇,无出其右。
无他,不差钱兮,脑洞大尔!
毛子仗着自己地大物博,资源丰富,生产武器只管设计,不管成本,全世界都骂他败家。
像人民转轮枪这种大路货,他娘的枪管居然进行了镀铬处理!
但是毛子任性啊,有钱啊,全世界最大的铬矿就在现在的哈萨克斯坦境内。
就连t-34用的可是上好的铬钼钢!
这样产出的武器质量也当然好,比如同样是ak,只要不是傻子,肯定选苏式ak。
总之,庞大的工业规模,不错的设计,陈旧的模式和粗糙的工艺造就了苏联的工业神话。
没钱了怎么办?
卖石油啊!
老子有的是石油,老子地大物博!
美国人和西方可不让他们这么爽,把rb拉上,八十年代连续三次冲击油价,最高峰时的三十多远美元一桶直线下跌到十美元一桶,跌了70%!
可不止中东哭!
苏联人也跟在后面哭!
到后面没钱了,粮食又减产,美国人又在里面捣鬼,各个加盟国纷纷要分家,撑不下去了啊。
“太好了”,这些牛逼闪闪的单位,一一出现在他眼前的时候,简直激动的不能自已,这波机会要是抓不住,真的会遭雷噼的。
哪怕那些牛逼闪闪的人物,他搜刮不到,这些小人物他总要当着小猫小狗养上两只吧!
他争不过美国佬!
趴着地上接点总可以的吧。
毛子解体后,去往美国的人才都到了过剩的地步,被机密科研所挖去一批后,仍遗留下一些老科学家和工程师以及计算机程序员,在市井里当起了门卫大爷和扫地大叔.
多浪费啊!
实在不行,他去乌克兰也行,乌克兰军事工业占原苏联国防潜力的30%。虽然许多企业和科研机构与国防工业有关,主要集中在机器制造业、冶金、燃料动力业及高技术部门,但是也不妨碍他开发民用啊。
他甚至做坏了最坏的打算,他怕这些人才他一个人用不上,只要能留在国内,交给刘保用,也总比落到西方人手上好。
单位上辈子也来过不少乌克兰专家,但大多都是短期介绍项目,不夸张的说,一箱二锅头就能给勾搭过来。
苏联解体,出力的是老美,可是兔子在后面捡便宜也毫不含煳啊,挖起墙角也是专业户啊,挖来二三万人有的。国内为了吸引苏联人才,还专门启动了一项“双引工程”,为了做得更加有面子在1991年还设立了“友谊奖”。
美国、德国、法国、韩国、日苯、甚至国内各种势力都会在毛子的地盘里纵横交错。
所以李和经过缜密分析,刚才的激动又变成了胆怯,想捡便宜,哪有那么容易啊!
瘦猴继续说道,“我们夏天的时候本来想趁着天不冷,从莫斯科到东欧看看,可是说航空管制,就没去成,要不我也能多了结点情况”。
“夏季?”。
“恩,听人说,从春节就不准人随意去乌克兰了,好像出了什么事故”,瘦猴也是不解。
“不去就不去吧,乌克兰还是不要随意去”,李和想到了乌克兰的切尔诺贝利核电站事故,人类史上最严重的核电事故,估计毛子那会忙着封锁隐瞒消息呢,能让人去才怪,”你先回去吧,你的工作计划不用写,走的时候我会另外有交代。年后可以走晚点,多陪陪家里“。
瘦猴走后,李和又突然想起,1986年的惨剧可不止一起,1986年年初的时候,美国航天飞机“挑战者”号爆炸坠毁,7名宇航员全部罹难,这成为震惊世界的一起事件。
(未完待续。。)
188、借调
“哥几个,我先走了,你们慢慢忙吧”。
瘦猴听到不需要写报告了,到会议室跟大家打了声招唿,昂起头接受着众人羡慕嫉妒恨的眼神,潇洒的转身离开,心中的小人嘴都笑歪了。
“这是什么玩意”,李和拿着本子拍在了平松的脑子上,他气不打一处来,平松本子写的是一团乌漆墨黑的东西。
平松委屈的摸摸头,也没敢吭声。
小威见李和过来,慌忙翻过一页,然后若无其事的在本子上一笔一划刻。
李和夺了过来,翻过第一页,见上面是只乌龟,那只乌龟逗着眼睛好像在嘲弄他一般,他也甩起本子朝小威脑子上拍下去,“拿我话当放屁呢”。
然后又按个看了苏明、二彪的,就没一个像样的,只有付霞跟冯磊写的认真,寿山也是不错。
他无奈的道,“你们先回去吧,先不用写了”。
“好”,大家小鸡啄米一样的点头,一脸的惊喜。
李和话锋一转,“三天后交给我,我不管是你们去买书抄,还是找人代写,总之我要见到一份像样的工作计划,以后这要成为制度化和规范化,一个季度一份工作计划,每年的年底要有工作总结,谁都跑不了”。
他不舒服,谁都别想舒服了。
制定有效的工作计划是生意人应该拥有的良好习惯,也是工作中必备的工具。制定、上报、执行工作计划是多数企业都采用的重要管理手段之一。
李和想通了,哪怕他们只是单纯的理解为一项“任务”,草草应付,交差了事,没有发挥出应有的作用,也要形成规范,一项正常的经营活动,居然没有任何书面材料,简直惹人笑话。
大家的脸色又变成了苦瓜,还要每个季度写,简直要命了!
不过想着先把眼前度过吧,有三天时间就好,总比眼前两眼一抹黑的强。
苏明道,“哥,要不我年后从香港找两个大学生?”。
他其实是隐隐羡慕于德华的,手下一大票的大学生,现在生意基本上不需要他操心了,整天开个大奔带着秘书不是赴宴就是请客。
于德华唯一的正经事就是下指示,然后办公室泡杯茶慢悠悠的签字。
“你能养的住算你本事”,李和对苏明没多大的信心,其实聘用高素质的人才,没什么不对,但是在中小企业创业初期,用人的一个大忌就是聘用高素质人才。
如果老板个人技能确实存在严重短板的话,又发现存在着互补的高素质人才的话,适合以合作的方式,而非雇佣的方式,找到契合点。创业初期的老板就会面临庙小养不了大和尚的局面,到头来只有两种结局:自立门户或者跳槽到竞争对手那里。
所以李和现在手里就一个沈道如算是高学,但也算不得高才,包括于德华也都不怎么样。
至于苏明呢,目前是不如于德华的,于德华本身是起步就高,起码知识面就比苏明高,眼界也比苏明高,身家也算丰厚,算是混的开的,是有能耐有手段养的住人的。
苏明呢,还是庙小了啊。
苏明道,“我这几年香港也去了不少躺,像沈道如那种扑街多的很,甚至还有不如他的,一准也请的到,我多找一些有工作经验的就是了,一般人想煳弄住我也不容易”。
“行,你看着办吧”,李和算是同意了,大学生多如狗倒是真的,哪里有内地这么宝贝。
付霞对苏明道,“要不也帮我请两个,就是那种专门设计家具的,有吗?价钱随便开,咱给的起”。
苏明道,“年后我我回去,帮你留意看看吧”。
李和对平松道,“车子我开走了,你自己想办法回去,再想办法买一辆车”。
“要不给你买辆普桑,也才25万,我有个朋友就是倒腾这个的”,平松笑着问李和。
付霞道,“这么便宜?给我整一辆吧?那个驾照难学吗?”。
大家的话题全部转移到车身上了,都是跃跃欲试,整一辆小轿车出门,那就相当于私人飞机了。
李和想给柳联想打电话,摸摸身上没带电话本,只得回家再打。
拉开车门,好几次都没有点着火,他以为是电瓶亏电,又试着把电瓶线拔了,延长点火时间,踩一点油门发动,还是没一点动静。
那就可能是寒冷干燥且有积碳的缘故他就左脚离合,右脚大油门,右手打火,轰了一会后,才打着的火。
他车子开回家,又面临一个问题,没地方停车。
没办法,就把车子倒进一个巷子的死口,不耽误别人出行,只是进出就要完全凭技术了,不一定一把就能倒进去。倒进去以后他也没有完全抵住后墙,万一明天再开车打不着火,还要留着空间推车呢。
这个死巷口比较窄,是废了不少劲才从车门缝里挤出来,他决定明天找机会和那秦师傅攀攀交情,可以把车停在他家门口,他家那面的位置很大。
几个老娘们见李和从车上下来,眯缝着眼大声的问道,“李老师,你这小轿车都开上了!”。
李和笑着道,“从朋友那里借来开的,哪里买得起哦”。
就是这样一辆尼桑的小面包车也要十几万吧,虽然是二手的,看起来也有点东南得利卡的味,可也是不便宜的。
老四见李和回来,给他倒了茶,“你喝了不少吧?”。
李和道,“没多少,电话本给我找出来”。
把一壶茶喝干净,洗了一把脸,就拿着电话本,出去打电话了。
李和在电话里把意思给柳联想表达的很清楚,“你也知道,我这万事开头难,没个懂行的带头人确实不行,你要不帮我问问方向师傅,薪资随便他开,不会说二话”。
柳联想为难的道,“他是计算机所的,本来就是我们新计算机公司借调过来的,不管是计算机所还是他本人,我都没法开这个口啊”。
李和问道,“他在计算机所有职位吗?”。
柳联想道,“正常上下班的人,是个实诚的”。
“那我知道了,你把他家地址给我吧,我明天先去联系他,之后再跟你们计算机所谈借调占用费”,借调干部帮助工作,调入单位还必须付“辛苦费”,这个是有政策的,不管是调整、借调、招聘、合同攻关,还是短期支授,国家是禁止无偿占用人才的。
借调这种事情也很正常,八十年代以后为了巩固和发展街道集体经济,政府经常从财贸系统借调人员支援街道联社,安排知青就业。像更大的水电桥梁工程,全国各地都会有人事局安排抽调,搞个大会战,这就叫支援建设。
而且李和一听柳联想给这个人发了好人卡,就知道是个混的不得志的。
什么叫正常上下班呢?
如果是得志的,在有些单位就没正常上下班,写工作总结,规定按二个字一分钱付“稿费”,在家办公要“电灯费”,如此等等,名目繁多。
“行,只要你把他说通了,计算机所这边我帮你搞定”,柳联想很肯定的说道,如果让他做方向本人的工作,他觉得困难度很大,但是计算机他这个脸面还是有的。
李和找张老头要了纸笔,把方向家的地址记了下来。
在家门口的时候,见秦师傅盯着他家门口的大梁上看。
他家的门属于广梁大门,门扉开在院门的中柱位置,整个过道像一间屋子。老话说门第有别,说到“门”的级别,除了天子的大门、王爷的大门之外就要属广梁大门了。
所以李和见秦师傅对着他家大门看,以为是羡慕他家大门呢。
李和搓搓手,还是很谦虚的问道,“秦师傅,天这么冷,你也不在家歇着,我这门头有啥看的?”。
“血,是血啊”。
李和吓了一跳,慌忙道,“秦师傅,你饿昏头了吧,我这好好的门头,哪里来的血”。
这老头真是病的不轻啊。
马上大过年的来给他说不吉利话,他哪里能高兴。
“我记得也是那年的冬天,有一个人就是吊死在这个门梁底下,地上都是血啊,那天雪很大,风也大,好多人都过来看了,我也过来看了”。
“秦师傅,这种话,不能乱开玩笑的”,李和的脸色都有点变了。
“罢了,跟你说完这些作甚,老煳涂了”,秦师傅叹口气转身就要走。
“秦师傅,怎么回事啊,你倒是说说啊”,李和把秦师傅拉住,非要让他说个明白。
(未完待续。。)
189、找人
秦师傅把手往袄袖子里拢了拢,然后问道,“想知道?”。
“你这不是废话嘛,哪里有说话说一半的,让人干着急啊”。
李和最讨厌两种人,一种是说话说到一半不说了,二是语甚凄楚,惊问之,欲言而止者再,这种一般都是女人喜欢干。
所以说惹怒别人有两种方法。
话不说完。
“于家也吃人啊!”。
“我说秦师傅咱能不能不要长吁短叹,一口气说完”,李和每次在集中精力听他说话啊!在等他说啊!结果他偏偏不说,每次这时候他就想把自己头锯下来!
“于家以前是高门大户,高门大户有几个不吃人的?鲁迅不也说吗,史看似全部写满了仁义道德,实则写得是‘吃人’二字”。
“是,是,你继续说,这于家以前怎么了?”。
秦师傅指着那高高的门梁道,“我亲眼见着一个女人吊死在门口,大冬天的,怀孕的女人,那热乎乎的血啊,都是从下身出来的,一出来就成了冰渣了”。
李和没有再说话,认真的听秦师傅继续说。
“她家男人借了于家的息钱,好家伙,一个驴打滚,就是万劫不复。于家逼的太甚,这男人想不开,就一抹脖子,腿一蹬,撒手了。于家就去找这女人,女人也是有点颜色的,拉到八大胡同也是好价钱。可这女人是霸道性子,趁人不注意三更半夜吊在了于家的门口。于家惹出的人命多啊,可不是这一个了”。
盯着那阔气的大门,那漂亮的纹饰,李和心里有点不是滋味,“那是于家的哪一位,不能是于老头吧?”。
“管他是哪一个,反正都是于家的债,那时候于家大约是于老头父亲主事,算他头上也是没错。不过这于老头除了年轻那会荒唐点,倒也没什么错处,年轻时也是颖慧绝伦,于经史、诗赋、四六古作之类,无不通晓,特别是那手字,堪称大家。后面日苯人来了,也没丢气节”。
李和想到,那于家家大业大大概就是这么来的吧。
“那李家?”,他还是忍不住想多知道一点事情。
“李舒白?”。
“是”。
“前沿大街的李家啊,那一条街的铺子都是他家的,不过更是不堪了,李舒白兄弟二个,老大不是个一个正经的,抽鸦片,逛窑子,赌博,伤了身子,娶了几房姨太太,不管多大动静,日夜不懈,也下不了种,解放前基本把家里的产业全都扑败光了。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还是能供着挥霍。李老二未及弱冠,龙蟠凤逸,正在妙龄,韶光无限,吐落珠玑,算的千妥百当之才。可李家的名声李老大给败坏完了,已经不好了。正经家姑娘是不能嫁的,眼看就要娶不上媳妇了。大家都想着这李家大概要绝后了吧。没想隔年,这李舒白从外面捡回来一个逃难的,倒是生了一男一女”。
李和很是震惊,他从来没有听李老头这些人说过,敢情这李老头说他以前多风光,都是吹牛的,只都是他哥哥风光而已。
他现在也分不清秦师傅说的是真是假了。
“秦师傅,你说的这些我真没听人说过,以前只知道他俩家挺阔气的人家”。
“你没问啊,我怎么说!哦,那现在是我多嘴了”,秦师傅转身又要走。
“别,秦师傅,能不能一次性多给我说点。好多事情我真不知道”。
“不说了,嘴碎了”。
李和诚恳的道,“秦师傅,麻烦你了,你过了嘴瘾,不能把我撂半道啊”。
“那再说谁?那个姓博的和尚?”。
“那朱师傅也可以说说”。
“姓朱的没啥好说的,是个富农,家道丰裕,人才俊雅,读了点书,谁家不想他做个女婿,不过托委员长和日苯人的福变成流民了,现在跟我一样穷家破户的,无财一身轻。这博和尚也是倒霉,还没到一百二十分得意呢,大清朝就没了,否则那也是光可烛天,声可掷地的人物”。
李和感叹道,“时也命也”。
“命?再算命,他们的命也比咱好。你感叹个什么劲。只能说他们前半辈子把后半辈子的运气用光了,祖上也没积德。至于功名富贵,悉由命走,丝毫不能自主”。
“说的对”,李和想想真对,李老头这些人是总人口百分之一的地主、买卖、资本家,不管怎么样,他们至少潇洒过。
至于其他百分之九十九的人怎么活,怎么死,上层是体会不到的。
一个人内外割据、军阀混战、人均寿命35岁,文盲率80%的时代,李和想想都是屈辱,不堪的近代史啊。
雪下的越来越大,李和脚在门廊的地上左右挪腾,慢慢的踢开了一大片的雪,露出湿漉漉的地面,他似乎想找找看,这里是不是真的曾经有那么一大滩血迹。
一阵冷风吹来,他打了个寒颤,左右抬头看看门梁,好像有一股阴冷的气息在包围着他。
他心里大骂秦老头,奶奶个熊,没事跟他提这些个干嘛,弄得他心里毛躁躁的。
似乎忘记了,是他缠着秦师傅讲的。
晚饭的时候,李和只是随意嚼了个馒头,随意洗洗,就上了床。
第二天一早起床就买好了早餐,见老四没起来,就拍拍她门。
老四道,“等会马上就起来了”。
“天冷,不用起来这么早。早餐我给你放灶台上,你起来了自己热热。我出去办个事,中午饭自己解决,去饭店吃也行,随便你自己”。
他听见老四应了声好,就转身出了门。
废了老劲才把车子点着了火,车子慢慢悠悠的往寿山的饭店过去。
饭店门口,毛孩见李和来了,没用招手,很自觉的上了车。
李和边开车边说道,“咱去找你师傅,要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必须给拿下了”。
毛孩重重的点点头,照着李和的话重复道,“必须给拿下了”。
到了地方,李和停好车子,手套脱了,把口袋手抄的地址又看了一遍,“就前面那栋楼,咱直接过去”。
上了五楼,没有具体的门牌,两家对门,李和也不知道哪家是方向家。
他丢了丢嘴,毛孩就随意挑了一家去拍门。
一个女人开了门,见到两个人堵在自家门口,疑惑的问道,“找谁啊?”。
李和上前笑着回道,“麻烦问下,这里是方向同志家吗?”。
砰地一声,女人话也不回,门就关上了。
“什么素质,这是”,李和让毛孩敲另外一家的门,“那肯定是这家了”。
敲了好几分钟的门,还是没人应。
拍门的声音惊动了楼上,一个老太太下来问道,“你们找谁啊?”。
“婶子,麻烦问下,这是方向家吗?”。
“是啊,不过人不在家,都去医院了“。(未完待续。。)
190、杀猪刀
李和问,“他家里有人生病了吗?”。
老太太道,“她媳妇吧,好像是肺什么问题,反正具体毛病,外人也不清楚,这都有七八天家里没人了,你是他家亲戚吗”。
“是亲戚,婶子,知道哪个医院吗?”,李和还是要去看看,既然来都来了。
老太太手一指,“好像是二院,你去看看吧,出门左拐两个路口就是了”。
“谢谢你了啊”,李和就带着毛孩下了楼。
他没开车,就准备先停在这里,走路暖和暖和身子再好不过,二院离这里也没多远,他上次送李爱军的医院就是二院。
到了医院门口,他想着也不能空手,在门口的商店买了二袋麦片,还有二斤柑橘,柑橘干瘪瘪的,没有一点水分。
接近年底,医院里也没少人,人走来走去,脚底带进来的雪花融化后,在地上形成了一片片的水渍。
既然知道是肺病,他就直接去了住院部,按着牌子指示去了唿吸内科。
整个三楼是一条长长的回廊,两边都是一间间的病房,李和抓着好几个护士问,“知道方向家属在哪吗?”。
一律都是摇摇头。
毛孩道,“我来找吧”。
他就伸着脑袋瓜子在一个个病房里找,不一会儿就兴奋的道,“师傅,你搁这呢”。
从病房里出来一个穿着黑色袄子的中年男人,戴着黑框眼镜,一脸的疲倦和憔悴,很是惊诧的问毛孩,“你怎么来这里了?”。
毛孩指着李和道,“我跟着老板来的”。
李和向前伸出手道,“你好,方向同志,我是李和”。
他握着方向的手,感觉是冰凉的,没有一丝的体温。
“哦,你好,李和同志,原来那个印刷厂是你的”。
李和道,“不好意思,你一直这么帮我,我都没露个面,真的失礼了”。
“客气,客气,这里比较乱,咱到走廊里的椅子上坐会吧”。
李和道,“不用,我们来看看嫂子,听说嫂子生病了”。
“这…”,方向很是为难,“她是肺炎”。
李和笑着道,“不能就这么撵我走吧”。
成人肺炎以细菌性肺炎最为常见,而不属于传染性疾病,不会引起传染,所以李和是不以为意。但是抵抗力的低的小孩子就不好说了,就是成人感冒,小孩子也要离着远点。
“那请进”,方向就把李和请了进去。
病房里六张床铺,都是满了人,旁边都是家属。
方向媳妇在里面的一张床铺,因为肺病怕人厌恶,中间还用一个白色的帘子拉起来做了隔挡。
女人面色枯黄,但是五官端正秀气,见李和带了礼品来,勉强笑着道,“跟咱家老方既然是朋友,哪里用这么客气”。
她心里有点感激的,就是亲戚朋友嫌弃她这病,都是很少来的,就是来了也是站的远远的,深怕立马就能传染上了,哪能像李和这样自在的站在床头说话。
李和见她气息很壮,想来也是没什么大碍,“医生有说什么时候出院吗?”。
方向给媳妇拉扯了一下枕头,然后才道,“快了吧”。
女人却道,“哪里快了,这都住了半个月了,就没个准话”。
李和道,“没事,不是什么大病,一准能好的”。
闲聊了一会,女人道,“有什么事,你们出去聊吧,我就先躺会”。
她是有眼力的,人家不一定是单纯就来看她的。
方向给她重新盖好被子,刚带着李和出病房,一个护士就喊住了他。
“病人家属,要交费了”。
方向面色一窘,低声道,“知道,知道”。
几个人在楼底下走廊的背风处抽起了烟,李和道,“看你压力挺大的,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方向叹口气道,“不用,不用,谢谢了,挺好的。就是你那个厂子我没法再去帮忙了,这里实在是走不开了,就是孩子我都送到我姐姐那里帮着照看的”。
李和道,“嫂子没单位吗?”。
“有,只是生病以后没再去了”。
“不是有记账单吗?还催你交什么费用?”,李和忍不住问道,一般有单位的人,生病了只要到单位拿一张三联单或者支票,往医院一压,什么住院费、医药费,统统免由单位记帐单给医院,不用个人出钱,就是没工作的家人,也是单位报一半医药费。要交住院费的一般都是外地过来看病的。
所以有些人骨头犯懒不想干活了,找个理由生病,反正头疼脑热也找不出病因,小病大治,想混休息,就往医院一趟,这叫泡病号。
不过也看单位经济状况,单位穷的几年报不了是很平常的。再说医院基本上也只能治个小病,大部分和现在的社区医院是一个水平。
“抗生素这类是必须用的啊”,方向无奈的说道。
李和问道,“那大概要多少钱?”。
他也是理解了,抗生素一类的药物,都是有一定数量的,算是稀缺,哪怕是报销,医生总是用比较便宜的药,想用好药,那就得有关系或者有钱。
方向摇摇头道,“跟你说这些做什么,想想办法,总能熬过去的”。
毛孩在旁边突然道,“我这也存了点钱,我给你应急”。
方向好笑的摸摸他脑袋,“你那才几个大子,自己留着花吧”。
心下也是感动。
李和道,“方师傅,我跟你打个商量你看行不行?”。
方向道,“你说”。
“我是这样想的。眼下嫂子生病,你又耽误工作,经济上也不宽裕,可越不宽裕越耽误嫂子治病是不是?我还是想请你回印刷厂,做印刷厂的厂长,工资我一个月给你500块。我可以预付你半年的工资”,李和倒不觉得这是乘人之危,如果直接借钱反而有点怜悯的意思了,两个人的交情脸面也没到这地步,毕竟是第一次见面。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眼下困难一点罢了”,方向想了想,还是放不下他的铁饭碗,研究单位怎么一个月也有一百六七岁多块钱,现在从亲戚朋友借点,将来慢慢还就是了。图着眼前的500块就把饭碗扔了,不是明智之举。
李和笑着道,“方师傅,你误会了,我没让你辞职的意思,我是向把你从单位借调出来,只要你同意,所有的手续我来办”。
“你是私人单位吧,这个借调可不好办”,听到借调,说方向不动心是假的。
李和笑着道,“跟你说实话,我名下还有一个家具厂,这是个集体企业,所以办起来没问题。”。
他现在也是发愁,手里的家具厂、鞋厂、磁带厂、电器店、服装店、物业,饭店都没办法做到有效整合,因为他连集团公司都注册不下来,用香港远大公司的名义来整合,他又不怎么大乐意。
“你就这么信着我,万一亏钱了呢?”。
李和反问道,“亏钱你能信?”。
“行,我干了”,方向也是说完大笑,他也知道根本就是不可能亏钱的,许多单位要找国营印刷厂都是要托关系呢,只要工厂一开工,找他联系业务的,还不是排着队的。
李和从口袋里点出1000块钱,交给方向,道,“这你先拿着,剩下的我让毛孩下午给你送过来。而且我建议给嫂子找个护工,护工比你细心,你也能腾出空不是?”。
“不是这规矩”,方向急忙推开。
李和道,“早点用药,嫂子就早点好,行了就这了,钱先给你了,就是算栓着你了,你也跑不了了”。
李和对方向人品挺满意的,不过就是有点知识分子的穷讲究。
“哎,那谢谢了,你去办手续吧,我不会食言的”,方言想到媳妇的病情,最终还是接了。
“行,那你上去吧,嫂子看不到你人也该着急了”,李和就把方向推上了楼。
然后在楼底下又点着了一根烟。
“同志,医院禁止抽烟”。
李和正在闷头点火,听着这吴侬软语似乎很熟悉。
抬头一看,一个护士正一脸凛然的看着他。
他看着这个女护士,圆嘟嘟的小脸,细弯眉,终于想起来了,不过却是不敢认。
他上次送李爱军来医院,在走廊里抽烟,不就是挨了这个护士的训吗?
当时他还惊艳了一把,因为简直漂亮的不像话。
可是几年不见,这个护士倒是越发圆润了,小肚子都起来了,再也见不到那种轻盈的骨感了。
李和真的想问,姑娘你这是怎么长的啊!
“时间是把杀猪刀啊”,平了山峰,蔫了黄瓜,残了菊花,李和不禁唏嘘,叼着烟就带着毛孩走了。(未完待续。。)
191、机票
李和回到家的时候,老四已经吃好饭了,锅里啥都不剩了。
他就带着毛孩去了饭店吃,这个时间点,饭店的生意依然好的不得了。
陈大地端了满满的一锅牛肉进来,问李和道,“喝酒不,我给你拿酒”。
“不喝了,我问你,你在这习惯不?”。
陈大地道,“习惯,怎么不习惯,顾经理对我挺好的”。
“车丽丽找过你没有?”。
“上次她来吃饭,咱俩遇着了”。
本身饭店都在这一片,抬头不见低头见,遇到了也是正常。
李和道,“那让你回去没有?”。
“男子汉大丈夫,说不回去就不回去。再说没挣着钱呢,我也没脸子回去”。
最后一句话暴漏了陈大地的心思,李和知道他还是放不下车丽丽,总想着哪怕回去了也要风光回去,“我这里有个印刷厂,那边也缺人,你愿意过去不?我保证比在饭店有前途”。
“干不来,干不来,饭店里的东西就够我学了”,陈大地考虑都没考虑就急忙否决了。
“那你好好学吧,明年可能还会再开家饭店,到时候交给你管理”,不管是出于恶趣味也好,是同情也罢,李和对陈大地是真心实意的。
“哎,好叻”,陈大地高兴的回道,这次没有一点犹豫,他是见识过小顾的风光的,人来人往都要喊他顾老板,别提多有面子了。
吃晚饭,李和就拿了钱给毛孩,“去送给你师傅。然后自己坐车回老家过年吧”。
毛孩接了钱后道,“我不回老家了,我在厂子里跟他们一起过”。
“那也行,这点钱也拿着吧,回厂子里给他们买点年货,肉多买点,好好聚聚”,李和又从口袋里掏了一百块钱给毛孩。
“我们有钱呢”,毛孩也没接钱,转身就跑了。
小威领着三五个老油条在墙拐角吹牛打屁,在巷口里已经狂妄的没样了,见李和过来,慌忙跟他打招唿。李和见了就来气,索性就当没看见,径直从他身边过去了。
没两天,苏明、瘦猴等人都拿着所谓的工作计划来了。
李和一张纸一张纸的看了,都是五六不通的,大部分都是夸下海口一年要挣下多少钱的。
苏明道,“哥,你放心,明年肯定能卖到五百万”。
就连付霞都是信誓旦旦的要在明年挣到2000万利润。
寿山的目标很简单,明年饭店的总数要在11家,做到真正的连锁。
“行了,就算你们过了”,李和真心也不要求有多高,他们能写出来就已经是不错了,起码没有应付他去找人代写,“我这还有不少现金,有什么新生意要用钱的来跟我说”。
最近年底算账,都送来了不少现金,他大致估摸了下地下室的现金应该有1300万左右了,再用不掉,他真的怕发霉了,而且随着物价涨得厉害,贬值的也厉害。
他真是热烈迫切的想把这些钱给用掉。
大家都是摇摇头,手里都是有现金流的,都在想着怎么花呢,哪里还用的着李和的钱。
李和最终看向了平松,“你服装店的生意暂时交给卢波,明年我有事情安排你”。
平松见别人都是几百万几千万的生意,早就看不上倒腾服装这点小钱了,见李和给他另有安排,高兴的应了声好。
中午李和也没留饭,众人也没蹭饭的意思,在他家蹭饭太难了。
只有付霞一个人留下了,付霞道,“哥,你那印刷厂我去看过了,那么大机器,得耗多少电啊?”。
“是需要不少耗电”。
“那供电局能同意?”,付霞很是疑惑的问道。
李和愣了愣,很是懊恼的拍了拍脑袋,“怎么把这个给忘记了!”。
他做惯顺当生意的,往往很容易去忽略细节。像印刷厂这样的用电大户,限电拉闸都是经常性的,要想保证工业用电,没门路,怎么看都不行,不可能动不能就停工啊!
再说真动不动就停电,他不可能去偷电啊,虽然很多企业都是这么干的。
付霞道,“你别着急,你是文化人,这里面的龌蹉你不懂也是正常”。
“恩,你有办法?”,李和赞赏的看了付霞一眼,这么给面子又会说话,不喜欢都难啊。
“我在香河也不是白忙啊,大小领导我都认识,到时候你安排人出面就行,我来带路”,付霞嘿嘿笑道,“不过那个杨富贵不行,年龄大小了,单薄的不像话,人家也不带睁眼看他的,架不住场面”。
李和笑着道,“我已经重新请了一个人,这个人可以,年后我就让毛孩给你打电话,你们自己安排见面”。
付霞道,“那行,有时间我也见见”。
她起身跟老四打了声招唿也走了,并没有留在这里吃饭。
李和看着满天大雪,空荡荡的没有一丝人气的大宅,冷极了,心里不觉泛起自悲,哪怕有老四在,他都觉得是孤身一人守着那么大的家。
整日赖在枕头上,做了多年无所事事的囚徒,他不知道自己该干些什么。
“收拾下东西吧,明天回老家”。
老四高兴的道,“那真的坐飞机?”。
“当然是了,我机票早就买好了,看看,机票在这呢”,李和把机票从柜子底下的书本里翻出来,票仍为纸质机票,票价、出发时间、到达时间,目的地等空白处都是售票员手工填写的,有旅客联、财务联、结算联三联,机票背后印有旅客须知等内容。价格在他看来很是便宜,才100块不到。
他的机票买起来简单,毕竟是个副教授职称了,可老四就麻烦点了,最后还是他央着何芳给开的她们学校的介绍信。
老四把机票拿在手里左瞧又瞧,“你说会不会掉下来?”。
“你要是怕,你就坐火车,我坐飞机,咱俩兵分两路”。
“我才不干呢”,老四也开始去收拾东西了,她自己买的东西很少,大部分都是人家送的,她还在发愁哪些东西要带哪些不带。
李和进屋,见她桌子上有个小巧的带锁的密码本子,刚要随手拿过来看看,就被老四慌忙抢先夺了过去。
“李二和同志,请尊重下我的个人**!”,她很是不忿的说道。
李和不屑的道,“**?我是看你光着屁股长大的”。
老四真的气恼了,“那是小时候!现在长大了!我应该有自己的**了!”。
“你这么紧张,是不是有什么情书之类的?有人追你了?”,李和很是紧张的问道。
“有啊!追我的人多了,我还在挑呢!”。
李和突然笑了,“这风格像咱家里人,具体就像咱爹,能吹!”。
老四气的把李和推出了屋子,“你少管我呢”。
(未完待续。。)
192、收
下晚的时候,朱老头和博和尚来了,进门见老四在看一本《古文观止》,朱老头道,“女孩子不宜读这种雄壮的古文,毕竟是男子写的,境界你就跟不上,读了也是无用”。
老四对老头子是极熟悉了,好奇的问,“那我该读什么?”。
“读读诗词就好了,女子读诗词是再好不过的”,朱老头对老四的聪慧也是极其喜欢的,一过来总不改好为人师的毛病。
“叔,你这分明是指望女子无才便是德了,老封建思想了”,老四对朱老头的想法很是不同意,她认为读古文就是要修养的,哪里就读不得了。
博和尚却是在旁边接了话,“你又解错了意,在过去,女人读了书、识了字,没有施展之处,读书也就是闲差事。反正不求上进了,就在闺宅看上三五本淫词俗语,满肚子的才子佳人、赠帕遗金的风流故事。这女人上了街都是拿眉梢看人,惹的不少轻薄之徒,所以倒是闹了不少笑话。所以后来人不问来由,才有女子无才便是德的一句话,也教女子少抛头露面”。
老四道,“那不就是一棍子打死一杆,一网打尽?古代人也是傻子了,又不是所有的女人都是这样的。若是正经的女孩子,在家一样,在外一样,举止大方,不轻言笑,为何出不得门”。
李和道,“所有这潘金莲不应该开窗户啊!”。
朱老头道,“这惹潘金莲开窗户什么事?”
“影响大了去了,假如潘金莲不开窗户,不会遇西门庆;不遇西门不会出轨;不出轨,武松不会逼上梁山;武松不上梁山,方腊不会被擒,可取得大宋江山;不会有靖康耻、金兵入关,不会有大清朝;不会闭关锁国,不会有鸦片战争八国联军。没有这些杀千刀的战争和不平等条约,中国说不定早就超过了美国、日本,成为最发达的国家”,李和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其实是夸大了事件之间的因果联系。
“好像挺对的啊”,老四一时没反应过来。
朱老头道,“对什么对,若是潘金莲一心要闹花心,没西门庆也会有东门庆或者南门庆”。
姜还是老的辣,一语中的。
老四看看时间,知道这两个老头子要留家用饭的,就把书放下,乖巧的去做饭了。
朱老头把拎过来的化肥袋放在桌子上,“这些都是最近收的,要不要看看?”。
“不看了,不看了”,李和对古玩已经麻木了,去插好大门,带着两个老头下了地下室,他的地下室已经快放不下了,这些年收上来的东西是越来越多了,只知道是好,但哪里好,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博和尚在一件件瓷器上慢慢抚摸,感慨道,“论私人收藏,这京城不说,全国你也当得第一人了”。
“论运气,他也是当得第一人了,明明五六不通,什么都不懂,偏偏有这么多好东西”,朱老头也不忘损李和。
“我感觉没多少啊,博物馆才叫多吧”,李和心里自然是越多越好,没开博物馆的打算,可是将来买上一套大别墅,摆个几层楼,用来装逼也是极好的。
博和尚道,“东西在精而不在多”。
外面的地下室摆满了,自然开始朝里面的地下室开始摆放,李和见朱老头摆上了一个木质手串,黄中带绿,纹理甚是好看,就好奇的问道,“这是什么做的?挺沉的”。
“金丝楠手珠,有点褐色,估计是房梁上的旧料做的,比不上沉香,不过也是极好的”。
李和问道,“那我拿给老四玩吧,挺好看的,女孩子戴着不错”。
“恩”,朱老头不置可否。
晚饭的时候,酒喝到一半,朱老头趁着老四去烧水的功夫,却是少有的开口求李和帮着办一件事,“我就是问下你,要是不成就算了”。
“你亲孙子?”,李和很是好奇的问道。
“当然是了,他爸惯坏了没什么上进心,大学是考不上了,也没工作,整天一副怀才不遇的样子,看着揪心。我知道你是做生意的,所以我就想你能不能帮我一把”,朱老头说这话挺不自然的。
按照朱老头的关系,给他孙子安排个国营单位,自是不难,可他这孙子,人情世故全然不通,进一个单位,得罪一批人,把朱老头弄的里外不是人。这下只能让李和帮着煳弄下,好不让他在家里做个废人。
朱老头那孙子大概是写了几句歪诗或者写了点豆腐块,有人赏识他两句,跟他认真起来,他就越发做起了狂人,说什么贫贱骄人,自命清高,说富贵的是俗人,不想想他的贫贱是贪吃懒做弄出来的。
“多大的事,年后让他来找我”,李和跟朱老头这些人也算腹心相照,算的知心,自然不会推辞,“不过,我真把他给训了,你可不准恼”。
他现在也开始慢慢总结李老头当初给他说的那些做人做事之道,什么恩德相结,什么腹心相照,还有声气相求,说多了都是套路。
李老头跟他说,你是骆驼的性子,一声不出,能在沙漠上慢慢熘达一个星期。你不太自骄,也不自贱,挺适合就这样浮着的,不找缝子钻,不用坏心眼能在波浪上浮着,而且浮的长久,是你本事,是你保身之道。
朱老头道,“我早就想揍他呢,只是下不来手罢了。你只管训,只要打不死就行,打伤了,我带他上医院,不给你一点麻烦”。
“行,不过做不好也不准怨我”。
“什么话,怨上不着你。我是没办法求着你”,朱老头很是无奈,喝了一杯酒,又继续说道,“潘家园和琉璃厂现在越发热闹了,好多人都去乡下收货了,是有不少好东西”。
“遇到了就收就是了,钱不够?”。
博和尚道,“怕你心疼啊,要是让我俩敞开了收,那就是大价钱”。
“收,敞开了收”,李和笑了,他正瞅着怎么把钱花出去呢,用来收藏古董也是挺不错的,又接了问着一句,“大概需要多少钱?”。
朱老头道,“二三十万要的吧”。
李和叹口气,“花,往死了花,不用替我省,等会你俩一人拎个一袋子钱回去”。
两个老头走后,老四就开始收拾餐桌。
李和道,“随便收拾下,早点睡,明天要早起”。
“洗个碗能耽误多大功夫”,老四还是坚持要把厨房、屋子清理干净才去睡觉。
“等一下”,李和把那个金丝楠的手串给了她,“拿去玩吧”。
“挺漂亮的”,老四自然是爱不释手,然后立马就套在了手上。
这串手串往以后至少也能值个七万八万,李和也没去交代东西贵重,小心保护这些话,喜欢自然就爱护,不喜欢的话,丢了也就丢了,这就叫有钱任性吧。
(未完待续。。)
193、回
第二天一早,李和是第一个醒,刚穿好衣服,就把老四屋里的门拍的砰砰响,“赶紧起来,你看看都几点了”。
“起来了”,老四大概是知道要坐飞机,兴奋的一晚上没睡着,到后半夜才迷煳了一会。
两个人赶紧收拾了大包小包,路过巷口买了两个煎饼,兄妹俩一人拿了一个。
巷口还不时有打招唿的,“回去过年了啊!”。
李和不忘回应,“回去了”。
运气好的很,到了主干道就拦了一辆出租车,然后直奔机场。
下了出租车,老四紧紧的跟着李和,一步也不敢离,“哥,真不会摔下来吗?”。
“我说你胆子这么小呢”。
换了登机牌,进卫星厅的时候,没有所谓的安检,只是询问带了什么东西,也没查包,主要关心的是行李是否超重,对老四脖子上挂的军用水壶也是视而不见。
老式的苏制客机,拼老命也载不到30人,上了飞机,里面也是乱糟糟的一片,都是争先恐后的抢行李架,都是大包小包,晚一步的话,就没地方放行李了。
李和也不做君子,把老四搂在怀里,使劲往里挤,这不会比坐火车简单。
待找到座位,放好行李,兄妹俩才松了一口气。
没有空调,机舱里也有点沉闷。
初次乘飞机的人往往一登机就急着拍照留念,老四在旁边看的羡慕,抱怨道,“哥,咱怎么没带你那相机呢”。
“有什么值得显摆的,想做让你天天坐,直到让你坐到吐”,李和对此不以为然,他不是差钱的人,老四也有了介绍信想什么时候做就能什么时候做,而且还是何芳她们学校副部级院校的钢印,妥当的不能再妥当了。
李和那时候也想坐飞机,奈何何芳那时候还没到现在这位置,这也叫有关系好办事。
坐飞机难,钱是一方面,主要的难度是这介绍信,介绍信一般必须是县团级以上单位出具的才有效,像一般的小县城只有县委、人大、政府、政协才可出证明,一般的普通人谁能找上县长或者副县长去签字?
所以坐一次飞机,真的可以吹牛吹上好几个月。
航线不多,飞机也没有晚点,准时的飞出了跑道,老四紧紧的抓着李和,紧张的不得了,直到飞机平稳了才松开了手。
飞到中途的时候,李和还抽空去飞机的客舱后面抽了根烟,因为不是密封舱,都是不禁烟的,其实他是蛮喜欢这种人声鼎沸的环境的,越干净,越整洁,他反而是不自在了。
中午十一点钟左右,飞机就到了省城的机场,小机场没有廊桥,都是直接从悬梯上走下来。
许多人为了在悬梯上拍个照,故意留在最后,没有了登机前的争先恐后。
停机坪上有好几架运7,这是西飞照苏联安-24型飞机的基础上研制生产的双发涡轮螺旋桨运输机,也让李和心生感慨,国产客运机的序幕终于拉开了。后来几乎所有的航空公司都使用运7飞机进行航班运行,运7飞机一度成为中国民航的主力机型,每天承担的航班占全国航班总数的1/5。
省城的机场很是破旧,没有后来一点繁华的影子。
机场旁边没有什么吃的,李和决定到客运站旁边吃点东西,在门口招了一辆出租,一个提着红色小皮包的女孩子抢先拉开车门就要往里面钻,李和快速的用脚抵住车门,毫不客气的问道,“有个先来后到吧”。
东奔西跑的经验告诉他,在客运站、火车站、机场这种地方千万别讲谦让,如果谦让了,道德上是正确了,可受罪不舒服的是自己,分明是自己难为自己。
该捍卫的就不能轻易放手!
就跟去公厕蹲坑一个道理,千万别讲什么谦让,该上就上。
女孩子挤不进车门,从夹缝里出来,捋捋衣服褶皱,很是不高兴的道,“谁抢着了就是谁的,这也是规矩”。
“哎,你们真逗猴,要走赶紧走”,出租车司机不耐烦的从车窗里伸出头。
李和把车后门拉开,对老四道,“你先上车”。
“没那么便宜”,女孩子堵住车门,面色不虞的问道,“你哪个单位的?”。
老四悄悄的拉拉李和衣服,低声道,“哥,要不算了吧,旁边还有车呢”。
“一边去”李和把老四拉到一边,不耐烦的对女孩子道,“让开”。
“到底走不走啊”,出租车司机又扯开了嗓子。
要不是女孩子,李和早就上手揍了。
女孩子趁着李和不注意,瞬间就钻进了后车座,对着李和蔑笑。
李和很是生气,掏出二十块钱给司机,“师傅,这我对象,正跟我闹脾气呢,麻烦你给送到客运站,要是中途要改目的地,千万别搭理。瞧好了,这可是20块钱,我记住了你车牌号,人送不到,我到你单位找你去”。
“还是你们搞的得味,晓得了,给你送到”。
女孩子要争辩,司机一踩油门已经跑开了,女孩子急的直拍车窗都没用。
李和得意的哈哈大笑。
老四却是没笑,心疼那二十块钱呢,“我回家非跟阿娘说,你又拿钱败”。
“那要不要告诉她你脚上这双鞋三百多块”,李和不怕她告状,五十步笑百步而已。
“那是我不要,你非给我买的”。
“反正你也穿脚上了”。
李和见一辆出租车过来,赶紧拦着了一辆,两个人上了车,才往客运站去。
一下出租车,老四就指给李和看,“你看?”。
“那个蓝衣服的,刚才那个女的”。
刚才跟着抢车的女孩子正路上左右摆手拦车呢,可惜没有一个出租车愿意停下来。
李和乐了,这个出租车司机真心是负责任啊!
女孩子大概看见了李和,怒气腾腾的过来,气急败坏的骂李和道,“你缺德不缺德啊!”。
李和视而不见,对老四道,“走,吃饭去”。
“先买票吧,买完票,再等车”,老四提议道。
“那跟我一起进去,这里乱的很”,李和不放心,这会儿所谓的治安就是个笑话,什么抢包的,领着几个孩子骗钱的,蛮不讲理胡搅蛮缠拽着裤腿不让走的,低声喊住宿2块钱的,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有!
“没事,我都多大了,又不是孩子了”,老四总觉得李和有点管的宽了,还是把她当小孩子。
“那你在这等着,哪里都不准去,这里骗子多的很”,李和把行李放下,就去售票厅买票去了。
老四把行李移到墙角,就坐在行李上,百无聊赖的等李和回来。
(未完待续。。)
194、光棍啊
老四等了好一会儿,左右张望也见不到李和,托着下巴发呆。
突然噗咚一声,一个人扑倒在她面前,她着实吓了一跳,慌忙站起来,看见李和也站在了他面前。
“不是让你看好包吗?”,李和上来就责问老四。
老四见身后那个蓝色的小包不见了,慌张坏了,忽然见那个包被躺在地上的那个人搂在手里,“怎么,怎么在他手里”。
“手挺长的啊”,李和见躺在地上的人要爬起来,上前在他背上又踢了一脚,然后把包捡起来拍拍灰,丢给了老四,“拿着”。
地上的人,三十多岁,脸面细长,还是不死心的勉强站了起来,瞪大眼睛盯着李和道,“阿们这还有朋友,包拿过来,这事就算拉倒”。
这小偷对老四手里包还是不死心,他凭着多年的经验,手一摸就知道是厚实的钞票。
这两年有钱人也多了,偷盗事业越发红火,管的也不严,倒是有恃无恐,嚣张的很。
李和拎起包,冲他勾手,“要包是吧,过来,我给你”。
小偷咧开嘴笑,真过去了,这招屡试不爽,只要在气势上压倒对方,也有几个听话的。
有旁边围观的人,正美滋滋的瞧着热闹,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没有想着见义勇为,也没人去想着报警的。
刚才那个出租车的女孩子也在旁边,不屑的骂了句,“软蛋子,以为多能耐呢”。
小偷刚到近前要夸两句李和识相的话,就被李和大耳刮子扇到了地上,疼的哼哼唧唧。
“你长的这么丑,想的倒是挺美”。
旁边的人都哄人笑了。
“走了”,李和拿好行李,招唿老四就走,他包里有五六万现金呢,万一警察来了见着了,他也说不清了,简直是没事找事。
当事人走了,这事才算散场。
两个人坐上回县城的汽车,下来汽车的时候,饿的腿肚子都打转了。
就先在车站门口,一人买了俩烤红薯,边走边啃。
还是照例先去了李隆他们的废品站。
“三哥,三哥”,老四一到路口就开始扯着嗓门喊了起来,开学至今没有回家,止不住的都是想念,心里都抑制不住的兴奋起来。
出来招唿的却是段梅,端个喂鸡的食盆很是惊喜的说道,“你俩咋今天回来了,阿娘早上还说呢”。
上下打量着小姑子,打扮的比城里姑娘还像城里姑娘,具体哪里变了也是说不出来。
收废品的场地上又搭了好两间小瓦房,还有一排的鸡笼猪圈,外面还有不少鸡在到处跑,门槛上还有一条狗在龇牙咧嘴。
李和笑着道,“你们把这当家了啊”。
“可不是当家了吗,天天来回跑也不算事”,屋里比较乱,段梅也没把他们招唿进屋,搬了个小板凳房门口,倒了两杯水放在椅子上,继而问道,“午饭吃了吗?没吃我去弄,锅碗瓢盆都有,吃的也有”。
“不用,等会回家吃晚饭了”,李和吃了点红薯已经顶过饿劲了,“老三他们呢?”。
“一会就回来,给刘老四修屋顶去了”。
“你们真的不在一起做了?”,他们分开单干,李和在电报里也是听李隆说过了,此时只是想再确定一下。
“分了,搅合在一起,总不是事。你说都在一起做的,我跟大壮媳妇过来忙得脚不沾地的,他老四宝贝他媳妇,这不让沾那不让碰的,好像真是祖宗供着了。倒是也没少分一分钱”,段梅说的噼里啪啦,看来也是有怨气。
老四道,“嫂子,你跟壮子媳妇不忙活就是了,他们三个男人又不是忙不开”。
“不忙怎么办,靠他们三个怎么行,平常忙得连口热饭都吃不上。我还不是心疼你哥,要不鬼来遭罪。你看分开了吧,他老四媳妇也不娇贵了,忙得比咱还凶呢,现在都挺肚子显怀了,也顾不得休息,一心钻钱眼子了。你看看,你看看,这人吧。分开好,分开了我跟壮子媳妇还利索呢”。
李和心里早就有谱,也符合他预期,他也巴不得分开的好,亲戚朋友合伙的生意未必就是好生意,没有规章制度,多干少干,总有一个人会咬牙。
他原本的目的就是为了锻炼老三,既然锻炼的目的达到了,他反而并不怎么关心生意的结果。做生意的第一要素是效率,麻烦在于,与人合伙做生意的人恰恰是不懂生意的人。
懂生意的人根本就不会与人合伙,因为他们懂得创业时合伙的危害性,三个和尚没水吃,这就是最浅显的道理。
“老四媳妇怀孕了?”。
“怀了三个多月吧”,段梅见大伯子侧重点跟她不在一条线上,说的也就有点索然无味了。
散伙这件事情上,谁也怪不上,不说三个男人的问题,就是光三个女人在各自男人身边吹枕头风,推波助澜,唯恐天下不乱、怕自家吃亏,也早晚吹散了。
这件事老四已经做的很实诚了,散伙是大壮点出的话,刘老四也附应了,李隆也同意了,最后分家的时候,刘老四只是拿回来了本金和分红,剩下的场地和拖拉机都是让给了大壮和李隆两个人,他另起炉灶了。
李和也找不出刘老四的不是,更是说不出什么瘪子话,这刘老四做的仁义地道。
大壮和李隆俩回来了,李隆开着手扶拖拉机,大壮就站在车座边,离多远就看见了李和,拉开嗓门大笑。
李和见到俩人欣慰的一笑,都是壮实了,也是更加的黝黑了,常年在田间地头让他们变成了十足的庄稼人,但也有了一股生意人的狡黠。
李和还是开着拖拉机回了家,大壮主动留下,让李隆夫妻也就跟着回去了。
回家两天,王玉兰又在李和婚事问题上,絮絮叨叨,“不能城里姑娘瞧不上你吧?”。
王玉兰第一次对儿子的优秀产生了怀疑,这都多大了,还没在城里混上个媳妇!
她隐隐也听人说过,城里的姑娘傲气着呢,眼睛都在脑袋上呢,瞧不上泥腿子的。
“我还不大,着急什么”,李和没办法只能应付。
“还不大啊,你都是26了!李辉跟你一般大,孩子都三年级了”,王玉兰对李和的婚事想不起来还好,一想起来就浑身感觉是刺,“既然城里姑娘瞧不上你,咱从家里找一个,能过日子就行”。
她见儿子这态度,越发肯定儿子定是受城里姑娘犊子气,遭了打击,只是不好意思跟她说罢了。要不然正是火力旺的时候,怎么会不想找个暖被窝子的,还会说不着急这种话。
“我肯定给你找一个媳妇,你甭操心行不”。
“你去年也说过这话,大前年也说过。咱就在家里找个也识字的,跟你也有话说的”。
“我保证行不,明年,明年一定给你带回来”。
“你要煳弄俺到什么时候啊”,王玉兰说着说着,又抬高了嗓门,“你说俺想抱个孙子咋就这么难呢,本想着你端着公家饭碗有多好,结果到好,这么大了,还是个寡条”。
她大概是暗恨那城里姑娘吧,俺儿子这多好的啊,你们瞧不上,让他光棍着,这是多大的委屈。
(未完待续。。)
195、神神叨叨
李和不想听她唠叨这些,只能是尽量躲着她。
李家出来了两个大学生,还是都在首都上大学,着实在方圆十里地出了名。
不要说在本村,就是王玉兰回娘家河湾那边,都是晓得她俩个孩子是出息的,人家都要高看她一眼。王玉兰以前这低眉顺眼的性子都是高昂了不少,逢人说话的嗓门也亮了起来。
李和考上大学以后,有人开玩笑说这李家的风水好,玩笑总共是玩笑,没人认真,可是自从老四也考上大学,就没人当这是玩笑话了,不是风水好,凭着他李兆坤那熊样哪里能积德攒上两个大学生!
将来家里是两个妥妥的铁饭碗啊!
吃公家饭的人方圆十里地都数不出一巴掌,何况李家一个家里出两个!
本村的算命瞎子就趁机赶上潮流,大说特说李家当初请他做了穴卯山酉向的穴地,葬李二和的太爷爷,太奶奶夫妇,葬后家族必大发云云,并讲此穴地还三元不败之地呢,一个坟墓发三代,四代,五代。
算命瞎子并不是真的瞎子,只是算命的一般都喜欢闭眼皱眉掐指,长久大家都喊他瞎子了,他开发出了坟地选址套餐,找他选墓地赠送算卦,大说选好一块地,必发…
为了增加可信度,他还把李兆坤给拉上了,让李兆坤出来现身说法,约好一单生意对半分。
李兆坤在家闲的发慌,觉得这生意可做,既可以吹牛受人敬仰又可以赚钱,不干才是傻子呢。
他现在拿儿子吹牛形成了一套说辞,说的次数多了,已经倒背如流了。
有人去找李福成证实事情真假,李福成气唿唿的道,“瞎卵扯淡,我爹过世的时候,他张瞎子还穿着开裆裤呢,给我家选哪门子的坟!”。
不过还是没人信李福成的话,觉得怕自家抢他家的风头呢,众好不如独好。
也有确实是不信的,还拿李兆明、李兆辉兄弟俩开涮,风水都被引到老大家了,你兄弟俩啥都没捞着。
张瞎子的生意越发好了,不但红白喜事要找他排日子,连带还有不少人找他消灾解难,他开出解灾清单,什么捐钱、调风水、画符、找狗儿当替身、找桃树当红娘等等。
而且嘴巴又能说,能把人说的不信也变成信了,他只不过文辞粗俗易懂,说白了就是两头堵的白话烂诗。
门前两棵树,门口对茅房,小儿命不长。十字交叉口,早晚出少亡。宅高八面敞,扁担挑不响。宅低雨水积,正财旺又旺。果真是真假合参,合辙押韵而又通俗易懂。
李和大早上的见李兆坤又要出门,赶忙把他堵住。
“能不能别去了?你说人家将来要是不灵验不是找咱麻烦吗?”。
“老子不去,你给老子钱啊”,李兆坤很是不耐烦的问道。
李和真真的无奈,打不得骂不得,问道,“张瞎子给你多少?”。
“一天怎么也能分我七八块吧”。
“我给你二百,别去了”,李和抓了一把钱给李兆坤,他以前不敢给李兆坤钱是担心他乱跑,现在这一年发现大概是年龄大了,在家也安稳住了,给钱也是无所谓了,但是还是不敢给多。
“嘿嘿,那我就接了,儿子孝顺的嘛”,李兆坤左右看看没人,一把就抄到了口袋里,万一给王玉兰看见,说不定就要吵架。
李和见他转身要走,“你不是说不去了嘛”。
李兆坤拍拍口袋,“我去试试手气”。
“说好了,不准去了”,李和见他是去打牌的,也就不拦着了。
他对农村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真是没撤,要说他不信,他重生这事就没法解释,他宅子里的菩萨像还是让他擦的蹭亮。
要说他信,他本身就是个受过正规教育的人,是个坚定的唯物论者,要让他真心实意的去相信是很难的。
再说中国史太长了,信过的都发现不靠谱,所以还是靠自己吧。
而一些老娘们呢,就比较喜欢这些,李和记得王玉兰在他高考那年还给他灌过香炉灰,据说是从庙会上求来的。嘴巴在他头上,李和有权力可以选择不喝。
不喝?
不喝,老娘先哭给你看。
然后说些不孝顺不听话之类的名头。
然后再死给你看。
李和为了息事宁人,不得不捏着鼻子喝了。反正也喝不死人,碳酸钾也大补啊!
就连老四高考的时候都被王玉兰逼着灌了一大碗香炉灰。
所以李和在想,要说王玉兰没原则也是不对的,这就是她的原则。
平常看着都挺正常的一个亲妈,一在神神叨叨的事情上,立马就换了一个人,不准大不敬的,讲究的还特多。
王玉兰敬鬼神还有一个原则,就是不花钱,让她花钱的各路菩萨她是一个都不伺候的。
也不能说是愚昧,别看都不怎么识字,可居家过日子的老娘们哪个肚子没有小算盘,而且大多是贼精贼精的。
当然更不能说只有农村人这么干,城里人也不少干,只要是中国人都脱不了这干系。
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也都是半信半疑的,指望她们全信就难了,她们信这些,目的性比较强,带有功利性,哪天脑子一抽,感觉不灵验了,说扔就扔,说骂就骂。
王玉兰给老四和李和喝香炉灰,不就是希望他俩能考上学吗,甚至现在还想着考上大学也有她香炉灰的功劳。如果两个都没考上,说不准就开始骂了,以后再也不信了。
说农村人朴实,李和更想仰天大笑了,别以为苦出身就朴实,长得拧巴就不花心了。
人啊,挺复杂的。
“二哥”。
“燕子,你怎么不跟老四在屋里玩了”,李和笑着问道,这李燕是他堂妹,是三叔李兆辉家的大丫头,年龄也就比老四小两岁。
燕子靠在墙角,低头摆弄着衣角,脚底在地上来回摩擦,然后才道,“哥,你说我还能复读吗?”。
“复读?什么复读?”。
“我高中没考上”,燕子很不好的意思的说道。
“你初三都毕业了?”,李和很是惊诧的问道,又一个因为他而改变人生轨迹的人,燕子上辈子可是连初中都没上的。
包括李冬去当兵这样的事情,也是他回来才知道的,他又不知不觉的影响了周边的人,李冬上辈子又何曾去当过兵。
“恩,毕业了,没考上”。
“那你想继续读吗,想继续读就读是了”。
“我爹不乐意了,她说要给我找婆家”。
李和皱皱眉头,“你才多大,三叔着急啥子要给你找婆家”。
“翻过年就十七了”。
(未完待续。。)
196、打架
“你是不想嫁人还是真的想读书?”,李和问道,如果真的想复读,初中一毕业那会就应该要求的,这初三的上学期都过了,怎么才想着复读。
“我想复读,更不想嫁人。四姐都没嫁人,你不也没结婚吗”,燕子还是低着头说道。
李和笑笑,他跟这个堂妹关系其实一般,甚至回来都很少说话,毕竟还是有年龄上的差距,她后来也是嫁到了上坝村,日子也是一般,只是个普通的家庭妇女。
“那你想读书,怎么不跟你阿爹说?”。
“我说了,他说考不上就是没福气,再复读也就是白糟蹋钱,给我找了个粮站上班的,非要让我开亲”。
又是粮站的人!
李和都要骂了,张婉婷要换亲的是粮站的,怎么现在轮到自己堂妹,也是粮站的,简直两辈子跟这个单位有仇。
“你觉得复读有希望吗?你这都离学校半年了”。
“我在家也看书呢,没离过书”。
李和揉揉她脑袋,“那你跟阿爷说过吗?”。
他不知道他奶年轻时候长啥样,反正这李家一熘排的丫头就都是长的不错的,条道水灵,中看。
至于男孩子大多就磕碜多了,从他开始到李冬,都是随了李福成那长相,就没一个耐看的,跟帅气是沾不上边的。
“阿奶说念那么多没用,早晚要嫁人的”,李燕觉着说了老太太的坏话,也有点不好意思。
哎,李和对这老太太也是无语,当初老四要念书的时候,这老太太就开始嘟囔了,女孩子识几个字就可以了,不大乐意孙女读书的。
至于孙子就不一样了,孙子是要有大出息的,必须要好好读书的,这种想法是没有道理的,好像是出自骨子里的本能一样,天经地义的。
李和每次去那里吃饭,好吃的菜都是往他碗里去,不管孙女当面,弄的很尴尬。
不要说孙女,老太太对亲闺女李兆云都是一样,有好处的都是紧着儿子,哪里会顾闺女。
所以李兆云和王玉兰是一个样子的,心里对娘家有怨气,可毕竟是娘家,该顾着还是照样顾着。
老话有出人头地,这个人是指“男人”,不是“女人”。
“我去帮你说吧,你等着消息吧”,李和真的也不好不管。
李燕高高兴兴地走了,她知道这个二哥在家里说话还是有分量的,家长要教训孩子,都拿他做例子,早就成了别人家眼里的孩子。
而且她能上初中,大概是因为老四李冰能上学,她爹妈起了攀比的心思,她考上了初中,也就让她继续上了,她只恨自己不争气没考上高中,她爹妈就对她失望了,不愿意继续惯着她了。
刚好眼下又一门有脸面的亲事,索性就不准她继续复读了,找个有端公家饭碗的女婿比有一个高中毕业的闺女体面多了。
“你别都往怀里揽,不然你三叔以为你多能个了呢”,王玉兰在拐角躲着听呢,明显不乐意儿子多管闲事。
“我知道了,心里有数”。
李和应付了王玉兰几句,就去找李福成。
他老娘说的对,真不能直接去找李兆辉。李兆辉还会怪他呢,多读了点书,吃了两年公家饭就逞能,管的这么宽。
老太太见大孙子来了,皱纹都笑的散开了,一个劲的嘘寒问暖,大孙子长脸面,不喜欢才叫怪呢。
“奶,我想吃你擀的面筋了,你整一个呗”。
老太太对大孙子的要求自然是没有不允的,更能凸显她老太太的价值。
李和把老太太哄走,才跟李福成说李燕的事,“这才多大就要开亲了,还是个粮站的?”。
李福成对男女没有那么大的偏见,大差不差都是差不多,接过李和手里的烟才道,“你家这两年风光,你三叔还不是跟着沾了点光,他每个黄鳝季都在公社桥头收黄鳝,都知道是你叔,家里有个姑娘有个儿子,一人传一句,不就有心人想着做亲了吗,有什么稀奇”。
“我就是个老师,他们跟三叔开亲也没好处啊”。
李福成笑着道,“架不住你爹能吹啊,天天跟张瞎子后面胡扯八扯,说你住着多大的宅子,一个月赚着多少钱,雇着几个保姆,还说跟哪个领导称兄道弟,有鼻子有眼,我都被诈唬的一愣一愣的,何况外人”。
李和张张嘴,他真的想掐死这亲爹算了!
“胡说呢这”。
“燕子真的还想着上学?”。
“那不想,还能找我,我也不好跟三叔说”,李和又从口袋掏了200块,递给李福成,“就说这钱你出就是了”。
总归就是钱的问题,李兆辉两口子还是舍不得把钱花闺女身上
“你这孩子厚道,他们有你一成就不错了。不要了,自己留着花吧,你自己都是光棍一条呢,想这想那呢干嘛。钱我有,这两年你也没少给钱,燕子的钱我给,你不用管了”。
这个“他们”自然是指代的李兆坤三兄弟。
“那退亲好退吗,人家还能同意吗?”。
“只是见了面,门头都没开呢,没事。再说,你这是一个人回来的,也没你爹说的那些又是轿车又是司机啥的,人家还不熄了心思,又没傻的,人家哪里能找上乡里丫头”,李福成很是老辣的说道。
李和一听这样说,心里就觉得安稳了。
老太太的面筋做了一大锅,李和不吃也得吃了,还得装作特别喜欢吃的样子,吃了三大碗,自作孽啊!
回到家的时候,家里乱糟糟的吵作一团。
老四老五姐妹俩杠上了,正院子里互相拽着胳膊,谁也不相让。
老五这一年个子疯长,也是十三岁了,认为与老四有了一拼之力,再也不肯吃亏了。
老四更是有苦说不出,遇到叛逆时期的老五,这个姐也只是空有虚名,想出手又不敢真出手,她都二十了,老五肯定不是她对手,不出手吧,一不注意老五就露出了洁白的虎牙。
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和一母。
李和从来就不会和李隆打架,因为他想打了,李隆根本还不上手....
(未完待续。。)
197、争执
兄弟姐妹间打架的原因也无法说出个一二三四,无非就是看对方不顺眼了,脚前跟碰上脚后跟,非要玩命的较劲.
但是往往都是大的吃亏,为什么呢,因为大的会让着点,下手有分寸,可小点的未必就有分寸了,得了机会就要下死手。
眼下老四和老五就是这状况,一个有心让,一个拼命要怼对方。
李和进了院子,王玉兰在院子里洗菜,对姐妹俩打架好像也习惯了,只是说了句,“都松手啊”。
结果没有一个松开的,她也就索性不管了。
李和也没吱声,蹲门口抽烟了。
随便她俩折腾吧,闹玩了两个人照样晚上挤一个床,好的跟一个人似得。
老四道,“你松手”。
老五死死的拽着老四的袄袖子就是不松手,个子比老四矮了一截,踢又踢不到,就用指甲抠她的手,然后就开始飙脏话了,李家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我妈就是你妈,我奶就是你奶,你骂谁呢”,老四着急了。
“骂你,就是骂你”。
老四发狠了,把她的手腕使劲掰开,一下子给她推倒了在地上。
老五躺地上懵了一下,一下子爬起来,左瞧又瞧,见靠在墙根上的火钳子,跑过去一把抓了起来,就要冲老四过去。
李和吓了一跳,慌忙过去从后腰搂住老五,“出息了啊你,火钳子打人是闹着玩的吗”。
“谁让她打我”,老五的火钳子又朝身后的李和晃过去。
李和抓住她手腕,夺了火钳子,立马就变了脸,提着后脖子,“真皮痒了是吧,这几天没管你,是不是当我好说话了”。
老五这样子被悬在半空,又哭开了,“你们就是偏心”。
“行,想跟你四姐一样是吧?”,李和把她松开,“那简单啊,你四姐上初一的时候是一个星期四块钱,你现在一个星期是十块钱,那你想一样,以后也就四块钱了,行不行”。
老五响亮的叫道,“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李和反问道。
老五道,“反正就是不一样”。
李和道,“我看都一样,以后就给你按照一周四块了,省的你四姐再说偏心”。
老四一脸的幸灾乐祸,开开心心的帮王玉兰洗菜了。
“你耍赖,你说好给10块的”,老五这次是真哭,现在不哭,要是真变成四块了,就没地方哭了。自家里条件好后,她手里的零花就没断过了,不管是村里的孩子,还是学校的同学,都喜欢围着她转,有零花又有零食谁不喜欢啊,糖衣炮弹无往而不利。
她想到了,万一真的变成了四块,她的威望就要一落千丈了!
虽然四块也是巨款了,可是简直不可跟十块同日而语啊!
李和威胁道,“看你表现了,表现的好,还是十块,表现的不好,说给你四块就给你四块”。
“真的?”。
“真的”。
老五就不再哭了,想着怎么办吧。
她决定首先去走王玉兰的亲情路线,要让他李老二知道,这个家里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你不给钱,不是还有亲妈呢。
可惜她太不了解她亲妈了,王玉兰原本就觉着一个星期给十块有点多了,一周只上五天学,等于是一天花两块钱呢,简直是败家了,要不是二儿子千交代万嘱咐的,她不可能给这么多钱。
现在二儿子说给四块,正是如了她的意,哪里还能听小闺女唠叨,只是一个劲的说,知足吧,知足吧。
老五泄了气,想着这场无妄之灾都是老四引起的,对老四更加没有了好脸色,晚上的时候怎么都不愿意跟老四一个屋里睡了。
可是家里能睡觉的就这么几间屋子,王玉兰两口子一间屋子,她是没法去的。
李和睡了一间屋子,她有点发憷,也不会过去找不自在。
剩下的一间屋子就是姐妹俩一间屋子了。
她去哄李沛,晚上去他家带他睡,想着三哥家的空屋子多的是吧。
小李沛也是六岁了,什么都懂了,要让小姑姑跟他睡,怎么都不带乐意了。小姑姑的巴掌打人疼啊!
段梅更是利索的抱着李苛,牵着李沛,转身就走了,不敢接小姑子的话茬,她可不想自找麻烦,惹不起躲得起啊!
老五早先就撂下了话,不跟老四睡了,眼见没地方睡了,只得还是回了原来屋里睡,不过再也不肯跟老四一个被窝筒了,挑了一床被子,自己卷起来,自己钻进去了。
老四少了她麻烦,自然更是高兴。
李燕大早上跑过来跟李和说,“我爹又让我继续念了,开学我就回去上课了”。
“那挺好,好好念书,会有出息的,有不懂的作业来问你四姐”,李和也盼着她有出路,对一个农村的孩子来说,最好的出路就是读书,离开农村,听起来有点残酷,可是以后几十年都会是这样,只有城里才会有更多的机会。
李燕重重的点了点头,没事就来找老四问作业。
老四不是小气的,就把自己以前的辅导书、课本、笔记一股脑的都给了她,还附带着讲授了一些学习的方法,大多都是从李和嘴巴里知道的。
李和问,“脑子反应快吧?”。
老四道,“燕子够呛,还是要加点劲,半桶水晃荡”。
李和无奈,也只能帮到这里了,学习这种事情,最多的还是要依靠自己。
李沛在路口正撅着白花花的小屁股,怎么都出不来货。
李和道,“不是便秘吧?”。
“昨天吃了打虫药,估计堵着了”,王玉兰经验很是老道的说,然后拿了开车路,在李沛的屁股上滴了几滴。
开车路一般都是用来对付小孩子大便干燥结团的药水,一般的乡镇卫生室都有,都是寻常的必备药物。
一会儿就出来了一滩。
李沛高兴的说,“虫子,虫子”。
王玉兰道,“俺早就说了嘛,天天吃不好饭,肯定有虫子了,她妈还不信”。
李和忍着恶心看了一眼,这是得了蛔虫病,出来的一条条长虫,跟蚯蚓似得。
只要是农村出来的,肚子里没长过这玩意才叫稀奇。
蛔虫是人身体最常见的寄生虫之一,此时农村卫生条件不好,鸡鸭牲畜满天飞,到处路边都是粪便,传染给小孩子再是正常了。
经常每天都有早起捡牛粪猪粪的,晒干用来烧火。
而且许多人家都是用河里的水,村里的老井可是供不上这么多人吃水。
也有不少人家是有井的,毕竟离河这么近,洼地里挖开几铁锹就是水,都是只扒到了浅水层,一到下雨井水照样浑浊不堪。
水打到缸里还是要放入明矾,这样杂质能沉淀下来,这是农村最普遍的净水方式了。
卫生的状况还是让人堪忧。
李和道,“咱家这井重新挖一个吧”。
王玉兰道,“又不是不能吃,重新挖一个做什么?”。
“听我的吧”,李和还是得去找李福成,挖井的人他是一个都不认识,只有老爷子熟悉这些道道。当然李兆坤也可能知道,不过李和不想跟他说话。
李福成道,“找人容易啊,不过要挖深,就得用石头或者红砖箍上了,不然一下雨还是这样浑浊浊的”。(未完待续。。)
198、捐
“行,那就挖个30米,我下午就让老三去买红砖和水泥,你找个人吧,要箍就多箍几口,你这院子也给你箍一口吧”。
三十米应该可以挖到深水层了,出来的水才是干净的。
“这院子可是你三叔的”。
“没事,将来三叔不是一样用吗”,李和明白老爷子的意思,不好意思大孙子吃亏。他是不在乎这些的,他还想着帮村里再挖上一口井,为村里人做个善事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可不想看到他家门口以后排队打水的情况,就是老井打水现在都是排队呢。干干净净的水谁能不喜欢,谁能不稀罕。
他先到刘传奇那里。
“潘广才,你姥姥的”,刘传奇正拿着荆条边赶大肥猪边骂骂咧咧。
刘传奇家门槛上那一坨,简直要闪瞎眼,就是那大肥猪的杰作。
李和笑着道,“满庄跑的,可不止他一家的猪”。
刘传奇道,“可不是,一个个光养着都不知道管着。你小子,有时间来我这”。
李和没跟刘传奇进屋,就俩儿靠在墙上,一人点了根烟,“我家门口也都是猪粪驴尿的,你们大队干部管管啊”。
刘传奇一翻白眼,“怎么管?就你老娘养牲口养的最凶。你家门口也是你老娘糟蹋的。现在各家过各家日子,谁还能理大队干部。唯一能管着的就是计划生育和提留款,还是尽得罪人的活,吃力不讨好”。
“我回去也说说她”,李和不好意思的笑笑,他家的猪,现在王玉兰都是散放的,这样猪圈不用勤打扫,人省心,猪也能少生病,不过也没听刘传奇的卖乖话,刘传奇不坏倒是不假,可要说手脚干净,李和是不信的,“那你管不管?”。
刘传奇反诘,“怎么管,你来教教我?不是让人找我骂吗”。
“得,那我走了”。
刘传奇把他拉住,“说吧,你肯定找我有事,赶紧说完”。
“我想着家里扒口井,顺便再给村里扒一口,算不算事?”。
“真的?”见李和认真的表情,好像真的不是开玩笑,刘传奇道,“好事啊,你这也算是衣锦还乡,咱村里人也能念你好”。
“拉倒吧,说不准骂我二傻子呢,有钱没地送呢。所以这钱我出,但是名义上还是你们大队的,谁都不能知道”。
“就你小子鬼”,刘传奇一想还真这么回事,要是让人知道他李二和捐钱了,以后他家里就不用安宁呢。再说王玉兰那么个小气老娘们要是知道儿子给村里捐井,那还了得,想了想继续道,“不过希同才要知道的,他是会计,谁都瞒的了,就是他瞒不了”。
“行,就你们俩知道就可以了。咱们村学校的房子要翻一下了吧,加上那口井,我给四万块,这可以了吧”。
“四万块?”,刘传奇有点不相信了,这可不是扒口井几百块钱的事情,这几百块钱他李二和在城里一个月工资就够了,可是几万块就开玩笑了,“你不能涮我吧?”。
李和把夹克拉链拉开,“自己看,钱我都带来了,我跟你开什么玩笑”。
刘传奇见他的口袋里,怀里揣的都是钱,有点震惊了,目瞪口呆的问道,“你真是发了啊”。
“不过我只有一个要求”。
刘传奇道,“说,我就知道没这么简单”。
“管管各家的猪马牛羊,不要乱跑了”。
“就这么简单?”,刘传奇真的不信自己的耳朵了,他怀疑是不是失聪了。
“就是这么简单”。
“就是你没这个要求,我也早就想管了”。
“拿着吧”,李和要把钱交给刘传奇。
“不要,不要,我去喊希同才,咱俩说不清的”。
“哈哈”,李和是故意的,刘传奇要是真的拎不清直接接了,以后他给村里做事,就不会再经过刘传奇了,刘传奇现在都不要脸面了,以后李和也就不用给他脸面了。
刘传奇让李和把钱收起来,人来人往路过的,要是看见了多不好,慌里慌张的让小闺女刘丽去喊希同才。
刘丽跟着李和打了声招唿,笑着跑出去喊希同才了。
“就比你小两岁”,刘传奇看着闺女的背影感慨的说道。
“哦,出嫁了吧”。
刘传奇道,“读个书不上不下的,高中毕业了,不要说跟你比,连你家李冰都不如。一直在家呢,相了几次亲,这也不如意,那个小不如意,难啊,我跟她妈,发愁呢”。
“哦”,李和没敢再接话茬,他一个未婚的老男人去谈论一个未婚的姑娘总归不是那么得劲。
希同才倒是来的很快,几个人进了刘传奇家的堂屋,拉开电灯,门就插上了。
李和把钱都堆在了桌子上,“翻修下学校应该够了吧”。
“对你小子我是真心服气了”,希同才发自肺腑的说道,怎么可能不服气呢,这会有四万块的人家是有不少,可是能捐四万块的,他李二和是绝无仅有的一个啊!
“那我就交给你们了?我是不管了”,李和笑着问着两个人。
刘传奇道,“你这做了好事不留名图个啥呢?’.
他是很不理解的,他也不知道他李二和到底发了多大的横财,一捐就是四万块。
“是啊,哪有你这么干的”,希同才也同样不理解,谁能舍得把自己辛辛苦苦挣来的钱就这样轻松捐出来。
“图个我心里舒服吧,我昨天还经过咱小学呢,那破的没法看了,冬天不挡风,夏天不遮雨,孩子坐了里面上课也是受罪,远的不说,那窗户玻璃要给按上吧,那屋顶的瓦要换了吧。我自己在里面上过课,那冬天的滋味我懂,风进来,雪进来,脚冻麻了,鞋底子恨不得跺穿了”,李和一人散了一根烟,自己点着了,正色道,“说句实话,我这两年在外面也是挣了点,五六万块钱有的吧”。
“那你不是拿出来了大半?”,刘传奇不疑李和骗他,六万块已经超出他的想象了,“学校修修补补我估摸也用不了这么多,要不你拿回去一点吧,你挣钱也不容易”。
希同才也道,“对的,用不了这么多”。
“我还年轻,以后有得挣呢,在乎眼前这点干嘛,听我的安排吧”,李和也没要求什么以后账目公开,只要事情做了,实实在在的做了,不管哪个人沾点油水他也不介意,要求猫不吃腥,未免太难了,不过随即又想起来了什么,“如果真有多余钱,学校的几个老师可以每人补贴两百块钱吧”。
此时只要是农村的老师大部分都是代课教师,代课教师是指经教育部门批准、但不是吃商品粮的教师。
实际上代课教师就是民办教师,只是教育部在1985年的时候要清退民办教师,不准再出现,但是农村的实际情况是师资不足,这些民办老师还得改头换面接着上。
工资来源于乡统筹,经常还是发不出来,一个月就是十六七块,在农村来说,也比一般的农村人体面一点,在李和的心里,对于教师这个职位,给予再多的体面都是不为过的。
这些老师的水平也是参差不齐,可为中国成千上万的农村普及九年一贯制教育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村里有两个老师日子困难,他也想过补贴村里的老师,可直接找上门送钱就给人难堪了,好像人家吃不上饭,需要人可怜似得。所以还是要通过村里给这笔钱。
以后有钱做慈善,可也只会投在教育上,只要在教育这种事情上才有高产出高回报,对社会的意义最大。
“你放心,那几个老师我都给。说句实话,咱那学校,我也找过公社要钱修,一句话就是没钱”,刘传奇感慨的道,“你小子放心,这笔钱我保证花到位。谁敢猫一分钱谁就是龟儿子王八养的,耍花心的我也剁了他手指头“。
希同才也道,“到时候我记账,你看看就是了”。
“别多此一举了,信不着你们,我能把钱摆桌上吗”,李和不顾两个人留饭,就只管回家了。
回到家第一件事情就是安排老三去买红砖。
李隆问,“我家门口也打一口吧,天天我不在家,梅子挑水也累”。
李和道,“那就多拉红砖就是了,多大个事,这种事也来问我,赶紧去吧”。
李隆就去喊大壮了,两个人已经习惯一起做事了,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少了一个人都感觉做事不自在。
(未完待续。。)
199、轨道
老五坐在椅子上,趴在桌子上托着下巴,笔杆子塞嘴里,无精打采的,她始终觉得最无聊的事情莫过于读书了。
她很是郁闷的看着李和,每年是盼着他回来的,回来了就有好吃的,有好玩的,也有漂亮的衣服鞋子,可同样也意味着她的好日子到头了,做什么事都有人管着了,而且管的死死的。
李和一回来,她想出去玩都是奢望。
她愤恨的想,总有一天要让他李老二知道,这个家里不是他李老二一个人说了算!
他李老二不能一手遮天!
可李老二也说了,你满了十六岁再说,你到了十六岁想让我管你,我都懒得管你!也不稀罕管你!
她掰着手指头算,离着十六岁还差三年呢!
这可怎么熬啊!
太难熬了!
越想越觉的生无可恋,脑袋直接耷拉到桌子上了,连做样子看书都不想做了。
“好好看书,是不是真的不想念书了?”,李和见不得她这样子。
“念书!念书有什么用!”,老五无力的斜着脑袋回应。
“不想念倒是好,省钱啊,开春就不用去学校了”。
“真的?”,老五很是高兴的说道,想不到幸福来得如此快,让她有点措手不及。
“当然是真的,既然不想念书了,就跟你三哥下地去,看看是读书累还是种地累”,李和当初就是不想种地才发狠去读书的,在他看来,读书比种地轻松的太多了。书读不好去种地叫务农,书读好了去种地叫农家乐。
“我明天去翻地,跟我去吧,就当提前锻炼了”,李隆在旁边码砖头,也插了这么一句话。
一听要去种地,老五重重的叹口气,“我还是念书吧”。
李和也不知道真的拿这老五怎么办了,眼见离初三就没多远了,不可能真的让她初中就直接下学的,可是就凭这成绩能考上高中吗?
估计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他托个关系也能把老五送到高中混日子,可是高中混完了还有大学呢?
想多了,他也力不从愿。
刘老四给送来了两扇猪头肉,王玉兰表面客气了两句,最终还是接了,她的心思很清楚,没我俩儿子,你刘老四也没今天,一个老光棍汉,现在不但有家有业了,还混了个媳妇。
李和道,“走吧,到河坡上转转,我在家都呆的发霉了”。
“那肯定没得城里热闹”。
两个人上了河坡,李和指着远处问,“两边的窝棚都拆了?”。
河两岸原先都有不少船上人家或者以前逃难人家搭建的窝棚,现在他发现好多都已经不在了。
“拆了不少,要重新修河堤,好多人迁了下来分了地,孩子也要上学”,刘老四笑着道,“以前还有老师愿意上船,现在大多老师都不愿意,船上的孩子就要下岸了”。
“生意怎么样?”。
“还行吧,一直都挺不好意思的”,刘老四自从经济状况好后,说话的时候现在腰杆都直了,再说有了媳妇,穿着打扮跟以往都是不可同日而语。
李和道,“我以前就说过,这种生意本来就没法合伙做,散伙也是好的。再说,散伙是他们俩占便宜,你有什么不好意思”。
“总归我心里不是那么得劲,就没有想过能混到现在这日子,这年龄了还能找上媳妇,媳妇还怀了娃娃,现在闭眼都是没得怨气了”,刘老四说的很是诚恳。
李和道,“一个萝卜一个坑,哪怕我没拾掇你们收破烂,这媳妇也该落到你家了,你乱感慨什么劲”。
刘老四认真的说道,“总之我还是要谢谢你”。
“太客气了”,李和不知道环境对一个人的影响到底有多大,眼前的刘老四已经没办法跟记忆中的那个冬季里畏畏缩缩、浑身发抖的刘老四重合了。
刘老四表达了一番要大干的心思,“咱县里还是太小了,废铜烂铁能有多少,我想去省城,你觉着怎么样?”。
“你去过省城了?”。
“去过了,比县里不知道要好多少”。
李和笑着道,“要去就去沿海,浦江、深圳都可以,省会也没什么大的发展”。
对于这样没有存在感的省会,李和也是无力吐糟,除了有几所像样的大学,好像真没像样的。
跟荷兰的省会也是一对难兄难弟,哥俩没一个出息的,两个在经济地位上毫无存在感的中部农业大省、人口大省…
“那我还没去过那么远的地方呢”,刘老四不无担心的说道。
李和道,“没事,自己考虑下,要想去就过两年去吧”。
起码从经济程度,地理位置来说,出去做生意还是比留在老家强。
他把刘老四送走,一个人在河堤上无聊的熘达。
一辆摩托车一阵风似的从他面前驶过,摩托车刚没跑多远,又停了下来,居然后轮腾空,前轮着地处为原点把车身甩回了头,朝他这边过来,勐的一个刹车,稳稳的停住在他面前。
“你回来了啊”,车上的人很是惊喜的叫道。
“我说是谁呢,你一个女孩子,骑个摩托车需要这么勐吗?”。
这不是何招娣是谁呢,她穿着一个男款的黑色夹克,款式颜色和李和还是一样的,裤腿上大概为了防风绑了一块皮子做的护膝。
“没事,习惯了,我赶着时间呢”。
“你这身上从哪里来这么泥?”,李和见她身上全是斑斑点点的泥巴,车身上也是没有一块干净的,车轮毂更是塞满了泥巴。
何招娣笑着道,“前面那截子洼路有人放水,路都是湿的,不就硬闯过来的呗。你要不试试我这车,可带劲了,我新买的呢”。
李和笑着道,“不了,不试了”。
“很容易学的,就跟骑自行车一样,我可以教你呢”。
李和道,“我会骑,不用学的,我自己有摩托车的”。
“哦”,何招难掩失望,不过还是继续道,“在你老家不是没吗?你要用车你就骑去,我就偶尔去县城买缆绳用的上,平常不用的”。
李和见他车后座果然绑着一大捆的绿色缆绳,“好,要用我跟你说”。
“那我先走了?我去跟我妹换班了”。
李和道,“那你去忙吧”。
看着何招娣逐渐驶远的身影,他又想到了在自己家门口疯狂的打转,在李庄疯狂绕圈的那辆摩托车。
很多事情已经偏离了他预定的轨道,1987年的这个春节,他应该是带张婉婷回来过得,然后春节以后跟着她去见她父母的。
那时候他们结婚都应该有半年了。
山高水远,交通不便,工作又忙,身上又拮据,哪里能那么方便在婚前堂堂正正的见父母呢?
他们跟大部分身处异地的年轻人一样,只是简单的给家里父母拍了个电报:要结婚了。
王玉兰寄来了两床新的棉花被,而老丈人呢,自始至终没个回信。
张婉婷有点摇摆不定,这时候工会的老大姐说,你们一个25、一个27,哪里还能再拖啊!
他们才简单领了证,草草请了两桌酒席。
办酒席的那天他记得很清楚是1986年的国庆节,他在儿子出生后,为了一个纪念就想给儿子起名叫国庆,遭到了张婉婷的反对,张婉婷说,亏你说你是个读书的,这么个俗气的名字哪里能见人,大街上喊一嗓子这名字,十个人里面保准有一个回头的。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