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风在吼,马在叫
下午最后一个比赛项目是男子五千米,也是本次运动会的重中之重,除了跑道边围得水泄不通的同学们,学校领导也依次坐到了主席台上,准备稍后举行的闭幕式和颁奖仪式。
更难的是,公务繁忙且很难请动的左雨溪竟然主动要求出席!学生们只当领导闲着没事,可校方却着实忐忑了一番,谁也猜不透这位青州之花究竟为什么对一个小小的运动会有这么大的兴趣,不仅开幕式赏脸莅临,连闭幕式都要参加。
事有反常必为妖,校长坐在左雨溪身边,一边陪着笑,一边绞尽脑汁想要参透她的意图。要是他知道左雨溪此来不过是为了给温谅打气加油,眼珠子不一定会掉出来,可吐口血应个景还是可以做到的。
温谅在第三道线,旁边两道的选手虽然一个少白头,一个满脸痘,可肌肉勃起,身形强健,一看就是靠体育吃饭的家伙,正好一左一右把他夹在中间。温谅从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揣测别人,首先想到的就是一旦开始并线,只要这两人节奏控制得好,以他们的身体素质,很容易就能把自己挡在身后。
心里这么想着,温谅还是对两人露出友好的微笑,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嘛!谁知两个猛男仿佛被刺到般飞快的别开了头,脸上的尴尬之色隐约可见。
温谅讶然,MD,不是这么点背吧?心中同时一动,抬起头,就看到十几米开外的站台上,顾文远正坐在人群中,那张飞扬跋扈的脸,带着阴冷刻薄的笑。
砰!
发令枪响!
温谅故意不紧不慢的冲了出去,果不其然,少白头听到枪响,嗖的一下就窜出去几米,可一看温谅落在后面,立刻就放慢了速度。青春痘同样如此,保持同样的步速,牢牢堵在温谅身前,手臂摆动间甚至可以打到温谅的胳膊。这种骚扰和夹击的战术,在大型田径赛里屡见不鲜,可除非温谅跟顾文远这种仇怨,也不会有人蛋疼的会在校运会上玩这一手。
顾文远是打定了主意,要让温谅今天出丑,想拿第一,做梦去吧!
以少白头和青春痘的身体素质,早应该冲到第一集团里去,从头到尾保持领头羊的位置也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可为了拖住温谅,死命的压住脚步,对最终的成绩显然是放弃了。
既然探明两人的意图,温谅也不着急,五千米总共得跑十二圈半,比得其实不是速度,而是耐力,前面几圈保持匀速就可以了。最后一千米冲刺不迟。
一圈过后,少白头和青春痘见温谅速度并不快,也没什么特别的表现,心里的不屑立刻在脸上表现出来。两人相视一眼,仿佛在说,就这种货色哪里配顾文远开那么高的价,还特地找人把他们安排在一起,有钱人的钱可真好赚啊!
一圈又一圈,战况没有大的变化,到了第五圈时,经过三班营地,马刚等人忍不住叫了起来:“加油温谅,冲啊,赶紧往前冲啊!”
任毅更是跳到桌子上甩着衣服,叽里呱啦的不知大喊着什么。纪苏一个人站在跑道的最边缘,隔着几米的距离似乎能看到温谅脸侧的汗水,手指紧紧地绞在一起,心跳越来越快。
到了第六圈,温谅不能再等了,第一集团的三个人已经拉开了十几米的距离,经过主席台下时,身子忽地往外一瞄,猛然提速,想从外道超过去。少白头虽然有些大意,可毕竟是体育生,平时干的就是这样的勾当,早防着温谅这一招,脚下同时,高大的身体往右一移,青春痘跟他配合默契,一个急进补上了空位。
两个家伙仍然死死的挡住他的去路!
温谅呼吸一滞,不得不放缓脚步,不然刚才那一下直接就撞到两人的后备,要是再被这两货来个假摔,磕破点皮,这场比赛就别想赢了。
这一幕正好被主席台上的诸人看在眼里,左雨溪眉头微微一皱,校长心里立刻开始打鼓,联想到前几日,这位大小姐为温谅一怒之下差点撞了林震的座驾,对她的来意终于揣摩到了几分,忙对一边的花喜鹊使了使眼色,花喜鹊心领神会,跑下去找了两个体育老师耳语几句。于是在第七圈的时候,温谅就看到两个老师等在跑道外侧,当三人经过时,一个高三的体育老师喊道:“杜涛,宋毅,好好跑你自己的,听到没?”
少白头和青春痘装着没听到,依然保持原有阵型不变。温谅轻呼一口气,其实刚才他是有意让老师们看到情况不对,接下来无论再做什么,都不会被认为是故意捣乱。
第八圈,温谅再次提速,往外道晃了晃身子,少白头以为他故技重施,忙脚步斜跨,想要继续挡在前面,脚后跟处却突然吃痛,一个收势不及直挺挺的摔飞了出去,脸贴着往塑胶跑道擦了好远。青春痘心里咯噔一下,还没来得及反应,肩膀处被温谅不着痕迹的撞了一下,可力度之大几乎让他跟着少白头同一时间往跑道内侧摔去,幸运的是,里面都是草坪,至少没有破相。
旁边的观众顿时哗然,有同学跑过来扶走了两人,刚才喊话的两个体育老师对视了一眼,吹着哨子安抚下起哄喧闹的同学,宣布这是意外事故,比赛继续。
看台上的顾文远再次铁青了脸!
第九圈,温谅一路加速进入了第一集团,三班众人喊得喉咙都哑了,他们的精神也感染了周边的同学,跟着喊了起来,为各自班级的选手加油。广播站的稿子一个挨着一个,“你是心脏,你是梦想,你是精神,你是辉煌,九班王杰,终点在你脚下!”
王杰猛一咬牙,立刻超越了一个人,从倒数第一变成了倒数第二!
“坚持、执着、耐力和希望,力量、信念、拼搏与顽强,你是我们五班的骄傲,罗顺,加油!”
罗顺猛一咬牙,从第三集团跨入第二集团!
“阿尔卑斯上有多高,喜马拉雅山有多险,都不能阻止你一往无前,我们爱你,四班杨森!”
杨森猛一咬牙,又将九班王杰甩到身后,暂时摆脱了倒数第一的命运。
温谅保持着稳定的节奏,仍然在加速中超越一个又一个对手,第十圈进入前三,第十一圈,位列第二,不过排第一那位同学不见丝毫疲态,节奏感十足,想要超越有些难度。
温谅正要咬牙再试着超他一次,广播里响起一阵极具批判现实主义的喊叫:“风在吼,马在叫,温谅在咆哮,温谅在咆哮”
温谅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跟他并驾齐驱那位却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脚下随之慢了一拍。温谅抓住机会一举赶超,身后传来那位同学不甘心的怒吼:“温谅,你卑鄙无耻下流!”
原来这个兄台认得自个,怪不得刚才笑的那么开心,温谅心情舒畅,对背后竖了个中指,脚下如飞,在三班亲友团的欢呼声中第一个冲过了终点。
任毅等人饿虎扑狼般蜂拥而上,直接把温谅按倒在草地上,一个个压了上去叠砌了罗汉。可怜温大叔这几天体力透支的厉害,哪里承受的了这般粗野,扯着喉咙大叫救命,最后还是纪苏看不下去,将男生们赶了起来,不然三班还没登上领奖台,最大的臣就壮烈了。
叶雨婷毫不吝啬的给了温谅一个拥抱,温大叔趁机在她耳边低声道:“叶老师,这次七个项目差点没累死我,你得给我补偿”叶雨婷心情大好,小手一挥做豪迈状:“说吧,要什么补偿?”
“嘿嘿,这个嘛,咱们私下谈!”
温谅的表情有点猥琐,叶雨婷不知想到了什么,耳边升起几片绯红,恶狠狠的白了他一眼,竟掉头逃了。
分数统计很快出炉,三班以七十五分的绝对优势,取得年纪第一,叶雨婷上台从校长手中接过锦旗和奖品,引得台下三班同学欢呼雀跃。而温谅以七个项目第一,总分三十五分的成绩成为个人冠军,左雨溪亲自颁奖,奖品是一台松下的随身听,对这个时代的高中生来说,价值不菲!
从左雨溪手中接过奖品,两人的手指轻轻一触,眼眸交织在一起,几乎同时想起半年前十佳共青团员的颁奖会上,也是这样的场面,也是这样的两个人,可此情此景,却浑然不同。
回首半年,真是恍如一梦!
闭幕式结束已近六点,温谅刚出校门不远,就看到左雨溪的车停在道路一侧,走过去坐到副驾驶座上,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左雨溪的红唇封住了嘴,灵巧光滑的舌尖探了进来,在灵与欲的追逐间,死死缠绵。
好一会两个人才喘息着分开,温谅刮了一下她的鼻子,道:“瞧你急色的样子,这边可都是学生,被发现了看你怎么办?”
左雨溪娇媚一笑:“发现就发现,大不了我不做这个教育局的副局长,看还有谁敢嚼舌根!”
这是左雨溪第一次表态愿意为了两人的关系,放弃她在官场的一切,温谅知她一时情动,并不当真,笑道:“现在去哪?”
左雨溪的脸色突然严肃起来,道:“去青州宾馆,温怀明从顺义回来了,事情有点棘手!”
第一百六十五章 抽丝剥茧窥其中
温谅和左雨溪刚到没几分钟,温怀明和刘天来一前一后推门进来,脸色看上去都有几分沉重。左雨溪也不清楚具体事宜,在路上只简单提了几句,饶是温谅心志坚毅,看到温刘二人这等神色,也不免有些忐忑。等两人入座,倒了杯水给温怀明,笑道:“顺义的案子妥了吗?”
温怀明先点头又摇头,眼神中全是不得其门而入的迷惑。温谅和他还没理清头绪,转身给刘天来到了杯水,刘大局长却不敢像温怀明那样稳坐钓鱼台,忙笑着起身接过,道:“顺义的案子应该可以结了,不过辛春生攀咬了几个人怕是有点麻烦”
随着顺义粮案逐渐清晰和深入,温谅早猜到单凭辛春生一个小小的科技干部,哪怕有何宽的遮掩,也不可能做下这样的滔天大案,上面有人撑腰是必然。不过没想到他一个将死之人,非但不闭口给家人换点利益,反而真的将保护伞供了出来。
于人于已,都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对许复延和温怀明等人来说,能将案子控制在科一级最好,顶多株连到县一级,再往上走,阻力大不说,影响也极坏。如果辛春生能把罪名扛起来,专案组也不会蛋疼到非得刨根问底,一网打尽。
水至清则无鱼,连纪检部门内部都说“反腐反腐,越反越腐”,国内从上到下,案最终结案其实看的不是案情本身,而是所谓的大局。
温谅叹了口气,世间事就是如此,从来不会有真正意义上的顺风顺水,人生就是不断的去解决一个又一个问题,直至你再无力解决问题为止。
“又有哪一位领导干部牵扯进来了?”
温怀明同样叹口气,刘天来见他没开口的意思,回道:“孟伟华!”
温谅奇道:“这是什么人,我怎么没听过?”
一边的左雨溪却皱起了细眉,道:“是他?那倒没什么奇怪的,孟伟华是省粮食局局长,年初刚调到省财政厅任厅长嗯,这个人还是林震的大姨夫,跟林家关系很密切”
嗯?
温谅心思电转,脑海里出现的第一个画面,竟是那一夜郭昌盛匍匐在地,身下蔓延森寒的血迹。
虽然郭昌盛之死对外宣称是自杀,当值的两个干警也被以渎职罪剥夺公职,移交检方起诉,可大家心里都清楚,郭昌盛其实死于谋杀!不管是值班的王尊和段涛里的哪一个人,或者两个都脱不了干系,肯定被顺义那帮子蛀虫收买,留出空档和时间让他们制造了这起血案!
温谅一直以为这两个警嚓利令智昏,竟然为了钱财连前途都不管不顾,此时听了左雨溪一番话,突然发觉事情也许并不是那样简单。
此事之所以无定性,一方面是市里有意消除影响,而另一方面,也是确实拿不到段王等人跟顺义有关的证据,两人非但没有亲戚朋友在顺义,更跟粮食系统无半分牵连,找不到这条线,就无撬开王段两人的嘴,只能不了了之。
可既然孟伟华涉案,林震又是青州市公铵局的局长,这条线瞬间就串了起来!
不过此时温谅不欲另生枝节,见左雨溪的脸色也开始变得难看,勉强笑道:“财政厅固然强势,可只要真凭实据,有许复延在,不至于为难成这副模样吧?”
记得当时刚得罪林震,左雨溪知道后轻飘飘扔了句“不用理他”,那是何等的霸气啊!
三人同时摇了摇头,温怀明放下水杯,说了今天进房后的第一句话:“孟伟华,是吴省长的心腹!”
温谅愕然,一时说不话来!
他终于体会到温左等人的心情,查案子查到省长头上,还有什么好说的?别说牛贵清温怀明,就是许复延也顶不住这样的压力。
好一会,温谅才道:“许书记怎么说?”他的声音听起来都有些沙哑,左雨溪自然而然的将自己的水杯递了过去,温谅接住一饮而尽。
刘天来正襟危坐,目不斜视也就罢了,温怀明却也能保持脸色不变,道:“他听了我的汇报,又特地让刘局长赶回来,仔细问了案情。之后这一天都在跟省里通电话,一个小时前接到省委的通知,谁也没带就去了关山。”
孟伟华能击败众多竞争者出任财政厅厅长,可见在吴文跃的心目中地位非同小可,不管许复延这一去如何汇报,也不管上面是保还是不保,都算把省长得罪狠了。哪怕背靠于培东这棵大树,可一旦想到有一位封疆大吏随时准备给你穿小鞋,能睡着觉的都是神人!
温良无奈道:“怎么会搞到这步田地?”
温怀明报以苦笑,刘天来猛灌一大口开水,愤愤道:“这能怪谁?谁让他们不把工作做好,随便许诺点东西堵住辛春生的嘴,让他把罪认了不就完了?肯定是一出事就躲得远远的,才让他不管不顾的开始攀咬这何止是孟伟华一个人的事,说不定又能扯进来多少人”
听他没遮拦的胡说一气,左雨溪倒不在意,反而温怀明多看他一眼,刘天来似粗实细,说这些疯话自有他的用意。
“事到如今也只能等了!”温怀明恢复了一些从容气度,对左雨溪笑道:“左局喜欢什么菜,这里新上了一个‘八仙过海’做的不错,等下让他们做一道尝尝看”
青州宾馆作为官方招待所,如今也算是在温怀明的辖下,想吃什么方便多了。左雨溪倒也钦佩温怀明的沉稳夫,转头去问温谅,微笑道:“想吃什么尽管点,你爸爸今天请客!”
在公开场合讲这等笑话对左雨溪来说是一个巨大的进步,当然,也是因为她跟温谅的关系不同,对温怀明另眼相看。
温谅突然抬头,沉声道:“这事不对!”他刚才将顺义粮案从爆发出来的种种情况飞快的过滤一遍,从许复延第一次去顺义视察,郭昌盛拦车喊冤开始,市里的意见一直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先压一段再看看,尽量不要在青化厂案之后再掀什么大案。可结果却事与愿违,先是省报《粮之殇》率先开炮,风云初聚,然后郭昌盛突然死亡,各方震动,接着倒何宽,开粮库,逼得辛春生开口认罪,一步步走来,虽然有主观和客观的因素,可仿佛无形中有一只手在默默的推动整个事件,逼得事件各方身不由己。
“什么不对?”
“爸爸,你说顺义走到这一步,究竟是因为什么?”
温怀明不明白他的意思,道:“顺义粮案能发展到今日这个地步,我们一直以为是对手在步步推进,想借此打击许书记,甚至,甚至”
温怀明住口不言,他倒不是信不过左雨溪和刘天来,不过身在官场,慎言慎行是一门必修课,尤其是这种心烦意乱的时候,更要小心在意。
左刘今日固然是盟友,可谁知明日又会如何?
温谅明白父亲的顾虑,不动声色的接过了话题,有些话他一个少年自然不必忌讳:“我们一直认为对手不仅想用粮案打击许复延,更可能想以此攻讦于培东,对不对?”
这些事许系内部早有共识,左雨溪和刘天来点点头,表示无异议。十四届五中全会后,无论是会后滞留京城半月,还是回省后的大反常态,种种迹象表明于培东可能牵扯到高层某些斗争,虽然最后有惊无险,可也让省内一直被他压制的某些人蠢蠢欲动。青化厂案之后,许复延作为于培东高高竖起的一面旗帜,自然成为他们首先进攻的目标,而顺义粮案,就是第一个战场!
“那问题来了,如果一直以来推动顺义粮案爆发的幕后黑手是吴系,那作为吴系重将的前粮食局局长,现财政厅厅长孟伟华却深陷其中,不能自拔,天下有这般自掘坟墓的蠢货吗?”
温谅目光烁烁,一字字道:“也许是有的,可绝不会是这些人!”
他刚才将顺义粮案从爆发出来的种种情况飞快的过滤一遍,从许复延第一次去顺义视察,郭昌盛拦车喊冤开始,市里的意见一直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先压一段再看看,尽量不要在青化厂案之后再掀什么大案。可结果却事与愿违,先是省报《粮之殇》率先开炮,风云初聚,然后郭昌盛突然死亡,各方震动,接着倒何宽,开粮库,逼得辛春生开口认罪,一步步走来,虽然有主观和客观的因素,可仿佛无形中有一只手在默默的推动整个事件。
如果顺义粮案最终会将祸水引到吴系身上,那幕后黑手必然不会是温怀明等人曾经以为的那般。
根据嘴简单的逻辑推理,谁能得益,谁就是黑手!
一个人的名字同事浮现在众人脑海,隔着圆圆的餐桌,都能看到对方眼中那莫名的惊诧和疑惑!
第一百六十六章 众生皆棋
房中全是一等一的机变之人,谁也不用开口,答案就已经呼之欲出,
于培东!
也只能是于培东!
时至今日,曾经困扰温谅许久的谜团终有了合理的解释,如果真是吴系发起的进攻,可为什么省报就能无视省委和青州的双重压力,以何等的决心和勇气率先向粮案开炮?为什么当事态越来越严峻的时候,青州方面却不能从省里得到任何的援助和维护,任由许复延冲锋陷阵,举步维艰?
当时温谅还以为于培东又在玩那套所谓的高屋建瓴、冷眼旁观的政治智慧,正如同他在青化厂一案中所表现的那样,不到最后关头,决不肯轻易表态。温谅甚至不无恶意的猜想他是不是已经丧失了对江东的控制力,只能放手让青州自生自灭。
可如今看来,一切却都在人家的掌控之中。
自古帝心难测,能得上位者无不是操控局势和人心得个中高手,温谅毕竟层次和级别太低,此时木已成舟,大局笃定,才惊觉此案别有洞天。
房中一片寂静,直到服务员小心翼翼的敲门声响起,才让众人回过神来。温怀明不欲再深谈下去,先道了声“进来”,然后对左雨溪道:“这道‘八仙过海闹罗汉’来头可是不小,是衍圣公府上喜寿宴的第一道菜,选鱼翅、海参、鲍鱼、鱼骨、鱼肚、虾、芦笋、火腿为‘八仙’,将鸡脯肉剁成泥,在碗底做成罗汉线状,称为‘罗汉’。制成后放在圆瓷罐里,摆成八方,中间放罗汉鸡,撒上火腿片、姜片及氽好的青菜叶,再将烧开的鸡汤浇上即成,吉时这道菜一上就开锣唱戏,是最喜庆不过”
温怀明转眼讨论起了美食,左雨溪不置可否,淡淡的听着,刘天来却没这样的好性子,刚被温谅一番话惊的嘴都合不拢,脑袋一时没没转过来弯,迷糊道:“秘书长,这个衍圣公是什么玩意?”
温怀明笑道:“衍圣公不是什么玩意,就是孔子孔圣人!”
“哦,我知道,天老大,孔老二嘛可顺义这挡子事”刘天来突然闭上了嘴,不错,正是天老大,孔老二,在江东这一亩三分地上,于培东老大,吴文跃老二,如今老大跟老二起了冲突,神仙打架,作为他们这样的小喽啰,此时此刻除了吃菜看戏还能怎么办?
刘天来明白了温怀明话里的意思,对这位秘书长的认识更深了一层。谁能想到在顺义粮案中雷厉风行、锋芒毕露的他,骨子里其实是何等的谨慎和小心?
温怀明见刘天来终于冷静下来,问道:“刘局去过孔府吗?
刘天来又是一愣:“没去过!”
“那真是遗憾了,三年前我还在政研室,跟着文化局去过一趟。孔府门前有副对联很有意思:与国咸休安富尊容公府第,同天并老文章道德圣人家。刘局,知道有意思在哪里吗?”
刘天来终于死了继续讨论顺义的心,苦笑道:“我大老粗一个,懂什么对联文章的,请温秘书长指点一二。”
“指点不敢当,”温怀明饶有深意的望了他一眼,道:“这副对联里的富字无点,章字一竖直通立下,意思是说从来富贵无头,文章自能通天。”
刘天来被他言语中的机锋搞得怕了,皱着眉头苦苦思索个中深意,感觉似乎抓到点什么,却又不是那么清晰,一时倒噤了声。
温谅和左雨溪相视一笑,既然牵扯到于培东,有些话就不好当着刘天来的面讲,不过既然辛春生开了口,手中又有拖孟伟华下水的死证,青州这边的活应该做完了,剩下的就得看于培东的打算,是要以进为退,还是要赶尽杀绝,都跟温怀明他们的关系不大。
这顿饭备怀心思,自然吃的不够尽兴。准备结束时,温怀明的电话响起,他看了眼号码,对三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自去一边接了电话。
几分钟后,温怀明走了回来,对刘天来道:“许书记让咱们立刻回顺义,今晚连人带卷宗全部移交”,温谅插话道:“省里来的人?”
温怀明摇摇头:“中纪委!”
三人再次愕然,久久无声!
温怀明和刘天来急匆匆离去,左雨溪起身坐到温谅身边,轻声道:“你怎么看?”
温谅没有答话,以手蘸水在桌面上画了几条交错纵横的线,好一会才答道:“中纪委的人,应该早就到了江东!”
左雨溪眼睛一亮,思路瞬间活络起来,道:“不错!”
温谅细细想来,自从介入青州尔虞我诈的官场斗争之后,许多似是而非的内幕到此刻都有了脉络可寻。
于培东铁腕经营江东数载,虽然算不上跋扈,却绝对一言九鼎,政令之下莫有违抗,连吴文跃叶退避三舍,轻易不敢一较锋芒。却不料此次高层内斗于培东不慎涉水,消息传来,江东震动,曾经被强压下去的矛盾和冲突喷薄欲出,短短几个月局势竟有了崩盘的可能。
政治无非是一个强者上弱者下的游戏,一旦失去对江东的控制力,对本就在努力修复跟高层关系的于培东来说更是雪上加霜,要知道此时国内政局涤荡,总书记全会之后多次巡视讲话,无非是为了安定人心,稳住大局,要是这个关节于培东治下的江东重地再起波澜,无疑给他的政治生命划上了句号。
见风使舵是官场生存的必备则,眼见于培东前程黯淡,往吴文跃身边靠拢的人逐渐多了起来,省里的话语权也在向政府一边倾斜,可于培东身处嫌地,又投鼠忌器,只能步步退让,形势已然不妙。恰好青化厂案发,许左两系合力,对吴系干将周远庭发动猛烈进攻,成为这盘死局的一招活棋。所以才有了之后于培东的高调表态,对温怀明大加褒扬,对许复延鼎立支持,所图不过围魏救赵,先缓一缓吴文跃蚕食脚步和胃口。
结果许温不负所望,硬是于不可能中打掉了这个堡垒,给了吴系一个沉重打击。吴文跃由此察觉步子有点快,对于培东也不无忌惮,态度收敛许多,可于培东枭雄心性,明面上看偃旗息鼓,两人相安无事,却暗中布局,推动顺义粮案一步步走进他预定的轨道,直至今日一剑封喉。
所以温谅才猜测中纪委应该早在暗中调查江东粮食系统的贪腐弊案,于培东必然做了大量配合工作,而吴文跃却被瞒在鼓中。至于中纪委怎么会恰好在这个时候来调查江东,只能说于培东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布局更胜一筹。
至于顺义粮案,温良估计应该只是一个偶然!郭昌盛拦车告状之后,消息怎么传到于培东耳中并不重要,对一个省委书记来说,这都是毛毛雨了。显而易见,中纪委对孟伟华的调查并不成,很可能尚在外围游晃,不得其门而入,顺义之事很可能被他们当作了一个突破口,并不一定要从中拿到什么铁证,因为无人可以断言一个小小的县级粮库可以牵扯到省里去。但正因为县级粮库的目标太小,通过暗中运作搞大声势,并不会让对手察觉到什么异常。加上许复延在青州斗跨了周远庭,都当他抄家上瘾,又在大题小做借案子来铲除异己,从而不会跟中纪委联系到一起。
对于培东来说,他先是借青化厂一案警告了吴文跃,要是旋即再起大案,党同伐异之心表露太过,对他的处境非但没有帮助,反而更加有害。就算借此打败了吴文跃又如何,要知朝中省内不知多少眼睛盯着这边,一旦失了人心,随之去位,不过跟吴文跃前后之间。
所以顺义这个小地方才成了争斗的重中之重,一子盘活了整个局面!
这一招打草惊蛇,投石问路,温谅曾在青化厂一案陷入僵局时也用过,结果证明确实是用来破局的不二选择,顺义越闹越大,孟伟华必然露了马脚,被中纪委抓到把柄,所以辛春生才苦等不来省里的奥援,必死之下全招了出来。
以此上下呼应,铁嘴钢牙也得撬出一个洞来,中纪委今晚公然亮相,相比手中的证据足够了了这次粮案。
单从顺义就可以想见,此次江东粮食系统必然被一扫而空,影响之大,牵连之广,后果实难预料。吴文跃受此沉重打击,虽不至于一蹶不振,但绝对要雌伏许久,可对于培东来说,这样的结果就一定好吗?
温良说了这个疑虑,左雨溪道:“虽然上面要求稳,但前不久境内处置的高层就是以反腐的名义上定罪,于培东此举不能说违背上意。
何况这一次由中纪委牵头主办,棍子怎么也打不到他身上来,要不你以为于培东单单为了打击吴文跃就借了中纪委这面大旗?那中纪委也未免太不值钱了!”
这倒也是,左雨溪毕竟久在官场浸淫,这一层看得更透,中纪委不仅要遮风,还得帮于培东挡雨,至于幕后二者有什么交易,温谅不想知道,也没资格知道。
疏通了前因后果,温谅感叹道:“无论是把握时机,操控布局,还是层层推进,步步为营,所有人都是棋盘上的一颗小棋子,这等手段我只能高山仰止,心向往之”左雨溪探手过去,轻笑道:“打打杀杀有什么好,你已经够坏了,再坏下去可怎么办呢?”
温谅哈哈大笑:“那就再坏给你看!”
第一百六十七章 无埶列之位而可以养名
深夜十点,客厅的闹钟滴滴答答响个不停,丁枚放下手中的针线,一件灰色的针织毛衣平铺在她的腿上,只差两个袖子就能完工。
今晚又不回来了?
丁枚看了看毫无动静的房门,困乏的伸了伸懒腰。这段时间温怀明忙碌的连家都没回过,习惯了曾经清闲的日子,丁枚总觉的缺了点什么。不过当她转头看到沙发上的温谅时,嘴角就会露出温和的笑意。
温谅身上盖着一条毛毯,躺在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的看着电视,丁枚瞄了一眼,又是晚间新闻,正在播什么领导去什么地方视察等等。她叹了口气,儿子这半年来长大了许多,也比过去懂事了,可心里却又不时会想起他以前小孩子般的模样。
这是怎么了,还没老呢哪来这么多感慨?
丁枚摇头自嘲的笑了笑,拿起毛衣走到温谅身边,道:“起来,让我比比看,要是小的话还得改……小毛孩子,心眼没长多少,个子倒长的挺快!”
温谅不知老妈哪里来的火气,陪笑道:“这不是您养得好吗?隔壁范主任家的那二胖子想长个子也得老天爷开眼呐……”
丁枚扑哧一笑,在温谅脑门敲了一下:“就你嘴贫,人家范范才多大点?况且胖也是有福气的,我就想把你羊的胖胖的,看着也能顺眼一点!”
“别,千万别,”温谅坐起身,双臂上举,配合丁枚试衣服,道:“如今女孩子都喜欢肩宽腰细的男生,真要胖成那个样子,将来怕是要打光棍了。”
丁枚一把扯住温谅的耳朵,似笑非笑的道:“好小子还不给我说实话,在学校有没有早恋?”
“当然没有了,”见丁枚有加重力道的趋势,温谅忙道:“有的话我肯定第一个向老妈汇报!”
丁枚松开了手,摸着温谅的脑袋,笑眯眯道:“乖!”
说笑了一阵,丁枚看了看时间,都快十点半了,温怀明怕是又回不来了,眼神中有些焦虑:“你爸也不知道整天在忙什么,工作工作,哪有那么多的工作要做?”
“你别操他的心了,刚升了官自然要好好表现,”温谅听出丁枚话里的埋怨之意,得找个时间跟老爸谈谈这个事情,话题一转,问道:“农机厂最近怎么样,张长庆有办没?”
说起这个丁枚就没了心思,收起桌上的针线盒,抱着毛衣往卧室走去:“老张也是在强撑,说不定明天厂子就要倒闭了,这年头,谁说的准呢!我先去睡了,你爸不一定能回来,你也早点睡!”
过了不知多久,温谅都快在沙发上睡着了,听到门声响起,一转头就看到温怀明夹着公文包走了进来,风尘仆仆,眼神却依然坚定有神,并没有多少疲惫。
“结束了?”
温谅泡了杯浓茶递了过去,温怀明接过喝了一口,长长的舒了口气:“结束了,不仅咱们的事结束了,有些人我看也快要结束了。”
移交过程十分顺利,中纪委的人高度赞扬了青州市市委市政府所作的工作,算的上皆大欢喜。
送走来人,许复延又单独和温怀明谈了许久,说起此案的种种,虽然没有点透,可基本情况和温谅的猜测差不多。
温谅身子前倾,低声问道:“你觉得,许复延事先知不知情?”
温怀明沉默片刻,凝视着儿子,道:“这件事已经结束了,不管他知不知情,对我们来说,一点都不重要,明白吗?”
温谅呆了一下,用手拍了拍额头,笑道:“不错,都结束了!”
第二天一早,温怀明刚刚到办公室不久,政研室的白薇推开门露出小脑袋,带点雀斑的脸蛋红扑扑的,不停喘着气,明显小跑了一段距离。
温怀明一看是她,温和的笑了笑:“小白啊,有什么事吗?进来说……”
温怀明在政研室多年,混的并不得意,别说孟山水,就是小科员毛正永和李泉都能呛他几句,也就这个白薇对他从来都很尊重。如今仕途有了起色,却不能忘了旧人。
白薇吐了吐舌头,她也是推开门才发觉自己太冒失了,幸好是温怀明,换了别的领导一顿骂是少不了的。
“温主任,今天的江东日报您看了没:”她一直叫温主任叫顺了嘴,一时半会改不过来,郑启航还特意训斥过,温怀明却一笑置之,由得她去。
“嗯?”温怀明看了看桌上,平日放报纸的地方还是空白,“委办还没送过来,怎么了?”
白薇从背后拿出报纸,双手摊开送了过来,大眼睛神采奕奕,毫不遮掩的布满了崇拜。温怀明笑道:“怎么了,搞得神神秘秘的……哦……”
呈现在他眼前的,是省报头版以三分之一的版面刊发的人物评论:《时代先锋,反腐标兵——记青州市委副秘书长温怀明》,旁边配着一幅大型照片,碧天如洗,阳光四射,粮库大门洞开,如山的垛架一眼看不到边,一个人独自站在门外,脚边是一个破开的粮袋,坚毅的脸庞,伟岸的身躯,指尖的沙土纷纷而下,一股悲壮和铿锵扑面而来。
不得不说,唐叶的摄影技术在温怀明的认知里,属于一流!
他心中震惊可想而知,脸上却不露声色,拿着报纸坐回椅子,轻笑道:“这照片都有点不像我了。”
白薇佩服极了,这才是领导该有的风范,上了省报还这样波澜不惊,沉稳大度,别说政研室那帮子人,就是整个市委,也不见得能有几个。
“……在担任政研室副主任期间,通过细致的调查研究,结合自己深厚的理论实践经验,多次献言献策,为市委市政府的经济决策提供了具体依据……”
“在成绩面前,他戒骄戒躁,仍然坚持不懈进行理论研究工作……对宏观经济和微观经济的认知已经走在了时代的前列,尤其是对国企改革的几点意见更是深度契合党中央、国务院的长远发展规划,极具战略眼光……”
“……他廉洁奉公,严于律己,面对决不手软,顶得住压力,打的开局面,在青化厂案和顺义粮案等重大经济犯罪面前立场坚定,正气凛然……”
“面对人民大众,他是公仆,面对分子,他是利剑,他既是青州人民的骄傲,也是江东全省的骄傲,是我们广大干部的榜样和标杆……”
一篇文章洋洋洒洒,有理有据,深情并茂,极易打动人心,温怀明的目光落在署名上,本报记者唐叶——果然是她!
白薇一脸兴奋,自然是为了温怀明能上省报而开心,可对温怀明来说,这突如其来的褒扬,实不知是吉是兄。许复延肯定不知情,不然昨晚就应该跟自己交个底,他会怎么看?而直接领导顺义粮案的牛贵清又会怎么看?
当务之急,不是在这里想,而是立刻去见许复延,问一问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温怀明当机立断,刚要起身,房门再次被推开,市委办龚主任和其他几个科室的主任蜂拥而入,看到白薇在,龚主任指着她笑道:“好啊,小白,我特地把报纸扣下来,就是想亲自来给温秘书长报喜,你倒好,反而抢了个头彩……”
白薇红着脸跑了,几个主任哈哈大笑,温怀明在他们的恭贺声中应酬了几句,径自去了书记办公室。张放在外间,见到温怀明低声道:“正在里面看报纸呢,还夸文章写的好……”
官场内领导秘书是绝不能得罪的,秘密就在于此,某些时候一点小讯息就可以让你受用不穷。
温怀明笑着点了点头,紧了紧手中的报纸,走了进去。
温谅一大早先去找了李胜利,问了问公司的进展如何,得知许多手续已经完备,宁夕的资金也已到位,温谅继续当起了甩手掌柜,打包了几份豆浆油条,跑步去了学校。
在校门口碰到了叶雨婷,温谅紧走几步赶到他身边,笑道:“叶老师,昨天答应我的事,什么时候兑现?”
“我答应你什么事了?”
叶雨婷目不斜视,举止端庄,冷冷道:“倒是你,温谅同学,现在七点五十五分,其他同学都开始起立唱国歌,你怎么还在外面溜达?”
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温谅被气了个半死:“好,算你狠!”一溜小跑奔向教学楼,叶雨婷哼了一声,俏脸的脸蛋露出几分得意的笑容。
课间休息的时候接到了左雨溪的电话,知道了省报的报道,温谅略一思索,道:“没什么大不了的,于培东打一棒子给个甜枣,许复延这次出了这么大的力,总的给点好处。不过许书记位高权重,前途远大,自然不会要这个反腐斗士的虚名,正好我老爸以前在于培东那里挂过号,摊上这个好事,也算实至名归!”
话虽说的淡定,可温谅心里却一阵阵的激动!这一次可跟上次不同,上一次说白了,只是温怀明一篇报告正好跟十四届五中全会的主题相呼应,于培东又别有用心,所以才随着学习全会精神的东风,名字刊在内部文件上红了一阵。
而这一次,却是在省报头版亮相,名义是时代先锋和反复标兵,这两个评价随便拿一个出来,对官场中人来说都是实打实的硬通货。以温怀明的年纪,还不过一个小小的副秘书长,想要完成从正处到副厅,到正厅,乃至更高级别的跨越,走正常途径慢慢熬肯定是不现实底,所以他要固望,也须养名!
此正天赐良机!
“知道了,不过这篇文章你要读一下,据说出自一个美女记者之手……哦,对了,前几日温怀明在顺义办案时,这位记者也在,呵……”
左雨溪挂了电话,最后那声笑听在温谅耳中总觉得怪怪的,他在合欢树下站了一会,又打给了刘天来:“刘叔,前段时间有个记者在顺义跟你们一起办案?”
“啊,是有这么个人,对,叫唐叶,省报新闻部的副主任,关系挺野……”
温谅又随口问了几句别的,挂断电话后想起昨晚丁枚的抱怨,眼神逐渐深邃起来。刚要转身上楼,有几个同学从身边经过,其中一个长发女生神神秘秘的说道:“你们听说没,司老师最近没来上课,其实不是生病,是跟老公在闹离婚。”
“真的假的?司老师人挺好,你别乱说!”一个短发女生摇摇头表示不信。
“当然真的,我阿姨在邮电局上班,说她们单位都传开了,司老师老公在外面胡来……”
“哈,”一个高个男生笑道:“你们小女生就是太天真,司老师那么漂亮,我就不信他老公还会找别的女人。要我说,真说不定是谁在外面胡来呢……”
另一个圆脸男生接道:“就是,说不定是谁呢。”
“你们再胡说!”短发女生跺了下脚,气冲冲的离开了。
长发女生委屈道:“我又没说什么,都是我阿姨说的……”
高个男子不屑道:“说说怎么了,我说她,是夸她漂亮呢……哎哟,谁砸老子?”
他捂着后脑勺怒气冲冲的转过身,刚要发火,就看到温谅站在面前,神色平静,语气淡淡的道:“以后别说司老师的坏话,对老师,要尊重!”
高一的同学可以不认识校长,可以不认识段长,甚至可以不认识班主任,却不能不认识温谅和顾文远,尤其前者,在这几个月间实在留下了太多的八卦和传闻。高个男生支支吾吾的点了点头,同其他几个人快步远去。温谅叹了口气,虽然他已经做了很完善的安排,想要避免流言蜚语对司雅静不利,可人心就是如此,哪怕他知道事情是怎样的,却还是会说一些污言秽语来满足自己阴暗的心理。
今晚还是去找司雅静谈谈,老师这份很没前途的职业怕是干不下去了,其实辞职也好,外面的世界很大,很大!
第一百六十八章 墙里墙外,人笑人哭
中午吃饭的时候被许瑶堵在了食堂门口,小萝莉双手负后,围着温谅转了两圈,眉目间颇为不善。任毅腆着脸打声招呼,直接被许瑶无视,对温谅递来一个救不了你的眼神,从一旁溜掉了。温谅微笑道:“怎么了这是,嘟着嘴皱着眉,昨天被许书记打了?”许瑶轻呵了一声:“我又没犯错,为什么要被打?倒是某个人昨天不知答应了我什么事,竟然言而无信,怕是要吃苦了。”温谅苦恼道:“你一个漂漂亮亮的女孩子,说多么不雅,非说不可的话,也要说臀部,臀部知道吗?”“呸!”许瑶认识温谅许久,早不是当年那个一骗一个准的小家伙了:“还想东拉西扯的糊弄我,说,今早为什么不来背小凝上楼?”
温谅苦笑无言,昨天答应许瑶不过是玩笑话,真要当着这么多同学的面背着宁小凝进进出出,不出一天风言风语就能传遍一中内外。
许瑶虽然少女心性,又顽皮惯了,却不是什么霸道刁蛮不谙世事的大小姐,自然明白温谅在顾忌什么,今日特地过来为难,只是她与温谅相处时的一点小情趣,其中妙处,不足为外人道也。
不过呢,面对小凝那样出色的女孩,还能有这样坚定的立场,臭小子,算你过关了!
许瑶扑哧一笑:“你这什么表情,好像背一背小凝吃多大亏似的。要是让小凝知道,我保证你今后的日子可不会太好过哦。”
温谅明白被这小妮子耍了,想起昨晚左雨溪调笑自己的话,叹道:“阿弥陀佛,女施主,你可是越来越坏了!”心想要是许瑶也来句我就坏给你看,哥哥我是就范呢,还是反抗一下再就范呢,都说容易得到的就不珍惜,还是先反抗一下吧。
许瑶当然不知道这位大叔在意淫什么,鄙视道:“在坏能有你坏?小凝都告诉我了,要不是你想骗她给你洗碗,逼着她去比赛什么跳远,怎么会把脚崴了,嗯?”
最后“嗯”这一声,由轻渐重,恩威毕露,语调峰回路转中尽显女王风范,都说光阴似箭,数月夫,小丫头的身上已有了几分左局长的力。
温谅举手投降:“好吧,有什么道道划下来,我认栽了!”
许瑶等的就是这一句话,小手一拍,嘻嘻笑道:“以后我俩的碗都给你洗了”温谅目瞪口呆,终于知道什么叫搬石头砸自己的脚,有苦说不出!
接下来温谅被许瑶押着一起去打饭,途经根据地时,温谅拼命的给任毅和刘致和使眼色,让他们想辙救驾。可任毅一个文艺青年,本来就不擅长跟小女子打交道,刘致和固然有小教父的诨名,放到后世,也是一个响当当的2B青年,可他向来见到许瑶和宁小凝就像老鼠见了猫,避之唯恐不及,哪敢去触她们的眉头?
于是两怂货脑袋低垂,脸都快埋到碗里了,等许瑶走过,温谅转身对他们竖起中指,任刘两人却拿起碗筷,一击鼓一吹笛,做出易水萧萧壮士不返的悲怆表情,直把温谅气了个半死。
打过饭跟着许瑶去了餐厅女生角,顾名思义,这里一般是女生基地,除了几个脸皮够厚的猥琐男,很少有男生好意思坐过来。不过温大叔已经超越了男女有别的低级境界,一路走过,只要女生盯着他看,就回报以温和阳光的笑容,反倒把人家搞的的脸红耳赤,目光闪躲不及。许瑶忍不住瞪了他一眼,温谅忙乖乖的低下头,跟在身后亦步亦趋。宁小凝早等在座位上,看到温谅跟着许瑶过来,连一点惊讶的表情都欠奉,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从许瑶手里接过米饭,低头吃了起来。
温谅做一行爱一行,既来之,则安之,从自己碗里夹了一块红烧肉递过去:“教练你脚不方便,多吃点肉补一补许瑶我得批评批评你,别以为软组织挫伤是小病,发作起来可不得了,以后记得就把她当作一个三等残废,午饭带回宿舍吃好了,跑来跑去影响恢复”
这番话看似关心,可听在许瑶和宁小凝耳中,怎么听怎么觉得别扭,却又抓不到他的把柄,双眸对视一下,便都气鼓鼓的吃起了饭,筷子把不锈钢的饭盒捅的砰砰响,显然是做了某不良大叔的替代品。
饭吃了一半,许瑶才想起在门口的事,忙俯到宁小凝耳边嘀咕了几句。能抓住这样的机会实在难得,宁小凝上下打量温谅,唇边浮起一丝冷笑。
温谅一看就知道坏了,开始寻思脱身之计,头可断血可流,洗碗不能够!正思虑间,手机响了起来,一看是安保卿,温谅大喜。
“温少,那个人找到了!”
安保卿的声音沙哑嘶鸣,温谅沉默片刻,已然没了可借电话遁去的愉悦,道:“知道了,我这就过去!”
挂了电话,还没开口,许瑶柔柔笑道:“有事就快去忙吧,记得跟老师请假”
温谅看着这个女孩,仿佛从过去到未来,一直都是她默默的站在身后,无论距离或远或近,都那么的情深意重,沧海桑田,从不曾变!
叶雨婷没在办公室,温谅写了张假条压在她的桌上,径自出门而去。安保卿的路虎等在校门外,上了车,温谅问道:“几时找到的?”
“昨天傍晚……”见温谅目光看了过来,安保卿忙道:“我本想打你电话,不过知道昨天你跟温秘书长,还有左局、刘局他们有要事谈,就没敢打扰……”
温谅打断他的话,道:“找到了就好,先别声张,派两个可靠的人盯着,这个人过段时间要用。”
“嗯,这个,这个……”
安保卿纵横青州多年,除了在左雨溪面前规规矩矩,何曾有过这般唯唯诺诺的场景?温谅心知不妙,却不好对他发火,笑道:“有什么就说,什么这个那个的?”
“毒蛇他们踩了踩盘子,发觉那个人住的地方很偏僻,没什么人家又以为我们找这个人是为了斩草除根,就顺手顺手……”
温谅沉默片刻,直到安保卿惴惴不安,才叹了口气,道:“带我过去吧!”
路虎直奔郊外一处不起眼的独家小院,一打眼看去跟李思青家的布局差不了多少,实际上却是安保卿的一处秘密基地。
其他人早被打发离开,只有毒蛇一人守在门口,等安保卿和温谅进去,就关上门考坐在门墩上晒太阳,还悠闲的搓着身上的灰,唯有眼神还是那般的阴冷凛冽。
温谅穿着一件宽厚的黑色风衣,头上戴着一顶棕色的鸭舌帽,配上浅色的墨镜,将整张脸挡的严严实实,就算温怀明在此,也很难认出这是自己的儿子。
其实温谅本不该来,他也没打算跟这个人照面,这样的事沾上一点干系都是很大的麻烦,但此人在他的谋划中至关重要,安保卿没等他吩咐就擅自行动,不过来看一眼,实难安心。
人在最左边的一间小屋子,小小的窗户被布帘遮盖的严严实实,木门也换成了铁门,门正中间有一个方形的洞,门把由带着铁链的大铜锁锁住,别说一两个普通人,就是条龙得盘着,是头虎也得卧着。
安保卿指了指门上的洞口,低声道:“饭都从这里递进去,尽量不让她跟外界接触。另外她的情况已经摸清,本身是外地人,家里人几乎死绝了,在社会上混时认识了赵建军,便跟他回了青州。之后在赵建军的安排下住到白安县,青州这边除了赵的几个拜把兄弟,没有认识的人。”
“白安呢?”
“她在白安也没什么营生,日常开销都从赵建军那里拿,很少跟外人打交道。唯一相熟的邻居,今早又让她打了电话,就说回老家住段时间,请人家帮忙看下房子……”
温谅仿佛听说书一般,声线没有丝毫的波澜,淡淡道:“所以呢?”
安保卿到现在也不知温谅的具体打算,昨晚毒蛇请示他要不人先抓回来,他犹豫了下,觉得温谅既然要找人,不管筹划什么,最终都得把人弄到手,为了避免夜长梦多,就同意了毒蛇的提议。却没想到今日温谅的反应如此的大,不过既然做了这一步,他枭雄本性,自不会怨天尤人,低声道:“就算她从此不露面,也没有任何的麻烦!”
温谅没有再说话,静静的站在门外,这一刻没人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或者在犹豫,或者在自责,甚或在一字字的逼问自己的良心和人性,但最终还是化成尘烟,于眼眸中消逝不见。
既然踏出这一步,就不必再回头!
安保卿掀开铁盖,透过狭小的洞口,温谅第一次看到这个为赵建军隐居于白安县,并偷偷孕育了后代的女子。
散乱的头发,慌张的眼神,一张苍白的没有丝毫血色的脸,这只是一个简简单单、平凡之极的女人,不美丽、不高贵,甚至显得有些粗糙。
可不管着艰巨如何罪大恶极,她,毕竟还是一个刚满一周岁的小孩的母亲!
透过半敞开的衣襟,温谅能看到一个婴儿靠在她怀中,嘴里含着**有一下没一下的着,紧紧闭合的眼睛还看不到人世间太多的险恶,所以他睡的安详。
女人的双手却死死的抱紧了孩子,蜷缩在床头,显然被这一番遭遇吓破了胆,一听到铁盖掀开的声音,身子猛的一抖,抬头看了过来。
目光微触!
仓惶、忐忑、不安、绝望、哀求、痛苦、迷茫,温谅从没想过能从一个人的眼中看到这么多种情绪,女人已从床头滚了下来,抱着孩子冲到门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婴儿从睡梦中惊醒,小嘴一张嚎啕大哭起来。
“求求你们,要钱我给你们,我家里还有几万块,都给你们,别伤害我的孩子,求求你了……”
世间最刺痛人心者,莫过于一个母亲的悲泣,温谅转过身走,安保卿忙放下铁盖,女人的声音顿时被隔绝在那个小小的屋子里,再无所闻!
站在院中,郊外的寒风吹得黑色风衣烈烈作响,温谅的身子颀长,在地上拉出一个长长的倒影。
有光就有暗!
他不是坏人,却也从不是一个好人!
紧了紧领口,头也不回的道:“别难为她,好生照看!”走出几步,温谅突然回头,墨镜下的脸庞透着一种莫名的神秘。
“九哥,我希望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该我们商量的事,你不要自做主张!”
安保卿心口一凛,重重点了点头!
刚到市区,温谅就借故下了车,安保卿知道两人间终于有了嫌隙,又赶回郊外,将毒蛇劈头盖脸痛骂了一顿,接着仔细吩咐他好生看着女人,伙食上最好的,牛奶,奶粉什么的供应充足,尤其不要吓到她,告诉她咱们没有恶意。末了又想了想,让人买了台电视和录像机送了过来,避免呆在里面胡思乱想,一时气闷做了傻事。
办完这一切,安保卿可谓将温谅那“别难为她,好生照看”的八字批示落实的扎实到位,连毒蛇都暗暗腹诽:这哪里是犯人,分明是来度假休闲……
在市区的人潮中溜达了许久,嘈杂的都市,纷扰的红尘,街道上的汽车的喇叭声让温谅感觉到一点生气,完全不同于郊外那个院子的阴森的无情。
不知过了多久,夜色遮盖了天幕,华灯点燃了人间,温谅打的来到司雅静父母家的楼下,自从跟潘国飞闹翻之后,她一直住在这里。
温谅没有上去,只是靠在满是污水的小道边的一根电线杆上,他是不抽烟的人,此刻却想点燃一支烟,眺望着四楼窗户里的灯光,像一个初恋的少年一样,期待梦中人的倩影映在窗帘上。
有时候,人真的很容易满足!
司雅静将熟睡的图图放到床上,又陪年迈的父母说了会话,二老伤心女儿的遭遇,这几日都是强撑着身体来安慰她,坐了一会就累了去睡。司雅静收拾着客厅,脑海不知怎的突然浮现温谅的身影,转过头看了看窗外,天已黑的透了,他现在在做什么?是刚回家,还是在外面?
不知他,有没有……有没有在想我……
一念至此,司雅静顿觉脸蛋火烫烫的,心神愈发的不宁,直起身发了会愣,扔下手中的抹布,慢慢踱到了窗边。
一个男孩的身影如此清晰的映入她的眼帘,见她探头出来,还氧气手挥了挥,温和的脸,淡淡的笑,司雅静的心口猛地调动,转身就往楼下跑去。
第一百六十九章 蝉鬓凤钗慵不整
片片行云着蝉鬓,纤纤初月上鸦黄。
今晚,窗外美景如画,窗内蚀骨**
酒店的房内一片狼藉,透过斑驳的月sè,可以隐约见到散落在地上和chuáng边的各种衣kù,厚厚的棉被随着节奏不停的上下起伏,nv人压抑着的微喘的呻yín从棉被的罅隙间传来,如同一曲渔舟唱晚的优美旋律,在碧b如镜的湖水中骤然dàng起层层叠叠的blàng。
不知过了多久,被中人一个翻滚,剧烈的冲撞声突然消逝不闻,似乎能听到男人低声的笑,和nv人羞涩的嗔。数秒过后,一人直腰坐了起来,棉被顺着她的yù背迤逦而下,月光仿佛一个贪婪的游客在追逐世间最幽秘的胜地一般,一点点,一寸寸,清晰的照耀在这片光洁如yù的肌肤之上,如削的肩头,纤弱的腰身,直至p瓣间那一道浅浅的沟壑暴lù在空气中,才停下了飞奔的脚步,温柔的包裹了这具完美无瑕的yu体,在今夜此时,显得既朦胧又神圣。
长长的黑发披散在肩头,更衬的肌肤白嫩如雪,吹弹可破,司雅静俏脸绯红,贝齿轻咬着下chún,眉眼中羞涩和chūn情jiāo织在一起,足以融化天下每一个正常的男人。她低头俯视着十六岁的少年,他的眼神是如此的温柔,像极了今晚的月sè,从心口蔓延到肺腑的瞬间便淹没了她,下意识的腰部微微一动,坚硬如铁的棍bāng早已蓄势待发,轻易的破开泥泞的蹊径,一下没入了尽头。
司亚静一声低呼,好看的眉头微微一蹙,敏感的身体就被完全chu离了所有的力气,几yù瘫软,双手不由自主的探出,按在温谅赤luo有力的xing前。年轻的身体强壮而有力,散发的男xìng气息扑面而来,司雅静嘤咛一声,俯身垂头,xing前的yù兔送入少年的chún齿间,舌尖轻轻一蹭,凸起的两点就硬了起来,腰身也开始前后有节奏的摆动。对她来说,这样的体位,不仅是破天荒的第一次,更是一种告别过去的仪式——为了这个时而温柔时而坏蛋的男孩,她愿意付出自己的一切
紧凑,亲密,无间,有灵有yù,有思有念,这才是成熟男nv追求的所谓爱情。温谅两世为人,游走在纯真和机变之间,有时候连他也不知道镜中的那个人,是不是真正的自己,庄生梦蝶,孰jiǎ孰真?
所以他放开身心,无视纲常,只要坚守着心底深处最后一道底线,行事再无所忌
月光悄悄的移到了别处,司雅静皎洁的身躯成了漆黑的房间内唯一的亮点,嘎吱嘎吱的摇chuáng声忽而急促忽而缓和,最终随着一声痛并愉悦的低yín慢慢的恢复了平静。
司雅静连一根小指头都懒得动,静静的趴在温谅的身上,听着他的心跳,只想时间就此停顿在这一刻,没有烦恼,没有纷争,
一钩初月临妆镜,蝉鬓凤钗慵不整。
温谅轻抚着司雅静的头发,侧过脸颊和她贴在了一起,好一会才低声道:“冷不冷,把被子盖上吧?”
司雅静缩了缩身子,更紧密的靠着温谅,身下的那根灼热已经慢慢的变软退了出去,可方才的猛烈运动仍让她无力开口说话。温谅微微一笑,右手抓住棉被遮住了nv人的娇躯,然后揽着她的腰身,就这么彼此依偎着度过了漫长的冬夜。
一觉醒来,窗外微明,温谅睁开眼,就看到司雅静支着脑袋,半躺在一边注视着自己,笑道:“是不是觉得我刚睡醒的样子特别mí人?”
虽然经过了昨夜的疯狂,更不是第一次跟温谅发生这种亲密的关系,可司雅静却还无坦然面对温谅的调笑,只是伸手过去抚过他的脸颊,低声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事,你……心情不好吗?”昨天刚一见面她就发现温谅有点不对劲,却体贴的没有说出来,只是默默的陪他发泄,哪怕是那种羞人的姿势,她也愿意放开矜持去满足他。
温谅本以为自己已经掩饰的很好,没想到还是没瞒过司雅静的眼睛,他的目光停留在天huā板上,轻声道:“司老师,我是一个好人吗?”
这个问题其实他早有答案,但还是忍不住想听听司雅静的意见。
司雅静躺了下来,螓首埋在温谅的脖颈,手指在他xing膛有一下没一下的画着圈圈,道:“你害过人吗?”
“有,但他们罪有应得”
是罪有应得吧?温谅想起了重生以来的种种,倒在他手里的各sè人等,虽然每一个人都有这样那样的máo病,但是不是真的罪有应得呢?
温谅有些míhuò
“你做过坏事吗?”
“有,但也算以坏制坏”
是以坏制坏吧?就像周星星在《九品芝麻官》里说的那样,对付坏人只有比他更坏才行,但这是不是就是正确的呢?
温谅不敢保证
司雅静翻过身,将温谅抱在怀中,问道:“做这些事,你曾后悔吗?”
温谅斩钉截铁的回答:“不曾”
司雅静柔柔一笑:“那就是了,你自然不是坏人”
温谅愣了愣,道:“就这么简单吗?”
“傻瓜,世间的事本来就没有很复杂,就像氢氧反应,不过一个氧气一个氢气就合成了水,最复杂的往往最简单,别钻牛角尖,好吗?”
温谅沉默半响,突然一笑,眼神sèsè的在她的xing前游弋,突然屈指在那粒yòu人的葡萄上轻轻一弹,低笑道:“那我对你呢,是好是坏?”
司雅静促狭心起,吃吃一笑,牙齿轻噬着温谅的耳垂,道:“我喜欢你有时对我好,有时对我坏……噢……”
温谅应声而起,按着手腕将她压在身下,道:“那就坏一个给你看”
司雅静作茧自缚,只好婉转逢迎,陪着温谅做了一个早cào。**过后,两人简单洗簌了一下,温谅才想起什么,问道:“一晚上不在家没关系吧,图图半夜会不会哭?”
司雅静白了他一眼,道:“等你想起就晚了,图图现在跟我妈睡,乖的很,不然我也不敢出来让你这小魔头欺负。”
温谅哈哈大笑:“我现在腰酸腿疼,你却容光焕发,谁欺负谁可真不好说……”
在外面一家餐厅吃了早餐,浓淡相宜的口感让司雅静打包了三份带回去给家人。出了mén,温谅指指前面,道:“时间还早,一起走走吧。”这里远离市区,不虞被人发现,两人悠闲的漫步在街头,偶一对视,皆是微微一笑。
“雅静,学校的工作辞了吧”
“好啊”
温谅说的突兀,司雅静答的却很随意。温谅知她很喜爱自己的职业,要不是因为潘国飞一事,也不愿就此埋葬了她的兴趣和爱好。所以一直犹豫了很久,直到昨天在校园里听到那些风言风语,才下决心来跟司雅静认真的谈谈这个问题。
“嗯?你不问问为什么吗?”
司雅静捋了捋被风吹散的发丝,道:“我知道的,你一定有你的理由,何况我也明白,离婚的事终究是瞒不了人的,同事们都是很好的,可能会来安慰我可怜我,但我自己清楚的知道……”
她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温谅,展颜笑道:“我不要他们的安慰和可怜,因为我,有你”
温谅忍住抱她亲一口的冲动,点点头道:“放心吧,以后的日子只会更好,而不会有一点点的变坏。对了,我跟人合伙做了点生意,你知道以我的年纪,许多时候不方便出面,既然学校那边的工作辞了,就过来帮帮我的忙,怎么样?”
“做生意?”温谅做的许多事已经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却还是没想到他小小年纪竟然涉足商业,司雅静压着心中的震动,为难道:“我怕自己做不好,误了你的事……”
温谅笑道:“小生意而已,具体的工作有专业的人去做,你只需要代表我看好这个摊子就可以了……那就这样定了,这两天先把工作的事jiāo接一下,然后找个机会我带你跟其他股东见个面……”
又说了回话,温谅看时间不早了,伸手拦了一辆出租。司雅静上车坐好,摇下车窗,仰起头看着温谅,道:“我……我想求你一件事?”
温谅站在车边,柔声道:“说吧,别求不求的,你说的事我一定帮你办到”
“能不能放过潘国飞,他……虽然我跟他再没有任何关系,可他毕竟是图图的父亲,我不想让图图看到他身败名裂的样子……”
许是怕温谅有什么误会,司雅静吞吞吐吐说的很为难,温谅却轻笑道:“这是小事了,别担心,只要他以后不来sāo扰你,我就不会再为难他。”
司雅静眼眶中水光闪烁,心中的感动无以复加,直到车开出老远,温谅的影子依然在眼前挥之不去。
温谅正要再拦一辆车直接坐到学校,手机响起,刘天来的声音响起:“温少,省里动手了,孟伟华以下,双规了十数人……”
粮案已到了尾声,可温谅的大业才刚刚开始,他哈哈一笑,迎着红日的方向伸了个懒腰。
依山,即将成为传奇
只想对着老天说:你妹昨天休息一晚,今天起来竟然感冒了,知道流着鼻涕写chuáng戏的痛苦么,真是蛋蛋的忧伤……)
第一百七十章 马不停蹄
接下来一周,江东日报,华天都市报,东方晚报等省内主流媒体以及检察日报、纪委人、人民公安报、江东制报等机关报相继报道了温怀明的事迹,尤其那副指间流沙的照片被多次转载,在广大干部群众中引起极大反响。
舆论造就声势,温怀明就这样身不由己的在极短时间内成为江东反腐倡廉的一个标志xìng人物,从某种意义来说,也算是于培东和许复延竖在前面的一面旗帜,既能彰显威严,也能吸引刀枪。
可作为一个尚不能左右自己命运的棋子,这样的机会,也是许多人追逐毕生而不可求的巨大馅饼。温怀明极有自知之明,用最大的诚意和jīng力配合这场舆论战的宣传工作,接受采访时言语jīng炼,逻辑分明,加上恰到好处的手势和幽默,一扫往日公众对官员油滑务虚的负面印象,尤其在江东电视台经济频道谈论改革发展的方向时,一身笔tǐng的西装,洁白的衬衫,饱满的额头,浓密的黑发,同省内几位专家坐而论道,侃侃而谈,举手投足之间尽显学识渊博和朝气蓬勃的新生代官员形象。
当然,在这幕后少不了温谅的谋划和引导,温怀明本身就是笔杆子出身,在政研室多年对理论的研究十分扎实,唯一欠缺的就是对经济未来走向的清晰认知和高屋建瓴的宏观把握——这跟他个人能力无关,在95年的这个冬天,能看清将来道路的人,整个国内也不到十数人而已。
m着石头过河,可不仅仅是一句口号那么简单,它所包含的深意,几乎囊括了未来二十年整个中国经济军事民生的各个方面。
而温谅两世为人,最不欠缺的就是这方面的知识,父子俩常常彻夜深谈,温谅由浅入深,由小及大,全面深刻的阐释了国内经济的现状和趋势。温怀明浸yin此中多年,欠缺的只是临mén一脚的那一刻,往往听到某处,顿时豁然开朗,而他在实际cào作和细微处的底和学识又是温谅所不能比拟的,针对温谅话中的漏dòng拾遗补缺,几日下来,两人都觉收获颇丰。
所以当温怀明针对目前国企改革的困局,同经济专家座谈提出自己的见解时,虽然并不能立刻得到许多的赞同和赏识,但也引起了足够的重视,据悉江东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著名经济学家韩cháo平先生在公开场合对温怀明的某些改革理论表示很大的认同,作为省委省政fǔ的资深智囊,于培东和吴文跃的座上宾,韩cháo平的话一经传出,温怀明这三个字的份量又重了几分。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内,温怀明第二次轰动江东官场。
这样的际遇,别说小小的青州,就是着眼整个江东省,近十年来也不过仅此一人而已,于是有人眼红,有人嫉妒,有人骂娘,更有人震怒,但无论如何,所有身在局中的人们都明白,只要不出什么大的意外,再没人能遏制这颗冉冉升起的新星绽放光芒。
大势所趋
温怀明放下手中的报纸,坐到沙发上,对办公桌后的牛贵清苦笑道:“这个记者的文章写的过了……牛书记,其实这次顺义的案子全是在你的领导下才有了这个局面,我不过是搭了顺风车,如今省里这样子宣传,实在受之有愧……”
牛贵清哈哈笑道:“没有你在粮库tǐng身而出,不出luàn子就是好的,怎么能顺利结案?况且宣传你也就是宣传我们青州,大家与有荣焉,要真换了我老牛,拍出来的照片肯定惨不忍睹,到时候不用许书记拍桌子,我自己就得抱着脑袋走路喽……”
牛贵清主抓纪委工作,平日里不苟言笑,很有点铁面无sī的味道,可对温怀明却总是很温和,偶尔还能开些小玩笑。
温怀明自然明白是因为左雨溪的关系,牛贵清把他当成了自己人,可他其实知道,真正起着至关重要的纽带作用的,还是那个越来越让自己这个当父亲的看不透的温谅。
“我也是侥幸,没想到省报的那个记者会拍下照片,还不经过我的同意,就发了出来……”
牛贵清微微一笑,温怀明的来意他很清楚,不过是为了消弭两人之间可能产生的误会。此次顺义粮案牵连甚广,水深不可测,他根本没有跳进去趟一下的yù望,结了案,chu了身,以他的资历和专案组组长的身份,论行赏的时候还能少了他那份不成?至于上层的斗争,他深知利益越大风险也就越大,以他的年龄来说,早没了豪赌一把的勇气,万事稳妥为首要,所以省里力推温怀明,他一点都不介意
温怀明何尝不知道这里面的风险,但一来他没有选择,被死死的绑在了于培东的战车上;二来他还年轻,这样好的机会不把握住,多年以后肯定会觉得遗憾。两人就这样别有心思的聊了聊,基本m清对方的态度,温怀明松了口气,告辞离去。
牛贵清握着钢笔在摊开的纸张上点了点,一时陷入了沉思。
在温怀明忙于养名的时候,温谅已经马不停蹄的开始了商业上的推进,十一月十九日,青河餐饮有限公司正式成立,在青州最繁华的商业区华山区昌盛路112号时代大厦15层租了一间三百平米办公室,按照温谅的规划,重新装修后用透明镂huā玻璃隔成数十个办公位置,健康、清爽、可口、新鲜八个烫金大字刻在入mén处的墙上,昭示着这家还没成型的公司企业文化,左边角特别留出几十平米作为会客厅使用,半椭圆的设计,围着落地窗摆着沙发和案几,几盆鲜活的盆栽带来了点点绿sè,透过窗户可以俯瞰青州的忙碌和繁荣。
整间办公室充满了后世干练、简洁又不失大气的风格,放在95年的青州,实在让人耳目一新,连承包此次装修的公司老总都特地跑过来拍了照,准备放到公司去做样板。
温谅只在开始时过来转了一圈,就完全做起了甩手掌柜,青河豆浆的发展模式他已经十分详尽的向宁夕做了说明,有这位沃顿出身的商业天才坐镇,温谅的jīng力才可以放心的转到依山矿泉水厂的收购上面。
他的打算,是不动用一分现金,单单凭借资本运作拿下这个摇摇yù坠、入不敷出的水厂——何况就算他想真金白银的收购,手里也没有钱可用
杨一行的作用就体现于此
最近杨大脑袋的身影又开始在官场活跃了起来,几份详尽的、针对依山县未来五年的发展规划已经通过温怀明放到了许复延的办公桌上,不过许书记最近呆在省里的时间比在青州多,还没来得及审阅。这也让杨一行的心思在患得患失中变得忐忑起来,他是失去过一切的人,那种世态炎凉的冷清局面想起来就不寒而栗,所以这一旦有了机会,他会不惜一切代价去抓住
不惜一切
这天温谅刚一放学,就见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等候在校mén外。不过仔细想来,也是在预料之中,以后在依山少不的跟这位杨大脑袋打jiāo道,自己的身份也瞒不了多久,既然这样,还不如及早通一通气。
两人就近找了个饭店,点餐的服务员一出去,杨一行就直奔主题,道:“听左局说,温少想在依山做点生意?”
温谅早猜到是左雨溪给他透的口风,不然杨一行今天也不会找上mén来,笑道:“我哪里懂做生意,倒是有个朋友最近辞职下海,想随便做点小生意,不知杨书记有什么mén路没有?”
一声“杨书记”叫的杨一行心huā怒放,他本是心智坚沉的人,不过被起伏之间的巨大落差惊的怕了,表现的有些迫不及待:“这个好说,依山资源丰富,人力低廉,农产和水产冠绝青州,不管是想搞运输还是搞承包,都是不错的生意……”
“要是搞水厂呢?”
杨一行果然是做了课的,为难道:“依山有一个矿泉水厂,不过销路不成,市场竞争又太jī烈,眼看就得关mén大吉,要是贵朋友有心做这个,怕是……怕是……”
温谅微微一笑:“既然依山本地的水厂不景气,我朋友又想进入这个行业,郎有情妾有意,不如大家坐下来谈一谈收购的可能xìng。杨书记,你看怎么样?”
杨一行m不透温谅的心思,略有些踌躇。要是自己答应下来,可日后经营赔了钱,谁知道这位会不会秋后算账?不过大家初次合作,如果温谅坚持,他怎么着也得想办把事情办的漂漂亮亮,不然还没上船就被踢了下去,才是真的要了命……
“成,要是组织上真的安排我到依山工作,一切都按温少的意思来。水厂虽然是集体所有,但亏损到这般田地,能买出去也是为依山人民做了好事。”
结果自然皆大欢喜,杨一行吃了颗定心丸,温谅得了他的承诺,一时相谈甚欢,一顿饭吃了两个钟头才散。看着杨一行离开,温谅打的去了大世界。安保卿那边的公司架子早已搭了起来,只等依山易主,就开工五星级酒店的项目,温谅此去,就是跟他谈论,如何在这个大工程里,偷偷的将水厂给搞到手。
第一百七十一章 骏命不易
红日西垂,夜幕遮住了天际,隐藏在浮华之下的另一个世界悄悄打开了大mén,酒吧、会所、歌舞厅等娱乐场所仿佛一个巨大的黑dòng,吸引着无数红男绿nv一头扎进这个割ròu剔骨的所在,放眼望去,无处不是人头簇动,放làng狂欢,将白日衣冠楚楚下那压抑的yù望尽情的发泄出来。
在这里,有酒池ròu林,有莺歌燕舞,有风huā雪月,也有醉生梦死
大世界一如既往的热闹,温谅在包间里等了一会,安保卿才匆匆的推mén进来,道:“省邮电过来的人,韦处长亲自打了电话,我不得不去应酬一下……”
温谅笑道:“看来最近跟韦方山走的tǐng近,好,这条线不要断了,日后说不定有用。”
安保卿点点头,他也是上次被温谅叮嘱过,才在这位韦处长身上huā了不少心思。温谅又道:“叶智伟呢?”
“老叶前天去了苏海,那边出了点事,各地的经销商不愿预定这一季的新茶,我让老叶过去疏通一下,看怎么挽回……”
最近温谅实在太忙,几乎都忘了苏海还有一摊子生意:“这个怪我……嗯,也就这两天吧,我会找个人帮你稳定一下碧螺chūn的局面……不过这都是枝叶,你的重心还是要放到酒店的项目上来,这才是你的根本……”
这个道理安保卿自然明白,他已chu离了大量资金填充到新成立的鼎盛实业有限公司里去,公司的手续和架构基本完善,且从财务关系上不会跟现有的产业有任何的jiāo集,清白的如同二八处子。
温谅跟安保卿详说了下几步的打算,道:“我会另成立一家公司,和你的鼎盛实业以及市里即将挂牌的青州控股一起cào作这个项目……”
五星级酒店从报批到动工是一个极其复杂繁碎的过程,投资金额数千万,安保卿根本没奢望靠他一个就能运作起来,温谅肯chā手他求之不得,不过让市政fǔ也来分一杯羹却让他本能的有了防范。过往多年的经历给了他血的教训,这世上最难防的就是挂着合的名义来摘桃子的政fǔ
看出安保卿的犹疑,温谅表示理解,毕竟像青州控股这样的机构在青州乃至江东的历史上还是第一次出现,它由官方出资,却不在编制之内,它既可以借助政fǔ的资源,却又有充分的市场自主权和经营权,并不会因为它有政fǔ的背景就改变了企业的xìng质。
“嗯,这一点你不必担心,市委市政fǔ成立青州控股的目的不在于此说实在的,这次还是我用m索道路,积累经验,扩展渠道的理由说服了我老爸,强拉着它跟我们下了水。这样的好处很明显,一来可以给你从银行贷款提供方便,二来许多行政上的手续也能变繁为简,三来可以承包政fǔ的公务接待,至于你担心的坏处嘛,有许复延在青州一天,那些就不会发生,放心吧”
安保卿沉yín片刻,笑道:“是我想多了,温少你继续说”
“我们三家按出资比例分配股份,原则上由你的鼎盛实业控股,我占份……你别急,先听我说完,我的目标和道路不在这里,占点股份,也算帮九哥你扶上马再送一程。何况你也知道,我想收购依山水厂,收购的资金还要在酒店的项目上想办,其实说到底,还是你帮了我一把……”
安保卿不好再说什么,倒了杯茶递给温谅,问道:“公司准备叫什么名字?”
温谅靠在沙发背上,微笑道:“昨晚读诗经,大雅里有一篇说‘骏命不易’,公司名字就叫易骏好了。”
骏命不易,天命难以更改
所谓易骏,改的正是天命
安保卿似懂非懂,鼓掌叫道:“好名字”
离开的时候,温谅看似漫不经心的问道:“潘国飞那边怎么样了?”
说起潘国飞,安保卿忍不住脸上的笑意,道:“听说前几天有个小姐到邮电去闹,说潘国飞始luàn终弃什么的,被mén卫挡住了;第二天又去了两个,说他**不给钱,赊账就算了,竟然还打白条,潘国飞没办只好出来应付,当然被他全部否认;到了第三天人数到达七个,这次闹的太厉害,每个人手里都有潘国飞跟她上chuáng的照片,整个邮电见人都发,即将卸任的局长大人被气的高血压发作,差点就送了医院,当天局里开了党组会议上报省局双开了潘国飞,夏鸣显屁都没敢放一个,哈哈……”
闹到这个地步,潘国飞也算身败名裂,青州再无立足之地,怪不得昨晚司雅静会为他求情。温谅虽然鄙视他的为人,但一想到图图,还是叹了口气,道:“夏敏如呢,还跟潘国飞在一起?”
“这个倒是咱们帮了潘国飞的忙,上次bī他们就范时,潘国飞逞了一次英雄,宁可手不要也要护住夏敏如。这nv人被感动的一塌糊涂,这次潘国飞倒霉她倒也没嫌弃,带着他回关山去了。据我估计,不出意外的话,青州这个地方,两人是不会再回来了。”
这对司雅静来说无疑是个最好的结局,温谅笑道:“多谢九哥了”
说完扬长而去,安保卿张了张嘴,本想说下关起来的那个nv人的情况,但不知怎的,一想起那天温谅的眼神,他竟然开不了口。
从大世界离开,温谅看看时间,已近晚上十点,思索一会还是去找左雨溪。在帝苑huā园的公寓里两人一番缠绵,虽未真的**却也聊慰相思,温谅握着她的小手,细细说了自己的规划,末了问道:“你在关山有没有靠的住的朋友,请他帮忙注册一家公司,资本金要在一千万元,当然,也就是验资时走一下程序,留给我一个皮包就成了。”
左雨溪皱眉道:“其实不必这么麻烦,我在四大行都有朋友,几百万的额度随便找个项目都能贷的出来,何必这样兜这么大的圈子?”
温谅轻抚着她的手心,只觉如yù般的温凉,道:“你终归是官场中人,商业上的事还是别牵连进来为好,圈子兜的越大,才能将你我的风险降到最低。如今chūn风得意自然没什么要紧,可日后难保不会有人跳出来以此为把柄兴风作làng……好了,笑一个,就当我小男人的自尊心发作,快别嘟嘴了……”
左雨溪扑哧一笑,俯在他怀里仿佛一只慵懒的小猫:“嗯,明天吧,我会把这件事搞定……对了,你那公司叫什么,人用谁的名字……”
从左雨溪家里出来,路上已经看不到一个行人,寒风顺着袖口钻进肌肤,jī起一阵刺骨的冰冷。温谅苦笑着紧了紧衣领,也许是因为司雅静的关系,他现在面对左雨溪时定力越来越差,要不是刚才有一瞬间看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惊恐,他几乎要强压着她做那行云布雨之事。
如果真的那样,哪怕左雨溪不介意,他也不会原谅自己
强硬着心肠让左雨溪乖乖的睡觉,可是做君子的后果,就是要在午夜时分,孤单的走在青州的街道上,乌云密布,寒鸦嘶鸣,怎么看怎么像一部九流恐怖片的开头。温谅不怕鬼,可他今天实在有些乏了,左右四顾,想碰一碰运气,说不定能找到一辆出租车。此时的青州还不比后世,过了十二点,除非在酒吧舞厅的mén口,一般都很难叫到车。
这一看之下,却让温谅皱起了眉头,一辆黑sè的破旧桑塔纳停在对面路边不远处的树下,烟头的亮光在他回眸的一刹那消失不见。这里是高档住宅区,车子一般都有固定的停车位,很少有人会把车子整夜的停在外面的道路边。
一股寒意从心头冒出,温谅一直以来都隐在幕后,知道他身份的人不过五指之数,所以从没把安全放在心上,如果真的有心人发现了蛛丝马迹,继而暗中追踪,虽然不至于发现什么真正的内幕,却也足以对他的安全构成威胁。
不管这辆桑塔纳是有意还是无意,此时最好的选择莫过于走回帝苑huā园,他有左雨溪办的通行证,进出无碍,可别的人想要进入就没那么容易,何况mén口又有两个保安,如果车内的人别有用心,那么他们一定不会冒险。但温谅从不是优柔寡断的人,也不会放一个疑huò在自己的心里,他首先想的不是自保,而是确认这辆车,是不是为他而来
几乎同时,温谅向着桑塔纳走了五步,站在路边昏黄的街灯下。这个位置仍然看不清车内的情况,但足以让车内的人看到自己。然后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佯装拨通了电话,还特地歪头做了个记车牌的动作。
只要车内人不是傻子,就明白温大叔开始叫人了
车内一片静寂,温谅看似镇定,其实足下早充满了力气,一旦形势不对,立刻转身往帝苑跑,不过几米的距离,以他的速度,足够在对方追上之前脱离险境。
一秒,两秒,三秒……五秒之后,桑塔纳那粗糙的发动机声响起,车前灯的光柱照亮了前方的路,毫不停滞的从温谅的对面一冲而过。
jiāo叉而过时,仿佛一道凌厉的目光透过厚厚的车窗铺面而来,连带着这个冬夜也更冷了几分
晚上有事,早写早发,顺祝今天愉快)
第一百七十二章 送我上青云
盯着桑塔纳远去的方向,温谅陷入沉思。重生以来虽然做了几件大事,但他自信应该隐藏的很好,无论是哪一方的势力,都不太可能将目光投注在自己身上。只要看一看挡在他身前的那些人,左敬,许复延,左雨溪,温怀明,刘天来,这几个人撑开的羽翼几乎可以屏蔽整个青州的天空,谁又能独具慧眼,穿过层层迷雾,准确的将目光投射在一个十六岁的少年身上?可今夜这一幕说明了什么?温谅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明亮的眼神刹那间变得冷峻!他从不是一个喜欢冒险的人!回到七号院已经十二点多,大门早就上了锁,不过温谅这半年来晚归成了常态,轻车熟路的敲了敲窗户上的小木门,塞进去一包红梅。看4门的秦老头披上棉衣走了出来,一边开着侧门的锁一边低声道:“别天天在外面野,要是让温秘书长知道了,我这工作都得丢……你说外面有什么好玩的,小混混满街的溜,你个半大孩子熬到这时候才回家?”
温谅闪身进来,熟络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秦大爷,咱们差了几十岁,有代沟,外面的事跟您说不明白。上次的云烟抽着怎么样,这次给您换包红梅,要是味不对,改明弄包中华给你过过瘾!”
提起烟秦老头嘴都合不拢了,他这辈子就好这一口,搓着手嘿嘿直笑。温谅受不了他这一刻的猥琐劲,摆摆手掉头回家。开门时几乎屏住了呼吸,生怕发出声音惊醒了丁枚。不想刚打开客厅的小壁灯,温怀明推开书房的门走了出来,随手将天花板的大灯打开,黑着脸道:“怎么又这么晚回家,去哪了?”
他身后房里的台灯亮着,各种文件摊满了书桌,一看就是正在工作,心情坏点可以理解。温谅没想到今晚父亲竟然在家,忙陪笑道:“同学过生日,找了帮朋友在一起聚会,我可是标准好孩子,十二点前到家,他们到现在还没散伙呢。”
不知道温怀明听了这番话什么感想,至少脸上看不出什么变化,同刚才一样黑,道:“又过生日?我听你妈说,这段时间你都参加了五次生日会了!”
温谅噎了一下,不知这是属于老爸特有的冷嘲热讽,还是老妈真的这样告过状,腆着脸笑道:“这不朋友多吗,人缘好就是这样,没办……”
温怀明古板的脸上有了点笑意,伸手遥点了点,没再说什么,倒了杯茶,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
温谅跟他父子连心,立刻明白温怀明今晚是特意在等他,必然有什么要事商量,跟着坐到了对面。
温怀明摩挲着手里的茶杯,眉心紧皱的川字让这位近来名声大噪的秘书长同志看上去有几分憔悴。温谅心下犹疑,不知何事竟让温怀明难开口至此,心思一转,岔开了话题,微笑道:“省里现在什么形势,于培东控制得了局面吗?”
温怀明仿佛松了口气,道:“省里已经稳定住了,相关的人事调整这几个工作日就可以完成,应该没什么问题。”
“是啊,”温谅目光闪动,语气中隐约带着调侃和嘲讽“靠着中纪委这棵大树,以于培东覆雨翻云的手段,掌控局面还不是小菜一碟?这一次杀鸡儆猴,借势立威,在全会之后有些摇坠的威望必然进一步得到巩固,甚至比全会前更胜一筹。吴文跃受此打击,这一届应该很难再掀起什么波浪,从此江东省,都姓于喽!”
温怀明摇头道:“自作虐不可恕,怪不得于培东。他们要是不贪赃枉,也落不到今日的下场!”
温谅哈哈一笑:“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幸运的是,咱们跟于培东住一个屋。”
温怀明也是一笑,道:“说起这个,今天省里来了通知,明天由许书记和我代表青州顺义粮案专案组,去关山参加一个内部的表彰会,规模不大,也不会对外公布。据说是任老的意思,想跟青州这边的人见一面,不过听许书记说,国家粮食储备局和国家计委粮食调控办公室的有关领导,以及省内粮食系统的主要领导都会出席,应该会讨论到粮食安全、体制和监督等方面的问题,让我做一些准备。”
95年国内粮食系统的最高管理机构是由国家粮食储备局和国家计委粮食调控办公室共同署理,直到2000年才合并组建国家粮食局,归属计委统一管理。
末了,温怀明苦笑道:“这段时日风头出的够了,过犹不及,本想推荐牛书记代替我出席,可省委办特意交待是任老点了我的名,想躲也躲不掉……”
任老,任仲平?
温谅没想到中纪委这次带队的领导竟是号称“铁面”的任仲平,怪不得于培东有这样的底气和魄力,布下一下将所有人都囊括其中的局中局,并一举击溃了吴文跃的蠢蠢欲动,心机之深沉,手段之凌厉,不能不让人心生畏惧,心服口服。
不过以任仲平的身份,怎么会在意一个小小的副秘书长,哪怕江东全省从上到下的舆论喉舌都在鼓吹这位秘书长如何如何,也不至于会让一个位高权重、铁面冷心的高层点名关注?
又是哪里出了差错?
温谅思绪有点混乱,却还是安慰道:“破了这么大的案子,开个表彰会也是题中应有之意,既然是任老点名,对牛贵清他们也有个交待……”
温怀明叹道:“正因如此,怕是才不好交代!本来报上吹嘘一通,牛书记或许会一笑了之,可籍此进了任老的视野,谁也不可能淡然处之啊。”
这倒是世故通明之见,温谅笑道:“这是没子的事,总不能去跟于培东说,别宣传我了,赶紧给牛贵清几个版面,老牛的眼都红了……”
温怀明瞪了他一眼,有些啼笑皆非:“别胡闹!其实牛书记还好说,等事情忙完我会找他聊一聊,姿态放低一些即可。倒是这次关山之行,得好好做些准备。”
说到这里,温谅眼睛突地一亮,前世里公司曾跟粮油系统有一单大的业务,为了知己知彼,他研究了大量资料,对粮食系统的变迁略知一二。
中国现行粮食储备制度成形于上世界90年代,分中央和地方两级管理。1990年,国务院出台《关于建立国家专项粮食储备制度的决定》,成了国家粮食储备局,后因为种种贪腐弊案层出不穷,大案要案频发,几乎到了无库不空,无粮不卖的地步,到了1998年,国务院痛下决心,出台了《关于进一步深化粮食流通体制改革的决定》,首先明确要求粮食系统要政企分开,紧随其后,1999年底和2000年,国家粮食局和中国储备粮管理总公司先后成立,对中央储备粮食系统实行垂直管理。但是在一些地方,尤其是经济欠发达地区,地方粮食系统依然存在政企不分的现象,贪腐依旧严重。
也就是说,在95年底的时候,上层已经重视粮食问题,并开始征询改革方案以及安排省市试点。照温谅估计,虽然此时相关的政策不一定成型,但至少有一个初步的意向。此次江东因孟伟华案被上层重点关注,不出所料的话,各市县粮食系统都有代表赴关山参与会议,而温怀明本人,显然是借了侦破案件的劳,或者说不知何故被任老青睐有加,才能列席这个相对专业的工作会议。
这对温怀明来说,是一个绝好的机会!
关山会议的目的,必然是想集思广益,聆听基层同志的意见建议,进一步完善粮食改革的条款和内容,为高层决策提供参考依据。只要温怀明能在会上一鸣惊人,提出的意见思路清晰,不拘一格,又独辟蹊径,行之有效,最主要的是,能符合高层对整个粮食系统改革的基本思路,那等待他的,将是仕途之路一片光明。
下有许复延,上有于培东,外有朝中客,三张梯子,还搭不起一条通天的路?
温谅再不迟疑,也不管温怀明又会对他的过人表现感到如何的不可思议,冲进书房拿出纸笔,用两世为人的先知指引父亲的通天之路。
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
一夜无眠!
凌晨五点,温家父子却不见丝毫的疲惫。
温怀明政研室出身,本来就是什么都懂一点,为了顺义粮案又很用了心,算是半个粮食专家。温谅的讲解从现有粮食体质的弊端开始,到未来五年改革的方向和目标结束,有条有理,思路大胆,特别是拆分粮油批发中心,另成立粮油集团公司的想更是吓了他一跳。要知道,粮食系统的油水可有一半在粮油批发中心,这样子做,无疑是要割肉剔骨,只给粮食局一个骨架子。
不过,这真是一个解决问题的好办!
温怀明揉了揉眉心,温谅的子大局观是够了,只要细节处做些改动,无疑会令人耳目一新。但是,这个构想是不是符合上面的基调,这才是最重要的!可惜他根本没有门路去打听这些内情,不然……温谅看出他的顾虑,道:“你以为我哪知道这么多?一直忘了告诉你,前不久认识一个京城的朋友,说到顺义的案子,就聊了起来……”
温怀明皱着眉头,他知道温谅说了假话,但他谈到这个方案的语气,就如同半年前站在自己的身后,一起去面对青州官场的腥风血雨一样。
坚定,自信,无所畏惧!
第一百七十三章 相见时难别亦难
用冷水洗了把脸,温怀明对着镜子整了整衣服,一夜的辛苦未曾在他脸上留下丝毫的痕迹,眼眸里非但不见疲惫,反而更加的锐利有神。也许每一个行走在权欲之路上的人都是这样的精力充沛,唯有如此,才能在荆棘遍布、危机四伏的官场中杀出重围,青云直上。
丁枚披着外套,打着哈欠从卧室走了出来,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时钟,冲着刚走出洗手间的温怀明抱怨道:“才六点就起来折腾……昨晚你又睡书房了?”
温谅正在客厅舒展身体,拳脚砸出虎虎生风,闻言大叫道:“这么大个活人站在这,又不见你关心我一下老妈,别总是偏心成不成?”
丁枚斜瞄了他一眼,冷哼道:“你还有脸喊,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
温谅干咳一声,推着丁枚往里屋去,道:“天还没亮呢,赶紧去睡个回笼觉,听说对皮肤好哦。”
“再敢天天去外面鬼混,小心你的皮”
好不容易将丁枚忽悠进屋,温谅看看时间,道:“该走了吧?”
“六点半车子会过来,”温怀明停顿片刻,脸上又重新浮现昨晚那种欲言又止的神态,“算了,等我从关山回来,有些问题咱们再好好谈。”
温谅点点头,从茶几上拿起公文包递了过去,轻声道:“到了这一步,成则喜,败亦无忧,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温怀明接过公文包,站在门口深深吸了口气,大踏步的出门而去
八一店依然人满为患,新接任店长的圆脸小姑娘叫林黎,是小音的邻居兼好友。小音去了十九中那边的学苑店帮谈雪,最近又要独当一面,成为青河第三个也是规模最大的一个店——华山店的店长,而林黎经过这段时间的锻炼,基本可以担负起责任,正好李胜利近期的精力放在新公司筹建上,就提拔她做了店长。
看到温谅从人群中挤了进来,林黎忙拉着他的手进了后厨。几个大师傅各司其职,油条,葱油饼,鸡蛋灌饼,新上的南瓜饼,小笼包摆满了长长的案几,新鲜香甜的豆浆在特制的圆筒型铝制高锅里冒着热气,三个女服务员不停的跑进跑出,虽然一片忙碌,但在林黎的打理下,一切都显得井井有条。
“李叔呢,今天没过来?”温谅从林黎手中接过一根油条,道了声谢,一口下去满嘴溢香。
“老板说今天公司有招聘会……”
温谅拍了一下额头,宁夕前天给他打电话提过,让他有时间过去把把关。不过这两天忙着依山那档子事,竟忘的一干二净。
从八一店出来,温谅还是按照原定计划乘公交去了学苑店,到的时候早高峰已过,虽然店里还有不少顾客,可没有像八一店那边连门口都挤满了人。刚走上台阶,门突然从里面推开,一个女孩抱着几本书急匆匆的跑了出来,正好撞进温谅怀里。
可怜温大叔一晚上没睡,又坚持晨练跑了几公里路,这时候腿脚有点发虚,伴随着女孩的惊呼,两人撞作一团从一米多高的台阶上往下倒去,书也散落了一地。
温谅自叹倒霉,却还是摊开双手抱住女孩的肩膀,将她整个人护在怀里,后背肌肉紧缩,硬生生的承受住了这一下碰撞。
砰
钻心的疼痛从尾骨处传来,青州的卫生清洁工作这一刻没有经受住考验,几颗三棱状的石子透过衣服狠狠的膈在尾骨上。与此同时,女孩出于本能的自我防护意识,双手屈起挡在两人的胸口,落地时肘部朝下,正好击打在他的胸膛。上下夹攻可要了老命,几乎瞬间,温谅的脸已变得苍白。
“咳……咳,同学,你一定得减肥了……”
温谅强忍着痛,也不顾四肢大开仰躺在地的不雅形象,张口开起了玩笑。怀中女孩这才回过神,知道要不是身下的男孩自己肯定也得受伤,忙抬起头,满怀歉意的道:“对不起,对不……”
两人同时愣住,四目相对,呼吸可闻
不知过了多久,温谅苦笑道:“谢言同学,你再不从我身上起来,我这两条腿可要废了,后半辈子你养我啊?”
谢言“啊”了一声,手忙脚乱的站了起来,起身时左脚不小心又踩到了温谅大腿一侧,再歪上几分,温大叔可不仅仅是废两条腿了。
温谅浑身一个惊颤,谢言都快哭出来了,一个劲的道歉:“对不起,真对不起,我……我……”
“别我我我了,先……”温谅倒抽一口冷气,龇牙咧嘴道:“先拉我起来。”
温谅歪着半边身子,在谢言的搀扶下好不容易恢复了直立行走的功能,看着身边少女清新脱俗的容颜,洋溢着泪光的星眸,鼻端隐约闻到淡淡的幽香,手臂处传来细腻柔软的触感,不知怎的突然想起后世流传很广的那首诗:你来自云南元谋,我来自背景周口,牵起你长满茸毛的小手,爱情让我们直立行走。
他摇摇脑袋,在心里轻轻的鄙视了一下自己,都说饱暖思yin欲,差一寸菊花都要残了,还想这些有的没的……
温谅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对谢言这个坚强独立的女孩却没有任何的龌龊的念头,不动声色的挣了挣手臂,想要往外移开几步。
谢言双手一紧,仍然抱着他的手臂不松开,小小的身子承担着温谅的全身重量,浑然不觉微隆秀挺的胸口正被一个男孩毫无距离的碰触着。她仰着头,几根发丝凌乱在耳边,洁白的贝齿咬着红唇,生怕温谅因此生气,一怒而去。
温谅知道女孩的心思,微笑道:“受伤的人可是我啊,你要是敢哭鼻子,我可也哭给你看”
谢言扑哧一笑,眼泪却忍不住流了下来。从懂事那一天开始,生活的艰难,外人的白眼,成长的不易,自尊的浅薄,骄傲的卑微,这一切的一切让她明白,除了母亲之外,再没有人有责任和义务来照顾你,谅解你的错,包容你的过,温暖你的心。
直到遇到温谅,这个总是带着笑容的男孩,无论自己带给他多少的麻烦,甚至让他置身那么危险的境地,可他永远不会说一句责骂的话,回过头时,依然那么的温柔。
谢言松开手往后退了两步,不沾尘埃的双眸凝视着温谅,认真的道:“真的对不起”
“我这人皮粗肉厚,撞一下没什么要紧。”温谅见她还是放不开,笑道:“今天一早出门碰到喜鹊叫,到了这里就被美女抱一抱,你还别说,确实挺灵验,哈”
谢言有点羞涩,但更多的却是一股暖洋洋的喜悦,不知是因为他的话,还是因为看到这个人。
可不管怎样,经常出现在梦里的男孩如此活生生的站起自己面前,她已感到十分的满足和幸福。
温谅轻轻扭了下腰,尾骨的疼痛减轻了些,弯腰帮她捡起地上的课本,道:“赶紧去上课吧,别迟到了。”
谢言张张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接过课本,走开几步,仿佛鼓起了极大的勇气,突然回头:“你中午还在吗?我……我请你吃午饭”
温谅微微一笑,柔声道:“求之不得,不过今天实在太忙,我跟谈姐说点事,马上就得走了。”
看着少女眼中挥之不去的遗憾和失望,温谅心底一软,暗叹了口气,道:“这周日吧,刘致和,嗯,就是上次考试在你们学校打群架的那个死胖子,他要给杨阳过生日,你要有时间的话,也一起来吧。”
温大叔提到打架时的口气云淡风轻,好像跟他没有一毛钱的关系一样,要是刘致和在,早哇哇叫着冲上来拼命了。
谢言满心欢喜的点了点头:“嗯,我一定来”
直到谢言的背影远去,温谅才咧着嘴一步一步的挪进店里,谈雪正在收银台后忙碌着,看到温谅忙迎了上来。
两人去了后厨,温谅说明了来意,想用谈雪的名义注册一家公司,只做一个项目,应该不会亏损,更不会给她带来什么麻烦,末了还笑道:“当然也不会有什么违法经营的活动,你放心吧,主要是我的年纪有点尴尬,许多事情不好操作……”
谈雪不等他说完,连公司的主营项目都没问,就一口答应下来。她此时虽然还没有日后青河集团七大巨头之一的眼光和境界,但对温谅的忠心和信任却没有分毫的差别。
跟谈雪刚说好明天来取身份证,温谅的手机响了起来,宁夕略带调侃的声音传入耳中:“温总,你敢把泡妞的心思用十分之一到公司上来吗?第一批员工招聘你竟然连面都不露?”
温谅对谈雪做个离开的手势,径自走到门外,笑道:“宁总啊,对敢于放权的领导你要怀有敬重之心,言语讽刺也不是不行,可也得有真凭实据啊……泡妞?连你这样的大美人白送到面前,我都懒的动一下手……”
“呸去死”
手机直接挂断,温谅哈哈大笑,哥是懒的动手,但别的地方却不妨动傻瓜一动,小姑娘啊,你还是太嫩
温谅在路边拦了辆出租,掉头去了时代大厦。他倒不为审核员工,只是等下要借宁夕的保时捷一用,对付一个好名逐利的人,气势和排场一定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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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四章 伯乐与千里马
时代大厦坐落在昌盛街的最西边,1993年底破土动工,今年六月份落成并对外招商,二十六层的高度虽然不能跟明华集团青州总部所在地明华大厦的三十七层相提并论,但它那银灰色的混合了高档玻璃幕和铝幕的外墙,高耸的极具现代气息的双子座设计造型,以及楼前环境优美的休闲广场,很快就成为青州人们眼中新的地标和经典,大有取明华大厦而代之的趋势。
当然,经过后世各大CBD熏陶的温谅对这种局限于时代的审美观保留自己意见,但未来三四年间以时代大厦为核心的新商业圈的成型却是实实在在的事情,所以当宁夕将公司所在地选在这里,他举双手赞成。
温谅从电梯里出来,招聘会已经进行过半,可走廊上依然有不少人在等待,此次青河开出了足够吸引人的薪酬待遇,又在报纸上打了广告,这个场面早在温谅预料之中。
两个从豆浆店临时抽调过来的小姑娘,长相清秀,笑容亲切,一个在前台做接待,给应聘人员讲解面试流程,另一个引导人员到旁边填写表格,然后按照先后次序前去面试。整间办公室人来人往,却没有任何嘈杂和凌乱,看上去倒也似模似样。
会客室成了临时的面试室,温谅径自推门进去,李胜利和宁夕并排坐在一张办公桌后,正对面放着一张椅子,适当的距离和压力更能看出一个人的素质和能力。宁夕正在跟一个二十六七岁的男人交谈,看到温谅进来指了指旁边的沙发,又整了下手中的简历,道:“钟先生,你92年从江东商专企管系毕业,三年内换了五份工作,最长的一个,嗯,金龙酒业市场部待了九个月,能说一下原因吗?”
姓钟的男子穿着黑色的西装,白色的衬衣系着领带,一双皮鞋擦的铮亮,双手平放在膝盖上,坐姿一丝不苟。人力资源管理的概念到90年代末才逐渐开始流行,职场招聘也慢慢形成了一套约定俗成的规则,可在95年的青州,能有这样的穿着已经让他比外面那些皮夹克党出彩了不少,温谅尤其注意他的眼神,平静中不失凌厉。
宁夕的问题很犀利,也隐藏陷阱,一般人都知道没有老板喜欢经常跳槽的员工,如果想得到这份工作,必然要百般解释,淡化个人因素,温谅坐在角落里的沙发上,饶有兴趣的盯着他,想听听这个人的答案。
“其实原因很简单,当我觉得个人对企业的贡献已经大于企业给我的回报,并且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还看不到这种状况得到改善的可能性,我就会选择辞职。”
李胜利皱起了眉头,准备开始翻看下一个人的简历,对他来说,如此狂妄自大的人根本不可能找到工作。宁夕笑了笑,道:“好,那就先这样,请回去等候通知,希望有机会可以一起工作。”
男子站了起来,对宁夕和李胜利礼节性的弯了下腰,又对角落里的温谅点了点头,这才转身出去。宁夕在他的简历上划了个叉,放到了桌子一边,对温谅道:“你怎么肯屈尊过来了,是不是对我这个面试官不放心,嗯?”
这真是来也不是,不来也不是,温谅明智的选择了闭嘴,走过去拿起那个男人的简历,认真的翻看起来。李胜利起身往外走去,道:“我去叫下一个进来。”
“李叔,先等一等。”
宁夕眉头一扬,道:“怎么?”
温谅这才注意到宁夕今天换了一副颜色较浅、尺寸较小的墨镜,虽然仍然看不到脸部的全貌,但比起之前遮住大半张脸是个历史性的进步。他能清晰的看到她那道弯弯的娥眉上翘的动作,娇嫩的肌肤如同一泓清泉流过,薄薄的红唇沾了淡淡的唇彩,整个人精致的无可挑剔。
温谅收回目光,指着简历上面的叉叉,道:“这代表此人被淘汰了,对吧?”
“嗯,这个人年轻气盛又过度自信,对职业前景要求过高,我很难想象他会在青河这样一个初创的公司安心工作。况且,”宁夕撇了撇嘴,道:“他的能力是不是跟野心相匹配,我持怀疑态度。“
温谅指着工作经历那一格,道:“你看他这五份工作的薪酬,从第一个月薪二百七十元,到最近的九百元,三年内上涨幅度超过300,几乎是一年一个台阶……”
李胜利插话道:“这不正是他说的那样,只为赚更多的钱?”
“是,但我们要透过现象看到本质,你注意没有,他每一次辞职后,总是能找到待遇更好的工作,而不是相反——这说明什么,恰恰说明了他的能力。”
宁夕道:“这一点我同意,可是这个人对企业的归属感和忠诚度如此之低,越是有能力,野心越大,越是容易生事”
温谅叹了口气,道:“宁夕,你觉得从这样的招聘会里能找到多么得力的员工吗?真正执掌企业未来的经理人,还得等公司壮大之后由猎头去搜寻。现在我们只重其才,不重其德,要知道,这可是曹公阿瞒之所以得天下的根基啊更何况,我认为一个对未来充满野心的人其实更适合青河,因为……”
他微微一笑:“我们都是有野心的人我们也有自信,青河可以留下任何一个有着同样野心的人”
钟从江就此成为第一个加入青河的员工
之后招聘会按照流程继续进行,宁夕的问题已经足够的专业和全面,温谅并没有比她更好的选择,所以一直沉默不语,只是坐在一边认真的观察应聘者从进入到离开的种种细节——有后世在京城商圈磨练出来的眼力和实践经验,他的三言两语却总是一针见血,很好的弥补了宁夕的些许不足。
两个小时后,进入下一轮面试的人选出炉,总计二十一人,青河在内勤、出纳、市场、采购、宣传等岗位共招十人,通过一轮删选还有一比二的比例,竞争可谓激烈。宁夕全然不顾美女形象,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趴在桌上对李胜利道:“接下来的事就麻烦李哥了,将这些人归一下档,逐次通知他们明天面试。”
温谅一般都叫李胜利叔叔,宁夕一开口就把自己涨了一辈,明显是在占他便宜。不过温大叔何等深厚的脸皮,俯到宁夕耳边,低笑道:“宁阿姨,晚上一起睡吧,小侄怕黑……”
宁夕吃着资本主义面包长大的孩子,这等程度的调戏是毛毛雨了,等李胜利出去,起身坐到桌面上,双手反撑在臀部两侧,**微微一挺,一条笔直的**屈起,高跟鞋的鞋尖轻点地面,唇边露出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哦,我还记得方才是谁在电话里说,我就是白送到某人面前,人家也懒的动一下手的?”
温谅轻咳一声,道:“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你懂的,某些姿势其实不需要男人动手……”
宁夕哈哈大笑,跳下桌子在温谅脸侧摸了一把,扬长而去。
“小朋友,等你真的成年了再来跟我讨论这个话题吧”
温谅苦笑着摸了摸脸,宁夕的指尖冰凉,划过的痕迹却很温柔。等追出去,宁夕已经在表扬两个小姑娘的接待工作,问了她们本人的意愿,新公司又多了两名成员。这两人一个叫姚沫,圆圆的脸蛋,笑起来有个小酒窝,一看就是开朗活泼的人,另一个叫向卓,最大的特点是眼睛大,大的你几乎忽视她脸上的其他部位,听宁夕说话时一直束手站立,很乖很静的样子。
温谅自然不会反对,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上午那样的局面也被两人搞的井然有序,如果再培训一下,就是一个合格的前台。安排好公司的事,温谅拉着宁夕直接下楼,等上了车,宁夕没好气的道:“温少爷,我是你家的丫头吗,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忙公司的事不算,还得客串司机?”
“这么大脾气的丫头,我可养不起”温谅先系上安全带,宁夕可是有前科的主,一不小心就能飚到**十码,“青师院,咱们去找个人聊聊天。”
“聊天?”宁夕扭头看着他,兴致勃勃的道:“是不是要打架?”
温谅有点蛋疼:“大姐,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必然的联系么?”
宁夕被温谅的表情搞的无地自容,狠狠一踩油门,犹自辩解道:“我看古惑仔里要砍人的时候都说找他聊聊……”
这种智商急降的对话在两人间不是第一次发生,温谅果断转移话题:“等会说好了,主要我跟他谈,你就尽情展示你高贵骄傲冷淡的一面,越是表现的高高在上,贵气逼人,越是对我说服他有利,明白吗?”
“明白”宁夕猛的提速,一个甩尾拐进了另一条路,淡淡的道:“这,其实才是我的本性”
啪的一声,温谅听到了蛋碎的声音
到了青师院,门口的保安连问都没问一下赶紧开了大门,保时捷开进去老远,还看到几个保安在后面指指点点。从师院的大礼堂绕过去就是家属楼,前后两片,新旧分明,一片是七八十年代的老房子,一片是90年代初刚建的新房。温谅要拜访的客人明显在学校混的不怎么样,车子停下旧家属楼的2单元停下,温谅从车后的包里拿出一沓厚厚的纸,宁夕疑惑道:“什么东西?”
温谅哗啦啦的晃了晃,笑道:“糖衣炮弹”
透过他的指间,宁夕看到六个大字:
中国可以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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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五章 欲先取之,必先予之
两人下了车,正好一个头发花白的老教师从车边经过,温谅问道:“大爷,范博是住这里吗?”
老教师上下打量一下温谅,又看了看一旁的宁夕,略带警惕的问道:“你们是做什么的,找范老师有事?”
“啊,我们是朋友介绍来的,想找范老师帮点忙。”
“就这里,三楼左边单元。”老教师指指了楼上,背着手慢悠悠的去了,口中还嘀咕道:“都倒霉成这样了,能帮别人什么忙……”
“这种居民楼楼梯很窄,楼道也黑,你穿着高跟鞋,等会注意点脚下。”温谅刚交待宁夕两句,三楼左边单元的窗户砰的一下被人推开,一个尖利中带点哭腔的女声传入耳中:“写,写,写,整天就知道写这些破烂玩意,能当饭吃还是能当钱花?四张嘴指望这点工资吃饭,结果倒好,你自己被停职不算,害得我在后勤处清洁卫生的活也丢了……一个大男人,连老婆孩子吃饭都管不了,还天天耍你的笔杆子有什么用,你说,有什么用……”
女人哽咽的哭声隔着三层楼的距离依然清晰可闻,虽然算不上凄惨,却也让人心中戚戚然。
宁夕皱起眉头,道:“你到底找的什么人?”
温谅正要回话,一个白色的袋子从窗户里飞了出来,嗖的一声在空中散开。温谅和宁夕同时抬头,无数张写满字迹的稿纸弥漫了两人的视线,飘飘洒洒的落了一地。
温谅随手抓了一页,一行行方正茂密、气势开张的颜体小楷跃入眼中。他轻声读道:“诚然,通过迎合大众心理,用娱乐场面来复制大众的兴趣口味和生活方式,大众传媒是从外部来统一大众的意识,但问题在于在这统一的过程中,大众传媒是吞噬了信息,消灭了意义……”
时光啊,就是这样荒诞不经的恍惚了男孩的双眼,虚幻与现实交汇在这一行行熟悉又亲切的文字里,仿佛又回到前世那个枫叶飘飞的校园小道边,一个头发散乱衣着随意的身影从远处飞奔而来,肩上的书包里塞满了各式各样的考研资料,嘴里吃着小吃摊上热气腾腾的小笼包,还不忘翻看着手中的书,一边奔跑,一边背诵:
诚然,通过迎合大众心理,……从外部来统一大众的意识,……吞噬了信息,消灭了意义……
熟悉吗?这似曾相似的一幕?
感叹吗?那再不能回顾的过往
温谅的眼中依稀有一闪而过的惆怅,他静立片刻,在宁夕投射过来诧异的眼神之前,将手中的纸张整整齐齐的折叠好,放进口袋,转身往楼道走去。
宁夕凝视着他的背影,突然弯腰从地上捡起一张稿纸,曲起修长好看的食指,轻轻的弹了一下,脸上露出几分迷人的微笑。
“咚咚咚”
一个三十岁许的女人开了门,穿着这个年代家庭妇女们最喜欢的格子呢绒外套,素面朝天,普普通通,只是眼眶微红,见有陌生人上门,忙用手背擦拭一下眼角,问道:“你们找谁?”
温谅客气道:“范老师住这里吧,我们找他有点小事。”
女人勉强笑了笑,侧身让温谅两人进屋,冲着阳台喊道:“老范,有人找”
阳台上站着一个人,个子很高,身材适度,正微微前倾望着楼下随风而去的纸张。虽然看不到他脸部的表情,但温谅可以清晰的感觉到他此刻内心深处的压抑、挫败、沮丧和愤懑。
这几乎是从古到今所有怀才不遇的人们都曾有过的复杂感觉,温谅表示理解,但并不会因此就对他报以多大的同情,只是在心里暗赞今天的时机选的太好,按照目前的情况,等下谈判时可以少死几个脑细胞了。
“范博,来客人了听到没?”
女人叫了两声后没有得到回应,终于忍不住再次爆发。站在她旁边的温谅事后曾跟宁夕赌咒发誓,那一刻他真的明白龟波气功并不是传说……
范博转过头来,一张清瘦的脸庞说不上英俊,但也勉强算是相貌堂堂,可是憔悴的眼神,凌乱的胡渣无不在向人表明,眼前这个人正处在人生的最低谷,很可能再受一次重击,就会无力的倒下。
不错,就是他
范博,毕业于西川大学新闻传播学系,不知何故没有留在美景美食美人三美齐备且传媒业飞速发展的西川省,而是回到青州在青师的传播学系做了一名小小的讲师。前世里温谅之所以知道这个人,是因为他在98年出版了一本名为《大众文化与传媒》的书,一经问世,立刻成为除了经验学派、实证学派之外,传播学第三大派系批判学派的经典著作,不仅是各大院校新闻传播系学生的必读教材,更是考研一党最重要的参考书籍之一,范讲师也因此很快升做了教授。
前世里的温谅在学习了四年的经济学之后,突然对新闻记者这个行业产生了浓烈的兴趣,趁着考研热报了暨南大学的传播学,很是用心的钻研了一番。但不久之后谈羽决定留在京城打拼,温谅跟他兄弟一场,怎么能够一个人远走高飞,对他来说,前途和学业加在一起,也比不上两人兄弟情义之万一进考场的前一天他做了最后的决定,把所有的资料送给了学弟,毅然踏出了转折的脚步,这才有了京城那一个雨夜跟柳雁的初识,这才有了日后那一个长袖善舞的温谅。
世事奇妙之处,就在于此
范博的这本书虽然篇幅不大,但以凝练的思想和通透的文字,阐述了批判性传播研究的主要理论,并用传播符号学的方式对各种传播现象进行了解析。通
俗的讲,就是它将大众与传媒的关系概括成一个系统的理论,而这个理论在营销和广告还处在萌芽期的国内,具有无比巨大的价值
这不是空话
成名之后,范博很快做起了兼职,先后带领两家文化产业的公司在香港上市,记者采访他时,他说了一句温谅很赞同的话:
谁占领了大众的阵地,谁就占领了先机
虽然这种辉煌并没有维系多久,两家公司就因为种种原因消逝在时代的大浪潮中,但并不能因此抹杀范博超强的市场运作和广告策划能力。温谅在考研时凭借《大众文化与传媒》才能初窥传播学的博大精深,对范博做了一点了解。
但他从没想过,会在这一世有机会跟这个人打交道
因为这位范博范教授,在95年的这个冬天,不仅只是青师一个小小讲师,他还有一个很多人都熟悉的笔名:
子不语
温谅也是被他犀利的笔锋所震撼,才让左雨溪打听一下他的来历。那个时候他还没把范博这个名字跟前世那位教授联系在一起。这一点可以谅解,毕竟他重生的时候,大学和考研的时光仿佛已经过去了许久,许久
直到那天他从左雨溪手中接过有关子不语的资料,照片上的那个人,跟他记忆中那个影像重叠了起来,被淹没的记忆瞬间涌回了大脑。他才惊觉,原来挖到宝了
一个广告营销策划大师,对他即将开展的事业将是何等巨大的推动力?作为后世经历过残酷市场推广大战的温大叔,简直是致命的诱惑
不过他依然忍了下来,等到万事俱备,等到根基渐稳,等到有把握一击必中,才带着宁夕施施然而来,轻松的不似一场志在必得的狩猎,更像一次自在的郊游
范博已经被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件搞的心神俱疲,所有的雄心壮志在一次次的打击下悄然散去,就连妻子将他最珍视的手稿丢到窗外,除了心中酸痛之外,竟然没有丝毫的怒火。
她说的很对,连妻子儿女都养不活,写这些东西有什么用完稿至今已经三月,可找不到一家出版社愿意出版,变不成铅字就换不来钱,换不来钱,丢了也就丢了吧
他缓步走到客厅,表情没有任何的变化,似乎温谅根本不存在一样,只是在扫过宁夕时,目光有了片刻的停顿和凝聚,但很快就移到了别处。
尽管他掩饰的很好,但温谅正全神贯注的盯着他,又极其了解他的底细,知道带宁夕过来是一个正确的选择,不然还真不好让这个名利心旺盛的家伙乖乖听话
宁夕穿着一身冬季刚上市的迪奥黑色羊毛长裙,经典的复古色,急速收起的腰身凸显出与胸部曲线的对比,长及小腿的裙裾采用黑色毛料点以细致的褶皱,再加上修饰精
巧的肩线,足以颠覆了所有人的目光。她出身世家,气质出众,除了左雨溪外,可以说在温谅认识的人中不做第二人之想,站在那里不用说一句话,华丽的气场和傲意已让人心生敬畏。
“我不认识你们,如今也没兴趣帮人捉刀代笔,两位请回吧”
范博又看了宁夕一眼,言语之不由衷自然瞒不过温谅,他轻笑一声,道:
“范老师,听朋友说你在写一本有关大众文化与传媒的书,我很感兴趣,希望能跟你谈一谈出版的事”
范博猛然转头,盯着温谅的眼中几乎要冒出光来
(刚发现一百万字了,感慨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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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六章 出乎意料的偶遇
范博很快按捺住激动的心情,经过这段时间的折磨,他几乎成了惊弓之鸟,无论如何也不相信会有人这么好心,平白无故的送来一个大礼。尤其看温谅的年纪顶多二十来岁,可信度更是降低了几分。这年头挂着出版社的名义招摇撞骗的家伙数不胜数,都是先给你一个希望,然后再想法设法从你兜里捞钱,系里一个老教授就是这样被骗了几万块,毕生的积蓄都填了进去。
不过……
他犹豫了一下,眼光再次从宁夕身上扫过,也许是宁夕那贵气逼人的外型打动了他,更也许是他不愿失去任何一个可能的机会,脸上露出点笑容,道:“两位这边坐,家里有点乱,不好意思……梁茹,去倒点水来。”
梁茹,也就是给温谅开门的女人,虽然看上去平常,名字倒起的不错,不过性格实在不敢恭维。她没好气的道:“倒什么倒,范博你是不是脑袋有毛病,别人说什么你听什么?忘了老钱头怎么被人骗的了?”
范博脸色一黑,道:“瞎说什么,不倒水就进屋去,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梁茹气的浑身乱颤,泪水直在眼眶里打转:“好好,算我娘家没眼,当年掏着钱供你读书,给你吃给你穿,我在家里伺候你父母到老,照顾你弟弟妹妹,就是为了这一天受你的气,跟着你吃苦……我……我……”
她再说不下去,重重摔了一下房门,掉头往楼下跑去,动作之迅捷直让温谅担心她会不会摔倒。
三人在小小的客厅分宾主坐好,范博苦笑一声,道:“也不瞒两位,我最近碰上点小麻烦,女人在家爱胡思乱想,唯恐天塌下来一样,劝也不听,天天就这样又哭又闹的,见笑了,见笑了”
他神态自然,说起家事来不见一丝尴尬,倒让温谅对他有了几分佩服,笑道:“夫妻嘛,总是难免会有争执,人之常情”
这番话说的好像自己结婚成家了一样,宁夕没好气的飞了他一个白眼,当然,藏在墨镜后,谁也没有发现。
范博摇摇头,不再说这个话题,问道:“还没请教两位大名?不知是哪位朋友在两位面前提到了鄙人拙作,其实也是心血来潮,本不敢奢望能付诸铅印……”
他怕温谅别有所求,自己先退了一步,这也是题中应有之意。但温谅说白了是来招聘人才,根本没心思跟他兜什么圈子,突然站起身来回走了两步,道:“范老师,我听说你刚被停职,又得罪了市里的领导,今后在青州的日子怕是不好过吧?”
范博勃然变色,温谅摆了摆手,微笑道:“不急,听我把话说完。我们跟范老师远日无怨近日无仇,犯不着在你落难的时候来给你难堪”
“那你……”
“我此来,是来帮你的”
温谅对范博这个人可谓了解到了骨子里,他心机是有的,智商也足够,学识更不用提,且个人积极要求进步,主观能动性强烈,可惜终究是书生意气,太不明白政治这滩浑水,不是你有了心机和智商就可以轻易涉足,因为官场里决定胜负的最主要因素,不在于人,而在于势
所以他以为周远庭必胜,应了时任宣传部长的魏晨风之邀,悍然站到了许复延的对立面,最终却搞的自己灰头土脸。不过这也正好给了温谅可趁之机,要不是滑落到人生最低谷,范博未必肯放下已经拥有的一切跟着他闯荡商海。
虽说90年代最流行的是造原子弹比不上卖茶叶蛋,可作为一个大学老师,拥有稳定的工作和令人尊敬的地位,未必有勇气毅然决然的下海谋生。可到了此时,范博的选择已经不多了
“帮我?”范博冷静下来,身子往沙发上一靠,表情放松,道:“你凭什么帮我?”
“一份工作,一个未来”温谅往前走了几步,在范博跟前站定,微微低头,身体自然形成一种微妙的压力,道:“一份年薪十万的工作,一个让你实现所有梦想的未来”
范博愣了一愣,突然仰天大笑:“这是我这辈子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了,你知道整个江东省最高的工资是多少吗?知道明华集团一个分部的老总多少年薪吗?十万?哈”
不得不说,在95年的青州,如果有打工仔听到可以拿十万年薪,肯定会以为要不是自己疯了,要不就是老板疯了,不会再有第三个选择。范博如今在青师院做讲师,月工资才三百七十五元,幸好他在圈内小有名字,算上稿费和润笔费一个月能挣到六百左右,这已经算不错的收入了。所以听温谅一个年轻人这么大的口气,他第一反应是,还好,这个骗子技术不过硬,这么早就露出马脚了;第二个反应却不是为自己再次出书无望而伤神,而是又看一眼宁夕,因为认定两人都是骗子,这一眼就看的有些肆无忌惮。
嗯,其实这两人还是下了功夫的,至少这女骗子的卖相基本上无人可及了
宁夕直到这时才明白温谅原来是想拉拢这个人到旗下,虽然还不了解范博的底细,但她对温谅的眼光很有信心,又充分领略过他的口才和手段,对能否说服此人毫不怀疑。正仔细打量这位很可能是未来工作伙伴的男人时,突然看到他投射过来的目光中,那种毫不遮掩的轻蔑,惊讶,还有一闪而逝的**。
宁夕不易察觉的皱了下眉头,她早见惯了各种男人的各种目光,比范博更恶劣十倍的也大有人在,一般都不会往心里去,因为这些人连让她生气的资格都没有。但不知怎的,在这一瞬间,却对眼前这个人有了一丁点的厌恶。
别以为这一丁点无伤大雅,以宁夕的身份和性格,让她喜欢不容易,可让她厌恶,也不是容易的事
许多时候人与人之间就是如此,没有道理好讲,也正因为第一次见面埋在心中的这颗种子,才为日后那一场背叛写下了最好的注脚。
温谅哪里不知范博的念头,暗叹道:还是这个年代的人好忽悠啊,才十万就激动成这副模样,要是放到新世纪,这个价码别说找来能攻城略地的将才,就是找个能看家护院的人才也不行啊
宁夕冷哼一声,道:“明华算什么东西走吧,既然有人不识抬举,就别浪费时间”
说完站起就走,温谅作势拦了一下,继续对范博施压,道:“范老师,你不再考虑考虑?我得到消息,这两天院里的处理结果就会下来,你很可能要被开除,拖家带口的,没了工作可不成啊”
这一下正击倒范博的软处,不过他还是阴沉着脸,道:“慢走,不送”
范博虽然是名利中人,但毕竟挂着老师的名义,表明的风骨和形象还得维持。所以温谅必须持续不断的施加压力,直到压跨他的所有防线,撕掉他虚有其表的外在,再诱之以利,许之以名,才能真正收为己用。
温谅仍是笑眯眯的模样,刚要说话,梁茹抱着一大堆稿纸推门进来,看向宁夕和温谅的眼光跟刚才大有不同,道:“那个,下面那车……是不是你们的?”
她刚才一跑下楼,就看到一群人围着辆轿车指指点点,其中一人啧啧称赞:“这车好啊,整个青州我就见过这一辆,看这流线,这车身,简直漂亮到极致”
另有人道:“老赵,这怕得二三十万吧?”
“啥,二三十万?二三十万就买这么个玩意?”
“是啊,太贵了吧,我听说书记市长坐的车也不过十来万……”
最先说话的老赵不屑道:“你们呐,都是车盲,就这辆保时捷,至少这个数”
他伸出两根手指头,众人吓的眼珠子突了出来:“两百万?老赵你别逗我们开心了,我要有两百万做什么不行,买四个轱辘一个铁皮,不是傻吗?”
老赵鄙视道:“所以你这辈子不赚不到两百万……”
“老赵说的不错,这一款是限量版,二百万还估计的少了”
人群外走进来一个身材高大仪表出众的男子,众人一看是他,立刻转身打起了招呼:“陶处长,你也过来了。”
“陶处长,午饭吃了吗,要不等下我请客,一起喝点小酒?”
不久前刚升任后勤处副处长的陶然微笑着应付众人,虽然知道这帮跟行政不对付的老师们的热情更多是因为他分管房产管理科的缘故,但举止言谈依旧让人如沐春风,挑不出一点的错。
不到三十混到今日这个地步,他已经足够的得意,没必要再在明面上表现的那么明显。
但众人没有发现的是,在看到这辆极其拉风的保时捷时,他的眼眸深处,燃烧着占为己有的熊熊烈火。
那是对金钱的渴望,对地位的追求,对权势的膜拜
这是人人都有的**,本无可厚非,不同的是,有人能控制**,有人却只能被**控制。
陶然笑着问道:“对了,这是哪位老师的车,发财了可得请客啊”
“应该不是院里的,靠咱们那点死工资,不吃不喝一百年也就买个轱辘肯定是外面来找人的”
这倒也是,要是学校谁买了车,早传的连食堂的耗子都知道了。陶然想了想,既然撞上了就是个机会,可怎么才能巧妙的跟车主人交个朋友呢?
“管他谁呢,我得摸上一把,不然过了这个村可没这个店了。”
老赵笑的十分yin贱,伸手去摸车身,梁茹恰好从楼道里出来,听了他们的话,知道这辆价格昂贵的车肯定是家里那两人的,登时急了,冲上去挡住老赵,道:“摸什么摸,摸坏了怎么办,得罪了我家的客人,你们去赔礼道歉?”
梁茹是农转非的户口,初小文化,家属院里无人不知,不过因为范博小有名气,所以她平时说话颠三倒四也没人跟她计较。可当着众人的面说话这般难听,却还是破天荒的头一遭,尤其范博正倒霉呢,还敢这么嚣张,真是忍无可忍。
老赵收回手,嘲笑道:“哎哟,这不是梁太太吗?怎么着,敢情这车是你们家的啊陶处长,你可看到了,范老师停了课,收入不降反升,是不是有什么猫腻呢?”
梁太太的称呼是有缘故的,梁茹有段时间痴迷港剧,见电视里有钱人家的老婆都称为太太,而范博的收入又比大多数老师高上那么一点,她虚荣心太盛,跟人说起时也以太太自居,被传笑许久。
被范博教训一顿后,梁茹最恨别人称他太太,尤其见陶然也在场——范博跟陶然一直不对付,这次陶然刚当上副处长,趁范博倒霉找了个借口把梁茹的工作给开了,此时新仇旧恨一起上头,破口大骂:“好你个赵**,我家范博再倒霉也比你这没卵蛋的货强还有你陶然,你算个什么东西,仗着脸白混了个鸡眼大的官,还跟老娘耍起威风,不让我干活,我还不稀罕了告诉你们,也别眼红,这车是我家范博朋友的,人家都是大老板,上杆子来求着老范出书。出书懂不懂?你们这辈子能有这个福气?我呸”
妇女一旦撒起泼,神仙也是没办法的老赵作风有点问题,在院里的名声不好,私下里女眷都骂他龟大卵小——装样的货,可被人当面骂可真是第一次,直气的脸色发白,手指抖颤,幸好没有高血压,不然真就可能挂过去了。
陶然的评价就比老赵好多了,至少也是小白脸的级别,可他也被气的够呛,冷冷道:“梁茹,工作的问题是处里统一研究决定,你有意见可以找领导提,别往我头上扣什么脏水。至于范博,哼,他的事还没完呢,我劝你嘴上积德,别给你丈夫添乱,不然,有你后悔的时候”
他不是善茬,话里威胁的意味很重。梁茹被吓的怕了,嘴里嘀咕却不敢再大声开骂,恶狠狠道:“这车谁敢碰一下我跟他没完”又拾起地上没被风刮走的稿纸,转身上楼去了。
老赵冲着她的背影呸了一下,道:“泼妇没教养”
陶然一直想借此机会把范博踩的不能翻身,听了梁茹的话,貌似还有什么得力的朋友,他半信半疑,片刻后哼了一声,跟着上楼去了。
是真是假,总得亲眼看看才知道
屋内范博愣了一下,道:“什么车?”
温谅刚想回答,又听到门外一个男声响起:“范老师,楼下的保时捷可真够亮眼的,是你哪位朋友来访啊?”
陶然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目光一扫,却在温谅身上猛的一顿,脸庞几乎刹那间变得扭曲。
“是你”
(这个陶然以前出现过,不知还有同学记得不:))
(4300字,从下班回来5点写到现在,真的很缺乏激情,下笔麻木,不知所云,而大家的激情貌似也已经耗完了,冷清的仿佛只剩我一人而已。到了这个地步,丸子只感觉悲哀尽量坚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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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七章 所谓君子,手脚并用
温谅从没想过会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再次碰到这个人,几乎在他推门进来的一瞬间,曾以为已经消逝的影像第一时间重新出现在脑海。那一幕是如此清晰的如同电影画面般在眼前闪烁着光与影的图案,温谅这才明白,原来他对左雨溪的在意和关切,远远超越了他的淡然和从容。
一个多月前,也是青州局势最紧张的那段时间,温谅和左雨溪在险恶莫测的官场中并肩前行,一同面对那遥不可知的未来,关系也逐渐开始变得亲密。还记得那夜是他们忙里偷闲偷来的一点惬意时光,两个做饭白痴决定亲自动手下厨,在超市买食材时,温谅第一次见到了陶然。
也是在那一刻,温谅明白,陶然和左雨溪以前一定发生过什么,虽然左雨溪毫不掩盖的表达了她对此人的厌恶之意,但这种厌恶更说明那段过往的不同寻常。不过温谅从不是占有欲旺盛的人,两世为人的经历更让他懂得要尊重一个人,必须尊重她的一切——包括**
所以温谅没有问为什么,也不会主动去搜寻什么,这是他的可爱和善良之处,但不可否认的是,温大叔从不是什么好人,如果某人自己送上门来,他也不介意顺水推舟,摸一摸对方的底子。
“青州真的太小了啊”
温谅笑着站起身,范博倒还镇定自若,梁茹的脸色却变了,她刚在下面借着保时捷出了口恶气,要是自己口中的贵客反而跟陶然认识的话,这个丑实在丢的大了
陶然确信能听到自己的牙齿在磨动时发出的声音,自从那次被温谅当着左雨溪的面狠狠嘲讽之后,许多个无眠的夜晚,一想起左雨溪对那个男孩绽放的璀璨笑容,一想起看到他们推着购物车相偕远去的背影,他都会听到这种刺耳尖刻的磨牙声,满腔的嫉妒和愤恨几乎要把他折磨的疯掉。
“不错,青州真的太小了”陶然毕竟还有点城府,想一想楼下那辆昂贵的保时捷,决定先摸一摸温谅的底细,好不容易压住内心深处挥舞拳头的躁动,主动伸手过去,强堆出来的笑容看上去假的可以,道:“上次见面太匆忙了,没来得及请教兄弟贵姓大名,我一直深感遗憾没想到今天能在范老师这里遇到,真是有缘,有缘啊”
温谅跟人虚与委蛇的功力自然没得二话,不过面前这个人他却没有一点应付的心思。只看梁茹和范博的表情,就知道他们之间非仇即怨,温谅总是标榜自己是乐于助人雷锋式的好少年,这样收买范博的机会自然不会错过。反正范博跟他认识,跑的和尚跑不得庙,用不着委屈自己去套他的来历,仿佛没有看到他伸过来的手一般,淡淡的道:“咱们没那么熟,客套话就免了吧……对了,知道比狗眼看人更可憎的是什么吗?”
他习惯性的做了一下停顿,却想起这里没有许瑶,也没有任毅,无论是捧哏还是损人,缺了强力的搭档玩起来很无趣,自嘲的笑了笑,道:“就是你这种想玩一玩口蜜腹剑的把戏,却连三岁的儿童也骗不过的蠢货”
范博的表情顿时复杂起来,陶然虽然年轻,但据说背景还过得去,在师院很受重视,加上手段圆滑,媚上欺下,年纪轻轻就混到后勤处副处长的位置,众人拍马屁都来不及,哪里会想到有人当面这样给他难堪?
梁茹却大喜过望,今天对她来说实在不亚于参演了一部跌宕起伏的悬疑大片,希望和失望交织着咬噬她的心肠,不过最终还是希望占据了上风。她只觉温谅每一个字都说到了心里去,如此畅快,如此淋漓,如此尽兴
宁夕的表情依然淡定,她牢记温谅的吩咐,今天打定主意要本色出演一个冷傲女强人的形象,但听了温谅的话,还是在七分无谓外带了三分的惊讶。
除了敌人,或者说不死不休的对头,以温谅世事通明的智慧,绝不会这般毫不留情。不过她的眼光却没有看陶然哪怕一眼,只是在温谅的脸侧滴溜溜的打转,她相信自己的直觉,能让两个男人斗鸡一样的对视,确定,一定以及肯定跟女人有关
搁到别的男人身上,以她的个性,连想一想的念头都不会有,就算有,也只会对眼前当下正在发生的争斗有兴趣,可事关温谅这个如同一团迷雾般的男孩,宁夕的八卦之火从没有这么强烈的燃烧过。
她只想知道,能让温谅这样直白、赤luo且斗意盎然去维护的女人,究竟会是怎样的模样
仿佛冥冥中自有天数,那辆疾驰而来一往无前的尼桑,那个完美无瑕风姿绰约的女人突然从宁夕的记忆中浮现。
是她吗?
要是温谅知道这一切,肯定会对女人所谓的第六感佩服的五体投地,不过眼下他没有时间来关注宁夕的内心世界,陶然在他还没说完话的时候,脸庞已经开始急剧的扭曲,扑面而来的怒火和杀气,真是连蛔虫都要吓的从肚子里掉出来
“好好”陶然气急反笑,血气上涌,脑袋一热,再也不管不顾这番话如果传入那个人耳中会带来多大的麻烦,他此时只有一个念头,就是狠狠的羞辱眼前这个人,把他的所仗所势,把他的所有所爱全都踩在脚下,一点一点碾磨的粉碎。他指着温谅,其状若狂,道:“别以为有人护着你就多了不起小子,不怕老实告诉你,你吃的都是我剩下的,那个身子老子早看的厌也摸的厌了,也就你这种傻帽还拿来当宝,哈哈哈……”
范博和梁茹听的一头雾水,他们更多惊讶于一向文质彬彬的陶然怎么突然说话这样粗俗起来。宁夕却腾的站起,第一时间想去抓温谅的手,那夜在小吃街,她见过温谅出手,知道他雷霆之下很可能惹出大的麻烦。
虽然宁夕不怕麻烦,但她此时想的更远
温谅扭头对宁夕笑道:“这个人疯了”
宁夕的手顿时停顿在半空,温谅就在她面前触手可及,但这几寸的距离却仿佛无可跨越。她从温谅眼中只看到了平静,可正是这种骇人的平静击毁了她插手其中的勇气。
从小到大,第一次,宁夕感觉到凛然
砰,砰,砰
陶然的笑声戛然而止,鼻血和口水同时喷薄而出,眼睛、鬓角和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的肿起一片,身子更是在这股大力冲击下猛然侧摔在地。老式的居民楼自然不会有木质地板,额头跟水泥地面碰撞发出的声音,只让所有人的心都为之一颤。
梁茹的叫声这时才响彻了整个房间
“别”
范博终于坐不住了,急忙冲过去想拉住温谅。他虽然跟陶然有私怨,但从没想过把他得罪的这么狠,今天在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以后两人间再没有任何和解的可能性。
也许,青师真的是呆不下去了
陶然不是没想过温谅会动手,但他身材高大,不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从小到大打架的次数也很可观,所以并无所惧,何况这里是青师,是他的主场和地盘,还能怕温谅一个?
可他凝神戒备的结果却是一瞬间就丧失了全部战斗力,倒在地上时第一个念头竟然是青州民风彪悍,果真没有虚言然后剧烈的疼痛才从皮肤渗入血液,再刺入骨髓,痛的撕心裂肺
温谅冷冷一笑,又是一脚踢在他的腹下,这一脚直冲男人的金三角而去。所谓金三角就是以任脉的会阴、曲骨穴为顶点和中心,以脾经的冲门穴为底点而构成的一个倒三角区域,别看这里范围不大,却是任脉、肾经、胃经、脾经、肝经等五大经脉汇聚的部位,温谅这一脚之阴狠,不言而喻
陶然再次发出一声惨叫,捂着肚子不停的抽搐,范博吓的呆了,张张嘴竟然没敢再说什么话。宁夕叹了口气,一把拉住温谅的手,俯到他耳边低声道:“想想你父亲,他在关山做什么事?如果你再在青州惹出大的麻烦,传进某些人的耳中,会是什么样的后果?这个机会得来不易,你……你可别胡来……”
感受到宁夕话里饱含的真诚和关心,温谅轻拍了拍她的手,道:“我有分寸,放心吧”
他蹲下身,陶然痛的脸上全是汗珠,看向温谅的眼睛虽然满是仇恨,却不由自主的闪躲开来。
“我甚至还不知道你的名字,也没兴趣知道。我只是想告诉你,刚才那种话不要再让我听到,不,不要让我从任何人口里听到,不然我还会来找你的麻烦,明白吗?”
陶然的牙龈被打松动后不停的往嘴边冒血水,样子看上去演行尸走肉是够了,他终于缓过来一口气,强撑着从地上爬了起来,一步步退到门口,觉得距离安全了,叫道:“你等着,等着”
看他踉踉跄跄的跑掉,温谅微微一笑,掏出手机给刘天来打了电话。宁夕刚才的话提醒了他,所以他故意放任陶然跑掉,以这个家伙的智商,无非是带学校的保安过来找回场子。聚众斗殴的罪名一落实,刘天来就能名正言顺的抓人回去。
虽然宁夕的话有道理,但温谅从没打算仅仅打了这家伙一顿就息事宁人,不为自己,只为左雨溪
(正文足量)
(感谢所有支持的朋友)
(说点心里话,平行线目前的成绩很稳定,半年来一般都在六七百的订阅跳动,也就是说,哪怕兄弟我一天不断,一个月也就六百多的收入,但大家知道丸子的人品,一天不断实在不敢保证,所以抛开某些不是常态的大额打赏,一月下来不过三四百,甚至二百多也拿过。
这点钱的价值我不说大家都懂的,但这点钱的意义却远远大于它的价值。因为还有人愿意花钱来订阅,说明还有人喜欢这本书,所以丸子才会坚持继续写下去,不然这种成绩,除了真的是为自己写书的人,TJ只能是唯一的选择。而这种喜欢和支持,也是我仅存的一点动力)
(但尽管如此,我还是想写好这本书,所以才会忐忑,才会纠结,才会对每一个章节都患得患失,生怕写的不好,或者说写不出状态,辜负了支持我的朋友们的心意。哪怕这一章只有几分钱,我也希望能尽到最大的努力,对得起这几分钱)
(所以一旦感觉没有状态和激情,我就对文字有些麻木,分辨不出好或坏,所以才会做了个投票调查,才会在前几章多次恳请大家去投票,所以才会在冷清时惶恐不安。可就算如此,仍有朋友认为我是在抱怨成绩不好,我可以摸着良心说,我只是想知道写出来的情节大家喜不喜欢,而不是变相的在求票求打赏,因为我知道,以丸子的人品,没资格要求大家在订阅之外更多的付出。)
(言尽于此,可能因为种种原因,写出来的文字让某些朋友失望,但我只能说,一,我用心了,二,我尽力了)
(至于某位兄弟说上一章的情节有抄袭什么的,我无力解释,只想说自从写了平行线后,一年间我再没看过任何一本都市类的书,此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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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八章 以名,以利,以威
温谅拍了拍手,对范博笑道:“不好意思,刚才有点失态嗯,坐,咱们继续谈工作和出版的事。”
范博呆呆的站在一旁,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到现在他还没搞明白事情怎么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先是来了两个口气大的惊人的奇怪访客,然后平日老死不相往来的陶然破天荒的第一次登门,更神奇的是这两人看似并不熟悉却又有抹不开的仇怨,于是先动口后动手,陶然灰头土脸的跑了,另一个却还有闲心跟自己谈生意……
这哪里是正常生活里会碰到的状况,范博简直有翻看一下老黄历的冲动,看看今天是不是诸事不宜,神鬼辟易。梁茹更是吓的傻了,她虽然泼辣,却也不是傻子,知道要不是自己刚才在楼下吹牛,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心虚的往里屋挪了挪脚步,生怕范博问起时无法作答。
“这个……要不等过几天咱们再谈?”范博见识了温谅的霸道,收起轻蔑之心,语气礼貌了许多:“陶处长恐怕不会善罢甘休,朋友你们还是先离开吧,不然等下闹起来有个闪失,总归不好……”
“我要是现在走了,这位姓陶的处长岂不是要找你麻烦?”温谅坐了下来,轻笑道:“我就坐这里等他来,趁着今天把事情彻底解决了,也好解了范老师你的后顾之忧。”
范博求助的看了下宁夕,宁夕摇摇头没有说话。屋子内顿时变得安静起来,过了十几分钟,门外传来嘈杂的人声,急碎的脚步由轻到重,房门砰的被一脚踢开,陶然不负众望杀了回来,身后跟着七八名穿着制服掂着警棍的学校保安。
“就是他,没有通行证擅自开车进校,不听劝阻反而动手打人,给我带回保卫科,好好批评教育一下”
陶然毕竟不算太蠢,还懂得给温谅按一个罪名,至于带回保卫科用什么样的方式进行批评教育,可真是只有鬼知道了。他的小腹还在隐隐作痛,肿起的半边脸因为麻木反倒没什么痛觉,可羞辱感更甚这时身后有人也有了底气,指着温谅一番话说的咬牙切齿,狰狞可怕。
几个如狼似虎的保安正要扑上来,温谅笑着晃了晃手机,道:“我可报过警了,你们动手前要不再考虑考虑?”
这帮保安虽然穿着制服,其实没几个良民,但被大学的氛围熏陶久了,眼光境界上升了点档次,见温谅镇定自若,言行举止不像普通人,彼此对看一眼,犹豫着停下了脚步。说到底他们不过混口饭吃,连陶处长都被人家打的头破血流,说不定真的来头不小,得罪不起啊
陶然脸色一变,怒道:“怕什么怕,出了事有我兜着,动手”
他的话音未落,楼外突然警笛声大作,陶然没想到温谅真的报了警,嘴张了张,眼中闪过懊恼的神色,却终是忍住了揍人的冲动。
片刻之后,十几个民警鱼贯而入,带队的是派出所董所长,一进门客客气气的问道:“请问是哪位报的警?”
这也许是董所长最有礼貌的一次出警,温谅十分配合:“我报的警,”又指了指陶然,“这人带了一群打手对我进行恐吓威胁,要不是你们来的及时,我可能连这个门都走不出去了。”
董所长明白这就是刘局电话里交待要重点保护的那个人,二话不说,喊道:“大白天的聚众行凶,胆子够肥的你们来人,全抓起来带走”
陶然在这片也算有面子的人,并不慌惧,掏根烟递了过来,道:“董哥,你消消气,事情根本不是这小子说的那样。你看,看我这脸,是他先动手打人,又违反学校规定开车,竟然还敢倒打一耙。”
青师也在派出所的辖区,陶然跟董所长喝过几次酒,虽然交情不深,但是见面总能客气两句,他不知道温谅通过刘天来直接给董所长下的命令,还以为解释两句,自然会扭转局面。
“谁跟你是兄弟,告诉你,既然犯了事,乱攀关系也没用带走”
一屋子的民警全部愕然,头一次听董所这么大义凛然的说话很不适应,都愣了愣,直到董所瞪了过来,才一拥而上把陶然和保安按倒在地,双手背后铐了起来。
陶然没想到董所长一点情面都不给,脸涨的通红:“误会,董所,这是误会,你先听兄弟说……”
“有什么好说的,带走”
民警推搡着众人往外面走,到了这时候,陶然再不明白温谅跟董所长有猫腻就真的是个蠢货了,不过他能在这个年纪做到后勤处的副处长,没点背景是不可能的事,见软的不成,态度立马强硬起来,怒道:“董成安,别以为我好欺负敢睁着眼拉偏架,还有没有王法了?”
“王法?”董成安黑着脸走到陶然身边,低声狞笑道:“老子就是王法”
陶然为之一滞,他毕业后在当院长的姨夫关照下直接进了青师从事行政工作,凭借优越的外表和不俗的谈吐很快站稳了脚跟,加上有点心机和城府,不仅在女性教职工中广受欢迎,就是院领导也多有赞声,平日交际也多是吹捧拍马呼兄喊弟的畅快和得意,哪里见过董成安这样翻脸比翻书还快,肆意妄为无法无天的家伙?
陶然突然发现,自己一直以来所谓的世故和精明,跟这些在基层打滚且心狠手辣的家伙比起来,实在是太小儿科了。
见作为依仗的陶处长收了声,保安们那个委屈啊,他们虽然有那个心,可还没来得及行动不是,这叫犯罪中止,刑法上是无罪的不过董所长显然跟刘天来一个出身,法律什么的从不讲究,大手一挥,全部抓走
这个不属于剧本的意外终于落下帷幕,温谅仿佛没事人一样,笑道:“范老师,刚才我的提议,不知道你有什么打算?”
范博好不容易才按捺住自己的心跳,单看董成安的举动,就知道眼前这个男孩不仅不是骗子,很可能来头更大。人就是如此善变,刚才还觉得温谅的口气大的可笑,这时候却又觉得理所当然,范博斟酌一下,道:“蒙两位厚爱,出书的事自然没的说,我很乐意。不过工作……当然我不是说拒绝,只是我现在还算青师的职工,要是到贵公司工作,时间上恐怕错不开……”
温谅微微一笑:“范老师,也许你还不明白现在的处境我明白给你说吧,你两篇文章把青州上下得罪了遍,青师的工作能否保住还在两可之间。今天又不幸得罪了陶处长,嗯,是哪个部门的处长?不过看他嚣张的样子,院里应该比你能说的上话。你是聪明人,知道结果是什么,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我的意见,还是早做打算”
范博不是不知道温谅话里的严重性,但要他就此抛开大学老师的身份,下海去做一个给人打工的商人,思想上很难转过弯来。何况他还抱着万一的希望,要是突然有转机呢?
其实许复延也仅仅是要教训他一下,并不一定做到去职的地步,但有了温谅在背后暗暗使力,左雨溪打声招呼,范博的工作肯定得丢。这就如同梁山好汉邀人入伙的法子,可见从古到今,要做大事,招贤才,光三顾茅庐是不成的,必要时也得栽赃陷害。
范博犹豫不决,这等大事梁茹不敢插嘴,只是到厨房烧了开水,把杯子洗了一遍又一遍,然后倒满水送了过来。虽然算不上毕恭毕敬,可也比刚进门那会礼貌多了。
这是个现实的社会,从高官贵人到凡夫俗子,骨子里其实没有本质的区别
温谅进门以来,先以利相诱,又以势威压,到了此刻,终于使出了必杀技,拿起从车上带来的稿纸递了过去,道:“先不忙做决定,看一看这个”
范博疑惑的接了过来,只扫了一眼,目光就亮了起来。
“中国可以说不,好名字”他迫不及待的翻看了起来,“中国可以说不,不是寻求对抗,而是为了更平等的对话……”
几十页的稿纸一览即完,虽然只是简单的大纲罗列,却将书里想要表达的思想和见解完整的透露出来,范博以他文人、教师、传播学者和未来策划大师多重身份立刻做出了十分专业的判断,兴奋的道:“如果这本书能在目前的框架里注入渲染性的文字和煽动性的情节,1996年,将成为‘说不’的一年”
温谅大感叹服,任何一个从那个时代走过的人都会明白,这本《中国可以说不》的小说在当年造成了怎样的轰动。看看以下的数据吧,首版五万册,二十天后加印二十万册,共创下300万册的销售神话,先后翻译成八种语言,吸引全世界100多家媒体争相报道,成为最轰动美国和西方的中国书籍。
一本文词粗糙,入世媚俗,无病呻吟且模仿拙劣(评论家语)的书,之所以掀起这样的热潮和轰动,所有的答案,就在于它出生在1996年。
95,96这两年,是国内国际风云激荡变幻莫测的两年,国人与西方社会的矛盾急剧膨胀,民族自尊自强之心在多年压抑后强势反弹,一本小说就在这样的社会背景下发出了第一声呐喊,并轻而易举的震惊了整个世界。(关于背景就不多说了,如果有看书认真的朋友可能还记得,在第一百三十六章往事若云烟里,我曾经提过因为后面有情节需要90年代中期的时代背景,所以就多写了一点,指的就是这里。在那一章也有伏笔提到要用这本书来收买范博,不过丸子懂的,我的伏笔一直都是个悲剧:))
看范博终于入瓮,温谅暗松了一口气,想起前世看的小说里每一位主角收服手下都是何等的简单容易,可轮到自己才明白,在没有足够的资本和地位时,要吸引真正的人才投靠需要耗费多大的心力。
不过还好,以利诱,以势压,再以名惑之,范博已是掌中之物
温谅笑道:“没有范老师捉刀,这本书再好,也只是镜花水月。”
范博前所未有的爽快,猛的一拍桌子,道:“我不要酬金,只求做一个第二署名作者,不知……”
温谅摇摇头,范博神色一黯,强自笑道:“是,是我要求太过”
“这本书只有一个作者,也只有一个署名,那就是你,范博”
范博睁大了眼睛,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颤声道:“我……我……”
温谅哈哈大笑,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别我我的了,这书就当我送你的见面礼当然,前提是你得来我的公司做副总。”
到了此时,范博还有什么好犹豫的,伸出手和温谅握在一起,道:“其实之前你说的话我都明白,不过强撑着面子,不愿意承认罢了。真到丢了工作那一天,一家老小几张嘴等着吃饭,别说年薪十万,就是一万也得去做啊。既然承您看的起,我要再不答应,可实在是不识抬举。”
范博说到动情处,眼泪都快流下来:“今天我就跟学校办离职手续,明天就去公司报道……”
“好,总算不虚此行不过明天先陪我去趟关山,路上再仔细给你介绍一下公司的情况”
温谅就这样在公司还没注册成立的情况下骗来了一位日后在广告界掀起巨大浪潮的人物的加盟,这等手段,不能不让人说一个服字
范博和梁茹一直送到楼下,温谅一眼看到刘天来的车停在不远处的树下,悄悄打了个跟随的手势,和宁夕上了保时捷。看到这辆造型华丽的车,范博再无一丝一毫的怀疑,全心全意的准备明天的关山之行。
不过在那之前,还是将辞职信甩到院长的办公桌上,想一想这个十分解气的动作,范博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车子缓缓驶出青师,宁夕一直沉默不语,温谅轻笑道:“多谢你了,今天帮我这么大的忙”
宁夕摇了摇头,道:“就算我不来,以你的手段还收服不了一个学校老师?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样看中此人,但……但我还是祝贺你,又找到了一个得力的下属。”
“干吗说这个又字?”温谅柔声道:“他是下属,而你,却是我的朋友”
宁夕转过头,墨镜后的双眸闪动着异样的情绪,道:“一直都是朋友,不会改变,不会后悔?”
温谅静静的凝视着她,道:“不会”
车内的气氛霎那间变得古怪起来,宁夕没有像平时那样言笑不禁,反而多了几分少女般的羞涩。
温谅安静了片刻,突然问道:“既然是朋友,那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你会知道我父亲去关山,甚至知道他有了一个可以把握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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