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温一壶月色(万字更新)
第一百三十四章温一壶月色(万字更新)
顾时同觊觎青化厂,既在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放眼青州,乃至江东全省,有资格,有实力,有眼光的人不在少数,但有魄力在范恒安失利之后继续运作青化厂项目的人,除了顾时同还真找不到另外一个。
当然,这种魄力是建立在第一手情报的基础上
不了解青化厂一案内幕的人,会有犹豫之心,贸然间不敢轻易下场,生怕覆了范恒安之辙,偷鸡不成蚀把米,毁了一生的基业。而明华集团则不同,有穆泽臣在青州主持大局,有齐舒游走在各方势力之间,不能说对此案了如指掌,至少会知道个七七八八。顾时同只要明白两点,一,青化厂对政府来说是一个沉重的大包袱,对私企而言,却是一块诱人的大蛋糕;二,许复延急需甩掉这个包袱,也就不会介意别人来吞掉这块蛋糕。
有了这个认知,正如宁夕所言,只要许复延点头,明华完全可以合法合情合理的拿下青化厂,不留一丝后患而从沪江请来麦肯锡,更可见顾时同对青化厂志在必得之心。
可惜,可惜他还是晚了一步……
温谅脸上露出几分奇怪的笑意,宁夕立刻捕捉到这一点,问道:“怎么?你知道青州方面为什么拒绝,对不对?”
温谅心中一动,抬头凝视着对面这个总是带着墨镜的女孩,方才那一瞬间,尽管她已在努力的遮掩,但温谅还是从这句话中听出了其他的味道。
他突然明白过来,宁夕今晚这一席话固然有向自己示警之意,以免温怀明得罪了人还不自知,但另一方面,却是在帮她那位沃顿的师姐来打探消息。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既然在政府这里碰了钉子,自要搞个清楚明白,然后才能对症下药,变“不能”为“能”,在麦肯锡的字典里,没有失败两个字。
温谅前世曾跟麦肯锡京城分公司打过很长一段交道,自然知道这一点,也知道他们的公关能力丝毫不逊色于国内某些知名大公司。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麦肯锡之所以能在93年进驻国内后,以远超同仁的速度飞速发展起来,并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垄断国内市场,本质就在于它最快适应了国情,用了极大的精力和心血跟政府形成了良好的关系,从而得到数倍乃至数十倍的回报。
所以这位沃顿师姐找到宁夕,而宁夕再找到自己头上,就一点也不意外。
温谅笑道:“看来你那位师姐,对明华的这单业务还不死心……”
宁夕正夹菜的手顿了一下,瞬间又恢复正常。经过前几次交锋,她对温谅的评价已经上升到前所未有的高度,可此刻仍然感觉有些惊心,甚至对这个十六岁的少年那可怕的窥测人心的能力,从心底涌起一丝惧意。
墨镜很好的掩盖了双眸中的神色变化,她淡淡道:“这是麦肯锡跨出长江三角洲,战略性北上的第一笔单子,只能胜不能败”
温谅这才想起,也就是今年再晚些时候,麦肯锡京城分公司即将成立,正式开拓北方市场,作为联系沪江和京城的纽带,江东省对他们的重要意义不言而喻。
温谅往座椅上一靠,喝了一口杯中酒,同样淡淡的道:“这世上没有只胜不败的将军,当然,也不会有只胜不败的生意”
宁夕低垂下头,轻轻摩挲着手中的酒杯,淡然不语。
正像温谅在街口说的那样,别看宁夕玩笑不忌,落落大方,其实骨子里是一个很骄傲的人——用屁股想也知道,以她的家世背景,身材样貌,又是沃顿商学院的高材生,要是再没有点骄傲之心,真算的上是圣人一个。
她所崇信的,是付出多少,就要求多少回报,这一点在青河豆浆的谈判上表露无遗。而同样的,想要多少回报,也得付出同样的代价,所以今晚,她虽然是来探听口风,但还是先透露温怀明任命被阻一事的内幕,然后籍此要温谅提供麦肯锡收购方案被拒的原因。
有来有往,利益交换,并以追求自我利益最大化为唯一的目标,这就是《西方经济学》所研究的纯理性。当然,作为经济学的理论基础,“纯理性”只是忽略了非本质的细枝末叶,将现实予以简单和理想化,身为沃顿的精英,宁夕无疑是最趋向接近“纯理性”的那部分人中的一员。
而这部分人群,几乎全是在商业、经济,政治和资本市场上叱咤风云,显赫一时的佼佼者
也由此可以看出,哪怕宁夕已经跟温谅混的厮熟,可在她骄傲的内心中,也仅仅当他是一个合作伙伴,而不是可以生死相托的朋友。
温谅并不介意这个时刻的宁夕,虽然他也许更喜欢那个双手负后踮脚张望的女孩,那个杯来酒干意气风发的女孩,那个抢吃羊肉串,甚或为了一颗娃娃菜叫嚣“不患寡患不均”的女孩,但他同样明白,他需要的只是一个商业上的合作伙伴,而不是一个朋友,一个,女性朋友
从某种意义来说,温谅也有向“纯理性”转变的趋势,他跟宁夕,除了骄傲,还有许多相同点,今后的时光,将逐渐证明这一点
温谅给她倒了一杯酒,道:“我是知道市里为什么拒绝明华的方案,对于青化厂,市委市政府另有打算,但告诉你也于事无补,顾时同野心勃勃,绝不会答应市里的条件,况且,”他微微一笑,“明华和麦肯锡都搞错了一点,青化厂不仅不是青州的包袱,还要在国企改革中走出一条截然不同的路,继续成为青州经济发展的动力。”
宁夕听出温谅话里的诚意,并不是随便找个理由来敷衍自己,她知道,以温谅的城府能说到这个地步,已经是极大的退让,展颜一笑,举起了酒杯:“我拭目以待”
“不过呢,”温谅的猥琐大叔因子瞬时启动,“你师姐不也就是我师姐么,不能让她白来一趟江东这样吧,要是她能帮我一个小忙,青化厂这笔生意依然可以交给她来做,钱会少赚一点,但做成之后的名声,会比帮明华集团响上十倍”
宁夕自动忽略前面那些套近乎的言词,斟酌一下,道:“说来听听。”
“只要顾时同死了收购青化厂的心,我想请师姐略施小计,让顾时同对新兴化工厂也失去兴趣,或者说,给何西华另外一个选择……”
宁夕心思电转,从师姐那得到的讯息,顾时同本就对新兴没什么兴趣,哪怕有何西华从中牵线,可让他一掷千万收拾一个无用的烂摊子,也是为难之极。明华虽是顾时同一手创建,却也有大大小小数十个股东,要不是有青化厂这块蛋糕做筹码,他很难说服董事会批准一个千万级别的垃圾投资。
当然,在国内,商业行为从不曾独立在政治之外,之所以会有这种为难,主要还是因为江东省目前的政治形势。放在平时,别说一千万,就是两千万,能结好一个当权的常务副省长,都算是很高的性价比,今后在政府招标,市政工程,基础建设等各个方面松松手,回报岂不是更大?
可是自从于培东参加十四届五中全会回来之后,由上层人事波动造成的影响,开始在江东逐渐显现。曾经深埋在于培东铁腕统治下的矛盾若隐若现,各种明枪暗箭,各种流言蜚语,各种派系混杂,局内局外,都能感觉到一场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而何西华,能不能在这场动荡中保住顶上的帽子还未可知,就算能保住,顾时同也不敢在这个敏感时刻压下这么大的重注——一旦将来何西华下台,对手上台,面对明华集团的,将是灭顶之灾。
身为江东省的首富,顾时同已经过了豪赌的年纪,以他的身份地位,要的就是在这种诡异莫测的局面中站稳脚跟,两不得罪,两不偏袒,正如他在青州政斗中所做的那样
所以说,只要青州方面坚持不采纳明华的收购方案,顾时同也许会顾忌何西华的面子,拿出一部分钱做出改组新兴化工的姿态。可这种姿态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喊喊口号,开开会议,一拖几年还动不了工,纯粹是治标不治本,欲盖弥彰的做法。
所以只要师姐拿一份不可行性报告,给顾时同一个台阶,让他放弃新兴简直轻而易举
更被提再给何西华另一个选择,那就更加的简单
“有悖商业道德的事,麦肯锡不一定做……”
温谅暗道,妹子,对麦肯锡,我比你了解的更透彻
“我没看到有什么违背商业道德的地方,麦肯锡不过是在终结一个E后,又接了另一个E,虽然标的是同一个,但雇主不同,方案不同,就算顾时同知道了,也不能说一个不字宁夕姐,我可全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决定拉咱师姐一把,可别再‘我欲将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了啊……”
他打蛇随棍,一口一个咱师姐的叫,厚颜无耻的样子跟话里话外的算无遗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颇有一种另类的吸引力。
宁夕扑哧一笑:“我还不知道你,说不定打的什么鬼心思呢”
说到这,她突然明白过来,啊了一声,道:“你想离间顾时同和何西华的关系……好啊,兵不血刃就报了一箭之仇,厉害,厉害”
温谅笑道:“报仇只是顺手,关键还是要安抚一只母老虎啊,没看刚才几乎想要吃掉我的样子,怕怕啊”
宁夕作势要打,温谅忙拱手求饶:“顾时同在关山根深蒂固,跟何西华都是老狐狸,岂能那么容易离间的?不过能借此让他们之间小龌蹉也不错,千里之堤毁于蚁穴,慢慢来,我有的是时间”
宁夕忍不住道:“虽然不想承认,但我觉得,顾时同惹上你,恐怕会是一个很错误的决定我现在还有点纳闷,就因为阻扰了他的收购计划,就敢从省里施压干涉一个正处级干部的组织任命,这是不是有点过于嚣张?”
温谅回想起那晚谈到任命时父亲的神态,当时还不觉得有什么异样,直到现在才明白他一直在刻意的回避什么,面对自己的追问,轻描淡写的带了过去。
他未必不知道是谁在背后搞鬼,只是不想告诉自己而已。顾时同在青州名声显赫,温怀明怕是顾忌自己一时冲动,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才隐瞒了事情的真相。
温谅淡淡一笑:“这里是青州”
青州的彪悍民风当然不是顾时同嚣张的理由,温谅今晚接受了太多的信息,一时还没想到这一层,随手推开火锅,用筷子沾了点汤水,将近段时间的所有事情在桌面排成一条线,然后将各个关联处连了起来,脸色逐渐的沉重。
麦肯锡团队进入关山,还在《粮之殇》发表之前,也就是说在范恒安刚刚倒下不久,顾时同就开始布局收购青化厂。而顺义一案曝光,子不语显然是被推出来的炮灰,幕后黑手是谁,温谅等人一直没有眉目,但能确定…,一,其在关山能量很大,能动用省报就是明证;二,郭昌盛拦车之后随即就被曝光,其清楚青州乃至顺义的一举一动;三,事后唯有何西华明确表示关注,其应该跟何西华关系密切。
这样的人会是谁呢?
温谅眉头聚在一起,形成一个深深的川字,在今晚此刻,这个答案不再是一团迷雾。
顾时同的明华集团也许不是唯一的幕后,甚至不是主力,但绝对脱不了干系
可以想见,于培东明确表态支持许复延之后,青州已成为许多人的焦点和目光所在,恰逢顺义粮案被揭露,某些心怀叵测的人便联合起来意图将青州搅的动荡不安,从而借力打力以做关键时刻攻讦之用。
不要小看了一个青州市,老虎之所以是老虎,在于无人哪怕敢碰一下屁股,可要被人当面拔去了一颗虎牙,虽然当时并不致命,可虎威已荡然无存,被拔光所有的牙齿,甚至被拔去虎皮之日就不远了。
而青州,就是于培东的第一颗虎牙
顾时同要么亲自下场参与了这一幕,要么就是躲在以旁,观察到可乘之机,顺水推舟借何西华给了许复延一个下马威。然后许复延亲赴关山,由尹清泉出面说合,何西华给了他面子,没有再追究此事。可这样一来,既让许复延感受到何西华的威严,也欠下一个他大大的人情。
既有威严,又有人情,还有什么事不能解决的?顾时同以为时机成熟,天时地利人和,便由麦肯锡作了一份详尽的收购方案,与青州市委市政府商谈青化厂事宜。本以为万无一失,却不料被狠狠抽了一记耳光,方案驳回,不同意收购
可想而知,何西华和顾时同会是怎样的恼羞成怒,许复延不好整治,可干涉一下温怀明的任命,就能将耳光狠狠的抽回来
可政治,却不是《我的野蛮女友》里男女主角抽耳光的游戏,在这里,抽耳光会死人的
温谅苦笑,都这样了,亏得老爸还说没什么要紧。
宁夕叹了口气,道:“你说的不错,这次来青州真让我大开眼界”
温谅收回心思,道:“其实你也让我大开眼界……夕夕,你才来青州几天,怎么就对省里市里各种各样的关系这么门清呢?”
“夕夕?这名字不错,我恩准你以后用这个称呼了”
温谅苦恼道:“抓重点好么?关键是后面,后面”
“哦,江东嘛,”宁夕轻笑道:“我家在江东有些朋友,我想要什么情报简单的很。说起这个,我最近晚上睡不着,仔细研究了一下青化厂一案的前前后后,发现许多奇怪的地方,似乎缺少了一条能将所有事情串起来的线……谅谅,你这么聪明,能告诉我少了什么吗?”
温谅差点被这个“谅谅”恶心的吐出来,却一脸的贱笑道:“晚上睡不着?怎么搞的,是不是孤枕难眠,空闺寂寞……”
这次轮到宁夕苦恼了,道:“这句话的重点是,缺少的那条线”
“夕夕啊……”
“谅谅”
“夕夕……好吧,我承认你起名字的水平比我高,咱们恢复原状吧”
“嗯,我也快叫的吐了”
这样的对话出现在两个以睿智见长的人口中,说明今晚这酒喝的实在太多了,温谅果断的决定买单走人。
宁夕也怕喝多了出现一些不可控的事情,到目前为止,她对温谅的信任度并不包括可以将自己完全放心的交到他手里。两人互相搀扶着走出火锅城,被冷风一吹,宁夕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温谅身体强壮,倒不觉得冷,便脱了外套披在她的身上。宁夕身子微微一颤,双手环着衣领紧了紧,低声道:“谢谢”
夜已深沉,德化街淡去了几分人气,多了几分清凉,一前一后两个人走在月色之中,身影在地上慢慢的拉长,然后悄然重叠。
牵几丝杏雨,钓半日湖光,闲情自在。
捻两缕梅香,温一壶月色,诗意盎然。
在这世间最俗不可难的美食街,两个世间最俗不可耐的理性人,却在相伴步行中,走出了一份独特的自在,走出了一份飘逸的盎然。
还没到街口,就听到卖羊肉串的谷哥在那扯着嗓门大喊:“谁敢动下车试试,我手中的刀可不是吃素的”
这话实在,那把刀专用来切羊肉,可从来没吃过素。温谅一看就知道坏了,保时捷还是被小混混们盯上了,车子周边围着七八个人,手里全拿着啤酒瓶子,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有两三个明显的脚步不稳,勾肩搭背的搅在一起。其中一个人长头发,花上衣,喇叭裤,脚上一双锃亮的尖头皮鞋,听声音有些娘娘腔,指着谷哥骂道:“没文化就是惹人烦,真当保时捷是你家三轮车呢,你管得着吗你?赶紧闪一边去,老子也就上去过过手瘾,明天还给送回来,叫你MB啊叫”
长发男绰号发嫂,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摸一摸周润发的手,但不要因此就以为他是弯的,必要的时候也直的起来,属于传说中的双向插头,在95年的青州也算是天赋异禀,是德化这片有名的青皮。跟普通的小痞子吃喝打架调戏妇女不同,发嫂是做二手车倒卖的,虽然其中以黑车居多,但总以正经生意人自称。他手上有钱,手下有人,将这片上上下下打点通透,生意做的还挺火。今个跟小弟们出来喝酒兜风,开着面包车经过这里时看到这辆保时捷。在青州混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贵的车,顿时起了贼心。
要说发嫂平时也会亲自出马摸几辆车卖卖,可要不是今天喝太多酒,控制不住脑子,他也不敢打保时捷的主意,这玩意一来不好出手,二来会有麻烦。可经不住手下弟兄撺掇,加上有关山那边的门路,改一下外型,再喷点漆,也不是卖不出去。再一看这套牌,就知道是外地人干的事,本地有没有保时捷,有谁比他发嫂更清楚的?既然是外地车,套个牌想必也不是什么好来路,更加没了顾忌,趁势就想摸了走人,却没想到被谷哥拿刀挡住了
谷哥是实诚人,来德化街讨生活没多久,也不认得发嫂,硬是记得温谅的托付,死顶着不肯让步。周边做生意的人早远远躲开,食客更是跑的没影,大家都是土生土长的青州人,这种场合该做什么,简直比脱老婆衣服还来的熟练。
“**”发嫂被激起了凶性,掐着腰肢叫道:“扁他,扁的他**都人不出来”
温谅一拉宁夕的手,道:“有人偷车了,快走”
“偷车,偷谁的车?”
宁夕眼神迷离,醉意上涌,说话傻乎乎的可爱。温谅没好气的一拉她的手,往街口跑去。
谷哥腿肚子正打转呢,眼睛登时亮了起来,带着哭腔喊道:“兄弟唉,你可是回来了挣你这十块钱真要命啊”
温谅笑道:“这是做什么呢,这么热闹?”
发嫂听到正主回来,也不发怵,一回头却理也不理温谅,直接被宁夕的风姿迷昏了头。纵然隔着墨镜看不到眼睛,可单单那身段,那下巴,那腰,那腿,尤其那副醉醺醺的韵味,几乎让他瞬间兴奋起来。
“不做什么,摸摸你的车。小兄弟,都说好车如老婆,不介意我摸摸你老婆吧?”
宁夕一手攒在温谅手中,又穿着他的上衣,依偎在一起很像一对情侣。听老大吃起了豆腐,一众混混立刻起哄道:“要么摸车,要么摸老婆,选一样吧你”
“要我说,咱们发嫂这么犀利,干脆车也要,老婆也要”
“对,一起要了然后躺在车上摸老婆,要多爽有多爽”
宁夕此时也迷糊过来,闻言脸色一变,温谅松开她的手,突然一指远处,叫道:“有熊猫”
这招学自许瑶,别说,还挺管用
众人齐齐回头,黑乎乎的巷子毛也看不到一根。发嫂知道上了当,气急败坏的回过头,骂道:“熊猫你MB……”
话没说完,就看到一只硕大的脚迎面而来,跟着脸颊一痛,重重的栽倒在地。众人全都愣住了,你MB什么人品啊你,大家谈的好好的,上来就打人,还讲不讲道理了?
“借你的刀用一用”
谷哥手中一轻,菜刀就到了温谅手中,架到发嫂的脖颈处,微一用力,就有一道细微的血线溢出,吓的他痛喊一声,几欲失禁。
“敢问贵姓?”
“发,发……发嫂……”
“好名字”温谅忍不住赞了一句,仰慕发哥的男人不少,可敢这样直抒怀抱的猛男还真不多,“不过没文化真可怕,我问你贵姓,姓不知道是什么啊?百家姓里有西门,有南宫,有发嫂吗,啊?”
说着刀子又是一滑,再入肉三分,血线顿时变宽。
发嫂一低头就看到自己脖子处的血,哀嚎道:“别,别,有话好说,好说”
“好啊,我再问一遍,半夜三更的围着车做什么呢?”
温谅知道跟青州的混混没什么好讲的,这时候没有熟人在场,报谁的名号都白搭。别说人家不信,就是信了也不能轻易的抱头鼠窜,道上混讲究一个血气,孬种怂货是当不了老大的。
他今天喝多了酒,还有宁夕这个累赘在,真要动起手来,指不定被*成什么样。车砸了不要紧,被揍一顿也没什么,可看发嫂刚才色迷迷的眼神,如果连带宁夕也可能受辱,那就不是忍一忍可以解决的了。所以他当机立断,擒贼先擒王,一举控制住发嫂,等宁夕上车发动车子,人身安全先有了保障,那时候才有心情来秋后算账
“参观,参观”发嫂脖子上摆着刀,说话一点不敢迟疑,刚才那一瞬间,刀刃刺破皮肉的感觉实在吓到他了。要说也是道上打滚多年的人物,一般人就算拿刀对着他的**也不会怕,只看一眼,就知道对方有没有那个胆。可温谅脸上带着笑,眼睛却冰冷之极,仿佛只要一句话不对心意,立刻就能痛下杀手。
这个时候,发嫂的酒也渐渐醒了,想起许多纨绔子弟杀人不用偿命的传闻,再看看保时捷,看看边上那个气质华贵的女孩,这个拿刀的人的身份不言而喻。
边上的众小弟终于反应过来,群起叫嚣:“放下刀,你MB的放下刀”
“小子,赶紧放了我们老大,不然等会拔了你的皮”
有两个人趁众人大骂,从另一侧的阴影中绕了过来,手中拿着一米长的钢管,想从后面给温谅一击。宁夕从温谅突然飞脚踢人时就呆掉了,再见他横刀发嫂的颈上,唰的一下,刀下便流出猩红的血迹,那股决然和勇毅仿佛一瞬间换了一个人。
宁夕呆呆望着温谅的背影,无论是谈判时那个可恶的他,还是嬉戏时那个讨厌的他,或者那个指点江山,奇思妙想,无所不知的他,都在这一刻重叠在这份决然和勇毅的背影之中。
她还从未见过温谅生气,这个十六岁的少年总是淡定的样子,似乎一切都尽在掌握之中,哪怕刚才听闻那些内幕,他也不曾有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
可现在,却是为了我吗?
宁夕从小到大,不知见过多少男子愿意为了她上刀山下火海,别说打几个小混混,就算比这严重十倍的事,那帮人也不会皱一下眉头。可温谅是那样的不同,相识以来,两人虽然相处的十分融洽,但宁夕知道,这种融洽跟许瑶和温谅不同,跟宁小凝和温谅不同,更跟李思青和温谅不同。这只是一个世事洞明的智者在做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可以用最短的时间拉近彼此的距离,可以用最亲切的微笑温暖众人的心灵,但他的心,却永远呆在一个你不可能触摸到的地方。
宁夕之所以了解,正因为她也是一个这样的人
可也正因如此,以她对温谅的认知,刚才那一幕必然有更加妥善,也更加温和的解决办法,可他却第一时间选择了一种,可以让她避免侮辱,却让自己身处险境的办法
宁夕分不清是酒醉还是真实的感觉,心口处有点轻微的麻
温谅要是知道这一切,肯定得哭笑不得,他固然不想让宁夕被这帮混混口头上吃豆腐,可也不会单单为此就做出冲动的决定。归根结底,还是外来人不了解青州,不了解这个地方深入骨髓的民风和习惯
有时候,得先用拳头再拼爹
“小心”
宁夕惊呼一声,温谅的刀子瞬间下移,眼神冰雪般无情。发嫂终于被吓破了胆,声嘶力竭的叫道:“滚,全TMD滚回去,别动,谁敢动我弄死他”
高举起钢管的两个混混互看一眼,慢慢退了回去。
温谅微笑道:“发嫂,现在大家能好好谈谈了吧?”
“能,能,你说了算”
“宁夕,用我口袋里的手机给刘天来打个电话……宁夕,宁夕”
温谅那叫个吐血啊,你可别关键时刻掉链子啊。宁夕猛然回过神来,嗯啊一声,往披在身上的外套口袋里乱摸一通。温谅死的心都有了,妹子呐,你以为拿刀逼住别人脖子是技术活?TMD是个力气活好伐,就这一会功夫,肱二头肌都酸了
“裤子口袋……”
宁夕脸上一红,自觉从方才到现在的表现差劲极了,哪里还有一点往日的急智和镇静,跟个花痴女似的。
啊呸,鬼才花痴你
宁夕小嘴一撅,瞪了温谅一眼,搞的温大叔莫名其妙,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稳住心神,下手伸进裤子口袋摸出了手机。因为温谅屈膝压着发嫂的胸口,手机隔着衣裤紧挨着小温,宁夕一阵拨弄才掏了出来,虽然只有两三秒的接触,可也让两人齐齐一颤。
不过,这一会宁夕已经冷静多了,面不改色的拨通了刘天来的电话,然后伸到温谅耳边。
谢天谢地,丫的没停电,也没关机。
“刘叔,德化这片的发嫂你认识吗?”
刘天来这两天正处理何宽的事,声音中压抑不住的兴奋,道:“步丁昆?我知道,怎么了温少?”
原来这货叫步丁昆,拆开来读不就是“不一定曰比”么,又直又弯,他老爸很有见地啊
“来德化吃饭,跟发嫂起了点小冲突,你说说情,看能不能放我们一马”
刘天来吓了一跳,道:“没事吧,温少?我马上叫人过去……”
“不用了,没什么大事,你说句话就好”温谅了解刘天来当下的处境,他人在顺义,市局里被林震把持,为了这点事动用警力难免遗人话柄。
刘天来是聪明人,听出了温谅的意思,心里感激,忙道:“电话给他,我来跟他说”
温谅示意宁夕把手机递给发嫂,发嫂颤抖着接过,刚放到耳边,就听到刘天来的大吼:“步丁昆,我刘天来,你奶奶的不想活了?立马给老子滚蛋,他要少了一根汗毛,等我回去搞不死你”
刘天来火爆脾气响彻青州,道上混的没一个不怕的,发嫂身子一抖,脖子处的刀锋凌厉,又渗出了血迹。面对发嫂那幽怨的目光,温谅干咳一声,道:“失误,失误”
“知道了,知道,刘局,都怪我瞎眼,不小心得罪了您的人,我马上磕头赔罪……不会,不会,绝不会有下次,您放心,您放心”
温谅接过电话,说了句没事,然后又递给了宁夕,刀子却还是压在发嫂的脖子上,没有移开。温谅早不是不知世事的少年,跟安保卿打了这么久交道,也知道青州道上混的都是些什么人,虽然有刘天来调和,可今晚得罪发嫂得罪的狠了,不怕一万,只怕万一,真要是他拼了命,局面就不好收拾。
挟持着发嫂慢慢移动到车旁,让宁夕和谷哥先上车。宁夕似乎刚才打了个电话,关了手机低头上车,谷哥虽然实诚却也不傻,知道今晚闯了大祸,等温谅他们一走,还不知道怎么收拾自己呢,干脆连摊子也不要了,先躲开再说,猫腰上了后座。
听到宁夕发动了车子,温谅笑道:“发嫂,回见了您”
然后把他用力一推,上车,关门,一气呵成。发嫂捂着脖子,指着车子叫道:“拦住他,拦住他”
有小混混犹豫道:“老大,他是刘局长的人……”
“去他**的刘天来,一个快垮台的局长有什么好怕的,大不了拍拍屁股走人,青州这破地方老子早呆腻了哎哟,疼死我了,抓住他们,女的随便你们玩,男的给我……”
果然不出所料,这家伙吃了秤砣铁了心,打算一条道走到死了。不过也可以理解,任谁受了今晚这样的奇耻大辱,要再没一点表现,今后青州道上是没有他的位置了。可让温谅冷汗直流的,是他最后那一句“男的给我”,我艹,两世为人了,第一次离菊花残这么近……
宁夕本来还听的生气,可见到温谅的神色,顿时忘了还身在险境,心中大乐。温谅叫道:“GO,GO,GO!”
发嫂也大叫道:“大头,开车堵住他们,快”
一个脑袋硕大的家伙早已发动面包车,往这边疯狂的撞来,宁夕脚下用力,保时捷毕竟不是吹的,嗖的一声窜了出去,在面包车前一个漂亮的飘逸,掉头而去,转眼就把一众混混甩在身后。
温谅扭头看下后视镜,偷偷摸了摸屁股,道:“还好还好”
宁夕注意到他的小动作,唇边溢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谷哥在后座哭丧着一张脸,道:“这可好了,为了十块钱把吃饭大家伙都搞没了,回家可怎么跟老婆交待啊”
看着这位被连累的可怜人,温谅满怀歉意,道:“谷哥,真是对不住。不过你放心,一切损失我都会补偿你……”
“没,没什么,我拿了钱就得办事,不怪你,要怪就怪我自个,见钱眼开啊,见钱眼开啊”
这人倒也有趣,温谅笑道:“放心吧,我说到做到,等会就收拾了那帮小子,不会给你惹麻烦”他想了想,道:“这样吧,谷哥,我看你在街口摆露天摊,想必不会介意在德化街里面有一个门面吧?”
“门面?租金太贵了,我租不起。”
温谅笑着摆摆手,道:“没关系,你今晚保住了一辆车,租金有人帮你掏了”
宁夕扭过头,虽然带着墨镜,温谅却知道自己被白了一眼,这种感觉很奇妙。他摸出手机,准备给温怀明打个电话,刘天来不在青州,加上最近走背运,对道上的震撼力小了太多,收拾这帮混混,还得让许复延直接给林震下命令,不然,能不能抓的住,还真不好说
宁夕仿佛知道他的想法,右手伸过来按住温谅的手背,轻声道:“别麻烦了,我已经打过电话,那帮人不会再惹乱子。”
温谅这才想起,身边这位可不是什么小家碧玉,她有钱,却也有势
(一年了终于实现日更一万的梦想,丸子做傲然状……)
第一百三十五章 夜中有雄鹰
第一百三十五章夜中有雄鹰
在谷哥的指点下,宁夕这个路痴加醉鬼花费了一个多小时才找对了地方,温谅在一旁大放厥词,充分表达了鄙视之意,虽说过了过嘴瘾,大腿却被掐的青紫一片,付出代价可谓沉重。
谷哥的家在老城区一条偏僻的小巷子里,巷口积满了气味难闻的污水,十几块砖头错落有致的倒在水中,搭成一条蜿蜒的小路。不知是公家还是巷子里的居民在墙上扯了电线,一个十五瓦的小灯泡勉强照亮了巴掌大的视线。谷哥跳下车,憨厚中带点矜持,道:“我这衣服也不干净,别弄脏你们的车。”
温谅笑道:“车哪里有人干净,别看这车长的一副光鲜样,不一定比你那烧烤摊强”
宁夕懒的搭理他,对谷哥点点头,表示没关系。温谅看巷口实在太脏,就没让宁夕下车,然后在谷哥的百般推辞中亲自送他进去。谷哥家离巷子口不远,温谅婉拒了邀请,给他留了自己的手机号,叮嘱谷哥这两天先不要露面,便告辞出来。
宁夕等温谅上车坐好,轻声问道:“送你回家?”
“你住哪里?我先送你回去好了”天地良心,温大叔说这句话纯粹是一片好心,见宁夕还有点酒意,不放心让她一个人开车。
宁夕歪着头审视着他的脸,好一会突然吃吃笑道:“好啊,我住丽景酒店,够胆子的话就来喽。”
温谅心中一荡,差点被宁夕的媚态勾的火起,正色道:“就知道你对我不怀好意,不过想这么容易就得到我,没门”
宁夕呸了一下,双手拢在耳边往后撩了一下头发,这个极具风情的动作,突然出现在她的身上,更显得体态动人,优雅之极,道:“小屁孩一个,有没有功能还说不定呢,也想吃我豆腐?”
温谅眉毛一扬,斜眼瞄了过去,宁夕胸前高耸,腰身纤细,肌肤白里透红,一双长腿紧绷并拢,玲珑有致,让人忍不住想从上到下轻轻的抚摸。他促狭心起,借着酒意,双手撑在椅背上,身子慢慢的压了过去,道:“所谓实践出真知,有没有功能,宁夕姐,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宁夕佯作镇定,心口却随着他的迫近咚咚直跳,犹自嘴硬道:“试试就试试,我沃顿毕业的高材生,会怕你一个青一中的小文盲?”
可惜宁夕忘了一句话啊: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流氓不流氓,可不是跟学历成正比的
温谅凑到她的耳边,轻佻的往里吹了一口气,低声道:“文化不分国界,就让沃顿和一中来一次最直接的交流怎么样?”
宁夕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她出身高贵,学业事业也都走在同龄人的前列,长这么大任他再优秀的男子也在自己面前缩手缩脚,何曾见过有人敢这么跟她说话?
她有心生气,却不知为何浑身酸软无力,口中淡淡的喘息连自己听来都觉得耳红,可要张口训斥他一番,又千难万难。
这种奇怪的仿佛中邪的感觉,是她从未有过的体验
温谅本是逗她玩呢,料想这句话一说肯定要遭遇狂风暴雨般的反击,胳臂和大腿蓄满了力,随时准备闪躲。可宁夕的反应让他愣了愣神,紧接着鼻端闻到唯有极美妙的女孩才有的迷人体香,柔软的发丝,优雅的脖颈,娇嫩的肌肤,连带那张吹弹可破的侧脸,都成了这一刻扰乱心神的罪证。
温谅的手微微一颤,他从不是急色的人,也并没有少年人那种无时不刻都存在的生理冲动,却依然用了无上毅力才勉强克制住吻过去的冲动。宁夕显然感觉到了威胁,鼓起全身的劲,抬起小手推住温谅的胸膛,脸同时转了过来,声音细腻的浑不似她平时的模样,道:“别……唔……”
两人间的距离在方寸之间,宁夕猛一转头,温谅立刻后仰,却还是迟了一步,好死不死,四瓣灼热的唇碰到了一起。
文学作品里常常用“触电”来形容男女第一次接吻,其实缺乏科学依据,MB的你去触个电试试,低压麻,中压疼,高压直接要你命,哪有一点接吻的感觉?接吻更像是在麦当劳吃土豆泥,粘在口中,腻在唇上,却甜在心底。
车内的温度瞬时升高到一个可怕的地步,宁夕的身子完全僵硬,连心跳都似乎静止了一般,唯有唇边的湿润在提醒着她,保留了二十年的初吻,就这样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被一个不算太陌生的少年以这种意外的方式取去了
宁夕背负着少年天才的名声留洋海外,一心投入在学业之上,虽然倾心于她的才俊不知凡几,却连一场真正的恋爱也不曾谈过,别说接吻,就是很正式的牵手也只是仅存在小说中的童话。
从小在显赫家族中长大,见惯了叔伯兄弟们的博爱,又在沃顿呆了五年,更是见识了异国他乡的开放和火辣,可正因如此,才让宁夕更加的珍惜自己,别看她跟温谅说起话来荤素不忌,可要不是她认定一生的那个人,绝无可能从她身上占到一丁点的便宜
温谅暗道坏了,心思电转,脑海里涌上不止十个应对方案,口花花有之,装无辜有之,厚颜有之,无耻有之,可思前想后,还是乖乖的移开身体,低头道:“对不起”
宁夕也从呆滞中清醒过来,以她对温谅的认知,这小子要么不要脸的说句嘴唇很香啊之类的调侃一番,要么就转移话题糊弄过去,却没想到会听到一句这么诚恳的“对不起”
她转过身子,头朝着窗外默然片刻,道:“这是个意外”
温谅松了一口气,他从不认为宁夕有留学背景,就应该是一个当**如吃饭的个中高手。平时两个人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可以当成一种好玩的游戏,可真要跨过某条界限,真刀实枪的对上了,很可能得罪了人还不自知。
“是,绝对的意外”
宁夕听他答的爽快,不知怎的心头不爽,冷哼一声,道:“也不许你记得刚才的事”
温谅大汗:“嗯,我已经忘了”
话音刚落,宁夕突然飞起一脚踢在他的小腿上,温谅猛一吃痛,不知怎么说错了话,咬着下唇做可怜兮兮状,一双黑亮的眼睛望着宁夕,满是委屈。
用一种后世的说法,这就是吃果果的卖萌啊
宁夕被他搞怪的表情引的直想发笑,却硬生生的忍住了,踩动油门,方向盘急转,保时捷一个甩尾,往来的方向疾驰而去。
已经忘了?我宁夕的初吻就这么不值钱?
温大叔一失足成千古恨,觉得今晚不宜再跟宁夕厮混,试探着道:“要不你先送我回去?”
吃一堑长一智,这当口也不敢说先送人家回去了,宁夕没有开口,时速表却猛的飙升到第一次见宁夕,她丫的就是超速行驶,温谅偷偷系上了安全带,脑袋也变聪明了,大义凛然的说:“你一个女孩子,大半夜的也不安全,还是先送你到酒店,我打的回家好了。”
时速没再增加,温谅刚想夸自己应对得当,宁夕冷冷道:“怎么,一会都不想跟我呆一起了?”
MB,MLGB,我要再亲你我就是猪
温谅欲哭无泪,道:“你安排吧,今晚这一百八十斤就交待给你了”
宁夕先是故作严肃,继而扑哧一笑,道:“吹牛吧你,顶多一百斤。”
“就算一百斤也是你的两倍,还有脸笑?”
这马屁拍的如影随形,防不胜防,宁夕微微一笑,终于放过了他。车内陷入一片沉默,穿梭在夜晚的青州街头,昏黄的街灯在窗户上拉出一道道闪烁的倒影,路边的景致还是同来时一模一样,可车内两人的心底,却已经有了些许的不同。
宁夕的手机响起,方才在德化街时,她的手机留在车里,并没有带出去。挂了电话,宁夕笑道:“找到人了,咱们回来的正是时候,看好戏喽”
温谅往外面一看,德化街就在眼前
德化街不远的一处私人小药铺,发嫂捂着脖子半躺在病床上,口中还在不停的骂骂咧咧:“MD,算你们跑的快不然男的女的老子一起上了,我草你姥姥,手会轻点不?”
给他上药的是一个中年男人,在这口看病快十年了,自然认识这位叫嚣男女通吃的发嫂,陪笑道:“这药性重,疼几分钟就好了。”
一小弟忧心忡忡的道:“老大,人又没截住,刘天来也彻底得罪了,这下该怎么办?”
发嫂也没心情骂了,本来仗着血性发了次狠,拼着跑路也要把那两人给做了,等两年风头过了,回来混道上人谁不竖起大拇指说声“NB”?可现在的问题是,仇也没报,刘天来也惹毛了,跑路是肯定的,可这跑的太憋屈啊,传出去不成了笑柄?就是到了关山,也抬不起头走路啊
“先不管这些了,棍子,你马上回去通知你嫂子,把东西准备准备,今晚马上就走。”
先前说话的小弟,也就是叫棍子的,答应一声掉头就走。刚拉开门,一个声音响起在耳边:“发嫂在不在?”
棍子下意识的回头叫道:“老大,有人找……”
“你”字还没出口,砰一只穿着军用皮靴的大脚重重踢在他的胸口,棍子应声倒飞数米,砸在另一个混混身上,口中鲜血直流,脑袋一歪,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就痛的昏厥了过去。
被压在下面的小混混登时大叫起来,他被喷了满脸的血,双手在空中乱舞,场面说不出的狰狞可怖
发嫂到底机灵,一把推开医生,随手抄起床头的一根钢管——这是刚才从面包车上拿下来的,其他人也反应过来,呼啦一下围在发嫂的身边,有家伙的抄家伙,没家伙的就地取材,一时间凳子,椅子,输液瓶,针头都成了武器。
先是刚才作恶的脚迈了进来,脚上穿着一只墨绿色的军用皮靴,嵌有钢板的鞋头和脚跟,鞋底有双层鞋线绷紧灌蜡,落地就是咚的一声响,力大气沉,震起一层淡淡的灰。
跟着一个人影出现在众人面前,深棕绿色的大翻领双排六粒扣大衣将来人那挺拔的身姿衬托的趋向完美,头上戴着一件充满时尚感的黑色贝雷帽,胳臂上绣有一把利剑和闪电的臂章。
发嫂的嘴巴张开,眼中满是惊慌和不可置信。
他是见过世面的人,这两年跟关山那边的大老板没少做生意。大老板在关山军区关系很硬,无论什么车出手都很方便,常听他吹嘘关山军区有一支特种大队,外号“夜鹰”,在国内一等一的NB,而黑色贝雷帽和利剑闪电臂章,就是他们的标志
发嫂从没想过,他这样的小人物,也会有一天惹到夜鹰的人来寻仇。
这不是开玩笑吗?搞错了,一定搞错了
发嫂赶紧扔了手中的钢管,分开众小弟走了过去。刚一近前,似乎能感觉到那股扑面而来的凌厉气势,腰身不由自主的弯了下去。
“大哥您找我?消消气,消消气,一定是搞错了,我再大的狗胆,也不敢得罪您呐,一定有什么地方搞错了……”
“搞错了?”
来人抬起头,贝雷帽下露出一张飞扬俊秀的脸,斜眉入鬓,目若朗星,鼻梁又挺又直,薄薄的唇抿成一线,仿若刀刻斧凿般的棱角分明。
阳刚中夹杂隽秀,飞扬中暗含坚毅,竟是一个如此出众的男人
发嫂恐惧的双腿一阵打颤,可还是按捺不住内心的冲动,一个歇斯底里的声音在大脑疯狂的叫喊:
这是我的菜啊,这是我的菜啊
来人微微一笑,洁白的牙齿几乎能晃花了发嫂的双眼:“错不了刚才那只手摸的人,左手还是右手?”
“摸……摸……什么人?”
一边是恐惧,一边是快感,发嫂觉得自己快要精神分裂了,声音颤的可以颠死一只猫。
来人想了想,道:“嗯,解释起来确实很麻烦这样吧,大家都挺忙,两只手一起费了”
话音刚落,从他身后闪进来五个大汉,一色的大衣,帽子,臂章,阴沉的目光在发嫂身上打量。终于知道这人不是说笑,发嫂也顾不得色心澎湃,往后面一退,色厉内荏的叫道:“夜鹰的了不起啊,给我上,捶死他们”
一帮小弟都是靠老大吃饭的土包子,哪里知道夜鹰是什么东东,叫喊着齐齐冲了上来。
夜鹰里的一个黑脸大汉对最早进来那人笑道:“许队,五秒钟,七个”也不得回应,脚下一滑,闪进了人群中。先是左脚踹中一个混混的腿骨,接着一个轮肘撞在另一人的下颌,不等这两个混混惨叫着倒地,脚尖用力点地,身子腾空而起,以肉眼看不见的速度连出三拳,拳拳到肉,又是三人。
站在许队旁边是一个尖脸猴腮的人,配上他那身高很有几分巨人版时迁的味道,说不出的滑稽,叫道:“四秒了”
黑脸大汉身子刚落地,回道:“明白”双手往前探出,抓住两个混混的胸口,往一起狠狠一撞。
砰
七个人几乎同时倒地,惨叫声融合在一起,仿佛一个人一样。黑脸大汉拍了拍手,笑道:“五秒,刚刚好”
还站着的五六个混混,包括发嫂全都被震住了,互相看了看,转身就往屋后跑去。尖脸冷笑道:“想跑?”捡起三根被混混丢掉的钢管,手腕用力一扔,正中三个人的腿弯。两三个人有样学样,扑通扑通声响成一片。
发嫂被黑脸大汉亲自出手抓了回来,看着一地惨叫的小弟,连反抗的心都没有,腾的跪了下来,大叫道:“大哥,我错了,我错了,瞎了狗眼得罪了您,您大人有大量,放我一马,放我一马……您开个价,开个价,我绝不二话”
许队双手负后,慢慢弯下腰:“你不是得罪了我,而是得罪了她。开价?你那点家产能顶上她一根头发?”
发嫂终于想明白怎么回事,那个开保时捷的女人在眼前一闪而过,知道今晚这事不可能善了,能少赔点是一点,叫道:“我想起来了,我左手摸的,左手”
天可怜见,他连车都摸到,更别提摸宁夕了,可为了保住一只手,只能这样招了
许队的眼神彻底冰冷下来:“哦,还真摸了啊?你胆子很大,很大……”
然后直起腰,看也不看他一眼,在屋里略微一扫,众混混如同被利剑划过,吓得再不敢吱声,眼睁睁看着老大被拉到屋外,接着就是一声凄厉的惨叫
出了门,许队一眼就看到不远处的保时捷,独自一个人走了过去。车窗摇下,他那张极有魅力的脸露出一丝温柔的笑意:“小夕,解决了,在青州还让你受到惊吓,都是我的不对”
温谅方才在车里已经远远的看到这位猛男的壮举,此时一看竟是这般的英挺,他面色如常,没有说话
宁夕展颜一笑,道:“多谢你了哦,介绍朋友给你认识,这位是温谅,我的好朋友,这位呢”
她扭头看着温谅,唇边浮现古怪的笑意,道:“许庭,许书记的儿子,也是许瑶的哥哥”
温谅愕然抬头,正碰上一道利如闪电的双眼
(五千三百多字了,凑够六千也不是不行,不过今天酒喝多了,头蒙的厉害,就勉强算补了昨天的吧)
(趣味问答:许瑶哥哥最早提到是哪一章?第一个答对有奖哦)
(另,感谢33成为长老,多谢一直的支持。也感谢师师成为舵主,多谢)
(以下纯粹发泄)
(停的莫名撞得蹊跷救得糊涂死的冤枉埋得理直拆的气壮清的迅速黑的人心,今天痛心之极)
第一百三十六章 往事若云烟
第一百三十六章往事若云烟
许庭,温谅听过这个名字
前世和许瑶在京城重逢后,曾不只一次听她提起自己的哥哥。虽然许瑶古灵精怪,言必称许庭那家伙怎样怎样,极尽埋汰和污蔑之能事,但温谅还是从她的言语中听出那在骨子里的崇拜和孺慕。
这完全可以理解,任谁有一个不到四十岁就挂了两杠四星的哥哥,也得从灵魂深处偷偷的仰视着他。
温谅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许多朦胧的记忆在脑海里慢慢的浮现。
那个时候,许瑶偶尔会露出几分烦恼,好像许庭的婚姻并不是很幸福,跟妻子的关系常年处在冷战之中。至于是哪一方出了问题,温谅从不是一个好奇心旺盛的人,许瑶没有细说,他也绝不会多问,所以无从得知谁是谁非。况且那时许瑶正对他发动猛烈的进攻,温谅避之不及,哪里会有兴趣打听她哥哥的底细?
却没想到,隔了两个时空,会在第一次见到许庭。让温谅惊讶的是,这个许瑶口中几乎一无是处的家伙,原来是这一副模样
英气逼人,目光如电,身形挺拔修长,却如山般厚重,比起顾文远那种妖异的俊秀,另有一番让女人勃然心动的魅力。
“好朋友……”
在温谅打量他的同时,许庭凌厉的眼神已经里里外外把温谅扫射了数遍,然后移到宁夕脸上,立刻变得柔和下来,道:“你什么时候在青州交了朋友,我怎么没听你提过?”
宁夕轻笑道:“庭哥,我在国外这五年,认识了很多人,也交了很多的朋友,要是一一都向你汇报的话,我怕阑姐会嫌烦……呵,说起这个,我现在是叫你庭哥呢,还是叫姐夫?”
许庭眼色一黯,直起了身子,双手垂在腿侧,不知怎的显出几分落寞,道:“宁阑之前还抱怨说你从国外回来就忘了她这个姐姐了,有时间去关山看看她。”
宁夕笑着点了点头,道:“我最近在青州有事要做,怕是一段时间会走不开。”她顿了顿,转头看了温谅一眼,神情姿态像极了情侣才有的小动作,“等过年吧,我去给阑姐拜年,顺便恭祝她新婚之喜。”
许庭沉默一会,突然发觉曾经很熟悉的两个人,竟然找不到可以聊的话题。隔着一层薄薄的窗户,却仿佛隔了天涯。
“嗯,那个小痞子我教训过了,今后不会在青州出现,你放心吧。以后夜里出门要当心,青州不比京城,青皮满地都是……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在青州的,还有我的联络方式?”
夜鹰是军区直属特战大队,驻地自然在关山。许庭是接到任务昨夜才赶到青州,却没想到今天会接到多年不见的宁夕电话,并且她人在青州,还受了欺负。
“姐夫,你现在的智商很让我担忧啊。”宁夕调皮的一笑,道:“我当然是从我哥那拿到的第一手情报……”
许庭诧异道:“宁大队?昨天出发的时候,没听他提过啊?”
宁夕伸出手指捅了捅他的肚子,叹了口气,道:“果然是肚子越肥,脑袋越空,当官都快当傻了你我今天上午才跟他通的电话,昨天怎么跟你提?”
许庭一阵恍惚,仿佛又回到了多年以前,那个骄傲的像个公主一般的小姑娘,站在庭院当中的槐树下,用小小的手指捅着自己的肚子,仰着头笑兮兮的道:
庭哥哥,如果十年后你的肚子没有像爸爸那样翘起来,小夕就嫁给你做妻子
言犹在耳,却已物是人非
他了解宁夕,正因今晚她笑语嫣然,举止亲昵,表面看上去全无一点的隔阂,才明白两人之间,确实真正的疏远了。
弹指之间,当年的小女孩已经长大,正如她所说的那样,五年来,她见过了多少世面,认识了多少俊杰,她的世界,早不是自己一个军人所能想象
看她真如宁阑说的那样,脸上戴着一副从不摘下的墨镜,许庭只觉心口猛然一痛。
“是我疏忽了,没想到这一层唉,这么多年,好像我在你面前从来没有聪明过”许庭决定暂时放下心思,当着温谅这个外人的面,许多事情无法说,也不好解释,便岔开了话题,“你不是准备回国投资创业的吗,跑青州来做什么?”
宁夕没打算回答他这个问题,托着下颌趴在窗户边,道:“我来青州有什么好奇怪的?我七叔从军区政治部调到162机械师当师长,一家子人全在这里,我家凝小妹邀我过来散散心……倒是你,全军区一级战备刚解除没多久,你不在基地里呆着,来青州做什么?”
许庭犹豫了一下,宁夕知道他顾忌什么,道:“没关系,他,我信得过不过你要是为难,不告诉我也一样,反正问我哥,他还跟我保密呢”
“其实没什么要紧,不是什么绝密的行动,说不定现在老百姓也都知道了风声,”话虽如此,许庭还是压低了声音,道:“抓间谍……”
温谅一直懒洋洋的躺在一旁,任由这两人唧唧歪歪的叙旧,听到这里心中一动,突然明白许庭为什么会出现在青州。
1995年5月22日,美国突然决定允许李灯辉于第一周到美进行所谓“非官方的、私人的访问”,并参加康奈尔大学的毕业典礼。6月16日我国召回了驻美大使,第一次导弹实弹发射演习——本来准备直接调整个集团军,但总书记认为动作太大会适得其反,只调了两个师进驻闽江省,准备导弹发射。并重新制定了炮轰金门的作战计划,各种战略物资、武器装备在卫星云图上形成一条巨大的红线。几天之内,闽江前线的陆海空三军整合在一起,并被赋予了“统一祖国的历史使命”。
台海局势瞬间陷入自1979年以来十六年间最严峻的一次危机,7月中旬美台谈判小组乘C-130飞抵沪江,8月谈判达成,全军解除战备状态,表面上的严峻局势有所缓和。等9月”成功五号”演习在闽江举行后,台海第一次危机宣告结束。在这两个月间,除了明面上的政治军事行动,对岸的各种间谍活动也达到历史最高峰值,抵进观测,冒险渗透,直接潜渡等高风险手段层出不穷,沿海防区成了重灾区,一时间掀起滔天巨*。
宁夕惊讶的张大了嘴巴,道:“不是听说已经没事了吗?怎么还有行动?”
许庭摇了摇头,道:“你刚回来没多久,许多情况不了解。现在暗流涌动,一根弦系着,说不定哪天就会断,上头命令明松暗紧,其实局势一直都很紧张尤其进入11月,貌似对面的动作又多了。昨天是秘密行动,不过还好,证明是一场虚惊,不然我今天可没机会出来”
温谅知道许庭说的不差,明年年初第二次危机又将爆发,3月8日,三枚导弹飞过对岸城市上空,在为期两周的演戏中实际切断了对岸的海上和空中航线,美国“独立”号航母战斗群开始往海峡东部移动,形势始终游弋在一个危险的边缘。
虽然事态最终得到了控制,但在此期间,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发生了许多令人扼腕的大事。温谅两世为人,对大势的把握无人可及,但他很有自知之明,此时的自己何等的渺小,根本没有资格在这样的事件上多说一句话,哪怕有眼前的利益,却也有无穷的后患
不过,也是今夜跟许庭这一番偶遇,让他想到了另一个主意,一个可以收买一个人的主意(因为后面有情节需要这个背景,就多写了一点,可能会有同学不熟悉,所以,可不是丸子凑字数啊)
两人再次陷入沉默,宁夕戴着墨镜,看不到眼眸深处的情感,但话语里听不到一丝的留恋:“不早了,我们得回去了今晚,谢谢你了……姐夫”
听到“我们”这两个字,许庭的目光一凝,如同实质般在温谅脸上留下一个深深的烙印,他点头道:“有麻烦的话……算了,以你的聪明,也许不会再有什么麻烦需要我帮忙……”
宁夕扭过头,脚下用力,保时捷呼啸而去
已经夜里十二点,街上看不到一个行人,偶有几辆车子行驶,都被保时捷飞快的甩在身后。也不知在各个道路上穿梭了多久,车子在一个湖边停下,宁夕突然道:“你没什么想问我的吗?”
温谅淡淡一笑,道:“有什么好问的,不过是一个怪叔叔和一个小萝莉的往事,还引不起我的好奇心”
宁夕虽然不知什么是怪叔叔,什么是小萝莉,却也明白不会是什么好话,推开车门来到了湖边。温谅虽然嘴贱,但男人的风度还是有的,跟着下车站在她的身旁。
“十五岁那年,我第一次见到许庭。他跟在我哥哥身后,高高的个子,黑黑的皮肤,笑起来有些腼腆,但牙齿很整齐,白的有些耀眼。我记得那天是一月初三,许庭刚从军校毕业调进京城卫戌部队,跟我哥哥宁远成了战友,那是他第一次去我家……”
(时间来不及了,先一章发吧,本来应该二合一,一气呵成的)
(昨天的问答吓我一跳,本以为没人答的上来,结果被星〤落同学秒杀,奖励已发放。另口头表扬zgljx同学,连许庭结婚都还记得。丸子不过是而已……所以,感谢认真看书的各位书友:))
第一百三十七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许庭跟我哥臭味相投,经常在一起厮混,后来就慢慢的熟悉了。他那时的样貌,嗯,虽然跟现在没有太大的区别,但是阳刚味少了点,眉宇间还透着几分清秀,加上初来乍到,又是指挥学院毕业的高材生,就算我哥有心庇护,也很难在卫戌部队站稳脚跟。你也许想象不到,那样的一个人对自己会有多狠……”
宁夕站立在湖边的一块大青石上,身边是一颗随风摇摆的垂柳,风吹湖面那边轻轻吹来,带着清冽刺骨的冰凉。
“我常常看到他不是眉角贴着胶带,就是手臂脱臼,或者脚踝拉伤,走路一颠一颠的,像一只黑白相间的帝企鹅,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反正有时会帮他换下药,甚至指着他的脑袋训斥说要小心。那时的他已经在军中有了名气,在我面前却总是带着腼腆的笑,正如第一次见他时那样……”
宁夕突然停了下来,转过身看着温谅,道:“听这些会不会很无趣?”
温谅摇摇头,他曾经很羡慕那些有故事的人,无论是谁,能在少年时代疯狂的喜欢过一个人,或者被人疯狂的喜欢过,都是一件莫大的幸事。
宁夕凝视着他,脸上渐渐露出欢快的笑意,招手示意他走到自己身边,然后拉着他的手,一起坐在青石板上,从地上捡起一个石子,素手一扬,远远的砸进湖中。“那时我虽然才十五岁,但已经学完了七个专业的国内大学课程,正在寻找一个自己感兴趣的方向,准备到国外去深造。家里已经没人把我当小孩看,哥哥从小就被我整治的怕了,在我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吭,叔伯家的兄弟姐妹更不用提,见了我不是缩手缩脚就是冷嘲热讽,根本就没一个亲近的朋友。反倒只有许庭,他知识丰富,人又聪明,性格坚毅,嗯,自然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长的不那么惹人讨厌……”
温谅笑着插话道:“就当我不存在好了,那样一个人要还是长的不讨厌,我这样的又该怎么办哟”
宁夕也是一笑,她知道温谅不会在意这些,继续说道:“这样一来二去,我们就成了朋友。他有时会来我家,我也会到军营去找他,时间久了,我哥,包括家里人都开始变得有些怪,会装作不经意的叮嘱我一些话……”
她自嘲一笑,道:“直到后来我才明白家人在担心什么,说实在话,那时不过当许庭是一个合得来的朋友,根本没有其他的心思。之后许庭来找我的次数越来越少,可我依旧想起了就跑去找他,他有时笑的很灿烂,有时却会呆呆的看着我,半天都不说一句话。他回避过,苦恼过,也许还挣扎过,可最终还是选择默默的坐在一边,听我说话,陪我玩闹……可惜,那时的我虽然不认为自己是什么了不得的天才,却也常常蔑视身边的大多数人,其实,其实还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
“一年的时间很快过去,许庭仅仅在卫戌部队呆了一年就要调回关山军区。呵,说来好笑,家里为了掩饰这个调动不是单独在针对谁,竟连我哥一起调了过去。听到这个消息,我整整一天没有说话,心里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即将失去,也是在那个时候,我才发现对这个笑起来傻乎乎的哥哥,有了点依恋。于是在那一天他来告别的时候,我指着他的肚子说要是十年后没啤酒肚的话,就嫁给他。他笑了,然后第一次像一个哥哥那样,放肆的揉了揉我的头发,一句话也没有说就掉头离开。”
“紧跟着沃顿的邀请也来了,我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可从小生长在这样的家庭,反抗肯本毫无意义。临出国前,我拜托二伯家的宁阑照顾许庭,她在军区机关工作,跟我的关系还算不错,那时我想,哥哥那样的臭男人粗枝大叶,可宁阑姐温柔细心,应该不会让许庭再把自己搞的遍体鳞伤……再后来,我在国外,听到他们要结婚的消息……”
温谅叹了口气,这无非是一个情商不高的小女孩在还不懂爱的年纪,被世俗和lun理扼杀了一段没来得及成长的初恋。
“你爱他吗?”
宁夕沉默片刻,语气中有些茫然,道:“说不上爱,也说不上喜欢,那种感觉很奇怪,也很微妙。他不是我接触过的最优秀的男人,也不是最有魅力的那一个,可当知道他要跟宁阑结婚时,我的心确实有点疼……不,不是疼,是一种无法形容的酸,仿佛咬了一口还没成熟的桔子,淡黄的汁液酸的你眯起了眼,流出了泪……”
“今天呢,多年后的初见,感觉怎么样?”
宁夕却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肩头俏皮的碰了一下肩膀,道:“你说,他今天见你这么晚还呆在我的车里,会不会想歪?”
温谅苦笑道:“你要想拿我来报复你的旧情人,可是打错了主意,我不认为他会觉得我有威胁……当然,这不是妄自菲薄,哥哥的内秀,唯有像你这样高智商的人才能发现,许庭嘛,还不够格”
宁夕双手抱膝,身子紧紧的蜷缩在一起,下颌枕在膝盖上,微微一笑:“这正是我给你的答案,今天见到他,我好像卸下了一副重重的胆子,心底无比的轻松淡然,正像一本书里说的那样,朋友般的亲近,也朋友般的疏远。他还没有老,可当年的小女孩却长大了”
宁夕没有再说话,就那样遥遥的望着黑黝黝的湖面,好一会才低声道:“有点累了,温谅,借你的肩膀用一用,好么?”
温谅伸手过去,揽住她的腰身,宁夕的身子微微一颤,却顺从的靠在他的肩头。
长夜漫漫,风无意,人有情
远远的街头小巷口停着一辆淡绿色的吉普车,尖脸汉子看了看许庭的脸色,低声道:“许队,要不,嗯?”
他做了一个隐秘的动作,黑脸大汉默不作声,不过看他的神色,许庭任何的命令都会毫不迟疑的去执行。
许庭看着湖边依偎在一起的身影,眼中带着浓浓的哀伤,没有同意尖脸的提议,却也没有拒绝,开动车子,悄悄消失在暗黑的夜。
天边露出一道浅浅的鱼肚白,宁夕缓缓睁开双眼,发现自己缩成婴儿的形状躺在温谅的怀中,身上披着他的外套,全身暖洋洋的没有一丝的寒意。温谅依然端坐在石板上,黑色的眼眸平视着前方,他的鼻子很挺,眉毛不浓,眼睫毛长长的,配上柔和的侧脸线条,显出几分内敛的清秀。
宁夕轻轻一动,温谅立刻察觉到了,一低头,脸上带着笑,仿佛风吹拂柳枝的温柔。
“醒了?”
宁夕从他怀里坐起,却并没立刻挪开身子,依然紧靠在一起,问道:“你就这样抱了我一夜?”
“说不上一夜,三四个小时吧。别忘了,咱们过来时都快凌晨两…了……”
宁夕突然揪住温谅的下巴,恶声道:“说,有没有对我动手动脚的?”
温谅老实回道:“有”
“是吗?感觉怎么样?”宁夕笑嘻嘻的问道,她根本不信温谅会趁人之危。不知为何,经过昨夜的那些事,宁夕对温谅的信心简直比他自己还坚定。
温谅指了指她的手,又指了指脚,笑道:“把手放前面,又把脚蜷起来,这样你好睡的舒服……这算不算动手动脚?”
“算,当然算”
宁夕从他怀里跳了下来,对着清新的湖风伸了下懒腰,优美的身姿摇曳,尽展无限风情。
“小子,说真的,你没摘我的墨镜吧?”
温谅没好气道:“我的好奇心比你的眯眯还要小哪那么多废话,还不拉我起来,再这样坐下去,哥哥下半生说不定要不举了……”
在石板上坐久了,凉气入体,说不定真的会影响到生殖系统,宁夕博学多才,怎么会不明白这一点?结合刚才没在他身上感到任何异样,年轻男子不都是会那个晨什么的么,不由小心翼翼道:“温谅,你年纪轻轻,不会真有什么毛病吧?”
温大叔火冒三丈,道:“抱你这个小胖妞累的半死,腿又被压了一夜早麻了,还能有反应的话那不是人,是奥特曼”
宁夕笑着赔了不是,却有意无意的往温谅下面瞄去,还故意撇撇嘴做不屑状,要不是腿真的麻了,温谅都想扑上去让这妮子就地唱征服起身之后,温谅心随意动,念到拳到,在湖边舒展筋骨,几个似是而非的动作,却有种说不出的韵味,宁夕好奇的问了句,被温谅一句“难道我会如来神掌也要告诉你吗”的神吐槽给呛了回去,气鼓鼓的踢飞一粒小石子,径自上了车。
这一段时日,两个人从陌生到初识,从试探到合作,从交锋到争执,彼此都用了几分心机,虽然最终敲定了合作意向,但防备和戒意并没有因此而减少。直到昨夜,那些层层叠叠的面具才在机缘巧合下被一一撕下,关系无形中变得亲密起来。
“现在去哪?青州我还没好好转过呢,不如你带我玩一下,怎么样?”
宁夕略带期盼的看着温谅,温谅深知伺候投资商的三大秘诀,酒席上吃好,包间里陪好,景区内玩好,可现实总是残酷的,无奈道:“姑奶奶,两天的假期结束了,我今天得上学……”
宁夕呆了呆,才想起这位总爱自称哥哥的家伙其实还是一个屁大点的高中生,心里顿时升起一种深深的挫败感,堂堂沃顿商学院的精英,竟然沦落到跟一个高中生厮混的地步,更严重的是,自己似乎越来越享受这种厮混的感觉
“好吧,可上学也得吃早饭啊,青州我不熟,你找个地吧”
温谅在天刚亮时就发现昨夜无意中来到了映翠湖,既然赶巧,不如去看看姜芷兰,道:“走吧,前面左拐,工体里有大排档,早点丰盛”
“就没见过你这么小气的人,昨晚请客去小吃街,今天又去大拍档,吃大排档上瘾啊你”宁夕嘴上反驳,肚里的馋虫却勾起对德化街的美食的留恋,急匆匆的转动方向盘,往一边的工体开去。
温谅察言观色,哪还不知她打的什么主意,轻咳一声,道:“这个只是普通的摊子,老百姓的家常饭,你别期待太高。其实我主要是顺路看看朋友,如果不合你的意,咱们可以回青河吃大餐”
宁夕笑道:“你对我的了解还需要深入,我这人享得了福,也吃得了苦,没那么娇气”
又不是“上得了床,玩起来浪”,你有什么好得意的
呸
工体依然是那次过来时的模样,不过整体环境貌似干净整洁了许多,看来牛贵方没敢阳奉阴违,确实出了点血做了翻修。
虽然才早上五六点钟,可忙着在世道混口饭吃的人们已经开始一天的工作,宽阔的工人体育场热闹极了,几十个摊位全都人满为患,叫卖声,争吵声,说笑声从密麻麻的人群中弥漫开来,充满了生气和活力。
拉着宁夕的手挤过人群,说也奇怪,现在温谅是想拉就拉,想放就放,宁夕根本没有任何反应。所以说习惯的力量是可怕的,什么事都怕适应啊
来到姜芷兰的摊位前,温谅一眼就看到一个秀丽的身姿在人群中来回穿梭,那张美丽的脸上洋溢着真心的笑容,比起那一夜的凄凉和绝望,不知好了多少倍
这也好,人生不正因为拥有这样的笑容,才让无数挣扎在边缘的人们有了继续活下去的勇气和动力?
“嫂子,生意还好么?”
姜芷兰端着一碗胡辣汤,刚要给客人送去,突然听到身后响起那个日夜在耳边萦绕的声音,手猛的一颤,碗差点就要掉落在地。一只干净修长的大手从一旁探出,牢牢的握住了碗的另一边。
“小心啊嫂子,我是来关照你生意的,可不是砸场子哟”
姜芷兰转过头,温谅的笑容一如那天的灿烂,温和,不可或忘
(感谢曾经,现在或将来,一直支持丸子的同学,真的万分感谢)V!~!
第一百三十八章 不负青河,不负你我
一碗色香味俱全的胡辣汤下肚,很快驱走了昨夜的寒气,不得不说,做饭这玩意确实需要点天赋,看似简单的胡辣汤,却很少有人能做出这样纯正的味道。只可惜姜芷兰困在工体这个小地方,顾客多是周边小区的住户,人流量有限,不然就凭这门手艺,日子也不至于过的如此的拮据。
温谅心中一动,未来的青河自然不能用豆浆油条等老四样包打天下,结合各地特色,有倾向性的选择一些新菜色加入是必然的趋势,不过呢,这不是当下急需解决的问题,等过段时间青河走上了正规,再考虑这个不迟。
“味道怎么样,还过得去吧?”
虽然这里打扫的很干净,碗筷更是比周边卫生许多,但以宁夕的身份,会不会介意还真的在两可之间。其实就算她真的介意也没什么,温谅不是某些小说里看似骄傲实则自卑的男主角们,并不会因为这样的小事而上纲上线,觉得她脱离群众,娇里娇气,不愿跟劳动群众打成一片云云。
什么才是一个成熟的人?允许不同的意见,接受不同的认知,包容不同的观念,每个人的生活圈子和习惯都有差异,难道只因为你喜欢大排档,人家也就应该喜欢?
可笑之极
姜芷兰在市井间讨生活,眼光见识不是普通家庭妇女所能比拟,只从宁夕的衣着气质就能看出这不是一般人家的女儿,特意又把碗筷用心洗了一遍。
这倒不是说她为人势力,只因温谅会把这样的朋友带到自己这家小的不能再小的摊子来,无论怎样都要对得起他这份心。
宁夕手里捧着白底蓝边的瓷碗,的喝着汤,周边不时有人往她身上扫过来几眼,仿佛在诧异这样的女孩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然后低头和同伴窃窃私语,不知在怎样八卦她的身份。听温谅问起,宁夕放下碗,长长的呼了一口热气,轻笑道:“很好喝啊,真难为你能找到这样的地方”
姜芷兰不知何时站在一旁,双手抓着衣角,生怕给温谅丢了脸,听她如此评价,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她也是玲珑剔透的人,笑着说道:“我也是学着做,自己在家里慢慢的试味道,现在还算能入口。以前可糟糕透了,连我女儿都说要让客人吃了,肯定这辈子也不会有回头客喽……”
宁夕微微一笑,她何等的聪明,只看姜芷兰和温谅见面的情形,就知道两人间肯定发生过什么。姜芷兰容貌清丽,腰身婀娜,肌肤白皙,单单从外表来看,很难猜出她的真实年纪。她举止端庄,言笑有度,但顾盼之间仍充满了**才有的妩媚和风情,实在是我见犹怜,宁夕纵然不以为温谅会是急色的人,却也很容易想到了别处。
不过听温谅称呼她为嫂子,也许是跟男人关系好也说不定,宁夕打量一下四周,问道:“老板娘,生意这么好,你一个人忙不过来吧,怎么没见老板呢?”
姜芷兰寡居多年,自不会忌讳这些,顺手撩起耳边的头发,笑道:“我家那口子早走了十几年,不用像我这样起早贪黑的讨生活,这当口还不知道在哪快活呢。”
宁夕这几年游学在外,也算见识过人间苦乐,岂能不明白一个女人独自带着孩子生活的艰辛,见姜芷兰如此笑对人生,不能不在心底有了几分敬意。她点点头,道:“老板娘,我看你今后也是有福气的人,切莫灰心。”说着不经意的瞟了温谅一眼,仿佛明白了许多事情,嘴里却道:“装什么傻,说好你请客的,还不付账?”
温谅哪还不知这妮子故意作出这副亲密无忌的姿态,可惜他跟姜芷兰两人间清清白白,这个媚眼算是抛给瞎子看了。
刚要去口袋里掏钱,姜芷兰忙笑道:“承妹子您吉言,这早餐不值当几个钱,就当我请客了……”
温谅却一把拉过她的手,将钱塞进掌心,柔声道:“拿着吧,不然下次我可不好意思再来,大家的心意,也不在这点钱上。”
姜芷兰自从上次的事后,再没见过温谅,她也一直以为这辈子可能再见不到这个人。多少次午夜醒来,一个人抱着双膝坐在黑暗的夜里,想起那个自称小混混的人,想起那平凡的脸,那温柔的笑,眼泪就悄悄的流了下来。
这么多年,自从丈夫死后,还是第一次有一个男人缠绕在自己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今天再次见到,她自然万分的高兴,对温谅更是言听计从,丝毫起不了反抗的心思,听他的语气好像以后还会经常过来,便点点头,接过了钱。
正如他所说的,这份心意,与钱无关
“嫂子,我还有事,得走了,有空再过来看你。”
温谅又自然而然的拉住宁夕的手,走开几步,回头微笑道:“嫂子,祝你生意越来越好,日子也越来越好”
姜芷兰倚在门前,紧咬着唇,眼眶泛红,却还了这个冬日的清晨,一个动人的笑意
世道险恶之处,人心无情之间,唯有这彼此绽放的笑容,让卑微的人,从此高傲的活着
走出工体,宁夕甩开了被温谅拉着的右手,左手轻抚其上,一下下的揉着,道:“想拉就拉,想放就放,我生来就是让你占便宜的么?”
温谅翻出裤子口袋,苦笑道:“这便宜不好占啊,跟你混了一夜,兜里比脸还干净,中午肯定得饿肚子了”
宁夕觉得自己肯定得病了,不然怎么会越来越爱看这小子死皮赖脸,这般无耻的样子?扑哧一笑,道:“好了,要是你不怕担一个吃软饭的名声,以后出来玩我付账”
温谅痛心疾首道:“所谓职业不分贵贱,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软饭业就得低人一等?自我而后,这个行业该正名了”
宁夕被他一本正经的搞怪逗的笑弯了腰,温谅也不再打趣,正色道:“今晚七点吧,我带你和李胜利见个面,讨论一下公司的章程,定名啊验资啊,还有执照税证等具体的事,你们商量着办,需要疏通的地方交给我处理,争取尽快筹建起来。我也得抽空去见个人,能说服他加入的话,今后的营销和广告就不用愁了。”
说起正事,宁夕也立刻庄重起来,点点头表示同意,然后伸出手,神情语气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来得诚恳真挚,道:“温谅,为了青河,合作愉快”
有句话藏在她的心底没有说出来:
不仅为了青河的未来,也为了你我这份相识的情谊,但愿从今往后,我一如今天,你一如昨日
两辆黑色的奥迪在一中门口缓缓停下,几个小跟班在石成才的带领下从第一辆车下来,站在路边等待后面车里的穆山山等人。别看仅仅是在校园,因为权力和金钱而造成的金字塔型结构却已经成型,这其实未尝不是好事,至少在几年后踏入社会,适应能力会比同龄人强上几分,说不定混的也会比较好。
这无关道德,在这些人眼中,连老婆孩子也养活不起的人,没资格嘲笑他们的谄媚;但这却关乎精神,一个全是谄媚的民族,终将埋没民族的名姓
正等待间,一辆保时捷从对面路口开了过来,石成才身后两个话多的车盲讨论道:
“哇靠,这车好靓,米哥,你眼神好,看看什么牌子?”
“我瞅瞅,嗯,这啥标志啊?长身子,短尾巴,四条腿,看着像马,可马没角啊驴,骡子?靠,我知道了,这是四不像”
“四不像?白瞎这么漂亮的车了,设计这么个傻帽的标志,还是奥迪好啊,四个圈,又简洁又大方”
“就是”
后面那辆奥迪里坐着顾文远,穆山山,白桓和侯强,昨晚一群人在顾家的别墅玩了一个通宵,到现在还有点萎靡不振。顾文远坐在副驾驶座上,打着哈欠刚要推门下车,就看到对面的保时捷,疑惑道:“山子,一中谁家里有保时捷?”
“保时捷?没听过啊”穆山山从后座爬了过来,探头看了几眼,道:“这车第一次见,可能谁家刚买的吧?”
侯强不无羡慕的道:“真TMD有钱,要是我开这车,想泡哪个美女还不是手到擒来?”
见顾文远面带不虞,忙道:“当然了,再有钱也不能跟文远比,不就一辆破保时捷吗,得瑟什么”
顾文远虽然一直装着不在意这些,但放眼一中,还真没人能比他的车更气派,更拉风。此时猛然见到有人坐着保时捷来上课,立刻觉得领地被侵犯了一般,哼了一声,没有接侯强的话。
“不是高二的林壑,就是高三的习慧敏,除了这两人,一中没别人有这实力。”白桓的朋友圈子很广,说的这两人都是青州数得上的大富之家。
几人刚一下车,前车那些小跟班呼啦全围了过来,一众人耀武扬威的往学校走去,眼光全都不由自主的飘向保时捷。
车门拉开,温谅在施施然走了下来。
“咚咚”两声,方才讨论的两车盲同时撞到了推拉门上,穆山山也惊讶的张大了嘴巴,一脸的不可思议。白桓心里有别样的心思,扭头看向顾文远,暗暗冷笑。
一向温文尔雅的顾公子,脸色黑的几乎要滴下墨来
(嗯,这两天累的头昏脑胀,敬劝各位兄弟一句,开车千万别喝酒,千万……)
(另,上章标题应为“等闲变却故人心”,匆忙写成“人生若只如初见”,前面已有过这个标题,特此注)V!~!
第一百三十九章 温与顾
第一百三十九章温与顾
温谅刚一下车,就看到不远处的顾文远。一段时间没见,顾公子依然那么的拉风,出入八座,从者如云,英俊的脸庞,笔挺的身姿,一身光鲜的名贵衣衫,单单站在那里,就是所有人关注的焦点。
正是一天中最嘈杂的时刻,校门口聚集了大批从各个方向涌来的同学们,三五成群,勾肩搭背,叽叽喳喳的嬉戏声惊醒了枝头沉睡的麻雀,一振翅,一掠影,便消失在遥远的天际。不知是谁在人群中低呼一声:“快看,顾文远和温谅哎”,走在他身边的众人同时往这边望了过来,不错,确实是顾文远和温谅,当下青一中风头最盛,却也结怨最深的两个人
一直挤扛着前行的人潮缓缓的停下,以顾文远和温谅为中心远远的围成一个半圆,投射过来的目光中或好奇,或兴奋,或嫉妒,或不屑,但却闪烁着同样的期待:
闲着也是闲着,打一架吧两位
宁夕本来没打算下车,见周边的学生越围越多,以为出了什么事,推开门走了下来,墨镜下的双眸在周围淡淡一扫,双手插在牛仔裤的口袋里,翘臀轻靠在车前盖上,长发披拢在脑后,随着风轻轻的摇摆,一腿舒展伸直,一腿往后曲起,尖尖的高跟鞋拉长了腿部的线条,更衬的前后起伏有致,身段窈窕婀娜,说不出的曼妙动人。
香车美人,不外如是
温谅站在她的身旁,以他见惯美女的眼力,也不能不赞叹宁夕确实有种奇特的气质,简简单单一个姿势,就能展露出极大的个人魅力。
宁夕扭头凑到温谅耳边,毫不避忌这样亲密的动作会给这帮十五六岁的小男孩带来怎样的心理刺激,低声道:“怎么了?”
温谅还没来得及回答,人群中响起阵阵惊叹。这个时节的男生正是对异性充满幻想的年纪,谁不奢望会有那么一天,一位美丽动人高贵淡雅的女子会在万众瞩目下,旁若无人的依偎在自己的身旁,言笑盈盈,柔情似水?
侯强张大了嘴巴,口水都快流了出来,喃喃道:“MB啊,温谅那小子走的什么狗屎运,一中的美女被他祸害了遍,连这样有钱有貌的妞也泡得到,我草他八辈祖宗”
穆山山吓了一跳,先担心的看了看顾文远的脸色,然后狠狠瞪了侯强一眼。侯强这才发现一时不察竟然当面揭了顾文远的伤疤,虽然圈子里从来不说,但大家心知肚明,宁小凝是被温谅撬了墙角,顾老大的头顶早已绿油油一片了。
他讪笑道:“文远,我不是说你……”
这句话越描越黑,顾文远知道他是个浑人,倒没怎么计较,不过心里的火却随着这番话腾腾腾冒了起来。
自从跟温谅敌对以来,顾文远连输数阵,心理上受到严重打击,可有时阿Q一下,仗着远超温谅的家世,骂一声土包子乡巴佬,除了发泄怨恨,还能满足自己的虚荣心。
可今日这一幕,却似乎连家世都无法对他再构成威胁。
当然,一辆保时捷虽然费点力,但只要他真的开口,顾时同也不会吝啬这点小钱。可顾文远一向拉风惯了,在排场上从来没有输给过任何人,温谅搞这么一出,怎能不让他嫉恨万分
周边的众人,无论男生还是女生,看向温谅的眼光都大大的不同。当他从保时捷上下来时已经让很多人摔碎了眼镜,可没想到更震撼的是,开车的司机竟是这样级数的漂亮女孩,尤其看那美女的神态动作,说没有奸情,连路边的野狗也不信啊
温谅从只言片语中就知道又白担了个虚名,真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紧跟着几声轻佻的口哨声从乌压压的人群中传了出来,温谅不由为之侧目:同学,95年好不,能不能别这么夸张?
宁夕显然听懂了口哨的含义,不过她自是不会将小屁孩们的调戏放在心上,扑哧笑道:“一中的同学们很热情啊”
温谅无奈的摇摇头,不再搭理这茬,对顾文远努努嘴,道:“他们可不仅对美女热情,对八卦也很热情。喏,那位一看就是偶像派出身的家伙叫顾文远,顾时同的独生子,跟我有点世界观上的小冲突。这不,一场偶遇,就让这么多人打了鸡血一样等着看热闹呢……”
宁夕显然从宁小凝那里知道了两人间的恩怨,道:“世界观上的小冲突?呵,可我怎么听说是爱情观呢?”
温谅一头黑线,闭嘴不言。宁夕上下打量一下顾文远,笑道:“原来这就是顾家的小子啊,前几天在关山还听人夸他英俊潇洒,谦逊有礼什么的。你还别说,谦逊有礼没看出来,但这个英俊,却跟顾时同还真的挺像”
“你见过顾时同?”
温谅有点疑惑,你才来青州几天啊?
“傻蛋”宁夕先撞了一下温谅的肩膀,然后语气淡淡中透着高傲,道:“顾时同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见过他有什么好奇怪的?”
温谅苦笑,好吧,对你来说可能真的不算什么,可对我来说,或者对青州,对关山,对江东省,顾时同都不是什么小人物
顾文远突然走了过来,在温谅身前几步处停下,冷冷的看着他,道:“纪苏被你玩够了么,又开始换新人了?”
他以为温谅跟宁夕关系匪浅,便想用这招离间两人,就算离间不了,能恶心一下温谅也是好的,却不知两人仅是生意上的伙伴,算是白费心机。
“原来顾公子认识女孩子都是为了玩啊?这一点跟我家小白挺像的,有空介绍你们认识”
宁夕正饶有兴趣的在两人的脸上来回游弋,脚后跟被温谅偷偷踢了一下。她何等聪明,立刻反应过来,捧哏道:“小白是谁?”
温谅暗暗腹诽,说相声捧哏真的很重要啊,此时此刻,他无比的怀念许瑶
“小白啊,是我喂的一条土狗,看见母狗就想上,跟顾公子的爱好一样一样的”
顾文远牙都几乎咬碎了,要不是知道打不过温谅,真是生吃了他的心都有。穆山山带着其他人跟在身后,闻言呼啦一声聚拢起来,一个个摩拳擦掌,气势汹汹。
围观众立时沸腾了,虽然没听见顾文远和温谅说了什么,但过程不重要,只要结果遂了大家的意,就应该给予最大的支持。
“打,打呀,不打都不是男人”
“还有十分钟上课了,赶紧的”
“刘老大人呢,开盘了开盘了”
……
此时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噪音都赶上了飞机起落时的分贝,还真找不到哪几个人在起哄。穆山山猛然转身,恶狠狠的目光扫到哪里,哪里立刻就安静下来,片刻功夫,还真让他压住了场子。
yin威之盛,一至如斯
穆山山得意洋洋,斜眼瞄着温谅,神态之蔑视不言而喻:“小子,看到没,整个青一中敢跟我们做对的,都TMD还在他**肚子里呢”
温谅微微一笑,慢慢竖起一根中指
穆山山的脸刷的红了,温谅自然不会误会他对自己有基情,身子微侧,挡在了宁夕身前,手掌轻握成拳,力道慢慢的灌注全身。
“我忍你很久了……”
穆山山探手入怀,竟从腰间摸出一把SOG军用匕首,脸上露出几分狰狞的神色。这不是穆山山第一次想对温谅用刀,那次在学校食堂相遇,他就想捅温谅一刀,却被顾文远挡住了。
可今天,顾文远的眼眸阴森冰冷,竟是一言不发
宁夕愕然变色,她从没想过温谅跟顾文远的关系已经水火不容到这等地步,大喊一声:“住手”
同时用力想把温谅拉到一旁,纤细的指节都变得发白,却无法拉动温谅哪怕寸许
温谅望着手持利刃的穆山山,眉头都没皱一下。这种淡然的神情彻底激怒了穆山山,他只觉脑海一热,半年来对温谅的痛恨全部化为手中的力量,冲着温谅的胸口狠狠的一刺
“去死吧”
温谅脚下一分,一把推开宁夕,身子顺势往旁边一闪,同时右手探出,准确抓住他的肘关节,左手从下而上,扣住握刀那只手的脉门。
双手猛然用力,穆山山痛的闷哼一声,闪着寒芒的匕首应声落地。温谅左脚轻抬,将匕首踢到远处,跟着身子疾进,欺入穆山山怀中,抡起右肘重重击打在脸颊上。
“砰”
一道血线从口中喷出,夹杂着几颗大牙,温谅被他激起了戾气,心中发狠,不等穆山山倒地,对着他的小腹又是一脚。
这是他重生以来最无保留的一次爆发,以他今时的力道,几乎把穆山山五脏六腑给踹移了位
周边的同学这才反应过来,呼的一阵尖叫,齐齐逃进了学校。要说高中生打架在青州司空见惯,动刀动钢管更是家常便饭,年初还有两所学校间发生了一起恶**件,两帮共计五十多人的大型PK在周六一个约定的地点华丽上演,死了三个,伤了二十多人,大家私底下说起来还都不屑一顾。
可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当着这么多同学动刀砍人,穆山山还真是青一中的第一人
所有人都知道,他不可能再在一中待下去了,就算他爹是穆泽臣也不成穆山山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一不做二不休,强忍着痛冲侯强他们叫道:“MD,上啊,出了事我负责,给我砍他砍他”
看着有些歇斯底里的穆山山,顾文远的心里非但没有一丝的感动和怜悯,反而涌起一股残忍的快感,转过身,盯着那一帮吃他的,喝他的,玩他的狐朋狗友,谁能留下,谁将滚蛋,就看此刻
侯强还指望着顾文远安排父亲的仕途,紧紧一咬牙,道:“我上”他算盘打的很精明,大不了挨温谅一顿打,只要能结好顾文远,受罪也值了
不过他也终于明白前不久穆山山为什么要一人发一把SOG,还叮嘱过要片刻不能离身。当时还贪图这匕首做工精致,原来,这家伙早就不打算放过温谅
侯强只恨自己太蠢,为了炫耀竟然真的把刀子带在身上,昨晚在别墅玩乐时还掏出来玩过,是大家都知道的事。他别无选择,颤抖着从上衣口袋掏出刀子,纵身扑了过去。石成才机灵之极,大喊一声:“MD,老子跟你拼了”却是空手。
另有两个人同样摸出了刀子,而起初大放厥词的两个车盲,互相对看一眼,也不知刀子是真没带还是假没带,混在人群中冲了上来
他们已经在顾文远这里享受了太多,根本没有失去的勇气况且什么事有穆山山顶着,又有顾文远照拂,一个温谅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白桓袖手站在一旁,阴着脸保持沉默
宁夕焦急万分,空有聪明才智竟然找不到一点办法,温谅对她微微一笑,道:“没事”然后迎了过去。
他跟这帮人打交道多次,动起手来轻车熟路,但加上侯强有三个人有刀,还是费了点功夫,然后挥拳蹬腿,将其他人料理的干干净净。
顾文远没想到有武器在手,还是不堪一击,手脚顿时变得冰冷。他哪知道这帮跟班的心思,做作样子而已,谁会真的蠢得往死里砍,往往温谅一个拳头上来,立刻哎呀一声就把刀子给扔了,配合的天衣无缝
温谅一把揪住顾文远的衣领,冷笑道:“顾公子,今天对不住了,你这张脸怕要有点花……”
顾文远毫不示弱,盯着温谅的眼睛,一字字道:“温谅,你听着,我要不整死你,我就不叫顾文远”
“啪”温谅一个耳光抽了过去,道:“就凭你?”
顾文远嘴角溢出血迹,牙槽已然有些松动,叫道:“就凭我,凭我顾家家财万贯,捏死你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
“家财万贯?”
温谅哈哈大笑,一拳将顾文远打到在地,抬脚踏在他的胸膛,俯身低头,轻声道:“我会让你一无所有”
然后不理一帮人等惊诧的目光,温谅径自从路边找来一块石头,对着奥迪砸了过去
两辆奥迪的司机目瞪口呆的看着外面这一切,方才只以为双方有话要说,又没得到顾文远吩咐,就自坐在车里准备掉头离去。却不料弹指间的功夫,场面翻天覆地,不仅穆山山一帮人被打到,连顾文远都被对方闪了两个耳光。
两人都是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终于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他们从没想过,在青州,竟然还有人敢对顾文远动手。可还没等下车跑过来,就见到温谅拿着石头砸向车子。
车窗,砰然粉碎
从此青州之大,再无温顾共容之处
(四千三百字,今天琐事大堆,实在太累,回来又强撑着码字到现在,状态很差,实在不知这章是否合意,丸子忐忑不安……)
第一百四十章 四方云动
第一百四十章四方云动
从穆山山怒而拔刀,到顾文远颓然倒地,再到温谅一笑砸车,一系列事件说来话长,其实不过一眨眼的功夫。等两辆崭新的奥迪变得千疮百孔,所有围观的人们都彻底的傻掉了,一个个张大了嘴巴,呆呆的看着那个十六岁的少年。他的背影时而清晰,时而模糊,但他的名字却同时轰鸣在每个人的耳边,脑海,和心中
温谅,温柔的温,原谅的谅
可惜我既不温柔,也不善于原谅别人
人群中有三班的同学,几乎不约而同的想起半年前开学第一日,温谅微笑着站在讲台上,所做的自我介绍
他说的很对,这个名字真的是叫错了
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说起今日的种种,回荡在众人眼前的,不是穆山山的凶狠,不是顾文远的霸道,更不是那一地跟班的哀嚎,能让所有人铭记的,是那满地的碎片,车身的坑洼,以及那个行走在清冷晨风中的少年
温谅扔掉手中的石头,缓缓走到顾文远身边。他面色淡然,目光坚毅,嘴边带着一丝讥笑,道:“家财万贯?顾公子,今后再拿钱来压人,只能说九千贯了……”
两辆奥迪一百多万,温谅话里话外的意思简单直白,从这一百万起,总有一天会让你一无所有
顾文远从地上爬起,死死盯着温谅的脸,眼中的怒火和愤恨几可烧红头顶的天空。他的身子不受控制的剧烈抖动,脖颈的青筋高高绷起,蜿蜒起伏,如同一团狰狞的图案。
谁能想到,本是一场平常的口角,却一发而不可收拾,一步步发展成这等激烈的冲突
不过既然到了这一步,两人都再无退路。顾文远逼近温谅跟前,仅隔着数寸的间距,道:“我会让你后悔今天所做的一切温谅,相信我,你一定会后悔的”
温谅寸步不让,眼睛都没有闪动一下,轻笑道:“我只替顾时同后悔,当初他怎么没有把你射到墙上”
这样富有内涵的笑话放在95年,不愣上四五秒是根本听不懂的,不过顾文远果然够龌龊,呆了一下立刻明白过来。刚才那副故作深沉的模样怦然四碎,再一次被温谅无人能敌的毒蛇功力轻易的挑起了怒火,双手一紧就要挥拳,却被身后一人死死的拉住。
顾文远猛然回头,英俊的脸庞铁青一片,看上去几欲择人而噬。
白桓俯到他耳边,低声说了一个字:“忍”
他一直没有说话,也没有出手,但他在顾文远的圈子里向来以阴险毒辣著称,心思城府,胆量手段都远在众人之上。要不是温谅借谢言之事,一举将白桓踩的不能翻身,在跟顾文远的交锋中,会吃些苦头也说不定
顾文远毕竟不是愚蠢透顶的二世祖,听了白桓的话,一下子清醒过来。现在要做的不是跟温谅在这里较劲,而是立刻打电话,通知所有该通知的人,也借这个机会,让穆泽臣再没有推脱的理由,无论如何,也得给他争回来这口气。
今日之事,再不是两个小孩的口角和争执,奥迪车上的每一处痕迹,都打的是顾家,是青州顾时同的脸面
顾文远挣开白桓的手,刚要说话,就看到校长,副校长,各处主任,年级组长,和一大群老师分开人群,急冲冲的往这边跑来。冲在最前面的永远是教导处的花喜鹊,远远就能听到他颤抖的声音,不复往日的威严和震慑:
“住手,你们都MB的给我住手”
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竟然在一中的大门口发生了这样的恶性斗殴事件,不出今日就将传遍青州各地,影响之坏,真是用脚后跟都能猜得到。
更严重的是,这两帮人,无论是顾文远,还是温谅,校方一个都得罪不起,这趟稀泥可有的活了
花喜鹊第一眼先看的温谅和顾文远,除了顾文远脸上有点伤,两人看上去都还好,心里不由长出了一口气。
花喜鹊不能不怕,听说全都动了刀子,要是这两个主谁缺了胳臂少了腿,或者干脆点去见了马克思,主管学生纪律的他还有没有活路?
这倒不能怪花喜鹊大惊小怪,鉴于青州的风俗习惯,只要动了刀子的群殴事件,死三个是走了狗死运,死两个是祖宗积德,要是只死一个,可真是老天爷开了眼。至于一个都没死的情况,官方报道总是有的,但花喜鹊也总是不信
花喜鹊抹了头上的一把汗,一低头,刚放下去的心又提了上来。地上倒着那一群,穆山山的惨样就不说了,要不是花喜鹊跟学生斗争多年,练出来一双凌厉眼神,还真认不出来是谁,侯强等人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嘴角的血丝,痛苦的哀嚎,场景之凄凄,几乎闻者泪下,观者颤颤
校长略扫了一下现场,眉头皱的可以彻底夹死一只海星。他先是黑着脸驱散了所有围观的学生,然后要闹事的双方一起到教导处说明情况。校长虽然在教育系统工作,但也是混熟官场的老油子,这样的举措,明显是想将事件控制在学校内,以违纪和校规论处,不要惊动公安,不要扩大事态。
顾文远冷冷一笑,根本不理会校长的话,径自掏出手机拨起了电话。此时此刻,他依然深信,以顾家在青州的实力,对付一个小小的政研室副主任,还不跟踩死一只蚂蚁一样?
无知者无畏,先哲警言之所以流传千古,就在于在任何一个时代,都能找到无数可拱验证的实例
校长的脸更黑了几分,但想想顾时同的名声,以及穆泽臣的手段,还是忍着没有发火。他的退缩来自两方面,一来顾时同交游广阔,想摘掉他头上的帽子固然要兜圈子找把柄,但归根结底还是一件极轻易的事;二来穆则臣凶名在外,除了正途不知有多少邪路的法子在等着自己,不为了官帽,也得为家人想想
温谅城府最~好最快~之深,岂是顾文远所能比拟,见校长发囧,乖乖的走到跟前,态度无比的端正:“校长,我先跟您承认错误不过这么多同学看着,谁是谁非一目了然,我要是不自卫,这帮人说不定能用刀在我身上扎出十七八个血洞……这事已经不是学校的管理范畴,还是请公安来调查吧”
校长看着温谅,脸色好看了几分,叹了口气,摆摆手没再说话
明华大夏,是明华集团在青州的总部所在地,楼高三十七层,建成于1990年,是青州很红的地标性建筑。在三十七层的总经理办公室,穆则臣站在宽敞的落地窗前,双手负后,远眺着窗外的景色,脸上看不出任何明显的波动。齐舒穿着一身淡灰色的OL套装,正站在他的身后,剪裁得体的衣料完美的勾勒出优雅的弧线,胸前尖笋,腰间红素,一双雪白**并拢在裙下,透着勾魂荡魄的诱惑。
“怎么办?”
从接到顾文远的电话,穆则臣已经在窗前沉默了四五分钟,这跟他平时杀伐果断的作风截然不同,齐舒没听到回答,好看的眉毛微微一蹙:“则臣?”
穆则臣还是一言不发,办公桌上的电话滴滴响起,齐舒走过去一看,扭头道:“是顾总”
穆则臣大踏步的走了过去,接过电话,听筒里传来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
“碰一碰也好,不过……”电话里沉默了一下,又道:“注意分寸”
穆则臣恭敬的道:“明白”
原来他刚才不是在犹豫不决,而是在等顾时同的指示。这个外界传说中顾时同最忠诚的看门狗,果然没有叫错
齐舒看着他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淡然的无奈,这么多年,眼前这个男人唯一做的决定,便是听从顾时同的每一个命令,哪怕无理,哪怕无情
自己呢?
她转过头,走到落地窗前,脚下的青州生机勃勃,可她的人生,不知何时起,已无一丝波澜
林震放下手中的文件,翘在桌上的双脚也停止了晃动,看着来汇报工作的下属,道:“你没搞错?温怀明的那个儿子,叫什么来着,温……”
“温谅”
林震哦了一声,道:“对,温谅,他跟顾文远在学校门打架,动了刀,还砸了顾家的车?”
“对对,是这样”
林震如何不记得温谅的名字,一想起那夜在御香苑的遭遇,他的心中涌起强烈的恨意就是在那一夜,他的尊严遭受前所未有的践踏,也是在那一夜,他彻底失去了亲近齐舒的资格和勇气。
虽然通过顺义的案子,给了刘天来一个深刻的教训,但他永远忘不了那个少年踹门进来时的身影,因为在那一刻,他感觉到了自己的渺小
“林局,这事有点棘手,您看,请您指示”
林震放下双脚,嘴边浮上一丝狞笑,道:“照章办理,决不姑息”
温谅,终有今日,你有落到我手里的一天
(凌晨一点多,终于写完,这两天琐事缠身,丸子尽量坚持不断更)
(另感谢junliu兄万字打赏,特别感谢33同学为活跃书评所做的努力和贡献,感谢所有一直支持的朋友,丸子鞠躬)
第一百四十一章 红颜为君一怒
第一百四十一章红颜为君一怒
温谅走回宁夕的身边,自嘲般笑道:“不好意思,大家刚混的熟一点,就让你看到我如此粗鲁的一面。”
除了起先穆山山动刀的时候,宁夕表现的有些焦急,等明白温谅完全能够掌控住场面,她反倒好整以暇的看起了热闹,斜倚在保时捷边,墨镜下的容颜似笑非笑。
“粗鲁?”宁夕将双手从牛仔裤的口袋伸出来,帮温谅擦去肩头的一点污渍,然后退后一步,仔细打量着温谅,片刻后摇了摇头,抿嘴一笑,“现在的你才让我觉得有点真实的感觉,会生气,会发怒,冲动,激昂,不是那么的冷静,睿智,或者说,不是那么的讨人厌……”
温谅哈哈大笑,突然扭头看了顾文远一眼,低声道:“你真觉得我今天很冲动么?”
宁夕呆了一下,想起昨夜说的那些事情,眼睛猛的一亮,道:“你……”
温谅转向学校大门的方向,和宁夕并肩而站,轻笑道:“你猜,顾时同现在会不会大发雷霆?”
在顾文远打过电话不久,鸣着笛的警车车队就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一字排开竟有七辆之多,以至于学校对面一家文具店的老板泪流满面,活了几十年,第一次见到这种一般只出现在香港电影里的大场面,这辈子TMD值了
看到林震从车队最前面的桑塔纳里下来,温谅就知道好戏来了。能以代局长之尊,又毫不避讳的出现在这里,可见林震想借此事打击温谅乃至温怀明的决心。
而温谅希望,他的决心足够的坚定
校方还是不想让公安介入,几个领导上前交涉了一番,林震黑着脸不给一点的面子,直接指挥手下将所有人带上了车,匕首全部入袋,车辆拍照。花喜鹊趁人不备,走到温谅身边低声道:“我刚跟左局长汇报过了,学校这边也会说清事实,放心吧。”
温谅略有点惊讶,不过很快就明白过了,县官不如现管,与顾时同的威风相比,身为教育局副局长的左雨溪,无疑更能让花喜鹊觉得敬畏。他方才观察了半天,并没见温谅跟任何人打过电话,忙偷偷向左雨溪做了汇报,反正顺水人情,不送,白不送
“谢谢你了,华主任”
花喜鹊满意的离去,宁夕却仿佛发现了什么一般,道:“哦,左局长,青州之花左雨溪……我不明白,这位华主任就算要通风报信,也应该打给温主任,为什么要联系左局长,还不忘来你这里表下功呢?”
昨夜宁夕就曾说过,她在研究青化厂一案时,发现有一条串不起来的线,被温谅插科打诨糊弄了过去。没想到花喜鹊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又引起她无数的猜想,聪明人,总是聪明的可怕
温谅自然不会透露跟左雨溪的关系,但又不愿撒谎骗宁夕,道:“说来话长,等以后有机会再告诉你。”
宁夕其实已经做好了听他胡诌的准备,温谅这么一说,反倒显得光明磊落,耸耸肩膀,没再追问
一老一少两个公安走了过来,年老的虽然冷着脸,但言语间还算客气,温怀明如今上升的势头正猛,能不得罪还是尽量不要得罪。年轻点的就没有这股子眼力劲,伸手猛的推向温谅,道:“赶紧点,跟我们回局里做笔录。”
温谅后退一步,躲过这一下,他无心跟这些小喽啰计较,转头对宁夕道:“你先回避下,这种破事牵扯进来不好。今晚七点哦,记得准时见面,咱们的正事要紧”
年轻公安面带不屑,道:“今晚七点?小子,持刀伤人,当街砸车,这辈子能不能出来还两说呢,做什么春秋大梦”
“持刀伤人?谁告诉你是我们持刀伤人?”
宁夕早知道温顾之间的口水官司有的打,却没想到来办案的公安偏架拉的这样厉害,明明是顾文远等人怀揣凶器,蓄意伤人,却被此人毫不避忌的颠倒黑白
年老的那人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这个新来的家伙这么愣,刚才就应该告诉他温谅的身份。知道这是哪里么,是青州光耍嘴皮子,是会死人的
他也是好心,训斥道:“说什么浑话呢”然后对温谅笑道:“林局只是说请同学到局里去协助调查,一切都没有定论,没有定论”
年轻公安勉强闭嘴,但眼中的不屑清晰可见。他虽然初来乍到,从警校毕业还不到半月,但心思却比前辈想的复杂的多要不是看到林震刚才和颜悦色的和顾文远说话,他何必这么卖力的欺辱温谅?两帮人打架,一个明显跟林局有关系,那不踩另一个,还踩谁呢?
宁夕瞬间做了决定,道:“我一起过去,放心吧,不会给你惹麻烦”
温谅苦笑着点点头,虽然不怕林震搞什么鬼,但有宁夕跟着也算一道护身符
年轻公安见宁夕气质高贵,举手投足不像什么普通人,强忍着怒意,道:“小姐,你是什么人?公安局是你想去就能去的?”
宁夕淡淡道:“目击证人”
一句话噎的年轻公安做不了声,年老那人做不了住,转身向林震请示去了。远远看到林震望向这边,温谅脸色平淡,无喜无惧
林震冷哼一声,道:“全部带走”
穆山山等人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排着队上了车,顾文远却直接坐到了林震的座驾上。本来以林震的城府,还不至于做的如此赤luo,但既然打定注意要温怀明好看,就要牢牢的拉拢住顾时同,一起向许复延施压。所以他毫不掩饰倾向性,简直是明白告诉温谅,你小子等着脱一层皮吧
温谅站在原地没有动,往路口望了一眼,看来父亲还没有搞定许复延,不然这个时间他应该已经过来了才对。温谅之所以没有打电话,就是知道以父亲此时在青州的地位,一定会第一时间得到消息,打不打都无所谓
虽然没有等到温怀明,但也没有关系,温谅早料到许复延城深府险,没有搞清楚事情原委之前不会轻易表态,所以早早的下了套子——只要彻底激怒顾时同,穆泽臣必然会向许复延施压,等那个时候,许复延的强硬反弹才是自己最大的依仗
这是一场很小的战斗,不会伤筋动骨,也不会你死我活,但牵扯到的人和事却极其的复杂。温谅所要做的,不过是因势利导,借力打力,用这一次突发的碰撞,给父亲的任命受阻之事,狠狠的出一口气
视我至亲至信者,我以百倍亲信报之;视我如寇如仇者,我以万倍寇仇报之
有来有往,睚眦必报,温谅从来不是君子
年轻公安等的不耐烦,从背后猛推了温谅一下,骂道:“你瘸子啊你?走快点”温谅唰的转身,凌厉的眼神让他为之一窒。年老公安和了个稀泥,才让温谅老老实实的上了车。以林震的座驾桑塔纳为首,车队原地掉头,往公安局的方向开去。宁夕开着保时捷跟在后面,手里的电话流水一般拨了出去。
车队刚走出没几米,一辆黑色的尼桑公爵王从路的那边对着桑塔纳急驰而来,林震坐在副驾驶座上,脸色瞬间变的煞白。司机赶紧调转方向盘,同时脚下急踩刹车,眼看躲避不及,公爵王一个华丽的飘逸斜斜横在桑塔纳面前。
灰尘消散,车门打开,一身便装的左雨溪挡在长长的车队之前,亭亭玉立,清冷依旧
宁夕正好目睹了这一幕,小嘴微微张开,忍不住叫了声好。这女人的技术完全跟自己有的一拼至于身材和样貌么,饶是宁夕骄傲异常,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几近完美的女子
温谅同样惊讶万分,他自认对左雨溪的了解已经深入到了一定的境界,却还是想不到她会有这样炫目的车技。温大叔更想象不到,正因为这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太过刺激,今后两个女人间的那些事会让他如何的头疼
林震大怒下车,径自走到左雨溪身前,道:“左局长,你做什么,不要命了?”
左雨溪冷冷道:“一中发生了这样的事,我们都深感痛心。教育局将由我做代表,全程参与此事的调查和处理。局里也已经请示过许书记,林副局长,你不会有什么意见吧?”
林震虽然名义上暂时主持公安局工作,但实际上还是一个副职。左雨溪当面这样称呼他,显然是不给一点面子。
林震压下心里的怒火,道:“我会向许书记提意见,也奉劝左局长一句,王子犯法与民同罪,伤人砸车,哪一条都够追究刑事责任,不是你想保就能保的下来”
他的根子在关山,加上公安工作的特殊性,真要硬顶着办案,就是许复延也不好过于干涉,当然前提是温谅真的理亏。
左雨溪不再搭理他,见温谅从后面一辆车上下来,忙走了过去,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淡一点,但话音里的颤抖还是瞒不过心灵相通的那个人。
“你没……没受伤吧?”
温谅看着眼前的女人,感受着那份如海如潮的情意,微微一笑,洁白的牙齿闪烁着太阳的弧光,照亮了眼眸深处的深深爱恋
保时捷缓缓停在一边,宁夕透过车窗看着两人,手指轻轻的一颤
第一百四十二章 一世人,两兄弟
第一百四十二章一世人,两兄弟
左雨溪见温谅确实没什么大碍,紧悬的心才放了下来,又去另外几辆车看了看穆山山等人,大概问询了一下当时的情况。当然,从穆山山等人口中听到的版本,是温谅寻衅滋事,夺了他们用来把玩的小刀,不仅肆意伤人,还砸坏了两辆奥迪,真正是十恶不赦,罪该万死。
左雨溪不予置评,脸色平静的听完。经过这番缓冲,她心里已经有了计较,林震在一边等的不耐,喊道:“左局长,既然是许书记的指示,那就请吧,不要耽误我们的时间”
左雨溪走到他面前,绝美的容颜如同挂了一层寒霜,连基本的寒暄都懒得维持,直接叫起名字,道:“林震,你们公安局就是这样办案的?温谅和顾文远各执一词,他们都是当事人,你能采信谁的话?”
林震也被激起了怒火,黑着脸道:“左雨溪,你别欺人太甚,公安局怎么办案轮不到你来指手划脚等回局里做了笔录,自然会有人来询问现场目击者的口供,程序怎么走,我比你清楚”
左雨溪在官场沉浸多年,什么歪门邪道不清楚,语带讥嘲道:“我怕到了那时候,目击者早被人恫吓收买,说的都是违心的话”
林震还真做的这样打算,一时恼羞成怒,道:“那你说怎么办?”
此时冬日初升,寒气未散,正是一天中最冷清的时刻,几乎看不到普通群众的身影。学校对面的商店倒是开了门,但谁都明白,能在街面上开店做生意的,都是混老了社会的老油条,就算看到了也不可能出来作证。
思来想去,唯有在一中的同学身上打打主意,他们年轻,单纯,充满朝气,应该可以站出来告诉众人真相
何况,左雨溪知道温谅在学校有不少的红颜知己,单单一个许瑶,她的口供就能让所有人无话可说
“发生冲突时有不少围观的同学目睹了全部经过,我建议,趁现在还没人来得及动手脚,直接找几个同学一起到公安局,这样对双方都公平”
林震眉头微皱,顾文远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他的身边,阴沉的脸上满是戾色,低声道:“让她找,我看谁敢乱说话”
林震看了他一眼,终于点了下头。
这次因为只有一年级参加考试,放了两天的假,所以今早聚在校门口的都是一年级的学生。校方安排下去,不到五分钟,十个班的同学全部集中在办公楼前的小广场上,黑压压的人头攒动,嘀嘀咕咕的噪音充斥耳间,谁都不知道突然集中是为了什么,但肯定跟早上的斗殴事件有关,一个个激动不已。
校长站在主席台上,给花喜鹊使了个眼色,花喜鹊心领神会,从旁边的台阶跑了下去。不一会,各个班的班主任,各个处的行政人员,以及各个级段的体育老师出现在队列的周边,嘈杂的声音才渐渐低落。
“大家静一静”校长的声音低沉又沉重,“下面,请欢迎教育局左局长讲话”
校长做了个邀请的手势,转身退到了一边。左雨溪缓步走到台前,剪水双眸淡淡扫过人海,冷冷的容颜遮掩不住身上与生俱来的清丽淡雅,简单的便装更将她整个人衬得气质出众,超凡脱俗,仿佛高山之上冰雪之下迎风绽放的那朵莲花,冰清玉洁,遗世独立
温谅站在人群之外,仰起头,静静的看着高台上的左雨溪。此时的她与平时有些不同,举手投足之间,既端庄大方,又不失威严凌厉,用句后世常用的话,那就是气场足够的强大,可谓扑面而来
“同学们,我是左雨溪,是你们的师长,也是你们的朋友。今天之所以召集大家,是因为我相信,能进入一中的校园学习,能站在‘博文约礼,励学敦行’的校训下面仰望五星红旗冉冉升起,你们都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正直,诚实,勇敢,这些高贵的品质在你们身上逐渐的呈现。今天,能站在这里,你们不仅是家长,老师,学校的骄傲,也是我们青州人的骄傲。我希望,你们能保留这份骄傲,直到永远”
同学们虽然不知左雨溪究竟要做什么,但单单这个讲话,已经完全不同于平时那些冠冕堂皇的官话套话,年少的心最容易被蛊惑,登时掌声四起,热情洋溢,是所有来过一中讲话的领导都不曾享受过的最高待遇。
“也是今天,也就是刚才不久,在我们青一中的门前,在‘博文约礼,励学敦行’的校训之前,发生了一起群体斗殴事件,虽然没有造成严重伤害,但引起的影响极其恶劣。为了查明真相,尽早恢复学校秩序,还大家一个安静的学习环境,请早上曾亲眼目睹事件经过的同学站出来,向公安局的同志说明情况。”
左雨溪左手轻抬,白色的衬衣袖口往上挽起,露出皓白如雪的晶莹玉腕,双眸随之一冷,语气瞬间变得煞气逼人:“当然,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你在不在现场,在现场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我们很容易查的一清二楚所以,不要信口雌黄,不要颠倒黑白,一切以事实为根据,实话实说。”
宁夕方才跟着进来,待在一边一直没有说话,此刻却碰了碰温谅的肩膀,低声道:“好威风,好煞气,要不是亲眼所见,我真的很难想象,小小青州,会有这样一个出众的女人”
温谅笑道:“宁夕,你嫉妒了哦”
宁夕双手插在牛仔裤的口袋里,潇洒的耸了耸肩膀,没有说是,也没有说否。不过在她心中,却极快的掠过一句话:
我嫉妒的不是她,而是你看她时的眼神
这并不是说宁夕对温谅怎样怎样,这不过是一个女人在碰到另一个足堪对手的女人时,一种本能的抵制和反击。想起第一次在春熙路一号院见到许瑶,小丫头就曾敏感的察觉左雨溪的威胁,无视温谅的劝诱,坚持要称呼她为阿姨。从某种程度上讲,这也是一种女人的本能。
左雨溪好像就有这样的魔力,无论是女人还是女孩,只要站到她的身前,都会感觉到极大的压力,从无例外
整个广场陷入死一般的沉寂,不少人都偷偷的打量着广场边的顾文远,穆山山等人。一向在学校里称王称霸的这帮人鼻青脸肿,衣衫上全是在地上滚打的污渍和灰尘,样子看上去狼狈极了,跟平日里的趾高气扬是天壤之别。但唯一没有变的,是顾文远淡定的笑,穆山山凶狠的脸,白桓阴沉的目光,侯强放肆的,以及一帮跟班狐假虎威的张狂。
过了一分钟,竟然没有一个人站出来
左雨溪略有些惊讶,别人也许会惧怕顾文远的家世不敢多话,可许瑶无论如何都应该支持温谅才对。
可怜左姐姐百密一疏,早上闹的那么厉害,要是许瑶,宁小凝,或者纪苏任一人在现场,都不可能乖乖的离去。更别提刘致和,他要在的话,早抖着肥大的肚子加入了战团。
关系最好也不怕顾文远的几人约定似的都没在现场,在场的几个同班同学跟温谅的交情虽然还过得去,但要他们在这么多人面前站出来指证,一般人还真没这样的勇气。
许瑶站在人群中,见无人应答,心里一急,就要冲上台去,手腕却被宁小凝死死的拉住。
“你不能去,”宁小凝特地从七班跑到三班的队伍里,就是怕许瑶一时冲动,“多少人见你事发时在教室呢,出去非但帮不了温谅,还落人话柄。”
“我知道,可是……”
许瑶聪明伶俐,何尝不明白这样的道理,可面对这样的事,她一个小女孩如何能保持冷静。此时此刻,也唯有宁小凝能理智的处理一切。
“就算没人出头,也不过是温谅和顾文远各说各的,谁也奈何不了谁。可要是你撒谎,就会打破这种平衡。”宁小凝虽然孤傲,但人情世故却比许瑶精通许多,“放心吧,这位左局长厉害着呢她这样做,有人出面说明真相自然是好,可要是今天没人肯出这个风头,哪怕以后顾家做了手脚,买通某些人胡言乱语,我们也可以不采纳。这是一举双得,可退可进的策略,温谅吃不了亏”
许瑶好不容易被宁小凝说服,只能焦急的看着远远的他,他伤到了么,会不会有事?等散会我立刻找父亲,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们伤害到你
隔着一个班级,三班的队列里,纪苏双手的指甲紧紧的陷进掌心,牙齿咬着下唇,眼眶中水珠滚动。她只恨自己为什么要来学校那么早,为什么没有在当时站在他的身边,甚至到了现在,也不能给他一丁点的帮助。方才左雨溪话里说的明白,装作在现场根本瞒不了人,纪苏急的脑袋发晕,要不是孟珂在边上扶着她的手臂,说不好就会软倒在地。
又是一分钟过去了。
顾文远得意的看了温谅一眼,小子,敢跟我做对的人,还没生出来呢。等着吧,这次不把你赶出青一中,判个一年半载的,我顾字倒过来写
“我在现场”
一个男孩的声音在广阔的校园里响起,稚嫩,青涩,却坚定无比的回荡在每个人的耳边。
人群分开,谈羽的左臂打着石膏,白色的绷带挂在脖颈上,一身皱巴巴的廉价衣衫,慢慢的走上了主席台。
宁夕问道:“这是谁?”
温谅的眼中隐有雾气闪过,一字字道:“这是我兄弟”
前世是,今生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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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三章 忍无可忍,无须再忍(二合一)
第一百四十三章忍无可忍,无须再忍(二合一)
青州公安局今天异常的安静,平时人来人往车进车出的忙碌景象不复存在,要不是大门口那块光鲜的门匾和大楼顶端威风凛凛的警徽,简直让人以为到了市地志办。
警笛声从楼外传来,以桑塔纳为首,长长的车队缓缓驶进大院。每间办公室的窗户边都聚拢了不少人,偷偷的往外边窥探,不时交换一下眼神,整个公安局都透着一股诡异的味道。
这世上,蠢人毕竟还是少数
刚才林震兴师动众,亲自带队赶往一中,局里的其他人还以为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案子,相互一打听,才知道是一帮学生打架,不仅动了刀子,伤了人,还砸烂了两辆奥迪。单按情节来看已经算比较严重,可话说回来,这种程度的案子还不值当让林震亲自出面。
被好奇心催动的人们是可怕的,没过多久,更详细的情报传了回来,大家才恍然大悟:原来涉案双方,一个是江东首富顾时同的儿子,一个是青州新贵温怀明的儿子,一个声名显赫,一个势头正盛,都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
可问题又来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一个两头都不讨好的脏活,按照国内惯例,这样的案子交给副局长处理就可以了,办好办砸自负盈亏——要不每个单位都设那么多副职呢,可不是为了让你们吃干饭……
所以林局长不辞劳苦的抢了本属副职们的工作,更加激起众人八卦到底的心思。能在公安局里混,头脑都不会太简单,立刻就有人想到了前不久的那件害得连自忠身败名裂,刘天来被分权夺势的事件始末,林震是什么意思,还不是明摆着吗?
几个副局长的屁股有点坐不住了,以林震对温怀明的怨恨,真说不好会做出什么事来。等左雨溪开车拦路,校园讲话的消息传来,除了郑云中,其他几位副局长全都找借口溜了。连左局长都出头作保了,但凡想在青州混下去的,谁也没勇气跟着林震走到底了。
郑云中何尝不想跑啊,可他实在是没有办法。公安局人尽皆知,以他跟林震的关系最好,在扳倒刘天来的办公会上,也是他明确表态支持林震的一切决议。那边的路已经堵死了,除了抱紧林震的大腿,一条道走到黑,他别无选择。
林震刚一下车,郑云中就迎了过来,听闻其他几个副局溜了号,他脸色青了几分,却也无可奈何。两人又低语几句,郑云中命令几个干警将温谅一行带到二楼去做笔录。左雨溪刚要跟着上楼,却被林震挡了下来,道:“左局长,这些事交给下面人做好了,你我先到办公室喝杯茶。等做好笔录,事情有了进展,自然会请你过目。”
左雨溪淡淡的道:“许书记让我全程参与此事,什么是全程,想必用不着我为林局长解释。”
林震烦透了她动不动就拿许复延来做挡箭牌,冷笑道:“左局长,你也不用拿许书记的指示吓唬我。到了公安局,审什么人,该怎么审,我们有规章有制度,别说你一个教育局的副局长,就算许书记亲自来,也不能违章办事。”
“好一个不能违章办事,”左雨溪面带讥笑,脚下踏前一步,凌冽的眼神简直可以冰冷了人心,道:“你当自己是周亚夫,可惜,这里不是细柳营”
左雨溪俏脸含霜,既冷且艳,一字字道:“这里,是青州”
言外之意,凭你一个无根无据的外来户,想在青州作威作福,说什么照章办事,根本就是自欺欺人,徒增笑料。
林震自到青州以来,凭借家世背景和空降镀金两层光环,身在局外,与人无争,所到之处无不笑脸相迎,说话办事从没有不算的时候。不想许周政斗之后,他偶然跳入局中,竟是寸步难行,先是欲救连自忠而不可得,后又被左雨溪当面如此嘲讽,实在是奇耻大辱。
郑云中见势不妙,刚要开口和下稀泥,却被左雨溪冷冷的目光扫过,顿时吓得呆在一边噤若寒蝉。林震强压住怒火,冷哼一声,道:“左局长,就是青州又如何?也许过不了多久,许书记就会来新的指示,结果嘛,未必如你所愿”
“是吗?”左雨溪拾阶而上,一众干警自动的分站两边,等走到温谅身旁,她转过身,居高临下的看着林震:“我等着”
青州市委,书记办公室。
温怀明得到消息后,固然有些头疼温谅怎么会搞出这么大的乱子,但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埋怨也是无用,唯有想办法积极应对。他在办公室想了想,拿着有关老城区改造事宜的文件去了书记办公室,先汇报了近期的工作进展,然后看许复延心情还好,趁机说了温谅跟顾文远的冲突。
许复延听完后大为惊讶,在他心目中早已不把温谅当成十几岁的少年,何况以温家小子的聪明机智,怎么会跟同校的同学,尤其是顾时同的儿子闹到这样的地步?
温怀明脸带愧色,道:“都怪我管教无方,让书记你为难了……”
许复延摆摆手,笑道:“这不管你的事以温谅的性子,要不是别人太过分,也不至于闹的如此不可开交。当然,砸人家的车确实不应该,顾时同要是找你赔钱,秘书长同志,你那点工资得赔多少年啊?”
温怀明陪着笑了笑,尽量保持脸上的平静。虽然许复延的话里已有了倾向性,但他的心里还是有点焦虑。他首先担心的自然是温谅有没有受伤,听到儿子被一帮二世祖拿刀去捅,还能安坐于此,全靠多年宦海沉浮养成的静气功夫。其次,他担心的是如何善后。以他此时的地位,放眼青州,得罪任何人都还有周旋的余地,但偏偏顾时同除外。
所以,一切的一切,都要看许复延是否愿意为了温谅,而去得罪顾时同温怀明老于世故,自然不会幼稚到自认是许复延的心腹,他就会一挺到底,归根结底,还要看利益天平上的砝码,是哪一方的重
温怀明刚要说话,秘书张放走了进来,道:“许书记,明华的穆总和齐总来了,就在外面候着,您见还是不见?”
许复延眉头微皱,看了温怀明一眼,道:“请他们进来吧。”
穆泽臣在事发后不是第一时间赶去公安局,而是径自来找许复延,咄咄逼人之态毕露,也可见没有分毫息事宁人的心思。所以许复延才会略皱眉头,温怀明瞬间想透了此间种种,似乎有点明白温谅的依仗所在,心中顿时有了计较。
“既然穆泽臣来了,我还是先出去吧,也避避嫌嘛。”
温怀明说笑了一句,许复延往老板椅上一躺,示意他坐下,道:“一起听听他说什么小孩子打架,打的再厉害,也都是小孩子,有什么嫌可避的?”
话音刚落,穆泽臣推开门,大踏步的走了进来,瘦弱的身躯看上去仿佛没有一点力量,可又有谁知,这个外号穆老黑的男人,是怎样一个心狠手辣的人物。
齐舒跟在身后,一身OL套装显得端庄大方,但一举手,一投足,顾盼之间依旧是那副遮掩不住的烟视媚行,颠倒众生的模样。
“许书记,今天不得不冒昧来访,还请你书记肚里能撑船,海涵海涵”穆泽臣满脸是笑,可一转头看着温怀明,却变得淡薄许多:“哦,温主任也在,那最好不过,打官司的正主有了,事情就好办了。”
许复延没有起身,双手平放在办公桌上,微笑道:“什么风把穆总给吹来了,听口气还跟温主任有什么误会?这个先不急,正好刚才还说起老城改建的事,听温主任说,明华集团有意向投入巨资总揽整个改建工程?这是好事啊,政府早想改变老城那片的落后面貌,可资金调度上困难重重,你们明华肯担下这个担子,替政府分忧,我代表市委市政府向你们表示感谢。”
温怀明静坐一旁,心里早笑出了声,脸上却不见丝毫异样。穆泽臣气势冲冲而来,老城改建工程就是他用来向许复延施压的最大筹码,可许复延这番话连消带打,一石三鸟,真可谓老辣之极。轻飘飘一句感谢,就让穆泽臣不能再用此项目借题发挥,更不好挟恩自重,大开狮子之口。另一层意思,却是实打实的警告,温谅顾文远之事,只能就事论事,谁是谁非,以公允为首,谁也不能擅加干涉。
穆泽臣静默不语,齐舒站在他身后,掌心的汗水都流了出来。过了片刻,穆泽臣低沉的声音响起:“许书记,明华有义务也有意愿为青州的经济发展做出贡献,可前不久集团经过慎重研究评估,投资老城区改建一事,需求资金太大,未来效益不可预期,风险已超出明华集团的承受上限。所以呢,此次来我也是代表明华集团向许书记表示歉意,实在是……”
房间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了一般,穆泽臣后面的话就说不下去。许复延的脸上看不出喜怒,但唯有他自己知道,这一刻仿佛又回到了以前面带笑容,天天举手的日子,任谁都可无视自己的命令,任谁都可在背后指点嘲笑。
他本以为,掌控青州之后,这样的一幕再也不会发生,可没想到,在眼前此刻,仍有人可以无视自己的权威。
明华,好一个明华
温怀明比任何人都了解许复延,越是平静越是可怕,他此时要做的,无非是火上浇油,让这火烧的更烈,直到可毁敌,可保身
齐舒也没想到穆泽臣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虽然不知道顾时同在电话里给了他什么指示,但无论如何不会让他当面来抽许复延的脸。
许复延不是温谅,不是温怀明,不是左雨溪,他是青州市委书记,是统治青州七百万老百姓的一把手,更是这片天这块地的掌控者,决策者,手握生杀大权的封疆大吏
温怀明站了起来,道:“穆总,齐总,政府跟明华的谈判已经进入实质阶段,各项优惠政策一个不少,甚至在有些方面做出了巨大让步。红头文件也已下发市直相关局委和老城区政府,这时候你跟我们说明华不干了,这合适吗?”
齐舒半真半假的嗔了温怀明一眼,暗忖道:儿子是个小坏蛋,老子也是个老坏蛋,你这油可泼的真好,非要许复延当场掀了桌子才算完么?
她抿嘴一笑,道:“许书记,穆总并不是不想跟市里合作,主要是明华正在筹备上市,各项财务报表必须做的好看也要做的实在,所以关山总部要求各子公司的大额投资必须上报,统一审核,统一下拨,以防出现什么问题影响公司上市。我们顾总是土生土长的青州人,老城区更是他的老家,改建是为乡亲造福,怎么不会大力支持呢?还是因为时机赶的不巧,董事会否决了这个项目,顾总和穆总虽然遗憾,却真的无可奈何”
齐舒巧笑倩兮,妩媚动人,说起话来温声软语,字字沁入肺腑,让人泛起一丝痒意。温怀明平时听多了这个青州最出名的交际花的光辉事迹,这还是第一次实打实的打交道,不得不叹一句盛名之下无虚士,手段果然了得。
方才凝固的气氛略有缓解,齐舒还待说话,张放再次进来,道:“许书记,您女儿电话……”
许复延点点头,想也知道许瑶是为了什么来的电话,不由有些头疼。接起电话准备以父亲的威严训斥她两句,挂了电话了事,不料话筒里第一句话就是:“你要敢挂我电话,你的山水盆栽就要倒霉了”
许复延苦笑一下,对这个古灵精怪的女儿,他一向没什么办法,只好保持沉默听完了她的要求,道:“我知道了,这事正在处理,有校纪有律法,没做错事就不会有什么麻烦。”
有这么两下打岔,齐舒立刻见缝插针,轻声道:“许书记,老城区改建是件大事,也急不得,明华就算现在承诺投资,可后续资金跟不上,留一个烂尾工程,更是对不起您的信任,也不对起老城区的父老乡亲。这样吧,我们回去会跟顾总再汇报一下,看看有什么可转圜的余地……“
穆泽臣跟齐舒配合多年,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红脸,向来无往不利,顺着话头就接了下去,道:“今天刚跟顾总通了电话,他也表示有义务回报青州人民,就算这个项目可能会损失部分利益,但相比乡亲们多年来的支持不值一提。可是,也就在今天,顾总的独生子,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在青一中的门前,被某些权贵子弟肆意殴打,甚至砸毁了属于明华集团的两辆车。许书记,这些人如此的嚣张跋扈,如此的肆无忌惮,实在让一心为了青州建设的顾总心寒啊”
温怀明冷冷一笑,穆泽臣当面颠倒黑白,指鹿为马,他要是再沉默,不仅当不得温谅的父亲,甚至也当不得许复延的心腹,传给外人知道,更是头也休想抬的起来。
凡事隐忍需有度,唾面自干,那是身处弱势时无奈之举,人应量力而行,可有时迎难而上,才是破局之不二法门。
“穆总,你也不必含沙射影,不错,参与打架的是我的儿子温谅。可据我得到的消息,顾总的儿子顾文远,你的儿子穆山山,以及其他一些人,在一中称王称霸,欺辱同学,打架斗殴,一向无人敢惹。更何况今天早上,跟温谅一言不合,穆山山竟然拔刀相向,其他几人更是人人持刀,意欲行凶伤人,要不是温谅勤练身体,现在怕是躺在医院……”
说到这里,一想起温谅身中数刀的可能性确实存在,温怀明的声音都颤抖了几分,怒气终于不受克制的爆发出来:“我想问问,究竟是谁嚣张跋扈,是谁肆无忌惮”
他养气小成,偶一发怒,已颇有几分气势和威严,不过穆泽臣枭雄人物,岂会被他所惧,沉声道:“正像许书记方才所说,谁是谁非,有校纪,有律法,我说的不算,温主任,你说的也不算”
许复延听出温怀明话语中的后怕和愤怒,心下也有些恻然。温谅要是真的有了什么不测,他除非出头为其讨回公道,否则温怀明必然离心,左雨溪不好说,可看她的架势,怕也不会轻易善罢甘休,至于更头疼的,还是许瑶……
这丫头别看古灵精怪,娇憨可爱,要真是任起性子,除了许庭的话还听的进去,连他也束手无策。
电话再次响起,这个号码只有省里才知道,接起电话,何西华带着怒气的声音传了过来。许复延脸色更冷,他没想到,顾时同竟然为了这样一件小事,借口投资环境不好,要暂停在关山和江东省其他地方的投资,转而跟苏海省进行洽谈。在当今经济挂帅,投资热潮的时候,这无疑是当地政府巨大的损失,有利益上的,还有名声上的。所以何西华在震怒之外,特地提到省长吴文跃也对此事表示了关切,要青州妥善处理打人砸车之事,以安顾时同之心。
穆泽臣仿佛已经知道电话里的内容,垂下眼睑,自去寻了椅子坐下。齐舒双手交叠放在平坦的小腹前,白皙修长的手指如新葱初剥,既漂亮又不失优雅。她那水雾朦朦的双眸在屋里的人身上来回打转,薄薄的红唇紧紧抿着,清秀的脸蛋配上妖媚的身姿,偏偏又是一副端庄干练的都市丽人打扮,浑身上下透着一股致命的吸引力。她独自站在一旁,看似默不作声,实则心思起伏,三个截然不同又各有立场的男人,这个房间,莫测人心,世事百态,权势财富,无所不容
时间在沉寂中悄然流走,几个人都等着许复延挂断电话后所做的决策。其实在穆泽臣和齐舒看来,一边只是小小的温谅,甚至都不会涉及到温怀明,而一边是上亿的投资,是顶峰的压力,孰轻孰重,连傻子也分辨的出来。
这是温怀明第一次亲身感触到顾时同的强大,那种力量蜂涌而来,足以摧毁挡在眼前的一切。但他并没有后悔,也没有丝毫责怪温谅的意思,以当时的情况,别说砸了车,就算真的打的顾文远半身不遂,也是他罪有应得
温怀明素有才华,却苦于身无借力,困于浅滩多年,整日蝇营狗苟磨去了他的棱角,却并没有抹去他身为一个父亲的尊严和勇气。
正如温谅为了他,以弱冠之年,投入官场狡诈之间,他也能为了儿子,毅然舍去这手中的权势,头上的乌纱。
唯一拼而已
许复延挂了电话,手指在桌上敲了敲,问道:“穆总,你们顾总具体有什么要求?”
穆泽臣眼中浮现一丝淡淡的嘲讽,多少年来,他见惯了各种高高在上的人,在顾时同的脸前低下了曾经高昂的头,道:“温谅必须开除,并由公安局追究刑事责任,致多人轻伤,毁人财物,该判几年判几年,我个人认为重判才能体现青州方面的诚意。另外,温主任必须代表儿子向伤者及其家属公开表示歉意,这样吧,在青海日报副版道歉三天,以以示诚意。”
什么叫欺人太甚,什么叫得寸进尺
许复延不置可否,对温怀明道:“怀明,你先去公安局看看儿子,再看看林震把事情搞清楚了没有,搞清楚了来我这里做个汇报。至于穆总和齐总请先回吧,你们的要求,既然关省长和何省长都来了指示,我会仔细考虑一下再给你们答复。”
这番话说的含糊,谁也搞不清楚许复延究竟何意。可只有温怀明知道,他的怒火,已经彻底的点燃,任顾时同手眼通天,穆泽臣得寸进尺,齐舒柔情似水,再也无一丝退让的可能
(又看到ligno兄的身影,万分感谢兄弟不离不弃,丸子实在惭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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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四章 一山岂能容二虎
林震心里对左雨溪还是有点忌讳,毕竟左敬如今势头正猛,说不定在灵阳待上一届,就会直调关山,未来不可限量。他此次主要是配合穆泽臣打打边角,没必要跟左雨溪在这里死磕,冷着脸吩咐郑云中安排接下来的事,大手一甩,回局长办公室去了。
郑云中轻咳一声,道:“左局长,既然有许书记的指示,那就一起上去吧。不过你绝对是多虑了,我们严格按照程序走,不会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
这话听听也就算了,没人当真。今天要是温谅独自进了公安局,以林震的心性,不给他吃点苦头,可是天大的笑话。公安局有的是让人吃闷亏的法子,就算事后再追究,林震死不认帐,谁也奈何不了他。
左雨溪之所以坚持全程陪同,原因正在于此
众人前后上了楼,为了避免再次发生冲突,涉案双方要分开做笔录,顾文远和穆山山一行去了第一间屋子,温谅第二间,而谈羽做为第三方证人,也被单独带走问询,去了第三间。左雨溪本来要跟温谅一起,但温谅担心谈羽一个人会吃亏,便让左雨溪跟过去照料一下。至于宁夕,方才在学校谈羽站出来后,温谅让她先行离开,毕竟顾文远等人看到两人是从一辆车上下来,她的口供可有可无,加上有左雨溪出面,宁夕一个外地人,还是别牵扯进来的好。
见了左雨溪的威风和手段,宁夕知道自己在现场也没有多大用处,同意了温谅的提议,但还是开车跟在警车后面,一路尾随到了公安局门外。这样也好,一旦里面的情况有什么不对,她也可随机应变。
负责温谅的还是刚才那一老一少两个公安,进门时年老的公安低声道:“小赵,等会说话客气点,别犯横,刚才人家的气势你也看到了,连林局都得退让几分,别给我,也别给你自己惹麻烦。”
小赵一脸悻悻,道:“不就是教育局的一个副局长吗,有什么了不起,还敢干涉咱们办案?刘哥,你瞧好吧,看我怎么整治这小兔崽子……”
刘哥脸都绿了,一把没有拉住,小赵已经推门进去,急的骂了一句2货,忙跟了上去。
温谅正站在屋内打量环境,身子就被人从后推了一下。小赵脸臭的都能煎豆腐了,斥道:“坐好,看什么看,以为这里你是家厨房啊,知道规矩不?”
温谅下盘极稳,身子纹丝未动,眯起眼睛盯着小赵,道:“有胆色,很上进。”
小赵扬起手中的文件夹,道:“还顶嘴?找抽呢你”
刘哥挤进两人中间,一手挡住小赵,一手轻推温谅的胳臂,笑道:“同学你先坐,小赵刚分到公安局不久,年轻冲动不懂事。我看还是早点把笔录做了,你省事,我们也省心。”
“年轻冲动?呵,这位警官怎么称呼?”
“敝姓刘,在局里呆的年数比较长,承局里同仁爱护,都叫一声刘哥,惭愧,惭愧。”
“刘哥,”温谅抬起手指着小赵,道:“你以为人家是年轻冲动,我看可不一定。在学校外面吆五喝六的,还算是年轻冲动,可现在明明知道这事不是普通的打架斗殴,还这么一门心思的咬着我不放,刘哥,你觉得这位赵警官是正义感过剩呢,还是别有心思?”
刘哥陪笑道:“他家在外地,不知道青州的实际情况,年轻人嘛,难免会犯浑,我一定好好说说他”
“家在外地是真,可不知道青州的情况,那到未必。”温谅深邃黑亮的眼睛仿佛直指人心,“说不定是知道了太多,想抓住机会赌一下大小,赢了的话可就抱上某人的大腿了,至少不少奋斗十年?”
刘哥听到这里,越想越觉得温谅说的不错,看向小赵的眼神开始有些不善。他也是公安系统的老人了,别看平时笑眯眯的与人为善,狠起来也很有一套。要不然,在公安局这种地方,年纪大顶多称声老刘,哪里当得起一个“哥”字?
他凑近小赵耳边,声音听起来很是阴狠:“MB,你想拼命去搏前程,老子不拦你,可也别拖老子一起下水,明白吗?”
小赵没想到这个他一向看不起的老好人竟然有这样的一面,心里一阵发虚,嘴里喃喃,再不敢大放厥词。
温谅三言两语就离间了两人,完全掌握了局面和节奏,却好像没事人一样,转身坐到了椅子上,笑道:“刘哥,做正事吧。”
等温怀明赶来的时候,温谅等人刚做好笔录。温怀明没顾得看儿子,先去了林震办公室,传达了许复延的最新指示,让他抓紧时间查清楚事情真相,然后到市委去做汇报。
林震也接到了穆泽臣的电话,知道了刚才发生在市委的那一幕,当听到许复延被顾时同步步紧逼,却只能忍气吞声时,竟不由的笑出声来。在他看来,纵然温怀明跟许复延关系匪浅,可单单为了温谅一个小孩子,还不值得冒这样大的政治风险,去同时得罪这么多大人物。
从许复延的新指示里也可见端倪,早不说晚不说,偏偏在何西华打过电话后,才要自己尽快将事件的调查报告交上去
为了什么?
还不是要他林震制造一个合适的借口,好让这位初掌青州的一把手顺坡下驴,既不伤颜面,又能安抚好顾时同,同时给省里一个交待,将此次事件划上一个完满的句号
好笑的是,温谅的最终判决,竟然是由温怀明亲自带过来的,就凭这点政治敏感度,可见牛皮吹的再厉害,牛皮还是牛皮,一遇风,一碰壁,照样烂的稀里哗啦
可惜,无论是顾时同,穆泽臣,还是齐舒,林震,他们都不知道的是,在许复延的权力网络中,他们眼中的小孩子,却占据着多么重要的一环也是这一点误判,才让他们的整个判断都走向了偏差
林震心情大好,开案件分析会议前,还顺便讽刺了温怀明几句:“温主任,去看看温谅吧,说不定下次再见就得去少管所了,那多不方便啊。”
温怀明微微一笑:“不劳林局长挂心”
林震冷哼一声,扬长而去。
二楼审讯室。
温怀明,左雨溪和温谅围坐在桌前,温怀明详细说了下穆泽臣在市委的嚣张表现,以及顾时同在关山的小动作,温谅静静的听着,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击打着膝盖,没有做声。
左雨溪眉头紧锁,道:“穆老黑不要命了,敢这么跟许书记说话?”
温怀明低声道:“穆泽臣未必有这胆色,应该是顾时同的命令——谁也没想到他这次反应会这么大?”
温谅突然笑道:“我倒是想到了。”
温怀明和左雨溪同时愕然,温谅站了起来,道:“明华早前想借道关山的新兴化工来收购青化厂,让何西华出面牵线,穆泽臣和齐舒等人也多次同市委沟通,却被你们挡了回去,这也是老爸你的任命受阻的直接原因,是不是?”
温怀明没想到温谅竟然知道了此事,道:“是有此事……前次没告诉你,是不想你担心……”
左雨溪惊讶道:“你昨晚不是还让我调查一下这件事的吗?怎么今天就了解的这么清楚?”
温谅自然不好说昨晚跟宁夕厮混了一夜,给她一个以后告诉你的眼神,然后手在父亲的肩头按了按,表示明白他的苦心,道:“这件事让顾时同很被动,陷在集团和何西华之间两处为难,可想而知心里憋了多大的火气。凑巧今天又发生了这样的事,儿子被打,车子被砸,有过激的反应不足为怪……难道你们还真以为顾时同这只老虎是吃素的?”
温怀明突然来了明悟,理解了温谅的心思,纯粹是想为他出了这口气,叹道:“你呀,还是太冲动了……顾时同使个绊子,又不能真的将我怎样,何苦冒这么大的风险来激怒他?”
“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温谅脸色少见的沉重,话题一转,道:“父亲,左姐,你们觉得除掉周远庭之后,青州真的风平浪静了吗?”
“怎么?”
温谅的手指在桌上轻轻画了三个交叠的圈子,道:“如果将江州看做一个圆圈,周远庭和范恒安曾是这个圆圈里的大圈子,占据着绝对强势的地位,而许复延则占了另一个小圈子,这两个圈子有交叉有重叠,互相挤压,又互相吞噬,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但这在两个圈子之外,还有一个圈子,是属于顾时同。他人虽在关山,可有穆泽臣死死的钉在青州,一脚踏在圆外,一脚踏在圆心,你可以避过他,却不能无视他。”
“而现在,”温谅眼中隐约可见一丝忧虑,“周远庭和范恒安垮台,这个曾经青州最大的圈子消失,立刻空出来好大一块地方,许复延顺势占据了一部分,可还有一部分却让人虎视眈眈。”
左雨溪明白了他的意思,道:“你是担心顾时同?”
“以前有范恒安在,青州的一半或者说一多半资源都被他占去,顾时同知道硬拼不得,处处低调,处处忍让自是情理之中。可如今局势突变,青州百废待兴,正是抢地盘的好时机,要你是顾时同,会不会仍然站在局外,眼睁睁的看着机会从掌心溜走?”
“自然不会,可许书记未必肯再放一只老虎进场……”温怀明的话不能不说很有道理,可他看到了表象,却没看清楚实质。或者说他一直把自己定位在许复延一方,从没站在敌对的立场想过这个问题,所以也不知道儿子心里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温谅看了左雨溪一眼,苦笑道:“正是因为许复延,我们才更需提防顾时同”
温怀明手心猛的一颤,愕然看向温谅,一时说不出话来。
当初许复延身处弱势,根本无力打开青州的局面,在周远庭日益跋扈的形势下,跟左雨溪联合是唯一的选择。可周远庭垮台之后,局面又为之一变,曾经最大的助力左雨溪也已自成一系,为了防止将来有尾大不掉之势,也为了手中的权力更加集中,青州的政局更加稳固,许复延借顾时同来平衡左雨溪的可能性极大。
而刘天来被赶出青州公安局的权力中心,就是一个不太明朗,但足以让温谅心生警惕的信号
左雨溪却从没把许复延看成自己的老板,她的立场很简单,温谅站在哪一边,他的背影之后,必然是自己重叠的身影。所以温谅话没说完,她就想透了前因后果,冷笑道:“许复延,小人之心”
以左雨溪对权势的热衷,许复延未雨绸缪,未必有错不过温谅当然不会点明这一点,对他来说,无论是父亲的仕途,还是即将开展的事业,都不允许顾时同这个庞然大物登上许复延的大船。
俗话说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他如今连虾米都算不上,碰上明华集团这条大鳄,哪里还有挣扎的余地?重生以来苦心经营的局面,更是一场镜中花水中月。
“站在许复延的立场上,他这样做无可厚非。”温谅一手抹去桌上代表顾时同的圈子,狠狠道:“站在我的立场上,许与顾,只能翻脸”
所以从穆山山拔刀开始,温谅就知道这事完全可以搞大,因势利导之下,未尝不是一个机会,可以让许复延和顾时同之间心生龌龊。只是他也没料到,顾时同一怒之下,反击竟会如此的猛烈和迅疾,效果之好,超出想象
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如何脱身,只要能毫发不伤的走出公安局,就是最后的胜利而顾文远穆山山等人的去留,其实无关紧要
温谅本来并无十足把握,可温怀明的到来,让他明白许复延已经下定了决心。会让温怀明在案情还不明朗之前公然来看儿子,无非是三层意思,一是安温谅之心,二是借左雨溪之力,三是问计于众人。
温谅笑道:“兵来将挡,先从老城区改建说起……”V!~!
第一百四十五章 踏浪前行
第一百四十五章踏浪前行
温谅之所以对老城区的改扩建工程有印象,是因为这个工程在很大程度上改变了青州民众今后几年的日常生活。大学时他曾费了点功夫去研究顾时同的发家史,在他从无到有一手建立明华集团的过程中,经手了无数个工程,运作了无数个项目,有许多经典的案例让人叹为观止,而老城区的改扩建,一个投资算不上太大,布局也不算太复杂的项目,就是其中极有代表性的一个
当时外界普遍认为,明华愿意配合政府参与到老城区的改造进程,只是一场华丽丽的政治投资。因为按照以往这类工程的惯例来看,回笼资金的模式比较单一,无非是以极其优惠的价格拿到土地,然后圈地盖楼,但95年通货膨胀,楼市萧条,加上青州老城区的地理环境很不理想,按照明华所需付出的代价,根本不可能从这个项目本身得到足够的回报,也就是说,盈利的预期为负。就连跟周远庭关系最为密切的范恒安其时都不愿参与投标,由此可见,明华一掷千金,不过是为了加强和政府的紧密联系,放眼长远,为以后谋得更多的优惠政策,大开方便之门而做的铺垫。
所以,时人笑顾时同看似魄力十足,实则豪赌成性,却不知道明华暗地里早有了一整套的方案。不久之后,先是通过城区改建异地安置的名义拿到了紧邻林庄水库的数百亩地——这些土地按照国家的土地规划用途分类,属于一类农用地,一般不可能挪作他用。但市里为了老城区的改建能顺利进行,通过层层流转,内部操作,硬是转变了土地用途,又以白送的价格交到了明华集团手中。
紧接着,明华宣布收购一家名为金盛的小公司,刚成立不足一月,名不见经传,甚至还没有开展任何一单业务,但在它的手中,却握着林庄水库30年的承包权。
就在众人一头雾水的时候,明华再次将那数百亩土地用途从城乡建设用地改成风景名胜设施用地,以林庄水库为核心,开工建设世纪乐园。
到了这个时候,所有人才恍然大悟,但木已成舟,悔之晚矣,尤其以范恒安为最。他的安泰集团跟顾时同的明华在青州明争暗斗,寸土不让,此次被顾时同一套迷踪拳打的头晕脑胀,连个绊子都没来及使,心中痛恨可想而知。三个月后,青州第一家大型游乐场“世纪乐园”盛大开园,在娱乐设施极度匮乏的90年代中期,有这样一个玩乐的好去处,明华还不赚的盆满钵满?据说开园半年,就收回了全部投资,而之后的十年间,更是牢牢占据着青州乃至江东全省游乐业龙头老大的位置,为明华贡献了巨额财富,让人叹为观止。(丸子得承认,林庄水库这个坑挖的久远了一点,具体请看第一卷第二十章《少年心》,另关于《世纪乐园》,前文也提到过,有兴趣的朋友可以翻看)
所以说,穆泽臣今天这一出,不过是欲擒故纵、虚张声势的把戏,作为明华筹备上市前的一个重要项目,怎么可能为了一时冲动而冒然裁撤?前世明华骗过了所有人,可今生却无法骗过温大叔的眼睛。
不过对温怀明和左雨溪自然无法把话说透,温谅只推托从另外的途径偶然探知明华的底细,放弃老城区这个项目的可能性几乎不存在。市里态度强硬,明华只能服软。
“何西华的话只能听信三分,以他跟顾时同的关系,向许复延施压是题中应有之意,明华未必真的要撤资”温谅笑道:“咱们跟这位常务副省长打交道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虽然不能态度太过强硬,但只要就事论事,官司打到于培东那里也不怕难道为了留住投资,就可以允许他们高人一等,随便伤人?这话传出去,何副省长的脸还要不要了?”
温怀明皱眉道:“何西华那里还好说,许书记顶了他一次,就敢顶第二次。可问题是吴省长……”
吴文跃确实有点棘手,温谅看了左雨溪一眼,道:“左局,学生能不能出的去,就看左书记肯不肯帮忙了”
虽说温谅搞出这一起事件的根本目的,是为了独霸青州这个后花园而做的一次试探性攻击,但另一方面,也有为左雨溪,或者说为左敬曾经留下的这班子人马护航之意。
左雨溪展颜一笑,宛如冬日初雪,炫目多姿。
温怀明老神在在,端坐椅中,对左雨溪和温谅的关系,他问了几次没有答案,干脆也懒的搭理,由他们去吧。顶多不过是投缘而已,难不成这位天之娇女,还真的看上了我家这个臭小子不成?
那可是天大的笑话
温怀明站了起来,道:‘许书记还在等林震的调查报告,我先回市委。咱们分头办事,双管齐下”
双管齐下?温谅的目光不经意的掠过窗外,红色的保时捷依稀可见,要是没猜错的话,宁夕此刻应该也不会闲着。
他跟着站起,左雨溪本来还坐着没动,以她的心性和身份,这些小节是从来不在意的,不过这一次不知想到了什么,长长的眼睫毛轻轻闪动两下,也跟着站了起来。
温怀明显然不习惯左雨溪这么客气,忙笑道:“省里的事就麻烦左局费心了,温谅在这里也托你照顾,实在是过意不去。”
左雨溪摇摇头,示意不妨事,却对着温谅偷偷眨了眨眼睛,隐隐透着几分得意,仿佛在说:看吧,我跟你老爸关系处的不错
温怀明转身去开门,温谅顺势在左雨溪的脸颊摸了一把,用只能两人听到的声音道:“乖”
左雨溪玉颊微红,肩头却和温谅轻轻一触,眼波流动之间,尽显妩媚多情之态。
端的一个妙人
回到市委,温怀明等在外面,林震一个人进了办公室。许复延直奔主题,问道:“林震,问清楚了吗,究竟是谁先动手,怎么伤的人?”
林震忙将手里的报告递了过去,道:“经过现场勘察取证,今天早上七点三刻,顾文远和温谅在校门口偶遇,两人一言不合,由温谅率先动手,和穆山山等九人发生冲突。温谅先是用拳脚和刀具将九人打到在地,还不肯善罢甘休,又用石头将两辆奥迪车砸毁,根据初步鉴定,九人中三人构成轻伤,六人构成轻微伤,车辆损毁严重,局里的意见,是立案处理,追究其刑事责任”
这就是他所谓的给许复延一个台阶,有明华和省里的双重压力在,只要将寻衅滋事的罪名扣在温谅头上,一切都说的过去。从林震的角度看,找不到任何许复延会拒绝的理由。
其他人铺垫了那么久,就让我林震来完成这最后一下吧
许复延脸上看不出喜怒,随手翻看了两眼,道:“刀具?哪里来的刀具?”
“穆山山等人是军械爱好者,昨天刚买了几把仿制SOG军刀,在冲突中不甚掉落,被温谅捡起用来伤人。”
许复延“哦”了一声,抬头看着林震,道:“顾文远和温谅都怎么说,还有个目击证人,他怎么说?”
林震有点疑惑了,不过他只当许复延想要做足姿态,却从没想过他会为了一个无足轻重的温谅,去同时得罪顾时同,何西华,乃至吴跃文。
这样的人,整个江东省,除了于培东,应该还找不到第二个
“顾文远和温谅各执一词,那个自称目击证人的谈羽偏向温谅一方,不过经过查证,温谅和谈羽仅有两人,供词不足为凭……”
话没说完,许复延已经勃然大怒,抓起报告扔到了林震眼前,道:“不足为凭?好一个不足为凭,你林震就是靠人多人少来断案的?胡闹”
林震彻底呆掉了,按照剧本,哪怕许复延心里再有不满,也只能叹口气,抱着对温怀明的愧疚之心在报告上签字,如此一来大家皆大欢喜,何乐而不为?
可谁知道,他竟然,竟然……
许复延冷冷看了林震一眼,对外间喊道:“张放,叫刘天来进来”
谁也没有想到,正在顺义办案的刘天来会突然出现在局里,在他的操作下,一份全新的,却基本符合事实的报告重新出炉,很快送到了许复延的手中。既然吴文跃表示了关切,于情于理,许复延都得亲赴关山做一个汇报。他留温怀明坐镇市委,保持各方联系通畅,带着张放即刻动身。
同一时间,在青州,灵阳,关山各地,无数人和势围绕这起看似简单的斗殴事件动了起来,在绕了漫长的圈子之后,最终传递到江东最有权势的几个人耳中。
许复延赶赴关山不久,左敬也动了起来,下午一点,省委副书记尹清泉前去探访前省委书记,现省人大主任贺长亭,半个小时后才告辞。随后,省计委,工商,税务等部门突然宣布将在近期开展国有大中型企业和部分私企的审计工作,名单中新兴化工和明华集团赫然在列。两点十五分,苏海省一家影响力较大的晚报在二版刊登文章,提到明华集团可能从江东撤资,转而经营苏海,更是掀起了滔天巨*。
迫于压力,常务副省长何西华,主管招商工作的副省长裴达,以及关山市委市政府紧急辟谣,表明与明华合作愉快,不会有任何变动云云。并特别解释计委等部门的审计是正常安排,非临时搞突然袭击。
不料,下午…十分,省纪委副书记杨作统在全省纪检干部工作会议上强调:“如今全国都喊着经济挂帅,要改革要发展,但在改革发展的同时也要注意到一种倾向,某些人经过了财富的自我膨胀,会逐渐的以为可以凌驾法纪之上,要特权要待遇,从而诞生**的温床……”
短短半天之内,局势风云突变,许多凑趣的,看热闹的,同时跳了出来,明华在江东一枝独秀,都巴不得看顾时同的笑话。
关山CBD中心,明华集团总部大厦。
齐舒刚一下车,来不及休息,径自来到总裁办公室门外。秘书颜妍早等候多时,迎了过去,道:“齐总,你总算来了。”
齐舒看了眼紧闭的房门,低声道:“顾总呢?”
“顾总一个人在里面,这都快一个小时了,里面的电话一直都没停过……还有其他各个部门也都乱了套,我们在省内各地的合作伙伴全都来电或来人询问撤资是否属实,闹的人心惶惶……”
齐舒脸上的焦虑一闪而过,她也曾担心如此逼迫许复延就范,很可能适得其反,却无论如何没有想到,反击会是这样的激烈,迅猛,且不留情面
她曲起食指,轻轻敲了下门,里面传来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齐舒吗,进来吧”
齐舒轻吐了口气,推门而入。
外面闹的再热闹,于培东仍然稳坐钓鱼台冷眼旁观,直到他接到一个从京城打来的电话:“于书记,听说我女儿宁夕在你老兄的治下遇到了点小麻烦,有人持刀行凶,还有意倒打一耙……”
于培东挂了电话,沉默片刻,直接打给了吴文跃:“文跃省长,你过来一下。”
下午四点,明华集团董事长顾时同做客关山电视台经济频道节目,大谈今后五年将在江东追加投资数亿元之巨,开矿建厂,拓展业务,增加就业,为江东父老造福。
由于刘天来回来,温谅的待遇有所提高,和左雨溪一起收看了顾时同的节目。温谅静静的看了半响,道:“原来,这就是顾时同”
这是这一世,他第一次见到顾时同
刘天来推门进来,大笑道:“你们是不知道,林大局长此时正在房间里砸东西呢,我还特意进去溜达了一圈,连他最喜欢的那副根雕都给摔了……”
五点钟,许复延从关山赶回,也带回了于书记的最新指示:实事求是,依法行事,但也要注意影响,顾全大局。
处理结果随后宣布,包括穆山山、侯强在内,此次冲突中持刀的四人被一中开除,顾文远给予警告处分。温谅虽有砸车等过激行为,但考虑到现场有女性,为了保护自己和同伴,正当防卫略有过当,可以谅解,同样给予警告处分,其他不予追究。
能取得这样的结局,所有的意图基本实现,温谅自然不会反对。左雨溪不知何时站到窗边,遥看着保时捷呼啸而去的背影,片刻后,抿嘴一笑。
(好吧,手感太差,从昨晚七点搞到今天凌晨…,态度很端正伐……今天还得上班,555555,可怜的丸子……)
第一百四十六章 掌中有青葱
第一百四十六章掌中有青葱
等刘天来搞定一些luàn七八糟的手续,已经接近晚上六点。可跟平时不同的是,整个公安局大院仍然人满为患,各个办公室亮起了灯,闪烁的灯光下,是一张张或兴奋,或沉默,或担忧,或疑huò的脸。办公室,指挥中心,政治部,纪委,督查科,装备财务科,行动技术科,监管科等等等等,所有部mén今天在家的人全都坚守在各自的岗位上,就算最油滑的老油条,也不敢擅自下班离开。
这种诡异的气氛,在青州市局的历史上,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谁也没想到,这场向顾时同正面发起的挑战,竟然会以这样的结局而告终,真真让许多人跌破了眼镜。他们本以为,以顾家在江东省的权势,又有林震在一边帮衬,对付一个xiǎoxiǎo的温怀明,纵然不像踩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可也不会比杀死一只xiǎojī困难多少。
可结果呢?
有那眼光通透、jīng于世故的行家里手已经在心里暗自感慨,经此一役,温怀明从一个冉冉升起的政治新星,变成了一个蒸蒸日上的官场新贵,放眼青州上下,再无人敢忽视他的存在。
而在官场这种地方,存在感实在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温谅记挂跟宁夕的约会,带着左雨溪和谈羽准备离开。刚推开mén,就看到顾文远等人从另一间房里走了出来。
走在最前面的,赫然是穆则臣
双方几乎同时停下了脚步,温谅的眼神和顾文远隔着数米的距离碰撞在一起,仿佛刹那之间,整个走廊的温度都下降到了冰点。
顾文远的脸sè看上去很不好,眉头紧紧皱在一起,盯着温谅的目光yīn冷而可怕,英俊的脸庞显的十分狰狞。本以为这一次十拿九稳、胜券在握,别说父亲,就是穆则臣出手也能打的这xiǎo子生不如死,可没想到却连父亲最后都在他面前吃了瘪。
再一次面对温谅,顾文远的心情很复杂
穆山山上衣敞开着,双手用力握在一起,xiōng口一下下的剧烈起伏,一看就知在强自压抑冲上来拼命的冲动。另几人倒是被温谅打的怕了,低垂着头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唯有白桓双手抱怀,站在众人最后,冷眼旁观这一幕。
穆则臣转过身,却没有跟刘天来和左雨溪打招呼——以他的心xìng,既然撕破了脸,场面话也懒得应酬
温谅双目平视,无喜无惧,双手垂在tuǐ侧,慢慢往楼梯走去。他的目的既然达到,也懒得再去羞辱顾文远,何况有穆则臣在,该低调还是要低调一点。刘天来对穆则臣很是忌讳,见他神sè不善,忙走快几步,护在温谅的右侧,以防对方突然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举动。左雨溪却还是那种淡然的近乎冰冷的表情,亦步亦趋的跟在温谅身后。
谈羽毕竟还是个xiǎo孩子,第一次碰到这种场面,双tuǐ已经不自然的打起了摆子。温谅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扭过头对他微微一笑,笑容里有歉意有鼓励,谈羽心头一热,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tǐng起xiōng膛,毅然跟了上去。
一行四人缓缓走近,快要擦肩而过时,穆则臣突然横跨一步,挡住温谅的去路。刘天来脸sè一变,身子斜斜chā入两人中间,皱眉道:“穆总……”
穆则臣身体瘦弱,但站在这里,就好像一座沉稳之极的大山,比起安保卿的霸气外lù,另有一番震慑人心的力道。
他微微一笑,道:“刘局长,这可是公安局,不过想跟xiǎo朋友打个招呼,不用这么见外吧?”
言外之意,你的地盘,至于这么xiǎo心翼翼么?
刘天来冷哼一声,刚要说话,温谅却拍了拍他的手臂,从身后走了出来,很有礼貌的道:“穆总你好”
“这位就是温主任的儿子吧?温谅同学,我听说你很久了……”
“我不是太擅长这些,”温谅歉意的一笑,脸上竟lù出几分天真无邪的表情,道:“现在是不是要说深感荣幸什么的……”
左雨溪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冰雪解冻,美若初霞,登时让周边众人张大了嘴巴。她也察觉到不对,心里暗暗责怪都是温谅让她的笑点越来越低,脸上却是瞬间恢复了冷冷的表情,再次给了众人以震撼。
被温谅一个少年当面这样奚落,饶是穆则臣城府极深,也有那么一瞬间被噎的说不出话。他上下打量着温谅,淡淡的道:“好,很好”然后对顾文远和穆山山道:“走吧”
以他的身份地位,跟温谅一个xiǎo孩子较劲没得让人笑话,有些事,有些账,总得跟大人们慢慢的算
顾文远眼神闪动,却没有了往常的焦躁易怒,转身跟在穆则臣身后,经过温谅身边时,低声道:“这事不算完,等着吧xiǎo子,我会让你后悔的”
温谅手指突的一跳,顾文远话里透着一种莫名的自信,跟这次受到的挫折形成了鲜明对比。
他一定在谋划什么,可是,会是什么呢?
“这话你说了不止一遍了,顾公子,我等着呢”
温谅盯着顾文远的背影,若有所思。恰巧白桓瞥过来一眼,温谅心中一动,脸上lù出一丝带着善意的笑容。
白桓呆了下,面无表情的离去。
等温谅等人下楼,穆则臣一行已经离开,刘天来低声jiāo待了几句,就匆匆开车赶回顺义去了。
有谈羽在旁边,左雨溪不好表现的太过熟络,轻声道:“走吧,谈羽,你家在哪里,先送你回家”
谈羽受宠若惊,跟左雨溪站的这样近,有些受不了鼻端传来的淡淡清香,身子不由的退后一步,脸侧已经红了,支吾道:“不……不用……我自己回去就ω。好……”
这个时节的谈羽,还是一枚清纯的好孩子,温谅笑道:“不用客气,不是咱们jiāo的学费,她老人家哪来的车开……”
虽然今天左雨溪为了温谅的事表现的十分强势,但所有人都不会想歪了地方,仅当她是为了学生出头而已。此时听温谅如此言笑不忌,谈羽吓了一跳,讪讪笑着,不知说什么好。
左雨溪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打开车mén弯腰坐了进去。温谅站在谈羽身前,两世为人,曾经的少年模样在记忆里早已淡薄,可此时此刻,这个陪伴自己走过一生最落寞最卑微却也最灿烂时光的男孩,他恣意的笑,放dàng的歌,仿佛都融合在眼前这个尚显青涩的脸庞里。
似水流光,转瞬即逝,可唯一不变的,是相扶相伴的情谊,是不离不弃的兄弟
温谅静静的看着他,好半响才埋怨道:“残了半条胳臂,还敢出来惹顾文远,不要命了?”
谈羽咧嘴一笑,用右手捋了捋额前四六分的头发,道:“以咱这媲美郭富城的发型,有什么好怕的”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哈哈大笑
将谈羽送回家,左雨溪不等找一个隐蔽的地方,直接将车停在路边的树下,看四周没人,从驾驶座上扑了过来,上身前倾,将温谅压在身下。
“左局长,身为一名高中生,被自己的师长非礼,传出去对我的名声可不太好啊。”
“呸你今天吓死我了知道吗?”
左雨溪左tuǐ屈起,圆润的膝盖正好顶在温谅双tuǐ之间,纤细的手掌撑在他的大tuǐ两侧,xiōng口紧紧贴在一起,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从温谅的角度看,正好掠过衣领间那一抹惊yàn的弧线。
温谅注视着左雨溪的眼眸,伸手轻轻mō过她的长发,低声道:“我知道,是我不好,害你担心……”
话没说完,就被一张湿润的红chún堵住了,滑腻的香舌如蛇般钻了进来,轻卷住温谅的舌尖。
左雨溪从鼻端发出一声充满yòuhuò的呢喃,温谅的大手悄然下滑,在不堪一握的腰身上轻轻一捏,落在弹xìng十足的翘tún之上,十指微微用力,撑的浑圆的kù子上便显出清晰的指印。
左雨溪媚眼如丝,笔直的长tuǐ左右分开,跨坐在温谅身上,下身随着温谅的手掌前后摇动,隔着薄薄的衣料摩擦着少年的要害之处。
几乎瞬间,她就感觉到那里的坚硬和灼热,脸sè仿佛火烧般升起片片红霞。温谅强忍着内心的躁动,双手扶着左雨溪的腰身,让她的身子停下来,苦笑道:“姐姐,你总是管杀不管埋,又何苦来招我……”
左雨溪咬着下chún,水汪汪的眼眸似要滴下水来,yùtuǐ轻抬,从温谅身上下来,双tuǐ收起并拢,侧坐在他身旁,红润的双chún凑到耳边,先往里吹了口气,然后探出粉嫩的舌尖含住了耳垂。
温谅不知她又要搞什么鬼,强忍着耳朵处传来的舒爽感觉,道:“雨溪……”
“别说话”
左雨溪轻嘘一声,强忍着羞涩,上身坐直,尽展凹凸有致的无上风光,白皙如yù的修长手指在口中轻轻一tiǎn,从温谅的xiōng口慢慢往下,在那隆起处抚mō几下,颤抖着手指拉开了拉链。
(回来了,惭愧)
第一百四十七章 雨一直下
第一百四十七章雨一直下
冬日的傍晚,天空早早拉上了一层厚重的帷幕,黯淡的星辰,枯黄的落叶,让帷幕下的世界更显得凄凉和落寞。风渐渐的起了,不一会就开始呼啸着吹过长长的街道,灰尘夹杂着叶子卷上空中,时而颠簸,时而起伏,顷刻间就遮挡了这一片冷冷清清的路。
一只褐sè的孤雀在狂风中挣扎着飞翔,终于还是不抵大自然的威力,划过一道跌宕的弧线,收拢翅膀落在尼桑公爵的车前盖上。圆锥状的黑sè的喙梳拢一下头颈下的máo发,颤颤嗦嗦的扭动了头部,xiǎo黑豆般的眼睛猛然睁大,翅膀嗖的张开,双足用力一点,没入灰méngméng的天空远处。
铺天盖地的雨水倒倾而下,在天地间拉出千万道明亮的雨线——又是一场寒彻入骨的冬雨。
冬日,雨夜,长街,黑sè的尼桑,两个藏在车中曾经孤独却互相依偎的人,远远望去,仿佛一副隽永的水墨画卷。
惊走了xiǎo麻雀的两个人浑然不觉车外的一切,左雨溪俏脸绯红,螓首埋在温谅的脖颈间,从束缚中挣脱的狰狞大物,正耀武扬威的矗立在伊人的眼前。她的身子微微抖着,脸颊的羞意掩盖不了眼眸里的chūn情,目光低垂在它的顶端一闪而过,脑海跳动着姜薇那些羞人的秘语,冰凉的xiǎo手探了过去轻覆其上。
温谅轻颤了一下,看着左雨溪近在咫尺的红chún,在按捺不住涌动而来的yù望,俯下头含住了那两片鲜yànyù滴的chún瓣,大手从衣襟下摆mō了进去,肌肤如锦缎般滑腻,说不尽的曼妙和酥软。
丁香浮动,yù津潺潺,车内的温度骤然升高,跟车外一时两个世界。
左雨溪早mí失在温谅的气息之中,身子瘫软般伏在温谅的身侧,xiǎo手只会笨拙的握着那个大物,却一动不动。温谅吸允着她的舌尖,腰身下意识的轻轻chōu动,左雨溪xiǎo吃了一惊,螓首后仰,在chún齿间拉出一条晶莹的唾线。她低下头,只觉那物仅仅动了一下,却在手中愈发的澎湃,鼓鼓的,涨涨的,似乎要脱出掌握。
xiǎo东西,我还治不了你
左雨溪轻哼一声,嘴角浮起一丝调皮的笑意,手指猛的用力,将它牢牢抓在手里。温谅乍一吃痛,差点跳了起来,看着左雨溪得意的表情,一时苦笑不得。
“乖,来,这样子……”
温谅不得不感叹德艺双馨苍老师此时还声名不显,普及教育任重道远。在他的淳淳善yòu下,左雨溪由起初的生涩渐渐变得的娴熟,修长的手指上下套nòng,偶尔还用拇指的指尖在顶端轻轻刮过,让温谅享受到不同于司雅静的另一番情趣。
雨下的愈加大了,水滴打在车身,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不知过了多久,左雨溪手指都nòng的酸了,弯腰低头凑了过去,用另一只手轻弹了它一下,怨道:“坏东西,你要累死我啊……”
绝美的脸蛋几乎贴近了那里,呼出的气息喷吐其上,凌luàn的衣衫仿佛被撕扯过一般,lù出xiōng口腰下吹弹可破的雪白肌肤。温谅被这刺jī的一幕搞的心神大luàn,一声低吼,酝酿已久的yù望勃发而出。少年的jī昂来的如此猛烈而急速,左雨溪措手不及,呆呆的看着这股白sè的浊液铺面而来,飞溅在发梢,脸上,衣领,和chún边。
“叽叽……”
刚才那只可怜的xiǎo麻雀被雨打湿了翅膀,在空中盘旋着又落到了车上,正好又目睹了这一下,再次被吓的扑闪着翅膀想要飞走,却无力的摔到了车下。
左雨溪低呼一声,忙直起身,摊开双手,手指间还有液体往下滴着,似嗔似怒的瞪了温谅一眼。温谅也没想到第一次就搞到脸上这么严重,调教是一mén循序渐进的艺术,拔苗助长会误人子弟啊
他四下看看,从驾驶座那边找到一盒纸巾,扭头要帮左雨溪擦去痕迹,却发现这MM正好奇的伸出粉嫩的xiǎo舌尖,去tiǎnchún边的那滴白sè。
她不妨温谅这么快转身,大羞之下,不管不顾的要用双手来堵温谅的眼睛。开玩笑,她手上还有东西呢,温谅没那么重口味,忙抓住她的胳臂,安抚道:“我没看到没看到,来,擦擦先”
等擦去这些东西,温谅帮她整理好衣服,左雨溪依然脸红红的很不好意思。两人相识已久,温谅没少被左雨溪调戏过,这样的神sè真的不常见到,低声调笑道:“味道怎么样?”
“你还说,你还说”
左雨溪扑了上来,红chún一下子印在温谅嘴上,叫道:“你自己尝尝看……”
“嗯,嗯,喘口气……喔……”
车子在青河豆浆八一店停下,温谅开mén下车,左雨溪柔声道:“最近xiǎo心点,我怕穆泽臣玩yīn的……”
温谅点点头,道:“顾时同未必肯让他胡来,放心吧。”他一脚跨出mén外,却扭头笑道:“这一招哪个闺蜜教你的?”
左雨溪心中升起一股甜意,温谅问这话,自然说明他知道自己是第一次,也是第一次为一个男人这样。她愿意为了心爱的人,做一些看似不端庄的举动,但不代表她希望在情郎心里会是这样一种人。
温谅的细心和体贴,总在不经意间温暖了人心。
左雨溪撩了撩发丝,妩媚的瞟了他一眼,道:“我的闺蜜只有一个,除了姜薇那个下流胚子,还能有谁?”
“哈哈哈”
温谅仰头大笑,没想到纪委那位监察一室的姜主任,也会是这样一个妙人。
冒雨冲进店内,上身被淋了半湿,李胜利迎了上来,疑huò道:“怎么下这么大雨还过来?”
温谅说了宁夕的事,李胜利兴奋中也带点忐忑,搓着手道:“我就这身衣服吗,会不会太不礼貌?”
“没关系,人家看的是人,又不是衣服。”温谅打趣道:“知道真正的富人都什么样子吗?”
“什么样子?”
“就是李叔你这个样子”
李胜利被他逗得哈哈大笑,紧张之意无形中少了许多。
两人打的去了沁园chūn酒店,推开二楼的包间,宁夕已经坐在一边的少发上,翻看着一本杂志。
“宁xiǎo姐,没来迟吧?”
宁夕抬腕看了下表,道:“七点整,温先生守时的很呐”
宁夕的话里略带嘲讽,好像笑温谅在人前装的一本正经,怎么滴,还宁xiǎo姐的叫,装不熟么?
温大叔纵然已经深窥人心,却还是不能明白nv人这种生物。他领教过宁夕在正事上的手段,所以才用正式的称谓来表达自己的认真和重视,却不料仍惹恼了对方。
“这不是守时,是严谨我的七十二个美德之一”温谅适时的开起了玩笑,转身一指李胜利,道:“李胜利,青河另一个股东”
李胜利显然被宁夕震了一下,亏得近来跟着温谅受益匪浅,表面看上去还算镇定,伸出手去,不卑不亢,道:“宁xiǎo姐,你好听温谅说起你多次,今日一见还是吓了我一跳,真没想到你这么年轻”
“再年轻也比这位温先生大哦,”宁夕笑道:“倒是李先生你,这么英俊帅气,才是出乎我意料之外。”
李胜利身材tǐng拔,面貌坚毅,年轻时也是农机厂的厂草一棵,不然不会被那么多nv工爱慕,还最终追到了赵亚青这朵带刺的鲜huā。几年来风霜挫折,虽然抹去了往日的俊气,却多了分有过经历的沧桑,如今腰包鼓了,事业也将大展宏图,信心重新回到身上,自然有种独特的魅力。
“过奖了”
李胜利憨厚的一笑,束手站在温谅身后,主次之别立见。宁夕看了看温谅,当先往餐桌走去:“这边来,先吃饭再谈事,你今天饿坏了吧?”
她终究还是心软了,想起温谅今天经历的一切,不忍再跟他斗气。温谅笑着应是,李胜利却悄悄指指宁夕的手腕,低声道:“百达翡丽,名表啊”
温谅惊讶道:“厉害啊李叔,什么时候对名牌有研究了?”
李胜利愣了愣,眼中lù出苦涩的味道,道:“赵亚青走之前,曾拿了这种表跟我说,你一辈子也买不起……”
温谅沉默片刻,拍了拍他的肩头,道:“很快,你可以用这表砸死一头牛”
“温谅,你想吃什么?”
宁夕翻看着菜单,温谅再拍了拍李胜利,对宁夕笑道:“你请客的话吃大餐,我请客的话吃馒头。”
宁夕撇撇嘴,自去叫服务员点单。
一顿饭吃完已经快十一点,三人就青河的未来广泛jiāo换了意见,对公司筹建,专利申请,店面选址,店标设计,以及销售体系、库存管理、顾客服务、中央厨房等一系列标准化构建等方面达成共识。
说是三人讨论,基本上是温谅主讲,宁夕补充,李胜利记录,三人就在这个xiǎoxiǎo的包间里,敲定了合作事宜。末了,温谅一抹嘴巴,道:“公司的事你们抓起来,有什么搞不定的我再出面,争取十天内吧,把架子整个搭起来。”
出了酒店,李胜利坚持自己打车回家,宁夕则送温谅回了七号院。雨还在疯狂的下着,保时捷缓缓停在mén口,温谅靠在椅背上,盯着车外绵延的雨丝,好半响才低声道:“谢谢你了,宁夕”
车mén开合,宁夕转过头,看着少年的背影消失在雨夜,打开车窗,手掌分开,伸进雨中,仿佛这样,可以感受此时此刻,
他的心,他的人
(一年了,感概万千,多谢各位一直不离不弃的兄弟们)
(鞠躬感谢33同学,支持丸子同学成为盟主,有三个盟主实在是不敢想的事,既惭愧又感动,再鞠躬感谢)
(感谢今天所有打赏的同学们)
第一百四十八章 明媚的眸,闪耀你我
第二天一早,温谅六点准时起床,去主卧看了看,父亲还是一夜未归。丁枚被开门声惊醒,睡眼朦胧的要起来给儿子做饭。自从重生以来,温谅表现出的独立让丁枚越来越懒,下厨做饭的次数已经可以用概率学来统计了。温谅吐吐舌头,对老妈做了个鬼脸,出门上学去了。
沿着人行道一路小跑,能看到三三两两早起锻炼的人群,以老头老太太居多,偶尔有几个年轻人,也都是熟面孔,相互笑着打个招呼,便交错而过。经过八一店时,温谅拐进去吃了点早餐,这一段时间店里又上了几个新品种,皮蛋粥,八宝粥,胡辣汤等等,都是李胜利精心研制出的独门秘方,口感和味道比别家好上许多,生意自然更加的火爆,以至于每天营业前就看到门前排起长长的队伍。
拍拍肚子,温谅站在路边有些发愁,刚吃过饭不易运动,跑到学校的目标已经泡汤,可要用走的话,很可能会迟到,坐公交又非他所愿。正犹豫间,77路慢悠悠的晃了过来,在前面不远处的站牌停住,一个穿着粉红色运动装,白色旅游鞋的女孩从车上跳下,急促的向温谅跑来。
“纪苏?”
温谅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纪苏,迎过去两步,笑道:“早上还没睡醒吧,下错站了美女”
纪苏有些憔悴,显然昨晚没睡好觉,她站在温谅身前,就那么傻傻的看着他,眼圈渐渐的开始泛红。
温谅知道她是为了昨天的事担心自己,为女孩的心思而感动,一时没了开玩笑的心思,柔声道:“好了,你看我不是好好的么?别担心……”
纪苏不知自己是怎么了,看着温谅的眼睛,听着他温柔的声音,眼泪再也忍不住,仿佛珠帘般掉了下来。温谅在心里叹了口气,抬手擦去她腮边的泪水,不知怎的突然想起前世曾听过的一首歌,歌词这样写道:每当手指扫过你那光洁的脸颊,少年的梦从此变成了童话,长长的睫毛下,是一双明媚的眸,闪耀着你我的青春无暇……
两人结伴往学校走去,一路上纪苏的话很少,多是温谅在乱七八糟的瞎扯。她静静的听着,偶尔扭转头看男孩一眼,抿嘴轻轻一笑。
到了学校已经快八点,一进校门,温谅就察觉到气氛不太对头,不时有认识的不认识的对着他指指点点,更有些露骨的,原地站在那里对温谅行注目礼,眼神之犀利,完全当的起一个哥字。
纪苏实在受不了这种诡异的氛围,很没义气的从另一边溜了。温谅抓抓脑袋,虽说昨天跟顾文远干了一架,可打架斗殴这样的屁事在青州司空见惯,根本不可能造成今天这样万众瞩目的局面。他疑惑的往教室走去,刚转过第一排的办公楼,不小心跟一个冒失鬼撞到了一起。这孩子身材高大结实,眉头一挑就要发火,等看清是温谅,仿佛见到外星人一般,大叫道:“温谅?”
温谅正心情不佳,瞪了瞪眼,没好气的道:“怎样?”
结实男讪讪一笑,道:“NB”说完竟这么掉头跑掉了。
温谅目瞪口呆,又抓了抓脑袋,不明所以。
等推开教室的门,方才还叽叽喳喳的屋内立时安静下来,如同中了恐龙特急克塞的时间停止一样,所有人都有了片刻的完全停顿。一秒之后,任毅带头鼓起掌来,整间教室掌声雷动。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温谅同学,请问这次考了第一有什么感想?”
“温哥要得,终于把姬晓玲那个小娘们给推翻了,我挺你哟”
“温谅,谢谢你给我们三班争光,当然,主要是谢谢你给我们男同胞们长脸啊”
李宝更是跑了过来拉着温谅的手,道:“谢谢啊谢谢啊,我这月的生活费算有了。”
乱糟糟的声音中,温谅终于搞清楚了来龙去脉,原来昨天因为他跟顾文远打架事件,校方的精力都牵扯进去,直到今天早上才正式公布了这次期中考试的成绩排名,大大的红榜就贴在楼前的公告栏处,很快就传遍了高一年级。加上昨天的事,套用1+1大于2的“非加合定律”,才有了早上那让温谅一头雾水的一幕。
在这个成绩重于一切的高中时代,好学生总是比坏学生吃香,温谅打倒顾文远,可能只让别人畏惧,可拿了全年级第一,却能得到别人的尊重。尤其年级第一被姬晓玲同学近乎垄断,万年老2程海军被*的丧失斗志,男同学们被压的抬不起头来,温谅这一次的胜利,早已不是个人的胜利,而是全体男生的精神狂欢
坐在座位上,纪苏还是掩盖不住自己的吃惊,捂着小嘴看着温谅。孟珂也打趣了几句,言语间满是崇拜。唯有任毅哭丧着脸,扒拉着桌上的几枚一角硬币,嘀咕道:“蹭老温一天,蹭老刘一天,再吃一天包子,正好坚持三天……”
温谅脸皮之厚无与伦比,可也被两个***纯洁的眼光看的羞愧起来。他作弊不过是想今后的日子好过点,可没估计到后果这么严重,立马转移话题,屈指敲了敲桌面,问道:“任兄,一个人唧唧歪歪的,在算计什么呢?”
任毅咬着嘴唇,做了个被**的表情,道:“温兄,看在我借你看《棍王巴大亨》的份上,就给刘老大说说,免了我的赌债吧?”
纪苏和孟珂的眼睛同时睁圆,温谅轻咳一声,偷偷踢了任毅一脚,对纪苏和孟珂解释道:“《棍王巴大亨》是金庸新作,号称射雕、神雕、倚天三部曲后第四部经典……”
纪苏两人都不爱看这些东西,总算被温谅糊弄了过去。其实,《棍王巴大亨》是松柏生的小说,这位松先生要说也了不得,**十年代港台武侠分了十大流派,金古温梁卧龙生云中岳司马翎陈青云等等几乎包圆了各种读者群,可为什么这位松先生还能露脸呢?因为人家是彻头彻尾的香艳派——不是挂羊头卖狗肉的鸳鸯蝴蝶派的那种香艳,而是真正的又香又艳
当然,经过后世各大论坛熏陶的温大叔是不屑于松柏生那种直白生硬的描写手法,之所以翻看一下,不过是为了弥补前世高中没看过这类书籍的遗憾。
哪想到任毅这货会当着纪孟两人的面说出来,温谅气沉丹田,义正词严的道:“刘致和怎么了,又开盘赌博了?我替你鄙视他”
任毅垂头丧气的道:“刘致和拿这次考试名次开的盘,第一名候选五个人,你的赔率最高1:3……”
“靠”
温谅真的无语了,刘致和知道他会作弊,开这样的盘不是明摆着坑爹么?最坑爹的是,自己竟然都不知道,怪不得李宝要谢谢他,想必压对了人……
“任兄,你又不厚道了,压的姬晓玲,结果输惨了吧?我说,你压哥们我一次会死么?”
任毅自觉理亏,道:“别生气,要不我给大爷你笑一个……”
“滚蛋”
上课的时候,几乎每一科的老师都重点表扬了温谅,老师们的世界自然没学生们那么单纯,这份表扬中有多少是为了成绩,又有多少是为了打架事件中表现出来的不逊色于顾文远的家族实力,就很值得玩味了。
上午第一节是数学课,年迈的数学老师戴着老花镜,还是很不幸的认错了温谅,对着任毅说了通赞扬的话。任毅认命的低垂着头,对这个不着调的老师他已起不了反抗的心思。
温谅拿正埋头写着东西,胳臂突然被纪苏捅了捅,扭头一看,翻开的作业本上写着:你真的考了第一啊?
温谅笑了笑,随手在后面写道:是啊,楼上的,你还不相信这个铁一般的事实么?
纪苏的脸上浮现苦恼的可爱神色,在后面写道:不是不信,我相信任何事你都能做到……只是,只是姬晓玲一直都是我们女生的偶像,突然这样,我有点……
嗯,理解,偶像破灭的困惑感,我也有过的
你?你也曾崇拜过别人吗?
温谅顿了顿,转过头看着纪苏,女孩的头发束在脑后,耳垂下留着长长的鬓角,洁白干净的肌肤透着少女才有的粉嫩和光滑,秀气的鼻尖,圆润的脸颊,整个人如同一支生花的妙笔勾勒出的仕女图,似幻似真,栩栩动人。
温谅微微一笑,圆珠笔划过粗糙的纸张,发出嘶嘶的沙哑声:当然,不过你肯定猜不到,我曾经最崇拜的人呢,是自己……
纪苏又差点笑出声来,白了他一眼,小模样里带了点小风情,写道:呸
别啊,以前以为自己无所不能无所不知,直到后来碰见了一个女孩,她呢,骄傲的很,也漂亮的很,看我的眼神好像在看空气,从那以后啊,我对自己的认知就破灭了……知道这个女孩是谁么?
纪苏听他翻起了旧账,眼眸滴溜溜一转,在纸上写道:我猜猜啊,是许瑶吗?
温谅赞道:纪苏同学,你真的跟我学坏了哦
纪苏吃吃一笑,眼眸中水波流动,仿佛鼓起了莫大的勇气,写道:我说过,要是你这次考第一,会给你惊喜的。
还没等温谅反应过来,一只小手从桌下伸了过来,悄悄放在了他的大腿上。
(大家想要什么奖励?)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