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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星云外     虎头山txt下载     虎头山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十节、放足

    30、放足

    民国二十二年,生产总算恢复了,是用不吃换来的。就才见,间隔有庄稼,间隙弥望了,人很高兴。但是,内心却严重痛苦,亲人宛如在眼前,就不见他们。于是,人们哭,想他们,而告诉他们:生活能好了,你们在哪里?因此悲伤,齐不说话,压抑愤怒,恨苍天。即使遇到熟人了,也不说话,只是点头。于是,傅全娃决定,生产再扩大,让人忙起来。因此烧山,促人联合,如此人才交流了,主动问讯。也都明白,要为啥,于是珍惜,都体谅对方的难,宁可让自己吃亏。这样人才有动力了,因此心灵宁静了,才能体会:活着的意义,生活的美好。

    可是,这种美好被打破,是再一轮恐慌,又开始蔓延。但见,平原上黑压压的人群,沿祖庵,刘蒋村,千户,集贤,迅速扩散。“这是咋回事呢,从哪儿来,在躲什么?”虎头山的人震惊了,接着又喜欢,可是招人了。于是下山,紧急招人,全体下去。傅全娃问其中一人:“贵客贵姓呀,哪儿来的?”那人道:“免贵姓赵,我叫赵灯旺,河南来的。”傅全娃问:“出啥事了,咋会人这么多?”赵灯旺道:“日本人打进来了,因此要提前躲,害怕女人跑不动,是小脚。”傅全娃问:“日本人,是倭寇?”赵灯旺道:“是倭寇,已占东北,又占上海。很不道义,是趁中国人正饿的时候。”傅全娃问:“你们咋能也饿呀?”赵灯旺道:“是连年混战,打内战,连年都是吃谁的?齐吃百姓的。然而,当倭寇来了,他们先跑了,谁顾百姓呀。”傅全娃道:“明白了,难怪。”却见孩子在哭,是饿的,于是他递吃的,就道:“有馍,先吃着。”家人无不感激他。

    趁孩子吃着,傅全娃又问:“你刚说,日本人已到上海?”赵灯旺道:“也到热河了,是南北夹击。凭枪炮好,才打得快。最可憎是趁中国人都饿的时候,因此生世仇。”傅全娃道:“是啊,不然咱是大国。但就是说,还要来人?”赵灯旺道:“不但来,还很多,凡东线人都要来了,已见整村搬来了。”傅全娃再问:“咋还有学生呢?”赵灯旺道:“是宣传,要抗战的,年轻人心热。”傅全娃道:“都心热,只是暂时顾不上,要安家。这样吧,到我们那里?给帮三年吃的。”家人齐都震惊了,赵灯旺问:“真的?”傅全娃道:“是传统,我们人少。”赵灯旺道:“可是你们也难呀?”傅全娃道:“已经缓过来了,而且地多,目前是最好的地方。”赵灯旺道:“那我去,须感谢传统。”于是帮忙再找人,就找到牛喜贵,朱望春,贾义明,四家人齐都上山了。回来以后,再见到先来的人,他们道:“是从安徽来的,还有江西,江苏,挤火车,掉了,同伴这才走散了。”说着哭,人都哭,傅全娃道:“不难过了,来这里,都是亲人。”因此做安排,分散各家,然后划地。接着再招人,人再来了,终于人多了,能成村子。

    成村以后,学生来了,是一男一女。男的名叫李文青,细高个,很斯文,极俊秀的青年。女的叫白妙,个子不高,然而很白,如雪,越是妙了。他们进村子,人都看他们,惊叹道:“看,这才叫活人呢。”于是迎接,欢迎,都围绕他们。因此,二人做宣传,李文青道:“鬼子来了,先是挑起九一八,占东北,占上海,再攻热河,企图是灭我中华,已经国难当头了。要咋办,能甘心吗?不能,必须抗争,我们是大国,文明几千年,不能是毁于一旦。”人们道:“对呀,就是小国也要抗争。但我们的军队呢,也能甘心?”李文青道:“当然不甘心,就在前方,正在打。可是,武器落后,这才顶不住。于是后方要团结,好激励他们,才能打败侵略者。”人们道:“我们咋激励呀,离得又远?”李文青道:“就是生产,确保公粮,要让战士有饭吃,打仗才有劲。”人们道:“公粮都交了,只怕打内战?”李文青道:“不会了,国家统一了,领袖就是委员长,力抵外敌。”人们道:“这就好了,有希望了。”接下来,白妙动员,她道:“然而,咋样才能打胜呢?要打聪明的仗,就得办学校,提供聪明的兵源。而且女人也要参加,但是小脚咋行呢?因此要放脚,女孩再不要缠脚了。”顿时,人们笑了,说道:“可是小脚长大了,该是到何年何月?不如说逃跑,长成大脚跑得快。”于是白妙脸红了,她道:“此事一时也说不明白,我们先找葛先生,他在哪儿?”人们道:“你让孩子们领着。”孩子们这才领着,来找葛先生。

    葛先生喜悦迎接,他道:“我的后继有人了。”二人也答谢,叫道:“先生。”因此进屋,入书房。然而交谈中,却使先生失望了,先生道:“大敌当前,抗战是先,与女人小脚有何关系?更何况,是消极,让人先联想到的是逃跑。”于是他怀疑,是否是上级的意思?毕竟为两个娃娃,不分轻重。因此找借口,说他困了,要打发二人。于是,二人告辞,还要集合,就走了。他们走,葛先生也走,来找谭德懿。但是,见到了,他大吃一惊,谭德懿变了。霎时间,须发全白,身体棍硬,俨然是他的父亲。“这才几天不见呀?”葛先生想,难住了,咋问呀?对方是躺在炕上,正吸鸦片。终于吸完了,就翻身,打哈欠,死无力气。葛先生才道:“不是好东西,要少吸。”谭德懿道:“是已经离不开了。”因此挣扎想坐起,最终坐起。

    葛先生道:“我来,为两个娃娃,说教书,不像教书。”谭徳懿道:“像,不像,也管不了了。”却问:“是啥事?”葛先生道:“谈放脚,放女人的脚,要让小脚长大了。”谭德懿道:“胡闹,不乱了?”又问:“为啥呢?”葛先生道:“为抗战。”谭德懿道:“不明白,可是龙儿说了,是从城里赶来的,反正也不要钱。”葛先生生气道:“我要钱,不划算,成多余的了?”谭徳懿躺下道:“我不管了,我老了,你也老了。该走走,该留留,咋也是天道。”葛先生叱问:“赶我,我走,他们留?”谭徳懿道:“去吧,我累了,也管不了了。”葛先生气愤道:“你这叫卸磨杀驴,嫌驴老了?”谭德懿竟然不说话,凉他一边,于是他道:“那我走了?”谭德懿依然不说话,他就走,洒泪出门。出门后,咋办呢?因此回学堂,心想不能留了,没尊严。可是何忍呀?已经呆了半辈子。然而要气节,才收拾行李。但也希望人来,能劝他。可是谁来呀?于是伤心了,终于要走。忽然,他想看学生,然而不看了,哪有脸呀?因此出门,从小门出去,没脸见人了。这样,他悄悄踏上神仙路,回鹞子岭,回自己的家。

    他向东,总感觉空落落的,咋见人,咋说话呀?实在没想到,是这样离开?落魄就像一条狗,还一直很自信呢。于是走不动了,只好坐下来,猛然又惊起,怕遇人。因此振奋,强打精神往前挪,都挪不动了。终于走远了,到马家院子,但是不知咋过去?怕遇学生,这里的学生最多。也要过去,可是在吵架,在院子里,就怕出来,却偏偏出来了。还真是学生,马黑牛,马小文,二人在打架,顷刻在眼前。劝不劝呢?他犹豫了,为难了,躲不开,好尴尬,只好道:“打架呢?”二人这才看清楚,立即停下来,慌忙道:“先生。”并深施一礼。他就问:“谁赢了?”二人道:“没,没赢,闹着玩呢。”羞愧地低下头来,只敢露屁股,排两边。

    于是,劝架的人笑了,都道:“先生来,咱用不上了。还是先生有办法,毕竟是先生。”葛先生道:“是闹着玩的。”说罢很满足,二人却羞愧,越抬升屁股。因此他又走,人都目送,都道:“先生慢走。”他就走,却听到:“好看,先生来,都撅屁股。”再听到:“抬起来,先生已走远了,拿那地方景仰?”接着笑了,他也偷笑了,很陶醉,是一生的满足。他走后,人就议论,相互问:“咋看先生不高兴,出啥事呢?”于是留意,才见先生不来了。以后入学堂,就知先生真不来了。因此气愤,造第二个齐贵。于是马小文作诗,骂谭家,诗名就叫【高枝上】

    人在高枝上,势从高枝来;

    万众人仰望,树上人开怀:

    开怀一作高,人近天上了;

    开怀二作好,万众人渺小;

    开怀三作奇,举目四无极;

    开怀四作喜,万众人聚集;

    开怀五作妙,欢呼又放炮;

    开怀六作险,屁传千里远;

    天也宽地也长,从此飞升不念良;

    山也高树也高,当年恩义他忘了。

    这首诗,意思很多,很快风靡。因此谭家受不住了,再请葛先生,但先生不来了。傅家人也请,代表整个虎头山,先生还是不来了。于是,李文青接管学堂,收男女学生,就是不一样。没有戒尺,没有架子,也不收学费,因此学生全都来了。既要学习,还想看先生,才抵抗大人。可是很快,连大人们也都不抵制了,是自己孩子能上学,上得起学。这是荣誉,是尊严,就感觉自己也像个人了。

    李文青教书,爱热闹,爱讲故事,最爱讲是天下事。他道:“女人要放脚,将来也还女人的天下,于是女孩子不要缠脚了。回去后,告诉家人,要抗争。”这种话女孩子最爱听,因此抗争,就起风波了。黄立的女儿叫玲玲,最先抗争,她问母亲:“小脚有啥好?”母亲道:“不好,路都走不动,干活又没劲,快成废人了。”玲玲道:“那我不缠脚了,老师说的。”黄立道:“你敢?嫁不出去。”玲玲道:“那不嫁了。”黄立道:“净胡说,看惯的?”又骂妻子。妻子道:“娃还小,慢慢说,是你不知疼。”恩念道:“那就不缠了,社会要变,不缠是好事。”黄立就瞪他,他不怕,儿子已经长大了。于是玲玲暂时不缠脚了,她有好哥哥。

    然而,多数男人想不通,还是抗拒。因此,李文青进各家吃饭,想逐一开导。但是,他吃饭是欢迎的,因为是先生,人觉得光荣。可谈话就免谈了,往往躲着他,或者打哈哈。于是,他向菜花姨请教,就问:“大姨呀,谈谈你的感受?”菜花道:“感受是疼,都疼死了。那时候,我还小,但脚早已长大了。父母硬要缠,我就哭,哭也没用。他们压着我,用猛力,我一只脚就断了。因此疼晕了,又疼醒了,醒就骂他们,他们也体谅。可是还有下一次,是另一只脚,在前脚刚好,后脚接着缠,又断了,于是轮流疼,受死罪。到底是咋个疼法?男人根本不理解,是无数的疼,钻心,钻肺,乱如蚂蚁,真能把人疼死。因此大人才不让睡觉,必须让你醒,怕你疼死了,这是啥滋味?我还算好,活了,多少姐妹疼死了,是她爹娘没经验,心太急,要让双脚同时缠。”她边说边哭,李文青也哭,哀伤问道:“你们咋都不反抗呀?”菜花道:“顶啥用?他们是大人。”李文青道:“可如今你也是大人,不可怜玲玲?”菜花哭道:“你要说的我明白,你要劝男人,他们专治。”李文青问:“都是为啥呀?”菜花道:“怕女儿嫁不出去,我也怕呀。”李文青道:“时代在变,这是潮流,外国人从来不缠脚。”菜花道:“但咱是中国,咋说服大家?”李文青道:“咱是正在学他们,不学不行呀,又打进来了,须师夷长技以制夷。”

    菜花道:“说得好,我同意,只怕男人不同意,是女人谁想受罪呀?”李文青道:“男人也会同意的,社会需男女配合,才能建民主社会。到那时,女人也要创造,一对小脚咋行呀?”菜花道:“男女平等是好,就怕难,我难看。”李文青道:“肯定能看到,皇帝都被推翻了,还有啥事干不成呢?”菜花道:“那快呀,干成女人就不受罪了。”李文青道:“一定很快,国家已经统一了,已颁布法令,让女人放脚,你先要配合。”菜花道:“我配合,也怕女儿嫁不出去,就怕时代变晚了。”李文青道:“必须很快,才全国学生都下乡,这是一场运动。只不过让你在先,你不赶上,恐怕你女儿到时反倒嫁不出去了。”菜花道:“有运动就好,是女人谁不欢迎?”李文青道:“那说定了,让女儿先做表率?”菜花道:“关键是她爸,我说了不算,你还得说他。”于是玲玲气哭了,哭笑了,以头撞地。菜花只好道:“我同意,再举荐一人,她能带动很多人。她爸都还听她的,那样我就不孤单了。这人叫喇叭,家住张家堡,真勇敢一个人。”李文青道:“那好吧,我一定见她。”

    因此,第二天,李文青前往张家堡,要打开局面。张家堡,位于千户村以北以东,是一座水寨,二村遥遥相对着。望下去,风景秀丽,波光粼粼,于是名为水围城。李文青迷住了,顿觉很新鲜,因此入画中,飘行田埂上,如临仙境,上下是镜子。其身影,长长拉于水面上,水面撒稻秧,亭亭玉立,翠个盈盈,哪里是天际呀?都是天空,天风浩荡,然而很细腻,很温顺,柔柔贴在脸面上。于是他醉了,飞了,和水鸟一起,总揽天空,满是明媚。再向下飞,伴蛙声,追鱼儿,荡漾还在天际里。因此是明媚,是宁静,总也推不开,移不动,满到处都是光明。又还有淤泥的味道,青草的味道,腥的味道。于是感觉在人间,还在地上,不然呢?分不清了,是人,是仙?这感觉真美好,不愿意醒,抱守着,直飞下去。可是到了,已近村口,忽然再被迷醉了,是笛声。那笛声,如此悠扬,委婉,曼妙,已经沁人心脾了。因此他寻找,分辨,才发现一座古庙,但是学堂。于是他动心了,要造访,探访高人。可是到了,却不进去,还要谛听,直等仙乐飘完了。因此,他进去,遇一位先生,正中年,在沉醉。见其修长,细眉,凤眼,忽然诧异,惊奇问:“你是?”他忙道:“打扰了,是被笛声吸引来的。”先生客气道:“见笑了,请进。”于是他介绍:“我叫李文青,专门访问张家堡。”

    先生也介绍,说道:“欢迎,我叫韦玉奇,学生没来,因此消遣。”说着请他坐,自己也坐下。李文青问:“先生,你吹的是啥曲子呢?实在太好听了。”韦玉奇道:“不好,没名字,依心思吹的。”李文青道:“这就可惜了,哪能没有名字?依我听着,轻盈就如杨柳风,不如叫杨柳风,如何?”韦玉奇笑道:“好名字,就叫杨柳风。”李文青再问:“先生,师出何处?”韦玉奇道:“楼观台,是乐师,以后退下来了,只因结婚了。”李文青道:“还想听,咋办,再吹一曲?”韦玉奇问:“想听啥?”李文青道:“先生吹啥我听啥。”于是,韦玉奇沉思,先酝酿,才起乐声。那声音,渐起,渐响,如游丝,好似地狱发来的,还正处在黑夜里。接着,黎明了,渐渐地,才连续,如泣,如诉,如断肠,环绕了,使人啼哭不能睡。突然暴怒,震响了,响彻了,如临天际,再入天空,遭雷电,历风雨,狂风暴雨,萧萧下。霎时入恐怖,顿时有恶魔来了,就撕咬,撕裂,始终置身地狱里,遭冰刀霜剑,遇黑云压城,城也摧了。因此李文青害怕,震撼这叫啥曲子?惊恐能杀人,夺人魂魄,魂也散了。于是他抗拒,抵抗也跌回从前,煞是恐惧,惨哪。场景中,人人是饿,都抢树皮,争树叶,他就吃书,一齐全疯了。幸运他能活下来,因此寻找,遍翻,搜刮。于是死人了,连续死于墙角,台阶下,草丛中。最怕是眼巴巴,看人死亡,正在死。因此阴森,恐怖,还不敢躲,还要清理,怕尸体传染。但是咋埋呀,往哪儿搬?可怜无力走不动,只好就地焚烧,就地掩埋,可是也埋不下了。就才见,到处冒烟,冒火,添坟。也才闻,处处飘尸体的味道,糊的味道,于是咋能不阴森嘛?因此痛心,还不敢哭,哭就自己也过去了。阴风正杀人,夺人魂魄,齐都是饿呀。这还是好的,能在城内,城外更危险,越是活在恐惧里,等死神宣判。这就是西安呀,灾难的西安,他是学生,还有人管,然而百姓呢,谁管?李文青痛苦追忆着,忽然感觉人多了。人果然多了,村民来了,也要追忆,于是坐于庙门前,撕裂灵魂。

    咋能不撕裂嘛?他们感受更直接,是饥,寒,交,迫,直至冻死,饿死,是第一个冬天。这个冬天咋度过?不敢说呀,因此寻找人吃人,是畜生啊,连畜生也不这样。终于熬过了,再遭洪水,空前的大洪水。遇洪雨,肆意下,肆意流,恣肆成汪洋,还连续,持久。于是地面不见了,啥都不见了,人在汪洋里,与恶浪斗,哪有家嘛?只有细树,代表是家。但是家却咋进呀?不能没有,因此找高的地方,就是城墙,它也塌了。可是也要进呀,挤上去,才有信念,坚守等待洪水退,一定要退呀,这是活的动力。然而地方小,挤不下,于是挤树上,熬时间。但是咋吃呀,有啥呀?一望都成了泽国,唯有捞着吃,因此入水中,捞吃生的,哪有火呀?才捞莲蓬,青草,螃蟹,鱼虾,喝不干净的水。于是大量死人了,死在水里,顺水流,漂泊冲撞。因此吓活人了,还不敢躲,必须掩埋。可是咋掩埋呀,咋挖坑呀?齐都是水,才无棺材,让光人掩埋。然而,即使将坑挖成了,尸体不下去,不断上来,总要漂着。于是,人们哭,绑石头,不够再绑木头,可恨木头还沉不下去,也漂上来。因此,人再哭,硬踩着死人,逼他下去。但是心急踩错了,踩在肚子上,软软的,怕人;踩进嘴里,越怕人,一时出不来,恼恨死人还张嘴?于是急了,惊慌掩埋。可是埋得不严实,洪水再泡,他又上来,格外胀大。因此见,头先上来,斜张着嘴,歪瞪着眼,吐的是蓝舌头,身体早已发黑了。就使见他的,埋他的,这些人多少年也睡不好觉了。人们哭,然而要追忆,才依着笛声,思绪却再也回不来了。

    忽然,有人断喝:“快停下,找死呀?”她是翠芬,韦玉奇的妻子。她怒道:“造孽呀,咋就不让忘嘛?”她夺笛子,踩在脚下,又怒斥:“是谁,勾引他,还嫌哭得不够嘛?”于是人进来,都劝她:“不怪他,怪世道。”说着又哭了,再扶她,一起回去。人都走了,李文青很是尴尬,这种结果没想到,因此赔罪,说道:“先生,连累你了。”韦玉奇道:“不怪你,怪世道,都说了。”李文青接着解困,就问:“先生,你的过去?”于是韦玉奇讲过去,他已经缓过来了,他道:“以前我在楼观台,吹拉弹唱都会,自然也认几个字,但无奈做了先生。”

    他道:“做乐师,本可以养家,并且是吃清闲饭。可是,媳妇不让,嫌地位太低,见人都得叫爷,叫婆。在先前,还好,事情是楼观台担着,还算有地位,自由的乐人。然而,结婚了,才出楼观台,地位下降。但是我爱这一行,关键是不愁饭吃,能借。凡能请的,是条件好的,因此大方。就是平时也能借,总有这一天,等着婚丧嫁娶。可是地位低,属于下九流,甚至不入流。不入流是啥意思?就是见人都叫爷,叫婆,哪怕月子娃。于是媳妇不让了,受过伤,小时候是丫鬟。因此我改行,刚好能改行,有这样的机会。当时是村子办学,媳妇争取,我才做先生。否则成废人,我干活没劲。”李文青问:“她是啥伤呀,丫鬟又咋啦?”韦玉奇道:“只因太聪明,才被东家看上了,非要逼婚。于是,她逃出来,惊慌之中嫁给我,人家才不逼了。”李文青问:“你能保护?”

    韦玉奇道:“我哪能保护?是行业,行业下贱。人家要报复,笑话她一辈子下贱。”李文青道:“她逃出来就能嫁给你,你们可认识?”韦玉奇道:“从不认识,从未谋面,是她勇敢。”说着笑了,李文青也笑了,他道:“是好事,奇异的恋情。”韦玉奇道:“是恋情,心酸的恋情。”李文青道:“也不心酸,因此你才安慰她。改行也好,再可教学生。”韦玉奇道:“教不成了,家人不让,只让认字。”李文青道:“会的,总会有这一天,时代变了。”韦玉奇道:“变就好,我教学生。”说着学生来了,李文青告辞,又问:“我找喇叭,她家在哪儿?”韦玉奇道:“是在村子最西头。”李文青问:“这名字,咋怪怪的?”韦玉奇笑道:“嗓门大,她父亲也是乐人。”李文青道:“明白了。”说着笑着就走了,跟随学生,学生带领他。村子不大,只一条长街,于是很快找到了。见到了,是一位白皙的女人,正是小脚。

    喇叭笑道:“找我呀,是学生,还是小先生?”李文青叫道:“大姨,是菜花姨,派我来找你。”喇叭再笑道:“她呀?还记得,啥事?”李文青就说出来意,她更笑了,说道:“你已滤过真神了。走,再去找她。”因此动身,返回走,去找翠芬。在路上,她道:“她最聪明,点子多,若能帮你必能成。”说着到了,是两间茅庵,然而院子很干净,院前是菜地,与邻居隔开。于是进去,喇叭叫道:“姐呀,快迎接,有人找,还是学生。”就听门内有人喊:“再叫就鸟儿都落了。”说着走出来,还在笑,问道:“谁呀?”忽然见是李文青,把脸沉下来,他害丈夫。因此尴尬,李文青才留意,这越是一位白皙的女人。但是,她眼光凌厉,才使李文青也害怕了。于是,喇叭叫道:“姐,吓人呀,这也是待客之道?”翠芬这才赔不是,忙道:“小先生?是贵客到了,屋里请。”因此三人进门,分三个蒲团坐下,就要说话。不料小女飞来了,似粉团儿一般,眼睛忽哩忽闪。翠芬道:“是小女,名叫水菊。”

    于是李文青问:“多大啦?水菊。”小水菊道:“两岁半啦。”李文青再问:“为啥叫水菊?”小水菊道:“好看。”接着,她问:“咱猜谜语?”李文青道:“那好啊,你说?”小水菊道:“一只鸟,黑么儿黑么儿;手一影,眨么儿眨么儿;受一惊,咕哒儿咕哒儿。啥?”李文青道:“眼睛。”小水菊再问:“小时绿丢丢儿,大了红丢丢儿,溜丢儿不惹他,他把溜丢儿帽辫拔。啥?”李文青故意猜不出,她笑道:“辣子。”人就都笑了,李文青问:“叫我?”她嫩声道:“小叔。”又再问:“咋不问了?”李文青又问:“水菊为啥好看呀?”她一口气道:“白如雪,艳似火,密密匝匝,层层叠叠,花瓣儿俊秀。而且,朝迎彩霞,暮送晚辉,昼夜送香气,你说好看不好看呀?”李文青笑道:“是你爹教的?”她含羞道:“嗯。”因此三人再笑了,翠芬就道:“人都爱牡丹,我家爱菊,以菊为贵。”李文青道:“水菊是好看,可是在哪儿?”小水菊道:“在田埂,水渠边,到处是我,家家户户都有我。”人越笑得欢了,喇叭就夸赞:“多聪明,多好的记忆。”小水菊竟然不好意思了,才找妈妈,挤进怀里。于是谈正事,喇叭道:“姐呀,是谈放脚,你说咋办?”翠芬道:“让小先生先说?”

    李文青道:“不知咋开展,男人在抵制,才来请教。”他低着头,依然不敢看她。因此,就由喇叭代劳了,她说道:“娃说是国家的意思,来请咱帮忙,也让咱倡导。”翠芬笑道:“是来找你吧?你鬼精,找到我。”喇叭道:“是来找我,是菜花说的,也是找你。她如今落户虎头山,是小时的姐妹,还完账才敢回来,你不认识?”翠芬道:“知道,但没见过。”于是打听,询问傅家,李文青道:“傅家不止是一家,大姨呀,你想问谁?”然而翠芬伤心了,她道:“算了,不问了,反正人已不在了,先前开发虎头山。”李文青道:“那我就知道了,他是山娃,儿子叫锁子,还有跟锁。”因此翠芬急迫了,心酸问:“儿子可好,和谁住?”李文青道:“都好,和他新爸住,新爸叫傅全娃。”翠芬落泪道:“好就好,能好就好。”接着泪更长了。李文青问:“大姨呀,可想见他们,我带他们来?”翠芬道:“不要,哭够了,随便问问。”于是,喇叭慌忙换话题,她问:“说放脚,咋办呀?”翠芬魂已出去了,这才回来,她道:“我不提了,你问吧?”

    喇叭道:“我问啥,还是你放不下,都多少年了?”翠芬才道:“我知道,你说放脚,是好事,咱支持。”喇叭道:“咋支持,咱咋做嘛?”李文青道:“关键是男人,又是多数。”翠芬道:“这有何难?他们有老娘,有妻子,有女儿,全团结起来,再挨家走访,摆利害。就不信了,谁心不是肉长的?还是为他们亲人,又加上集体联合。更还有,孩子哭,不吃饭,一堆老人去劝说,谁还有脸呀?多难缠的人也咋活呀,内外都不是人了。”喇叭叫道:“高呀姐姐,毕竟是姐姐,很有你的。”李文青也震惊了,他很敬佩,因此激动,顿开茅塞。他道:“这样好呀,要抓紧实施,提早定典型,起带头作用。”翠芬道:“在我村,你不管了。然而要尚方宝剑,再派一人,不管谁来。”李文青高兴道:“那我让白妙来,我的同学,女的。”翠芬道:“就是男的我怕他?正对付男人。”于是三人同时笑了,李文青道:“那说好了,我就负责虎头山,咱两村配合?”翠芬道:“放心吧,那女娃来也是歇着,是个摆设。”李文青道:“我知道,大姨啥人呀?最最顶顶了不起。”翠芬笑道:“我不戴高帽子,是为女娃。”

    李文青道:“我也知道。”因此,喇叭道:“我所举荐没错吧,能是真神?”李文青道:“是真神,多亏来一趟,有头绪了。”说着他告辞,二人就道:“不急,吃完饭再走?”李文青道:“不必了,也不饿,还要急于回话呢,再见。”二人笑道:“再见?咱也受一回洋词。”说完送他,直出村口。等望不见以后,李文青才跑,奋勇跑,总算见识了,啥叫有本事?于是回顾,还要讲给白妙听,成功了,再收获白妙。因此他兴奋,紧张,能有白妙了。这样想着,他飞跃奔回虎头山,马上汇报。他大叫:“大姨呀,成功了,收获太大了。”菜花笑道:“有主意了?”他叫道:“有了,关键是一人,叫翠芬,的确实在了不起。”菜花笑道:“她呀?更是真神,以前叫莺歌,是锁子爹娘的媒人。”李文青道:“难怪,她问锁子。”菜花急忙道问:“她不来?”李文青道:“不来,她哭了,怕伤心。”菜花也哭,说道:“这就是了。”李文青道:“大姨莫哭,是喜事,咱两村配合。”菜花才笑,说道:“如此我不孤单了。”

    于是,玲玲大高兴,欢喜道:“这下好了,真解放了。”因此,她跳跃出去,高声念道:“弯弯的月亮小小的船,小小的船儿两头尖。我坐船上往下看,只见那闪闪的星星蓝蓝的天。”她笑着,跳着,就使同伴也来了,一起跳舞。于是感染到大人,大人道:“比改朝换代还热闹,是笑声多了一半。”因此都笑了,让新时代开始。

第三十一节、锁子婚配

    31、锁子配婚

    借菜花,李文青与喇叭认识,翠芬认识,工作开展很顺利。也许是时运到了,都很顺利,白妙也很高兴,来找他,向他汇报。因此,他抓紧总结,扩大成绩,这才也是两村跑。主要为白妙,就进省城,再汇报,说负责人是白妙。以吸引她,感动她,期盼最终获得她,大有希望了。于是都高兴,玲玲彻底不缠教了,菜花才找时间,再上平原,密切亲戚,和喇叭。本来就认识,是小时姐妹,但是不联系了,人家在平原,自己要躲债。如今,欠账已经还完了,她能出门,再续前缘,她心始终在平原。

    上一次,她回娘家,大胆出门,不意见到了。因此说话,姐妹说了很多话,格外亲热,激动得哭。回家以后,她还哭,黄立问她:“咋啦?”她道:“我想平原,想认亲戚。”丈夫道:“好事啊,哭啥,要认谁?”她道:“儿时姐妹,叫喇叭,如今人在张家堡。”丈夫道:“那认呀?我也想,盼平原,可回不去了。家里已没人,你娘家人也不多,提早为儿女亲家。”她就笑了,说道:“你还想的倒长远,意思准了?”丈夫道:“当然准了,先嫁女过去,再娶妻回去,等于咱也回家了。”她再笑道:“比我急,你都想疯了,那么定了?”丈夫道:“定了,加紧去,明天就去。”她道:“但是你辛苦,要厚礼。”丈夫道:“无非费力气,野味有的是。”她就道:“还有一事,婚事,先给锁子?”丈夫道:“那好呀,这是报恩,莫非心中有人了?”她道:“有,喇叭的女儿,先须认亲戚。”丈夫道:“原来早就想好了。”于是都笑了。

    第二天,菜花就来张家堡,想认亲戚。喇叭很热情,主动说亲戚,因此搭上了,这是第一回。第二回,她再来,然后介绍李文青,与喇叭认识,再加强了。到现在,整个村子加强了,她才要来第三次,再是厚礼,还是野味。这一次,喇叭也大方,条件好了,才能招待很丰盛,有鱼,有虾。喇叭道:“打今儿起,你每次都能吃平原的肉了。”菜花道:“肉不急,有比它重要,可想知道?”喇叭问:“啥呀?你说。”她道:“山上肉好吃,整块,想不想常吃?还是浩壮不花人情。”喇叭道:“莫非吃你的要花人情?”她道:“那不一样,吃你女婿的,就是自家的,还会定期送来。”喇叭道:“那我宁愿不吃了,女儿嫁山上,她爸也不会同意。”菜花道:“那得看人,人最重要,这个娃,万里挑一。你知道我们为啥强,比平原?那是有他,和他爸的义气。这还是在小时候,长大呢,何人能敌?总说我们山上不好,不比你们有吃的?”于是喇叭动心了,她才问:“真有这孩子,谁呀?”菜花道:“我哪能骗你,灾难中不光救自己,还救大家。”喇叭问:“到底是谁,咋就有本事?”菜花道:“叫锁子,母亲是叶子,翠芬的妹妹,和你一样,不是正好连上了?”

    喇叭道:“咋也想不到,还真连上了,有多大?不如见见。”菜花笑道:“看你急的?年龄相仿,我在对方还没说呢,先询问你的意见。”喇叭道:“听着合适,关键是叶子,才想见一见,让他来。”菜花道:“那么说定了?就这几天,随时候着。”喇叭道:“我候着。”菜花就告辞,匆匆回家,喜悦报喜。回到家,先进傅家,就大叫:“报喜来了,还不迎接?”贾榆花紧张出迎,她笑道:“啥喜呀?先谢你。”菜花道:“锁子婚事有着落了,是平原上的,女方要见他。”傅全娃也忙出来,高兴道:“谢谢你,你看有几成?”菜花道:“十成有八了,看你欢喜的。”然而傅全娃哭了,说道:“哥和嫂,你们能瞑目了。”贾榆花就生气了,说道:“哭啥,喜事,出息?”菜花道:“也应该,哭也喜。抓紧准备,后天提亲。”说着她也悲伤了,转过头去,要回去。贾榆花忙阻拦,说道:“吃了再走,饭已好了?”菜花道:“不了,让人是个礼,你家锅里没下米。”说着真走了,她也哭了。望着她,贾榆花就流泪,想念哥和嫂。

    进到家,菜花依然忍不住,放声哭了。黄立就问她:“咋啦,不是说事情成了?”菜花道:“快成了,才想恩人,不然咱是咋活呀?可怜他们不在了。”黄立就也哭,说道:“这恩,永远是报不完的,关键保孩子。”说着儿子回来了,他就道:“记住,永远记住恩人。”恩念道:“记着呢,否则成畜生。”母亲才笑道:“你哥有婚姻了,替他喜。”恩念道:“当然喜,早就知道了。”父亲道:“恨你妈?先是你哥,平原上的。”恩念道:“笑话我成啥人了?”说罢跑了,去找哥哥,再要嘲戏他。儿子走了,黄立道:“好样的,咱的儿,咱的骄傲。”说着又哭了,不知咋形容,还是谢恩人。终于找到话题了,接着问:“你说,翠芬是莺歌?叶子的姐姐,太奇妙了,能有帮助。”菜花道:“是有帮助,可咱不熟,但她必然来。”黄立道:“你说,她也有女儿,能给咱儿子?”菜花笑了,说道:“自私,毕竟急了,却是远话。”黄立道:“远话不说了,你再说翠芬?”

    菜花道:“一对姐妹是一样,不一样的苦。她做丫鬟,只因太聪明,才被主人看上了。因此她逃了,匆忙中嫁给戏子,灾祸才免,人家报复,要看她下贱。”黄立气愤道:“都是啥世道?让好人难活,逼人下贱。”继续问,“那人怎么样呢?”菜花道:“还是好人,不过没力气,不会种地,可是能做先生。于是翠芬受罪了,自己要下地,一人做买卖,拼命撑全家。原本,那个人也能挣钱,却替死人吹唢呐,又能唱戏。但是,翠芬不让,心碎早就受够了,才要拔出来。然而,大难的时候,那人再干那一行,逼得没办法,总有富人。可是翠芬却哭了,病了,差点死,跟死人一样,喇叭说的。喇叭那时结识她,才挽救她,才结义姐妹,都要强的人。”黄立道:“她娘家人呢,咋不求娘家?”菜花道:“娘家早没人了,先前就弱,先前才让当丫鬟。”黄立担心道:“恐怕,那人书要教不成了,李文青一来,葛先生就走。”菜花忙醒悟,说道:“那我得说,提早告诉她。”她有责任,保叶子的姐姐。

    第三天,要提亲了,傅全娃也准备了。是白米,白面,及一段上好的绸缎,杨****送的,这回恰好用上了。再带山鸡,黄羊,獐子,一定要保事情成。大清早,黄立夫妇就来了,菜花道:“礼太重了,我任务也重了,能成,肯定成。”贾榆花道:“就这都怕丢人呢,能成就好,莫误事。”黄立道:“误不了,听喜讯吧,先在心里美。”贾榆花道:“好呀,那我心里美。”说着都笑了,喜鹊就叫了,闹喳喳,越是好兆头。因此出发,贾榆花欢送,直至地尽头,黄立道:“你回吧,听好消息。”贾榆花道:“那我要好消息了。”于是招手,望他们分别,锁子走在前头,喜悦又不好意思。这样这些人下坡,下坎,斜行过学校,黄立就介绍:“主人名叫张粼波,姓氏紧随张家堡,因此是老户。”傅全娃问:“这人怎么样呢?”黄立道:“高大,健硕,豪爽,和你一样。”傅全娃道:“你夸我,就会说话。”黄立道:“咋不夸嘛,你是中心了。”菜花问:“谁是中心?是儿子,他还娶呀?”于是都笑了,傅全娃道:“就你贫,不愧一家子。”

    “当然一家子,还能分开?”菜花道。已进谭家院子,因此狗叫了,鸡也叫了。忽见小孩正担水,一对大木桶,小孩走不动,年龄也才十二三岁。他叫刘金子,但不是金子,还是孤儿,才进谭家靠担水养活。于是人都伤心了,傅全娃就走过去,替他担水,小孩这才直起腰来,感动得哭。人也流泪,齐都守着看着他,见他进大门,轮流放水桶。傅全娃不能进去,怕人看见,才见孩子进去了。终于望不见了,这才走,四人都走,过傅家大坟。一路无话,很压抑,很沉闷,仿佛乱树长高了,不知咋过去。忽然放亮,喜见庄稼,冒青翠的光;再是望平原,开阔了,先见千户,人心这才宽敞了。可是还早,张家堡就远多了,因此继续找心情。然而不用找了,野兔跳出来,居然不怕人,邀人跑,最终消失了。才喘息,野鸡又扑出来,直窜天空,吓人一跳,于是出汗了。也是天热,正值夏天,不禁都笑了,回身望,想纳清凉。竟然发现梅花鹿,站在坟顶上,看他们,因此黄立再笑了,他问:“是吉祥,你家祖宗显圣了,你以为呢?”傅全娃笑道:“也许。”菜花道:“那就肯定能成了。”

    接着下千户,越过千户,再走,于是见水田。黄立道:“这就是水旱田相接的地方,没来过吧,锁子?”锁子道:“是从山上望见过,没真来过,头回见。”因此入水田,飘在田埂上,一派天光,上下里全是镜子。于是锁子分不清了,他醉了,就笑了,仿佛入梦中,沉迷而震撼。但是,也不全是梦中,四面有水稻,碧绿,葱葱;却都是水,潺潺,叮咚,人影漂在水面上。而且是蛙声一片,再配合有蛐蛐叫,细响,奇怪的响,太奇妙了,他就也叫:“太美妙了,咋都是水呀?”他惊奇,惊叹,喜悦没人干扰他,只管笑,任意笑。他再叫:“螃蟹,鱼,虾,还有蛇。”他奋起猛然追上去,直向前,总向前,忘形将啥都忘了。看着他,傅全娃凄然,说道:“这孩子,头回幸福,真高兴了。”二人也凄然,黄立道:“任其尽兴吧。”说着放慢走,故意慢走。可是也追上了,锁子在等人,自语道:“那是啥东西?圆圆的。”黄立道:“是螺蛳,肉好吃,今天你就吃到它。”然而,锁子没想吃它,他在问:“咋就这么多水?才明净。”菜花问:“喜悦不喜悦呀?等到稻田收割了,全都是水,全都是镜子,爱不爱呀?”锁子道:“已经太美了。”猛然窜出一条蛇,他又大叫:“蛇,黄蛇。”黄立笑道:“那不是蛇,是黄鳝,不咬人的。”锁子不服气,明明是蛇,但也泄气了,叔是平原人。因此,他吐唾沫,吓黄蛇跑了,马上鱼儿聚上来,既有蝌蚪,又有虾,越热闹了,他振奋不已。于是菜花笑了,取笑他,问他:“这都入迷啦,比媳妇重要?”

    因此锁子站起来,才又跑,再跑远了,他不好意思。傅全娃道:“自哥嫂不在以后,一直不见他笑,我也想哭。”说着哭了,二人也哭,再慢走,还留时间,让他高兴。又追上了,锁子蹲下去,在看水里,头也不回。菜花再问:“这么好呀,结个亲家,满意不?”锁子脸红不说话,菜花还戏他:“然而结亲家,你得背石头,经常来,可愿意?”锁子这才回头,不解问:“为啥呀?”黄立道:“是真的,为盖房,平原水多。不然咋起地基呀?还要砌石墙,就是缺石头,怕倒了。”锁子问:“那得要多少石头呀?”菜花道:“如果婚姻说成了,你要天天背,直至到结婚以后。”锁子害怕了,退缩道:“天天呀?那我不去了。”他的表情很怪异,人才都笑了,傅全娃道:“瓜娃呀,骗你呢,也当是真的。”新爸笑了,他才也笑了,羞愧是被耍弄了。于是接着走,新爸道:“看如今多好,订婚还能见一面。要是以前,说啥是啥,揭盖头你才知道。”锁子明白,新爸向着他,有意岔话题,防止他尴尬。因此开心了,他才问:“叔和姨啊,这里咋能这么多水?”黄立道:“齐是山上排下来的,再又排不开,地势低,往哪儿排呀?才一年四季都是水。”菜花道:“可也有好处,能种水稻,吃白米。”锁子道:“我爱吃白米。”黄立道:“爱吃也不能白吃,必须背石头。”

    “咋又成真的了?”锁子再犹豫了,他不走。菜花道:“真的咋啦,不该吗?养女那么大,嫁你山上,白养了?再说,水城姑娘都漂亮,万人求还不去呢,谁倒惜力气?”锁子反犹豫了,先喜漂亮,就忙改口,说道:“那去吧,不是惜力气,路太远,起步就在虎头山。”菜花笑道:“还是漂亮,让改主意?那叫色。”锁子羞愧道:“才不是呢,既然来了,不如看看。总是觉得咱那儿好,没有青蛙叫,能睡好觉。”人都笑了,黄立道:“但是人有护城河,能防土匪,才有大安全。”又感觉不对,再道:“也有鱼,有虾,吃水里的东西,还不羡慕?”锁子道:“吃鱼,有刺,麻烦,不如啃骨头。”菜花还笑道:“看看,这就对了,关键要漂亮,啥也抵不住。”锁子羞愧不会说话,才再跑,已进村子,先遇吊桥。“咋还有吊桥呢?”锁子感觉很新鲜,他又问。菜花才道:“既防土匪,又防偷盗,是新鲜么?”锁子道:“是新鲜。”于是上吊桥,再看护城河。在河下,水面浮灰鸭,又有鹅,成群接过来,划破水波。因此出神了,他迷醉,叫都不走,只好将他拉下来。拉下来了,他又跑,再见是房挨房,集中着,两边排,后面围绕护城河。于是他跑个不停,两边探,希望能透,真看透了,后面还是护城河,他很兴奋。因此等着,也还在想:难怪热闹,令人羡慕,难怪人都爱平原。忽然人多了,齐都看他,于是拘谨,紧张而不好意思。终于盼亲人来了,他忙去中间,夹在中间,紧低头。可是也听到,人在议论,指指点点,是说他,越尴尬了,好漫长啊。因此熬人,才只看脚下,不知是谁的鞋,总算到了,能进家。

    然而,人又出来了,一群人,不能进去。一人道:“喜鹊叫喳喳,果然是贵客到了,喜悦临门。”于是,他要等,六神无主,菜花姨还道:“锁子,叫人呀,你叔,你姨。”他都叫了,也不抬头,趁人正乱他先进去,因此小气。但是进去了,才见屋很小,也很暗,不久又是喧嚣,都是谁呢?他不敢看,能局促死了。突然,有人叫他,说道:“锁子来呀,到大姨这边。”说着哭了,又是谁呢?菜花忙道:“锁子叩头,你亲姨,你妈的姐姐。”锁子慌忙明白了,急扑叩头,哭道:“姨,亲姨呀。”翠芬哭道:“我的娃,总算见到了,心疼烂了。”她抚他,抱他,摇不个停,狠爱不够。顿时,人都哭了,齐感动,泪水涟涟。锁子哭都爬不起来,宛如母亲在眼前,痛放悲声。于是,喇叭劝道:“先不哭,先到炕上。”因此,翠芬抱锁子到炕上,这才坐下。于是锁子不紧张了,他有大姨,光剩亲切。菜花就道:“今天能是啥日子?双喜临门了。”翠芬才笑了,痛苦抓锁子,说道:“上来呀?都别站着。”因此,人都上来,依次坐下。最幸福的是锁子,不但放松,还有大姨,犹如母亲在做主。母亲又活了,他才也笑了,将惬意写在脸上。

    果然,大姨做主,她道:“别看呀,都娃不好意思。我的娃,没得挑。”之后叫娇娇:“娇娇,送水来,都渴了。”于是娇娇送水,趁机看,这才两相见了。就见她,眼睛亮晶晶,面目****粉,飞泻彩云,嫩得要出水。因此锁子暗中赞叹,先满意了,感觉对方也满意了,用笑回答他,都谢大姨。于是人就都笑了,却是不知咋说话,还是大姨先问:“他爸呀,咋样呢?这些年。”傅全娃就道:“灾难已过了,还多亏锁子。”大姨就好奇,她问:“噢,我的娃?你说说。”傅全娃道:“先救我,再保种子发种子,那件也是不易呀,正灾难的时候。”因此哭了,再哭哥嫂都不在了。于是,人人都哭,重入灾难,翠芬哭妹妹,也只能见儿。黄立道:“实际上,父子都是了不起,都救难。儿子是,先公布治病的方子,再帮人转移,躲下雨天。父亲是,能帮人借粮,寻找工具,再团结大家。主要为借粮,这年月谁能借呀?不德高望重,谁敢借呀?全靠他了。”菜花道:“是啊,要不咋能度得快?再扩大村子,也靠他。”霎时人敬仰,美慕他。翠芬道:“能干的父子,多好的一家人,娃更是孝子。”说着看娇娇,娇娇脸红了,连锁子都不好意思。

    张鳞波就道:“都是能人,咱们不如他,才难借种子,因此灾难度得慢。”菜花道:“你们能人是翠芬,不是办学了?她倡导的。”喇叭道:“现在,姐姐又放脚,可忙啦,全凭她组织。”翠芬道:“咋能说到我?那是李文青,感谢他,才来白妙。”忽然说到李文青,于是联系葛先生,黄立就问:“难不成,我哥他书教不成了?”菜花趁机道:“对呀,白妙来了,怕夺饭碗?”翠芬道:“已经没饭碗了,我也不在乎,为了女娃能放脚。”说着人又来了,翠芬道:“你来干啥呀?”那人笑道:“我来看我娃。”锁子就明白,是姨夫到了,于是叫姨夫。韦玉奇笑道:“真聪明,我的娃。”喇叭也笑道:“你来了,热闹了。”因此要念经,就求姐姐。翠芬道:“也行,图兴致,好尽兴。”她想安慰傅全娃,见情绪很低。于是,喇叭问:“那么,念啥经呀?”翠芬道:“念正经,然后热闹。”因此取木鱼,铃铛,韦玉奇吹笛,张鳞波帮摇一串铜钱。两人这就念经了,一起合唱《地母经》:

    盘古初开母当尊,阴阳二气配成婚;

    风调雨顺万物生,开堂先念地母经;

    上奉高真秉欢喜,下保黎民永安宁。

    地是地来天是天,阴阳二气紧相连;

    统天统地统三光,包天包地包乾坤。

    坎离震兑当回柱,乾坤艮巽是为天。

    地母本是戊巳生,包养先天与后天;

    夫君本是玄童子,聋天哑地配成双;

    神与气合化天地,气与神合化圣人。

    真气为母母是然,真气为子子是神。

    天皇地皇人皇氏,伏羲轩辕与神龙,

    轩辕黄帝治衣裳,神龙令帝治五谷,

    三位诸神从母出,菩萨不离母一身,

    各位诸神不离母,离母何处去安身?

    东西南北四部洲,春夏秋冬母造成

    ……

    正经念完了,才起热闹,下来是念戏耍经,讲《菩萨买药》。于是,二个人对唱,念道:

    仙长从何处而来?

    从来处来?

    向何处去?

    向去处去。

    来去二字怎样讲?

    生着为来,死着为去,此为来去二字。

    听你之言,好像有点疯。

    “你说我疯来我就疯,疯言疯语渡一生。

    非我一人有疯病,提起疯病表不清:

    一人疯了归湖去,一人疯了入山中;

    一人疯了华山眠,一人疯了在云梦;

    一人不疯沙纳了,一人不疯未央宫;

    一人不疯乌江丧,一人不疯吐鲜红。”

    “我一疯字才出口,你已讲出许多情,

    疯者之人哪一个,不疯之人何姓名?”

    “范蠡疯了归湖去,张良疯了入山中,

    陈抟疯了华山眠,王禅疯了在云梦;

    吴起不疯沙纳了,韩信不疯未央宫,

    霸王不疯乌江丧,孔明不疯吐鲜红;

    山前疯了张阁老,山后又疯徐茂公。

    我这疯病得的怪,不动无风动有风;

    南无风来向北走,东无风来向西行;

    忽然一阵下风起,吹我上上到天宫。

    王母设下蟠桃宴,众仙都来拜寿单;

    拜罢寿单上风起,一风吹我到世间。

    有人识得我疯病,他还想疯难上难!”

    ……

    这一段很长也很有意思,终于唱完了,傅全娃道:“好听。”因此,喇叭再要求,请翠芬现编。翠芬道:“也好,即兴热闹。”她见人都很高兴,孩子也高兴。锁子和娇娇,不时地相看两眼,偷着笑。于是,她道:“那说好了,走哪儿算哪儿?”喇叭道:“走哪儿算哪儿。”她又道:“还依原来的调子?”喇叭道:“还依原来的调子。”她就道:“那就取名【颠倒经】。”因此唱道:

    你说我疯来我就疯,疯言疯语度一生;

    不是我一人有疯病,提起疯病表不清:

    城南疯了张国老,城北又疯罗贯中;

    宋王疯了卖华山,慈禧不疯弃北京。

    我这疯病得的怪,不动有风动无风。

    无风海面掀波浪,有风变个大天镜。

    波浪底下排龙宫,天境之上埋星空。

    龙宫住着金箍棒,星空里面藏窟窿。

    窟窿之中现八宝,就有瑶池和凌霄。

    玉帝当官爱下界,王母喜欢吃蟠桃。

    蟠桃树下掉个核,长出一树青葫芦。

    葫芦开裂要生娃,跑出一地大西瓜。

    八戒喜张黑大嘴,剩余乐了小娃娃。

    嘻嘻嘻,哈哈哈,欢乐笑语到天涯。

    本来,这种编,一直都能编下去,她见傅全娃笑了,才赶紧打住,她是叶子的姐姐,先要防止说闲话。然而,喇叭嚣张了,她也要兴起,就也现编,还取名【我姐】,唱道:

    我姐这人有点疯,疯言疯语度一生。

    要说疯病得的怪,不动有风动无风。

    无风海面掀波浪,有风变个大天境。

    波浪底下藏龙宫,天境之上阅星空。

    龙宫住着金箍棒,天境里面埋窟窿。

    窟窿之中现八宝,就有瑶池和凌霄。

    我姐乘风跨大马,一步上到到天河。

    天河里面正洗澡,岂料天蓬笑呵呵。

    玉帝震怒发下旨,贬向人间变猪猡。

    一群玉女笑嘻嘻,看敢乐呵不乐呵?

    借问我姐她是谁,月宫主人是嫦娥。

    嫦娥娇羞住月宫,满天上界都疯了。

    这就我姐得的病,不动无风也疯了。

    她所编,是夸翠芬为嫦娥,翠芬笑了,说道:“我呀,那么好?”喇叭笑道:“你呀,玉女呢。”人都笑了,该做饭了,于是女人都下去。“锁子也下去,杀野鸡去。”傅全娃道。因此锁子也下去,进后院,娇娇借机来帮忙,这才一起了。

    于是,男人还在炕上,继续聊天,黄立问道:“韦先生,咋姓韦呀?不姓张,以前不是这村人吧?”韦玉奇道:“不是,姓韦属于韦家庄,实际魏家庄。在明朝,有阉党名叫魏忠贤,权势很大,要求活着祭奠他,大修祠堂。我村最汹涌,因为姓魏,也想沾光,引以为耀。但是,光没沾成,他就倒了,是被皇帝给杀了。因此,再砸祠堂,又说是乱党,乱政,专权,而且在全国。于是我村丢人了,感觉羞耻,这才集体改姓了,要划清界限。不光改姓,还搬走,我家也搬走,进柿村了。因此,我才叫韦玉奇,却是在很小的时候,送我出家,到楼观台。再后来,我家没人了,我就长期住。又后来,结婚了,我才还俗,这才来到张家堡。”

    听他说,凄惨,浩荡,不知咋形容。傅全娃才道:“曲折啊,也是集体了不起,难能可贵。最是改姓,需要有多大的勇气呀?要有气魄,才有决心,这才成就大气节。”人都点头,默默赞同,韦玉奇却道:“也不是,主要太丢人,没脸活了。”傅全娃道:“不能这样讲。”于是无话,黄立才问:“柿村在哪儿,咋叫柿村?”韦玉奇道:“因为是柿子有名,还很远。”黄立道:“关中哪里没柿子?我村也有,找它救命。”韦玉奇道:“是,灾难之中能救命。”他还想说,还有故事,可是黄立换话题了。黄立道:“灾难算过了,倭寇来了,咋办呀?又要打成一锅粥,百姓咋过,咋活?”张鳞波道:“太沉重,不说了,今天是个喜日子。”韦玉奇道:“不说?啥叫气节,要让气节有啥用?”傅全娃道:“现在就是气节。”

    正说着,翠芬打断他,她在灶前正做饭,说道:“还嫌是痛苦少呀?要说高兴事,日子咋过。就算说了,倭寇能走,天下能太平?”于是说日子,张粼波问:“冬天还早,但也要准备,可是干啥呀,啥能挣钱?”韦玉奇当然不知,也就无话,黄立也无话。傅全娃道:“能进山么?是从山中找吃的。”张鳞波道:“能,本来就是下苦人。然而进山干啥呀,咋挣钱?”傅全娃道:“冬天砍柴,现在卖棍,平原山上都需农具,正好卖个好价钱。”张鳞波高兴了,他想去,翠芬也忙问:“能带上我家人么?让他也锻炼。”傅全娃道:“能,都欢迎。”喇叭道:“你就别再折腾我哥了?他是细香人,哪能干那个?”翠芬道:“哪咋办呀,歇着,不吃饭了?要有退路。”张粼波道:“也行,不如试一试?”韦玉奇道:“试吧,反正没活干,人家不要钱,谁还白养人?”傅全娃道:“去,不难,大家帮着你。”翠芬赶紧感谢,说道:“那说定了,啥时去?”傅全娃道:“后天去,探个路,先让试一试。”

    说着饭熟了,大米饭,傅全娃带的,来自杨****。因此上菜,越很丰盛,不断的肉:山上有野鸡,黄羊肉,獐子肉;平原有鱼肉,黄鳝肉,螺蛳肉。素菜有莲藕,菱角,再是青盈盈的菜。还有酒,为米酒,是念经人特意保存的。齐端上来,摆在炕上,一看都香喷喷的。是美味,是佳肴,于是人都笑了,太丰盛了。这就意味着,是喜宴,订亲宴,寓意婚事达成了。这讲究,太隆重了,尤其在这个年月,看到它,都是喜庆。因此,人们慢慢围上来,欢聚一堂,终于圆满了,不笑都胜似春天。

    于是吃饭,一边寒暄,直吃到日已西斜。到最后,该总结了,黄立道:“婚事成了吧?那就定下吧,再有啥意见?”张鳞波道:“没意见。”喇叭也说没意见,人都笑了。菜花再问:“两个孩子呢,不说说?”锁子脸红了,娇娇跑了,到门外去了。翠芬道:“娇娇,不愿意?那你再说下一家。锁子,姨给你重找?”娇娇害羞道:“姨,你离谁近呀?”翠芬才笑道:“都近,才要为难了,想听你说。”娇娇道:“就不说。”这下真跑了,人都真笑了。张粼波道:“该是定媒人,黄立做上面媒人,我哥做下面媒人,没意见吧?”韦玉奇道:“我不会做,你姐行。”喇叭道:“不许推辞,你有参谋。”翠芬笑道:“我到底算哪一头呀?离谁都近,不怕吃亏?”喇叭笑道:“这就是罪,谁让两边占了?”因此说彩礼,又不说彩礼,要以后再说。

    此刻,天黑了,需要告辞,还路远。于是,人都相送,回带鱼和虾,还有螺蛳,说让他娘也尝尝。因此告辞了,依依不舍,一齐来到水城外,再上镜田。月儿已爬上来了,于是不黑,傅全娃道:“都请回吧,总也要分别。记得,后天进山,我专门等。”张鳞波道:“一定会来的,要不见不散。”因此散了,相向别离,两队清影,相向漂在水塘里。

    直至后半夜,傅全娃才回来,喜悦告诉贾榆花:“婚事成了,很顺利,女儿家人都不错。”贾榆花高兴道:“这就好了,踏实了,放心了。”紧接叫锁子,“快,给你爹娘上坟去,要汇报,灵魂也就安宁了。”于是,锁子去了,还带弟弟,先哀悼,再汇报,再哭也见亲姨了。

第三十二节、进山

    第三天,该进山了,要砍棍,这是已经说好了的。±UU小说,www.uu234.com因此,傅全娃再召集人,请黄立,胡四,赵灯旺,牛喜贵,朱望春,贾义明一起去,这后四人是新人,也帮他们。天还不亮,这些人就都来了,傅全娃道:“对方还没来,路太远,再等等。”于是喝水,胡四问道:“他们要来多少人?”傅全娃道:“不知道,我知是两个。”因此等,等到大天亮,没来,再等到红光,还没来,直等白光上来了,人就焦急了。傅全娃道:“你们走,我来等,我从后面追上来。”胡四道:“那咋行嘛,显得不团结,让人笑话。”于是又等,太阳已上三竿了,连叶子都不动了,这是夏天。突然,黄立喊:“人到了,已能望见了,只两个。”顿时人都站起来,急切要走,各展工具。贾榆花急忙阻拦,她道:“是亲家,头回来,不让进门?”但是人还是站着,立等他们,就等进院子。

    终于进院子,傅全娃赶紧接出去,贾榆花也接出去。张鳞波道:“等急了?都不好意思。”贾榆花道:“没有,先欢迎,先吃饭,歇歇再走。”张鳞波道:“已经吃过了,要赶路,咱就走。”因此走,天气猛烈热起来,人们急于向左转,就上神仙路,再奔虎峪口。先见站口,韦玉奇问:“咋还有站口,这里谁管?”傅全娃道:“是收费的,负责人是罗瞪眼。”于是过站口,下河道,跳磐石经过,才见细致虎峪口。虎峪口是一线天,像一对手儿扣着,口大如洞,怪石嶙峋,满是吼声。因此,韦玉奇不走了,他犹豫,说道:“风声,水声,怕能石头掉下来?”胡四道:“不敢说话,不吉利,真掉下来。”张鳞波就不好意思,傅全娃道:“不会,经常进呢。”可是,韦玉奇道:“我想回。”就不进去。张鳞波才道:“既来之,则安之,莫使人笑话。”于是他先进,韦玉奇才是也进,就靠右,紧贴崖壁。果然害怕呀,漫是水,瀑布头顶泻下来,打湿人面。因此人不稳,小路才半尺,是罗瞪眼的功劳,人们相互扶持着,谨慎向前。

    总算越过了,霎时开阔,又见是一道的天。两边高耸直插云里,乱树婀娜,完整是碧茵茵的。韦玉奇大感惊奇,他道:“这就是山的里呀?不一样,异样的风景。”黄立笑问:“哥哥呀,你也曾住楼观台,都没再进去?”韦玉奇道:“没进过真山,只想吹笛了,要专心。”胡四也笑问:“那今天是何感受呀?”韦玉奇道:“是被群山包围了,再是鸟儿叫,叽叽喳喳,各种花鸟和声音,真不一样。”傅全娃道:“不愧是先生,只你说出来,我们常见不会说。”胡四道:“那刚才,入口咋还害怕呀?”韦玉奇道:“你不懂,远处水,近处鬼,谁能不害怕呀。”胡四脸红了,他无语也不好意思,黄立就忙岔话题,问道:“既然风景这么好,不带笛子,抒发一下?”韦玉奇道:“也想带,想抒发,笛子媳妇没收了,在来的时候。”说罢他跳跃,穿行石头上,忽儿左,忽儿右。就到平坦了,他才道:“这么多石头呀,咋能用得不完,盖多少房呀?”张鳞波也惊叹:“就是,可惜路太远,木头也多,风景还好。”见到二人很高兴,傅全娃道:“还有新鲜呢,是山里的故事,不知听没听说过。”

    韦玉奇道:“也许听说过,但不全,你再说说。”傅全娃道:“故事多,分段说,一直通下去。先说一线天,顶上藏着三姑庙,现在叫做香川寺,还有公主坟。”韦玉奇道:“知道一些,麻姑是谁?不知道她。”傅全娃道:“三姑庙,实际指三个姑娘,两人是公主,一人是民女,后来才合一起了。其中,民女贡献大,就是麻姑,还在早,却被忘了,因为是民女,就感觉很不公平。”韦玉奇道:“咋不公平?这就好奇了,你具体讲讲。”傅全娃道:“那得还是讲公主,相比较,以品评人性。”继续道:“第一个公主,是李世民的女儿,替父祈福才出家,但仅半年就死了,就葬了,才有公主坟。然而是咋回事呢?当时,李世民弑兄,逼父,才得皇位,可良心不安,于是病了,夜夜恶梦。因此,大臣们才出主意,就才有秦琼敬德守门,后来成门神,再后来李世民大肆封神。与此同时,公主要出家,替父赎罪,这才使他的病轻了,于是他也敬菩萨,才有唐三藏,西天取经。本来,唐朝是启用黄老之术,尊重道,是因为老子,在楼观台,那是道教也是李世民家冢的地方,这回通体改变了,一下子改信佛。第二个公主,是庄公的女儿,那时唐朝已灭了,是他给丢的。因此他病了,夜夜哭,想夺回江山,却是梦魇。于是公主也学前朝,就出家,庄公果然病好了,还暂时夺回江山。因此,庄公感恩,才接女儿进宫中,并招驸马。哪料到,成亲的晚上,该入洞房了,公主忽然就死了,是得急症死的。于是,庄公大哭,他问道士,道士道:‘这是公主的命,前朝公主来找她,怕她是始终不一。’因此紧急送公主,再葬于山上,这才会有双公主的坟,百姓唤它公主墓。这样唤是爱戴她们,却谁也没有见过她们,只图她们名声很大,梦想沾光,才年年祭奠。”

    韦玉奇道:“后人想沾是啥光呀?再说第三个姑娘。”傅全娃道:“能图村子名气大,因为有公主,虽然对谁也没好过。至于第三个姑娘,是麻姑,也就是麻子姑娘,对待百姓实在好。但百姓忘了,因为是麻子,也因为是平民,你让人咋说?”韦玉奇道:“你快说。”傅全娃道:“之前还有麻姑庙,人们还能记得她,只因为公主来了,于是换名字。这个姑娘,人们只记得是个麻子,真实姓名不知道。那时候,各个村子还在争取,都说是自己村的。你比如刘蒋村,千户,集贤,赵代,楼观,那时还无有我们。齐是因为她高尚,对待谁都重要,能改善民风,让人反思。传说是,她面目奇丑,满脸是疙疙瘩瘩,是小时候落下的病根。可怜姑娘不知道,还以为是麻风,那病传染。就猜想,本来也秀气的姑娘,却因为住的偏僻,还伴着哑娘。忽然有一天,姑娘照水里,当镜子,猛然发现,满脸变坑坑洼洼,就急了,心善才往山里跑,以躲开人,怕传染他人。因此来到公主墓,独居起来,那时还不叫公主墓,还没有。然而,也能遇见人,人要上山,她见到了,就忙喊:‘不要过来,我有病,怕传染。’人们这才知道了,有她这人,也不以为意,躲开她。但是人们议论她,黑布包头,不见面目,还是不以为意。可是,她要救人,站在山顶往下看,正好是虎峪口。有人不幸饿倒了,她马上下来,送水喂饭,不知救了多少人,谁也没看见,她能往往走得快,刚见那人醒。于是,人们传说,自己遇神仙,是位神仙救了他。”韦玉奇大感不公,他问:“难道就无一人醒,最后又咋知道的呢?”

    傅全娃道:“终于,一人饿倒还醒着,因此见到了。那一天,他饿得浑身无力气,于是躺下了。民女就来,提着饭菜,头顶盖头,放下才知是给他的。他忙道:‘多谢恩人,你是,’民女听罢赶紧跑,还道:‘不敢问,我传染。’这人这才知道了,恩人哪,也无力追她。因此想:也许不是麻风病,救那么多人,谁传染?于是吃饭,回家再找大夫,问他。大夫道:‘或许是天花,姑娘不知道,心善的姑娘。’因此,他召集人,都去谢恩人,请她放心,要她回来。然而姑娘哭了,就不开门,说是宁愿住山上。人们都求她:‘下山吧,恩人,能好好生活。’姑娘道:‘我已经习惯了,不想吓人了。’人们这才明白了,也哭道:‘美是心,不在外表,这里是窝棚。’姑娘还哭道‘我知道,你们想知道是我,那先等着。’忽然火起,猛然大火,谁也想不到,根本无法救,姑娘早就安排了,她要****。顿时,人们浩哭,全跪在地上,瘫软道:‘恩人哪,反而害了你,忏悔都来不及了。’于是等大火灭了,都不敢亵渎她,不敢碰骨头,就地埋了。还要咋埋?多人多天埋,取他方之土,要建大坟。建成了,再修庙,位于下方,因此有麻姑庙了。心想有庙还不够,最主要传递精神,于是再选地方,另外建庙。也建成了,门口常挂红灯笼,要替夜人指方向,这才有香川寺了。再以后,公主才来,哪料反而取代她。”

    韦玉奇道:“反客为主了,真不公平,都是人啊?”傅全娃道:“对啊,这就是后人,看眼前势利,重名人却名人并不咋样。”韦玉奇道:“名人给了啥?竟把恩情给忘了,必须翻过来。”傅全娃道:“已翻不过来了,都图名气大,肯定是公主,该爱谁?”黄立道:“因此,历史不可信,是后来人改了,后来人只顾自己。”于是都无话了,沉默走路,低头消沉。猛然天黑,韦玉奇抬头,已进树林,乱枝穿空,荫天蔽日。因此,他问:“不都是树么,咋还走?到处是棍。”傅全娃道:“我们要找栒子木,这棍光洁,柔韧,结实,才好卖。”于是又走,韦玉奇累了,他要歇息,傅全娃道:“还有故事呢,就在前面,马上能见。”果然韦玉奇兴奋了,他问:“啥故事?你快说呀,见到也就知道了。”因此,傅全娃讲:“故事关于雷打石,分上下两块,叫上雷打石,下雷打石。它们中间矗钟山,剑山,防止合一起,还会害人。这两座,是财神爷让飞来的,是他的头盔,宝剑,是从峨嵋飞来的。他当时在峨嵋山,是住在罗浮洞里,还有金鞭,早前用过了,是开始的时候。”韦玉奇道:“看来故事还很长,你快说呀?”

    傅全娃道:“一切都因这条河,这条水,你看多清纯,于是能养人。因此,人看上了,妖怪也才看上了,随后施法,使它断流。目的就是人求它,人要用水,它就讹人,以此来收份子钱。否则,它就长石头,堵塞山口,淹没农田,还淹没人,那是在殷朝的时候。不光要钱,而且还霸占民女,其中一人叫雪雁,据说是漂亮的姑娘。却是因为她,这妖怪才被破了,破它的是赵公明,那时还不是财神。具体咋回事呢?原来,是雪雁在哭,她想上吊,是妖怪占她而不要她。恰巧被赵公明撞见了,就救她,问缘由,于是雪雁就说了。这个时候,赵公明还在楼观台,已具法术,因此游历,身后背着打神鞭。听罢以后,于是睁法眼,才见妖怪是一鳖精,长大了,藏在石头下,能推动石头,是它的元神。为此,赵公明祭起打神鞭,勇猛打石头,但居然打不过它,神鞭断了,妖怪反来要吃他。正这时,雷公打雷,猛烈闪电,迅猛劈石头,裂为两半,就落在现在的地方,分为上下打雷石。于是,赵公明感谢他,是那雷公救了他,就才起名字,命名雷打石。可是,赵公明计算,那妖怪还未死,元神依旧在,随时要报复。因此担忧了,他也羞愧,自己是学艺不精,这才又上峨嵋山,再修道,目的是保家乡。”说着到了,见下雷打石,兀立河道正中央。比三间房还大,正在流血,周围河水荫红了。

    “是它呀,好大呀。”人们惊喜冲过去,要看个仔细。傅全娃道:“不敢靠太近,仍然有邪恶,不停往上走。”霎时,人都站定,远处看,是完整的石头,格外光洁,恰好缺一块,一道在流血。于是,韦玉奇问:“它能往上走,咋验证呀?”傅全娃道:“每年人都丈量它,每年靠近,百年又分开,是因钟山和剑山,再给分开了。”因此不吉利,人们赶快走,越过了,这才安心。韦玉奇又问:“钟山剑山在哪里?”傅全娃道:“就在前面,马上能见。”韦玉奇道:“那你接着讲。”傅全娃道:“这妖怪,随时要合体,是被当初就算出来了,赵公明才上峨嵋山。因此,他时刻记着,就才祭起长明灯,以为观察。实际是竞争,双方都在练,比的是时间。那妖怪,格外增长,于是移动,梦想很快要合体。真合体了,能与山齐,裂口荡平原,如此灾难就大了。因此,赵公明也加紧练习,日夜不停在学道,并且观察长明灯。猛然一天,灯灭了,他紧急计算,妖怪已合体,正在还增长,赶到都来不及了。于是,他使用阳寿,实际是消自己的命,以催动宝剑,从空划越,正中石头,从而再次分开它,还定在原来的地方。因此有剑山了,插在中间,防止以后又会合。几月以后,赵公明还心慌,再计算,发现那妖怪正使用诡计,是用河水冲剑山,马上要倒了,它要合体。于是,赵公明又使用阳寿,将头盔飞来,落成钟山,还与峦山长一起,这样水就冲不动了。这样灾难才平了,彻底灭了,人能平安,是姜子牙说的,否则凡人哪知道?还有好多事,也是姜子牙知道,因此感念他,封他为财神。可见,人若浩义了,连对手也敬重他。”

    正说着,又到了,是钟山和剑山,左右入深谷,此为开阔地,成个丫字形。先说剑山,直上直下,是座孤山,没有树,只长绿苔,身后是浩壮的水。再说钟山,厚重浑圆,与山体是长在一起,还有盔缨呢,两山夹着虎峪河,河水从上会合了。于是,人们站定,肃穆潇然,齐都感激它们。许久之后,韦玉奇问:“上雷打石在哪里?”傅全娃道:“在右方,深入谷后十余里,和下雷打石等距。”还道:“两块大石很相像,就如人,左右合一起。还连环境也很相似,周围河水也荫红了。”因此,都看河水,格外汹涌,激流浩荡奔下去,全都是恶。于是人惊惧了,就要走,才向左方,还入河道,上熊岔。傅全娃道:“还是姜子牙说的,那妖也要灭殷朝,是让山体长平了,淤积河水,冲毁关中。因此与他不同,他顾百姓,于是也谢赵公明。”人都起敬意,无比谢财神,接着赶路。韦玉奇问:“熊岔,为啥叫熊岔呢?”傅全娃道:“顾名思义,是熊的屁股,都看像不像?”因此人站定,仰望,果然很像,两边高起又浑圆,从中陷进去。傅全娃道:“本来,这里临平原,是被黑熊霸占着,后来让老虎占了,想吃唐王,于是冲出去。但却被菩萨打翻,才有虎头山,因此平原缩小了,让山给占了。”韦玉奇道:“好,这故事浩荡。”于是上山,陆续抬高,随见瀑布落下来,唰唰作响。可是,依旧行于深涧中,密林压下来,荫天蔽日,煞是潇然。

    再往上走越难了,韦玉奇早已走不动了,他要歇息。傅全娃道:“还有故事,就在上面。”韦玉奇问:“啥故事?”他心念故事。傅全娃道:“先能见熊的样子,再周围都是故事。”韦玉奇振奋道:“那讲呀?能走还不累了。”傅全娃道:“这里不能讲,路窄,上去再说。”果然危险了,浓雾锁下来,啥也看不见,一侧是断崖。然而,韦玉奇反倒兴奋,惊奇往前走。再走,豁然开朗,浓雾断了,霎时闪亮。闪亮是一片竹林,都死了,白历历指向天空。因此入竹林,韦玉奇笑道:“咋这么多呀?密乱如头发,人就如虱子,虱子再多,也无法撼动头发。”人就都笑了,说道:“还是你,比喻巧妙。”于是穿小径,拥挤着过去,真如虱子。韦玉奇如孩子,他卧,他坐,不肯走。傅全娃道:“快走,上面就是熊的腚,风景更好。”因此,韦玉奇爬起来了,奋勇往前冲,先达山顶。但是,他觉腾空,忽然害怕,坐下又趴下,惊惧道:“来天际了,山却动摇,我能掉下去?”傅全娃道:“不怕,是幻觉,你在晕山。”韦玉奇问:“这里能是山的顶,最高处?”傅全娃道:“只是这山最高顶,还有更高,你看呀。”韦玉奇道:“不敢,山在动,把我甩出去。”傅全娃道:“谁家山是能动呀?把眼睛闭上。”韦玉奇道:“也不敢,越悠忽了。”于是其他人上来,都笑他,见他是猛打激灵。因此,黄立道:“你俩歇息,我和胡四带人去。”说着去了,入两边,都去砍棍。韦玉奇道:“多谢你不走,我怕分开。”傅全娃道:“我保护你,和你在一起。”韦玉奇就哭了,他流泪,傅全娃道:“总要站起来,才能看天的样子,到底是啥感受?”于是就扶他,他才紧张站起来,惊叹道:“一直想上天,上来了,天还在上。”傅全娃问:“还有呢?”韦玉奇道:“湛蓝。”因此看山势,松软独立了。

    但见,群山逶迤,天风浩荡,群山逶迤掀波浪,天风浩荡荡乾坤。于是韦玉奇高兴了,赞叹道:“这就是群山呀?像大海,天空浩瀚,虚明,我的魂魄也没了。”傅全娃问:“还有云呢?”韦玉奇道:“云是虚山,埋彩虹。”傅全娃感叹:“到底是先生。”韦玉奇就问:“你说有故事?”傅全娃道:“秦岭八佰八拾洞,洞洞出妖精,都在群山里,因此要镇守,它是观音山。看,就在南边,犹如老鹰压下来,格外浩巨。”韦玉奇道:“好近哟,能咫尺,多亏来了,咋不像座莲呢?”傅全娃道:“侧看它像似座莲,下有黑虎潭,是指崇黑虎,殷朝大将,当时是死在这里。再看北,虎头山,直冲出去;向东将军崖,中间隔孤山,顺便看熊背。”韦玉奇道:“熊背很开阔,缓慢落下去,咋还有耕地呢,住着人?成仙了,昼夜接彩云。”傅全娃道:“这么好呀,不晕了?那我忙了,你歇着。”韦玉奇忙阻拦,说道:“不敢走,风能把人吹下去。”傅全娃道:“哪咋办呀?来是砍棍的,既然来了。”韦玉奇凄然道:“你去吧,我是废人,棍不要了。”傅全娃道:“棍不缺,能背就行。”

    说着人来了,往这里送棍,见到韦玉奇,黄立道:“你们都不用去了,找地方烤棍,总要烤。”于是傅全娃找地方,是一天坑,四周高起,就将棍都转过来,再找柴。已生火了,韦玉奇才过来,他问:“为啥在这里?”傅全娃道:“防风,怕火把山点燃了。”韦玉奇再问:“为啥烤它?”傅全娃道:“能减轻分量。”说罢烤棍,韦玉奇也烤,人都消失密林里。不光烤棍,还烧水,是架着铁壶,韦玉奇问:“这里咋还有水呀,咋上来呢?”傅全娃道:“山高,水就高。”说着冒气了,吱吱响,棍水出来。因此剥皮,棍成红颜色的,很鲜艳,韦玉奇问:“不如先剥皮,再烤?”傅全娃道:“那样棍就变白了,始终白。”韦玉奇道:“咋还是这个样子?真奇妙。”说罢继续烤,心里踏实了,就又问:“孤山顶上也有人,好像是寨子,咋回事呀?”傅全娃道:“别说,风会传播,让听见。”韦玉奇奇怪道:“为啥呀,还害怕?”傅全娃道:“是土匪,总巢。”顿时韦玉奇害怕了,惊慌道:“那还来?快跑。”傅全娃道:“你坐下,跑才反而招来了。”韦玉奇赶紧趴下,他问:“好大胆,还来?”

    傅全娃道:“莫怕,无事不惹人,他们只图财。”韦玉奇道:“我没财,可在哪里不能砍?”傅全娃道:“没财不安全了?这儿棍好,最多栒子木。”韦玉奇这才坐起来,就问:“也就是说,面前几家人,可能是眼线?”傅全娃道:“肯定,闭嘴。”因此韦玉奇把嘴闭上,谨慎看孤山,见四面绝壁,几排房,错落有致,中间围镜子,那是水。于是他想,造化呀,便宜给土匪?可惜了。因此盼着,急于回去,人却不来。终于来了,继续送棍,他问:“该够了,就回吧?”黄立问道:“你不晕了?”韦玉奇道:“不敢说话。”张鳞波问:“你咋啦?”韦玉奇道:“回家说。”但是还不够,人再入林里,依旧砍棍。他们砍,他俩烤,也不说话,就再看熊的样子,咋还有头呢?隐忍下去。对面是孤山,他嫌晦气,不看了,于是看对山。见藤萝满布,怪树下压,黑崖猛上又直下,又还有恶的声音。是水啸,风声,撒满凶恶,本来很美妙,土匪却占了,咋做天上人?因此,不看了,也不烤了,他躺下来,仰面看天空。才见,空明澄碧和蔚蓝,一望无底,于是舒心了,找回自己。

    正在享受,猛然听到梆子响,是砍棍的声音,而且呐喊。“咋还呐喊?”他又惊惧,忙坐起来,焦急问。傅全娃道:“是照应,害怕把谁走丢了。还有烟,万一走丢了,他们能看见。因此,你是帮着守营盘,功不可没。”说着人来了,再是放棍,接着又砍。人都走后,韦玉奇问:“呐喊,而土匪不管?”傅全娃道:“不管,你已把棍烤糊了,不好卖了。”韦玉奇这才放心了,踏实烤棍,专心劳动。终于,人都回来了,不去了,砍够了。于是起大火,烤棍还烤馍,各人吃的不一样,又有炒面。因此交换着吃,互相品尝,再喝水。胡四问:“韦先生,一会儿可能走?”韦玉奇道:“能走,就想现在飞下去。”傅全娃道:“你想多了,实际也没啥。”赵灯旺问:“是啥?”韦玉奇道:“一会儿再说。”胡四问:“先生,你几个孩子?”韦玉奇道:“三个,老大男孩叫明远,女孩叫水芹,水菊。”胡四道:“到底平原人呀,都是水。”韦玉奇道:“是怀念。”

    傅全娃问:“你们几个,老家可有山?”赵灯旺道:“有,是嵩山,以及少林寺。”傅全娃道:“听过,嵩山凭的少林寺,少林寺靠的武功,对么?”赵灯旺道:“对,但咱不一样,我们靠实在,你们靠传说,你们故事多。”韦玉奇道:“实际都是靠人的,靠人演变,于是不一样了。”傅全娃问:“灯旺呀,你们中原,现在能是啥样子?”赵灯旺道:“战乱,饥饿,打仗没见过,对峙就逃了,才会无人种庄稼。”牛喜望道:“是呀,因此你们好,关中少打仗,是天给的帮忙。”黄立道:“还天呢,你不知道?”牛喜望道:“知道,也只是短暂,不比我们。在清朝,我们守着北大营,乱是与天国对峙。到后来,军阀混战,再南北大战,又中原大战。你算算,多少年了?百万部队在绞杀,轮番杀,他们吃谁的?齐是百姓的,那是喝粮食,流水的粮食。还不算,这只是摊派,再要抢,连粮和人一起抢。尤其是败的一方,没人管,没主了,于是乱杀人,百姓咋能不苦嘛,谁还有心种地?”韦玉奇道:“因此,国家早空了,倭寇才来,再雪上加霜,于是不地道啊,生世仇。”张鳞波道:“其实,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没有好东西。看为谁,嘴上为百姓,是利用百姓,得天下后再为个人,这样的国家咋能不灭。”傅全娃道:“这谁能改变?历史是循环,没法了,除非出圣人。”韦玉奇道:“不说了,咋样也是苦。”因此换话题,说烤棍,已红白相间,是剥皮不同,有先后,这就是栒木。

    烤棍是个慢功夫,于是再套话题,韦玉奇问:“观音山之后有人么,啥地方?”傅全娃道:“有,首阳山,伯夷叔齐饿死之处,因此住人,只守庙,向后还要七十里。”韦玉奇问:“也会有土匪?”傅全娃道:“那里没有,土匪爱浅山,能进出方便。”新来人才听土匪,于是惊惧,马上要走,匆忙捆棍。因此用藤条,绑成人字形,一捆七十根,韦玉奇只要四十根,也怕背不动。于是下山,黄立开路走前面,新人走中间,傅全娃殿后,紧跟韦玉奇。初出发,地势很平坦,路好走,再下就陡了,韦玉奇问:“我想放下,推着走?”傅全娃道:“不敢,棍散了,还能把人带下去。”韦玉奇痛苦道:“那我不想要了?我腿软。”傅全娃道:“再坚持。”猛然停下来,前面人道:“悄悄传话,前面有熊,一大一小,不敢吭声。”霎时,韦玉奇害怕了,傅全娃道:“不敢害怕,越走不动了。”韦玉奇急起打精神,等待走,忽然走,一步一步向前挪。因此下竹林,不出声,一个个不敢喘气,这才越过了。就穿迷雾,贴身很紧,依旧大气不能喘,再越过了,豁然开朗,这时人才放心了。可是,韦玉奇怕熊还追来,急切走,匆忙下山,好漫长啊。终于达山底,路宽了,他第一个出去,勇猛跑。人也跑,居然还赶不上他,于是逢剑山,钟山。黄立道:“莫跑了,早平安了,歇一歇。”韦玉奇道:“万一还来呢,我不歇。”因此带头,还跑,人就笑了,跟他跑。

    一跑跑到雷打石,傅全娃道:“马上停下,会让身体受不了,真安全了。”于是,才歇下来,再吃干粮,将棍依在石头上。韦玉奇问:“熊是啥颜色,能有多大?”胡四笑道:“骗你的,不然咋能跑得快?”韦玉奇怒道:“欺负我,还集体?”黄立道:“他才骗你,真的有熊,快吃干粮。”韦玉奇道:“气都受够了,还吃?总之有骗。”傅全娃只好说实话:“也不是,是规矩,对一切初来的人。”这就是验证了,韦玉奇很不开心,躺在石头上。傅全娃道:“不敢躺,石头凉,会生病的,还怕有蛇,真不骗你。”韦玉奇生气也坐起来,郁闷是被人耍了,但也不害怕了。这时,胡四就后悔,因此来求他,请求原谅。韦玉奇就是不说话,忽感身体疼,走不动了,站都站不起来,猛打哆嗦。于是人都后悔了,咋帮他?胡四第一个来,替他减棍,其余人都替他背棍。然而他也走不动了,主要是站不起来,这咋办呀?

    为此,傅全娃道:“你们走,我陪他,出山后再返回来。”因此人走了,只剩他二人,韦玉奇道:“成连累你了,不好意思。”傅全娃道:“也没啥,经常见,你先歇息。”歇息就到天黑了,天黑定人才返回来,是黄立,胡四,张鳞波。黄立道:“其他人还要再转移,送棍回家。”张鳞波道:“哥哥,没事吧?”韦玉奇道:“我没用,又连累大家。”傅全娃道:“已经不错了,能到这里,初次来。”于是出山,轮流背棍,还背韦玉奇,韦玉奇实在是不好意思。终于,山口到了,人都迎接,人们紧急再回来。赵灯旺道:“棍都送回去了,只盼你们,回来就好。”贾义明道:“而且,棍也再次平均了,各人数目是一样,这是规矩。”韦玉奇忙道:“我不要,我惭愧,已经见山了,够了。”傅全娃道:“能来,都是兄弟,你和大家是一样。”因此韦玉奇感谢,要下地,学走路,这才能走了。

    于是缓慢走,已经不急了,傅全娃道:“今晚不回了,都住我家。”张粼波道:“怕是让家人担心?”傅全娃道:“你看他,要咋走?明天回吧。”张粼波道:“也只好这样了。”二人对话,韦玉奇也不言语,是力不从心,又最不爱说假话,因此走。该分路了,其他人各自回家,他们也回家。贾榆花将饭菜早已经准备好了,于是吃饭,睡觉,一天忙碌结束了。

第三十三节、善恶报应

    33、善恶报应

    入冬后,先一场雪,紧接寒潮,连续袭击,于是老人顶不住了。北风吹,骤冷,刺骨,因此杨震仙逝了,一代名医,九十高龄。霎时人都哭,怎能不哭嘛,谁不受他的恩惠?消息传来,外村人也哭了,齐来吊念,传颂道:“浩义呀,终生救人,再还把宅子卖了,替他人还账。”于是进镇子,手提香和蜡,却又质疑:“咋能嘛?浩义呀,老天也收他?”因此再传颂:“他呀,活神仙,替谁都看病,给谁也赊账,还接济。并公布,救命的方子,那是医家根本呀。”于是顺街口,找树,找墙,统统挂白幡,吊纸花,让风传播。还觉不够,因此商量,最终定规矩:不能哭,怕骚扰,是喜丧,他是灵魂升天了。这才入药巷,谨慎踏入南北巷,又规定:远处烧纸,近处上香,逐次入灵堂。

    于是,人们进了,各人心事不一样,有人还是哭。就有人提醒:“不能哭,会把阴风招来了。”因此,那人赶紧住口,迤逦前行,要依规矩。就才见,人挨人,人挤人,整条街道占满了,但是对流,一半人退。又才见,黑幔悬空,白绫垂挂,铺天盖地都是字,前后都不见尽头。于是,人们缓慢移动着,庄严,肃穆,捧高香,急于到灵前。终于到灵前,巨灵设于大门外,仅供牌位。牌位左,竖石鼓;牌位右,立大蜡,齐都是豆村人送的。豆村是石鼓之乡,代表民意,表彰贤达。因此在这里,直感觉浩义,人们这才跪下来,集体磕头,嘤嘤啼哭。但是,不能久,要为后人让地方,最多只能哭三声。于是不忍,不断回头,再三再四望石鼓。这景象,分外凄惨,壮观,从天明直到晚上。因此杨家感动了,哭道:“何德何能呀,咋能让如此?”为此,杨****道:“子孙都去跪街口,以答谢乡亲。”

    于是杨家顾不上了,家中只留杨****,接各村代表。却傅全娃也见不上了,他带锁子来帮忙,居然还帮不上忙。帮忙人很多,都是自己找活儿干,又不认识,反倒帮他们。因此,傅全娃感叹:“咋说呀?不遇呀,百年几人能配受?”他指杨震,锁子就问:“既然啥也干不成,不如回吧?成了吃闲饭的。”傅全娃道:“不能回,还有大事没商量,看咱咋配合。”于是,半夜后,他上后堂,找杨****。杨****这时已歇息,很劳累,恍惚。他道:“不敢累趴下,要注意呢。”杨****道:“咋注意,不见人了?”因此,他问:“那么下来咋安排?是指地点,日期。”杨****道:“小****坡,日期腊月二十三,正好是祭灶的日子。”傅全娃道:“这就好,放心了,日期也好,和灶王爷同时上天。但还早,一月呢,可是先挖坟,要有我。”杨****道:“必然有你,也犯难了,是说寿材,要我改变。”傅全娃问:“谁让变呀,寿材不早就准备好了?”杨****道:“西楼人,他们想报恩,非得换寿材。然而,我哪敢用呀?杨家受不起。那是万年油柏木,树的下身,最好一段。万年呀,一直是宝,百姓咋敢受用它?”

    傅全娃问:“咋回事?你细说。”杨****道:“说事情就太大了,西楼人有两件宝:一是佛塔,千年了;一是柏树,万年了,有三棵。这三棵,比黄帝陵还早。传说是,黄帝当年手植柏,都还是它的籽,是从这儿带去的。于是,在汉朝,武帝听说它的故事,才要来游上林苑,专门看它们。因此惊奇,大为兴致,当时即加封官阶,封它们为古大夫树。这一封,成神了,官方有规定,有俸禄,每棵为三桶桐油。于是百姓自豪了,深情呼它们,万年柏,拿它当宝,做招牌,为村子象征。因此,拿命守护它,就是时刻警惕着,防止坏人。但凡生人进村子,人们集体会出来,先是看树,接着看人,警惕直到他离开。再咋守护呀?就是灌桐油,一年分三次,滋养它;还除树,除草,方圆三丈,不使杂树生,旁草长。于是才见,枝繁叶茂,高大参天,巍峨入云,直顶到天上去了。你可见,百姓多么爱戴它,爱戴它又害了它,是在民国十八年。”

    傅全娃道:“下来咋回事,是谁咋造孽?”杨****道:“都造孽,关键在一人,他是县长梦腾蛟。”傅全娃问:“他是县长呀,为啥呀?”杨****道:“是替自己做棺材,已存恶念好多年了,终于成功了,趁人都饿的时候。”傅全娃问:“他当时是咋夺的?”杨****道:“那时候,人都无粮,他就趁火来打劫,拉粮引诱人。”傅全娃道:“毒计呀,人才架不住了?”杨****道:“因此,人们哭,村长也哭,他道:‘救活人要紧,就让古树添神圣吧,只一棵?’人都无奈,才同意了。可是,伐树时,天降大火,其中两棵在燃烧,又一树是在冒烟。于是人跪地,忙求菩萨,呼唤抢救。但是晚了,触怒神灵,砍伐正好是夫妻。而且,火在天空,剧烈燃烧,根本无法救。因此人浩哭,接着奋勇,伐倒一树,一树眼看烧完了,一树只剩半边树。于是深后悔,才决定:卖中间段给梦腾蛟,上段给谭家,下段做纪念,也是赎罪。因此供起来了,然而现在不供了,要送给家父,改供树墩。你想,杨家敢要嘛,咋要呀?”傅全娃道:“神圣,曲折,也是杨家挣的。可是,我咋就没听说嘛?”杨****道:“谁敢说?这是秘密,是西楼人集体有罪。况且,这几年,人都正艰难,没人说,也谁听呀。于是杨家受不起,不敢要,用了同样也是恶。但是,却又推不掉,西楼人要表心意,还是白送,你说呢?”傅全娃就哑然了,不知咋说话,无法表达。

    然而,杨****坚持问:“你说呀,我咋办?他们还要回话呢。”傅全娃道:“他们送,道理是啥?”杨****道:“一是报恩,二是事情想完整,完满,引向浩义。”傅全娃道:“也就是说,良心煎熬了,才要为树找归宿,说扩大浩义?”杨****道:“差不多吧,还有伤心不忍见它。”傅全娃道:“这就难了,用,刚好匹配****坡;不用,也有道理。”无法说,他才道:“再考虑,还有一月呢,先挖墓,啥时动工?”杨****道:“我想从后天,一共八个人,代表是八个村子。先有你,再有赵光明,其余六人还未定,各村都争取。因此你先回,需要管饭,先磨面,粮食马上就到了。”傅全娃道:“那我回,今晚就走,顺便上捎着粮食。”说罢告辞了,风雪夜回,背着粮食。在路上,锁子问:“咋挖坟,还要一月呀?再有,咋还八个人?”傅全娃道:“大户才一月,一月能隆重。八个人,代表是四面八方,百姓不过六个人。”说着,雪再大了,漫天飞舞起风声。至黎明,看见水磨坊,却见人早已起来,要上集贤,还去纪念。于是,二人再一次感受浩义,就飞奔,直上水磨坊。

    第三天,挖坟了,阴云压下来,还要天变。八人问:“天哪,你也悲哀吗,配合人?”就才见,草树无叶子,都秃了,剩下大地直干净。也凄凉,也暗白,硬咣咣的,结冰了。这时候,改换细雪下,如针,如刺,叮叮,铃铃。因此人被穿透了,生疼,还使大地格外硬,再上冻了。于是,八人萎缩,聚集小****坡,地心,奶嘴里。并且一齐戴草帽,敢于动土,是为挑衅,是无法无天,因为大地就是母。因此,大地很硬,仿佛拒绝,意思是说,她不接收。于是,八人祭奠,然后挖土,一再告诫:接纳吧,松动身体,名医已经是没了。大地,这才感化,松软自己,让挖掘,这是恩惠。因此小心挖,仔细掘,终于见黄土,纯正的黄土。傅全娃道:“已经探得黄泉路了,今日任务完成了。不急,一月呢,缓慢挖。”赵光明道:“真是好地方,黄土很纯正,根都不生。”其他人道:“的确,幸运,谁能碰到?”傅全娃道:“不生根只能是这里。”于是休息,却不能回去,就烤火,继续添柴,这叫做挖坟。因此是消磨时间,还有人专门管饭,送饭,是锁子。

    因为时间太漫长,于是讲故事,比有趣。赵光明道:“西楼人柏树最神奇,咋神奇?伐树,天都怒了,起雷霆,因此燃烧。咋燃烧?一对燃烧,是夫妻,另一树是儿子。火在天空,无法救,于是求菩萨,也已烧完了,这是报应。现在只剩一棵树,那是儿子,也已只成半边树。你说神不神?集体犯罪恶,菩萨不救他,为的是惩戒。因此,西楼人赶紧改过,才祭树的下半截。但是,难过至今不能停,才要看不见,就送杨家。可是,你们猜,杨家能要么?据说,是扩大浩义。”傅全娃道:“不说它,杨家也还难着呢。”于是,寂寞了,人都说话,齐替树难过。许久,李渭才道:“千年柏,万年槐,不知古事问柿来。意思是说,柿子树,才活得最久。我村有棵古柿子树,不知年代,想想已过万年了。我们村,因为它,才能起这名,柿村。”赵光明问:“你说过万年,咋知道呀?”李渭道:“当然是猜,依据是谁能见它死?理由是我家的老柿子树,我爷爷说,他爷爷的他爷爷,小时候见它那么大,到我还是这么大,也还是古树的孙孙子。现在说古树,光说有多大?光是宽,就占据大半村子,我村也能三十户。”赵光明道:“房小吧?才能显树大。”李渭道:“还不信哪?再说高,谁及它,走遍天下谁见过?”

    傅全娃道:“对上了,我指韦玉奇,老家也柿村,是在渭河边上吧?”李渭道:“是啊,那人不认识。我的名字,是从渭河得来的。”人就笑了,也饿了,锁子把饭担上来。因此,吃饭,正吃着,谭家院子起哭声,估计是谭德懿死了。真死了,急死的,担心自己的下场,害怕是无人葬他。最近,他常常总是老比较,就成反面,又常听:人都去集贤,奔杨家,镇内镇外都是人。而自己,肯定是要落骂名,一直流传,祸及子孙。因为死人太多了,事情太大了,谁不恨谭家?于是,他反思:真忘本了,自家祖宗是娥儿,亏得有乡亲们帮助。然而,祖宗是小妾,土匪小妾,因此难堪,才要封住人们嘴。咋封呀?就要有钱,有权,但是过了,才把人们都忘了。以至于,民国十八年,灾难多大呀,还顾自己,把人害了。于是,老天都报复,就从地缝流粮食,故意给人看,人们咋能不恨他?因此,他梦魇,是被群鬼追索着,无处去,无处逃。于是,他大喊,才靠大烟,可是仍然不计事。就是白天眼睁着,他们也过来,是刘升,马俊堂,周家的人,新来的人。因此,他的灵魂出窍了,一直在消散。终于,熬不住了,他才死了。

    他死了,谭家大乱,齐都是他的子孙,总算人丁兴旺了。是因为,谭龙娶三个太太,分别闵氏,张氏,刘氏。闵氏生双男一女,大儿名叫谭青山,也已生子,取名谭国震;二儿谭青河,三女谭青晗。张氏不生育,故无子嗣。刘氏生一男一女,男叫谭清泉,女叫谭青璇。而谭彪,也能娶两个太太,薛氏和杨氏。薛氏生三男,分别谭青林,谭青石,谭青孝。杨氏只一女,于是取名谭青秀,秀是最爱。至于谭虎,可惜了,死得早,仅得一子,而且再也没回来。因此办丧事,谭龙谭彪都回来,辞别公务,在家守灵。于是哭声浩荡了,哀乐阵阵,人出人进。然而都为外村人,本村无人来,因此不对了。外村人问:“你村人呢,不来帮忙?”于是失面子,谭家人集体挂不住了,就才出来,盼望人来。人也来了,但是很远,反而站着看热闹,还议论。有人道:“早病了,咋才死,这也凑热闹?”旁人道:“吃多了,他家粮食多,撑死的。”就有人道:“你错了,实际是想比较,名医死了他想跟上,这能比么?”因此都笑了,故意大声,让风传播。于是,谭家人灰溜溜的,赶紧回去。可是,人们还立雪地里,盼再出来,胜利了。因此,再笑,说道:“老天终于开眼哪,光知扒人皮,还想人们不知道。这就是罪,是恶呀,老天才收他。就要看,财富多少能带走?再撑死他,去哪儿呀?”

    这些话,顺风传播,听到了,谭家人都堵耳朵,就无法出门。于是,谭龙积极想主意,要请人,和家人商量。谭青山道:“请谁呀,谁来呀?不看都是背影。”谭青河道:“那就不请了,穷鬼,来了也是混饭的。”谭龙道:“你闭嘴,还嫌丢人不够大嘛?”因此,他领人,端上茶,向人群走去。但是,人却呼啦都走了,反身嘲笑,回头要看大红脸。于是谭龙凄凉了,凄然道:“也还是乡长?”正羞愤,其他村人又到了,还很浩壮。但见,十队人,十杆纸,十挂鞭,因此起声势。谭家慌忙接出去,这才欣慰,将不快忘了。不料,本村人却又再回来,还议论:“毕竟死的人不同,别人先人,是他的先人?”又大声道:“就不知,对自家先人,也如此孝顺?”于是来人尴尬了,还不能恼,乡长家正过事呢。谭家人也不敢恼,是怕事情还扩大。因此,赶紧逃,集体进院子,再都不出来。于是相映成趣了,在门内,一片哭声;在门外,是风言风语。

    因此县长发话了,他道:“不该呀,咋弄的?家乡整个都丢了。”谭龙凄苦道:“我也正忧愁,请谁谁不来。”县长道:“那也请呀,不看看?还在酝酿。”谭龙却成发怒了,他在想:还不是你?既折财,还鸡飞蛋打。可是不敢说出来,于是想山娃,若他活多好呀,他能带动人,已成远话了。因此接着想:到如今,马家人不来,因为马俊堂;刘家人不来,是因为刘升;连傅家人也不来了,因为水磨坊,谭家是股东。于是他想:谭家太贪了,把人都得罪光了,成孤家寡人。是寡人,他忽然害怕,感觉气数要尽了,这或许是转折点?因此,他急迫,是急于改变,然而请谁呢,谁才能浩领?正在想,谭德义到了,他就站起来,邀请他坐下。怎知,谭德义怒了,他道:“你还知道,有个二爸?他没死,都不屑问?”于是谭龙心笑了,心喜是救星到了,才赔罪,说道:“二爸你是主心骨,以前多担待,下来咋办呀?”谭德义道:“没面子了才来问,也不问,为啥呀?”谭龙忙献茶,说道:“谭家错了,你老做主,看要咋收场?”谭德义问:“还有我,我咋错了?”谭龙忙改口,笑道:“你没错,因此你能想办法。”谭德义才问:“那你说,请谁?”谭龙再笑道:“别考我了,你老最知道。”谭德义这才站起来,他道:“事紧急,才不与你计较,就别说,我没用了。”谭龙高兴也站起来,他道:“哪能呀,你老是一宝,虎头山第一位乡绅。”于是谭德义也高兴了,他出门,要请人。谭龙一直要送他,见他去了水磨坊,因此笑了,说道:“生姜还是老的辣。”

    谭德义到了水磨坊,门是关着,他就咳嗽,希望人来。于是傅八听见了,他就来了,见是他,也开门。谭德义道:“我没脸,还来求你,莫拨我面子,人都死了。”傅八道:“说啥呢,你是贵人,咋也闲下来?”谭德义道:“一直闲下来。我有孝,你出来,上外面说话?”因此傅八出来了,落坐石头上,谭德义也坐下。他道:“无事不登三宝殿,谭家丢人了,人都不来,才来求你,答应吧?”傅八问:“我能干啥?长久不出门了,你去找别人。”谭德义道:“莫记仇,人死万事息,给帮人说说?我也知道,谭家造孽太多了,不敢怨别人。”说着眼红了,泪水依稀。傅八才问:“没有一人去?也是呀,咋算故乡人。”谭德义道:“冷冷清清还不算,还要连累家乡人。咋说呢?外人不知道,可能乱说话,给集体抹黑。”傅八道:“集体是众人,始终在家里,也不怕黑。”谭德义道:“我错了,也错理解我了。是想说,虎头山的名誉,是个整体,不会专属哪一家。”傅八道:“不管哪一家,都得活名,钱权看得太重要,必遭骂名。”谭德义道:“说得对,我羞愧,我行尸走肉。”傅八道:“没说你,你没有不好,你是乡绅。”谭德义道:“羞死了,莫说了,直想死。”傅八道:“你若死,倒不一样,人会去的。”

    谭德义道:“但是我活着,才要受罪,眼见事情折住了。于是,来求你,你能号召人。”傅八道:“你这高抬我了,我还磨面呢,不敢耽搁,水冻了。”谭德义道:“你忙,我知道,不敢耽搁有多少,只求转一转。”傅八问:“转就顶用,能行么?”谭德义道:“能行,你是招牌,人都跟着学,他人也无话说。”傅八问:“难不成还因为我,这样说话?”谭德义道:“是我枉读书了,实际是说,你能号召。”傅八道:“你还抬举我,我无能力。”谭德义道:“答应吧,已经没脸了,还咋说话呀。”傅八道:“那好吧,我试试,你先回。”谭德义忙感谢,急道:“那说好了,定了?赶快来噢。”说罢起身,他要回去。都已走出去,却又回来,说道:“大恩不言谢,水磨坊你留,把谭家忘了。”傅八道:“说啥呢,我成啥人了,也要学趁人之危?”谭德义忙打嘴,连连道:“这回又是枉读书了,没脸了。”说罢转身,急于回去。

    他走后,傅平娃才出来,傅全娃也出来。傅平娃道:“他还来,干啥呀?也好意思。”傅全娃问:“八爸,来求你吧?他们无人去。”傅八道:“谭家也只有他了,关键是不拿主意,才有面子。”傅平娃道:“那就不管他,气愤人,正好看热闹。”傅八道:“他也是人,做人要厚道。”傅平娃道:“厚道他,其他人呢?白便宜了。”傅八道:“因此能沟通,山不转水转,毕竟一个村。”傅平娃道:“不准去噢?不准丢人,连累别人。”傅八怒道:“啥时候,轮你管我?成精了。”说罢怒气回去了,要给儿子大红脸。傅平娃果然脸红,他叫道:“凶我啥呀?是谁剥夺你,忘了?还做好人。”傅全娃道:“赶紧别说了,这就是八爸,回去。”傅平娃道:“我不回,我没忘,死多少人呀?难以忘记。”傅全娃道:“不说了,磨面呢。”他要回去。不料八爸又出来,他道:“你以为我忘了,不活人了?而且对你说,都去,替人说去。”傅平娃道:“凭啥呀,为啥呀?我不去。”傅八道:“凭的是虎头山,莫让人笑话,反倒说咱不大气。要记仇,谁还来呀?咱要讲道义。”说着出去了,要去谭家,当时做榜样。可是,已经出来了,却又后悔,犹豫,心想是自己急了。儿子就笑他,戏他,看他咋徘徊,于是无奈了,他才再出去。

    因此行于半道上,迟疑了,他也不甘心,就被谭家发现了。于是,谭家列队,忙迎接,是由谭德义领着,身后是一群孝子。终于碰头了,谭家跪下来,傅八忙道:“快起来,礼重了。”因此,谭家人起来,簇拥他,浩荡进院子,上厅堂。一再被延请,他才见,正厅设灵堂,黑幔低垂,白绫悬挂,香炉摆中央,周围是祭品,蜡烛。煞是辉煌,却是虚的,谭徳懿躺在床板上,还在外面,青布盖着,未入殓呢。于是,他上前,给他行礼,只揖手,上香。礼成后,谭龙献茶,忙笑道:“八叔,请,好茶。”他说道:“不喝,不渴。”因此问棺材,谭龙道:“在后堂,正打呢。”于是进后堂,还被簇拥着,入了后堂。在后堂,木匠活儿已铺开,做工巩德振,是木匠王的徒弟。傅八道:“活儿细,好香啊,喜闻的味道。”巩德振道:“是啊,我也头回见,好木头。”谭龙道:“这是万年古柏木呢,因此难弄。”他自豪。傅八就摸索,说道:“好滑呦,像绸子,香也扑鼻。”谭龙笑道:“于是也值钱,万年呢,据说它不朽。”傅八问:“有烟么?”谭龙好奇,忽然明白了,忙道:“有有有,快拿。”因此拿烟来,谭德懿用过的,还有烟锅。傅八有烟锅,他只接烟,于是装烟,找火,人都递给他。他却道:“我找刨花,拿它点烟。”因此点烟,燃烧了,人都笑了,要看吃进肚子里。就才见,他美美吸一口,又美美吸一口,这才蹲下去,紧闭双眼,完美享受。于是人们暗笑了,齐不出声,怕打扰他,乱气氛。许久后,他才睁眼,仍旧咂摸,还在玩味,人们紧张巴望他,盼他说话。然而,他还装烟,依然想抽,谭德义问:“咋样,滋味如何?”他道:“万年呢,进肚子。你却不抽,还不可惜?”霎时,人鼓掌,都笑了。

    再抽之后,才出后堂,又上厅堂。他问:“日期呢,地点呢?”谭龙道:“腊月二十三日,位置在祖坟,挨我爷爷下面,他是孝子。”傅八却想,还要比,和杨家。因此问:“那我再做啥?”谭龙道:“不敢了,言重了。你能来,已经荣幸了。”谭德义道:“还得来,再得请人,还是你说说?”傅八道:“尽力吧,那我走了?”于是出门,人都相送,送至半路,再还目送水磨坊。这才回来了,谭龙做安排,他道:“他能来,是借口,咱不能被动,都去请人。”谭德义道:“关键是态度,从今要变,心底变。要不然,还碰到,谭家真就没人埋了。”谭龙道:“都记住,改变了,这是家训。”子孙们道:“记下了。”因此出门,无不凄凉。

    终于要埋了,已过一月了,两家都准备。前一天,杨家派人来接洽,来人道:“是明天,恐怕时辰要耽搁,来人很多。”傅全娃问:“时辰咋耽搁,多少人?”来人道:“近百个村子,都派人来,还是代表,于是恐怕要推后。”傅全娃道:“那么多人呀,那该多大场面呀,让我咋安排?”来人道:“你不急,他们多在路上送,早已安排。安排是,灵柩天亮就启程,沿途设桌子,沿途接待,走走停停。已经算好了,却怕有意外,临时加村子,就才时辰要推后。”傅全娃道:“推多少呀?关键在时辰,不敢要太久。”来人道:“不会,有人会掌握,万一不行灵柩不停。若还加村子,留晚辈们接待,只是答谢。”傅全娃道:“那么,饭咋吃呀?我准备不来。”来人道:“多数人不要你管,你只做好送埋饭,留最后人吃。再是,你村的人,吃三顿。”傅全娃道:“那么路上的人呢,让饿着?”来人笑道:“你多心了,沿途摆着杠子馍,任人掰,只是冷的。”傅全娃道:“那就好,我的压力小了。我会尽力的,竭力将用尽粮食。”来人道:“你很敬事,难怪杨家委托你。再有啥说?我带回去。”傅全娃道:“我没了,不知说啥,你回去。”因此来人回去了,给杨家汇报。

    他刚走,秦恩义又来,说道:“谭家主人不放心,才派我来,怕明天,冷场。”傅全娃道:“还怕呀?都安排过了,让黄立胡四来负责。”秦恩义道:“正因是他们,谭家才担心,二人有怨气。”傅全娃道:“说啥呀,咋能无信义,谁呀?只想说,送埋饭,少准备,吃的人少。”秦恩义道:“这倒不怕,无非粮食,还有外乡人。最怕的,乡亲不去,咋下葬呀?”傅全娃道:“你回,回话去,我能保证。”于是秦恩义回去了,也去复命。黄立又来,果然反悔了,他道:“啥事嘛,为啥是我,咋能是我?别扭。”傅全娃问:“为啥别扭?这个时候,可不敢撂挑子,要言而无信。”黄立道:“咋能不别扭?我都不服,何以服人?不信你看哪,谁家无怨气?”傅全娃道:“因此,才请你解释,告诉人,为了村子能招人。”黄立道:“人多又咋啦?死啦。关键是死人太多,谁家不痛苦?都没忘呢。”傅全娃道:“不说了,过去了,也还得招人。可死了人了没人埋,再咋招人呀,谁还来?于是,忍着,为将来。也不信了,谭家人这回还不长记性?”黄立道:“没教训,咋长记性?人都这么说,不信你去问?”傅全娃道:“也都难为了,你最要担待,还得引导。”黄立道:“我不甘心,凭啥我听难听话?反而他们听不见。”傅全娃道:“就算我求你?为我八爸,他已担下了。”黄立道:“也就你八爸,人才留口德,少骂我也还是骂我。”傅全娃道:“那这样吧,晚上再都走一遍,同去?”黄立道:“也只能这样了。”于是,二人找胡四,再去各家。

    到天亮,三人才回来,雪又大了,纷纷,扬扬,洒洒。因此浩白,越加强了,苍苍,茫茫,然然。于是人眼睁不开,感觉乾坤颠倒了,就找看黑的地方。然而办不到,因此扯黑布,蒙住眼,这才艰难回来了。回来了,人也都到了,傅全娃道:“赶紧,挖土,铺土,要让眼舒服。”于是人挖土,铺土,躲在外,实际躲谭家。终于吃饭了,是早饭,傅全娃道:“吃完人分开,一拨去谭家。”但是人吃完了,谁也不走,无人去,傅八才赶人。他道:“每家必须一个人,我带头,跟我走。”因此没办法,只好跟着他,憋屈去谭家。谭家忙迎接,还是谭德义,见人也很多,齐是外乡人。于是,自己反倒不自在,家乡人想走,东张西望。因此谭德义慌了,才陪傅八,总不离身,让看程序。于是看程序,入道场,包围热闹,警惕地看守灵棚。如此已近中午了,有人悄悄告退了,被谭德义发现。因此,他请傅八,共同坐于大门外,防止人逃。可是,雪光太刺眼,白哗哗的,他们不时拭眼泪,就有人还是逃了。

    逃了,于是浩爽,霎时见人多,也埋藏自己,让看不见。因此等,继续等,直到灵柩出现了,是杨家,还在远处。却已见,浩荡,蜿蜒,曲折,直通都望不见了。于是傅全娃急吩咐:“再撒土,铺地,一直铺山上。”因此人们加紧干,很着急,着急还要接灵柩。未等完,灵柩已经到了,于是扑下山,紧张接灵柩。人都推它,挤不进去,就才见,灵柩如游龙,飞越上山,犹如下去。因此很快,人追不及,才让队伍再加长,烂漫开来。于是,音乐停了,喇叭鞭炮也停了,都追赶,跌倒上去。却突然,谭家放炮,也起灵了,人们回头,就有人骂:“咋让时辰也比呀,还能队伍也延长?真是当官的,舔沟子人多。”忽觉不对,还有傅八在那里,因此换话题,说道:“壮观,也还是这里,人多望不透,是人杨家挣来的。”于是平衡了,内心喜悦,接着上山。总算达山顶,因此严正,肃穆,潇然。忽听人道:“喜丧,是喜,咱是送神入天来了。”于是人们起笑声,奏音乐,放鞭炮,一片是和煦的声音。接着下葬,落灵柩,人才跪地,暗补泪水,激动了,黑压压一片。就听,那人还道:“老天爷呀,恩人不让也走了,恳求保佑他。”因此人们道:“保佑他。”

    灵柩终于放好了,杨****填土,人都要填土,紧张冲上去,没工具,就用手。就才见,大坟很快长高了,还长高了,火焰更高,家人烧纸。杨****专门跪出来,要谢恩,激动道:“感动呀,杨家做了啥事情?能让集体放不下。这份情义,杨家永记,来日再报。都请回吧,山下设着送埋饭呢,都请吃去。”他反复叩头,求人,人才停止,于是去吃送埋饭了。都走后,他不走,带领家人,跪对山下,他道:“他们呀,才是恩人。”子孙道:“知道了。”这才下山,来见傅全娃。他道:“辛苦了,辛苦再替谢乡亲,我要回了。”傅全娃道:“你回吧,赶紧休息,已经累过一月了。”因此分手,深情告别,这才各自回家了。

第三十四节、转变

    34、转变

    谭家杨家都埋人,结果不一样,因此人对比,议论,就使谭家很尴尬,很酸楚。于是开会,做反思,请谭德义上坐,谭龙道:“怎么样,都受伤了?花无百日好,月无永时圆。哪咋办,搬走,你们说?”子孙们不敢言语,谭德义道:“到哪儿都一样,也要遇人,不改变,还发生。下一次,我死,再埋,咋入坟,你们抬么?这才叫乡亲。”他顿一顿,又道:“平日里,你们豪气,傲慢,无理,对谁呀?正是乡亲。那时说话都不听,算我无权威,怎样,遭报应了,还不听?”他悲愤,流泪,谭龙忙打岔,说道:“二爸少激动,咱换个说法?”谭德义怒道:“咋,还不让说呀,不敢吧?你以为,修庙,建学堂,落户,那是帮人?谁是傻子,想不明白?那是怕你,你家是官。却结果呢,怪谁呀?不言自明了。”他怒火不泄,谭龙才道:“你老受委屈了,以前是迷失。但你说,以后咋办?”谭德义道:“不能把人活完了,人都要死,死才需要乡亲们。还是傅八说得对,活人呀,得活名,不能总得教训。”说着接着流泪了,人也都流泪了。谭龙道:“是啊,钱财带不走,赚来赚去都是空,可是没个够。然而,谭家要改变,不冲了,要保平安,不能再失乡亲们。”

    这样说,是他已经沉痛了,梦想进省城,但失败了。可是,不是自己不努力,是无能,却结果呢,整个怪谁呀?他怨,他恨,怪世道,这就是命。在命中,最失败是丢家乡的人,然而丢了,因为尖刻。因此遭报应,人们不得不报复,死那么多人,谭家有罪,罪有应得。想到此,连他也都不忍了,只怪当时太执着,终于最终输不起。于是要改变,重新树权威,要换一种思想,就是二爸。因此,他请求,说道:“二爸呀,往后由你来主导,用你的思想。”谭德义道:“我都思想就是情,唯情靠得住,有情才有路。比如傅家,无钱,无权,但是开心,人能单纯才开心,能聚人气。谭家要幸福,就得学,当然钱也很重要,要变也好变,毕竟有便利,你是镇长。那么,咋变呢?首先是态度,根子在良心,以心换心。”他一口气说完了,令人感动,刮目相看。谭龙浑身动情道:“受教了,太深刻了,首先我会听,往后请教。你们呢,能明白?但也必须听。总之一个理,谭家与乡亲,是谁也离不开谁,莫让良心再追索。”子孙们赶紧点头,他都这么说了,才重视老人。于是,统一意见,会议散了。

    散会以后,才关注另一件事情,天塌了,西安事变爆发了。这一阵子,张扬扣押******,霎时人担心,惊恐道:“咋办呀?难道内战还要打,还大打,正强敌入侵?”一时间,人紧张议论,政府也让人议论,让民间分析:实际为两个思想,先统一,先抗战,哪个在前?因此,在民间,也划分两派,各有利弊,互有支持。于是,李文青和白妙也争执了,辩论起来。李文青道:“先统一,攘外必须先安内,政令才通畅,国才有力量,好抗战。因此,我拥护中央,极力支持委员长。”白妙道:“做梦吧?不现实。国家还乱着,哪个军阀听他的,愿意丢势力?于是,我支持**,先抗战,一致对外。”李文青道:“那么,三民主义不要了?我们革命为的啥,不光是为了统一。要趁机,一并解决。”白妙道:“能解决吗,日本人也让?他们正在灭我国。因此,军阀都明白,是在灭自己,借口消灭**。结果呢?军阀不傻,故意放他们,他们才能到陕北,才几万人呀。而且是内耗,谁得利?是日本。”李文青道:“于是说,革命是漫长的,不能急,先急教育,培养理想的青年。”白妙道:“还不急呀?多长时候,那时民族就给灭了。常言道,兄弟阋于墙,外御其辱。先对外才是大势,**能得民心。”李文青道:“快闭嘴,少胡说,多年你都学的啥?”白妙道:“学啥呀?不为国呀,不为国学它干啥呀?”因此二人脸红了,互不能说服,代表民间也互不能说服。

    正在这时候,西安事变解决了,还是有智慧的人,是和平解决。于是人放心,欢呼道:“好呀,内战能不打了,是一致对外。”到这时,都才知道**,******,主要是******,多亏他了。正庆幸,忽然来了一群人,出自秦岭山中,像乞丐,却是学生,他们说是**,是红军。这些人,恰被傅八撞见了,他就问:“娃娃呀,从哪儿来,到哪儿去?”一青年道:“从南方,到陕北,找大本营。”忽然听说大本营,就使傅八猛一震,在心里问:难道詹家,还活着,有人在守根据地?他还想问,但不敢,这是秘密。何况,娃娃小,也不见得知道。因此,他延请,热情管饭,供白馍,娃娃们也太可怜了。娃娃吃罢就要走,过渭河,找大本营,他道:“娃娃呀,也许不知道,你们是爷的梦呀。给,这里有钱,都拿上,希望心愿达成了。”那青年才道:“多谢,爷爷,我叫李锐。”说罢走了,上渭河,他泪水望着。

    这件事,引发本地大事情,县长被免,新来县长,李文青升为参议。于是,李文青很高兴,终于出头了,他能总结,善汇报。可是也不是滋味,白妙走了,上陕北,紧跟穷学生。而且,她连招呼也不打,还无书信,等于断绝。因此,他怒了,说道:“算你狠,我也剩不下,何患无妻?”于是,他落寞回到虎头山,要告别,不再做先生了。见学生,他道:“要好好学,做国之栋梁,正用人之际。若有人能够学成了,可以来找我,我在县里。”孩子们道:“祝贺呀,老师发达了。”他道:“不是发达,是升迁,还得往前走。”孩子们道:“然而我们咋办呀,让谁教,你一走?”他道:“去千户上学,上白庵小学,都已说好了。”孩子们道:“那恐怕上不成了,路又远,也没钱。”他告诫:“必须要上学,才能有出息。要不然,咋找我?”孩子们道:“不是不想上,恐家人不让,咋办呀?”因此他凄然,也为难了,这才怀念葛先生,有愧于他。于是,他硬走,硬着头皮往前走,不料学生冲上来,呼道:“老师,别走,留下。”他痛了,于心不忍,然而摇动吗?他狠心,还是往前走,要找光明。因此,孩子大哭,叫道:“老师再回来,我们会想你。”他心酸,也哭了,不敢回头。

    于是学堂停办了,孩子们不上学了,都回家,在家做家务。下来是玩,道听途说撵热闹,四处追热闹。还真有热闹,饥民又来了,铺天盖地。原来,日本人再逼近,东部,中部,人们漫天往西挤。因此,吃的紧,饥民没钱,饿得全发慌。但使光棍兴奋了,每天坐路口,专门看人,挑选媳妇。于是,孩子们也来了,为图喜庆,看咋样配人?结果是,胡配,乱配,不般配,有人还很贪,领几个,他也学财主。譬如刘二楞,领三个老婆,胡四就笑他,问他:“花几个馍?”刘二楞道:“三个,每人一个。”胡四再笑他:“你也学谭家,光图多了?人家娶的是闺女,你领都是老娘们,咋养活呀?”刘二楞道:“她们也干活,是劳力。”胡四笑道:“不会呢?看都不聪明。”刘二楞道:“那再换嘛,能筛选。”因此人笑了,孩子越笑了,给四处传播。至夏末,才不笑,是得赶集,要秋种,买铁器。

    于是,傅全娃,黄立,胡四,也赶集,上集贤。过午以后,三人都饿了,因此做商量,胡四问:“大哥呀,吃不吃,要么回去吃?”黄立道:“为啥不吃?你还攒呀,难道你也娶媳妇?”傅全娃笑道:“那就吃粽子,好吃还顶饿,谁也都不娶媳妇。”于是,三人找吃铺,上街口。刚入街口,一人猛然冲过来,抱胡四,叫道:“叔啊我啊,屈明。”胡四吓一跳,接着也哭道:“明明呀,咋是你嘛?”二人互相拍打着,就令二人也心酸,他们遇熟人了。因此,傅全娃道:“先歇息,吃饭,孩子饿了。”于是要粽子,吃粽子,屈明霎时吃六个,还想吃,傅全娃道:“不敢再吃了,会出事的,过一会儿再吃。”因此,屈明才停下,他奇瘦,大环眼,都已不成样子了。于是,胡四问他:“你们啥时也出来,你爹娘呢?”屈明哭道:“都没了,光剩我。”胡四震惊问:“咋回事?你快说。”屈明道:“那年遭洪水,是半夜,我们都入水里,他们抛我上岸,自己没了。我赶紧找,顺水,顺河,可是始终没找到,都许多天了,才信真没了。”他说着,泣不成声,人都哭了,再是苦难。因此,二人走了,不忍听,要留他们好说话。

    于是,胡四还问:“后来呢,你咋生活?”屈明哭道:“我给人放牛,年龄小,坡太陡,因此牛滚了,摔死了。于是主人就打我,棍都打折了,我腿也折了,他养我。但是,咋养啊?和牛关一起,紧临猪圈,实在饿了吃猪食。还幸运,我熬过了,稍能动,他们就让洗衣服,做饭,劈柴,都嫌慢。再以后,就让我端屎盆子,天不亮就端,要少闻,不敢洒。一年冬天,我还去端屎盆子,都端了,他的孩子却要尿,我又端回来,趁机,想暖暖,外面冷。谁料,他女人忽然骂我,说我看她光身子,主人再打我,不容分说,差点棍又打折了。可我冤枉哪,哪想到,只想是多呆一会儿,却将羊皮打烂了,我就一张羊。可怜呀,孤儿,谁管?没人怜惜。因此我哭了,还端屎盆子,再和牛挤在一起,抱它温暖,心急长大。但是就是长不大,太慢了,终于到年关,我也想过年。可是,满屋飘香,没我吃的,哭着再去吃猪食。于是想爹娘,半夜爬起来,冻得不能睡,直想死,就出去。猛然想,为啥是我死,他们不死?他们才该死。因此起恶念,抱柴堵门,前后堵死,马上放火,立时火大了。于是,我赶紧逃,没命地跑,直跑到山上,这才回头望,火已烧完了。为此,我还得跑,就再跑,心里猛欢喜,我已经报了仇了。就这样,直跑了三天,才敢讨要第一顿饭,都不知到了哪里。因此问,咋样出山?人家告诉我,我才再讨要,后出山了。出山是蓝田,第一站是蓝关,你也知道。”

    胡四道:“瓜娃呀,再以后,不敢说放火的事了。”接着问:“后来呢,你咋生活?”屈明道:“在蓝关,我停了一月,是帮人干活。因为心里总不安,于是才打听,那家人死没死?”胡四问:“没死?”屈明道:“不知道,再不敢呆了,那里是山口,怕人追出来。因此,我入西安,乱躲,乱藏,还帮人干活。然而心里老不净,就老换地方,最后也呆不成了,乱打枪,我又逃出去。但是,去哪儿呀?不知道,于是我乱跑,要饭,各村都是太难了,我就又逃回来。逃回来了,却不好过了,到处是饥民,我也乱跑。等到了三桥,我就遇到一家人,三口,都快死了,因此救他们。被救以后,他们感激,于是邀我要同行,这才同行,有伴了,就到这里。因此是天意呀,叔,让我遇到你。”屈明说罢很激动,实际想期待,盼望有安排。于是,胡四看出来了,他道:“放心吧,叔带你。你长大了,都认不出来。对了,那家人呢?也让过来。”屈明感激道:“要饭去了,天黑才来,我去找。”说罢飞出去,要报好消息。

    他走后,二人才来,傅全娃问:“他人呢?”胡四道:“再去找人了,还一家,是三口。他爸叫屈忠,是弟兄,我俩喝过酒。”傅全娃道:“带上吧,刚才我也暗听着,是苦命的孩子。”胡四道:“正想带呢,这才等。”因此等,等到许久才回来,四个人,赶紧要粽子。那男人道:“我叫苏泉,妻夏氏,女儿晴儿,河南人,我会做瓦盆。”傅全娃道:“不急介绍,赶紧吃着,回家说。”四人就感动,即将有家了,于是吃粽子。三人吃,三人看,见那女儿很乖巧,细瘦,高俏。因此三人笑了,就猜想:好小子,屈明,难怪呢。三人吃完了,这才起身,朝向虎头山,共同回家。回到家,胡银花慌忙接出来,她叫道:“明明,我的娃,终于见你了。”又叫道:“弃儿,见哥哥,咱的故乡人。”弃儿叫道:“哥哥。”屈明也叫:“弟弟。”二人头回见,还生着,然而感觉也亲近。于是安排,先住一起,四人感觉很激动,有家了。正温暖,忽然再来一拨人,想看新邻居,喜见新邻居。

    因此,苏泉道:“我家在开封,是个好地方。但是,日本人来了,还挤过来,只好逃。我们逃离人很多,已商量好了,再出关,上西北。可是逃不动了,都掉了,我家还病了,近乎死。正在这时候,我家遇屈明,好心娃,救了我。于是,四人同走,才上集贤,再遇好人,就我们来了。”他说罢,看屈明,再感激其他的人。谭青山道:“来就对了,这里最好,自古帝王都,哪儿也不换。”苏泉道:“是好,关键人好,哪儿也不去了。”赵灯旺问:“你说,倭寇长啥样,你见到?”苏泉道:“据说和咱是一样,我没见过,提前跑了。”锁子问:“听说,倭寇不大,还人少,为啥光咱跑?”苏泉道:“人家是钢枪,咱大刀,老远就被打倒了。再是,不统一,想自保,这才一一被击破。因此,是政策错了,都要一致对外呀。”谭青山道:“西安事变了,如今联合了,有望了。”苏泉道:“但愿吧,国共合作,都合作,才能有望。”于是政事不说了,改说痛苦,傅全娃问:“你来时,饥民很多,是咋样的?”苏泉道:“像潮水,如蜂拥,说着想哭。咋说呢?都往前挤,前人还能吃青草,树叶,后面人呢?因此见,不停跌倒,正走就倒了,跌倒就爬不起来,一辈子就过去了。这期间,别人还不敢帮扶,家人也不敢太哭,总是饿,都要竭力省力气。至于外形,哪还能像个人嘛?黑乎乎的,如畜生,佝偻身子往前爬。无目标地爬,冷漠地爬,毫无尽头,没盼头,何时到头嘛。”

    他说着,要歇息,先哭一阵,再道:“于是你见,烂漫的队伍,羸瘦,衣服如风旗。就才见,掉儿,掉女,卖儿,卖女,谁要呀,真叫一个惨。这还不够,再遭土匪,因此可怜,女人小脚跑不动。那也要跑呀,还病着,饿着,生怕跌倒,跌倒一生又完了。于是看,天天死人,家中有人才能埋,没人就横尸荒野。因此是听天由命呀,九死一生,女儿都要扮男装,抹黑搏一回。于是,我病了,家人都病了,还好遇屈明,我们饿干了。”他说罢,再停下来,感激看屈明。还要说,本地人不让说了,不想听,是不一样的苦难。因此,傅全娃叹道:“难怪呀,倭寇敢亡我。要坚持,不能灭呀。”说罢他走了,人都走了,集体入沉重。回家后,还沉重,于是想:中华呀,苦难,还得再坚持。都走以后,胡四道:“歇息吧,放心,这儿的人好。我也以后才来的,得益于帮衬,有困难大家度过。”苏泉道:“已感觉到了,都是救星,都感激。”这才安歇,男女分睡,都挤一起。

    第二天,天亮了,傅全娃先起来,他找苏泉,问道:“你能做瓦盆,还会烧窑吗?”苏泉道:“会,都会,你说?”傅全娃道:“多个手艺多条路,销路不愁,啥时能干?”苏泉道:“马上能干,我也急呀,怕吃闲饭。”傅全娃道:“那太好了,就现在,先把情绪鼓起来?”苏泉道:“那好呀,工具呢?没有。”傅全娃道:“干就能有,你缺啥?我去找。”苏泉道“有两车轮就够了,别的先不急。”他很激动,更着急,胡四也兴奋。因此,三人同去找车轮,找傅八借,背回来。消息很快传开了,人就都来了,很新鲜,让安排。于是,孩子也来了,是锁子,跟锁,恩念,弃儿,玲玲,以及谭家孩子们。人们喜悦聚一起,欢喜绕苏泉,他是中心,要求演练。为此,家人都自豪,就还连女人也来了。因此见,媳妇女儿在和泥,苏泉装轮子,大家挖坑。大家将坑挖好了,他将轮子也装好了,于是放坑里,与地面齐,轮子都能动。这时,他才坐在缺口上,用脚蹬轮子,轮盘在转动,他就做活儿了。才见,他媳妇递泥,女儿递水,他就捏泥。霎时间,软泥变幻了,成碗,成盘,成罐,成盆,无一不精妙,无一不精致。顿时,人们鼓掌,尖叫,但他一一都毁了,因此人可惜。他道:“以后还多着呢,都比这好,这些一一不能用。”

    人们问:“为啥呀,咋不好?”他道:“泥不行,再要细,就要盘,是比做瓦严格。”人才明白了,说道:“做瓦盘泥我知道,咋分配,让快干呀?”苏泉道:“今天不行,要选土,找场地,挖窑,都是慢功夫。”人们热情不同意,不甘心,要心急,要马上分派。没办法,他只好分派,于是派出三队人:第一队,他带领,重选坑,再装轮子,在胡四家的下面。第二队,他媳妇带领,是选土,和找挖窑的地址。第三队,他女儿带领,率领都是年轻人,因此寻场地,找晾晒。于是,他像个统帅,傅全娃道:“是火已经烧起来了,下来咋办?”苏泉道:“让我再想一想,要盖房,建场地,挖窑,距离都要近,今天只是演练。”不料,身边人却听到了,因此不满意,骂道:“你这是在浪费人嘛,淡人心了。”苏泉紧急道:“明天定下来,都放心,烧窑是真的,挣钱也是真的。”但是人们还骂他:“你呀,人太鬼。”于是人走了,是在等明天。都走后,苏泉不安,连夜选地址,连夜定下来。因此到天亮,真干了,要用人,还依原来的分派。于是挖坑,盖房,建作坊,都由他负责;整理场地女儿负责,挖土晾晒媳妇负责,同时进行了。

    一月以后,终于正式要做活儿了,就才见:泥更细,手艺更精致。苏泉奋力瞪轮子,轮盘猛转动,他捏泥,蘸水,泥就迅速长高了;紧接变形,变细,变薄,像听话的孩儿。终于成型了,是罐,是坛,是盆,是瓮。一件件,很精妙,细腻,中间都要间歇着,等风干,最后提下去。人们就赞叹:“好呀,真有你的。”喜得孩子都学,才趁刚提走,他也试一试,结果试了,却破了。因此喊:“我要当徒弟。”都要当徒弟,苏泉很高兴,傅全娃道:“好呀,后继有人。家产万贯,不如薄艺在身。”可是苏泉警告大家:“这是力气活儿,恐难长久。”孩子马上做保证:“不惜力气,定好好学。”苏泉才道:“那我收了,都收了。”于是孩子才笑了,都努力,不分昼夜。两月以后,窑也挖了,还烧了,因此新瓦盆运出来,喜悦见效。于是,欣喜卖,正在卖,忽然再来一拨人,还从秦岭,是学生。原来,国共正式合作了,他们穿戴才整齐,敢光明正大。

    他们一到就挑水,扫院子,进各家,还宣传:“是为穷人打天下,天原本是穷人的天,富人到底干了啥?”紧接着,他们道:“我们,还到陕北,再要东出打日本,保国家。”人们道:“这才对嘛,除祸患,才能搞建设。”因此熟悉了,人们才再问:“为啥叫红军?”他们道:“因为红旗是红的,要建政权也是红的。”人们道:“啊,原来如此。还以为,像绿林军,赤眉军,都和他们是一样。”他们也笑道:“不止如此吧?还说我们吃人肉,喝人血,脸才是红的。”人们都笑了,说道:“其实也不信,咋样都是中国人。”于是融洽了,双方就爱戴,才吃,才喝,最后捐钱打日本。但很快,他们也走了,过渭河,英姿飒爽。都走了,傅八忽然才想问:“几个大本营,到底哪个早?”然而,也无法问了,他就糊涂,老不清楚。可是人们更糊涂,政府军来了,是要撵他们。但是,已晚了,却也追上去。因此人们就担心:难道内战再要打,不考虑,便宜日本人?于是,苏泉道:“悲哀呀,看来艰苦要漫长,往哪儿躲呀?”傅全娃道:“不怕,咱有秦岭,能逃进去,你安心。”苏泉道:“也只能这样想了。”因此做活儿,心里依旧担心着。

    正担心,李文青来了,他此时正在受批评,是嫌消息传慢了,白妙还跑了。于是,他来集贤,戴罪立功,要建武装,才找谭龙,给下命令。可是,谭龙此刻也消沉,不得志,县长换了,因此是郁郁寡欢。为此,李文青道:“建武装,就让谭彪当团长,是第二武装,并列田二魁。”于是,谭龙高兴了,正在丢势力,指田二魁,指挥不动了。因此,他振奋,说道:“那好呀,人不缺,副团长让谁?”李文青道:“都是你定,我只传达,还在县里。”谭龙道:“那你联络?高升了,祝贺你。你我地方,县上,咱配合,你是根。”李文青道:“你客气了,我在虎头山,得你照顾,我记着。”于是吃饭,好酒好菜,吃着武装建成了。才一月,就发枪,谭彪任团长,又得势了。因此,兄弟二人很欢喜,但不料,谭德义震怒,他下令,二人急回来。二人回来后,谭德义道:“谭彪,退下来,不当团长。”二人都诧异,谭龙问:“为啥呀?是上面命令。”谭彪也道:“要保家平安,就得带兵。”谭德义道:“乱世,明知有凶险,必须退下来。”

    谭彪道:“不能了,已经当上了,军令如山。”谭龙也劝:“二爸呀,咱是后方,不上前线。再说,我丢势力,谁支持?正需要他。”谭德义道:“难道你忘记了?你大死是咋埋的,还折腾?”二人不服气,谭彪道:“两码事,大呀,糊涂呀。”谭德义道:“我糊涂?那问你,两军追击为的啥?谁能保证,不大打,将来江山是谁的?”于是,谭龙明白了,他道:“二爸呀,还是你,考虑长远。然而,眼下咋办呀,我和谭家都谁保?”谭德义冷笑,说道:“从来没听说,枪是活的,人是死的,关键在用人,用于指挥枪。”谭龙道:“是高明,但是用谁呀,能抵田二魁?”谭德义道:“镇长多年白当了,不会用人,罗瞪眼不行?依我看,谭家规模要缩小,不收费了。”谭龙道:“二爸呀,还是你,能掌舵。”谭德义道:“谭彪呢,也明白?”谭彪生气道:“我傻吗?只是闲下来,又无事做。”谭德义道:“你能闲?没听过,只知不专心。”因此三人都笑了,意见统一了。于是,决定,启用罗瞪眼,对抗田二魁。可是,咋退呀,理由呢?谭德义道:“都推给我,说我不同意,我的儿子。”

    因此,请辞,谭彪道:“是我父亲不同意,他要上吊。”李文青问:“然而,为啥呀,我为谭家?”谭彪道:“我也争取了,你去问他。”于是,李文青找谭龙,问他,他道:“我们也都争取了,说服不了他,他是老人。”李文青道:“总归,为啥呀,你可知道?”谭龙才道:“我想是害怕,既怕把命搭上了,也怕事情耽搁了。”李文青道:“咋可能?是后方,谭彪他也不糊涂。”谭龙道:“这就叫老人,他固执。”因此,李文青找谭德义,他道:“谭彪可惜呀,他屈才。而且,我想帮他,回报谭家照顾我。”谭德义道:“回报是不当,我不让他当,难道没人了?”李文青道:“人是有,可是,为啥呀?我不明白。”谭德义道:“那我直说了,我问你,天下可能是谁的,咋保证?”李文青道:“我保证,肯定是中央,我也才保它。”谭德义笑道:“你?神仙敢保证,放他吧,别勉强了。”李文青这才明白了,但也道:“再考虑,这话不敢讲,对子孙不好。”谭德义道:“既然不好就别勉强了,你我都好。”于是,李文青告辞,还不甘心,最后问谭彪:“真不走了?人往高处走。”谭彪道:“只能不走了,不当忤逆子。”因此,换人,他才问谭龙,谭龙道:“最好罗瞪眼,人不错,忠勇。”于是约见罗瞪眼,却使李文青很害怕,那张脸,再变形了。谭龙道:“用他就是一条狗,你的手下,还怕没办法?”因此,定了,团长改用罗瞪眼。

    改用以后,李文青回县里,他已立功了,统全县。于是,谭龙放心了,他也统领,大小事务还好说,然而税又增加了。土地税,农业税,人口税,交易税,丁税,卯税,战争税,说不完,都是借口打仗呢。因此人艰难,就有意见,外加摊派,也不断。为此,李文青再来了,他要督促,谭龙道:“这未免也太急了,不能缓一缓?”李文青道:“敢缓?大仗呢,全国都一样。全国不统一,真能收税的地方,有多少?”于是谭龙不言了,他知道,这是大势,得罪不起。果然,李文青再说明,他道:“已经加了战争罪,是对抗,胆敢缓的,慢的,不认真的。因此你在意,要宣传,不敢出风头,也不能议论。”谭龙道:“知道了,我会宣传,这对人们就是恩哪。”于是,李文青告辞,又回县里,再到别处去宣传。他走后,谭龙也走,回家汇报,他道:“二爸呀,真高明,还是你最有远见,是让谭彪退下来。”谭德义问:“出啥事了,想说啥?”谭龙道:“众税太多了,我害怕,激民变,但是又是咋完成呀?”

    谭德义道:“谭彪退下来,是对了,局势再变人不变,我们与乡亲,谁都搬不走。”谭龙道:“是啊,我还想,建武装,实际是让收税的。那我咋办?怕完不成,我受牵连,我能靠谁?”谭德义笑了,他问:“你会恨谁,谁做贪心?”谭龙道:“自然田二魁,可用他,他再有野心?”谭德义道:“这就又对了,没野心,咋完成?最终害谁,保谁?自作孽,不可活,就让老天收他吧。”顿时,谭龙通了,豁然开朗,因此回镇上,马上召见田二魁。他命令:“你能干,命你收税,唯你能完成,莫辜负了。”霎时,田二魁兴奋,振奋,他道:“保证完成。”于是得令,高兴去了。他走后,谭龙才笑,说道:“夺我风头,逼我出风头,双方都还嫩着呢,我正好做下一件事情。”因此,他带人,漫天铺街,找饥民,安置饥民。此刻饥民又很多,一拨接一拨,安置他,是功德无量的事情。于是他开心,心说,甩开了,能得避风港。然而税收还下来,再加交换税,婚丧嫁娶税,增产增值税,过路过桥税,又太多了。因此,他还交给田二魁,让他做统领,自己躲清闲。

    真清闲了,他只指路,给落户,这就叫安置。于是,虎头山的人更再多了,哪村都一样,一起都多了。都多了,都得纳税,谁也少不了,但是他不管,还找田二魁,迅速找他们。果真,田二魁很能干,主要靠霸道,恶劣,才使人喘不过气来。因此人来找谭龙,告状他,可谭龙说道:“不能怪他,这是政策,谁也无力,打仗呢。”于是人愤怒,回家种大烟,是顶钱用,官府也认,为了押运省力气。因此,再回从前,遍地大烟,又使粮食迅猛少了,使吃的越紧。于是行赌博,迅速成风了,它好挣钱,而且使钱来的快。这时候,唯一人光彩,他是谭彪,置身事外,在开妓院。因此是能人啊,不讹人,不争,谈笑中乱中取胜。

第三十五节、乱世

    瓦盆生意很红火,根本不愁卖,人都需要这种东西。UU小说,www.uu234.com在以往,靠外地人运来,贵不说,还粗糙。如今不同了,精致又便宜,还好看,再能赊账。苏泉是个大能人,先紧名声,然后生意,为了以后好开拓。如此到年底,都知道了,方圆都在流传他。因此,生意越红火,人都有事做,是挖土,泡泥,捞泥,砌泥墙,再砍柴,还烧窑,齐都沾光了。又得卖,能得现钱,于是人们闲不住,年轻人要当徒弟。因此,他村羡慕,他村人们在赌博,或是种鸦片,无意学坏了。

    但是,正当人大干的时候,不停传来坏消息,日本人进犯,我国失利,再败了。于是,政府号令,让人捐钱,捐物,谁不愿意?都爱国呀。可是,好景难长,自己日子也艰难,缺吃的,难持续呀。然而,政府不考虑,要打仗,怎能停下来?人们也理解。但是,物资跟不上,前线吃紧,政府不得不逼人,却逼得太紧。因此,人没办法,才想懈怠,就是躲,难交钱。于是,政府限令,必须完成,否则论敌论军法。可是,咋完成呀?因此,田二魁开会,他的手下一个团,专门收税。然而,开会只召两个人,一糜鹏,二尹荡,都没结婚呢,在自家酒楼。田二魁道:“今天,我要谈理想。”二人就笑道:“大哥,你还谈理想?”田二魁道:“严肃些,”接着道:“国无理想必灭,家无理想也亡,人无理想那是庸人。你们也知道,我的名字咋起的?”

    糜鹏道:“你是学田魁,就一土匪,还单个土匪。”田二魁道:“但是我学他,是他的本事,再有理想,才能比他大。试问,多少人学他?像贼文,贼武。可是不笨也灭了,为啥呀?缺理想。”二人不明白,田二魁道:“缺理想,目光就短,图一时之快,哪能不灭?”尹荡道:“有点道理,哪咱咋办?”田二魁道:“收税,拼命,要将事情搞大了。”糜鹏道:“原来为此,直接说。”田二魁道:“然而说了咋理解,要和理想连起来。目的是,用理想,以抵御良心。”糜鹏道:“良心是受谴责了,感觉像坏人。”尹荡道:“我也害怕,没好结果。”田二魁道:“于是才开会,再听我说。”再道:“所谓英雄,不论出处,乱世出英雄,如今是乱世。张飞买肉,杨志买刀,二人何以是英雄?那是后来夺天下。否则,像我们,顶多恶霸,不想改变?”二人激动又惊慌,也怕听恶霸,因此问:“咋变,咋办?”田二魁道:“恶霸不可怕,否则百姓难出头。关键在,最终漂白了,需要智慧。”

    二人忙道:“大哥智慧,先说咋漂白?”田二魁道:“宋江投宋就是漂白,但是他错了,自己找上去,于是才灭了。又看程咬金,是唐王求他,因为自己有力量,因此漂白了,封为王爷。于是,我先要力量,也使人求我,然后漂白。”糜鹏道:“就你,求你,凭啥求你?”田二魁道:“问对了,那是力量还不大,因此要积攒,收税就是积攒。我的目标是,扩大军队,你俩是萧何,张良,我是韩信,看谁不想来求我?”尹荡道:“可是,万一提前让人给灭了呢?”田二魁道:“放心,我有两道保命符,关键时刻能救命。”二人问:“是啥呀,你快说?”田二魁道:“一道是抗战,另一道还是抗战。第一道,让我积攒,再能辩解,于是保命。第二道,我要上前线,万一打败了,还靠它保命。然而,我肯定不败,读过兵书,必然立功劳,因此荣归,不就还是漂白了?”二人惊叹道:“还是大哥,目标大呀。但是,太遥远,像是梦。”田二魁道:“跟我就不是梦了,我有步骤,从收税开始。”糜鹏问:“那么,先说谭龙咋对付?”

    田二魁道:“这我知道,他恨我,才刁难我,让我收税,实际架我火上烤。可是,正合我意,我的目标靠近了。而且,我知道,他离不开我,我才能是安全的。我俩就像皮,和毛,我是毛,然而毛会飞,迟早会很远。”尹荡道:“还说谭龙咋对付?”田二魁道:“看来,你们怕他?我不怕,咋办我知道,跟我走,一路辉煌。”二人道:“还是没说咋对付?”田二魁道:“目标明确了,下来说咋走,还是积攒,为扩充。至于谭龙,我能牵制他,使他让我,他离不开我。再咋做到?是逼民变,浩荡收税,使他惊慌。”糜鹏道:“那他,借上级,拿你开刀?”田二魁道:“这就用到保命符了,万一民变,先平息,我来平息,然后送大礼,为了能说话,一切为抗战。抗战,有啥说的?并且,我一路积极,要上前线,真上了,我的事情又成了,这才头道保命符。”

    尹荡问:“第二道呢?”田二魁道:“最好用不上,只是防,我不想平庸,我敢死。”糜鹏问:“真敢死?”田二魁道:“英雄哪个是怕死?我的目的是封侯。凡将军,无一不是打出来的,我不怕。”二人道:“哥哥呀,听着都浩气。”田二魁道:“我要你们也浩气,现在知道了,为啥,不让你结婚?我都后悔了。”二人道:“知道了,怕拖累,愿追随哥哥。”田二魁道:“这就好,到一起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不缺女人,咱有妓院。”二人笑了,田二魁也笑,继续道:“但是,最终也还是女人,出色的女人,于是现在要奋勇。”二人道:“能保证,只要你指路。”尹荡道:“可是,眼下谭龙也不安分?”田二魁道:“不用怕他们,以前都不怕,何况到现在。在以前,我想流血,但是现在不用了,因为谭家思想变了,主要谭德义。正所谓,百无一用是书生,起事靠实力。可是,谭德义不追求了,他要保现状。因此,可惜了,谭龙谭彪是人才。”

    于是,二人浩气,敬酒,说道:“你懂他们,他们可懂你?”田二魁道:“也懂,也防,是他的职责,害怕社会搞乱了。因此,我们是死结,迟早要吃掉,都在攒力量。只是说,暂时相安,他需要我,再无人了。他的赋税要完成,大势不可抗拒。于是我要逼民变,是手段,追他的责。这样才能拿住他,为我争时间,让我图大志。”糜鹏问:“然而,家乡呢,名声不要了?”田二魁道:“因此你呀,只能是小弟,啥叫英雄?是腥风血雨,百姓只能算蚂蚁。再我问你?打胜仗回来,你做将军,所有罪不全抵消了?还欢迎你,你为民族,为大义。当然,也能说,现在去当兵。但我不愿意,要一去就是将军,只待定封号,从现在准备。”二人道:“明白了,大志。可是,你这都是咋想来的?”田二魁道:“看书,三国,水浒,兵法。然而,三国让人浩气,水浒令人意冷,最好看兵法,起码谭龙你不怕了。”

    二人道:“哥哥呀,今天才知道,你为啥了不起。但是,谭龙眼睛也睁着,重用罗瞪眼,和你并列。”田二魁道:“他,还值提?顶多难看烂瓦罐。我只盯谭龙,谭彪,我也醒着。”二人道:“醒着就好,下来说咋办,具体?”田二魁道:“具体是行动,任意发挥,想咋收咋收。道理是,交换税,这税有来头,故意让发挥。就想,人不买东西,可是要交换。在哪儿交换,交换多少,啥叫交换,于是都由你来想,你不成王了?对,你就是法律,爱收多少是多少,谁敢抗拒?包括走亲戚。至于手段嘛,用恶人,造恶人,恶人造手段,你只同意。”二人笑道:“这在行。哥哥呀,你是统帅,躲在幕后,连我们都躲在幕后。”田二魁道:“统帅咋?也是人做的,然而要帮衬,是你俩,再还要有人。”二人道:“接受,图大事靠人多,令我们都心大了。难道有你,就学你,面对手下。”田二魁道:“本来,你俩也不一般,只是让我发掘了。”二人道:“多谢,承蒙夸奖。从此我们三结义,你是刘备,三人将命拴上了。”田二魁道:“说的好,将命拴上了。来,大碗酒,大块肉,一醉方休。”因此,一醉方休,直到天亮,真醉了。

    醉醒以后,再约人,造死党,都是恶人。但是,恶人齐都有理想,借口国家,为抗战,于是找对策。可是,这些对策,都是对老百姓,拿百姓落实,因此百姓受不住了。然而,却不敢怨言,理由短哪,难道民族不要了?于是,这些人,武装进家,明抢,干脆打人,无不正当。因此人们受不住了,就哭,独自才敢怨言:这还能是中国嘛,日本人未到,谁打我们?但是,也只敢谨慎想一想,不敢说出来,大中华,还是要保。可是,实在受不住了,才想各家挖地道,盼望躲一时。然而,还得出来,不然咋生产?为国为家搞生产。于是,人们出来,陪着笑脸,忍着疼痛让挨打,才能拖一时。但是,也拖不了了,那是恶人心变了,一心向上,只望爬。因此,人才艰苦整一年,一年以后变了,谭龙警觉,可能民变。于是,他收权,划分两块,将变税交给罗瞪眼,还告诫他:“哪怕不完成,我顶着。”因此,人才轻松了,轻松就改变,真正种庄稼。可是,田二魁不死心,另外想计策,引诱人,说他支持**。于是,他布暗哨,流动抓人,依旧为钱,还能争功劳,人也果然上当了。

    一天,胡四去赶集,和锁子,各担瓦盆。然而,来到集贤,一直没卖,如今生意不好做了,双方都交交换税。因此,至中午,二人一件也没少,却饿了。于是,找吃铺,以货抵押,但都不成功。店主人道:“怕呀,万一被发现,双份交换税,谁交?而且,还罚,都吃亏,不成了。”因此,二人无吃的,也心疼,才又等,照例无交换。于是,两个乞丐哭着笑了,他们道:“本想你们吃,也能给一点,我们无望了。”胡四才看他,不是本地人,他们道:“这瓦盆,真巧,真像呀,我的家乡。”胡四问:“你家乡,也做瓦盆?”二人道:“做呀?都会,老家在开封,可惜这里没人要了。”胡四道:“那我要呀?我们正缺大师傅,只有苏泉一个人。”一人叫:“谁,苏泉?他是我表哥,老家在开封?”胡四激动道:“是啊,是他,你们是亲戚?”那人道:“真亲戚,总算找到了,要带我们去?”胡四道:“去,天下小,这都找到了?”二人竟然哭,说道:“你咋能知道,路上艰难?乱,害怕,谁害的?据说,**好,却在延安。”因此,胡四警觉了,他说道:“一会儿走,还要卖,也无吃的。”二人追问:“难道你不恨社会,你们去过**,咋样?”胡四道:“不知道,我没见。”二人道:“你肯定见了,没反对,等于赞同。”于是紧急亮身份,要抓他,是田二魁的人,店主都慌了。

    因此,抓人,捆绑,不容分说。于是锁子赶紧逃,心想救他,唯有谭彪。因此二人很快到了,对方还未走,谭彪问:“为啥绑他?”二人道:“他骂社会。”胡四道:“我没骂,你们骂的。”二人就打他,骂道:“抵赖,还想说谁是疯了?”谭彪道:“住手,我是谭彪。我保证,他没骂,也是我亲戚。”二人道:“那也不行,我们咋办,咋交待呀?”谭彪怒道:“找打,难道我怕田二魁?先打你,一直打出集贤镇,信么?”二人才害怕,这才走,紧张道:“管好你亲戚,这事就算了。”谭彪骂:“滚,还找茬,当我不知道?”于是胡四救下了,他感激,说道:“真是栽赃我。”谭彪道:“我知道,别害怕。”胡四道:“咋能是我,为啥呀?”谭彪道:“因为你背后有钱,瓦盆窑。”胡四道:“难怪。”谭彪道:“咋都瓦盆都没卖?给我吧,帮你销。”胡四道:“不敢,已经感激了,替家乡谢你。”谭彪笑道:“啥呀,谁让咱们是乡党,不来帮你帮谁呢?我也不为难,是给罗瞪眼,再发手下。”因此瓦盆全卖了,二人担过去,给罗瞪眼。

    这事以后,人们重新看谭家,觉谭家变了。于是,人也变,防祸从口出,甘心当哑巴。并且,店家也变了,告诉人,莫谈国是,防止陌生人。从这以后,谭德义才出门了,最常说:“爱咋变,也树不挪窝,这样好。”唯谭龙没变,反而更深沉,更压抑,是李文青变了。李文青现在,总不满意,老压他,逼粮要款,还有兵,他不能完成。但是,田二魁就顶替了,替他完成,因此李文青,转向田二魁,长此以往,要他何用?于是,谭龙危机了,他恨罗瞪眼,真无能,无法顶用。而且,在这个时候,李文青派兵,更吃粮,等于浪费,还征兵。因此,他得防,怕颠覆,谨慎道:“罗瞪眼,你得积极,更要警惕。”还不放心,就建立第二武装,序列紧跟保安团,是第二保安团。建立后,他命令,张德奎当团长,一直跟着他,才觉安全了。情况更好转,陕北吃紧,要防渗透,****不够。趁此,他推荐,重用田二魁,真征用了,这才真正安全了。

    但是,也不轻松,一直在加税,分税,和赋。税赋应用在两方,一方是陕北,专款专用,防渗透;一方在抗战,交给国家,打日本。可是,对于百姓却一样,拿钱;对于他也是一样,收税。于是他压大了,才难,既要想完成,还要防民变。然而还好,上级态度转变了,他的危险过去了。但是,也还是李文青,他再来,催促他,可能担罪责。因此,他抑郁,回家,找二爸解困,谭德义道:“到哪儿都一样,光怪你?”谭龙道:“最怕盯上了,他是李文青。”谭德义道:“找借口嘛,饥民这么多,还不让活?这是你的保命符。”谭龙道:“只怕不管用,他们只要钱,究罪责。”谭德义道:“那是风,不让风吹?放心,让饥民救你。”谭龙道:“只能这么想了,还是税,别人也能当镇长。”谭德义道:“那么,贴近他,莫烦他,这个娃娃。”于是谭龙告辞了,再赴任,极力贴近李文青。终于,轻松了,因台儿庄大捷,霎时都欢喜,欢庆。这时候,上级也才表扬他:“胜利了,不容易,大家不容易。”因此,庆幸,快活,然而仅能只一阵,接着又败了。是华北,华中,华南,逐次沦陷,才成立汪伪政权,有人甘心当汉奸。就意味着,战事时间要加长,还要艰难。可是,咋持续呀,拿啥战呀?整个国家太穷了,唯有意志,人都明白,也要坚守。就这时候,葛先生仙逝了,死于抑郁,系祖国命运。

    他痛心,追问:咋就国家不团结?困陕北,再其它呢?还有,有人心甘当汉奸,误导人啊。他痛哭,作为一名老学究,学孔孟之道,是必须的良心。于是不吃饭,要留着,为抗战;再是饿死,来警示世人,终于使命完成了。因此,人们哭,相互问:中华呀,何以千年总不灭?有这样的人。这样的人,一生平淡,但是留精神,让人要学。于是祭奠,咋祭奠?不敢铺张,让风传播,吹拂大地。因此春生了,是勇气,坚强活,浩义奉献,等待胜利,这就是,民族魂。于是才,悄悄葬了,埋在鹰沟里,鹰嘴下面,回归秦岭。这之后,忽然才来另一拨人,人不多,正规军,是押粮的队伍。然而老换,不固定,终于固定了,进驻虎头山。于是,傅八问:“为谁磨面呢,送到哪儿?”一排长道:“北方,如田二魁,给他们送的。”

    傅八问:“倭寇在东面,咋还打,自己人?”排长道:“我也愿意,可是没办法,还要防,却让力量分散了。”因此,傅全娃问:“你家哪儿,咋会来这里?”排长道:“东北,羞愧,家都丢了,还来这里。然而咱是当兵的,要听指挥,也良心不安。”傅全娃问:“哪,尊姓,大名?”排长道:“再羞愧了,与皇族同姓,汉人名字那木达,该恨我吧?”傅全娃道:“咋恨你,你就当兵的,和我们也差不多。”那排长道:“恨也应该,我都恨,我家六口都死了,我走以后。但是,我恨谁呀,咋恨呀?成空恨,不如死又不敢死。”说罢他哭了,流涕道:“我随少帅进关中,受骗了,现在像解散,他都不知在哪里。”说罢再哭,再道:“本想逃,独自打回老家去,然而怕呀,糊涂让谁枪杀了,是军法。”说罢,大哭,走出去,仍道:“都恨自己是男人,也男人?怕死,咋瞑目啊。”傅全娃才也悲伤了,无法劝,无力啊。于是,二人分手,排长再去又哭了。

    第二天,排长还来,他问:“我们不是好人么?百姓怕我们,骂我们,我们也痛苦。枉活人了,向谁诉说,咋说呀?”傅全娃道:“才知,你们也为难,不过总会有机会。”那排长道:“关键国家都丢了,我还在这里,我还是军人。”说罢,他等,想安慰,但傅全娃不知咋安慰,他才道:“当然,军人也有害,如打人,戏妇女,先担待,可是莫让我知道。谁家无妻子,女儿?然而我也难呀,要忍耐,一心打回老家去,只怕是梦,梦呀。”说罢还哭了,这回真走了。真走后,再不见面,难说话,到夏日。忽然一日,他再找来,穿很多衣服,傅全娃问:“不热吗?已夏日。”那排长道:“是因命令下来了,也许打仗,万我一死,这是寿衣。看,七层呢,打死就被剥衣服,至少留我一身,还会掩埋。不然,谁埋呀?怕臭了,都这样。”霎时,傅全娃骇然,就道:“保重,一定要回来噢?”那排长道:“我尽量,不真打,打谁呀?但是怕流子,撞上了,就回不来了。那样,我家香火就断了,彻底无人了。因此,来见你一面,希望你记得。”说罢才走,洒泪而别,不停回望虎头山。

    他走以后,傅全娃有心事了,挂念他。于是等,去军营,打听都一直没回来。可是,已两月了,还没回来,他再去军营。这一次,有位军人接待他,先哭,诉道:“都没了,只剩我了,不值啊,打谁呀?白白便宜日本人。可怜他,腿炸飞了,肠子流一地,他哭着捂,捂不住。还懵了,让人捡腿,要装上,最终硬是疼死了。”军人哭晕了,他也不听了,赶紧回,就病了。连日来,他恍惚,做梦,全让家人听到了,叫道:“肠子,腿,装上。”因此,家人害怕,急叫:“咋啦?快醒来,不敢啊。”锁子叫道:“新爸,新爸。”然而他却不醒来,依旧呼:“堵上,堵上,咋也堵不上啊。”贾榆花都疯了,骂道:“啥魔症?死排长,你死还祸害人。”可是他醒了,非常疲惫,告诫:“莫骂他,是我,我咋啦?”锁子道:“做梦了,还得休息。”于是,他休息,同样是梦,疾呼,大叫。

    因此家人真正慌了,忙请大夫,请杨****。杨****到了以后,他道:“是心疾,得静养,靠自己。”贾榆花问:“可你是大夫呀?咋得的,总要有办法?”杨****道:“是身体空了,累到极限,本来身体就不好,又旧病复发。于是,靠补,尽量要做好吃的。”因此,天天打猎,给喝肉汤,但是还是总不好,反而重了,不能下炕。于是天塌了,再请杨大夫,杨****道:“身体空了,要温补,还是要静养。”就寓意着,不能急,可是无法下咽了,饭都喷出来。因此,虎头山着急,大家共同想办法,黄立道:“请神,做法,让神挽救,一定能好。”于是才找赵光明,请楼观台的道士,设立法场,登台做法。然而,不计事,再请喇叭,翠芬,集体念经。这倒灵验,他醒了,能吃还能动了。但是行为很怪异,爱穿多衣服,不准人更换。贾榆花道:“依旧是魔症,咋办呀?”苏泉道:“在我老家是冲喜,冲喜能好。”贾榆花道:“可是谁呀?太急了。大夫还说,要静养。”赵灯旺道:“不怕,周双全正好要结婚,也算傅家人。”因此同意,就找周双全,他也同意,说道:“正愁无人呢,恰好能见证,我的爷爷不在了。”他的爷爷,指傅老大,浩义收养他。

    于是,事定了,赵灯旺问:“你说那女子,哪儿来的,咋换来的?”周双全明知是戏他,也道:“安徽,两个馍,我说我还有。”赵灯旺问:“只一人,爹娘呢?”周双全道:“就一人,爹娘全死了,死在半道上。”胡四道:“那,对人好些,老家没了。”周双全道:“会的,我知道。”因此等,等吉祥时辰,在三天以后。这三天,人都来,帮他盘炕,修门窗,补屋顶,修葺整理草房子。这三天,周双全再来,认新爸,报喜,说道:“新爸呀,是我,周双全,要结婚了。”傅全娃终于明白了,模糊道:“好,好。”于是等,就才等到第四天,由傅家人操办,送一升白面,三碗米,已成最重的礼了。这一天,天不亮,傅全娃就起来,他要参加。但是,要人抬,就黎明,抬过去。他坐于厅堂,新人先叩拜,再不断来人,相继道贺。因此,他喜出精神,居然站起来,人立刻鼓掌,笑道:“就等这一刻了,成功了,是双喜,喜能冲喜。”于是,周双全哭了,感慨不知咋感激,说道:“爹娘呀,多亏爷爷,天上还帮我。”可是,新娘不懂,直傻站着,周双全道:“容我以后告诉你,先忙谢。”因此,新娘忙谢,一直陪着傅全娃,看客,敬茶。于是,傅全娃道:“看大伙,好好生活。”啊?他竟然说话清晰了,人都听见了。因此,人群欢呼:“快叩谢,多好的祝福啊。”于是新人忙叩头,人再鼓掌,喜悦达顶点。

    然而转变了,是正午的时候,谭德义来了,还鸣鞭,放炮。周双全道:“你回去,不请你,不欢迎。”胡四忙道:“今天不赶人,喜日子,还有你新爸,怕着急。”周双全只好忍住了,却想爹娘,还是道:“悄悄走,莫停下,礼物拿上。”于是谭德义脸红,倒退走,告别喜悦。过午以后,傅全娃才累了,他要走,说道:“都留,我走,再热闹。”因此人抬他,稳送他回去,回来又热闹。但是,这种热闹不管饭,空热闹,家贫寒,于是老人都走了。可是,年轻人不走,等着闹洞房,要等天黑。好不容易天黑,因此点篝火,摆在院子里,再摆桌子。桌子两侧各坐一人,男人名叫刘门柱,女人叫胡兰兰,往往是他们,在行议程。他们之后男女参杂,推推搡搡,都耍新人,实际为自己。于是,刘门柱创造机会,他道:“热身,先练一练。”因此,男人女人在冲撞,都耍新人,先扳倒,然后压。于是乱了,不知把谁压倒了,感觉怪异。都累了,刘门柱道:“再把新人绑在桌子上。”因此上,男女们,共同绑新人,再冲撞,习惯了。于是,新人站在桌子上,刘门柱道:“还练一练,新人练习。”因此,桌下人就用针刺,小心刺,新人就动了,拥抱,呼叫:“不敢啊,使不得,疼。”刘门柱道:“可不就疼。”胡兰兰道:“身疼心不疼。”于是都笑了,单个男女左右看,看谁看他,胡兰兰道:“有人暗着急,还造机会,是将新人拉下来。”因此,拉新人,再解开,抬起来,然后飘荡。最终又是压上了,新娘子叫:“痒,疼。”新郎道:“不敢,她单薄。”姑娘们道:“你又不单薄。”就掐他,拧他,都又累了。

    都累以后,都痛快,流汗,笑了。刘门柱道:“将新人推在桌子上,他们不能歇。”于是,新人站去桌子上,主动了,能休息。胡兰兰道:“该文的,引导对答荤段子,实际男女在比拼,都可参加。”姑娘们道:“不说是你俩,谁会呀?脸厚。”胡兰兰也不生气,是她一直在担当,她道:“新人很单薄,但是很兴奋,按捺不住,咋办呢?”桌下人道:“那就再练习,再出力。”新郎大叫不敢,刘门柱道:“不敢也成,可是要配合?”新郎道:“我配合。”刘门柱道:“那么女娃都退远,莫怪,脸红。”姑娘们道:“都热闹,光你们?不行。”然而也是退下去,知道肯定没好话,才躲远外。因此,胡兰兰道:“柳木发芽是逢春,今晚你我在成亲。新郎说。”新郎不说用针刺,他只好说了,胡兰兰道:“成亲这事撩的太,今晚你我要**。新娘说。”新娘害羞哪敢说呀?左右人就用针刺,她后退,新郎代说了。却听姑娘在骂他:“没脸,没羞。”但是兴奋,昂起头,等待人看她,她也瞄他,都笑了。胡兰兰道:“你烈火来我干柴,咱黑白不停只管来。新郎说。”新郎不说又挨几针,他又说了。胡兰兰道:“这么辛苦为的啥?就图明年生个娃。新娘说。”新娘还不说,人就又挠她,再刺周双全,她心疼,终于说了。于是,姑娘们就也骂她:“才结婚,咋就不要脸?”因此,小伙们看她,她也看他,一溜目光对上了,都臊了。刘门柱道:“男人败了,谁来争光?”马强道:“我说,春雷一声咕咚咚,咱俩今晚演灯影。”他是胡兰兰的男人,很怕媳妇。刘门柱道:“去去去,说啥嘛?听我说:你的脸、我想舔,你的奶、我想揣;你的肚子我摸摸,你的渠渠我戳戳。新郎说。”霎时炸锅了,女人都骂他:“太荤了,太不要脸。”于是打他,趁机男人也打他,想冲撞,他呼叫:“打错了,谁新郎?”

    终于平静下来,新郎道:“活该。”新娘道:“咋这样?”人们道:“没完呢,还得续。”因此,刘门柱道:“新娘说。莫说你的端又尖,我的沟子也不浅;莫道你的钢口好,一会让你变面条。”顿时又炸锅了,男人趴下笑,姑娘捂脸叫:“下流,流氓,真不是东西。”刘门柱问:“谁咋知道,再让摸摸?”姑娘们霎时住口,都恨他,也不走。胡兰兰道:“是腥了,该素的。”就道:“清静房子凉床子,衣服搁在靠墙子;抱在一起挤暖子,明年生个大小子。”却连姑娘们也不满意,都道:“太素了,谁家不这样?”刘门柱道:“那么来真的,亮相。”说罢绕过去,扳倒胡兰兰,就脱衣服,再叫:“哎呀坏了,两个瘤子,咋还长大了?”男女趁机冲上去,齐压他们,胡兰兰叫:“压死,死了。”马强赶紧救媳妇,急拉人,新郎也参加。扒开人,再压刘门柱,顿时叠罗汉,刘门柱也叫:“我死了。”于是到半夜,气氛到**,人都满意。这时候,姑娘要回去,却道:“太黄了,再不来了。”都走后,仅剩男人们,因此没意思,才进家。

    进家才管饭,要求新娘要下厨,还有人陪她。但是,胡兰兰不陪,要陪男人们,坐在炕上。她道:“今夜确实太腥了,人才刚结婚。”刘门柱道:“不腥,姑娘早走了,哪有热闹。”马强道:“也是,人生难得才一次,又为他人献机会。”胡兰兰道:“你没找到,浪费了,还无洞房。”这样说,是指自己是二婚,丈夫马连升死了,她才改嫁。于是马强无洞房,当然没人闹,也没热闹。因此,刘门柱道:“那补上,算个啥呀。”于是压马强,又压胡兰兰,还是叠罗汉,胡兰兰叫:“老媳妇,没意思了。”新郎也叫:“炕塌了,饭熟了。”因此停下来,都吃汤面条,每人一碗。吃完了,也不回去,还要杂居,叫闹洞房,新婚三天无大小。于是,锁子跟锁也不回去,理由代表傅家人。

第三十六节、傅全娃病逝

    周双全结婚,人都来道贺,盼望着,喜能冲喜。但是,傅全娃没好,还重了,是累过头了。因此人担忧,贾榆花道:“谁说,喜能冲喜?”黄立道:“那就再冲喜,冲喜还不够,说你怀孕了?”贾榆花道:“本来也是怀孕了,哪敢告诉他?”黄立道:“大喜呀,多年夙愿,赶紧告诉他。”于是告诉他,让摸肚子,真变了,傅全娃振奋坐起来,兴奋问:“是真的,梦吧?哪敢相信。”贾榆花道:“谁骗你?怕你着急。”傅全娃道:“一急病能好,我要为孩子。”因此要吃饭,挣扎喝水,再喝肉汤,锁子供着,天天打猎。霎时喜悦传开了,人都很高兴,傅全娃要吃饭了,而且有后了。人们道:“这叫啥?好人有好报,老天总算开眼了。”于是备礼,祝贺他,黄立送铜锁,胡四献银牌,杨****请来玉观音,谭德义亲自手书:“喜得贵子”,都送给他,保佑他。没钱送的也来了,语言道贺,因此成人气顶旺,傅全娃笑道:“让我死也不敢死了,咋报答呀?”贾榆花道:“净胡说,谁让说死?”傅全娃道:“不说了,我还留恋世界呢。”傅八道:“多谢祖宗显灵了,托他们的福,你的责任也重了,该知干啥?”傅全娃道:“我知道。”

    可是,才有起色,猛然身体受不了,难消化,是积食,他再病重了。于是,赶忙又是请大夫,杨****来了,他道:“是痼疾,一直没好。祈雨时,他穿脸,刺腿,让带伤。灾难时还跌倒了,肚子进污水,也没好利落。因此,要调养,不能急,病去如抽丝,主要心莫急。”贾榆花道:“他就爱急,我才不敢说,有孩子。”杨****道:“那你要保证,不能急了,答应我?”傅全娃道:“我答应你。”然而嘴上说,心里还着急,马上孩子就来了,拿啥接呀?于是,他想干活,躺不下,不干也指导,贾榆花道:“谁让你管嘛,不会干嘛?”他才笑道:“惯了,操心才踏实,是喜悦。”但是,他却付出代价了,试着拿东西,跌下炕,越难起来了。闻声音,家人扑过来,贾榆花哭道:“谁让你嘛?”紧急扶他,放在炕上,一睡三天都不醒。因此呀,还请大夫,杨****道:“没事,喂水能醒,还让睡。”贾榆花哭道:“这也是办法呀?你是大夫。”她见到,丈夫蜡黄,气若游丝,两个孩子不断哭。傅八怒道:“哭啥呀,有何用?都下去。”三人才下去,傅八问:“真正咋样了?你说实话。”杨****道:“真正没事,关键身体太空了,长久积累的,怕吸不进东西。要让醒也行,就是用猛药,可是之后咋办呢?”傅八问:“那你说?”杨****道:“还让养着,静等。”说罢他走了,直摇头,傅八送他。

    傅全娃再次病重了,人都很着急,急来看他。然而被挡住了,不让进门,傅八道:“都回去,要静养。”但是谭龙又来了,他和谭彪,谭龙道:“为了山娃,我要见他。”这样说话,只好让见,他们二人进去了。恰好,傅全娃刚醒,谭龙道:“哥哥呀,我来晚了,早该来见你。”傅全娃道:“你,公事,忙。”谭龙道:“忙也得来,羞愧了,咱们两家有渊源。”他变了,动情了,傅全娃道:“我恐,不行了,交待,照顾。”谭彪道:“不敢胡说,马上就三个孩子,谁也没结婚了。”傅全娃道:“不由我,不放心,”说着晕了,手在指,谭龙急叫:“再说呀哥哥?我明白了。”家人急忙闯进来,傅八道:“都回去吧,他要睡觉。”谭龙道:“我改日我来,给找补药,坚决办到。”傅八道:“多谢了,去吧。”于是二人回去了,边走边回头。

    望二人,其他人再来,懂得病情更重了,要出主意。因此,人们道:“这回,让锁子冲喜,上回只差冲成了?”傅八想:也对,怕留遗憾,不如就拿自家喜。于是,他和贾榆花商量,贾榆花道:“你定吧,你是长辈,我听你的。”因此锁子要结婚了,他不愿意,哭道:“谁还有心思,啥时候了?”八爷爷道:“为你爸高兴,获心情,也是为你。”锁子哭着答应了,却道:“只能这样嘛?”八爷爷道:“还有啥办法?精神,你爸最需要。”锁子哭,然后高兴,强振作。于是,再找与亲家商量,派黄立和胡四,连夜上水寨。到以后,张粼波道:“自家人,自家事,一切从简。”然而娇娇也不愿意,她道:“才多大呀,就结婚?让人笑话。”母亲道:“女儿呀,为上面你爸,不盼有个好公公?他可是天,你家的天。”娇娇嗔道:“我的家,这哪儿?”人都笑了,黄立道:“你爸呀,还真是天,还属于大家。”娇娇娇羞不言语,她能懂,知轻重。

    因此定日子,黄立问:“还有啥要求?一并提了,就一块办了。”喇叭道:“既然是冲喜,就要有气氛,想请韦玉奇,让他唱戏?”胡四道:“好事么,能定下来。却需你请,我们不熟?”喇叭道:“就包到我身上了。”于是说日子,黄立道:“喜逢三六九,日子往上走。今逢三,定初六,九时,如何?”张鳞波道:“就是三月初六的九时,好日子也好时辰,讲究。”因此定下了,很顺利,也高兴。于是二人去复命,还家,报喜。听罢以后,贾榆花高兴,汇报丈夫。因此奇迹出现了,傅全娃再坐起来,瞪大双眼,接受喜悦。“这下真好了,有希望了。”人都欢喜,于是请教:“咋安排?”傅全娃道:“看你们,安排好。”因此安排,先定房间,设他隔壁,他又笑了,能直接感受。

    于是要装饰,重新盘炕,凡事请教,以激励他。再拿他开心,说道:“他能像是真老爷,光指导,不动也能定秤了。”傅全娃只管笑,终于盼到了,就明天,是大喜日子。猛然,傅八反对,他道:“害怕是喜过头了,还要宁静,不许放炮。”贾榆花道:“是啊,我咋忘了?只看他喜。”黄立道:“哪咋办呀,还要唱戏呢?都答应了。”傅八道:“唱戏换地方,放在老屋,山娃的屋,婚房还是在这里。”胡四道:“也好,刚好告慰他爹娘,以体验喜。不过,那屋子实在太破了,快塌了,咋弄呀?”傅八道:“连夜抢修,收拾干净,破烂就让挡起来。”因此,人去了,连夜打扫,是为热闹换地方。于是分两处,一处是接待客人,设流水席,在婚房,受人道贺。一处在老屋,能热闹,可点爆竹,因此砍竹一大堆。

    第二天,终于人到了,齐来问讯,共同围绕傅全娃,要他高兴。然后走了,蹑手蹑脚,是换地方,留新人陪着傅全娃。人走后,才跳跃,喜悦问:“咋丈母娘还要热闹?是女儿结婚,奇事。”可是到了,才发现,唱戏不是丈母娘,是李弹和韦玉奇。刘门柱道:“二人我见过,为师兄,都是名家,师承楼观台,能扳倒大戏。”于是人振奋,猛然起敬意,直等看戏。就只见,千户的人也来了,人很多,人们再次起敬意。下来,才看乐器,一大堆呀,咋才两个人?就见,有三弦,七弦,板胡,二胡,笛子,嗡,鼓,板,钹儿,铙儿,钟和罄。“天哪,咋用呀?”人们都震撼,因此成急不可耐,还来人,再人多了。就看二人试乐器,一一试了,也听了,已经长见识。于是,有人轻声问:“这二人是咋长的,这能耐?”随后见,二人绑乐器,是吊在身上,轮换使用,人们这才明白了。

    因此演奏,起乐声,二人抖动,就见:大板响,锣鼓响,梆子响,还有嗡,多是用脚,用腿,用身体碰,一切都恰到好处。再用三弦,板胡,二胡,笛子,唢呐,排箫,钹儿铙儿,才是用手。霎时人激动,激烈鼓掌,跺脚,呼号,拔身体。但是音乐飞升了,如入云端,成仙音,袅袅,一再曼妙。于是人也飞升了,不自觉,坐云端,因此要闭眼,来感悟,亲临境界。就发现,浩瀚,浩荡,空旷啊,真美妙。白云如山,脚下绕,如棉,如絮,挂霞彩。于是醉了,飞了,已成仙,头顶蓝天,满是清风,清澈,如归了。归来见佛祖,先遇彩虹,彩带,浩瀚飘逸着,接着逢天音,见仙山琼阁。不断飘来了,是花海,无边无岸,绵延不尽。因此灵魂飘逸了,稀松下来,沐浴金光,泠泠内外都透了,碧冲直去。又遇青鸟,口唌蟠桃,浩义接过来,仁义送给他。于是,忙伸手,接过来,后随青鸟再去了,直下去。因此见,绵延雪山,才感安稳,却顾不上,壮观,壮美呀。于是进林梢,入峡谷,碰飞瀑,清流之下。这才安稳回来了,因此入地上,依旧飘然,感觉还是荡荡的。忽然,有人问:“好听么?是《永乐大典》,为中间一段。其余都被烧毁了,是八国联军,破北京时烧的。”说话人是李弹,专叫醒人们。可是,人不愿醒,还在回味,依旧可惜。他又问:“听音乐,然而啥是音乐呀?”这谁懂?于是不言语,也在听。

    李弹道:“音乐者,音之悦耳也,由心生,借乐器,使之发声音。还可以身体,要是好听,就得用心,再和人心相配合,取得共鸣。因此要听的人,也要用心,再是思索,追索自己。如此才能揽山川,抱明月,飞越大河,就是再造。于是,要闭眼,宁静思索,可喜大家做到了。”人笑道:“我们哪懂?只觉好听,可惜停下了。”李弹道:“总要有完嘛,哪能没完。”人就道:“像梦,似幻,真想一直睡下去,永远不醒。”李弹道:“这就是境界,反要谢你们。”人们道:“总算听了,没白活。”韦玉奇道:“既然醒了,神仙是做不成了,那咱回来,继续找人的热闹。”因此,打鼓,起板,猛敲锣,音乐震响,顿时乐器全用了。霎时啊,好壮观,浩壮,浩荡,如炸了,飞溅天际。于是啊,人们纷纷堵耳朵,好像听不见,又害怕,就叫,就笑,再次飞了。迅猛之后,猛停,歇了,是死寂,寂灭了,周围仍有嗡嗡声。这一回,李弹问:“是啥感受?”人都道:“热闹。”李弹道:“那算我们白奏了,奏的是,沙场秋点兵。两军对垒,鏖战,连续厮杀,因此是,万马奔腾,龙腾虎跃,血雨腥风才赢了。之后,得胜还朝,整齐列队,皇帝亲自相迎接。于是加封,奖励,气氛到**,没有皇帝咋**?可惜呀,你们大家堵耳朵了,光叫眼睛似铃铛。”人们道:“不懂嘛,再热闹,唱戏。”因此唱戏,大家最懂,要让二人唱小戏。

    但是,韦玉奇又问了,他问:“啥是小戏呀?就是没名字,不叫剧团,于是只我二人演,只演小人物,可又不甘做个小人物。才拒绝别人,别人想来还看不上呢,不信你们看?给证明。”说罢就要演,却黄立来了,请二人吃饭。因此,二人就不好意思,一齐道:“一起吃?”人们道:“是请你们的,你们去吃吧。”二人这才遗憾,起身了也回头望,李弹道:“不让久等噢,马上就来。”说罢走得急冲冲,望不见了。都走以后,人们才道:“他们小戏啥样子,谁见过?”一千户人道:“在秦腔,眉户,与碗碗腔之间。比那秦腔更清纯,比那眉户更悠扬,比碗碗腔还婉转,好像都能超过它们。主要是,李弹的嗡声,韦玉奇的女儿声,那都叫绝了。要咋形容呢?李弹唱,如雷泻顶,似战鼓,全让声音包围了,震得人心都碎了。而韦玉奇,如女子,是仙女,踏云而来,脆音穿空,声音总带梨花雨。尤其是拿捏,那喋喋,那呢喃,无限娇美,犹如雨露逢春笋,咯咯有声,节节拔高,听着太像女人了。而且,二人另外有绝活,就是抛钱,恰逢夜空,铜钱破宁静,纷纷抛又纷纷落,纷纷接住了,连续响亮,格外震耳,能抓得人的心都飞了,上天上去了。”他讲得越精彩,人越期待,然而没来,他就再讲:“于是啊,能扳倒大戏,并且已经证明了,是令大戏无人看。”因此,人急不可耐,都在叫:“咋能二人还不来?”

    终于来了,人都欢呼,可是却来四个人,先要念经,让女人沾光。于是,人笑了,问他们:“咋女儿结婚,丈母娘着急,争热闹?”喇叭道:“那咋,不行啊?还是你们听热闹。”人笑道:“行,是丈母娘送的热闹,太新鲜了。”喇叭道:“别得意,是教化,念的是《养育孝经》,仔细听着。”因此敲木鱼,翠芬击银铃,二人唱道:

    士与农工与商名利争战,将父母养育恩表说一番;

    集此言劝世人话说最浅,或愚夫并妇孺一听了然。

    娘怀儿有十月大腹便便,卧不好动小心怕儿屈蜷;

    有一日渡血海娘儿见面,痛得娘三魂丢七魄不全;

    生世来儿未曾身带一线,手内儿并莫拿半文铜钱;

    把孩儿抱床上包裙裹暖,娘生月如罪人囚坐禁监;

    尽夜间不敢睡靠墙朦眼,娘坐草怕的是血淹心肝;

    过三天离牙床犹如转世,好似那出血海得见晴天;

    坐月人吃的是稀米淡饭,夜晚间睡不实手虚腿酸;

    新鲜物恐碍奶不尝半点,通乳的即秽臭娘也敢餐;

    倘若还没乳吃啼哭不断,灌米羹嚼饼喂尽夜熬煎;

    求邻妇吃些奶感恩不浅,又或者雇奶母不惜银钱;

    娘生月三十天身体困倦,腰腿酸手脚软面如土颜;

    说不尽坐月间生产苦难,再讲那勤劳恩乳哺三年。

    她们唱,人们听,知道内容不笑了,于是思考,反来配合。有人道:“教化的好啊,凡是人,都该知道,娘有多痛苦,要报恩哪。”接着再听:

    还望儿长大后父母有盼,三年的乳哺恩苦愁难言:

    教说话先叫大后把娘唤,叫一声应一声爹娘喜欢;

    呼爷爷唤婆婆腰腿跑软,一岁半儿学走跌倒平川;

    学走得又恐怕滚崖跌坎,又防水又防火操碎心肝;

    防小心井边岸不许儿站,又怕狼每日里常把心担;

    倘一时不见儿急忙巡看,就好似扯了魂痛把心剜;

    ……

    说的太好了,太深刻了,有人哭,她是李寡妇,不断抹泪。因此不听了,在离开,是看见自己的孩子,胡弃儿。听名字,是她丢弃送人的,变胡四的孩子,她赶紧逃,心如剜,怕弃儿看见。弃儿没看见,但是他人看见了,于是心乱了,就联想自己,是不一样的苦。这细节,就被翠芬发现,因此破僵局,她才道:“不念了,人家来是看戏的,让唱戏吧。”喇叭道:“才一首,不过瘾?”翠芬道:“想过回家过,你是丈母娘。”于是唱戏了,她们也配合,主动拿乐器。唱戏实际两个人,李弹和韦玉奇,唱《张连卖布》。李弹扮张连,韦玉奇演妻子,李弹唱道:“苦——哇——”

    霎时人震惊,震撼,如天音,是天籁,全被嗡声包围了。那声音,破空,盘旋,击荡,满天迴转;接着又连续爆破,如雷电,似风雨,片刻唰唰就下来,乱击落,使人无处躲,无处藏。因此人懵了,只剩声音,好似啥也听不见,只能等。再等,声才停了,于是人才歇下来,缓过来,因此乱鼓掌,叫好,每只眼睛是铃铛,都也跟不上,不够用了。就听,李弹再唱:“清早起来开口笑,着急卖布能赌博;喜鹊掐,蛙儿叫,清风习习都邀我。因此上,上集市,卖布得钱三两三,跑步来到赌面前。霎时啊,我赢钱,赢钱赢了一河滩,人越振奋心不安。就只见,那钱呀,乱闪,金光闪闪扰人眼,哗哩哗啦都来转。于是呀,我喜,我美,都发愁,咋拿呀?口袋都装不下了,山海的钱哪,我谢菩萨。可是呀,转眼,我的钱呀,又流了,踢哩垮啦都要跑,我拦不住,咋办呀?因此上,换耍法,急摇芊芊看点点,掷骰子来搬老碗,都不计事,上天呀,它把眼瞎。于是呦,我急,我悲,一输,再输,统统输,都白白便宜了,人家儿娃。咋办呀?本钱也输了,拿啥卖面?我还饿啦,又有媳妇,咋交代嘛?到如今,直饿得我,出气都没有力气,前胸贴后背,想声唤,声音细,的咿,呐呀,咿咦,嘿嘿嘿嘿。”

    李弹将丑角都演得出神入化,因此人爆笑,鼓掌,努力喝彩。却有人骂:“这怂,咋长的,拿啥变的?都成精了。”但是别人听不见,再招来部队的人,外地人,可是听不懂,也鼓掌,只图笑,为热闹。就听,该韦玉奇了,他问:“官人呀,你回来了,布卖了,钱呢,多少,面呢?”李弹道:“这怂媳妇,一下子问那么多,咋回答?布卖了,钱丢了,丢河里,听响声了,面没买。”韦玉奇唱道:“苦——哇——你又赌输了。”顿时人喊叫,呼道:“这才是位真女人呢,谁家女人?”另有人道:“我有这女人,死都值了。”就有人骂他:“亏先人,你疯了?人家是男人。”前人才辩解:“不是,太好听了,那声音。”周围人就一起骂:“听戏,少打断。”李弹再道:“没赌,没赌,戏你呢,瓜媳妇。”韦玉奇就拿捏,万分的浓情蜜意,说道:“既是没赌,官人辛苦,莫再戏我,钱拿来,面拿来?我替官人攒着,再给官人做饭去,莫饿瘦了。”他声音细而甜美,柔润至极,犹如织女,从天际来了。于是人们全酥了,小心翼翼,万分谨慎,迎接上去仔细听。却听,李弹答道:“急啥嘛?你让官人歇一会儿,喘口气,要喝水。”韦玉奇道:“是奴家忘了,官人稍等,我去端水。”又道,“水来了,小心喝,下来饿了。奴家也饿了,饿一天了,要做饭,面呢?”李弹道:“我吃过了,只给你做。”韦玉奇道:“官人咋也舍得买,买吃什么?”李弹道:“我买吃喝风,能巴屁,感觉浑身都轻了。”韦玉奇道:“官人说笑了。”

    就听,人不断笑了,有人开始发牢骚,抱怨媳妇:“看,人家女人,你咋成个母夜叉?”一旁人道:“羡慕,人家恩爱两口子,才是两口子。”后面人道:“干脆别活了,我死了,我没福气。”周围人再骂:“是听戏,戏。”因此人才停止了,不再议论。韦玉奇道:“官人呀,不说笑了,奴家饿死了,吃完饭,来陪你。”

    “那么还是死了好,能成仙,仙人谁还吃饭呢。”

    “但是仙人谁娶媳妇,你不孤单了,咋陪你?”

    “耶耶耶,还骚情得不行。人多了,何仙姑,蓝采和,七仙女,也都是仙人。”

    “蓝采和是男的。”

    “那再看人间,排队呢,从前营通后营,从渭水达秦岭,鬓云散乱都哭了,眼泪吊线似疯了,我躲还来不及,你死吧。”

    “苦啊,你是赌输了,敷衍我。我没白没夜在织布,你都不怜惜,还靠我养活,我咋办。”

    “真哭啊?不愧为女人,经不住骗,谁家还没啥事啊?钱我借人了。”

    “借谁了,借多少,留多少?咱家也要吃饭呢。”

    “借你王伯了,他家要盖房,我没留,我大方。”

    “谎话,他家日子多好过,还借你的钱?”

    “聪明,是我媳妇,借你李婶了。”

    “李婶儿子是做官,才不信呢,你真赌输了?”

    “死女人,非刨根问底,也不看人家心里难受?是输了,是输得渣渣都不剩了,咋办吧?反正输了。要不你去回娘家,先吃饭,等我睡觉,再借钱给捞回来。凡钱呀,流动的,于是你要看得轻,能超越,方为大贤。”

    “冤家,你终于说实话了,还去赌,不看我辛苦?”

    “谁愿意输呀?就是看着你辛苦,才去赌,没赢罢了。”

    “苦哇——冤家——无法活了。”

    “又说死,吓唬我都多少回了?不看你这倒霉相,不输才怪呢。本来还想,我要赢钱,就让你是吃香的,喝辣的,再给雇八个丫环,伺候你。到那时呀,阔太太,嘿,你就能是前呼呀么,后拥呀么,前呼后拥有人抬,随时摔死随时埋,给个娘娘也不当了。可惜呀,你泄气了,倒霉啊,咋办呀?没福的媳妇。”

    “你贫没救了,我走了,不活了——”

    “不活好啊,我再娶个脸儿嫩的,皮儿润的,眼儿顺的,扭扭捏捏粘恨的。不像你?黄脸婆,眼睛垮欻,皮肤邋遢,都没肚子,活像棍子,磕碜。要死别着急,有刀子剪子,绳子斧头,还有一口井,任你选。再不然,你害怕,喝二两香油,拉巴巴,也能是嗝的屁了。”

    “你们家咋这清净,人呢?”李婶问,翠芬扮李婶。李弹道:“上吊呢,可能还没死。”

    “精胡说?臭嘴,我看看。”

    “看在屋里头,莫要解绳子?”

    “哎呀快,真上吊了。”

    “啊?媳妇,你还没有生娃呢。”

    “扎人中,拿针。”

    “没有,铲子不行?”

    “还胡说?不见棺材不落泪。终于好了,人醒了。”

    “是饿的,你家有粮么,求吃的?”

    “还管她?你让她死。”

    “真死咋办呀?就一个媳妇。”

    “那你得发誓?就说不赌了。”

    “咋发,咋样才满意?”

    “发重誓,要能死,怕死不敢赌。”

    “我发,我说:从今后,我张连,再把钱耍呀,吃四两白糖甜死他。”

    “净胡说,看把你美的,重来。”

    “不行啊?那我多说,任你挑选。从今后,我张连,再把钱耍呀,人一见,骂没脸;放个屁,羞死他;拾棉花,碰疙瘩,喝口凉水都瘆牙;五黄六月飘雪花,十冬腊月叫雷抓。够多了,你选吧。”

    “全胡说,还重来,再不正经我走了。”

    “那就来狠的,都听吧,十冬腊月飞雪花,五黄六月遭雷抓。”

    “这下行了,能放心了,是毒誓。”

    “哎呀妈呀,媳妇呀,还李婶,你们硬生生,让赌博行业,缺一个人物,少一位名家,多少人还盼着呢,求饭碗,请老天爷开眼,齐都叫,爹呀娘呀大爷呀,从今以后,他真的赌不成了。”

    “这就对了。”

    小戏演完了,也该天黑了,因此要散,人都不忍。人们呼道:“咋散嘛?没够呢,还要过瘾。”黄立道:“是新婚,丈母娘不能挤女儿?是规矩。”人笑道:“那咱破规矩?都支持。”黄立道:“恐怕女儿不愿意,你们支持不顶用。”人又笑了,于是散了,却是遗憾才回家。在当晚,不兴闹洞房,因为有病人,因此无热闹。然而,人还是来了,等在窗外,探听热闹,听到是傅全娃的鼾声。就也安心,只要他能好,一切都是值得的,于是回家睡觉了。

    第二天,人再来,依旧问讯,问候道:“人咋样了?”贾榆花道:“好多了,能睡得安稳。”但是泪水出来了,人再安慰她:“放心,能好,肯定好,以前都有好兆头。”贾榆花点头,这话她爱听。人又问锁子:“咋样了,昨夜?新婚日子长着呢,先顾你爸。”锁子悲,又喜,咋说话呀?只能道:“我会的,我知道。”因此,人们再又回去了,唯有娇娇,没人问,专心伺候老公公。于是,她喂水,喂饭,傅全娃艰难张开嘴。贾榆花道:“快好吧,不看是谁伺候你,还不满足?”傅全娃笑了,滚泪水,提劲,他道:“我没劲。”傅八道:“悠着点,还是要静养。”娇娇道:“八爷爷。”傅八道:“伺候时要少说话,多看着他。”再对贾榆花,说道:“你开心他才能好。”贾榆花道:“知道了。”因此送他,傅八回去了,傅全娃再又鼓精神。

    到第三天,该回门了,就是回娘家。娇娇道:“咋回嘛?礼节不要了。”贾榆花道:“不行,这是破规矩。”锁子道:“破就破,我爸都这样。”八爷爷道:“你想让你爸着急?去。”傅全娃也道:“去,”他果然着急了,乱伸指头。娇娇道:“爸,咋办嘛?我对爹娘咋交代。”八爷爷道:“你去才是交待,你爸急了。”二人哭了,不再坚持,只好去,望新爸。二人走后,其他人再来,黄立道:“啥事嘛,也算病?大风大浪都过来。”胡四道:“是呀,要我说,是你急了,爱着急。这一辈子,多少活,咋干得完?”赵灯旺道:“对呀,你要能静,静养才有力,有力再干活。”苏泉道:“而且,大家都还盼望着,盼你率领,你要能好。”贾榆花道:“你要争气呀?不敢辜负。”人们道:“对,要争气,好日子还长着呢,又有儿子了。”傅全娃明白,只能流泪,伸指头,他的话已说不出了。到天黑,锁子娇娇回来了,忙看新爸,其他人也不走,要相聚。

    第四天黎明,傅全娃猛然病重,在泄气,只出不进。贾榆花大哭,急叫:“看肚子呀,孩子都急了,你醒呀?”但是他不醒,人都呼唤,急扑过来,一再唤他。这时候,他好像才听得见,也才伸三个指头,紧接咽气了。天塌了,天哪,家人哭,人都哭,听见人赶来也在哭,晴天霹雳啊。至中午,杨****赶到了,他也哭,说道:“我猛感觉不对劲,忙赶来,都迟了,咋就成来不及嘛?”他悔恨,晚了,跺脚,难施救啊。就听,人都喊:“不公啊,老天,咋办呀?虎头山,谁浩领?再无人了。三个孩子,还都在长,值苦难,咋办呀?”又听,问苍天:“好人哪有好报呀?大难时,谁带领度过?救多少人,又生产,凝聚人,都是他呀。可是自己却没了,天哪,我恨你,你到底是咋长的?也不看人,极其冤枉他,谁离得开他?”人们哭,齐愤怒,不知咋发泄?于是打空中,罚上天,始终打也不够啊。但是要冷静,还要掩埋,帮助家人解痛苦。因此走了,默默挖坟,静静祈祷,直至要掩埋,才问贾榆花:“人已经走了,不能复生,就让托体同山阿吧?”贾榆花道:“我不懂,不信啊,他不能忍心,就去了?”锁子哭道:“娘节哀,要保重,还有弟弟。”娇娇也哭,跟锁是泪人,傅八道:“葬吧,你们葬,我去了。”因此他去了,不忍看,再送黑发人。于是,傅全娃托体同山阿,排父母的下面,在那边团聚。都葬了以后,人还想不通,让思想空了,难接受:为啥呀?好人,忠实的人,古道热肠,为啥无法挽救呀?是谁,是谁狠心折断他,才令大家都受害?思来想去想不通,是无形,是世道。忽然找到了,因此人恨它,恨世道,能不恨嘛?税收还在加重了。

    加重了,也无法完成,但田二魁是瘟神,他又回来了。原来,他感觉无望,在哪儿是无法漂白,因为不打日本人。而且,自己财路还断了,花费靠上级划拨,上级常常不划拨。于是,他送厚礼,做打点,上级才同意,他就回来了。回来了,谭龙只好依靠他,依赖他收税,罗瞪眼根本不能完成。因此人苦了,在以前,罗瞪眼收税,是表面凶恶,还能让人缓。但是现在不缓了,收税靠打劫,持枪进入,于是人恨他,骂他:“他在北方咋不死?应该被打死。”可是,骂归骂,还是他收税,并且是双项税,急给自己补亏空。因此,他命令,必须收齐了,否则也打手下人。于是,人能不苦嘛?一切财路都断了,全让给富人。因此,人们再想傅全娃,念他的办法,而谁有办法?人就散了,靠自己,成单打独斗,于是越想傅全娃。

    然而,想念有啥用?只能恨社会,再恨田二魁,田二魁是谁造的?但是更恨日本人,他们侵略,才成这样。因此要忍耐,只能忍耐,难道民族不要了,国家不要了?于是人们哭,哭罢还活着,继续等明天,安慰自己:“这是时代啊,我们民族,苦大仇深。”人们相互转告着,要获得生的力量,是从无望找明天。只有在实在都难以忍受的时候,才告诫后代:“要记住,我们在牺牲,不敢忘啊。”

第三十七节、卖丁

    傅全娃病逝了,贾榆花以泪洗面,锁子要成主心骨。但是,他哪能呀?他的心也疼烂了。他哭想:咋就是烂命?父母遭意外,新爸还不在,天哪,不公啊,为啥呀?他就像泪人,昏天黑地。可怜娇娇就劝他:“不敢啊,娘病了,还靠你。”因此逼他干活,让下地。下地了,他也无心,伏地哭,经常卧于野地里。而在家,娘越哭,哭她亲人不见了,永难相见了。才使娇娇两头跑,一边地里,一边是娘,于是她道:“农活啊,要紧农时,不敢错过。”又还有弟弟,他小也哭,同样照顾。主要是娘,她劝:“娘啊不敢,再还有弟弟,你要保重呢。”哪料,母亲如老虎,她伤人,骂道:“都是你,害人精,你来你爸才死了。”她哭声凄厉,很愤怒,难以自已。凄惨委屈是娇娇,不能离开,还要陪她,不敢远也不敢近。

    因此,娇娇如心割,却当无事,平静看待娘。可是,娘更怒了,骂她,驱赶她,口不择言,骂道:“你滚,傅家不要你,下地狱吧。”终于她才受不住了,是新婚呀,无奈来求八爷爷,痛哭诉说。八爷爷道:“你委屈,要理解呢,你娘伤心过度了,一时糊涂。”娇娇道:“我也知道,咋办嘛,求你去说说。”她急了,狠跺脚,心痛有家不敢回。于是,八爷爷送她,让有依靠,她的心里才有底。然而,娘再骂她,说她告状了,故意给丢人。八爷爷道:“娃嘛,才是多大就结婚?爱委屈,你也理解。”岂料,娘也敢骂八爷爷,说道:“你走还有你,共同出的馊主意,人才不在了。”八爷爷道:“咋说话呢?不许生怒,腹中有孩子。”娘道:“有也是我的,和他人何干?谁养。”八爷爷道:“都养,傅家养,难道你是不知道?”娘道:“本来靠自己,可是都晚了,人不住了。”八爷爷就很尴尬,难劝,随口道:“当初你也同意的。”娘道:“同意是信你,你为长辈,哪想太无能?”

    八爷爷道:“我是无能,我走,你歇着。”说罢走了,娇娇锁子追出来,想安慰他。八爷爷道:“在意再莫生气了,要防止。”锁子道:“咋做嘛?”八爷爷不说话,离开了,只剩他们,没人管。难得娇娇就又问:“我咋办,咋伺候嘛?”锁子怒了,他道:“你是儿媳少问我,我也不知道。”娘在里面骂:“说谁呢?向谁摆脸子,谁最伤心?你爸死也收养过你,现在轮到我,我无能,该死。”二人忙跪地,呼唤道:“娘啊多心了,我们大了,会养你,不敢忘恩情。”娘道:“忘也罢,好过自己日子,我是谁?反正男人不在了。”锁子哭叫:“娘啊,还是多心,儿发誓,誓死不会离开你。”跟锁也哭道:“还有我,娘啊。”娘道:“说出才是见外了,已经有外心,就让我死,由我。”说着大哭,全家都哭,愤恨难平。愤恨新爸不在了,谁来撑天?难接受啊。

    但是,还得劝娘,共同道:“娘啊喝水,吃饭,要保重,才能养弟弟。我们保证,爱戴弟弟,供他上学,娘就再莫操心了。”说罢递水,端饭,万分期待娘说话。可是,娘不理他们,翻身再睡了,使人很难安。实在不得已,锁子道:“跟锁,由你照顾,我们干活。”跟锁答应了,他们才下地,夫妻干活,保证养家。然而,跟锁也难,不能说话,不敢远还不敢近。娘始终在气头上,看谁都不顺眼,娘的心病了。因此,左右邻居来劝她,菜花道:“你要眼向光明呢,再还有孩子。”贾榆花道:“说风凉话,我的孩子,才有?”菜花道:“咋敢呀,喜庆还来不及呢,都高兴。”贾榆花道:“说反了吧,高兴上哪儿找的?我家难有了。”菜花不知咋说话,吃人的嘴短,于是没趣回去了。胡银花又来,她道:“眼下是难,不过,大家都会帮你。”贾榆花道:“拿啥帮,你家有吃的?还要讲团结,要求人?”胡银花也脸红了,就也回去。从此,人再不来,咋说话呀?的确又帮不上忙,为交税,没吃的。因此,贾榆花达到目的,再无人来借了,没脸了。但是,她却还要逼孩子,猛干活,为腹中的孩子。

    可是也要补救呀,既邻居,也孩子。于是装病,整日沉思不说话,又猛然道:“我刚才飞过了,出院子,站云头,群山在脚下,平原好大呀。那村子,如细树,道路成网,人们爬,如蚂蚁。”家人就害怕,锁子急呼道:“娘啊,你咋啦,你快醒?”娘不理他,依旧道:“我还遇你爸,我飘落下来,穿越黑瘴,入村子,正好遇你爸。他呀,惨哪,无吃的,没穿的,被别的抢了。谁呀?一群野狗,正撕他,咬他,啃他骨头。我紧急慌忙扑过去,就打,就把他也打散了,我痛哭醒来。”儿子越听越害怕,细心娇娇却明白,然而不敢说出来。但是,娘也看出来,恼恨是娇娇,因此找茬,大骂锁子。于是需要换心情,娇娇就请妈,喇叭才来了,让陪她。喇叭带着鱼,螃蟹,螺丝,想犒劳她。可是,她却还是不说话,意思让人猜,要发抖。因此,喇叭道:“女儿呀,你们先不要孩子,先保你娘。”二人道:“知道了,肯定是弟弟。”喇叭道:“再还有,格外打猎,可怜你爸不在了。”二人道:“也知道了。”这一切,故意让贾榆花听见,她也留意,然而感觉有刺了。

    于是,她想剔刺,分外装病,越严重了,喇叭才回去。她就道:“屋中有黑影,老晃,不断,是不详的兆头。”因此锁子再着急,忙去询问八爷爷,八爷爷道:“莫怕,再观察。”于是观察,就发现,娘的眼睛通红了,如灯笼,他越慌了。但是娘却很高兴,狂喜道:“我再飞了,总飘的感觉,白云来,群山去,虎头山太小。”锁子叫道:“娘啊,你咋啦?”娘道:“我已成仙了。”她好笑,是嘲笑,无人再能掌控她。可是,事情反了,不由她,锁子坚持请大夫,她不能掌控。她急道:“不用了,有吃的就行。”然而锁子不行,先找人商量,八爷爷道:“再等等,给吃好。”锁子道:“我昼夜打猎,还是不行,得找大夫。”八爷爷道:“那你看,啥病呢?”锁子道:“癔症,害怕病情耽搁了,我娘不容易。”因此,决定请大夫,但是请谁呢?杨****不会来了,他把脉气破坏了,是他家的坟,贾榆花恨他。于是,黄立推荐道:“还有胡大夫,人在祖安,可是就是药钱贵。”胡四道:“说啥呢,还嫌贵?不够大家凑钱。”因此问锁子:“钱咋样?”锁子道:“花光了,顾两场婚事。”苏泉道:“不急,我有,不行还能卖瓦盆。”于是去请胡大夫,贾榆花知道了,坚决不准,也不行。

    因此,黄立进祖安,找到胡大夫。然而,人家不来,嫌路远,黄立道:“我们多给钱,还雇轿子。”于是雇轿子,将人抬来了,来了就吃饭,是鸡蛋。贾榆花道:“我没病,你走。”胡大夫道:“看来病还不轻啊。”因此掐算,开方子,要抓药,果然很贵。贵都不说,关键引子太稀奇,要十年以上的米糠。他还道:“药,只有我有,别处不一样,病情我不管。”说罢上轿子,就走了。他一走,人就凑钱,直凑得贾榆花心疼,看人去拿药,依旧是黄立。但是,药引子呀,上哪儿找?赵灯旺道:“只能找谭家,只有锁子去,谭龙来过。”于是锁子上谭家,先报告,门外有岗哨。就听,里面在骂,谭龙道:“你也学选择,好像田二魁,狗眼?”谭彪也骂:“只怕是迟了,就你,还想找坟头?”罗瞪眼哭道:“哪有?误会了,任务完不成,我怕追究你。”谭龙道:“就你也定计,你也配?只怕让人给卖了,还要数钱呢。”罗瞪眼道:“实在想帮你,哪想到,李文青他太贼了。”谭彪道:“就你还找他?自找死,压死你。”罗瞪眼叩头,一再道:“我错了,知错了。”报告的人也到了,因此无声音。再传锁子,他才进去,他道:“我求药引子,过十年的米糠。”

    谭龙很诧异,问道:“过十年,不臭了?都坏了。”锁子道:“是胡大夫说的,专做药引子。”谭彪道:“那成土,还能管用吗?你上当了。”锁子羞愧不言语,谭龙道:“也去吧,让管家带你,不行还有好的噢。”于是,管家带他,进后方谷仓,黑洞洞的,很神秘。因此,点灯,还要摸索走,到最烂的地方。管家道:“早已弃用了,只能是这里。过十年,成灰了,也许是泥巴,咋做药引子?”锁子依旧不言语,终于找到了,都成粪,于是抠下来,接着带回了。带回了,就熬药,娇娇害怕,因此道:“好恶心噢,敢用嘛?”就使锁子也害怕,才来寻找八爷爷,问他:“我敢用吗?”八爷爷道:“说不上,为此,我侧面问了杨****,他说胡说的,担心治不好,提前找退路。但是,不用,我也说不好,怕病耽搁了,才不去找你。”锁子问:“可是,那用不用呀?”八爷爷道:“用,少用,先看反应,下来再说。”于是锁子就用了,他让娘喝,娘就骂他:“臭死了,你害我。”锁子笑道:“良药苦口利于病,是大夫说的。”娘还是不喝,掀翻了,因此要重熬,这次不放了。然而,娘喝了,却是吐,吐完病情好转了,人都高兴。

    这时候,喇叭再来,居然骂他们:“胡给吃药,对胎儿不好,赶紧停。”于是,贾榆花感谢她,也有做不了主的时候。因此高兴,全家都高兴,敢说话了,母亲能笑了。于是,让母亲恢复,母亲精神好,饭量就好,这才情绪稳定了。因此,母亲道歉,说道:“都是我不好,害了孩子,急得娇娇落泪了。”娇娇感激道:“娘啊,你能好,咱就全家开花了。”娘夸她,会说话,于是全家都笑了。下来是期待,期待好生活,再期待弟弟,期待安好。但是,难啊,前方的战事吃紧,还要加税。为胜利,吃苦只能是百姓,彻底无吃的,收获全交了。因此,整日灾难,无论丰收,这都只怪日本人,这仗必须打赢了。要不然,下一代,他们咋生活呀?人们想通了,再是难,也要忍,不甘便宜日本人。于是,日本人难想通了:中国都烂了,还能打,是谁给信心?政府说,是他们,是他们宣传胜利。可是,谁信呀?土地在缩小,一再缩小,还吃紧。然而,人们也信,宁肯虚假换心情,鼓励希望。这就使日本人又想不痛了,他们政府骗他们,他们还依赖?对呀,咋啦,难道不信信你们?这就是民族,信才有精神,精神变物质,用死来生产。因此,虽然吃不上,也甘心,宁愿,要给孩子找希望,光明,是每个人的责任。于是才有资源,虽然少,也源源不断,送往前线,是靠生命保证的。因此呀,后人要记得,中华不灭,是能牺牲在当代,不光在战场。于是,在民间流传:“我们活,是使命,使命为未来。”人们相互转告着,是说生的伟大,死也光荣,因此饿死都能忍。

    但是,大家家底太薄了,已力不从心,却要天天往外拿呀。于是,让罪咋受呀?还无年无月,无穷无尽,就饿死,也完不成任务。可是,田二魁道:“打仗嘛,就是扔财产,一级压一级。上级压我,我压你们,官也不好当呀。谁来讲理?讲理咋爱国,都是空话,最终哪里找希望呀?”人们道:“说的也对,关键要合理,要让庄稼长,给留时间。”田二魁道:“谁给打仗留时间?谁给冲锋留时间,饿了不吃?早败了,还敢败吗?因此,上级给我死任务,我就给你死任务,不论多少,必须完成。”人们道:“不让缓,就是死,能把人逼死。”田二魁道:“死算啥?上级会枪毙,我也会,这就叫战争,乱死人。”于是,人哑然了,难以说话,无法问了,只能忍。然而,咋忍呀?就是等着靠挨打,肯定完不成,因此凭命了。命好的,打轻了,于是能保命,还能活。命不好的,打重了,因此倒霉得病了,只能死,却怪命不长。于是不讲理,一帮人收税,持着枪,等于明抢。但是,人也躲,往往半夜才回来,却被包围,就越打人,这还是初期。到后来,干脆行土匪的办法,因此押人,坐牢房,再是扒门,烧房,为了逼人想办法。于是,人无吃的,吃糠咽菜,只准孕妇有余粮,怀着大肚子。为此,齐都再恨日本人,你们来,干啥呀?都不能造反。也恨自己,生错年代,转世都来不及了。

    这苦难,还不是尽,再要牺牲有兵源,因此当兵,各家有任务。谭龙动员道:“先国家,后自己,人人要承担,自古一理。”之后,他还交给田二魁,田二魁道:“不去者杀,抗拒者杀,敢胡说者杀,统统都要杀无赦。”于是,他权大了,敢于时刻能杀人,他还道:“事分一二三,一是出丁,家家有;二是能买,拿钱换;三是能卖,也让挣钱。”实际他在留出路,方便自己,也好周旋。因此行大恶,先在外村,再到家乡。于是人恨他,是因家破人亡了,不止都倾家荡产,难以躲过。因此,连集贤的人也骂他:“天道轮回,咋让咱村出畜生,也当人了?”可是,骂归骂,也害怕,只能偷在背地里。于是惊秫,颤栗,不敢视他。还因为,人们底线仍都在,是民族,国家,大义呀,不敢碰哪。然而,也要活,因此流离,想当乞丐,偷偷地,去别的家乡。但是,却让人都堵住了,是田二魁提前想到了,于是抓捕,暗杀人。因此人害怕,不走了,更怕子女遭意外,才就乞怜,活着罪受。

    可是也得活呀,咋活呀?他们政策太严厉。于是,偷挖地道,地窖,哪怕躲一时,能过且过。岂料,田二魁还也想到了,因此打人,当众警告,填地道,埋地窖。人悲愤骂他:“****娘,还聪明,这都想到了?只怪他娘也聪明,爬对人了。”于是就成躲不过,逃不掉,只能忍耐,恨世道。都恨世道,富人也难,田二魁道:“富人是要带头呢,穷人实在没有了。”因此砍大户,动杨家开刀,收没财产,就有一半再不见了。从此,杨家仅剩六间房,历来药巷不见了。下来是他人,无根基的,却有钱。至于当官的,他没动,象征要一些。趁此,人们逃往虎头山,再入秦岭,是去赌命,因为难以找吃的。于是再骂他:“他娘的,敢比土匪还凶恶?”因此叹:“完了,中国,先是打的自己人。”却也纠结,咒诅谁得利呀?还是日本。于是丧气,食青草,然后打猎,可惜山里不能种。

    当然不能种,沟大林深,山势陡,猎物追不上,也难见。因此人们难活了,只好又回来,依旧暗中挖地道,让相连,通邻居,好报信。但是,田二魁再又想到了,就抓一溜人,让连坐。还阻断,用烟,放火,和灌水,不少人就闷死了。于是啊,畜生啊,直接还杀人?连幻想也打断了,让人无法活。又入秦岭,不惜饿死,饿死身是自由的。因此,民怨沸腾,可惜打不过,他们是军队,用高压。于是呀,还得忍,忍受实在不能忍,办法用尽了。因此,瓦盆也卖不成了,谁还买呀?于是,年轻人坐一起,在想办法,跟锁道:“参军,吃粮,换回粮食给家人?”弃儿道:“是啊,我娘早病了,就怕人不要?”恩念道:“我娘也病了,又没种子,地都种成。”因此,决定,卖丁。但怕家人不同意,于是想步骤,要找谭彪,接着来了。

    可是,谭彪不同意,骂道:“回去,有枪高吗?别人躲还来不及呢,打仗是会死人的。”三人哀求,说道:“叔啊,家中实在没吃的,都有病人。”谭彪笑了,说道:“还都是小子?也可以帮忙,然而要自愿,不能连累我。”三人忙道:“都自愿,愿画押。”谭彪又笑了,说道:“画押你们算数吗?还是孩子,想当逃兵?”说话却是在递话,唯弃儿反应过来,急忙问:“对,就逃兵,能几次?”谭彪道:“还几次,一次有胆量?”三人同时道:“愿意尝尝,多挣粮。”谭彪道:“那我就得担责了,对你爹娘咋交待?万一有意外,有嘴都说不清了。”三人道:“叔啊,我们不机灵?也随你,虎头山人。”谭彪道:“会说话,能成是好事,然而得凭命,否则乱了。”三人道:“是对家人先不说,绝不说你。”谭彪才答应,说道:“不许反悔,一切还要听我的。”三人道:“那当然,不听叔的听谁的。”四人都笑了。

    接下来,谭彪道:“叔叔能帮你,咱是邻居。但是,叔的上面有人管,个个是人精,肯定要追查,叔咋办?”弃儿道:“叔叔智慧,必然有办法,至于我们,啥也不知道。”谭彪道:“这才叫聪明,那去报名吧,先找田二魁,不说我。”三人道:“谢叔叔了,毕竟是叔叔。”说罢去找田二魁,真把名报了,就回去。回去等消息,不敢吭声,勤奋干活,家人都觉有异样,也没问。第三天,消息来了,获通知,当天走,家人才知道。因此,家人骂他们,锁子哭:“你大胆?敢让娘也不知道,还有天上的娘?”黄立也哭:“胡为呀,是叫我们别活了?”胡银花哭诉:“弃儿呀,娘可没弃你,拿你当亲生,咋就是狠心?”三人也哭,解释道:“反正晚了,必须去。”家人就找谭德义,求他,谭德义道:“不能吧?没听说呀。”于是唤谭彪回来,谭彪道:“我也没听说呀?才知道。”三家人道:“那你想办法,替出主意。”谭彪道:“难哪,军令如山。算了,孩子也一片孝心。”三家人道:“可是,他们小,还有危险。”谭彪这才说逃兵,能让孩子去挣粮。三家人道:“可万一,那吃就划不来了。”谭彪道:“不是第一次,我再去周旋。只是,行情变了,现在只能卖两担,还是玉米。”听到此,谭德义骂:“莫非你是早知道,不想田二魁?早想害谭家。”谭彪道:“不知道呀?田二魁,他也配?掉根头发,都能霎时砸死他。”接着道:“也是想帮,家乡实在太难了。”谭德义道:“那就只能是一次,这三家,田二魁他也不吃素。”谭彪道:“知道了,就三家。”再道:“口风要严?”三家人才答应了,因此送孩子,去报到。

    报到在下午,要提前,要把粮食拉回来。于是,到了,进集贤,三人去吃饭,家人就分开。分开了,都晚上,也不见谭彪,家人就再找,想确定。而这时候,谭彪去找田二魁,向他道:“李文青四处找你找不到,不想升迁了?今晚递材料,也不去?”田二魁忙道:“啥呀,我不知道?咋办呀,今晚我送兵,离不开。”谭彪道:“那你考虑,话我传了。”说着就要走,田二魁拉他,求道:“你替我,盯着,改日请吃饭?”谭彪道:“不好不去噢,你记着?”田二魁道:“保证,一定。”说着人已飞出去,急去县里。因此,谭彪掌舵,安排送兵,才找三人。三人进了黑屋子,谭彪道:“马上就出发,是过渭水,上北方。于是都记住,逃跑地点在渭水,淹水出去,我会及时割绳子。还记住,不敢过渭河,那边我无方。”三人道:“知道了,不敢早,你来解押?”谭彪道:“真聪明,还是打内仗,要不然,不帮你。”三人道:“不打内仗,还不跑了,怕人看不起。”谭彪道:“必须活着来见我,一定活着,见我,还要继续躲风声。躲过了,才是真正安全了。”三人道:“都记住了。”因此离开黑屋子,绕进广场。广场人很多,很乱,点一溜的篝火,三人直接找队伍。找到了,手就都被帮上了,再穿绳子,三人居最后,好逃跑。于是,再望家人,也一溜的家人,凄惨,都在哭,异样的风景。三人终于找到了,家人排列在其中,也望他们,手捂粮食,是自己的卖命钱。三人就激动,悲催,终于能救家人了。

    因此,出发,还查绳子,紧了又紧。于是出发了,背对家人,可怜家人跟上来,不断跌倒,不顾粮食,就使队伍停下了。因此,谭彪道:“不用你担心,谁敢抢粮食?犯国法。我保证,万一亲人拿不动,还有人送。”于是再出发,一步一回头,终于消失黑夜里。黑夜里,一路向东,先上虎峪河,再向下,向北,奔渭水。但是是黑漆漆的,啥也看不见,没有星也没有月,因此路不平。于是人跌倒,就连串地跌倒,连串地爬起来,绳子才松开。于是,有人打枪,他道:“我是押解的营长,有生杀大权,谁敢跑?”因此查绳子,再添火把,把虎峪河照亮,河水流动成光影,于是下去了。下去了,人心也流,好凄惨,空荡荡的。因此穿行河岸上,无心看脚下,倒是看河水,叮叮咣咣还跌倒,再绑绳子,心里越疼,感觉自己是畜生。于是想爹娘,不知咋样了?犹如走在盒子里,黑而无尽头,就想逃,能逃么?这时,谭彪适时说话了,他道:“莫歪想,等于没来,进家抓人,再赔粮食,是十倍的钱。”因此,齐打消信念,只等他,盼他走,啥时能走?这心思,就被营长知道了,于是笑了,才敢松懈。因此,就成谭彪驱赶着,大家走,快走,他走后头。

    终于到渭河,先进沙地,是软沙,于是上河堤。趁夜色,谭彪割绳子,又推三个人,三人就明白。可是也要上河堤,行正式交接,因此交接。这时,再押人子弹上膛,人数也很多,逼人下河堤。于是,下河堤,到河底,趟水过河,渭水泱泱,风又很大,愈加黑了。因此,找浅的地方,有人领路,早打探好了,人们很急,咋逃呀?关键是,有绳子牵着,四面是水,岸上滩狼再叫了,也可怕。而且,时间越长,越深入,有人就走不动了,河水涌动上来,于是倒了,都倒了,再又被绳子牵着。因此三人隐下去,口唌芦苇,是通气,顺水逃脱,心里在想,还有子弹呢。果然有子弹,钻下来,嗖嗖嗖,划越三人,上面在打枪。于是三人抓紧逃,抱泥水,流过去,一切不顾了,子弹还嗖嗖。终于,很久了,三人才抬头,黑漆漆的,汪洋一片,不见岸头。因此,三人回头望,一溜光线在动,才认识,反向游对岸。这时候,三人才有功夫,要庆幸,没有分开,于是推水回岸了。回岸了,下面还打枪,河水里,因此庆幸,没有死,不知谁成冤死鬼。于是也害怕,不敢停,猛烈冲入野地里,死命跑,能让心都飞出来。然而,外围是寂静,宁静,死寂,只有风声。等到彻底跑远了,才要下来定方向,想逃秦岭,再深入。因此躲人,拐弯出去,必须多跑几十里,越过集贤,才入秦岭。

    入秦岭后,天才亮了,于是安全了。三人大笑,却也饥饿了,因此苦笑:“再上哪儿?”跟锁道:“我们去上首阳山,其中有庙,能住下。”于是三人才徐行,慢慢走,艰难爬到首阳山,已是半夜。首阳山,是秦岭中心,分南北,水向双向流。实际却为一道梁,位置很高,属于集贤,有大庙,集体供着。为啥呀?为躲战乱,需要精神,才替自己找大庙,只能大村子。因此,是他们派人,常住大庙,供给吃的。还为啥呀?为气节,是百夷叔其隐居的地方,故而名声大震。历史上,很光辉,庙宇林立,尤其至宋,最鼎盛,因为皇城搬走了,人们最失落。那时呀,古刹呀,占尽山梁,尤其至夜,灯火辉煌。就是在以后,至明,至清,它也不得了,敢与钟楼,大雁塔,相媲美。然而物是人非了,时代变了,人们集体没吃的,哪供得起它呀?于是,当三人来大庙前,只有三间,和一个老人,早睡了。因此,叫门,叫老人,老人很诧异,问他们:“咋才来,是路远?”三人道:“走晚了,大爷呀,我们还没吃饭呢。”

    大爷道:“那吃饭,我来做。”三人忙道:“不敢大爷呀,羞煞我们。”于是擀面,还有面呢,三人很兴奋,很快做熟了,也吃饱了。吃饱后,三人道:“大爷呀,实不相瞒,我们是逃兵,是要躲。”大爷笑了,说道:“能看出来,不然咋会这么晚。莫怕,出家人不管它。”三人道:“因此要住一阵子,有啥活干呀?”大爷道:“那就是砍柴了,这里风大,不能种庄稼。”三人道:“那明天砍柴,今天累了,要休息。”大爷道:“睡吧,不急。”于是三人就睡了,共同打鼾声,大爷依旧笑。这一睡,直到天亮,大爷道:“再吃饭吧,我做好了。”因此吃饭,就要砍柴,大爷道:“柴不用,多着呢,先转一转。”于是转户外,霎时很开阔,接着上梁。就见,一岭直上通过去,左右是群山,都很低。跟锁道:“好高啊,感觉晃。”又伸手蓝天,空旷好清澈啊,弃儿道:“好景致,成仙了。”恩念趁机道:“大爷呀,天天成仙了。”四人都笑了。

    因此走,再笑,再问大爷:“爷爷呀,为啥叫的首阳山?”爷爷道:“首阳,首先向阳,最早雪化,是这个意思。”说着就到最高处,向下看,乱石穿空,如同战阵,好像有人故意为之。三人问:“这是咋回事?”爷爷道:“传说,是殷周大战,赵公明嫌人马不好带,就带纸人纸马,排列这里。正念咒语,让他们活,若能趁机冲下去,就能捣皇城,灭周朝。但是,被姜子牙发现了,他能掐会算,于是祭起打神鞭,猛下雨,给摧毁。可是有些已经变,然而成石头了。”三人振奋,也遗憾,激动道:“看哪,那像头,那像马,断胳膊的断腿儿的,还有战车呢。”爷爷道:“这要是战阵,飞越下去,周朝肯定是完了。”三人道:“是啊,皇城在宝鸡,也不远。”爷爷道:“最终可惜是他呀,非要杀他,他才死。”三人问:“但也奇怪,姜子牙封他,做财神?”爷爷道:“那是另外一回事,因为他有恩,爱除害,因此百姓才保他。也没保住,队站错了。”

    于是,四人凄凉,碰到石墙,很多,很矮。跟锁问:“这是啥时留下的?”爷爷道:“说不清了,很早以前,庙的根基留下的。”弃儿又问:“爷爷,说伯夷叔齐,也在这里?”爷爷道:“肯定是来过,先在这里,分两段。前期劝周朝,人家不听,还打殷朝,因此住这里,还想劝。到后来,殷朝彻底灭亡了,没法劝了,他们就出家。可是,有人戏他们,吃周食,食周草,于是转移,才到山西。然而,还在周朝,还有人戏他,这才饿死了。因此,山西陕西都在争,实际是这个过程,争地址。”恩念问:“争这能有啥意思?”爷爷道:“有意思,其实是在争气节,拿他比气节,谁不要气节?”三人明白了,还顿悟了,说道:“我们逃,也是气节,首先不打自己人。”爷爷就笑了,于是回去,还遇石墙,跟锁提议:“咱们把它建起来,再加高,能做纪念。”因此干,说干就干,都找石头,要为山上做贡献。

    从此以后,三人干活,头顶太阳与月亮,趁机看风景。那风景,格外不同,尤其在天黑,黎明,别有洞天。往往是,万里连云落下来,光华灿烂,就在脚下。而且,一端阴,一端晴,火龙飞越在天际,一晃就过去。于是呀,看天火,能与天齐,也就做成神仙了,竟把自己给忘了。只有是吃饭的时候,才有自己,才能记起,自己在逃命,外面是纷乱的世界。因此,无聊啊,无奈啊,揪心地睡了。如此将近三个月,终于想家了,于是告别,来看石墙,辞别太平。恰这时,有人来送面,因此一起,磕头下山。

第三十八节、生子

    跟锁恩念和弃儿,三人下山后,偷偷进家。顿时家人喜疯了,早就急死了,据说打枪了,还死了人。因此意外,猛欢喜,锁子抱跟锁,哭诉道:“吓死我了,半夜见爹娘,跑到坟上哭,对不起你。”黄立也抱儿子哭,菜花就骂:“宝贝儿呀,你还回来,都不送消息。”胡银花骂道:“弃儿呀,畜生呀,害娘都能担心死了。”三人也哭,但是高兴,胡四说道:“快,去谭家,为人赔罪。”于是大伙儿都去了,进谭家,都不好意思。原来,他们不断骂谭家,悔恨谭彪不帮忙,说道:“人命啊,关天呐。”谭彪道:“没事早跑了,再是躲起来。”他们不相信,逼问道:“你肯定,子弹会长眼?万一打死了,我们不活了。”说着泪水哗哗流,大哭,恨得谭彪不得了,还要说道:“放心,军人不会乱打枪,枪口是抬高一寸,反正不是日本人。”他们问:“你说了,你关照过了?”谭彪道:“那谁敢?等于暴露,却这往往是常规。”因此他们不相信,主要传说死人了,才越哭,越是抱怨,不断找来。气得谭彪很恼火,骂道:“啥事嘛?好事都办不成,还受委屈。”

    于是,当他们来,谭彪这才解脱了,说道:“你们三人呀,再不回来,我都死了。”人都来赔罪,三人道:“叔啊,谁让你是叔?莫生气,我们报到来晚了。”谭彪才道:“会说话,还算小的,让想气都气不成了。不过要警告,正遇麻烦,田二魁专门对我,借刀杀人,借用你们。”霎时人都惊慌了,慌忙问:“为啥呀,哪咋办呀,该咋做呀?”谭彪道:“理由说我放乡党,故意犯军法,追查人已到了,我在犯难。”人们就都提示他:“不对,他官小,还有人想害你?”谭彪道:“没错,他是李文青,上下配合。”人们问:“咋是他,为啥呀?恩将仇报。”谭彪道:“为了重新配置人,才要争功劳,他在上面他有便利。”三人忙道:“那我们,再跑吧,让他无把柄?”谭彪道:“这才真聪明,不枉我在帮你们。剩下他们,就不怕了,反倒是能玩死他。”三人问:“那么,躲哪儿去,才保险?”谭彪道:“可以上黄河,日本人想过黄河,在中条山一带。因此你们当民夫,去送粮,还可再挣钱。”三人道:“倒无所谓,可是进部队,怕人认出来?”谭彪道:“绝不会,是两条线的,倒让你们跑远了。”三人道:“远不怕,能见世面,不连累你。叔啊,你却要谨慎。”谭彪道:“是要谨慎,来的人是部队的,能先斩后奏。”顿时人又紧张了,急忙问:“那咋办呀?你要当心。”谭彪道:“放心,我能应付,他们走就没事了,然而要快。”三人道:“能快,马上就能走,先和谁联系?”谭彪道:“明天吧,回去等通知,可能是晚上。”于是,大家回去了,在家等通知,又不安。

    第二天,至黄昏,有人来了,给传话。三人问:“去哪里,向谁报到?”来人道:“去祖庵,有专门人接应,是一姓魏的。但是不要提谭彪,提张德奎,是他介绍,才来报到。”三人问:“那送完粮以后,再上哪儿?”来人道:“送粮还能有完呀?征夫,你知多难?可是要当心,出去了,注意安全。”三人道:“知道了。”因此出门去,告别家人,来人也告别家人。事成以后,谭彪才放心,于是心想咋对付?要玩着对付。他很憎恨,感觉憋屈,何曾要做人下人?却只能做个人下人,从旁保护。因此,他想步骤,看咋戏弄这些人?追着他跑着,总找不着,始终围绕他。也许是时运到了,让他有啥可利用,黄河那边在打仗,城里人心慌,于是下乡。乱下乡,其中有妓女,他要用妓女,引诱入窑子,百姓就骂那些人,如此花样了。因此,他告诫老鸨:只准说我来,不准说我行踪,并替我留意,最好的窑姐,看谁敢便宜给外人?从此,他出入窑子,飘忽不定,于是就拉一溜人,也出入窑子,却找不到他。因此百姓骂他们:“没好人,有心逛窑子,害人还再要害人。”这样一月,就使上级也急了,大骂他们,齐都无能。于是李文青才也急了,亲自来,谭彪才见他,依旧在窑子。谭彪问:“咋是你,也好这个?我是粗人,明着好这个。”李文青道:“少胡说,有正事,专门找你,为啥神秘?”谭彪问:“这种事,难道也拿大街上,不让神秘?”李文青道:“跑题了,为啥跑?”谭彪怒道:“我跑?犯事了,啥罪名?”

    李文青道:“暂时说不上,你村人跑了,你不给解释?”谭彪道:“要啥解释?好心临时去帮忙,不信去问田二魁?他敢胡说,是良心坏了。”李文青道:“他没胡说,三人确是你村的,也是你送的。再还有,我啥时找过田二魁,让他去汇报?”谭彪道:“两件事,头一件,咋不怀疑田二魁?他是集贤人,他也押送,集贤人也跑。第二件,你说了,说过想见田二魁,替他报功,只是时候不一样。另外我问:那一夜,你是否准备材料,要进省城?难道我错了,引深来帮他?依我看,不是我错,有人想害我,而存心不良,实际却是害谁呢?怕是想夺位子,嫌位子占着,在打他手足?”李文青忙道:“说复杂了,你也多心了,只是把事弄明白。”谭彪道:“弄明白,是针对我?我在家乡遭人恨,无不骂我,不帮他,反倒再你们?”李文青就无话了,知道也骂他,因此找台阶,他道:“可是,为啥躲着,总不见面?”谭彪暴怒,说道:“对了,是在躲,难道抛我屎盆子,还要我迎接,还要我欢喜?”李文青道:“然而,是人上级要说法,咋办?”谭彪道:“上级是谁,谁认识我?我倒早是想巴结,可怜卑微挨不上。这回来,正好,我也见见,趁机巴结,混个大官?”李文青是说不过他,才败了,更怕是事情弄大,就道:“说清了,也就算了,都过去了。咋样,美女有收获?”谭彪道:“别打岔,我还没过去,定要找上级。你想找美女,晚了,只一个。”李文青道:“还真有?”就问老鸨:“确有此事?”老鸨道:“已属他了,美妙绝伦,可惜你是来晚了。”李文青道:“胡说啥呢,让先看看?”

    谭彪道:“不能,你想看,怕是你会走不动了。”李文青道:“不理他,你先介绍?”老鸨就介绍,说道:“不光漂亮,会琴棋书画,而且卖艺不卖身,难得有幸碰到了。”李文青道:“是吗?好啊,羡慕你,因祸得福了。”谭彪道:“还得谢你,你们共同造机会,不然怕是轮不到。”李文青再次脸红道:“别卖乖了,先说咋想?”谭彪这才供台阶,说道:“我哥,是三个老婆,这回我也一样了。”李文青道:“她多大,也愿意,不强迫吧?”谭彪道:“她十八,主要家中无人了,难道我不配?谁还敢接待,不大话吧?”李文青道:“她叫啥?”谭彪道:“人称凤姐,再多别问了,问也晚了。除非再来,替你留着,需要耐心。”李文青道:“我不要,好好待人家,那事过去了。”谭彪道:“也怜香惜玉?别,别呀,我去见上级。”李文青道:“续春梦吧,我走了。”说着出门去,谭龙已等着,带领一杆人。都走后,谭彪道:“就这呀,还配做个人上人?美人出来,看我可否保护你?”于是一人出来了,美若天仙,婀娜多姿,行动犹如风摆柳,这就是凤姐。

    这也是官场,人害人,人又爱人,都舞钱财,舞百姓钱财。因此啊,百姓咋能不受苦?缺衣少食,万般无奈,又惴惴不安,还要生产,生产是在恐怖中。于是吃草,食的是糠,往往经年不见粮,还愁种子。一切全交了,都还不够,再要忍耐等挨打。因此呀,咋活啊?生都不如死,不如猎物,羡慕它,也能比人强。这就是岁月,难以活,无法接济,只能卖丁,是拿命再换回来,自己的粮食。于是啊,分外珍惜,都不敢吃,是要种,让他人也种,以收利息,除生孩子以外。因此锁子也种了,也借了,只让娘敢吃粮食,再想烧瓦盆。烧瓦盆,根本没人买,已停好久了,他是想:再做,还烧,借人先用,为使大家忙起来,能等以后。但是,也不行啊,谁敢用,谁还有希望?于是瓦盆又停了,再进山,砍柴贩炭,城里人须用,是唯一的生意。可是也都不行啊,田二魁封山,是论人,按次数,按家收税。因此挣的,齐拿不回来,太黑了,弄不好还遭打人,再抓人,不准人闲。不闲可以,然而惩戒扒房子,再押人,死了白算。人才进山不回来,要逃亡,要躲清闲。但是,田二魁搜山,入庙,抓人以后就打死。根本都无法活了,人才骂:“畜生啊,咋可能是人生的。”于是,半夜,又偷跑回来,都怕被抓住,必然死定了。

    因此,齐恨哪,连集贤人也骂他:“生于斯,害于斯,不如他死,看他咋死?”于是找人,为民除害,会是谁呢?因此,人都来求曲老大,他是拳师,刘曲村人。曲老大道:“让他死,容易。可是问题不解恨,民怨太大了,咋解恨?”人们道:“是啊,于是来找你,求解恨?”曲老大就受命了,才派弟子,四方联络,决定后天举义事。因此行动,才一日,周围村镇都联络了,严格守风声。至第三日,入夜,人都无睡,准备随时要出发。到子时,出发了,马上包围集贤,很快进镇子。进丑时,开始绑人,都无声息,严厉警告是家人,是当兵的家人。紧接再出发,口唌棍子,上兵营,包围兵营,已寅时。天分外黑,于是走着,很快封锁,防止一切人进出。兵营位于城北外,是单列的土城,都在里面,因此已经成鳖了。于是,下令:齐亮火把,已是卯时,霎时夜空照亮了。紧接大喊:“田二魁,出来,你逃不掉了。”这就是民意,民怨呀,沸腾了,才使哨兵发现了。顿时害怕,先见家人,是被排列挡前面,因此惊慌,赶紧汇报。

    但是,田二魁问:“啥?敢民变,还敢闯兵营?”哨兵道:“是呀,人很多,黑压压一片。”田二魁道:“莫怕,拿枪,都跟我走。”哨兵道:“恐怕不顶用了,家人在前面,让挡子弹。”田二魁道:“那也不怕,我为国家我怕谁,看谁敢?”他还很霸气,直上城头,可是也慌了。发现是无际的人,没有尽头,还在漫延,最怕家人在前面。火光中,照耀在头顶,是斧头,镰刀,棍子,家人别想救。于是士兵都哭了,魂飞天外,恐怖城头。趁机家人也哭了,还叫道:“孩子,回吧,军人不当了。”一方叫,双方哭,可怜泪眼望不见,摇撼哭声在夜里。因此,田二魁止不住了,还再见,人群继续往上涌,如潮水,似游龙,乱阵的火把。于是咋能不害怕?还镇定,故意道:“压子弹,看谁赶上来?”然而,士兵道:“不用上来,是家人先死,我也不活了。”因此,田二魁想:先团结士兵,还真打呀?上级也不饶过他,身边首先撕了他。但是,咋办呀?莫非大限是到了,他不甘心,才要商量,姿态道:“乡亲们呀,何意呀?只当没发生,都回吧,绝不追究。”可是,人们道:“你看,还回得去吗?我们要活,你得死。”霎时,人都喊:“你死吧,别人才能活。”这喊声,穿黑夜,上天空,就使火把越亮了。于是啊,豪迈,浩壮,恢弘,是将一切湮灭了。因此,士兵后退,都胆寒,反而使得田二魁,越向前了。

    只能向前,唯有他了,于是他恳求:“乡亲们哪……”然而谁还听得见哪?都在不想留机会,都在吼。猛然平静,由家人在喊:“儿啊,回来,我们没脸见人了。儿啊,回来,丧良心饭不吃了。”这是瓦解,才真正可怕,因此有人丢枪械,脱衣服,然后顺城爬下去。就见,一个,两个,接着不停了,尹荡就鸣枪,糜鹏大喊:“停下,杀无赦。”田二魁道:“冷静,想现在死?”于是面对人群中,他再喊:“乡亲们哪,这是造反,不敢啊?今日之事不追究,可以回去了。”人群道:“你先听,你媳妇说,看咋说。”他媳妇道:“为孩子,为亲人,为族人,你得死呀。”田二魁愣了,震惊道:“是你,也都让我死呀?”他媳妇哭道:“不死咋办呀?要换多少人。”人群又呐喊:“死吧,快死吧,一死全能抵消了。”田二魁先哭,后笑了,说道:“齐都盼我死,我明白。但是,我哪儿错了?为国家呀。”人群就愤怒,都问:“为国家?难道国家要无人,问你害死多少人?”田二魁道:“看我是恶人,恶人却是谁造的?是时代,是日本人呀。抗战要物资,只能是你们,我国虽然大,可收税的地方,才几处呀?因此必然要受苦,也算我头上?都说抗战要牺牲,咋牺牲?不止在战场,还有你们,受苦叫牺牲,都明白吗?”

    人们道:“谁不明白?然而你是太残忍,害死人,也不偿命?”田二魁道:“承认是残忍,不然任务咋完成,让国家咋办?于是你们糊涂啊,最该恨是日本人。”人们道:“没用,少找借口,辩解,歪曲,还得死,否则大家活不成。”田二魁大笑,长叹,说道:“生不逢时,生又逢时,为啥不让上战场?我呀,是老天不帮,你们也害我。我的梦,岂是白活?到死都是英雄鬼。”人们道:“那死吧,一死就成英雄鬼。”田二魁道:“既是英雄鬼,却是恶人,就再拉恶人,********。”说罢拔枪,打死尹荡和糜鹏,踢下城去。人们叫道:“不要替身,主要是你,也从城头栽下来。”田二魁笑道:“能答应,但是不甘心,我只是个办差的。还有谭龙,谭彪,才是首恶,要咋办?”人们道:“当然也要找,先是你,你死以后。”田二魁道:“那说定了,我无遗憾。”说着举枪打自己,也栽下城去。顿时人乱了,齐都冲上来,要打,要剁,才见他成肉酱了。

    确信以后,人才轻松,因此欢呼,庆贺。可是,也不敢大意,还有谭龙和谭彪,于是包围镇公所。而这里,人家早已布兵了,排列士兵,枪口对外,因此对阵对峙着。罗瞪眼问:“谁是头领?”人群怒道:“都是,咋啦?都来了。”罗瞪眼道:“别误会,先冷静,允许人进去,人少好说话。”人们骂:“骗谁呀?还骗,已经上当多少回了?都不是人。”于是冲击,都要进去,正在进,头上房顶却亮了。就见,张德奎举火把,是谭龙谭彪,站着,被绑着。张德奎道:“在这里,镇长要对话。”谭龙才道:“乡亲们呀,我认罚,我有罪,无能管住田二魁。因此,我赔罪,先跪下了,然后听我说。”说着跪下了,谭彪也跪下,张德奎道:“别误会,镇长是好人,厚道才被架空了。”人们道:“少说话,让他说,田二魁已死,看他咋办?”谭龙这才站起来,放开声音,说道:“这事呀,不怪大家,他活该。为啥呀?他活别人不能活,谁不想活,谁又咋活?于是呀,他死有余辜,名为国家,实为自己,害人太多了。因此,我保证,绝没有秋后算账,这事我还管定了。”人们问:“既然管,以前,为啥不管?”谭龙道:“以前是我也管不上呀,是他有实权,上面封的,他才霸道没有我。”人们问:“那现在,凭啥就能管,咋保证呀?”谭龙道:“现在他已死,只有我了,该我管了。咋保证?上级要管人,就得听我的,不然镇长不当了。请相信我,上级靠谁呀,我靠谁呀?都是大家,才不会秋后算账。”于是,人的愤怒才平息,接着要听,看他咋说?

    谭龙道:“人呀,是分类的,有人天生就善良。不是我自夸,在以前,替民除害,抓捕恶人;在以后,建庙,弘扬美德;还以后,安置灾民,一直至今都未停。但是要说,以后还也羞愧了,丢人丢实权,是迫不得已。这却又是为啥呀?实为国家,前方在吃紧,都要保国家,百姓咋能不受苦?明知啊,可职务所限,要人承担。因此话就说回去,还得收税,抗战要到底,只能靠大家。不过话再说回来,百姓也要活,不活抗战咋到底?于是,我考虑,我建议,减少收税,我来找上级。因此能保证,大家必是安全的,自古以来,有人才有国家,也才有政府。如今政府靠你们,就上级也靠你们,于是敢保证,你们定是安全的。因此,请回吧?放心吧。”他的态度很真诚,话也在理,人们只好相信他,也只能相信他。于是,人们哭了,说道:“没错,是心声,不然谁愿冒危险?”谭龙道:“我知道,上级也理解,一段日子以来,穷人富人都难活,就当他抵罪。因此,请回去吧,要生产,好好干活,支援国家,我们才能打胜仗。”是啊,要生产,为国家,还得抗战,人们默默在离开。也不断回头,望着,谭龙依然坚守着,一躬到底。这情景,再被一人发现了,他来暗查,躲在人群中,正是李文青。他想:好聪明啊,谭龙,既能自保,也能避嫌,而且还能控以后。于是,他进去,找谭龙,是来安慰他。

    见面以后,他道:“不简单啊,看你处事不危险,生姜还是老的辣。”谭龙疑问道:“你化装了,是在人群中,也不出来?”李文青道:“只顾欣赏你,我不如你,很是佩服。”谭龙道:“民生变,你咋看?我想政策要调整。”李文青道:“先不谈,我想问,今日何人带的头?”谭龙道:“你还想追究,不怕民再变?你可知,多少人呀?全来了。”李文青道:“此风不可长,那就缓一缓。”谭龙道:“不是缓,是真不追究,否则镇长不当了。还要刮风,再出田二魁?”李文青道:“哪咋办,上级咋交待?他也算军人,你能咋说话?”谭龙道:“说话是,算了。难道为一人,就要失民心?我看上级别当了。”李文青道:“就是算了,也要说法,请指点?”谭龙道:“山中有土匪,他剿匪,不力,反倒遇害了。”李文青笑了,说道:“哪咋埋?总也要埋,他是军人。”谭龙道:“偷偷埋,不张扬,莫使人知道。”李文青道:“那都是小事,你安排,主要是收税,全靠你了?”谭龙道:“我知道,我有分寸”李文青就回去了,这场风波过去了,一切由谭龙。

    下来咋安排?谭龙命令道:“种地,必须种庄稼。”以前是路子不对,为捐税,因此种大烟。但这东西不能吃,只是图省事,省运力。第二,谭龙开始用善人,弃用恶人,以前专是造恶人。第三,他还下令:共同找种子,亲自带头,如此地就种上了。入隆冬以后,上级才下令:灭鸦片,必须种庄稼。倒是好消息,可惜晚了,人已改变了。再不久,越有好消息:中条山是守住了,日本人过不来了。因此,欢庆,是军与民共同的功劳。可是,日本飞机又来了,专门撒传单,也扔炸弹,炸塌人们瓦盆窑。却不料,人们反笑了:是给人鼓气,他们已黔驴技穷,肯定过不来了,局势在扭转。于是,振奋,嘲笑:你看,飞机,也就屁屁一点红,像红头苍蝇。因此欢呼:下来呀,来呀,想见长成啥样子?这心态,已赢了,还在鼓励相互问:谁说亡国奴,谁敢说是亡国奴?我中华,已几千年了。于是啊,再熬啊,再熬彻底就赢了,等艰苦胜利。然而,毕竟艰苦,真饿呀,精神慰藉只大人。可惜孩子等不了,尤其在腹中,贾榆花就骂锁子:“白眼狼,你是咋活的?不给吃的,他咋长?”

    因此锁子受委屈,还只能忍,可怜新爸不在了,娘也可怜,她为弟弟。这时候,唯有娇娇能说话,家里只剩三个人,娇娇就劝娘:“娘啊,各家都是无吃的,也已尽力了,你再忍一忍。”娘就骂:“我忍?腹内孩子也能忍,还想害一人?你个扫把星,我的男人已死了。”娇娇就心疼,捂嘴哭,锁子跪地,呼道:“娘啊别骂了,我去连夜找猎物。”说着出去,娘还诉道:“我该死,是我问你要吃的,却想死还死不下,不敢啊。”锁子已出去,只剩她二人,娇娇就点灯,她再骂:“败家子,不知省啊?已经败你手。”娇娇又熄灯,她还骂:“刚要上茅厕,想拌死人呀?”娇娇不敢哭,重新点灯,流泪等丈夫。已经半夜了,丈夫不回来,天太黑,咋找猎物?娇娇忍耐着。其实根本找不见,锁子跑在上坟哭,要父母。怕声音,将嘴堵上,捂进土里,如此才能哭完了。哭完回来,见妻子,可怜妻子巴望他,委屈不敢睡觉。二人都怕,怕娘醒了,加紧摸索偷偷睡,满腹的话,咋说呀?于是紧张相依着,靠身体询问:咋过呀,这仗何时打完了?因此痛,无人怜悯,无人知道。共同想:怕是集体遭瘟神,瘟神是谁呢?太多了。

    接着再想:还有弟弟,跟锁,在哪里?而且正在把罪受。不该呀,该自己,顶替自己在承担,于是想爹娘。才下炕,说是找猎物,想起猎物。他上山,哭弟弟,向黑夜里哭,直到天亮。天亮才回来,不敢空手,再捎柴,怕娘询问。娘也果然要询问,顿生气了,发脾气,是怕孩子生不好。因此,娇娇回娘家,由她想办法,找吃的。她哭道:“再没有,不回了,我也不活了。”母亲喇叭就劝她:“你爹已去了,上鱼塘。你也要理解,怀孕之人心思多。”娇娇叫道:“不管,不管,我要鱼,要虾,不给死定了。”母亲笑话她,说她像孩子,她再叫:“还要生了,咋办?我只是个儿媳妇。”母亲道:“我也怕血光,有你翠芬姨,已经说好了。”她还叫:“那就赶紧都来呀?我也好过了。”母亲道:“去早吃啥?再添事端。”如此她才冷静了,无话了,于是等鱼,只是鱼。终于鱼回来,才见父亲,以及虾,她忙带,赶紧回去,见锁子。都已出门了,她才道:“要快呀,让我姨。”说着人已飞出去。至第八天,姨来了,和父亲,又带鱼,螃蟹,螺蛳,还有面,及白米。这回娘才高兴了,喜不尽,请上坐,都是珍惜。

    翠芬姨道:“这个季节不容易,但是为你,庆功劳,喜庆生子。”娘忙笑道:“同喜,是同喜,先要谢你,格外迎接。”这才其乐融融了,都笑两天,还不生子。于是,再等,还不生,翠芬姨道:“你要活动下地呢。”因此娘下地,可是摔倒了,娘惊慌,腹内疼。翠芬姨道:“反倒是好事,也许能生了。”于是,让娇娇烧水,锁子出外,不可见娘,要躲着。然而,时间已经黄昏了,又平静下来,二人很着急,翠芬姨道:“生儿不容易,记得感激谢娘。”因此,再等,彻底天黑,娘才叫了。这次叫,撕裂,失魂,惨烈流汗水。翠芬姨说道:“重烧水,再烫剪刀,铺干草,推你娘上去,这回真的要生了。”她还道:“锁子,把灯点旺,关窗户,躲出去。”于是锁子躲出去,听娘惨叫,绝望,撕裂疼痛不敢动了,他也失魂。许久后,再听,翠芬姨道:“使劲,用力,好了。头,胳膊,新鲜儿已诞生了。”因此门内满堂彩,擦拭儿,剪脐带,又笑了。锁子惊喜慌忙问:“是弟弟,说给我?”娇娇喜道:“是弟弟,传喜吧。”于是锁子栓红绳,在门上,叫道:“我添弟弟了。”再找树,顺树一路绑下去,还叫,让风传播。

    正绑着,忽然窜出一群人,问道:“生了,男孩?”锁子道:“弟弟,是弟弟。”这群人又回去了,回家备厚礼,等明日再来。到明日,女人先来,可以进门,能看孩子。跟着男人也来了,只是在门外,祝贺道:“大喜呀,傅全娃,你也有后了。”说着又哭,就道:“你却咋是无福呀?不见自己儿,老天,无眼哪。”接着又欢喜,毕竟喜,说道:“到底你是有后了,能安心,放心吧。”这一切,贾榆花是听不见,她在炕上,喜抱孩子,蜜语道:“我的礼物,上天给的。”翠芬问:“那痛苦,值得了?”贾榆花笑道:“值得,我的儿,我有他了。”再抱怀里,不肯罢手,娇娇道:“娘啊,再喜也要吃饭呢,让我来。”翠芬姨道:“不可,婴儿要休息。”娘才也放下,先喝水,娘道:“这阵子,我乱发脾气,你们都是受委屈了,莫介意。”娇娇锁子一齐道:“咋会啊娘,是为弟弟。”娘就醉心看弟弟,二人也看,浑身写惬意。娘又道:“最是你,娇娇,太委屈了。”娇娇道:“没事。”翠芬姨就道:“看看,多好,都幸福。”因此全家再笑了,总也不够,齐是婴儿带来的。

    至于其他的人,就修桥,补路,十分主动做好事,以此迎接小生命。因为,都无吃的,才难以表达,心里直泛酸,谁没求过傅全娃,咋补救呀?于是,走在风里,让风传播,说道:“他有孩子了。”再对傅全娃说:“见谅啊,容以后补救。”终于,春盛了,猎物齐出来,因此浩荡打猎物,先送给她。这样,她好过了,有盼了,于是高兴戏弄儿,儿也笑了。笑半年以后,更笑了,再是好消息,我国宣布:对日宣战。可是笑着也哭了,说道:“咋会才宣战吗?都打几年了。我们苦,白受嘛?不被承认。”接着又笑了,说道:“能宣战,肯定赢,因此提气,提气呀。”然而还是不放心,于是打听,才知道:日本蚂蚁啃大象,扩大战争,又打美国,因此我们盟军到了。“这是真希望呀,是正式有望,不再谨慎不说了,必赢了。”人们哭,哭着高兴,奔走相告,传达喜悦,让扩大。于是,艰难之中走亲戚,已经多年不走了,这回空手也不怕,是按捺不住。

    但是,见面依旧还是哭,要表达,要倾诉,乱的心情。还咋表达?就修房子,整家园,瓦盆窑再建起来。总体表达,是欣欣向荣,宣泄浩气与精神,要必胜。因此望庄稼,也争气,喜个盈盈,如婴儿。于是贡献给国家,竭力供应,让战争缩短。供应了,还高兴,才就见:天是那么蓝,风是那么盈,水是那么清,齐灿烂。忽然在想:后人恐怕不理解,要理解呀,为啥呀?强敌压我百年了,都数数,几代人呀?谁无儿,无女,无妻子,及老幼,还等呀?吃亏就是这代人,也算了。更还有,大一统思想,早奠定,天南地北一家人。因此,要想祖先呀,不敢愧对他,他们多大气,活着都意义。于是,我们,何况交粮食,是责任,避无可避。

    可是全交了,也不够啊,我们太穷了。因此,不敢休息,谨慎抱怨,还要种菜,多种菜,找猎物,才补充自己。于是,是饿,是冻,然而感觉不冷了,主要心暖了,是希望。因此,鼓励自己:“挺一挺,再挺一挺,直至胜利。”虽然胜利还不见,但是,已感受了,是口气变了,谭龙道:“不易呀,于是能缓。”能缓就是不急了,再不会有田二魁。唯李文青说道:“还不是胜利,因此,物资仍是第一位。”第一位就第一位,难得要赢了,忍耐有希望。于是,人忍,勒紧裤腰带,也为庄稼。到再一料成熟时,人们都喜悦,笑道:“我们家乡成聚宝盆了,后代有吃的。”他们望庄稼。

第三十九节、古蜡会

    中日鏖战,rb人越来越顶不住了,仅是守,局势呈现明朗化。于是,民族之气振兴,大喜,要庆贺,困顿也要举热闹。因此开庙会,搭大戏台,行乐鼓队,社火,已都多年停滞了。于是,集贤人演战鼓,刘蒋村演杀鼓,那都皇帝御封的。千户夹中间,就结合,创庆鼓,也是古代留下的,都敲起来。除声音以外,还在集会,以吸引人,要数豆村最有名,叫古腊会。是这样描述:叹息似浮云,挥汗如覆雨,摩肩接踵。再有谚语:四月八,游大蜡。不为看大蜡,只为看豆村的好姐家。姐家姐家头插花,把住门框看大蜡。妈呀,你看大蜡过来啦。扶妈踮脚嫩声笑,风摆衣衫赛荷花。藏青裤子绿裹脚,毛盖儿打到半中腰。花花眼睛细眉毛,扑闪扑闪四面照(rāo),照见我个好小伙。你就可见,是多么人多,盛况空前了。这次来,还为看美景,沿护城河两岸,是红格嘤嘤,艳格丹丹,红翠相间,繁花似锦掀波浪;碧水萦迴,鸭鹅游戏,鸳鸯划破彩虹间。因此,人们来,放心情,压抑的心情。局势在好转,国家有望了,都踊跃来,看盛景。尤其是年轻人,趁机为婚姻,更要来,先瞄先打探。

    因为有传统,办会时规定:人们再忙也要来,并放时间给孩子,为了创造新家庭,来就能够造机会。实际上,也烘托大会,才各家配合,都督促孩子。于是给钱,必须去,又还必须花出去,让锻炼。因此,年轻人就都来了,个个欢喜,兴冲冲。大人也是兴冲冲,真买东西,格外惬意,因为能歇。就连光棍也来了,虽然没钱不能买,而且没人看上他,但也笑呵呵,从人中穿梭。于是共同长见识,见商贾云集,行人如麻,买各种东西。因此街道装不下,才分七天,第四天正会,从此每天抬大蜡,光彩游行。于是,气氛到**,最热闹,也最吸引人,满城雷动了。人们碰撞着,拥挤着,惊呼,尖叫,稀奇看大蜡,还是趣味抬大蜡。就将大戏,社火,杂耍,和琳琅满目的东西都忘了。将饿也忘了,将稀奇古怪的事情全不听了。大饱眼福,舍弃耳福和口福,一心只要看大蜡,这就是古蜡会。

    因此,都怕错过了,学生也来了,从第四天起。第四天,这批来自牛王村,水菊是学生,父亲韦玉奇。本来,她能在本村上学,父亲是先生。可李文青来了,再白妙来了,却都走了,竟使学堂停办了。她才到别处上学,上牛王村,拜牛孝廉为先生。牛王村,这里学堂最有名,因为有牛魔王,才也叫牛魔王村。原来,牛魔王,的确是真人,也是一害,还是西游记里的牛魔王。但是,本村人想:恶人恶名也有大用,能吓退别村的恶人,使不受欺负,于是才采用他的名字。然而,采用了,又生一害,是男孩不易娶媳妇,女孩也嫁不出去。因此村人后悔了,就决定,去掉一字,成牛王村。紧接正名,就是办学,于是学堂才有了,并规定:先生必须是孝廉。先生果真是孝廉,而且姓牛,实际大名不知道。因此,经一代一代,学堂果然出名了,先生始终是叫孝廉。现在的孝廉,矮胖,秃头,最得意三个弟子,是水菊,秋蝉,和牛喜望。牛先生道:“读书破万卷书,再行万里路。”于是,他重视考学,就是郊游,要到户外论风景。因此,他组织学生,也要赶会,正是去看古蜡会。

    于是,在头一天,他就雇车,专拉女学生,他和男孩一起跑。第二天,出发了,女孩坐车快得跑,载不动的笑声。男孩子也笑声,紧追着,他也紧追着,出村子。出村子才遇朝阳,与扑霞同行,霎时风景秀丽了。就见,冲霞如血,铺进水面上,辉煌映天镜。四面是井田,青苗,绕波光,从中光彩起荡漾,飞雾幻彩虹,如仙境。又还有音乐,是秧苗的声音,青泠泠,及蛙儿的声音,在歌唱,要伴舞。因此女孩也伴舞,秀身姿,弄笑声,以此夺风声。偏又路不平,还嬉戏,再颠簸,于是有人出屁了,满车共同喊:“谁,谁呀?”又都道:“是喜鹊。”紫鹃道:“不对吧,喜鹊才多大?那屁,像母猪呀。”因此女孩更笑了,还说道:“不雅。”于是秋蝉才吟诗,念道:“屁是一股清风,它在肚里成精;你渴望它出来,它偏坚强腹中;你不让它出来,它轰地一声;羞臊人的老脸,告诫它的威风。”霎时女孩再笑了,笑翻了,还不足,因此求水菊。水菊道:“屁屁屁、不仗义,老在人前不客气;几回把裤脱下来,干响几声歇了计;往往人前正说话,偏偏让人丢人哩。”女孩子叫:“好,妙呀,文雅。”就使喜鹊最气恼,齐都骂:“都猪呀?爱听屁,谁害羞?”于是共同成猪了,就说猪,还是诗,秋蝉道:“猪八戒,猪抢槽;为一口,争着跑;腾腾腾,突突突;再一跳,槽占了。”女孩子又推水菊,水菊道:“猪八戒,猪抢槽;不用筷来不用勺,腾腾突突奔过来,扑腾一声槽占了。”女孩子再叫:“还超过了,因为诗中是有人。”秋蝉不高兴,也知败了,还想比。不料喜鹊岔话题,她叫道:“先生来呀,她们疯了,翻天了。”

    因此先生上来了,问是咋回事?也坐车上。喜鹊道:“她们不乖,要考她们,给出题。”先生道:“出题还是论风景,做对子,先要看。”于是,大家再看,是一望的水田,这回主要看村子,看碧树。之后望明空,找雁阵,看到了,入红光里,及各种水鸟。水鸟落下来,还入井田,井田铺连到天际,是淤泥的气息,暗藏鱼儿。这时,先生道:“依风景,做对子,谁上句,谁接下句?”秋蝉道:“我和水菊,我先说。”她知道,下句难,要点题,就算平手也败了。因此,她道,“水个灵灵、风个盈盈、杨柳新芽翠个噌噌。”她说完了,水菊才沉思,然后答道:“喜个幸幸、兴个融融、丽人青眼意个浓浓。”于是点评,先生说道:“下句好,是有人,有人才能有景。”秋蝉不服输,就再道:“光个闪闪、亮个盏盏、澄碧空宇丽个婉婉。”水菊还沉思,也很快答道:“行个远远、吃个鲜鲜、凉亭清床梦个浅浅。”先生道:“好,和刚才一样。”因此女孩都拍手,男孩趁机就过来,谁知秋蝉正生气,才故意道:“天对地、雨对风、大陆对长空。”于是,男孩也故意,一齐道:“水对火、木对钉、绵密对大风。”再下来,轮男女对阵,各派代表,是水菊和牛喜望。水菊道:“花儿红红、村儿荣荣、镜田青苗立个亭亭。”牛喜望道:“明个炫炫、空个然然、银汉星河绣个蛋蛋。”因此先生也笑了,就问他:“为啥用绣字?能像个女子。”牛喜望脸红道:“惭愧,一时难以找到词,是缩的意思。”于是男孩都羞愧了,更出难题,求先生做对,和水菊。先生居然答应了,使水菊难堪,先生就鼓励,她才道:“丽树青村,瓦堂茅舍,笑声嘤嘤一甜甜。”先生先是赞美她,夸奖道:“好,有景有人有味道。”然后才道:“细风清笛,天地人和,吉祥悠悠三点点。”同学都鼓掌,再叫道:“好,妙,有哲理,毕竟是先生。”先生道:“水菊,该你单独了,试一试?”因此,她试一试,说道:“一片两片三四片,五片六片七八片;”顿时同学都呐喊:“九片十片千万片,片片相连是一片。”水菊道:“断了,受干扰了。”同学道:“能接上,就当做针线。”先生道:“胡闹,是作诗呀?”于是同学又在喊:“先生先知,先知先生;后人要知,是问先生。”先生笑道:“想听啥?”同学道:“豆村。”因此讲豆村。

    先生道:“豆村人精于制豆,啥叫豆?是食器,分陶豆和青铜豆。因为形象像个豆,于是叫豆,村子也才叫豆村。造豆从啥时开始?是尧舜时期,为部落居民,当时只能造陶豆。到了夏,到了商,已造青铜豆,做酒器,都不大。到周朝,造大了,被王室引用,视为神器,置庙堂之上。因此定九州,造九鼎,锁住九州在都城,由此豆村出名了。再出名,是两件事:一为西周墓葬群,六座;东周墓葬群,也六座,出土有大量文物,青铜器上有铭文,有的比甲骨文还早。二为散氏盘,也是豆村制造的,用以定边界。当时,有古矢国和古散国,经常夺边界,却是周的附庸国。于是,周康王下令,邀两国会商于豆,协商定边界。协商后,才命制作散氏盘,埋两国边界,以为佐证,豆村属于古矢国。这散氏盘,终于出土,在乾隆年间,说明是真事,如今藏于故宫里。另外想说明,豆村借此更繁华,因为在周朝,有好多国家,都要定边界,都要豆村来制豆,地位周王奠定了。因此,不光有商业,还有政治,才名气很大。只是后来落魄了,随时间推移,不再繁华,咋回事呢?还是政治,周王规定,不准造神器,只能造陶豆。但是,陶豆过时了,再后人们用铁锅,代替了,于是真正萧条了。为此,人都怀念,怀念才生古蜡会,是希望,重现繁华,可是繁华不在了。”

    世事难料啊,学生都叹惋,先生道:“下来说现在,豆村夹中间,是两大镇子,南集贤,北终南。然而可惜了,它不是镇子,才成天下第一村。虽说是村子,其实是座城,是土城。城很大,分八门,每面双门,连接吊桥,过护城河。城很高,周长九里三,城池十三里,宽六丈,深不见底。在城内,是九纵,九横,十八条街,多做商铺,才是民房,错愕有致。因此居民做生意,制清香,大蜡,做醋,鞭炮,纸花,农桑在城外。但是都做卖给谁呀?于是需要吸引人,才做招牌,游行耍大蜡,让人来热闹。可是,蜡会每年才一次,还咋办呀?因此美化,造就福地,栽培花树,引人来看。于是,才护城河两岸,是宽阔树林:种桃树,柿子树,石榴树,核桃树,梨树,杏树,枣树,树树成行。而且,在树下,镶嵌种玫瑰,牡丹,芍药,菊花,百合,护城河面开荷花。因此,春天里,是红个嘤嘤,艳个丹丹,一眼望不透。在秋天,满天星,是果实,更多彩了,映彩霞。齐都落在水面上,于是水禽糊涂了,乱扑,乱捕捉,却是空的,破一池涟漪。就连鱼儿也糊涂了,忘情,出水,入空中,清脆掉下去。唯有鸳鸯一对对,只深情,拥抱划水,满身都是柔情的。这景致,不吸引人么,谁敢不来?来了就要买东西。还有未完呢,在城外,魅力是万亩良田,上下一洗。先天空,鸟儿翻飞,是各种花鸟,水鸟,入云入了明镜里。再下面,水田荡明空,内藏鱼儿,虾米,齐都是宝。齐都感恩四大宝,分别是:东门外的金牛池,南门外的避火珠(水池),西门外的白马池,北门外的三柱香,都是水。单说三柱香,实际是三个冒气的泉眼,朝暮接彩云,入天际。因此人们来要看,变换烟霞,紫气旋转,蔚为壮观。皆因四股水,才有了灵气,是根,成鱼米之乡,于是诞生古蜡会。然而后人曲解了,或是不理解,只知古蜡会,忘记是水。真正敬的应是水,有水才能有生命,也才有期冀,让人延续。”

    先生讲完了,同学再鼓掌,叫道:“精彩,只有讲了才能懂。但是去看古蜡会,也要讲呀?”先生才继续,说道:“古蜡会,顾名思义,就是蜡会,耍大蜡,做招牌,以吸引人。因此有各种蜡烛,大的,小的,红的,白的,精彩是耍的蜡烛。多姿多彩,形态万千,而且每年必不同,分两部分:一层为底,是木墩,或铁墩,用于置蜡烛,方便抬,于是要稳。二层叫蜡体,呈宝塔状,分几层,最多达七层,每层边沿伸触手;触手之上再放射,诞生蜡芽,如同枝丫,都生蜡盘;蜡盘之中造人物,生绿叶,长花瓣,结瓜果,埋虫兽,连续叠加。因此好看,排列长龙越是好看,阳光之下最是好看,因为蜡体透明的,并着颜色,于是灿烂,光鲜,夺目。最美妙的是能点,因为是灯啊,才在晚上,越是灿烂,如星际。可是,论热闹,却是抬,蜡烛易碎,怕摔倒。然而,又偏让人打扰,以吸引人,让人笑,看步子乱了,看惊慌之中防摔倒。因此就抬的人,要配合,才哼着小调,先向上,探三步;再向下,虚落脚,还是方步。于是整街移动了,中心颤颤巍巍,两边在嘲笑,挑衅着热闹。挑衅也是安全的,才夸奖在抬的人:‘精细,精准,是比那丹青妙手,更费周折。’不然难以胜任了。”

    先生终于讲完了,学生也醉了,入迷,精彩。因此能养人,也就不累了,这就是魅力,是先生给的。于是跑得快,再快,豆村已经在望了,只一段城。学生都惊异,因此问先生:“城呢?”先生道:“城破了,毁有两个原因:第一,葛尔丹造反,杀关中,杀豆村;后来和卓也造反,还杀关中,又杀豆村,两次使得城破了。于是,豆村人干脆破城,也学集贤,使得灾难时能跑,才成为现在的模样。人们当时咋样想?城池,空好看,那要在太平年间。若遇战争,就是坟墓,他们也有万人坑,凡大村子都有。有人才上沿山一带,是固定居住,要回避,死亡定数。于是啊,过会啊,多少是纪念,哀悼亡灵。却又在哀悼的时候,正人多的时候,遭遇战争,敌方故意要震惊。因此啊,古蜡会,正是这样。只是现在不说了,灾难太多了,要远离痛苦,才要热闹找希望。”于是,学生震惊,犹豫了,想不去了,女孩干脆说回去。先生安慰道:“不怕,战争是有周期的,因此可以预料的。要开战,必须准备,双方都要几十年。而且今天无双方,怕什么呢?”学生道:“有,是rb还正打。”先生道:“那就远离了,不在这里,这里才是安全的。何况,死亡定数,指内斗,于是rb还不算。为啥呀?rb能防,死亡定数不能防。”才使学生不怕了,因此进城,过护城河。来到城门下,马车不进城,女孩子下车。先生道:“回去时候还在这里,防止万一走丢了。”于是,进城,先去纸笔市,不忘是学生。

    纸笔市位于旁街,人很少,因为社会文人少。顿时,店主都上来,争取他们。一店主道:“先生,大驾光临,请喝茶。”先生问:“你认识?”店主道:“牛先生,敢不认识?我让弟子都沾光。”先生道:“如何沾光?”店主答:“让写字,都能写,写好挣文房四宝。”先生答应了,店主就上茶,再排桌子,学生过来。可是,无人敢写,怕丢丑。店主道:“作诗,也能挣文房四宝,由先生评定。”然而,还是无人敢上来,因此先生点名了,他道:“水菊,秋蝉,紫鹃,喜鹊,牛喜望,你们去。”五人只好去,没办法,要表演。其余人看着,还有陌生人,于是干扰了。他们走动,近观,还议论,就考验平时功夫。因此,五人入静,还是紧张,朦胧之中写完了。于是,先生评定,先生道:“论功力,牛喜望;论隽秀,是水菊。”因此奖励,赠二人文房四宝,其余三人只半份。下来作诗,全都退了,于是推举,齐都道:“只能是水菊。”水菊无奈鼓勇气,先思考,然后写,也将标题给忘了,她写道:“有文房,和四宝,做夫妻,终生好;刀光剑影始无声,妙笔生花破春晓。”霎时同学叫:“妙,绝了。”店主也说好,却又问题目,水菊道:“文房四宝。”因此先生得意了,站起来,亲手补题目,雄奇文字。店主笑道:“大好呀,难得,珍藏了。”于是再奖励,水菊得双份,路人也赞叹:“看人家,才是学呢,一样的先生。”其余同学羞愧了,因此转移,买店主东西。

    都买了,出纸笔市场,拉水菊中心,占据马路。猛然冲来三个人,直扑他们,水菊倒了,牛喜望骂道:“去死呀,不长眼?”三人才回头,却是恶瞪,水菊道:“让走吧,我没事。”忽然闪念一个人,是他吗?不会吧。正犹豫,三人已跑了,就有兵丁追过来,还扑他们。大家急闪,这才害怕,替三人担心,也走了。走还回头望,已入街市,是正街,这才心情转移了。但见是人山人海,雾气腾腾,街道浩荡通下去,两旁是叫卖。卖各种东西,是器皿,农具,衣服,佩戴,古玩。于是高兴,也挤进去,摩肩接踵,就使身体起异样。那也不管了,还往前挤,猛然前人往后挤,遇锣鼓队。因此冲上去,见旌旗,秧歌,和高杆社火。于是要跳跃,鞭炮炸响,再躲行人,中间地带就空了。趁机挤进去,看得最清楚,还往前挤,能跑得快。因此,已中午,都饿了,也还舍不得。同学乱跑,先生追不上,于是,他道:“赶快传,最少三个人,黄昏要集合。”因此,大家传,早乱了,混入人群。各人独自找热闹,男孩爱战鼓,女孩喜秧歌。于是,挤进去,被夹入中间,挤得胡乱抛媚眼。却浪费了,只是叫,因为是无人留意,才成傻笑。因此退下来,再找热闹,震耳欲聋,梦想早些看大蜡。最后只剩三个人,是水菊,紫鹃,喜鹊。

    于是,三人往前挤,想到十字街,可是挤不动,乱流动。于是,牛喜望追上来,要帮她们,成四个人。因此,四人共同往前挤,还是挤不动,就找空地,到外围。到外围了,猛然遇吃的,是粽子,赶紧买,牛喜望掏钱,他要献殷勤。不料喜鹊还笑他,说道:“便宜是占了,巴结谁呀?你想结婚还太早,年龄太小。”紫鹃也笑他,说道:“要么,为我?不然我就多余了。”水菊生气道:“说啥呢,要我走?”说着真要走,牛喜望赶紧拦,说道:“不敢,遇坏人。”喜鹊还笑他,说道:“你就是坏人,你是男人,想抱住她?”紫鹃道:“真抱呀?那咱走,真多余了。”水菊羞愤道:“气死我了,我找我妈,只能是女孩,你走吧。”牛喜望失望道:“菊妹呀,真的?”二人都笑道:“菊妹呀,多好听,睡不着吧?”水菊怒道:“还不走,谁多余?”于是,牛喜望走了,他很可怜,就又变成三个人,二人在笑。笑罢了,水菊道:“还去十字街心。”因此去十字街心,依然要挤,已午后。

    终于,到了,在十字街心,人越多了。于是等,等大蜡过来,有人疏导,让两边站。因此,向两边靠,极力站着,都是人头,如海洋。于是站不好,太挤了,中间一带有空地,多想过去。因此,三人探着,很着急,巨大的压力。猛然轻松了,被推入街心,再被推回来,专门维持秩序的。于是,三人站边上,越感压力,倾之欲倒。正力顶,忽然大蜡过来了,人再乱,她们再被推出去,深入中心。再叫已来不及了,怕冲撞,因此不管,只管理其它的人,要求稳。于是,反倒镇静,三人蹲下来,等着看大蜡。就见,前面是神龛,八人抬,上面杵立招魂幡;后面是音乐,丝竹管弦,奏仙乐,再跟彩旗一对对,齐都穿着古衣裳。因此,多姿多彩,在开道,紧跟是大蜡,许多人抬。霎时光鲜,明亮,一望不透。顿时震撼了,满街雷动,呼号,鼓掌,跺脚。然而被制止,怕干扰,是蜡烛易碎,这才头一天。于是,管理人告诫:“轻声些,莫进来,怕分心。”但是,谁能听得见呀?都想看清楚,争取向前,才暗中挤。因此三人就笑了,格外欢喜,能看清楚,很珍惜。于是欣赏,小心避让,见各种蜡***光鲜,爱艳丽,栩栩如生,惟妙惟肖。精彩之中出人物,瓜果,花草,虫鱼。耐看是老树盘根,上面站着美猴王,引盘龙望海,喷云,吐雾,如下雨,升彩虹。这些都是多人抬着,一对对,八个人。后接玉女,叫飞天,舒广袖,凌空探步。因此三人就醉了,不断赞叹:“俊美呀,飘逸呀,美妙绝伦了。”三人伫立不动了,于是成风景,也妙趣横生。

    接下来,三人再又蹲下来,要看是抬的人。才见,腿如林,众多化成桥,扎绿腿,绑红带子。先是蹬上去,晃腿,晃步,再又虚弱滑下来,探脚,踩落方步,如此整体移动了。咋整齐呢?随音乐,随节奏舞蹈,前后挪移要一致。因此看蜡体,才向上,向下,向左,向右,变换起伏,如游龙。于是通体看,节节接下去,成整体,轻悠悠,晃悠悠,似行云流水,在空中舞动。不止呢,满街光彩,鲜艳,三人激动追下去,找各种姿势。正在跑,突然被人抓住了,管理人道:“够了吧?姑娘。已经照顾了,你们是学生。”三人羞愧道:“谢了,就下去。”因此往下跑,往后跑,出人群。猛然再遇牛喜望,水菊又脸红了,问他:“咋还没走?”牛喜望道:“操心你,专等你。”于是,喜鹊嘲笑,问他:“有心人,咋不是我呀?”紫鹃道:“咱可怜,谁执着?”因此水菊又生气了,警告他:“你走吧,下来找我妈。”牛喜望痛心,也只能离开,伤心却还望着她。紫鹃就劝她:“带上吧,也没事,暂时你妈不知道。”水菊道:“啥呀?我妈会猜。”喜鹊道:“猜怕啥?总要趁机表明了。”水菊道:“去你的,当是你,已羞死人了。”三人往西走,要找城隍庙,水菊母亲在那里。

    于是,走很久,终于到了,人再多,都赶庙会。因此,三人重挤,并找母亲,水菊母亲是翠芬。可算见到了,正在前面,摆地摊,和喇叭姨,卖钱粮香裱。然而,可惜了,买的人很少,径直走过去。于是,水菊冲过去,叫道:“妈呀,姨,我的同学。”紫鹃喜鹊就过来,共同叫姨,姨赶紧站着,各拉一人。二人笑道:“看哪,多好看,咋俊的姑娘。”紫鹃喜鹊羞愧了,共同道:“谢姨,姨也好看。”翠芬才问:“咋不上学,也赶会?”水菊道:“是考学,先生也来了。”紫鹃就报喜,她道:“水菊啊,名人了,写字作诗,都挣墨宝。”二位女人就高兴,齐问她:“哦?看看。”因此水菊亮墨宝,喇叭道:“看看,咱的娃,多聪明。”翠芬赶紧摇晃她,说道:“不是,是她的同学,人家共同鼓励的。”紫鹃道:“看哪,难怪水菊会说话,原来是,妈呀。”翠芬笑道:“这一句,才是真正会说话,聪明你占了。”紫鹃就高兴,水菊也自豪,才来抱喜鹊。喇叭道:“今日高兴,都该奖励,共同说,吃啥?”水菊道:“不吃了,吃过了,还要走。”喜鹊道:“我没饱,无人操心。”紫鹃才道:“我也没饱,多你吃了。”就使水菊很惊慌,忙道:“那吃去,我妈请客。”于是翠芬听出味来,却没说话,只是笑着在给钱。

    接钱以后,水菊赶紧跑,找吃的,吃的很少,国家还在打仗呢。因此,进巷子,找小巷,深入很久才看见,一家卖汤面。于是,要三碗,坐下来,不安水菊才说道:“知道嘛?闯祸了,我妈肯定听出来。”紫鹃问:“咋,饶不了你?”水菊道:“肯定的,他一厢情愿。”喜鹊道:“真的?那我愿意,就给我?”水菊愤恨道:“还嘲笑?让我妈打我,不给主意。”紫鹃道:“话好说,相信你,可是以后咋办呢?”竟使水菊无话了,她才知道,水菊也动情了。因此,她警告水菊:“谁是祝英台?你可不敢啊,前后想好。”于是回去了,饭已吃完了,再来见母亲。水菊道:“妈呀,我爹呢,他也来了。”翠芬道:“没见呀,谁说他要来?”水菊道:“那我听错了,是早上。就想问,晚上大蜡也出来,会点灯?”翠芬道:“说啥呢,心逛野了,不想回?那浪费。”水菊听出来了,确信坏了,母亲肯定知道了。正这时,姨说话,喇叭道:“快回去,黑灯瞎火谁还来呀?”这样水菊下台阶,赶紧道:“那走了,先生在等着,要集合呢。”因此,转身,赶紧跑,听母亲说道:“慢点,小心,安全。”却使水菊越害怕了,知道回家不好过,咋过呀?

    于是,直跑出去,很远以后,水菊才道:“咋办呀?死了。”喜鹊才害怕,安慰她:“不怕,还有父亲。”水菊道:“不算数,我爹不说话。”因此,重跑,两位朋友不安了,才要躲。于是,水菊紧追上,入十字街心,人又多了,再要挤,才挤一起。这时,紫鹃问:“你妈,不像呀,那么怕她?”水菊道:“不是怕,是严,她很少唠叨。”喜鹊就惊呼:“那才真厉害,少说也能管得严?不似我妈,我不怕她。”紫鹃笑道:“是喜鹊,也难怪,一家子。”喜鹊也笑道:“是喜鹊,咋啦?人人爱呀。”又问水菊:“你爹是否怕你妈?”水菊生气道:“胡说,那是爱,我爹让,我妈也知道,都理解。”紫鹃问:“为啥呀?”水菊道:“我爹爱唱戏,可我妈才不让,嫌地位低,我爹又干不了活,才家靠我妈。”紫鹃道:“明白了,也不懂,咋就地位低?我看还光彩。”水菊道:“真那样,多好。我妈不用下地了,她比别人都辛苦。而且,我爹会挣钱,唱戏能挣钱,我家日子不会穷了。”二人都叹息,惋惜道:“谁能料到,家中有宝却不用?硬让日子要艰难。”水菊道:“是啊,你爹还会教书,然而不教了。都怪李文青,他来换先生,换白妙。白妙又走了,学堂才散了,村里人再不支持。”

    说着已过十字街心,人少了,又能跑,因此一路跑出去。出东门,到护城河,所有人都在等着,已黄昏了。于是,她们上车,攀上马车,马车已经飞出去。驾马人还道:“驭,驾,驾。”马车再又冲出去,头顶呼声,满车惊讶,女孩齐都乱叫了。乱叫一阵,忽然不忍,先生男孩都远了,因此恳求,等他们,马车停下。停下了,他们上来,于是请先生,先生年纪已大了。因此,先生上来,却又说道:“共同走,走慢些,就能始终在一起。”于是,与男孩同行,交流热闹,各人感情各不同,射出波光一对对。因此,先生要干扰了,他道:“都有劲,再作诗,或是做对子?”于是同学马上焉了,说道:“饿死了,谁还有心思?”因此,先生道:“那就看天光,只准看天光,收心思。”于是同学全都笑了,都明白,才不好意思。因此看天光,是发白,发暗,夜幕悠悠坠下来,猛然有炸亮。于是望稻田,一望的脉脉,泛青光,深邃悠悠排下来。因此,找树,找村庄,找暗弱的光,也不稳,一切都是虚晃的。为此,驾马道:“还得跑,先把女孩送回去,也怕主人不放心。”于是,先生再下来,他和男孩一起走,就见马车冲出去。却不料,男孩紧追,甩他在后面,没入疑惑梦夜里。终于,男孩子感觉到了,齐都过来,迎接先生。因此,先生很激动,师生共同听风声,探,微弱的光。于是续情谊,感受存在,相互照顾,如父子。超越父子,是探索的恩情,深入夜,使人不知有战争。因此啊,格外温暖,才不怕,因为心是凌空的,推想战争必过去。

第四十节、爷娘戏

    水菊从豆村回来,很高兴,她拿奖品给爹看,爹也很高兴。韦玉奇这辈子,很失败,很苦恼,他的能力用不上,没人重视他。他不会干活,也会干活,但是慢,太仔细。人们才要嘲笑他,说他拿捏,像舞蹈,似乎总在找节奏。的确,他是在找节奏,还找变换,单调干活没意思。因此别人想不通,就挖苦他,嘲戏他,说他不顶男人用。翠芬才不让他干活,自己下地,兼做生意,艰难养家。他就犹如是废人,也不甘心,也想挣钱,于是给人吹归子,吹死人唢呐。可是,地位极低,见人都得叫爷,叫婆。因此翠芬极反对,说道:“哪怕饿死,不伺候人,还嫌不够嘛?要从生,到死。”于是,韦玉奇才不去了,就闲着,再没办法挣钱。然而,别人请,是硬请,因为没人超过他。因此做商量,拿他当乐师,只吹文戏,不叫人,也不进坟,翠芬这才同意了。但是,叫的人少,难得遇大户,多数还是用不起,他就又闲下了。不过,他也会唱戏,却没人叫他,是不敢叫他,他爱变换,别人总是跟不上。于是,再闲下了,也进不了剧团,他很苦恼。因此等,盼望着,希望觅知音,碰巧合。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让他碰上了,就是李弹,他也爱变换。于是,二人合作,很默契,每次配合不重样,净是美妙。因此,当女儿回来,拿着奖品,他的心理也痒痒了。于是,他要找李弹,也要试一试,想挣钱。

    因此,他去了,前往古蜡会,李弹在豆村。可是,到了,李弹却不在,直到黄昏也不在,他就饿了。于是,找吃的,偏没带钱,本来想挣钱。因此,他想到剧团,心想肯定给吃的,自己是同行,这是规定。于是,他去了,上南大街,找到戏楼,再找食堂,在后台。因此,他进去了,恰好在吃饭,他说明来意。然而,一武生骂他,叫道:“滚,啥人,也来混饭?”他很羞愧,但是饥饿,才再解释:“我是同行。”不料武生跳起来,更高叫:“就你也配?再滚。”踢到他,踢倒他,他趴在地上,人还都笑。于是他伤了,内心在哭泣,赶紧逃。入广场,更多人笑他,他无地自容,抓紧逃。才出人群,专门找黑的地方,还是逃,没命地逃。直到无人了,他也逃,脸上始终滚烫着,没脸见人了。因此,到护城河,见河水,依然是笑他。咋办呀,人都知道了,本来不如人,生不如死。于是,他往下跳,正在落,猛然被人抓到了,那人喊:“干啥呀?糊涂,多大个事?”是李弹,师兄到了。师兄紧急抱住他,拉他上来,他哭道:“咋是你?还能见到你,没脸活了。”

    李弹道:“我都知道了,急追过来,你跑得太快。”韦玉奇问:“你咋知道的,我咋不知道?”李弹道:“是邻居告诉我,我才追过去,你刚跑,我再追,老早看见了,你却很专心。”韦玉奇道:“是啊,没脸活了,本来没人样,再添人议论?”李弹道:“那干脆,扩大议论,咱们摆擂台,给你报仇去?”韦玉奇道:“恐怕不行,人家是著名剧团,咱总共也才两个人。”李弹道:“那也试一试,就不信了。而且,咱也已是三个人,我收徒弟了。”韦玉奇问:“徒弟?啥时,叫啥?”李弹道:“叫李梦,就刚才,我也可以当爹了。”韦玉奇这才换心情,高兴道:“那么,祝贺,我是师叔,我也教他。”因此,二人离开,先吃饭,就找饭馆。刚坐下,李梦来了,他见师傅,再拜师叔,然后回家取乐器。不久后,他再来了,二人饭也吃完了,于是摆擂台,摆在人群后。在人群后,正对舞台,划一片空地,因此绑乐器,摆十几种乐器。这时候,舞台大戏正在演,演《金沙滩》,是历史名剧,是终南镇的剧团。于是,所有演员都很出色,而且很卖劲,观众才振奋,也很酣畅。却不料,身后的梆子响了,也是激烈,也似剧团。但是,只猛烈一阵,紧接是绝活,是空中抛钱。用一枚,两枚,两枚用线连一起,不断地抛上去,成激越的声音。

    就听,仓玲玲,叮铃铃,仓叮铃叮,嗡嗡嗡嗡。这声音,破空而出,划越而过,是那金属撞击声,颤抖着,夺风声,因此压过大戏台。于是,演员的声音听不见了,被消灭了,人只能谛听,是钱的声音,无不震惊。因此回头,惊叹,追踪是响亮的声音,悦耳的声音,全然不知咋回事?忽然醒悟,这是挑衅,是摆擂台,于是振奋。然而暂时不离开,依旧不忍,是台上大戏,因此犹豫,观望了。可是,有人支持,他道:“要过去,要保护勇敢。”于是过去了,过去就大叫:“咋才三个人,弄十几种乐器?快来呀。”因此,又有人过去了,包围他们,并且喊道:“咋还黑着?快找火把。”于是找火把,照亮他们,人才更多了。因此,演员警惕,格外卖力,都狂了。于是,观众笑了,说道:“今晚,是大开眼界,到底看谁是能赢?”因此,喜欢两家争,还不偏向,忙于前后都听着。

    到这时,三人才正式开演,唱《后张连买布》,实际唱是二个人,听李弹唱道:“杨柳青青江水儿平,闻郎江上踏歌声,东边日出西边的雨,道是无晴却又晴。却有情,郎心境,精彩处处都留情。都留情,啥事情?时来运转真好的命,赢钱赢得我胡扑腾。呀咳,咿呀,吶咿,可惜,只在梦中——”他唱得很急,很稳,板子梆子一齐紧,板胡二胡格外紧,三弦如风雨,轻啸的笛子。这都不算,最绝是他的翁声,横空出世,独树一帜,如五雷泻顶。于是,人耳受不住了,充盈得满是声音,身体也是,外围都是。因此人鼓掌,跺脚,叫好,也压不过李弹的声音。于是激动,叫道:“我的神啊,遇真神了。”听李弹再唱:“哎咿呀,急煞人,痛煞人,压抑死人了。可恨,媳妇不让赌,我这好赌命,咋办呀。我张连戒赌已一年整,要赌害得人直发疯,天生就是爱赌的命,戒赌我怕就活不成,白天干活光没劲,夜晚我贼眼放光明。放光明,盼事情,手舞能抵百万兵,骰子就是我的爷,捧起芊芊唤祖宗。因此上,搅动天地,纵横四海,方显英雄。原来是,人生难得,一生一世,不起不落枉出生。偏屈了才了,天的骄子,地的灵秀,是我张连,横空出世。可悲啊,噗塌还要一马哈,轰然落下,终不得志,随成草莽,咋甘心呀?我的哎嗨,呀咿,卖布得钱三两三,都赌不成了,怕媳妇上吊,总是个命,咱也是男人,哎嗨。哎咦,咿呀,不如再吓她,是个报复,让也煎熬,就这么定了,我回呀。”

    于是,韦玉奇念白:“穷家日子总艰难,还遇官人不向前,好赌,得我看他。啥办法,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乃妇人之道。到此刻,他总也该回来了,奴家守空房,在等他,毕竟是我的人。”霎时,人酥了,麻了,不相信,还在问:“骗说是男人,真女人吧?”听李弹叫:“夫人哪,咋死呀,都活不成了。”韦玉奇问:“莫吓我,官人哪,咋啦?”李弹叫道:“这回真正赌输了,输光了,包括你。”韦玉奇道:“不相信,你经常吓我。”李弹道:“瓜媳妇,真媳妇呀,我都跪下了,请相信我。”韦玉奇道:“既然赌输了,那么,契约呢,总该有文书吧?”李弹叫道:“糊涂呀,妻子。那能给我?怕我撕了。人家马上就会来,你已归别人。我再叩头,对不住了,不骂今后没机会了。”韦玉奇哭叫:“苦——哇,天——哪,咋活呀,咦——”他发出极柔,极细,极美的女声音,如此委婉,令人断肠。他唱道:“闻听言直叫人天地惊心,恨冤家你不仁将我卖了。天塌了,风雷荡天昏地暗。地陷了,四方旋陷进窟窿。骂一声,张连呀,你太不良。你叫我,咋做到,各自东西。你不念,我纺线日夜织布;你要想,你以后何人养活?冤家呀,你的良心坏了,”到这时,台下人全站起来,抵御不住,都过来。过来之中而且问:“谁家女人?真好,真女人,谁能娶到不白活了。”之前人道:“是男人,专心,听戏。”后来人道:“不可能,看仔细些。”因此挤,推前人,前人却痛哭,说道:“这女人,太悲催了。”于是台下无人了,大戏没人看了,演员停下来,干瞪眼,望移去的人山人海。

    因此,剧团班主坐不住了,抓紧问:“谁?谁呀,谁得罪人家?”武生早害怕,赶紧承认,他道:“是我,咋办呀?你罚我。”班主怒道:“罚你有用吗?还不去,快备礼。”于是备礼,慌忙下场,班主带人去赔罪。可是,到了,却进不去,前面耸立是人墙。班主再怒,大骂武生:“你能你的能力呢?看咋进去,还在等?”因此武生拼命了,扒开人墙,硬挤进去,后人才能跟进去。然而,进去了,咋说话呀?人家唱得很酣畅,观众也酣畅,于是怕挨打。这样,一行人听着,也欣赏,见其拿捏,打诨,**,就使自己也痒痒了。因此,鼓掌,叫好,不意被发现,人就越鼓掌,叫道:“好呀,绝了,羞死剧团脸红了。”但是,戏却停下来,三人也发现了,班主忙道:“得罪了,高人哪,来是受批评。”不料,观众先搭腔,嘲戏:“啥剧团?也敢唱戏,还得罪人?”紧接问:“谁?谁呀,咋得罪人家?”武生低头就退后,任班主解围,班主道:“无知人破规矩了,已后悔了,我们统统来赔罪。”人们道:“恐怕是,不吃亏,还不来呢。”班主道:“肯定来,见天外之天。”说着递礼品,是一托盘,托着酒。于是李弹接托盘,他道:“也得罪了,劳班主前来。”班主道:“来是福,得见高人。”李弹道:“啥高人,混饭的,都没混成。”班主道:“已经知错了,原谅吧,都来了。”李弹道:“既然如此,散场吧,乡亲们,我们今天不唱了。”可是,人不同意,还没过瘾呢,就恳求:“唱吧,还没完呢,反正大戏不演了。”李弹道:“不能唱了,再唱就是无礼了,等来日吧。”

    因此,人反对,却问:“是谁得罪人?咋得罪的,他咋还不站出来?”班主道:“得饶人处且饶人,已经知错了,请回吧?”人们道“这话,不配你说。要么,受害人说话。”韦玉奇才道:“感激呀,感谢,感动观众是父母。是我唱女声,奴家再谢了,以后接着谢,用情演唱。”观众道:“不用谢,谢反了,你让人大饱耳福。那么,走吧,防止报复。”班主羞愧道:“放心吧,咋会呀?我们是剧团。”于是,三人离开,直出人群,很快消失黑夜里。然而,正走着,被追上,是班主他们。李弹警惕道:“追啥呀,想干啥呀?”班主道:“别误会,想结识,是怕错过了。”李弹道:“是嘛?我是本村人。”陪同人道:“是啊,我们班主最惜才。”正说着,都被围了,是观众他们,观众问:“想打架呀,看谁的人多?”班主忙道:“又误会了,真诚想延请,想讨论戏。”观众道:“那好呀,我们跟着,看有无酒菜?”因此,跟着,同到后台,果然有酒菜,都摆上了。

    于是,请三人上坐,剧团也三人,班主问:“阁下师出何处呀?”李弹道:“我无师,师弟师承楼观台,也流浪了。”班主道:“可惜呀,都屈才了,咋不进剧团?”李弹道:“不适应,是变换,别人咋也跟不上。因此闲散了,反倒自由,能由自己。”韦玉奇道:“是啊,凡好戏,应该由自己,要让心是自由的。但是,却饿呀,难以两全,这才要饭了。”于是,班主羞愧,再赔不是,又问:“你们的戏,能与众不同,是啥戏呀?”二人道:“没名字,依心思唱的,属于小戏。”班主道:“这么好的戏,应该有名字,咋能没名字?”韦玉奇道:“那么,请你给起,先谢了。”班主道:“不好起呀,特点太多了,是秦声,还为秦韵。可是,比眉户悠扬,比秦腔委婉,比碗碗腔曼妙,有老腔的刚烈,因此难起。先说,你们这都咋来的呢?”韦玉奇道:“瞎琢磨,胡借鉴,是胡乱来的。”班主道:“这更了不起了,是创造,已自成一派,于是难起。”李弹笑道:“你客气了,你是班主。”班主道:“起好了,我也沾光。”因此想,想了很久,忽然道:“依今日之势,是爷也爱听,娘也爱听,不如叫做爷娘戏,如何?”霎时人鼓掌,都道:“形象,贴切,好名字。”二人也鼓掌,笑道:“是好名字,就叫爷娘戏,有名字了。”于是,人们道:“人家真是讨论戏的,咱都小人了,却见证美谈。”因此,呼号,要庆贺,借机沾喜气。

    然而二人不安了,一齐道:“咋办呀,来是得罪,获如此大礼,脸红了。”班主道:“啥呀,好东西,必定是轰轰烈烈,给逼出来,也方才配它的名字。”于是,周围人们再庆贺了,说道:“不愧是班主,今晚幸运了,全都因祸得福了,诞生新剧种。”李弹道:“是啊,难得遇伯乐,都遇到了。”韦玉奇却感慨,说道:“但是,也难,人生咋就这么难?不为人接受。”班主安慰他,说道:“已经接受了,成功了,要庆喜。”韦玉奇道:“庆啥喜?继续是难,谁请呀?”班主道:“都一样,剧团也吃伸手饭,靠别人。”这样,二人思想真一样了,才成朋友。因此大家再鼓掌,说道:“这回真放心了,都真诚,不会挨打。”于是,散了,很晚了,都要睡觉。都走后,班主道:“我雇马车,派人送你,你回去,让家人也喜。”因此雇马车,送韦玉奇回家,说是奖励。从此后,三人名声扩大了,无人不知道,有一种戏,叫爷娘戏,是诞生的新剧种。

    为此,韦玉奇受欢迎,地位很快提高了。人们争取来看他,提着鱼,还有虾,黄鳝,甲鱼,及白面,和白米。于是,韦玉奇道:“咋敢呀,拿回去?无功不受禄。”家乡人道:“是有功受禄,你为家乡添荣誉,我们也自豪。”说着,放东西就走,也不吃饭,是挽留不住。都走后,翠芬道:“这些年,你呀,心里苦,我最知道。”韦玉奇道:“是你苦,既当女人,也当男人,我累赘了。”因此哭了,翠芬也哭,喇叭来了,喇叭道:“还哭啥?多光荣呀,总说没地位。”翠芬道:“是啊,不哭了。但愿吧,从心里改变。”喇叭道:“心里不变又咋啦?咱是唱戏,不叫人了。”韦玉奇道:“可是,给谁唱呀,谁请呀?”翠芬道:“先不说了,只怪你,生就不是好时候。”喇叭道:“还说呀?先庆贺,否则东西咋吃得完呀。”于是,杀鸡,宰鹅,再杀鱼,要消耗吃的东西。正在做,门外的鞭炮响了,是谁呀?大家慌忙出门看,越是惊喜,是贾榆花到了。

    因此,上前迎接,翠芬道:“啥风呀,能把你吹来?太意外了。”喇叭道:“我说嘛,喜鹊叫喳喳,是亲家来了。”贾榆花道:“是报恩来了,刚听说,正在喜,喜是爷娘戏。”翠芬道:“所以放鞭炮?你太客气了,也想见到你。”水菊道:“大姨呀,欢迎你,孩子呢?”孩子娇娇抱着,她就去抢,却被姐姐夺过了,是水芹水仙。于是,她就再去接猎物,是锁子担着,但接不动,她才叫:“咋这么大呀?是野羊,獐子,还是活的呀?”贾榆花就笑,说道:“必然是水菊,才女呀,也好看,早听说了。”水菊道:“啥呀,那也谢姨,进屋吧,都累了。”翠芬才道:“是啊,快请进家门,早点歇着。”因此,进门,一齐拥戴贾榆花,直到炕上。都坐以后,翠芬要孩子,她说道:“给我,最我该看看。”于是接孩子,端在手里,她又道:“越可爱了,都这么大了。”紧接问:“名字呢,我儿起啥名?”贾榆花道:“傅金锁,三把锁,随他的哥哥。”翠芬道:“咋都是锁,这个是金。”刚说完,喇叭再要了,她道:“该轮我了,我家的孩子。”因此接过去,抱在怀里。翠芬说道:“炕上不要这多人,干活去,再把羊杀了。”于是,年轻人下炕,要做饭,先杀羊,齐都到后院去了。

    都走以后,韦玉奇才问:“多大了,孩子?”贾榆花道:“快两岁了,才会站,是奶水不够。”喇叭道:“是难呀,也都难呀。”贾榆花道:“是我让孩子受委屈了,我指大孩子。”说罢望娇娇,娇娇却不在,才希望喇叭理解。喇叭道:“看啥呀?不兴惯他们,他们应该的。”见话题严肃了,翠芬这才岔话题,她问:“你将水产能吃得惯么?赶巧了,今天多是水产。”贾榆花道:“吃得惯,多亏我亲家,让早练习好了。”翠芬道:“那就好,却要感谢乡亲们,是他们送的。”贾榆花问:“他们送的,是要感激爷娘戏?”翠芬道:“可以这么说。”喇叭道:“还感激水菊,她也争光了。”贾榆花问:“咋回事?”喇叭道:“水菊写字和作诗,挣双份文房四宝,也让村人自豪了。”贾榆花道:“是嘛?那么叫来呀,让我考考。”因此,叫水菊,水菊来了。可是,听说要考她,水菊紧张了,也不好意思。翠芬道:“也没啥,都自己人,给添个心情。”于是,水菊要求猜谜语,大家同意了,她才道:“一条河、听无声,想过去、只眼睛,深无底、却没水,有多大?说不清。猜是啥?”

    贾榆花道:“天河么,难不住我。”水菊又道:“蒲公英,满天星,秋天到,挂红灯。兔鸡笑,跟着跳,喜鹊夸,吃饱啦。全家大小乐哈哈,你猜是啥就是啥。是啥呀?”正要猜,喇叭道:“要小心上当。”贾榆花道:“这能上啥当,不就柿子么?”喇叭笑了,说道:“你果然上当了,还是桃,苹果,枣,李子,石榴,总之太多了,指秋天的果实。”贾榆花道:“是上当了,下来换作诗,行么,水菊?”水菊道:“行,先说以前,是我写过的。”贾榆花道:“可以,也听听。”水菊道:“高高山上一树桃,哥哥担水妹妹浇。妹妹浇水哥抢瓢,臊得妹妹脸红了。一对彩云上眉梢,两片红霞腮上漂。熊熊烈火腹中烧,害得二人殷晕了。”贾榆花道:“好,好听,啥名字呢?”水菊道:“是无题。”贾榆花道:“无题咋能做名字?只名字不好。”翠芬道:“让你去读书,你却瞎胡写。”水菊吓一跳,就读书上的,她道:“花非花、雾非雾,夜半来、天明去,来如春梦几多时?去似朝云无觅处。”贾榆花道:“这个不行,不懂,你最好现编。”水菊道:“可以,但要按它的格式。”因此想,然后道:“风霜夜、月下半,清梦醒、伤心远,镜中人度好安然,黎明神伤愿多眠。”贾榆花道:“还是不懂,给你爹现编,要能听懂的。”于是,水菊仔细犯琢磨,这才道:“古人事、今人谈,要登天、都不难,替古担忧伤心事,真真假假都笑谈。”太好了,人都鼓掌,韦玉奇就坐起来,他问:“名字呢?再补名字。”水菊道:“说唱戏。”韦玉奇又坐下去,他道:“可惜了,你咋是女儿。”贾榆花道:“女儿咋?我要,给我呀。”

    正说着,张粼波到了,也来看亲家,因此作诗打断了。他道:“亲家,听说你会讲故事,就讲虎头山的故事。”贾榆花道:“你这都是听谁说的?我咋不知道。”张鳞波道:“别瞒了,是女儿说的。”翠芬道:“那太好了,快讲讲,她爹正在采风呢。”贾榆花问:“啥是采风?”喇叭道:“就是讲故事,想编在爷娘戏里。”贾榆花道:“那我讲,趁机能沾光,就怕讲不好。”水菊道:“肯定好,大姨呀,我也想听呢。”贾榆花道:“那么,我跟学你,也说顺口溜?”大家道:“也好呀,听你讲是啥样子。”贾榆花道:“在虎头山,有一家人,主人人称乌癞头。因满头白斑,而且家人也窝囊,有人就编排他们,是这样说的。”于是,她讲:

    “先编乌癞头,说是:乌癞头、啥没有,弓着腰、背抄手;前烂裆、摆来来,后烂沟、黑乎乎;也不管、还出溜,风一刮、呼呼呼。再编大儿乌麦屯,说是:瓜瓜娃、尖尖痧,也没裤、胡乱爬;见了人、啊咔咔,管大小、都叫妈;(哦)妈(哦)妈(哦)饿啦,胡乱抓把接着爬。又编二儿乌满屯,说是:斜斜眼、歪歪嘴,瞎布袋、流鼾水;鼾水一流一大堆,走路一拐一窝灰;天灵盖顶冒白气,沟子底下直擤鼻。还编三儿乌聚屯,说是:鼻鼻娃、像蛤蟆,身子软、一扑塌;四岁半了不说话,青青茄子扁南瓜;眼如牛铃瓷拳大,你叫他妈咋活呀?最后编媳妇,说是:瓜婆娘、蛋苞怀,脱落裤,噗唦鞋;糊草绳、围腰带,下清鼻、一河海;向人前、娃喂奶,黑黜黜、还摆来;摆来摆来娃摸揣,身子细痒嗨嗨嗨。”

    她讲完了,人们也都笑翻了,年轻人坐在地上,早回来了。翠芬道:“有趣,谁编的?”贾榆花道:“娇娇也知道,娇娇,你说?”娇娇道:“是谭清泉编的,他会作诗,我娘讲的也精彩。”贾榆花道:“会说话,这就是娇娇。”喇叭道:“还真有这一家人呀?就不怪别人,也太不像话。”韦玉奇道:“噢,看笑话?你们强在哪儿,不看人可怜。”霎时,人僵住了,都不敢笑,也不说话。贾榆花就脸红了,她道:“哥哥呀,没想到呀,你还是菩萨。”翠芬就听出味来,她道:“胡说啥?还不为你,为你的戏?”喇叭也道:“对呀,你不正在采风吗?能编进去。”韦玉奇道:“我编它?我怕人骂我,再要打我。”翠芬生气道:“会说话嘛?那你说,说啥?”贾榆花道:“你们大家都误会了,我倒是明白,他想听是严肃的故事。”翠芬道:“是啊,你咋知道?整天让人不开心,是悲惨的故事。”贾榆花道:“悲惨产生好故事,悲惨能流传,是戏的规矩。”翠芬道:“你也老戏看多了,但我不想,现实灾难太多了,能把人憋死。”喇叭也道:“对啊,因此要忘记,人还要活,就要快乐。”贾榆花道:“那只是咱们,我哥想的不一样,是忧国忧民。”

    韦玉奇道:“没想到啊,还有人理解,竟然是你。没错,好戏要能编出痛,痛才能流传。”翠芬道:“我也没想到啊,我算白活了,难成知己。大妹子,请求你再讲故事,给某人听听。”贾榆花道:“故事我倒有,怕姐姐吃醋,就不讲了。”于是二人笑了,喇叭也笑了,说道:“今天,怪呀,你讲故事谁发现的?是我家男人。”因此大家再笑了,韦玉奇就制止,他道:“别胡说了,让快讲,一群孩子在这里。”于是,贾榆花讲李寡妇的故事,她早年弃儿,是真事。“还有一真事,很难听,她自己说的,给听听。”因此,她讲:“李寡妇,自新丈夫死后,和小儿相依为命。这儿叫做刘念想,念想谁?不知道,她也不说。她名声不好,于是没人理她,日子过得很艰难,靠要饭。可是,谁给呀?近处没人给,只好到外乡,去得很远。这回说民国十八年,在以前,也已很近了。一次,她到平原去要饭,都快饿死了,有好心人救她。救下了,主人日子也艰难,才相互诉苦。最后,主人道:‘大难还未至,再咋活命呀?给一道保命符。’她就激动,匆忙问:‘是啥呀?先谢了。’然而主人不说话,只领她上楼,她就上楼。但是,上去了,却啥也没有,是空荡荡的,而且土楼还很烂。她就很诧异,犹豫了,正想下,主人让她看楼内黑的东西,是啥呀?她就看,一溜溜,一点点,黑乎乎地排列着。到底是啥呀?她仔细看,清楚了,居然是屎,好恶心啊。她不敢相信,赶快下楼,下楼已经吐出来,匆忙跑出去。出去了,主人也出来,慌忙道:‘珍惜它,风干它,饥饿时能烙成饼,关键是半夜时吃噢。’她不敢听,羞了,怒了,呕吐一路跑回去。

    “可是啊,她哭了,诉道:‘这就是说的保命符啊,还真保了命了,无奈时用了。要不然,咋办呀?死那么多少人,凭啥我不死?灾难太大了,羞耻才能活。因此啊,还感激人家,难以启齿。’她说的时候,整个哭得像泪人,她又说:‘虽然,恶心,然而为啥准备的?是提前的时候,眼见无粮,人慌了,地早荒了,灾难却才刚开始。刚开始的时候,人们都砍柴,储草,明知不能吃,我已准备。但是,准备着,只想是故事,盼望用不上。可是,无希望,人都早已不是人了,也打自己的脸。就这样,打着,骂着,才半夜拿出那恶心的东西,偷偷烙成饼,流泪给孩子吃了。要不然,咋办呀?到处在死人,不想孩子死,自己也吃。也问,还是人吗?是兽,不是母亲。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谁让灾难是三年,三年这样度过了,生不如死。’她说着,几次哭死了,让我救活她,她再说:‘然而,纸里包不住火,到底孩子知道了,他长大了。他咋想?凭啥自家有吃的,吃却在半夜?于是,他留了,白天看,就哭得要死。但是,他没怪娘,他很孝顺,才坚持要娘始终吃真的东西。’至最后,她道,为啥告诉我?是她想倾诉,又没朋友,感觉活得真不是人,是见不得人。这就是她的故事,讲完了,评判吧?”

    无人敢评判,说咋呀?因此,沉寂,是死寂,静都能碰出水来。于是,韦玉奇摸出笛子,他很凝重,凝望,人们已知干啥了。不过,这一次,翠芬没有阻拦,不想干扰他。才听见,渐起,渐响,如哭声,犹如地狱发来的。那笛音,很荒诞,颓废,凄凉,使人心就吊起来了。因此,人们想哭,却不敢哭,是空落落的,感觉是在悬浮着。终于,笛声起清啸了,萧杀,诡异,连续向上,爆响,如雷电,经风雨,一切都在黑夜里,俱压下来。于是,人惶惶了,内心紧,格外紧,身体都不安,还出惊悚,仿佛宇宙在爆炸,才毛骨都悚然了。可是,还没完,才刚开始,一切仿佛正变幻,是群魔乱舞,鬼魅出世。鬼魅们,打压灵魂,是从尸体逼出来,素骨嶙峋的尸体。因此要抗拒,尸体尖叫着,舞牙着,灵魂还是出去了,就为粉尘。这就是地狱呀,鬼也难活,被吃着,在消散,被饥饿的魔。于是乱象,挣扎,绝望,爆炸闪光,闪光锁于黑雾里。因此,人受不了了,这才哭出来,哭无能,哭无助,是无可奈何呀。于是捶胸,抓挠,抵抗着,打自己的脸,竭力奋战招魂曲,已顶不住了。

    在屋外,也一样,人们悄悄都来了,泣不成声,是无法自拔。他们挤在角落里,窗台下,院子里,捂脸哭泣,撕扯衣服,狠咬自己,已不是自己。自己灵魂早飞了,去见亲人,是弥留之际,因此艰难拥抱着,不敢放下,怕阴阳两隔。于是啊,死命地痛啊,抓紧问亲人:想说啥啊,赶紧吩咐?意识中,感觉自己是活的,自己活了,亲人马上要消散,咋敢呀?抓紧拥抱,思念不敢中断呀,祈望亲人在面前。“快停下,要闯祸了。”翠芬大叫,抓过笛子扔地上,再赶紧下炕,叫醒人:“得罪了,都回吧,思想不敢再延续了。”这样,人才醒了,然而已站不起来,就放声哭了。他们哭,翠芬也哭,相继扶起,多走不动了。终于,都走出院子,翠芬才回家,她道:“都别想了,都吃饭吧。”因此,吃饭,但是谁能吃得下嘛,因为李寡妇,将人胃口搅乱了。

第四十一节、抗战胜利

    41、抗战胜利

    从张家堡回来,贾榆花病了,是心病,源于韦玉奇的笛声。那笛声,太**了,拉她到从前,始终在梦中。在梦中,丈夫问她:“孩子呢?”她道:“生了,叫金锁。”丈夫道:“看好他。”她道:“我拿啥看护?你又不在。”丈夫却就消失了,她醒了,经常一哭到天亮。她哭自己,哭孩子,虽然是三个孩子,唯金锁是亲生的,今后靠谁呀?也像个孤儿,仅有娘,但她这娘有啥用?是小脚,干不了活,只能靠那两个孩子。可锁子也要有孩子,迟早会有,眼看要靠不住了,顾自己的家。因此,唯有靠跟锁,却不在,逃兵运粮去了,而且始终无消息。万一失踪怎么办?或者不回来,意外阵亡了,那她咋办呀?于是,她很着急,忽然悲愤,丈夫活着总帮人,帮多少人呀。然而,一切都是白帮了,谁能记起,谁帮她呀?因此,又哭,哭当下的难,哭人见的难,咋让金锁长大呀?是不该有的苦,让金锁受了。于是,她要准备,替金锁准备,但是却又没办法,才再哭跟锁,叫道:“儿啊,回来吧,娘想你,你啥时回来?”

    娘哭,娘想儿,凄苦的泪水是看得见的,凄凄惨惨是真的。因此锁子也哭了,他很感动,娘想弟弟,本来是自己的责任,却让弟弟承担了。可是,他不敢劝娘,娘易怒,怕娘的话语,娘的心思猜不透。于是就陪娘也哭,呜咽着,竭力要顺意娘,也不敢不劝,才告诉妻子,让她劝娘。因此,娇娇道:“娘啊,保重,娘想儿,是他的福气。”不料娘却发怒了,骂锁子:“狼崽子,还不如媳妇,他是你弟弟。”锁子哭,大叫娘,心被割裂了,是自己的父亲,被狼吃了。于是,娇娇再劝娘,哭娘叫道:“娘啊,恩德啊,要保重,还有小弟弟。”娘才又哭了,叫道:“跟锁儿呀,你不想娘娘来想你,快回来吧。”娇娇道:“娘啊,哭声小声些,怕把军人招来了。”娘又怒,骂她:“那来吧,咋啦?为谁送粮,不该吗?不敢娘想儿。”娇娇道:“他们来就要东西,不讲理。跟锁是逃兵,才要去运粮,没人知道。”娘怒道:“知道咋啦?反正也活不旺了,况且我儿还不在,不就是死?我不怕死。”娇娇道:“有人怕,会连累一杆子人,不敢啊。”娘道:“说到底是要东西,那给呀,东西重要人重要?问别人要呀,那是别人欠咱的。”接着骂锁子:“你呀?窝囊,总要不回来。不看都啥时候了,你能养活?”锁子不说话,咋要呀,谁家有?任娘发脾气。

    他不说话,娘再怒了,骂道:“要不来饿死是活该,我先死,替你们省着。”锁子只有说话了,他哭道:“娘啊,不敢啊,会病的,弟弟还小。”娘骂道:“还知道呀?只靠你,你能行?还不找跟锁,让赶快回来?”因此锁子感动了,毕竟是娘,有娘的温暖,才保证:“我再去,找谭家,无论如何让回来?”娘道:“那去呀,耽搁啥?打听下落,知道活着?”锁子道:“知道了,我让谭家也尽力。”说罢去了,再找黄立,胡四,三人一起去了。进谭家院子,恰好谭彪正好在,谭彪火了,他道:“我咋这么倒霉呀,又何苦来着?都怪我,好事帮成恶事了。”三人忙道:“误会了,还感激你。是家人他们都急了,来打听下落?”谭彪道:“不都说了嘛?我也不知道。送粮嘛,哪儿都去,哪有下落?”黄立道:“你受累,你能打听,打听最近上哪儿了?”谭彪道:“过黄河,到过sx上渭北,离陕北近了。不知是否有他们,主要是不敢问,怕破绽,还想问啥?”锁子道:“我娘让我来商量,想让回来,不去了,能有啥办法?”谭彪大叫:“做梦吧,难道不知啥情况?你家是东西多了,还是要家破人亡?”

    胡四道:“都不是,幸好有你呀,靠你担着,给想办法?”谭彪道:“靠我想?我担着,我能有几个脑袋?这是抗战,有多少鬼魂在盯着?”胡四道:“那么,想知道活着,恐怕也让上战场?”谭彪道:“肯定是活着,你以为,打仗谁都让上呀?要批准,他们只能在外围。”锁子道:“既然回不来,就不回了。可是想见见,偷着见也行,才心安。但是还得靠你呀,叔啊,让你费心了,看能啥时候?”谭彪道:“冒险,也可以,好尽力,不敢让人知道了。万一失败了,要自己担着,不牵连别人,想清楚了?”三人道:“放心,是我们的事,只是看一眼,见证活着。”谭彪道:“那么,我帮忙,但对谁都不要讲实话,千万不敢说漏了?”三人道:“肯定能保证,绝不让出事,万一不行不见了,只盼老远看一眼。”于是,谭彪答应了,三人才回去,回去了,盼等消息。可是,左等右等无消息,继续等,继续还是无消息,都已经半年了。因此,三人再来,还找谭彪,谭彪道:“刚好,刚得到消息,明天回来,去终南镇。终南有个钟馗庙,是屯粮的地方,谨慎去,也许能见面。”于是三人很高兴,连夜出发了,奔终南镇,想见面。

    终南镇,位于集贤镇以北,与豆村之间,越向北。是平原第一大镇子,历史悠久,因终南山而得名。相传,尧舜时,这里为鲧夫骆明之封地。至夏朝,叫古雍州。到了商,是帝乙之弟的封地。至西周,为古矢国。到秦襄公八年,这里为秦内史所掌管。至秦昭王时,封为上林苑,后建长杨宫。到汉朝,这里还叫上林苑,是皇家的猎场。汉武帝骑马射箭,驰骋于此,有正史记载:“帝之狩猎,踩踏庄稼,民皆呼号詈骂。”从此帝才初置县,取名叫周至,治所终南。所辖为黑河以东,涝河以西,渭水以南,秦岭以北。之所以叫周至,寓意为盩山厔水,古代写盩厔。意思是说,山重为盩,水曲为厔,故叫盩厔。也叫“金周至”,据记载,此地当时产黄金。东面有“银h县也是一理,因为产银。至北宋元佑四年,因文化昌盛,官员析出太多了,因此辟出终n县所辖为周至以东,h县以西,北及渭水,南达秦岭,治所当然在终南。到元朝,撤掉终n县并入周至,治所移居二曲镇。于是,终南才成镇子了,以后历代没变过。

    因此,要怀念它的繁华。豆村能制豆,实际是鼎,置庙堂之上,却归它管辖。西周时为古矢国,都城在这里。至于秦,为上林苑,陪王伴驾,后建长杨宫。到汉朝,还叫上林苑,是皇家的猎场,再歌舞升平。据记载,猛士如云,达万人,所杀为猛虎,罴熊,金钱豹,麋鹿,长尾猴,火狐狸,收获是不计其数。于是,在《青楼曲》中记载:“白马金鞍随武皇,旌旗十万宿长杨。楼头少妇呜筝坐,遥只飞尘入建章。”就可见,它当日的鼎盛,繁华。但是之后萧条了,还一代不如一代,到如今,仅一条长街,东西倒是十余里。因此,人们怀念它,也继承,是乐鼓,社火,秧歌,和斗鸡而已。人们勉强继承着,不敢让磨灭,发扬却是钟馗庙,是凄苦的故事。

    说凄苦,是读书,十年寒窗,即使成功了,也难做到人上人。这结论,是钟馗给的,他就读到第一名,也失败了。传说,他是终南人,豹头环眼,黧黑,虬髯。然而读书好,问道楼观台,文武兼修。以后,他赴京应试,得第一名,本应是状元,被皇帝召见。但是,只因长得丑,皇帝不用他,拿掉第一名,还不用他,要他回去。于是,他据理力争,廷辩,也无效,才以头撞柱,碰死在殿上。都死了,皇帝才在脸红了,同意赐他红官袍,补成进士。因此要埋葬,送回家乡,不想见他,终南人才都怒了,感觉冤枉,也没办法。可是,读书人有办法,是无奈的办法,心中想:读书不用有何用?不如无才,有权有势或有貌。于是心寒了,愤愤不平,才编故事,说道:天宝年间,唐明皇偶患脾疾,久治不愈。忽一日,梦中遇大汉,面目凶奇,附皇帝身上,拔出厉鬼,剜其眼,再整个吃了,才道:“吾乃殿试不中之进士钟馗也。”皇帝大惊,醒了,出一身冷汗,病愈了。因此感恩,命吴道子作画,绘钟馗捉鬼图悬于宫中,以为表彰。并诏告天下:凡臣民,于除夕夜,要挂钟馗捉鬼图在自家门上,能镇邪。等到故事编成以后,才作诗,再抒感慨,题目就叫【吊钟馗】:力奋读书欲擎天,常养浩志卧云端。历来文章飞锦绣,理应大庙烹小鲜。怎奈当朝笑生丑,怒击殿柱血贯穿。生前君王不任用,死后断鬼验鸣冤。这就是说,钟馗死得很冤,拥有才学看不见,还无法证明。咋证明?唯有断鬼,让鬼给证明。其实是说,凡天下读书人也都很冤,不用就成白读了,到死也无法证明。

    本来,事情是这个样子,是冤枉,是发泄,不想后来被利用了。人们怕鬼,于是兴巨资,盖钟馗庙,封他为鬼王,起名北帝宫,又名上清太平宫。到宋朝,道家还参与,赐其封号,称其为“镇宅赐福圣君”,和“祛鬼逐恶判官”。因此事情还演变了,是杜家参与,接着编故事,说钟馗嫁妹,嫁给杜平,是钟馗的好友。实际真正利用他,想说他们不怕鬼,是鬼王的亲戚,可以做捉鬼师。于是,真做了,还宣传,人们只信姓杜的,钟馗名声再响亮,远播了。因此,在终南,有好多姓杜的,他们个个能捉鬼,也能挣钱。但是,他们却捉不了人,到现在,连钟馗庙也给占了,是军人。军人要存粮,先找好房子,才找大殿,钟馗庙成仓库了。于是,三人要来这里,碰送粮的人,遇自己的人,他们先进终南镇。

    从东往西走,进镇子,是天亮时分。然而却是来早了,因此不急,缓慢走,入街道。一灿是石阶铺路,三人感觉很新鲜,越是空旷。于是,左右看,成破败的房子,油漆早就脱落了,都没有开门。但是,房顶逶迤,一律是古色古香,直通下去,下排店铺。三人看着走,终于有人了,他们在开门,都是卖东西,没有卖吃的。三人那样也不不买,因此走,找十字街,向南才遇钟馗庙。于是,继续走,人多了,遇十字街,南大街很短,一眼就能望出去。因此,要休息,三人还是来早了,就要找坐的地方。见一店铺,门外有凳子,于是三人走过去,恳求道:“老人家,想休息,求坐一坐?”老人道:“坐吧,随便坐,来得这么早,想见人吧?”黄立道:“是啊,想遇见送粮的人。”老人道:“那得到太平宫,在南面,遇见军人远一点,没有好东西。”三人道:“知道了,多谢了。”因此,坐下,接着问老人:“咋卖呀?人都这么少。”老人道:“尽心吧,啥年月了?”于是递水,让三人喝水,三人再次拜谢了。等到时间也差不多了,三人告辞,老人家道:“记着,钟馗也保不了你。”三人道:“知道了,再谢了。”因此告辞,出南大街,不久就能望到了,高大的钟馗庙。

    钟馗庙,位于一片土台上,穿过庄稼地,就到了。然而,变了,外围是很大的墙,门也变了。而且门外有岗哨,军人提着枪,刺刀向外面。于是,三个人不敢靠近,才在门外找大树,远远坐下,偷偷望着。就才见,还有人,流动的岗哨,也提着枪。因此,三人大气不敢喘,尽量要趴下,悄悄等待。于是等,盼等着,盼望三人能出来,能遇见他们。但是,没有人,始终都没有,因此长久无聊了。于是,要说话,黄立讲故事,他道:“终南镇,有三大自豪,是历史悠久,钟馗,和g县址。相比较,人们还是爱钟馗,因为鬼怕他。还不是,主要是反思,出另一种教育:教育人,不要死读书,要巴结。可是,读书人往往做不到,哪敢时间浪费呀?而且,还成秉性,最是不爱巴结人,自认心思高贵了。因此,成一害,别人不用他,他也不争取,于是难以做到官。然而,学却成了,受无知人指使,因此起哭声,悲一事无成。于是,要申诉,问苍天:为啥天造聪明人,却不用聪明人,爱奴才?有人受教想通了,会巴结,因此做大官,才明白,巴结是用着舒服,虽然不利于事情。有人终究想不通,于是荒废,绝望了,才出家,遁入空门。也有人干脆不想,不行就做别的事情,也是读书他不精,像李弹。因此李弹爱音乐,他之前是终南人,是韦玉奇说的,他们创立爷娘戏。”

    刚说完,被包围了,外围一灿是军人。当官的道:“是奸细,抓起来,不然咋会来这里。”三人忙叫:“不是啊,在等人,是给你们送粮的。”当官的问:“为啥要送粮?怕是逃兵吧,想回避?”三人都慌了,锁子急道:“不是,是挣钱来的,我娘先前她病了,他是我弟弟。”当官的问:“几个人,都叫啥名字?我要查查。”锁子道:“叫田虎,就我弟弟,碰巧订亲了,我们都是集贤人,一个说媒的,一个有女儿。”当官的笑了,说道:“这样啊,喜事啊,有糖么,谁给说今天回来?”锁子道:“糖没带,改天送来。我弟去时他说的,是今天。”当官的道:“那么,放过你们,凭的是喜事。可是,不许过来,只在这里等。”三人忙道:“知道了,多谢了。”出一身冷汗。都走后,胡四问:“赶紧撤吧,再查再来咋办呀?”锁子道:“不会查,不敢走,走才反倒露馅了,也没见到人。”于是,再等,黄立问:“你是咋样想到的,能编这么圆?”锁子道:“早想了,在路上想的,要其高兴。”二人道:“服了。”都笑了,已经晌午了,再过就是午后了。因此,抓紧看,终于出来人,没有自己人。三人很着急,咋回事呢?于是,再等,还得等,三人已饿了。再等的时候,三个人不敢说话,直等到黄昏也不敢说话。但是心思已变了,莫非是,消息错了,不回来?咋能呀,是谭彪说的,因此还想继续等,却等不成了。军人奔过来,亮刺刀,抓奸细,猛然站起好多人,都是等人的。

    于是,共同跑,一边喊:“抓到就拿钱,不敢让抓住,成为倒霉的。”因此,三人跑前面,军人拉枪栓,还好不打枪。就这样,跑回集贤镇,三人才慢下,黄立道:“咋是这种当兵的,给他们送粮?咋上战场,让打死?倒能落个好名声。”胡四道:“别骂了,先要想,回去要咋说?家人都等着。”锁子道:“说见了,怕不信,我娘不敢骗,咋办呀?”黄立道:“那就说,都见了,可是人家任务紧,又走了。这次上渭北,上次去sx估计很快能回来,是统一口径。”锁子问:“那么,工钱呢,工钱要咋说?都是一直没给呀。”黄立道:“就说,咱不算,人家算,三人回来统一算,不是咱的事情。”于是,说法一致了,锁子才放心,但也担心,是空手回去。然而也是没办法,哪有钱呀,天也黑了,只能是空手,回家已经半夜了。

    三个月以后,三人回来了,是跟锁,恩念,弃儿。三人一路狂奔着,狂呼,呐喊:“赢了,战胜了,胜利了,rb人已投降了。”所过村子,人们都能听得见,急出来,紧急问:“糊涂了吧?谁说的,胡说吧?”三人一蹦三尺高,叫道:“是真的,真赢了,真的胜利了。”人们依旧不相信,还想问,三人已飞出去了,回家报信。见虎头山,三人分开,奔不同方向,急呐喊:“中国赢了,战胜了,胜利了,战争终于结束了。”人们还出来,还是不相信,却是喜悦见他们,赵灯旺问:“回来了?怕挨打吧,怕是没有挣到钱?”黄恩念道:“是真的,真真的,我们才不送粮了。”苏泉也问:“谁说的?你们也知道,你们可是当官的?”胡弃儿道:“当然知道了,我们在前线,专回家报信。”跟锁先是哭,然后叫道:“娘啊,哥啊,嫂啊,抗战真的胜利了,是真的。”人们就颤抖,黄立问:“如果胜利了,谭家不知道?”跟锁道:“谁在前线呀,凭啥他知道?”正着急,谭青山来了,骑高头大马,一溜红,一路喊:“抗战胜利了,代表政府来报喜,大喜呀。”说罢出去,打马如飞,再要告诉下一家。因此,人们入梦里,不敢相信,胡四就哭,叫道:“太好了,太难了,不胜人就熬死了。”谭清泉又来了,骑黑马,重复给人们,也去告诉下一家。

    不用告诉了,军营打枪了,在虎峪口那边,还打炮,激烈庆贺。于是人们相信了,看来真的是真的,就痛哭,呐喊,激动一路跑出去,也想告诉下一家。但是,告诉谁呀?因此奔向大村子,狂呼,呐喊:“赢了,中国赢了。”可是人家知道了,整个平原知道了,都敲鼓,打锣,吹激越的喇叭。于是再都跑回来,嫌单调,急找铁铲,铁勺,破锅烂铁盆,奔涌出来敲起来,是爆炸的喜悦,激动,难以表达。有人气愤找不到,仿佛家人太多了,因此找棍,找擀面杖,激烈敲梆子,也奔涌出来。一边敲,一边喊,一边哭,没命地跑,虎头山就雷动了。于是奔进大村子,双方人汇合,停不住,再出来,共同奔进地里。想干啥呀?想让风知道,云知道,鸟儿也知道,因此疯狂掠过了。就制造出许多声音,树枝的声音,草叶的声音,鸟兽的声音,于是大地震颤了。震颤了,再呼啸,因此大山回应了,河水回应了,深谷回应了。回应的是,中国赢了,也怕有事不知道,希望一切全知道,直到天黑。天黑了,也不停下,怕黑夜,怕夜将梦给破了,于是将山点燃了。还不够,点篝火,处处点篝火,举着火把要游行,驱赶黑夜,因此宇宙知道了。知道啥呀?是我们的难呀,艰苦抗战,整整打过百年了,于是百姓无粮食,始终是饿呀。还知道啥呀?是饿着,正饿着,rb人来了,趁火打劫,打我们都快饿死了。再知道啥呀?我们一半为女人,都是小脚,因此陪伴要转移,能有多少兵?又要知道啥呀?我们没枪,用的是刀,一个村才凑一把,硬让拿命换胜利。最后知道啥呀?说全国抗战,可是物资,只能是靠少数人,政府才管多大地方?于是,浩哭呀,百年愤懑呀,咋样才能哭得完呀?再替死人哭出来,哭不尽呀。

    因此,浩哭,哭的是喜,喜悦才哭,忽然人就迷糊了,猛然不相信,没胜利吧?于是,站立不动,不敢动,哪个是梦,希望破灭咋办呀?因此,掐自己,拧自己,幻想希望是真的,都不敢睡觉。却眼见是真的,别人在狂呼,呐喊,也是假的吗?于是迷失了,也还是喊,振奋,希望是真的,嗓子哑了。连日来,人们活在野地里,不停地喊,不敢停,泪雨纷纷,泣不成声。只凭意志清醒着,又总糊涂,才要哭,扑地上,站着也哭,咋表达呀?因此,想汇报,才要汇报,对每一寸土,一片叶,一丁水,哪怕在夜里,都要诉衷肠。于是,一遍一遍,一声一声,鼻涕一把泪一把,心痛说赢了,早已无声音。这样就到十几天,他们还在野地里,似乎在游行,跟着人,不知有人。因此,举斧头,镰刀,棍棒,不敢放下,证明自己是赢了。赢了就无黑夜了,也是压抑太久了,感觉身体还爆炸,还得挤,咋挤呀。于是,决定,唱大戏,有人清醒,要把人们拉回来,归回灵魂。因此行动了,各行各业都参加,不光唱大戏,还耍社火,扭秧歌,敲激励的战鼓,喜悦的庆鼓。再有就是说书的,耍拳的,卖艺的,也不卖了,全都是义演,还有小戏。于是各自找地方,设于街心,街道,村口,十字路口,昼夜演。

    但是,人们还是停不下来,继续活在野地里,奔走着。因此,韦玉奇也参与了,和李弹,专门来到野地里。遇人以后,他们就唱,想吸引人,要人休息。于是人来了,终于停下了,和军人,双方坐一起。可是,双方都不让唱戏,要说话,军人先哭得最凶,一人道:“战争呀,军人呀,然而羞愧了,终不得志,不能上战场。但是毕竟是赢了,咋算呀?说有我们,哪有我们?”韦玉奇道:“应该算,都要算,为全国之力。”那人道:“算啥呀?我们在后方,算欺压百姓?越算越成不是人了。”另一人道:“因此不安哪,回想自己都害怕,却也没办法。打仗要物资,要多少物资,还这么久?”这么说,是孤独,怕误解,于是求宽恕。李弹道:“都理解,是使命,也是你们没办法,不怪你们。战争时期,各行人行各行事,国家才能得救了。”因此,化解,被战争化解,是被胜利化解了。于是,一军人哭道:“能上坟了,能回家了,我的家是在东北。”因此哭晕了,人们救起他,苏泉道:“回吧,不计较,咋样都是一家人,中国人。”于是鼓励,说活着好,下来好好要活着。如此都到四十天,是胜利的四十天,人们全都无声音,也要说话,用身体说话。说啥呀?说喜悦,交流高兴,恍如一夜莹花开,春天到了。还不足,表达不尽,应说银河落大地,换人间了。

    换人间了,因此要纪念,于是改名字。锁子改名傅战元,跟锁改名傅战胜,恩念改名黄胜利,弃儿改名胡庆利。还有马家,名字中不要牛了,凡牛一律改明字。以及刘家,名字中不用狗了,凡狗全部换德字。只谭家不改,本来名字好,很有气势。却在下一代也改了,叫谭国震,谭国威,谭国强,谭国贞。但是,唯税收不改,国家还要再翻身呢,因此人们也理解。于是,在干活中,人们呼号:中国,万岁,万万岁!是不自觉地呼号,就在夜里也呼号,还在梦中也呼号。呼号着,颤抖着,灵魂也就颤抖着,因此有力量了,能迸发活力。于是,再开发想象,振兴家邦,如果百年以后呢,中国该是啥样子?因此,念歌谣:“收秋不收秋,全看五月二十六。二十六,滴一点,要得盛,买大碗,买来大碗吃搅团。”虽然是时令不对,还是冬天,但这歌谣有盼望,于是要念。念着,心里喜欢,因此伐木要建房,盼望住上好房子。于是,行动了,亲戚们也来了,格外亲切和帮忙。一边建,一边门前留菜地,和扎篱笆,因此生活复归了,成人的生活。可是,发现人少了,忽然感到人少了,各村都少人,急需招人。于是,流浪人才敢出来,猛然一下增多了,各村都招人,紧急招人。因此,虎头山也招人,招到总数五百人,才像个村子,不再像是野村子了。

    终于,过年了,是胜利后的第一年,于是要大庆。咋庆?接着唱戏,继续耍社火,要求家家放鞭炮。才歇下,为啥呀?是几世人憋了几辈子,这才宽心了,彻底放心了,必须过好第一年。然而,也过不成了,上级有命令:不准热闹,要起哀乐,各村都要接灵魂,接壮士的灵魂。因此,接灵魂,急改变,村村搭灵棚,起哀乐,才是正事,人们哪敢忘记呀?壮士们,是民族的英雄,是兄弟姐妹,但是不幸故去了,需要集体怀念他。于是,灵堂搭在村口外,遍插招魂幡,铺出十里,要英雄能认得。因此,起哀乐,敲丧鼓,人们再次入悲痛,使得天地动容了。于是,太阳隐身了,阴云扑出来,冷风吹雪花,哭天地英雄。可是英雄没回来,可惜名单没下来,不知有谁,有多少?因此,人们急了,眼看就要过年了,要让英雄也过年。于是,人们哭,催上级,上级也哭,拿枪对准整理的人,说道:“快呀,不然就是犯罪呀。”因此,到年三十的晚上,各村名单下来了。于是接灵魂,念英雄的名字,念到就能回来了,从空中回来。因此起哭声,哀乐浩荡,人们纪念,回忆是熟悉的面孔,却不见面孔。于是咋能不哭嘛,不想嘛,咋能是你呀?人们受不了了,哭天,怨地,骂黑夜,齐都是黑漆漆的。因此天地摇晃了,水也在哭,风也在哭,齐哭英雄回来了,真人没回来。于是啊,恨哪,愤哪,谁将英雄夺去的?是战争,是rb人。因此,赢了,痛啊,不光失英雄,还失平常的人。他们功劳也很大,是把自己饿死了,来要换生的人,比如葛先生。于是,人们哪能哭得尽呀,是双重打击,既哭英雄,也哭名单以外的人。

    因此,哭着哭着审问了,他们问:是谁的总结,说八年抗战?英法联军不算嘛?八国联军不算嘛,rb进犯哪一年?除此以外,八年之外没抵抗?那不让人白死了,没价值?死都不能瞑目呀。于是,人悲愤,喊冤枉,少算冤死多少人?因此,哭诉,诉说,诉说着也埋葬着,当夜建起衣冠冢,让英雄有新的一年。埋葬后,人还哭,是他家人找不到了,失踪了。于是,人安慰他们:“失踪了还反倒好,能等待,可能还活着。”因此,家人等待,盼他不死,于是梦中老相见,反是受酷刑。因此,家人转移,哭阵亡的人,安慰他家得奖励,封号是:战士牺牲授烈士之家,当官牺牲授先烈之家。不料人们又不满了,抗争道:都是死,还分等,哪位不是一条命呀?然而很快作罢了,不计较,双方都是守大义,于是骄傲。最后统计,但是敢计算呀,村村死人都太多了。光是虎头山,阵亡就达六十三人,包括马连升,他已是团长。

    是团长,要报告事迹,由鲁平报告,他道:“我是专门赶来的,讲我们团长。都牺牲了,只剩我,是一个营,当时团长是营长。牺牲后,被追认了,表彰全营是英雄。”因此,他讲了这样的故事:湘西会战,他们全营守阵地,与日军对抗一个月,忽然被包围。于是,血战,艰苦地打了三天,子弹打光了,就搬石头,砸敌人,利用阵地。最后只剩十几人,土地烤焦了,战士也焦了,战士身上都带伤。利用间隙的时候,营长还在鼓励大家,他的肠子露出来,没东西包扎,他还问:“怕不怕?”战士们道:“不怕。”他又问:“冤不冤?”战士们道:“不冤,已经早是赚回来了。”他就道:“好样的,都有一死,看咋死?为国家,我们在守自己的土。这种精神要继承,要激励人,我们民族才不灭。因此,得有人活着,必须是个伤轻的。”于是埋鲁平,要他活,鲁平不敢活。营长才哭了,他说道:“你看呀,谁是能活,伤不重?你要活着,不丢人,活着才能领别人。不许死,要好好活着,活着去见大家的人。”因此硬埋他,留出气空,给他刀。

    于是敌人上来了,他在地下,上面厮杀,他实在不忍。忽然,上面是连续爆炸,因此他被震晕了,终于醒了爬上来,所有人都牺牲了。于是,他哭战友,找战友,营长就是找不到,最后找到了。可怜不敢认,没有头,头被敌人割去了,咋恁狠毒呀?他哭得要死,葬埋战友。他讲的时候,也哭死,被救醒,就使胡兰兰也哭死,也被救醒了。胡兰兰,是马连升的妻子,荒唐改嫁了,她后悔,才知道,深深地自责。鲁平道:“不必自责,我们打仗为啥呀?就为你们,能好好活着,不然仗就白打了。”因此,人们感动,加高大坟,建成集体衣冠冢,住所有英雄。大会之日,当地军人也来了,列队敬礼,鸣枪放炮,所有百姓都戴孝。从此得经验,扩大浩义,扩张宣传,宣布是:凡是英雄,不论归处,山河都是自己的,在我中华。于是啊,亲人哪,不管在哪里,只要你是存在过,就都是自豪,令天地敬仰。因此,这一年,是哭年,胜利的哭年,所有英雄归故里,再又回天国去了。

    (作者告:谁来扶我?困顿死了,已能出一本诗集,再是小说。)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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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10148/ 第一时间欣赏虎头山最新章节! 作者:星云外所写的《虎头山》为转载作品,虎头山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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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头山介绍:
作品介绍 应分上下两部,原名,始于1900年,已写达70年代,反映虎头山村的变化。对于此书,作者非常有信心,目标是名著。 上部:共五章50篇,已过40万字。一描写虎头山从无人到有人,从狩猎到农耕的转变;二描写民国十八年的惨状;三描写抗战胜利及新中国成立时整群人的狂喜。下部:一描写60年代中国人战天斗地的豪情和“防挨打”的使命,二试图写文革,三想写改革开放。 故事以傅谭等几家大姓为主线,包括士农工商,土匪侠盗,反清领袖,国民党,共产党等近百个人物。是几代中的一群人,战天灾人祸,盼强盛的故事,与民族精神相契合,是一部励志的书。也为了增强趣味性,增加了许多地方传说,故事,民俗。例如念经,说谜语,对对子,诗歌,诞生地方新戏种等。虎头山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虎头山,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虎头山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