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昙宗大师】
当天晚上,唐浪和张小虎便在王承彦家的偏房里支起了两张简易的床铺,以用来睡觉。
累了一天,唐浪倒头就睡。
而张小虎却仿佛还十分兴奋,一个人躺在床上想心事。
很快,张小虎也慢慢地合上了眼睛,进入了梦乡。
……
第二天,天还没有亮。
唐浪突然睁开了眼。
他醒了。
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唐浪感觉自己jīng力充沛,浑身上下似乎充满了力量,心下颇为满意。
他自思:奇怪!浑身劲力饱满,似乎是服了什么灵药仙丹一般。难道是昨天吃了白无瑕做的饭菜的缘故?神了……
此时的唐浪,睡意全无,便想着走出茅屋,到外面呼吸一些新鲜的空气。
他向着另一张床看了看,见张小虎仍然睡得十分香甜,便没有将之叫醒,自己一个人推开了门,迈着矫健的步子在小院子里踏步而走。
唐浪一边呼吸着清晨山谷之中新鲜的空气,一边观察着茅草屋周围的环境。
透过浓密的树木草丛,他发现周围还散落着几户人家,也都是住着简陋的茅草屋子,以及用篱笆围成的小院落。
而王承彦的茅草屋所在的位置,离流过了南凹村(也就是王家村)的那条河很远,因此,在整个村落之中,还是相对隐蔽的。
见左右无人,唐浪不由地踏起了散打步,捣起了拳头,踢起了脚来。
左直拳,右直拳,后退一步,紧跟着,又一记侧踹;
左鞭腿,右直拳,左直拳,猛地又付下了身子,做出了抱摔的动作;
右脚前垫步,左脚猛然侧踹,右直拳击出,接着,又是左直拳,连绵不断……
“好俊的功夫!这叫什么名堂?怎么我从来都没有见过?想来定然是一种极为高明的功夫了。”
唐浪循声看去,却发现是张小虎。
原来,这张小虎醒的也早。他一睁眼,发现唐浪不在床上,于是,便起床,出门一看,竟然看见唐浪脚尖点地,一跳一跳地,一招一式的,正在十分用功的练习。
唐浪停止了练习,说:“小虎,你醒了。”
张小虎走了过来,“唐浪,你这是练得什么拳啊?”
“散打。”
“……嗯,散打?!”张小虎显然是没有听过这种拳术,忙问:“这拳法看起来轻飘飘的,不过,一拳一脚,倒也是蛮犀利的。”
唐浪说:“要不,我们两个练练?让我见识一下你的神腿功夫。”他不由地来了比武较技的兴致。
“跟我打?”张小虎说,“好。我们两个就比试比试。点到为止。”
“好。”
唐浪口中答应,左手便向着张小虎虚晃一拳,右拳紧跟着击出。
张小虎后退一步,并在那后退的势里,右脚反踢唐浪的胸胁。
唐浪右肘下沉,硬生生地接了张小虎的这一腿,只感觉到劲力充盈,像是被铁棒击中了一般。
张小虎右腿还未完全收尽,左脚又紧跟着踢出,一脚将唐浪踢倒在地。
唐浪就地一滚,紧接着又站起身来,右脚一个垫步,左脚侧踹,猛击张小虎的前胸。
二人反反复复地厮打,却始终是唐浪落在了下风。
正在这时,一道白影仿似从天而降一般,落到了唐浪和张小虎的中间,双掌推出,将他们两个人击得跌飞了出去。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在此斗殴?”
唐浪胸中气血翻涌,心知推掌之人并没有用尽全力,否则他早就吐血身亡了。他急忙向那道白影看去,只见一个铁塔也似的壮汉和尚,身着白sè衣衫,站立在篱笆小院中,双眼jīng光暴shè,垂手而立,如一棵青松一般。
“大师,我们是无暇的朋友。我叫唐浪,他叫张小虎。”
那铁塔也似的壮汉和尚看了看唐浪和张小虎两个人,似是不信。
唐浪只好继续解释说:“我们两个刚刚并不是在斗殴,只是比武切磋切磋。——哦,大师要是不信,可以立即喊出无暇姑娘来,一问便知。”
白衫和尚冷峻的目光,横扫了唐浪和张小虎的脸颊,接着,方才对着茅草屋大喊:“老丈,无瑕,我来了。”
白无瑕听到外面的叫声,方才急忙出来迎接。
那铁塔壮汉见到白无瑕一身无虞,脸上方才露出了笑容,说:“——最近,流民极多,你出去放羊的时候,可一定要加倍小心了。”
“阿爹,我有你传授给我的鞭法护身,不怕!”
铁塔壮汉哈哈大笑。
这铁塔壮汉自然就是少林寺武僧首领昙宗大师。
唐浪见白无瑕喊铁塔壮汉“阿爹”,便猜到是少林武僧昙宗到了,于是,他当即恭敬地大声说:“唐浪拜见昙宗大师!”又接连向张小虎使眼sè。
张小虎也对着少林武僧昙宗施了一礼,说:“张小虎拜见昙宗大师!”
昙宗一指唐浪和张小虎两个人,笑着对白无瑕说:“这两个人是你的朋友?”
白无瑕忙说:“他叫唐浪,他叫张小虎,他们两个的家人也都遭到了王仁则率领的残暴的军队的迫害。因此,他们才到嵩山来避难的。”
“哦!?”
昙宗仔细地看了看唐浪和张小虎的脸面,半天,他仿佛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睁大了眼睛,说:“你们……你们两个不是昨天在山门之外长跪不起的那两个人吗?”
唐浪和张小虎闻言,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大师,的确是我们两个。我们两个想拜入少林寺的门墙,但是,少林寺并不搭理我们。于是,我便来找无暇姑娘了……”
唐浪说着话,偷眼去瞧白无瑕,对着她连使眼sè。
白无瑕自然知道唐浪眼神中暗藏的意思,她便将所知道的唐浪和张小虎的所有的事情都已一一地告诉了昙宗。
最后,她方才以央求的语气说:“阿爹,唐浪和小虎一心想拜入少林门下,学习少林绝技,你就好好地跟方丈大师说说,收了他们两个吧。”
昙宗听了白无瑕的话,并不言语,一边沉吟着,一边看着唐浪和张小虎两个人。
白无瑕则继续软语娇声地央求:“……阿爹,你就跟方丈大师说说嘛……你就跟方丈大师说说嘛……”
架不住自己女儿的哀求攻势,昙宗只好敷衍着说:“好好好,我就向方丈大师求求情。不过,我不能保证方丈大师一定会收他们啊。”
白无瑕又继续使出各种撒娇手段,软磨硬泡,只是要昙宗将唐浪和张小虎列入少林门墙。
昙宗无可奈何,装作很生气的样子,板着脸说:“好了,好了,你这丫头,都十七岁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我答应你就是了。”
……
从南凹村去往少林寺的路上。
昙宗身体矫健,走起路来就像是一阵轻风一般。
唐浪和张小虎在后面快步疾走,几乎都要在灌木丛生的山间小路上小跑起来了,方才勉强跟得上昙宗的步伐。
唐浪一边走路,一边仍然没有忘记向昙宗和尚问一些问题。
“昙宗大师,一向听闻少林寺是禅宗祖庭,为禅宗初祖菩提达摩修行炼化之地。如今,乱世之际,寺中的和尚还修禅吗?”
昙宗脚步不停,口中却不紧不慢地说:“少林寺方外之地,修禅是本分事,练武倒是闲暇之时用来强身健体的。如今,少林寺的方丈大师,法号‘无异元来’,证悟渊深,佛学jīng湛,便是禅宗第四代祖师道信大师的亲传弟子。凡是少林寺的和尚,rìrì都要修禅了xìng的。这还用问。”
“禅宗四祖道信大师?”唐浪心中一惊,说:“原来,这个时代,却正是道信大师生活的时代。小子真是有幸了。”
昙宗说:“信大师的佛学修为,更加地深湛,不是我们这些浅修所能窥测的。”
唐浪说:“禅宗初祖为菩提达摩大师,后来,达摩传法于禅宗第二代祖师慧可大师,慧可大师则传于禅宗第三代祖师僧璨大师,僧璨大师又传法于禅宗第四代祖师道信大师,如今,执掌禅宗牛耳的应该是第五代祖师弘忍大师了吧。”
昙宗听了唐浪的话,甚感讶异,“怎么?你对禅宗的传承历史倒是颇有几分了解。”
唐浪当即回说:“让昙宗大师见笑了。小子的那点微末道行,又怎么能够入得了大师们的法眼?只是闲暇之时,研究了一番罢了。”
昙宗说:“不错。现在,信大师(即四祖道信)已经云隐,不知所踪。禅宗五祖忍大师(即弘忍)现正在湖北黄梅东山寺卓锡,弘扬禅法,广收宗门弟子,一心传道,承继历代祖师伟业。本寺方丈无异元来大师,正是忍大师的师弟。”
唐浪不由地说:“小子对禅宗风尚,私下向往已久。”
他还想跟昙宗说一说一千多年以后美国苹果公司联合创办人史蒂夫·乔布斯,也对禅宗十分着迷。但是,他又怕漏了自己的底细,最终忍住了没有说出。
然而,昙宗还是起疑了:一个农家子弟为何能知道禅宗那么多的事情?
“……唐浪……张小虎……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昙宗停下了脚步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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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拜师】
见昙宗大师对他和张小虎起疑,唐浪赶紧解释说:“……我等二人自然都是被王仁则害的家破人亡的流民。”
“哦?”
昙宗似是不信,他眼中jīng光一闪即没,又扫了一眼唐浪和张小虎。
为了取信于昙宗,唐浪只好又撒了一次谎:“大师肯定是怀疑我为什么会知道禅宗那么多的事情。其实,我是从道信大师那里听来的。”
昙宗明显不信唐浪的话,“你见过信大师?”
唐浪说:“信大师将衣钵传给了忍大师之后,便脱离了禅宗宗门,游历天下,布化四方。小子有幸在洛阳附近的一个山村里,聆听到了信大师的佛法宣讲,是以知道了禅宗这么多的事情。”
昙宗知道四祖道信在将衣法传给了五祖弘忍之后,便漂流天下,料想唐浪所说或许也是实情。
“你能够亲自聆听信大师的说法,当真是三生有幸了。我昙宗拜入少林寺山门这么多年以来,连信大师的面都还没有见过哩。”
唐浪回说:“信大师一向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况且,他从来不在寺院中停留,而只是在活跃在民间。因此之故,昙宗大师没有见过信大师的真面目。但是,我想昙宗大师终有一天会见到信大师的。”
昙宗爽朗地大笑了两声,说:“但愿如此吧。”
……
唐浪再一次来到了少林寺的山门,心情已经与上次不同了。
这一次,他和张小虎将在昙宗的引领下,踏入山门,面见方丈,并最终成为少林寺的入门弟子。
这让唐浪如何不高兴?
昙宗推开了山门,回头对着唐浪和张小虎二人微微一笑,说:“佛门洞开,跟我去面见少林寺的方丈无异元来大师吧。”
唐浪大喜,口中忙说:“大师请头前带路,我们二人紧紧相随。”
张小虎看了一眼少林寺的山门,脸上更是现出了喜不自胜的表情来。
“哈哈……”
昙宗又爽朗了大笑了起来。他拾级而上,迈步进入山门。
唐浪和张小虎紧随其后。
一进入山门,唐浪迎面就看见了供奉于佛龛之中的未来之佛弥勒。
看到挺着大肚子哈哈大笑的弥勒佛,唐浪的脸上也不由地浮现出了笑容来,心中默默地说着:“笑口常开,笑天下可笑之人;大肚能容,容天下难容之事……”
继续往里面走,唐浪又看到神龛后面的木雕像韦陀。
昙宗一指木雕像韦陀,对唐浪和张小虎说:“韦陀是少林寺的护院神。”
唐浪听了,不由地双手合十,对着韦陀的木雕像一礼。
张小虎见状,也跟着依样画葫芦。
经过一条长长的甬道,就看到前面的高大威猛的天王殿了。
天王殿外,两大金刚护法;天王殿内,四大天王坐镇。
过了天王殿,昙宗又引领着唐浪和张小虎来到了少林寺的大雄宝殿。
大雄宝殿中,供奉着的是释迦牟尼、阿弥陀佛、药师佛“横三世佛”,十八罗汉则侍立两旁。
过了大雄宝殿,昙宗又指着殿后不远的一个殿阁,说:“那里就是藏经阁了。藏经阁是寺僧说法之地。”
唐浪和张小虎都点了点头,注目瞻仰。
“大师,少林寺的晨钟暮鼓又在哪里?”唐浪不由地问道。
昙宗一回头,指着大雄宝殿的左右两边,说:“你们看——大雄宝殿的东边便是钟楼,西边则是鼓楼。少林寺的晨钟暮鼓,就是从这里发出来的。”
唐浪看了,点头称赞,“原来如此。”
三人又一路过了藏经阁,便来到了少林寺的方丈室。
昙宗说:“这里就是少林寺的方丈室了。少林寺一共有七进院落,最后面的是并排的三座大殿——千佛殿、白衣殿、地藏殿。其中,千佛殿是少林寺内最大的殿宇,供奉着毗卢遮那(即法身佛)的佛像。”
听了昙宗的一番讲解,唐浪和张小虎都对少林寺的整体格局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
只见昙宗身形直直地站立方丈室的外面,声音洪亮地说:“方丈,昙宗求见。”
“……昙宗,你进来说吧。”
方丈室里传出来了一阵轻柔而淡定的话语。
唐浪听方丈室里传出来的话语,却正是那天早晨他和张小虎在少林寺的山门外所遇到的那个黄袍僧人,心说:原来那rì见的黄袍僧人便是少林寺的方丈无异元来大师。
昙宗转身对唐浪和张小虎,说:“你们俩跟我来。非方丈问及,不要开口说话。”
“是。大师。”
唐浪和张小虎二人齐齐躬身答应了。
昙宗上前一步,推开了方丈室的门,踏步进去。
唐浪和张小虎随后而进。
抬眼看去,唐浪见整个方丈室陈设极为简单素朴,一个身穿黄sè袍服的和尚正盘腿坐在一个蒲团之上,双手交互放在丹田之处。
这和尚却正是唐浪那天所见的黄袍僧人,也就是少林寺的方丈无异元来大师。
昙宗双手合十,低头行礼:“方丈。”
“昙宗,”少林方丈无异元来抬起眼来,看了看昙宗身后的唐浪和张小虎,心下似乎已经明了,“何事?”
“方丈,”昙宗一指身后的唐浪和张小虎,“这两位少年,都是曾经受到过王仁则的追杀的。他们二人情愿拜入少林门下。昙宗见他们孤苦无依,又与自己身世相同,不由地心生怜悯,想要收他们两个为徒。还请方丈恩准。”
无异元来仿佛已经看穿了唐浪和张小虎的内心一般,说:“这两位施主,年纪还轻,心中仇恨不能忘却,岂是心甘情愿要拜入空门的。以老衲看来,这二位施主只不过是以拜入少林学禅为幌子,而实际上则是要偷学诸般少林绝技,以报家仇的……”
昙宗急忙解释说:“方丈,昙宗的家也被王仁则彻底毁坏,但是,昙宗自从拜入少林寺之后,rìrì研习种种少林禅法,业已忘却了仇恨,只是一心向佛。昙宗相信,这两位少年在少林寺中经过佛法的浸润修持,早晚也会泯灭种种恩仇的。还请方丈收留他们。”
无异元来低声宣了一句佛号,又说:“王仁则自从被王世充起用为东都洛阳的守城大将之后,滥杀无辜,天怒人怨。少林寺方外之地,实在是不愿招惹俗世的种种是非。虽然佛家弟子当以慈悲为怀,但当此乱世之际,也只能独善己身了。你还是让这两位施主转投别别座丛林吧。”
昙宗突然大声喊道:“方丈……”
唐浪见无异元来铁了心不收自己,心说:这少林方丈连少林寺首席护院武僧昙宗的面子都不给,可够绝情的。他不肯收留我和小虎,定然是怕我们年少气盛,学会了少林绝技后,偷出少林寺,到东都洛阳刺杀王仁则,从而给少林寺带来灭顶之灾。唉……
无异元来又说:“昙宗,少林寺内的庙产有限,只恐怕也养活不了太多的僧人……”
昙宗只好说:“其实,所有的僧人,大家每个人少吃一点,也就省下了两个人的饭食了。方丈完全不用cāo心这个的。”
“昙宗,”无异元来说,“多说无益,你还是赶紧送这两位施主好生下山去吧。我还要修禅……”
作为少林寺的住持方丈,无异元来的这句话说得语气轻描淡写的,但是,却仿佛不容任何人回绝。
唐浪闻言,脸上的神情错愕不已。
张小虎更是一副失望已极的表情。
昙宗见无异元来说出了这样的话来,自然也不好再坚持要收留唐浪和张小虎二人,只好双手合十,躬行一礼,“方丈,昙宗告退!”
无奈之下,昙宗只好领着唐浪和张小虎二人依依不舍地出了方丈室。
……
少林寺,达摩亭。
昙宗高大的身形,萧然雄奇,如一座铁塔一般地立在了亭子下面。
“唐浪,小虎,方丈大师只是不允。唉,我也是无可奈何啊……”
昙宗脸上的表情也极为失落,双眼之中的目光更是变得暗淡了许多。
唐浪忙说:“昙宗大师已然尽力了……所有的场景,我也都和小虎亲眼目睹了。这实在是不能怪昙宗大师的。”
昙宗闻言,沉吟不语。
唐浪继续说:“呃……既然少林寺不愿意收留我和小虎,那我们二人便去寻找别家寺院去就是了。我们这就去找无暇姑娘告别去……”
他说话的时候,刻意把“无暇姑娘”四个字重重地说了出来。
仿佛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昙宗突然开口对唐浪和张小虎说:“且慢——我看不如这样吧,你们两个人依然住在南凹村中王承彦家里,我闲暇之时便亲自去传授你们少林功夫!”
唐浪大喜,赶紧拉着张小虎就在达摩亭下跪在地上,口中大声地说:“徒儿拜见师傅。”
张小虎也忙不迭地说:“徒儿拜见师傅。”
看到唐浪和张小虎开心不已的样子,昙宗也极为地高兴,“哈哈……不过,你们两个要小声一些。不要让别的僧侣听到了。这可是触犯少林寺寺规的。”
“啊!?”唐浪和张小虎都不由地惊呼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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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功夫,两个字】
见昙宗竟然冒着违犯少林寺的寺规的风险,准备私自传授少林功夫,唐浪和张小虎都十分感动。
张小虎说:“师父,弟子将来一定要好好地报答你。”他直接将自己心里的话都和盘托出来了。
唐浪也说:“师父宅心仁厚,弟子感佩莫名。”
“行了,行了,你们两个就不要在这儿一个劲地拍我的马屁了。赶紧回南凹村吧。”昙宗大笑着说,接着又低声吩咐唐浪和张小虎:“可要帮我好好地照顾一下无暇啊。她是我在俗世里唯一的牵挂。”
唐浪、张小虎二人齐声回答:“是,师父。”
……
一天的下午。
天上的太阳,发出了昏黄的光,正在向着西天悄悄地滑落。
身在南凹村王承彦家的唐浪,闲着没事,便提着木桶到山上的一处泉眼处提水,以备晚上做饭用。
而张小虎已经和白无瑕去山坡上放牧羊群去了,只留下了唐浪和王承彦一少一老在家。唐浪在家里和王承彦胡天海地地聊个没完。
一直聊到王承彦昏昏yù睡,唐浪才抽身去提水。
提水回来的路上,他试着像少林寺的和尚一般,平举着两只手,提着两只盛满了水的木桶,快步疾行。
但是,他只走了几百米,便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了,只好停下来歇息。
想到就在前几天的时候,自己差点没死在了这《少林寺》的电影世界,唐浪就有点后怕。不过,他现在总算是活得好好的。
他心说:现在看来,在这个《少林寺》的电影世界里生存下去,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了。不过,那位藏身在黑暗中的神秘怪咖交给我的任务,我还没有完成呢?得加把劲了……
心中想着,唐浪又站了起来,双手平举着两桶水,咬着牙,绷着劲儿,一直提到了王承彦的家里。
唐浪到家的时候,张小虎和白无瑕已经撵着羊群回家了。
看到唐浪回来了,阿黄没羞没臊地冲向了他,扒拉着他的衣裤。
王承彦也已经开始和白无瑕做晚饭了。
袅袅的炊烟升起……
唐浪看着这一切,恍然如梦,似乎这就是自己从小生活的家一般。
张小虎走过来,拍了一下唐浪的肩,笑着说:“想什么呢?”
“没……没什么。”
唐浪遮掩着。
“喂,晚饭做好了,你们两个快过来吃饭啊!”
脆生生的声音,却正是白无瑕发出来的。
忽听一阵粗豪的声音响起:“做什么好吃的?好香啊!”
“师父!”
唐浪头也没转,便听出了这是昙宗和尚所发出的声音。
“师父,您怎么来了,还没有吃晚饭吧?——一起吃啊!”张小虎高兴地招呼着。
昙宗哈哈大笑,说:“好啊。”
几个人一起嘻嘻哈哈地走进茅草屋中,坐在桌子旁吃饭。
白无瑕更是高兴,“阿爹,你又来蹭饭!”
昙宗大笑起来,“生了个女儿,还这么小气!”
白无瑕脸上微红,“谁小气了?”
唐浪、张小虎和王承彦都跟着笑起来。
饭桌上,都是一些时令的蔬菜。
大家却也都吃得津津有味。
……
匆匆饭毕。
昙宗站起来,脸sè一正,对唐浪和张小虎说:“你们两个跟我来!”
唐浪和张小虎齐声答应:“是,师父。”便站起身来,做好了跟着昙宗出去的打算。
白无瑕也突然站了起来,娇声娇气地说:“我也去!”
昙宗正想要跟白无瑕交待些什么,听她这么一说,不由地脸sè一凛,“胡闹!姑娘家家的,跟来做什么。在家老老实实地做女红。”
白无瑕皱了皱鼻子,又跺了一下脚。
张小虎看到白无瑕皱鼻子时,脸上的可爱模样,忍不住说:“无暇,等我学会了,我教你。嘿嘿。”
“嗯?”昙宗睁大了眼睛看着张小虎。
张小虎忙说:“师父,我哄无暇妹妹的。”
昙宗大声说:“胡闹!——走吧。”
于是,唐浪和张小虎跟在昙宗的身后,走出了茅草屋,离开了篱笆小院,向着丛林深处走去。
在一处林间空地上,昙宗停了下来。
……
夜风轻拂。
月光从树林之上倾泻下来,正好将那一处的林间空地照得明亮如白昼一般。
昙宗转过身来,对唐浪和张小虎说:“你们两个一心想要学习少林功夫,给我说说,你们都想学什么?”
张小虎听了,当即兴奋地抢着说:“南拳北腿,刀枪剑戟斧钺钩叉等十八般兵器,我都想学!”
昙宗听了,呵呵一笑,又对唐浪说:“你呢?”
唐浪说:“除了小虎说的南拳北腿、十八般武艺之外,我还想学习少林寺的硬气功、轻气功、擒拿、八段锦、童子功、易筋经、横练、铁布衫、金钟罩、蛤蟆功、点穴、少林寺七十二绝技、少林寺绝招奇戈以及少林医术。”
听了唐浪的话,昙宗不由地大笑起来,说:“唐浪啊唐浪,你这是要把所有的少林功夫一网打尽啊。那你也太贪心了。不过,我现在却担心一件事。”
唐浪忙问:“担心什么事情?”
昙宗说:“你想要把所有的少林功夫全部练会的话,至少需要三、四百年的时间啊!——人生匆匆,如白驹过隙,不过百年而已。你哪里有那么多的时间啊?”
“啊!?竟然需要三、四百年的时间?”唐浪不不由地惊呼出声。
昙宗说:“南拳北腿少林拳以及十八般武艺倒还好说,只要练个几年就会有小成,不过,要想深入下去,非三五十年不为功啊!而至于其他的诸种奇功绝技,你们两个就只能选修其中的一两个了。”
唐浪略有些失望,“原来,少林功夫并不能被一个人全部学会。”
张小虎在旁边说:“唐浪,一个人一辈子的时间,毕竟有限,要想学全,恐怕是不可能的了。不过,就算是学的少林功夫中的一两样,只要炼jīng了,也一样可以威震武林。在我很小的时候,我爹爹就跟我说过,一招鲜,吃遍天。”
“不错,”昙宗说,“只要将一样炼jīng了,照样可以吃遍天下。你是所有的少林功夫都练,却全不jīng通呢,还是只练一样,将之练到出神入化的境界呢?”
唐浪说:“……师父和小虎说的是。”
昙宗接着又说:“江湖都说‘天下功夫出少林’,你们两个也兴致勃勃地想要学习少林功夫,那么,我问你们,什么是‘功夫’?”
“功夫?”
唐浪和张小虎齐齐一愣。
“功夫,自然就是武功,拳脚,技击之术。”张小虎说。
唐浪想了想,也说:“功夫,自然是指通过长时间的修炼,方才能够最终达到的一种玄之又玄的高深境界。”
昙宗呵呵一笑,说:“功夫,两个字,从表面上看,它们只是两个汉字而已。然而,在少林寺的高僧大德们看来,功夫指的就是禅宗的修行成果。打坐,参禅,都是做功夫;拳脚,武艺,也是做功夫。”
唐浪当即了悟,说:“照大师的意思,这功夫大道,就是禅道!”
“不错!”
昙宗说,“在少林寺,僧人习武是一种修行。武,也是禅的万千外在表现形式之中的一种。武,就像是人的身体;禅,就像是人的灵魂。灵魂只有依附身体,方才能够显示出千般妙用。”
听到了这里,张小虎不由地说:“太深奥了,太深奥了,我只不过是想学点技击之道,用得着如此费尽心机地参禅问道吗?”
昙宗笑而不语。
唐浪却说:“照大师的意思,这禅也就是功夫的终极内核,也就是功夫的灵魂所在了。”
“呵呵,至少在少林寺方面,是这样认为的。”昙宗笑着,又说:“禅武同源,禅拳归一。要想达到武术的最高境界,就必须以禅入武!”
唐浪沉吟着,口中又不停地念叨着“禅武同源,禅拳归一”八个字,似是在咂摸其中无尽的味道一般。
“……练习功夫,也是一种禅道的修习!”唐浪突然说。
昙宗说:“不错,少林寺就是禅和武的世界。当你达到了功夫的最高境界的时候,也就是你开悟成佛,超凡入圣的时刻。那时,你整个人的品质,都将得到彻底得改变,可以用‘脱胎换骨’四个字来形容啊!”
张小虎听得一愣一愣的。
唐浪说:“要达到那种高深的境界,岂不是要几百年的时间?”
“这就要看个人的悟xìng了。”昙宗说。
张小虎忽然问:“师父,什么是禅?”
“你走路是禅,睡觉是禅,吃饭是禅,活着也是禅……”昙宗笑吟吟地,说:“——禅,其实是从天竺国的梵文,直接音译过来的。它表面的意思,就是静静地思虑。禅,就是指经由禅定止观以进入有层次冥想的过程。”
张小虎又问:“如何体会禅之境界?”
昙宗大声地说:“当你的心,不再有善恶之念,也不再沉空守寂之时,就是不生不死而又方生方死的禅之境界。其实,一切时中行住坐卧,皆可体会禅之境界!”
接着,他话锋一转,又说:“你们两个想要跟着我练习少林功夫,那么,从明天开始,鸡鸣以前,就给我登上少室山,上上下下跑个来回,好好地体会一下我所说的禅之境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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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禅与拳】
“顺着少室山跑一个来回,体会禅之境界?——它们之间有关系吗?”
张小虎秀气的脸上,显得十分错愕。
昙宗说:“我说过:走路是禅,睡觉是禅,吃饭是禅,活着也是禅。那你顺着少室山上下跑一个来回,自然也是禅。禅,就在你的一言一行之中,就在你的走路吃饭之中。平常心就是禅!——好好地体会我所说的禅之境界吧。”
唐浪又接口说:“每天早晨,顺着少室山上下跑一个来回,这自然就是少林寺极为重视的‘晨练’了。早起早休,功夫才能jīng进吧。”
“从明天开始,不论刮风下雨,还是大雪飘摇,你们每天清晨都要登一次少室山巅。几天之后,我自然另有安排。”昙宗说。
“是,师父。”唐浪和张小虎齐声答道。
昙宗抬头看了一眼夜空中的明月,又缓缓地说:“虽然说要想达到功夫的最高境界,必须以禅入武;但是,你们现在连禅境都未曾体会,那就先以武入禅吧。”
……
少室山,位于嵩山的南麓,山势极为险峻,环拥有峰峦三十六座。而太室山则在少室山的东面。
若要登上少室山,只能沿着一面绝壁上的一个极为狭窄的古道,迤逦而行。这条古道险象环生,人走在上面,便宛若在虚空之中行走一般。
但是,一旦登上了少室山的山顶,便会豁然开朗,——山顶极为宽敞平整,山林草树,绿意盎然。
几天以来,唐浪和张小虎每天晚上早早地便入睡,到了第二天天还没有完全亮的时候,他们便飞快地起床。
紧接着,他们两个便你追我赶地向少室山的山巅主峰——连天峰爬去。
连天峰,也是嵩山所有山峰之中的最高峰。而少林寺就位于连天峰北的五rǔ峰下。
第一次爬少室山的时候,两个人根本搞不清路径,以至于走到了别的山峰上去了。不过,他们最后还是成功地到达了连天峰。
唐浪站在连天峰上,指着下面的少林寺,对张小虎说:“小虎,你看,从这里正好能够看到少林寺。”
张小虎顺着唐浪的手指看去,果然便看到了掩映在一片丛林之中的少林寺,心下不由地大喜。
一直到了太阳初升的时候,他们两个才朝气蓬勃地从少室山的山巅主峰狂奔而下,再次来到王承彦的家,和白无瑕一起吃早饭。
自此之后,他们每天早晨都从王承彦家出发,向着少室山连天峰进发。
在这几天的时间里,唐浪和张小虎也已经完全熟悉了路径,整个人的身体也变得轻捷无比。只是,这几天里,他们并没有见到昙宗前来教授他们新的东西。
而唐浪、张小虎、白无瑕三个人之间,也都变得熟悉热络起来,彼此可以开个小玩笑了。
年逾古稀的王承彦,仍然下地干农活。唐浪、张小虎在他的家中做客,自然十分勤快地去帮他做农活。两个jīng壮的小伙子的加入,总是很快就把地里的农活干完了。
一闲下来的时候,王承彦还带着唐浪、张小虎到嵩山深处采药。唐浪又乘机认识了许多药材。
四个人变得像是一家人一样,其乐融融。
……
这一天,吃完晚饭之后。
唐浪突然对白无瑕说:“无暇妹子!”
——他二十三岁,比十七岁的白无瑕大了五六岁,因此,他称呼她为“无暇妹子”。
“怎么了,阿唐?”白无瑕一双美目,忽闪着,定定地看着唐浪。
“你给我纳的那双布鞋,进展得怎么样了?我的这双芒鞋都快穿烂了。”唐浪说着话,皱眉指着自己的那双芒鞋。
“急什么!正在纳啊……”白无瑕微微地有些不满,便撅起了小嘴。
张小虎也凑了过来,说:“还有我!——我的布鞋的千层底,无暇妹子给纳得怎么样了?”
白无瑕说,“哎呀,你们两个急什么嘛!真是的!人家每天放羊,回来还要做饭、洗碗,都快忙死了。——你们两个人的鞋子,千层底都已经纳完了,就差鞋帮了,再耐心地等等吧。”
唐浪见白无瑕着急的样子,笑了笑,说:“自从我和小虎来到这里,无暇妹子真是辛苦了。哥哥感激不尽。”
张小虎也忙说:“无暇妹子最勤快了!”
白无瑕反而不好意思起来,想了想,又说:“哎,你们两个也没有闲着啊,每天忙着练功,白天还要干农活,又是挑水,又是劈柴的,还忙着爷爷到深山老林里采药去,干的活可比我多得多了。”
唐浪装作很大气的样子,说:“这都是男子汉分内的事!对不对,小虎?”
张小虎笑着,说:“那是自然。这些都不算什么的。”
“好了,我们两个要练功去了。无暇妹子在家洗碗吧。”唐浪说着话,拉着张小虎便往外走。
白无瑕点了点头,“嗯!”
唐浪刚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对白无瑕说:“还有啊,无暇妹子,你以后要叫我唐哥!”
“我不叫!什么堂哥堂弟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是堂兄妹呢?要不,我就叫你小唐吧,就像叫小虎一样?”
“好好好,无暇妹子,那就随你便吧。”唐浪调皮地说。
……
唐浪和张小虎走出了王承彦的家后,又来到了那天昙宗带他们去的那块林间空地那里。那块林间空地的不远处,正好有一条小溪水淙淙地流过,周围的环境倒也幽静。
他们两个每天都到这里来,在空地上,拉开架势,练几趟拳脚功夫。
虽然昙宗并没有教他们少林拳技,但他们也并没有闲着,便两个人互相当做对方的老师。
唐浪便将自己所学的散打之术,一一地教给了张小虎;而张小虎则将他父亲亲传的十三路神腿教给了唐浪。
两个人之间互相授受,练得倒也满头大汗,不亦乐乎。
正在他们练得热火朝天的时候,一个中气浑厚的声音突然传来:“……没有我,你们两个练得也挺欢实嘛!”
唐浪、张小虎闻言,一齐转头,循声看去,却见昙宗来了。
“师父,您来了。”
两个人一起欢喜地大叫了一声。
昙宗大笑着走到了林间空地上,说:“近几rì,少林寺中事务繁忙,一直都没有抽出时间来出寺教授你们功夫啊!怎么样,你们两个按照我的意思,每天都晨练了吗?”
唐浪抢着说:“那还用说?我和小虎,每天都爬少室山的连云峰啊!一天也没有断过。”
“甚好!甚好!”
昙宗高兴地说着,“那我今天晚上,就先教你们一套少林罗汉拳吧!——要练武,不怕苦。你们两个一定刚要做好吃苦的准备。”
接着,昙宗便吐气开声,哼哼哈嘿地在林间空地上走了一遍少林罗汉拳。
“少林拳一向以朴实无华、刚柔相济、招式多变而著称于世,且实战xìng极强。在练习少林拳时,要做到身之收放,步之进退,手之出入起落,一气合成,简洁明了。我打的这十八手罗汉拳,则是少林拳的代表xìng拳术,创自禅宗第一代祖师天竺僧人菩提达摩……”
昙宗大声地讲解着罗汉拳。
唐浪和张小虎都听得十分入迷,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也开始渐渐地沸腾了起来,心里便有了跃跃yù试的想法。
昙宗接着说:“我刚才打的那一套罗汉拳,你们两个看清楚了没有?——现在,你们两个依次在我面前演练一遍。”
其实,在昙宗走完了一遍罗汉拳的时候,唐浪便已经将之记熟在心了。
“唐浪,你先来!”昙宗大声地说。
“好。”
唐浪答应了一声,走到空地上,拳风虎虎地打了一遍。
“你的马步扎得不稳,还需要每天加紧练习。”昙宗开始对唐浪的演练进行点评,“练习罗汉拳,要做到三正:手要正,身要正,马步要正!另外,要做到气发吹齿,声如雷霆,发力之际,更要崩抖,从而以声助威,以气促力。”
唐浪爽脆地答应着:“谨遵师父教诲,我一定多加练习。”
“嗯。”昙宗又看向张小虎,“小虎,该你了!”
“是,师父。”
张小虎走到了空地上,呼呼喝喝地快速地打完了一十八手罗汉拳。
唐浪看了,心里赞叹:“果然不愧是神腿张的儿子,一看就是练家子。”
待张小虎一打完,昙宗便指点他说:“功架规整,动作连贯,虚实不定,快速多变,的确是展现了古朴大方的少林罗汉拳的要诀。但是,美中不足的是……劲力无法做到刚柔相济,发力雄盛,邪机频现,显示着杀伐之气过重!小虎,你……”
见昙宗似是不忍说下去,张小虎忙说:“师父,你尽管说就是,徒儿当谨遵教诲。”
“……少林寺以禅拳双修而闻名天下,禅与拳,两者不可偏废其一。这罗汉拳侧重于呼吸吐纳,气行六脉,守心住缘,止心不乱,更是体现着禅宗中‘无念’、‘无相’、‘无住’的jīng神要诀。小虎,我送你八个字——‘外不着想,内不动心’,你好好地体会。”
“外不着想,内不动心……这不正是禅定的要义。”唐浪说。
昙宗点了点头,说:“不错。只有摒弃一切的凡尘俗事,方才能心静如水,无思无虑,功夫才能勇猛jīng进!如此,也才能步入功夫的高深境界之中。”
张小虎低头不语。
“今天就先到这里吧。你们两个在加快练习的同时,好好地体会一下‘外不着想,内不动心’这八个字中的禅意吧!”
昙宗说着,慢慢地走入了林间空地旁边的黑暗中,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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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香囊】
……
忽忽之间,一个多月的时rì已经飞速地过去了。
时值盛夏,赤rì炎炎。
这rì的午后,唐浪和张小虎二人左右无事,便相约到小溪旁边的林间空地练习功夫。——那里已经成为了他们的练功场地。
他们各自拿着一根齐眉棍,离开了王承彦的家,向着茂密深林之中走去。
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昙宗又零星地教授了唐浪和张小虎一些少林拳,诸如七星拳、小红拳、大红拳、龙拳、地趟拳、梅花拳等。
他还格外教授了二人呼吸吐纳的运气之法。良好的呼吸调息,使得唐浪和张小虎在练习拳技功夫时如虎添翼。
二人进境极快,让昙宗心中甚喜。
期间,昙宗又准备将十八般武艺陆续教给唐浪和张小虎二人。于是,他便在是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鞭、锏、锤、抓、镋、棍、槊、棒、拐、流星锤十八般兵器中,优先选出了“棍”来,教授二人少林棍法。
俗话说:“月棍年刀一辈子枪。”在所有的兵器之中,棍子还是比较好练的。
少林棍分为盘龙棍、齐眉棍、狼牙棍等多种棍法。不过,昙宗只教授唐浪和张小虎二人少林齐眉棍法。
当时,嵩山少林寺的武僧们,都十分jīng通少林齐眉棍法,其中尤以昙宗的修为最为高深。而少林棍也被少林武僧奉为“百兵之祖”。
唐浪和张小虎二人,得到了昙宗的亲自指点,不到一个月,他们的少林齐眉棍法,便已经练得有模有样,威力无穷了。
林间空地上,唐浪手执齐眉棍,静静地观看张小虎在场中练棍。
只见张小虎将一杆齐眉棍,紧握在双手之中,蹦跳起落,身随步走,硬攻快打,上下翻飞,劲风呼呼直响,气势极为生猛霸道。
整个的林间空地,几乎都笼罩在了张小虎的棍风之下,当真是水泼不进。
“好!”
唐浪不由地大赞了一声。
“喀嚓”一声传来。
却是张小虎突然将手中的齐眉棍猛击在了一颗碗口粗的大树上,将大树拦腰砸断。
“啊——”
张小虎仿佛发疯了似的大叫了起来。
“……小虎……”
唐浪不由地低呼了一声。
他的这一呼声里,似乎包含了关切、可怜、疼爱、不解等诸种错杂在一起的情绪。
张小虎转过脸来,看着唐浪,双眼血红,杀气扑面而来,令人内心颤栗。
“仇恨的种子,生根发芽,已然长成参天大树了吗?”唐浪的内心这样想着。不过,他嘴上却说:“小虎,——‘外不着想,内不动心’!”
唐浪是在拿昙宗交待他们的话,来提醒张小虎。
“哼哼,等我报了杀父之仇,我自然就能够做到‘外不着想,内不动心’!”张小虎低声地吼叫着。
唐浪说:“师父让我体会‘外不着想,内不动心’的禅之境界,也是为了我们能够把功夫练得更加透彻,而修为也自然会渐渐地加深。”
“我不管。”张小虎一边猛地擦去了额头上不停滴落的汗水,一边说:“师父只是让我‘外不着想,内不动心’,可是,他又怎么能够体会我内心中的痛苦。我与父亲相依为命,父亲就是我的天空。父亲死了,我的天空也坍塌了,整个世界仿佛都沉入了无底的黑暗之中。师父能理解吗?”
“……唉,我当然能理解。”
随着一阵柔和的话语,昙宗从一棵树后现身,慢慢地向着林间空地走来。
唐浪大叫了一声,“师父,您来了。”
张小虎则眼光死死地盯着那棵断折了的树,默不作声。
“小虎,你心中的痛苦,师父当然能够理解,也能够感受得到。”
昙宗叹了一口气。
他继续又说:“十几年前,师父的父母妻子也被王仁则杀死。之后,也一心想着报仇雪恨。于是,便潜入少林寺学武。但是,经过长时间的佛法的感化,世间的恩怨情仇,似乎都已经变得如同遥远天际的浮云一般飘渺了。你年龄还小,师父自然不会怪你……”
张小虎听了昙宗的话,沉声说:“师父,我不报了杀父之仇,就永远也不会做到‘外不着想,内不动心’这八个字!”
——少年心xìng,有一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狠劲。这一点,昙宗感觉到似乎很难用佛法去化解。
昙宗沉吟着,说:“……好吧。师父可以让你学好了少林绝技去报仇!现在,好好地练习我教给你们的功夫吧。”
张小虎闻言,大喜。
昙宗从唐浪的手里,接过了那一杆齐眉棍来,当即在空地上给二人示范起棍法来。
“枪扎一条线,棍打一大片。棍法要急,捣劈神速,但同时也不能乱了章法。棍子的一扫一劈之间,要全身着力,方才显出勇猛气势!”
昙宗一边威风凛凛地演练着棍法,一边大声地给唐浪和张小虎二人讲解着。
唐浪见昙宗的棍法,在拨、拦、绞、缠、撩、挂、挑、截、封、击、扫、劈之际,凌厉俊捷,直截了当,毫无遗漏,不由地看得目瞪口呆。
霎时之间,一套棍法,便被昙宗演练完毕。
昙宗收棍而立,呼吸不喘,脸sè平静如恒。
紧接着,他又对二人说:“棍子是少林寺每一名僧兵都要熟练的一种器械。少林棍法,更是独步武林,天下罕有其匹。你们两个要好好地练习……”
看了昙宗的少林棍法演练,唐浪和张小虎两个人都觉得十分技痒。
昙宗便让他们二人一个一个地在林间空地上演练,并在旁对他们的棍法详加指点。
……
唐浪和张小虎一直练到了天黑之后,方才再次回到了王承彦家。而昙宗则直接回少林寺,处理一件紧急寺务去了。
回到家里,吃完了晚饭,张小虎又要拉着唐浪一起到林间空地去练习棍法。
唐浪感觉到自己练了一天,有些累了,便推说:“小虎,累了一天了,今天晚上歇息歇息吧。”
“不行!练功不能懈怠!我们赶紧趁着下午师父的亲自指点,继续练习熟了。”张小虎说话之间的语气十分坚决。
“……小虎,我实在是累了,不想去了。”唐浪说话的语气,已经近乎是在哀求了。
他自然知道张小虎这么着急地练功是为了什么,——都是仇恨给他的无穷的力量。
张小虎见唐浪这架势,是死活都不肯去了,于是,便硬声硬气地说:“你不去,我自己去——”说着,转身便向篱笆小院外走去。
“——哎,小虎……”
唐浪在张小虎的后面,急急地叫了一声。
但是,张小虎并不理会唐浪的喊叫,径自一个人向着密林的深处走去。
这时,白无瑕走了过来,看着张小虎远去的背影,问唐浪:“小虎练功怎么这么地用功?他定是报仇心切!”
唐浪叹了一口气,说:“这个小虎,他是一刻都不想让那个什么洛阳守将王仁则活在这个世上。这就是不共戴天之仇啊!”
“……我也不想让王仁则活在这个世上。王仁则不但杀了我的许多亲人,还滥杀无辜,犯下了许多的滔天罪行,实在是该千刀万剐!”白无瑕说这番话的时候,也咬牙切齿的。
唐浪赶紧说:“难道我就想和王仁则这个jiān贼活在同一座天空之下吗?——我们三个人有着共同的仇家。这个仇,早晚要报!”
“是啊……”
白无瑕漫不经心地答应了一句。
唐浪双眼又看向了夜空中的月亮,——月亮已经圆了,美轮美奂,发着柔和的光芒,“无暇妹子,你看,这月亮多好看……”
他说话的时候,仍然看着月亮,并没有看向白无瑕。
白无瑕半天没有说话。
唐浪心中突然感到有些奇怪,急忙看向白无瑕时,见她竟然定定地看着自己的脸颊。
见唐浪转头过来,白无瑕忙低下头去,纤纤细手略微显得有些忙乱地弄着裙角。
“……嗯!?这感觉不对啊……这丫头……她——”
唐浪的心里砰砰直跳,紧接着,便赶到有些拘束起来。
他心说:神秘怪咖让我来到这个《少林寺》的电影世界,所要执行的任务,可是要极力地撮合张小虎和白无瑕。难道说这白无瑕竟然对我有些意思了?
只听白无瑕忽然说:“……是啊是啊,这月亮真好看。”但是,她并没有抬头去看月亮。
唐浪看了看白无瑕,心说:“或许,是我多心了吧,她怎么可能会对我产生感觉……”
“阿浪……”
白无瑕突然喊了唐浪一声。
唐浪急忙说:“无暇妹子,怎么了?”
只见白无瑕从自己的怀里拿出了一个用锦绣制成的香囊来,说:“这是我自制的香囊,里面装有白芷、冰片、薄荷、苏合香等中草药,你可以随时戴在身上,也可提醒醒脑……”说着,便向唐浪递过了那制作得十分jīng巧的香囊来。
唐浪从白无瑕的手里接过了香囊,顿时愣在了当场。
这香囊在古代之时,一直是男女双方之间的定情之物,用以含蓄优美地表达对对方的爱慕之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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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王氏的献身】
白无瑕送香囊给唐浪,意有所指,似是很明显了。
这对唐浪太突然了。——事先没有任何的征兆,表明白无瑕对唐浪种下情思。十七岁的白无瑕与十八岁的张小虎,两个人年纪相仿,平时的时候,经常在一起玩闹,在一起的时间明显很多。
唐浪却大大咧咧的,年纪又比白无瑕大了五、六岁,平时虽然打心眼里也极为喜欢白无瑕,但是,却还没有到钟情的地步。
因此,当白无瑕暗送香囊的时候,唐浪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心里准备。
这白无瑕什么时候有了这种心思了。
他们之间朝夕相处,也才不过是一两个月的时间而已。
他自心里想:“难道真的像是神秘怪咖所说的那样,人与人之间的微妙的感情,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唐浪不知道这白无瑕究竟是看上了他的哪一点了。
他有些难堪地问:“……这……是给我的?”
白无瑕低声说:“对啊,专门做了送给你的。怎么,你不喜欢……不喜欢吗?”
唐浪不由地问:“小虎的呢?”
白无瑕说:“香囊不能乱送的啊……”
听白无瑕这么一说,唐浪的心里算是彻底明白了。
他心中万分着急,不知道该怎么办。
一时之间,他只想着先与白无瑕保持距离,跳出局来,冷静一下。
“爷爷,”唐浪突然向茅草屋内的王承彦大声地喊了一句,“我昨天从你那里借的那本《金刚经》,读了有一个疑问,想请教你一下——”
他说着话,便向着茅草屋走去,去找王承彦了。
王承彦在茅草屋里说:“什么疑问?”
唐浪便抬脚走进了茅草屋之中。
月光之下,白无瑕看着唐浪的身影,脸上突然露出了甜甜的一笑。
……
几天以来,唐浪的心里都十分纠结。
而他也一直都没有把白无瑕送给他的香囊带在身上。
“神秘怪咖交给我的任务,是撮合白无瑕和张小虎,完不成这个任务,我或许就会永远地生活在这《少林寺》的电影世界之中。那样一来,我在现实世界之中就不会复活,林雪倾也不会复活。我与林雪倾也永远都不会有相逢之rì了。这太可怕了!不行,不能这样下去!必须阻止无暇妹子继续喜欢我……”
唐浪的心中,一时思cháo翻滚。
他绞尽脑汁地思想着,不知不觉之间走到了密林深处,离南凹村已经远了,而离他和张小虎练功的林间空地也比较远了。
密林深处,只有一条小道,堪堪能够走过。小道的两旁也则布满了荆棘灌木。
“咦,你不是……唐兄弟?”
正对面一个人突然对着唐浪说了一句话。
唐浪恍惚之间,急忙抬头看时,却发现对面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陷害他入狱的王牢子的妻子王氏。
“王大姐,这么巧?在这里遇到你。”
唐浪面无表情地说着话,他还清楚地记得这王氏在嵩阳县的公堂上反咬他一口的情景。他心里想着:“这王氏实在是太可恶了!和王牢子狼狈为jiān地诬陷我……”
王氏依然穿着荆钗布裙,头上扎着一个红sè的丝巾,一头的长发,从额头的中间分开,拉向了两旁,蓬松地散着,面貌依然秀丽,两只大大的眼睛也依然含羞带露的,不停地向外面透着迷人的风情。
“……唐兄弟,你出狱了?”王氏问。
唐浪心中有气,冷哼了一声,说:“要不是我为嵩阳县击退了前来进犯的贼兵,现在还在监狱里‘快活’呢?”
王氏的左胳膊正挎着一个花篮,想是进山来采集什么药材来了。她听唐浪的语气之中,对自己颇为不满,便饱含歉意地说:“唐兄弟,我诬陷你强.jiān我,是我的不对,都是我那不成器的丈夫威逼的。他说……他说,如果我不这么说的话,他就杀了我和蛋蛋……”说着,泫然yù泣。
唐浪用屁股想,也能想到是王牢子这个家伙捣的鬼,见王氏楚楚可怜的样子,他不由地心软了一些,说:“蛋蛋找到了?”
王氏说:“还没有……”
唐浪说:“我以后也帮你留意留意,到处找找看。”
王氏见唐浪竟然说出了帮忙的话来,不由地大感意外,说:“我……我诬陷了你,你不恨我吗?”
唐浪说:“恨!我恨不得一刀杀了你!”
王氏双眼之中,垂下了泪来,“……可是,我……我是被逼无奈,才……”
唐浪心里不由地说了一句:“这王氏真是一个麻木愚蠢而柔弱可怜的女人呵……”
不过,他表面上还是说:“我虽然心里恨不得一刀杀了你,但是,我却永远都不会付之行动的。我还有理智。我不会感情用事。”
“诬陷了你,害得你担了罪名入狱,受尽万千折磨,都是我的错。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以弥补我犯下的过错。”王氏可怜兮兮地说。
“任何事?”
“对,任何的事。哪怕是……你要我跟你……跟你睡一觉,我……我也心甘情愿地……服侍你。”
“哈哈哈……”
听王氏这么一说,唐浪不由地放肆了笑了起来,“神思路啊,你真是神思路。还真亏你想得到这么一个让我感到蛋疼菊紧的赎罪方式!你心甘情愿地陪我睡一觉,然后,你就坐实了我强jiān你的罪名了,是不是?”说到了最后,他的嗓门突然大了起来。
王氏对唐浪所说的前两句话,并没有听太懂,不过,后一句他却完全听懂了。她着急地说:“……不是……不是,我绝对不是要再次陷害你。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样地弥补我犯下的过错。”
“还真会勾引人啊!看不出来啊!没有想到,你表面看上去是一个温柔娴淑的良家妇女,骨子里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yín——娃——荡——妇!”
唐浪尽情地嘲笑着她,语气之中充满了不屑,眼神之中更是满满的鄙视之意。
“……不是……我不是……”
王氏脸上,憋得通红,心中一焦急,嘴上连一句整话都说不出来了。
唐浪大声地说:“你不是什么?你本来就是!——哼!”说完了,转身就走。
望着唐浪焦急离去的背影,王氏yù哭无泪,她伸出手去,说:“哎,你——”却又不知说什么,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唐浪愤怒地离去。
……
唐浪气冲冲地回到了王承彦的家里。
白无瑕见唐浪来了,急忙迎上来。
但是,唐浪连看都不看白无瑕一眼,便径直回到了自己的卧房之中,躺在了床上,静静地思想了起来。
外面响起了敲门的声音。
“阿浪,晚饭做好了。赶紧出来吃晚饭吧。”
是白无瑕的声音。
唐浪没好气地说:“我今天不吃了,你们吃吧。”
白无瑕在外面问:“怎么了?”
唐浪说:“没什么,我……只是不想吃。”
门,突然被推开了。
唐浪急忙向门口处看去,却发现张小虎手里拿着一杆齐眉棍走了进来。
“阿浪,无暇妹子喊你吃饭呢!”张小虎将手里的齐眉棍放在了门后,又说:“我们赶紧去吃饭吧。”
白无瑕也走了进来,说:“怎么了?”
唐浪不由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对白无瑕说:“你们南凹村王牢子家的媳妇王氏,是个什么样的人?”
白无瑕回说:“这个王氏一直是一个老实本分善良的人啊。只是,她的丈夫王牢子,满肚子的坏水。不就是王牢子陷害你下得狱吗?”
“噢。”唐浪点了点头,心里也顿时舒服了一些。
他心里想:“这王氏可能是个好人,并不是要勾引我做坏事,进而和王牢子一起陷害我。或许,是我错怪了她了。不过,她的赎罪方式,实在是……让人意想不到,四个字——蛋疼菊紧!”
张小虎又拍了一下唐浪的肩膀,说:“走吧,去吃饭。”
唐浪这才有些释怀,说:“走走,吃饭吃饭。”
白无瑕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
饭桌上,唐浪又突然问王承彦:“老爷爷,你哪里除了《金刚经》、《楞伽经》之类的佛教经书之外,有没有什么医书?”
王承彦说:“你想学医?”
“不是,我看你没事就跑到山上去采药,因此,觉得你定然藏有医书。”唐浪说。
王承彦说:“我虽然采药,但是并不jīng通医术,一方面也只是为自己家备些不时之需,另外一方面也可以拿到嵩阳县里去买,换些银两使用。医书,倒也有两部,分别是《神农本草经》和《黄帝内经》。你要看的话,就拿去看好了。”
唐浪高兴起来,“那真是太好了。”
张小虎说:“你怎么突然又对医术感兴趣了,功夫不是更有意思。”
唐浪说:“整天练功夫,练来练去的,我都有些烦了,便想看些书籍,调剂一下,换换脑子。不过,说起来,我对医术也挺有兴趣的。尤其是针灸之术。”
张小虎说:“针灸之术,神乎其神啊。”
白无瑕忽然说:“阿浪,你对针灸之术感兴趣的话,可以让我的爹爹教你啊。少林寺有一种奇怪的兵器,名叫‘梅花截木针’;更有一种救死扶伤的针法,更为神奇,名叫‘少林捷针法’。你可以向爹爹讨教啊。”
唐浪心中大喜,说:“等过些时rì,我正要昙宗大师教我这‘梅花截木针’和‘少林捷针法’呢。”
“练针?”张小虎感到十分讶异,“那是女人玩的把戏。”
“不过,玩的好的,都是男人。就像最优秀的厨师和裁缝,都是男人一样。”唐浪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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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信大师】
……
繁杂的事情太多。
唐浪渐渐感到有些心烦,想着自从来到这《少林寺》的电影世界之后,还没有到嵩山各处逛逛,于是,他便想着去散散心。
他本来想拉着张小虎一同去的,但是,张小虎执意要练习少林齐眉棍法,他最终只得还是一个人去。
嵩山,天下五岳之一,风景殊胜。
走在这一片奇绝的山地之中,唐浪大口地呼出自己胸中的浊气,又吸着林间的新鲜空气,倒也觉得襟怀开畅。
想起禅宗第一代祖师菩提达摩,曾经面壁九年苦心修禅,唐浪的心中不由地大为神往。于是,他便想着到菩提达摩面壁静坐的“初祖庵”和“达摩洞”去瞻仰一番。
初祖庵,并不在少林寺内。它其实是在少林寺外不远处的一个简易的木庵。
这座木庵,三面都临着巨壑,只有它的背部连着五rǔ峰。
当年,菩提达摩来到此处,四处观望,看到这座木庵周围的景sè十分风雅秀丽,便选定了此处作为他闭关修行的地方。
唐浪在山间行不多时,便来到了初祖庵。
远远地,唐浪便看到了一个身穿白衫的和尚的正拿着一把扫帚,在初祖庵外“沙沙地”打扫着。
唐浪走过去,对那白衫和尚行了一礼,说:“和尚,问讯了。此处可是菩提达摩闭关参禅的初祖庵。”
那白衫和尚年纪也就在二十上下,虽然光着头,却一脸的秀气之sè,他当即双手合十说:“正是。施主有何贵干?”
唐浪当即客气地表示:“啊,我想到初祖庵中瞻仰一番。也没有什么大事。”
“初祖庵是菩提达摩大师闭关修行之地,平常之时,并不允许闲杂人等入内。施主既然没什么事,还是到别处游览去吧。”白衫和尚缓缓地说。
唐浪听了,甚为不满,心说:难不成你还想问我收门票不成?
他不由地提高了一点声音,说:“在下是禅宗信徒,一向十分敬仰菩提达摩大师,我只是想到初祖庵中瞻仰瞻仰,以解渴慕之思。请和尚通融。”
那白衫和尚说:“此处初祖庵是禅宗圣地,平常之时,并不允许进入。施主还是到别处去游览吧。”
唐浪心下来气,大声说:“和尚又是谁?怎么管得这么宽?”
白衫和尚双手合十,高宣了一声佛号,说:“贫僧自是少林寺武僧sè空,奉少林寺护院武僧头领昙宗大师之命前来打扫看护。这初祖庵是少林寺的庙产,自然归我们少林寺管辖。”
唐浪一听他说这话,心下不由地释然:原来,这小和尚便是昙宗大师的弟子sè空。呵呵……
“原来是少林寺的sè空和尚。既然如此,在下到别处游览便是。”
唐浪口中虽然这样说,但是心中却是另一番计较:你这个sè空和尚,难道还要在这初祖庵中打扫个一天不成,哼哼,等你待会儿离开了,我再过来就是了。到时候,我看有谁能够阻止我进入初祖庵……
心中计较一定,唐浪的脸上不由地露出了笑容来。
sè空见唐浪如此说,方才面sè柔和,说:“嵩山胜景极多,施主可慢慢游赏。”
唐浪则说:“多谢大师提醒。”
他心中既然知道这sè空和尚是昙宗大师的弟子,便与他是同门师兄弟的关系了。不过,他并没有说破,毕竟,昙宗大师在少林寺收徒教拳,是违犯少林寺的寺规的。
他笑吟吟地看了看sè空和尚,然而转身走了。
sè空和尚反而心中纳闷,不知道这唐浪的笑里藏着什么。
一路走,唐浪一路想:“这菩提达摩最先自然是这初祖庵中修行,不过,他后来又将他的闭关之地,改到了现在被称为‘达摩洞’的地方。我现在去达摩洞那里看看,也不错。”
达摩洞在五rǔ峰中峰的上部,是一个天然的石洞。
当年,菩提达摩曾经在达摩洞内闭关静坐苦修,时间长达九年。
唐浪来到了达摩洞之时,发现这里并没有少林寺的和尚看守,他心中大喜。
从达摩洞洞口的青石拱门进去,唐浪看到这是一个深约七米,高三米,宽三米的一个石洞空间。
正午的阳光,从洞口shè进来,照到了洞口内几米处,将整个的达摩洞映照的十分亮堂。
唐浪看到达摩洞内的“达摩影石”之下,赫然有一个老僧正盘腿坐着,似是在坐禅修行。
他心想:“嗯?怎么这个达摩洞内也有少林寺的和尚看守?”
唐浪大声地对那个正在坐禅的老僧说:“喂,少林寺的大师,在下想瞻仰一下达摩祖师修禅的古洞,希望得到您的允许。”
那老僧盘腿坐着,并不答话,就像是一段枯木头一般。
唐浪见老僧并不搭理自己,只好讪讪地说:“大师既然不说话,那就是默许了……”说着话,他便继续向达摩洞内走去。
只见达摩洞的东面的墙壁上,题着“本来面目”四个苍劲古朴的大字,而洞的上方,则有“面壁洞天”四个大字。
唐浪看了,说:“原来,当年的菩提达摩大师就在是这个小小的石洞之中,证入非凡之境的。”
遥想当年不远千里经由海道来到了中国的菩提达摩大师,奔走在民间和皇宫,不辞辛劳地为人们讲演大乘要义,唐浪心下不由地十分感喟。
他又看向了达摩影石,里面依稀有一个人的影子。
这达摩影石头,传说是达摩的身影在石头的投shè,以显示达摩面壁参禅的用功之深厚。
看到那个老僧仍然在达摩影石之下,似乎是非常投入地修禅,唐浪却发自内心地叹息了一声。
他心说:世人都知道达摩祖师在此面壁参禅九年之久,后代僧侣私心向往,便也学着这般苦修,结果却是东施效颦,把自己变成了禅呆子,更有的和尚甚至走火入魔,可谓是磨砖作镜、积雪为粮,只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罢了。
想到了这里,唐浪看着在达摩影石之下面壁的老僧,不由地朗吟出口:“……至道无难,唯嫌拣择。但莫憎爱,洞然明白。毫釐有差,天地悬隔。yù得现前,莫存顺逆。违顺相争,是为心病。不识玄旨,徒劳念静……”
他知道世上有太多的禅宗弟子只是“不识玄旨,徒劳念静”而已。
“信心铭!”
那在达摩影石之下面壁的老僧,闻声心动,忽然说起了话来,“这是璨大师的《信心铭》!”说着话,他慢慢地站了起来,转过了身来。
唐浪口中所念的正是禅宗第三代祖师僧璨大师生前所作的《信心铭》。
“正是。”
唐浪看着那位面容枯瘦的老僧回说。
那老僧看了一眼唐浪,不由地问:“璨大师的《信心铭》,并没有在民间流传,你是怎么知道?”
唐浪自然是从现代社会的书上看来的,他见老僧如此问他,不由地一愣,想了半天,方才说:“这是黄梅东山寺的弘忍大师传给我的。”
“原来是弘忍传给你的。”
那老僧说话之间,并没有称呼弘忍为“弘忍大师”,语气平淡,似乎他的辈分要比禅宗第五代祖师弘忍大师还要高的样子。
唐浪问:“大师,也熟知这首璨大师的《信心铭》。”
老僧静静地说:“《信心铭》,是僧璨大师一生的心得体悟结晶,字字珠玑,充满了正知正见。直到他圆寂的那一天,方才最终写成,并与衣法一起传给了贫僧……”
唐浪听着老僧话中的意思,知他来历非凡,大为惊喜,说:“原来,您就是禅宗的第四代祖师道信大师!”
这老僧却正是道信大师。
只听道信依然表情平静地说:“什么祖师不祖师的,老衲正是道信。”
唐浪闻言大喜,“想不到竟然在这嵩山达摩洞内,见到了道信大师。真是奇遇!”
“每隔几年,我都会回到嵩山一趟,这里毕竟是禅宗祖庭所在之地。”道信说,“说来也是奇怪,每一次我来到达摩洞内坐上几天的禅,都会证悟良多,修为也更加jīng进。”
“或许是这片瑰丽的山水,触发了大师的灵思;也或许是达摩祖师的愿念,在明明之中启发了大师吧。”唐浪说。
道信说:“或许吧。施主也是我禅宗宗门弟子吗?”
唐浪慌忙说:“在下对禅宗的微言大义,只是略懂而已。在下并没有正式拜入禅宗宗门,成为弟子。”
“唔。”
道信沉吟着,又说:“拜入宗门,成为弟子,也只是一种形式罢了。内心的‘证悟’,自然要比那表面的形势来的更为重要。只要施主能够得到最终的澄明解脱,拜不拜入宗门,又有什么关系呢?”
唐浪附和着说:“活着,就是一种禅的修行。”
道信听了,不由地看了唐浪一眼,说:“施主好像已经大彻大悟了!”
唐浪所说的话,自然也是从书上看来的,他自认为还不是什么大彻大悟,于是,便说:“这是我最近练习功夫,而得来的感悟。”
“功夫?”道信说:“怎么,施主也喜好此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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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一气禅】
见身为禅宗第四代祖师的道信大师问及“功夫”的问题,唐浪顿时来了兴致,说:“好之极深!我从小就对功夫充满了好奇,也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练了。不过,我练得是类似于当今的散手的一种功夫。”
——现代的散打,起源于隋唐之际的散手。
道信说:“类似散手的功夫?”
“对,也可以称为‘散打’。”唐浪说,“它的招式极为简单,只有几拳几脚,和几种简单的摔法,不过,却都是极为快速有效的。——自从来到了嵩山以后,我又学会了一些新的功夫?”
道信便说:“那你都会些什么功夫?”
唐浪说:“少林拳,少林棍。”
道信向唐浪的头顶看了看,不由地问:“施主是少林弟子?”
“算是……俗家弟子吧。我是跟随少林寺的护院武僧昙宗大师学习的。”唐浪说。
“昙宗……”道信似乎对这个名字并没有什么印象。
唐浪说:“我本来是一心想拜入少林寺门墙之下的,无奈少林寺的住持无异元来大师,说什么也不收我。”
“哦?老衲观你言行举止,倒是洒脱不羁,且很有学禅的慧根的。无异元来是老衲的亲传弟子。他虽然一向谨小慎微,也必然会收你入门才是。”道信对此颇为不解。
唐浪只好说:“恐怕正是因为无异元来大师的谨小慎微,才使他最终决定不收我的吧。他知道了我的来历,怕我借着学佛为名,暗修少林神功,出去招惹是非。”
道信问:“你以前行为不谨?”
“不是,当然不是,”唐浪赶紧解释说,“我的父母被王仁则残害了,无异元来大师怕我学会了少林功夫之后,去找王仁则报仇,连累了少林寺……”
道信沉吟着说:“……那自然就是这个原因了。可惜……”
唐浪说:“这也怨不得无异元来大师。毕竟,保存少林寺的根基是更为重要的。”
“……你可曾读经?”道信突然问。
“读过《楞伽经》、《金刚经》,也曾经听过一些高僧大德的佛法宣讲。”唐浪说。
道信接着问:“你觉得《楞伽经》和《金刚经》怎么样?”
唐浪从容而说:“《楞伽经》名相繁琐,似乎过于复杂了。而《金刚经》则文句简单,似乎更适合禅宗宗门弟子们进行学习。”
“呵呵,”道信微微一笑,说:“你可知道,从禅宗第一代祖师菩提达摩开始,到之后的一百多年的时间里,禅宗的门徒们可都是以《楞伽经》相印证的。因此,禅宗也一度被称为‘楞伽宗’。”
唐浪恭谨地说:“弟子自然知道。《楞伽经》繁琐的名相,对学人来说,反而是一种阻碍。而《金刚经》简单有效,直指人心,不是更好。而禅宗的宗旨是‘教外别传,不立文字’。其实,认真说起来,连‘文字’也是一种名相,是一种束缚学人的枷锁。”
道信不由地点了点头,说:“内心的证悟,是比追求文字的理解,更高一层的。而澄明解脱,绝不是从文字中来,而是从证悟中来。”
唐浪说:“大师的话极有道理。弟子就是听到了《金刚经》中的‘应无所住而生其心’这句话,内心若有所悟,方才对禅宗大感兴趣的。”
“应无所住而生其心……”道信口中喃喃,说:“可说一说你的感悟。”
唐浪说:“应无所住而生其心,自然也就是说,人的心不能存有丝毫的执着,而应任由自然运化,体悟天生。”
道信听了,不由地赞了一句:“你果然是大有慧根!”
唐浪赶紧地谦虚地说:“大师谬赞了。”
“你既然对‘应无所住而生其心’理解得如此到位,功夫的修为也必将不可限量。你资质上佳,看来是一块修禅的材料,已然超过了当世之人太多太多。”
唐浪只是看的禅师们的书比较多,那些唐朝及其后代禅宗弟子们的高明的解说,放在了禅宗发展初期的隋唐之际来说,自然便通透了许多。
禅宗发展的高峰是大唐中宗皇帝、女皇武则天、玄宗皇帝统治的盛唐时期,当时,大放异彩,光耀直到千年之后。
唐浪心里明白的很,他唐浪只不过是站在禅宗巨人的肩膀上,方才得出了这些jīng粹的看法。
如果他不是一个现代人,而是活在隋末乱世的古代人的话,他是绝对不会说出那些透彻灵犀的观点来的。
而作为禅宗第四代祖师的道信大师,也正在为禅宗的发展而勇猛地研究之中,是以他一听唐浪这个现代人所说的观点,心下不由地十分赞叹。
当然,作为道信大师本人来说,他对这些观点自然是早就已经了悟于心的。
道信没有想到一个年纪二十多岁的青年之人,竟然能够说出这样的话来。他内心的欣喜之情是可想而知的。
他自然对唐浪青眼有加。
道信又说:“《金刚经》上还有这样一句话:‘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这天地,就像是一场永远也不会醒来的大梦,而人生也像是一场梦幻一般。庄子说:‘通天下一气耳。’这就是禅道!”
唐浪接口说:“道,至为宏大,无处不在,无处不有。”
道信说:“天下一气,是为禅道!——这也是我道信证悟出来的禅道。”
“一气禅道!”唐浪以一种总结xìng的语气说。
道信说:“我叫它‘一气禅’!”
唐浪说:“一气禅!”
“对。”道信说,“心,本来不生不灭,究竟清净。《华严经》上也说:‘无量劫一念,一念无量劫。’因此,你要知道一方即无量方,无量方即一方。这就是一气禅!”
唐浪问:“这一气禅是一种修行的功法吗?”
道信缓缓地点了点头,说:“一气禅,是我闭关修行之时,所证悟出来的一种融合了禅道的内功心法。这种一气禅的心法,既能修禅,也能练功。”
唐浪听了,心中起了极大的兴致,“大师,我现在既在修禅,也在练功,这种一气禅的心法,倒是挺适合我的。”
道信说:“你对禅法的领悟,和对功夫的痴迷,都极为符合修习一气禅的要求。老衲不是那等小气的人,既然机缘凑巧,如何不传给你。”
唐浪闻言,大喜过望。
只见道信大师伸出右手,从怀中拿出了一个布帛来,递给唐浪,说:“这些年来,老衲遍游江湖,寻找灵根奇秀之人,没有想到,最终还是在这嵩山达摩祖师面壁修行的达摩洞中遇到了。这岂不是冥冥之中的定数。”
唐浪赶紧恭敬地接过了布帛,也没有展开,便跪在地上,对道信大师极为恭敬地说:“大师在上,请受弟子一拜。”
“老衲随缘狂放,自从将禅宗的衣钵传给了弘忍之后,便再也没有收过徒弟了。你也不用做我的弟子,朋友相称也极好。这布帛之中,修行口诀和方法俱在,你只是用心修习一气禅,就是了。”
唐浪说:“是,大师。”
道信看了看外面的天sè,说:“和你长谈了半天,rì头都已经快要下山了。你从哪里来,还是回哪里去。老衲也要四处云游去也。”说着,便微笑着走出了达摩洞,扬长而去。
唐浪从达摩洞中愣愣地站了一会,突然发现道信大师已经离开了石洞,便追了出来。
他站在达摩洞外的养龙崖上,四处看去,却哪里还有道信大师的踪影……
唐浪展开了《一气禅》的布帛,见上面写满了练功口诀和方法,便没有细看,——他准备回到家以后,再细细地研究一番。
……
虽然夏天的白天是很漫长的,但是等到唐浪从达摩洞回到了王承彦的家时,天sè也已经完全地黑了。
家里只有王承彦和白无瑕在,而张小虎匆匆地吃完了晚饭,又去练功去了。
白无瑕一见到唐浪,便欣喜地说:“你回来了!这一天都去哪里了?”
唐浪说:“只是到嵩山的四处闲逛。”
白无瑕说:“阿爹今天下午之时来了,又指点了一番小虎。我把你想学截木针的事情,给阿爹说了。”
唐浪一听,忙问:“师父同意了吗?”
白无瑕说:“我跟他说的,他自然同意了。下次阿爹再来的时候,你就可以学习少林截木针了。”
“太好了。”唐浪说,“很少有一种兵器能够让我如此着迷。——无暇妹子,真有你的。”
白无瑕说:“那你一定要好好学啊!学会了,帮我杀了王仁则!”
“杀人?”唐浪以一种开玩笑的语气说:“少林寺的功夫只是用来强身健体、防身自卫的,怎么能用来杀人?”
白无瑕说:“你不杀就算了。我让小虎去杀!”
这时,王承彦忽然颤颤巍巍地扶着拐杖走了过来,说:“无暇,你别混闹了,赶紧给阿浪弄点吃的吧。”
白无瑕这才去端吃食。
唐浪伸手摸了摸自己怀中的布帛,知道道信大师给他的《一气禅》还在,不由地发自内心的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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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少林梅花截木针】
……
骄阳在天。
林间空地上,昙宗看着张小虎劲风虎虎地练完了少林齐眉棍法,口中不由地大赞:“小虎,看来你的棍法,已经练得相当纯熟了。”又看着唐浪说:“你的棍法比起小虎来,可就远远不及了。还要多加练习啊。”
唐浪笑着说:“这些时rì一来,我老是偷懒,小虎没rì没夜的练习,棍法自然jīng进。”
“练功要勤,勤能补拙。”昙宗说着,从地上拿起了一柄长剑来,“现在,我再教你们少林剑法吧。”
“好。”唐浪和张小虎二人都极为兴奋。
于是,昙宗又像先前教他们二人练习少林齐眉棍法一般,教授少林剑法。他右手擎着剑,左手捏着剑诀,如行云流水一般地演练了一遍少林剑法。
演练完毕,他又将这套少林剑法中的要点,一一地向唐浪和张小虎二人剖析明白,又教他们背诵了剑诀。
“……好了,招式都记住了吗?”昙宗对着二人说。
唐浪、张小虎齐齐大声地说:“记住了。”
“好,”昙宗说,“现在,你们两个就在我面前挨个演练一遍。——小虎,还是你先来!”
张小虎大声地说:“是,师父。”
待到张小虎和唐浪二人都演练完了之后,昙宗方才给他们二人指出了各自的缺点。
二人躬身受教。
“……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好了,接下来,你们两个就苦练我教给你们的这一套少林剑法吧。我先回寺里去了。”
昙宗说着,转身就要走出林间空地。
“——师父!”
唐浪突然从后面叫住了昙宗。
昙宗闻言转过了身来,说:“怎么了,唐浪?你还有什么问题不明白的,赶紧问。”
“不是,”唐浪一副yù言又止的样子,“我是想……”
昙宗大声地说:“别这么婆婆妈妈的,有什么事情,尽管说。”
唐浪只好说:“师父,我是想着……这些大枪大棒的,每天练得枯燥的时候,也挺难受的。因此,我就想着……师父能不能传授一些小巧灵便的暗器之法给我们两个,让我们也能够交替着练习。”
“哈哈……你这个小子。”昙宗大笑着说,“你直接跟我说,你想学少林寺的梅花截木针不就行了。何必绕来绕去的,绕这么大一个弯子。——无暇都偷偷地告诉我了。”
唐浪鼓起勇气,说:“师父,我的确是想学少林寺的梅花截木针。”
“你这个小子,少林齐眉棍法和少林剑法还完全没有练得纯熟,就吃着碗里看着锅里。好好好,我今天就教教你这一套少林寺的梅花截木针。”
昙宗说着话,从自己的腰间解下了一条腰带来。
他拿着那条腰带,招呼唐浪和张小虎,说:“来,你们两个都过来看看什么是少林寺的梅花截木针。”
唐浪和张小虎闻言,走到了昙宗的身边。
昙宗指着腰带上的一个个的大大小小的针套,对二人说:“你们看,这就是盛放梅花截木针的针套,是用特制的蛇皮做成的。”
他从腰带上的针套里,抽出了一根一指半长的梅花截木针来,对唐浪和张小虎二人说:“这就是少林寺秘传的防身暗器——梅花截木针。这根截木针只有一指半长,是用铜铁制成的。一般来说,截木针都是用铜铁制成,也有金、银制成的,那就比较昂贵了。”
唐浪看着那根粗如细线的梅花截木针,不由地说了一句:“这梅花截木针,细得就像是一根线一般。想来应该十分难练啊。”
昙宗轻轻地叹了口气,似是想起了自己修炼这梅花截木针的岁月,说:“至少要下十年到十二年的苦功,方才能够炼成。——只有吃的苦中苦的人,方才能够炼成少林寺的梅花截木针。”
唐浪早就料到了这种少林寺的梅花截木针必然是十分难练的,他知道这种功夫只要花十年左右炼成,在少林寺的诸种绝技之中,还是用的时间少的。
“师父,十年左右炼成,所花的时间,也算是不多不少。”唐浪说。
昙宗点了点头,说:“少林寺的七十二绝技之中,还有需要二三十年甚至四五十年方才能够炼成功的。这梅花截木针只需要花十年便可以炼成,时间的确可以算是不多不少。”
唐浪和张小虎二人听了,都默默地点了点头。
只听昙宗继续说:“少林寺的梅花截木针针法,是由少林寺的伏虎大禅师创立的。伏虎大禅师是隋朝初年之人,现在已经圆寂多年了,葬在了少林寺的塔林圣地之中。”
唐浪并没有听说过“伏虎大禅师”这位高僧,便问:“伏虎大禅师是禅宗第二代祖师慧可大师的弟子吗?”
昙宗说:“伏虎大禅师的师承,我也不太明白。不过,我好像听一些大师们说起过,这伏虎大禅师曾经得到过达摩大师的指点。”
唐浪不由地说:“那他这辈分可就高了。”
昙宗手中拿着那根一指半长的梅花截木针,又说:“伏虎大禅师传下的梅花截木针,其实有大、中、小三种型号。大的截木针长达四指,中的也长达二指半到三指,而我手上拿着的这个一指半长的,就是小型的。”
唐浪问:“还有更细的吗?”
“当然有。梅花截木针最细的,如蚕丝一般,那就更加难练了。”昙宗又说:“——下面,我给你们说一下这梅花截木针的练法……”
张小虎突然说:“师父,我……不想练这梅花截木针……”
正在说话的昙宗,闻言一愣。
唐浪急忙笑着替张小虎解释说:“师父,小虎认为这梅花截木针是女人用的,他自然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因此,心里便不想学。”
昙宗闻言,呵呵大笑,说:“如此说来,这伏虎大禅师和昙宗和尚我,都是女人不成?”
张小虎道:“自然不是。只是这种暗器,我不是太喜欢练。不过,师父可以交给我其他的少林寺七十二绝技啊。”
“好!”昙宗说,“那我就将这梅花截木针单单传给唐浪就是了。你从少林寺七十二绝技中,选一个你喜欢练的,告诉我,到时候我再教你。”
张小虎点了点头,说:“嗯,太好了。——师父,那我就去练少林剑法去了。”
“好。”昙宗说:“你去吧。”
张小虎欢快地持剑而去。
看着张小虎在远处的一个空地上练剑的身影,昙宗笑着说:“这个小虎……”
唐浪心痒难耐,便提醒昙宗说,“师父,我们继续吧。”
昙宗这才收回目光来,他看着唐浪,说:“你以后也不要光顾着练这梅花截木针了,少林拳、少林棍、少林剑,也要多加练习才是。”
“弟子明白。我修炼这梅花截木针,也是在练习少林拳、少林棍、少林剑的间隙,应该不会有所耽误。”唐浪信誓旦旦地说。
昙宗听了大喜,说:“嗯,这还不错。——说起这少林寺的梅花截木针的技法,最主要的有三种,分别是以手发针、以指发针、以气发针。而这梅花截木针击打的目标,为人的头脸、手腕、颈项,此外就是人的全身各大穴位。”
听到了这里,唐浪突然插口说:“幸好,我跟老爷爷借了一本医书,依然了解了人的全身所有的穴位。”
“你还只是了解,路还长着哩。认穴插针,是会更加艰难的。如果在十步之外,向人的身体的各大穴道发针,那就更是难上加难了。”昙宗说。
唐浪点了点头,“要不说得用十年的苦功,才能练成这项少林寺秘不外传的绝技呢。”
“嗯。”昙宗继续说:“以手发针,主要是发大型的梅花截木针。你要练这梅花截木针,要从大到小练,越是小越是难练。以手发针,又分为前发针、后发针、左发针、右发针、上发针、下发针。最简单的,先从前发针练起——”
他从地上拿起了一把剑,在一棵三人环抱的大树上,削出了一个一人高的平面来,又用剑尖在那新鲜的平面上,“嗤嗤……”不绝地画出了一个简易的人形来,——头、脸、四肢、躯干都隐隐地现出来。
昙宗指着那个简易的人形,对唐浪说:“你先对着这棵大树,练习以手发针中的前发针技法。这前发针技法又分为合手打法和迎手打法。合手打法指的就是,用手的大拇指和食指捏着针尖将之发shè而出。迎手打法则是用左手心迎击右手腕,通过触碰将梅花截木针发shè而出。注意,出针之时,要手心向下……”
他说着,便捏出了一个大型的梅花截木针来,分别用前发针技法中的合手打法和迎手打法各演示了一遍给唐浪看。
“唐浪,你站在这个人形图案的三四步之外,按照我所讲的,进行练习吧。”
唐浪内心十分兴奋,他大叫道:“是,师父。”
他按照昙宗所讲的技法,站在了那人形图案的三步之外,先以合手打法练习。
见唐浪一丝不苟的练针,昙宗内心十分满意,说:“练习以手发针,要每天早午晚三次按时练习,不能懈怠。如果练了三个月之后,你发shè的针都没有落地,并且击中人形,那就可以再移远五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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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总诀】
忽忽之间,又是三个月的时间过去了。
初秋依然来临了。
在这三个月的时间里,唐浪和张小虎仍然一刻不停地在修炼少林罗汉拳、少林齐眉棍、少林剑法。
闲来无事的时候,唐浪便会找一个人迹罕至的密林,坐在一块青石之上,从怀中掏出禅宗第四代祖师道信大师赠送给他的“一气禅”布帛。
当第一次认真地细读“一气禅”布帛上文字的时候,唐浪的头脑便突然间懵了。
原来,这“一气禅”分为“总诀”篇和“功法”篇两部分。而“总诀”篇中的文字,虽然不到五千字,但是,唐浪通读了一遍,却茫然不知所措。
他根本不能理解其中的微言大义。
唐浪默默自思:“禅宗四祖道信大师的《一气禅》,虽然在句法上,与禅宗三祖僧璨大师的《信心铭》颇为相似,但是,在文字运用上,似乎更为简单,只是极难让人瞬间理解。可惜没法当面向道信大师请教了。”
低头想了一会,他又喃喃自语:“……道信大师一向极为重视学人自己的证悟。他将《一气禅》传给了我,也是看重了我的悟xìng。他之所以不给我做任何的讲解,难道是为了让我自己领悟其中的奥义?”
想到了这里,唐浪又重新读起了《一气禅》的“总诀”篇:
一即一切,一切即一。极大同小,极小同大。一决一切,一切现成。即心即佛,心转法华。真常寂灭,涅槃相如。
……
道须通流,心不住法。自识本心,自见本xìng。心生法生,心灭法灭。念念无滞,真实妙用。去来zì yóu,心体无滞。
……
于念无念,无念为宗。于相离相,无相为体。念念不住,无住为本。念念之中,不思前境。不染万境,真常自在。
……
心元是妄,念念自净。自xìng自度,常生般若。于自xìng中,内外明彻。定慧等持,意中清净。念念圆明,万法皆现。
……
五蕴幻身,幻何究竟?回趣真如,法还不净。清净心体,湛然常寂。一义不动,即是真如。污染不得,踏杀天下。
……
三界唯心,万法唯识。如临宝镜,形影相睹。汝不是渠,渠正是汝。如世婴儿,五相完具。真如法眼,理事圆融。
……
不动心印,妙用恒沙。自在神通,游戏三昧。一切有情,都无挂碍。无上涅槃,圆明寂照。天下一气,冥冥无尽。
……
唐浪反反复复地读了好几遍,都已经能够默默地将之背诵出来了。不过,他还是只能理解其中的几个句子而已。
看来看去看不懂,唐浪又只好往《一气禅》的“功法”篇上去看。
“功法”篇中,讲的都是修禅、冥想、练气、运劲的方法,大多注明了步骤,只要照着做,便可修行。
于是,唐浪便按照“功法”篇中的坐禅法默默地练习真如一气,以冥想运劲。半天下来,他便感觉到丹田之中,似有气机潜伏,心下不由地大喜。
他又看到“功法”篇中,将修行的境界分为了四重,分别是初元境、中元境、上元境、混元境,心说:“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才能将一气禅修炼到极致的境界。且慢慢来吧。”
他心知不到五千字的“总诀”篇是修行一气禅的关键,只要有所领悟,再加上“功法”篇的实际修行,自己的修为必然jīng进。
研究了半天,唐浪感觉自己心神俱疲,于是,又重新把《一气禅》布帛放入了自己的怀里,然后准备回到王承彦家里。
……
白无瑕自从那天的月明之夜,偷偷地送给唐浪锦绣香囊之后,心中不免牵肠挂肚。虽然她rì思夜想,甚至偶尔眉目传情,但是,唐浪却只是装傻充愣,一副漫不经心、不解风情的样子。
见唐浪并没有进一步的暗示,白无瑕也不由地有些心灰意冷,便也赌气不与唐浪说太多的话了。
于是,两个人之间便只剩下了一些rì常的交流。
唐浪并不想让他、张小虎和白无瑕之间出现太过尴尬的气氛,但是,他一时还想不出一个妥善的对策,也只好任由事态自然发展。
自局外观之,唐浪能够明显地感觉到张小虎有亲切白无瑕的意愿,虽然白无瑕还总是当张小虎是一个亲密的朋友或玩伴。
由于和王牢子的妻子王氏住在同一个村子——南凹村里,唐浪平常的时候,也会在不经意间与王氏相遇。
不过,他们两个人之间却不再说一句话了。
相遇的局面,因而也变得十分尴尬。
唐浪心中觉得那天骂王氏是“yín娃荡妇”可能太过狠毒了,有些惭愧。而王氏也每次都红着脸快速走开。
自从昙宗大师将少林梅花截木针的绝技教给唐浪之后,他兴趣满满,每天都练习到很晚很晚。
他的身上也像昙宗那样,束上了一条蛇皮做得腰带,将各种型号的梅花截木针放在里面的针套里。
三个月以来,由于坚持不懈的锻炼,唐浪的少林梅花截木针已然练到同时发shè一百个截木针,针不落地,且每次都能击中三步外的人形。
于是,他便又将距离拉大到了五步,继续苦练不休。
张小虎见唐浪发了疯似的,一个劲地修炼少林梅花截木针,大是纳闷,问:“唐浪,你是准备用少林梅花截木针报仇吗?练得这么起劲!”
“兴趣,是最好的师父。”唐浪笑了笑,说:“倒不是我非得用少林梅花截木针报仇。我就是好这个。”
张小虎听了,也不由地点了点头。
……
正是秋rì的午后,行走在山林之中的唐浪,走了一阵,便远远地看到正在放牧羊群的白无瑕。
突然自西北方传来了一片急促的马蹄之声。
很快,唐浪就看到一个汉子骑着一匹黑sè的骏马向着山谷中奔来。那名马上的汉子一边加速奔驰,一边不停地向后面张望。
唐浪心中顿时一凛:“这个人是谁?难道后面有人追杀他?”
果然,在那汉子的身后,很快就出现了二三十匹狂奔的怒马,马上之人似乎都穿着统一的服饰。
“难道是王世充、王仁则的兵马?”
唐浪又转念一想:“那被追杀的自然是王世充、王仁则的仇家。我曾经在嵩阳县与程咬金一起击杀了王仁则的弟弟王仁法,已然与他们为敌。他们的仇人,自然就是我的朋友。看来,我得救他。”
那被追杀的汉子,正骑着马向白无瑕所在的地方急速奔去。
唐浪心念白无瑕的安危,急忙飞速地跑回了王承彦的家,找张小虎帮忙救人。——他rìrì清晨攀爬少室山连云峰,脚力矫健,又天天练功,也早就已经能够飞檐走壁了。
到了家里,唐浪并没有看到张小虎,心知他定然在林间空地练功。
于是,唐浪又狂奔到了林间空地,果然看到了正在练剑的张小虎。
“小虎,”唐浪大叫一声,说:“快去谷口救人!”
张小虎一愣,“怎么了?”
唐浪急忙说:“别问这么多了。无暇妹子可能有危险,你快去救她。”
张小虎问:“那你呢?”
唐浪说:“自然是和你一起去。”
他是想让张小虎去救白无瑕,以让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感情更进一步。
……
等到唐浪和张小虎赶到了进入南凹村的谷口的时候,果然看到白无瑕已然身陷危险之中。
——只见五六名郑军骑兵,正骑着马围着白无瑕打转,口中则嬉笑着,说着一些不堪入耳的下流话:“……这小妞虽然野生,倒是俊俏……活捉了这小妞,送给大将军泄火……”
白无瑕挥舞着鞭子,不停地抽打着围着她打转的郑军骑兵。
看到这情景,张小虎目眦尽裂,不由地怒从心头起。
唐浪忙说:“小虎,快去救无暇妹子。我去救另一个人。”
“好。”
张小虎重重地答应了一声,便持剑向着白无瑕所在的地方奔去。
而唐浪则急忙向那被追杀的汉子逃跑的地方,一路如飞一般踏地而去。
山谷之中,道路崎岖难行,所有的马匹都走得很慢。
待到离追杀那汉子的郑军骑兵,还有几步远的时候,唐浪伸手从自己的腰带之中,抽出了一小撮的梅花截木针来。
他看了看,被他捏在手上的大拇指和食指之间的梅花截木针足足有四十枚之多。
唐浪突然跃上了一块大石头,然后又从那块大石头上凌空跃下,而右手则以截木针技法“前发针”中的“合手打法”,借着下跃的劲力,向着郑军的二十多名骑兵发打shè击!
四十多枚截木针劲shè而去,纷然散乱,击中了郑军骑兵以及他们所骑的骏马。
唐浪修炼少林梅花截木针没有几个月,虽然发打的针上有了些许劲力,但是,准头就差得太远了。
不过,郑军骑兵中的大多数人马还是被截木针刺伤,他们纷纷怒喝着挥刀向唐浪劈杀而来。
毕竟也学了近半年的少林拳棍剑,唐浪的身体素质也早就已经有了突飞猛进的改变。他忽地从地上一跃而起,跳上了一个战马,落在了一名郑军骑兵的背后。
唐浪先是劈手夺过了那名郑军骑兵手中的陌刀,紧接着,又将其推落马下。
其余的郑军骑兵纷纷大骂着向着唐浪冲杀而来。
而被郑军骑兵追杀的那名汉子,也勒转马头加入了战阵,与唐浪一起并肩恶斗。
正激战中,张小虎突然持剑从天而降,加入了战团。
三个人一起恶战那二十几名郑军骑兵。
唐浪见张小虎加入,不由地大声地问:“无暇妹子呢?”
张小虎回说:“已经被我救回了村子了。”
唐浪闻言大喜,“好!接下来,就让我们痛宰这帮无恶不作的乱世贼兵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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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十三棍僧救唐王】
陷入乱军围攻之中的唐浪、张小虎,与那名被郑军骑兵追杀的汉子,各自挥舞着手中的兵器,奋力恶战。
郑军骑兵之中,有一个光头圆脸大汉,穿着一身银光闪闪的铠甲,有别于其他士兵的黑甲,显然是这一小队人马的头领。
他对着一众郑军骑兵大声嚣叫:“不要杀了李世民!大将军可要活的。至于其他的两个反逆,即行诛杀!”
一众郑军骑兵都轰叫着答应了。
唐浪这才知道那被郑军骑兵追杀的汉子,是大唐“秦王”李世民。
只是厮杀了几个回合,唐浪便觉察到这一队的郑军骑兵之中,有几个人的功夫极高,显然是硬茬子。
而郑军骑兵头领,也就是那个光头圆脸大汉,功夫则更为高强,显然是一个武林好手。
唐浪有几次险些被那光头圆脸大汉,一刀卸了胳膊,幸亏有张小虎持剑相助,方才躲过了一劫。
身为大唐秦王的李世民,虽然被围在了战阵的垓心,但是,由于光头圆脸大汉下了“不杀令”,因而xìng命也得以保全,只是他的腿上被砍了一刀。
又恶战了一阵,唐浪挥舞着陌刀,显然是只有招架之功,而没有还手之力。他一瞥眼间,又看到张小虎的脸上鲜血淋漓而下,心下更是惊慌。
“小虎,你头上受伤了?”唐浪问。
“没事,我还能坚持!”
张小虎虽然如此说,但是,他在那光头圆脸大汉为首的郑军骑兵的加力猛攻之下,明显有些支撑不住了。
唐浪心说:完了,看来,我和小虎保不准,今天要命丧在这嵩山的无名幽谷了。
正在这危急万分的时刻,山谷之上,突然间有一群白影闪动。
只在刹那之间,那一群白影便飞掠到了谷中的道路上,却是一群光头和尚,有十几人之多。这些和尚都身穿白衫,双手紧紧地握着齐眉棍,纷纷大叫着攻向了郑军骑兵。
唐浪见有人相助,心下顿时涌起了一股猛劲,陌刀起处,劈杀了一名郑军骑兵。他方才能够腾出身心来,向那一群和尚观瞧。
却见那些光头和尚,为首的正是少林寺的护院武僧首领昙宗大师。
“师父!”
唐浪暗暗地叫了一声。
他不敢大叫出声,以免暴露了昙宗寺院收徒违反少林寺寺规的事情。
昙宗手持少林齐眉棍,看准了郑军骑兵首领是那光头圆脸大汉,于是,便直接当头一棍向他砸去。
那光头圆脸大汉听到劲风虎虎,方才放松了对张小虎的进攻,转而与昙宗大师恶战了一起。
张小虎没有了光头圆脸大汉的猛攻,顿觉压力消失,一阵轻松,他手持长剑,“刷刷刷……”一连刺出了六七剑,剑剑都刺中了向他围攻的郑军骑兵。
这样一来,原本处于劣势的唐浪、张小虎、李世民,都浑身一松,转入了强势进攻之中。
时间上有了余裕,唐浪方才又从腰带之中的针套里,捏出了几十枚少林梅花截木针来,暗暗运劲,向着面前的五六名郑军骑兵的面门发打shè击。
这一次,他潜运内息,以丹田之中的真如之气加诸手臂之上,使得发打而出的梅花截木针劲力更加强韧。
——自默默修习道信大师传下来的“一气禅”以来,他的运气发劲的修为,jīng进良多,已然卓有成效。
几十枚少林梅花截木针,划破虚空,如幽灵一般,纷纷然shè入了那五六名郑军骑兵的脸上,直痛得他们哇哇大叫。
被截木针shè中的郑军骑兵,伸出五指,想要将脸上的针拔出,但是,手又不敢真的将之拔出,神情极为恐怖。
而被截木针shè中眼睛的郑军骑兵,则直接从马上滚落到了地上,左右翻动着身体,怪叫个不停。
唐浪乘机手起刀落,又接连斩杀了几名郑军骑兵。
以昙宗为首的少林棍僧,在少林棍术上的修为俱都不低。他们一个个龙jīng虎猛,展开少林棍,风声虎虎,直砸得那些郑军骑兵人仰马翻。
因此,在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里,那二十几名郑军骑兵便都被打死打伤在地,嚣张不得了。
场中,只剩下了昙宗大师和那名郑军骑兵首领光头圆脸大汉仍然在恶战。
能够与少林寺的武僧首领昙宗大师,恶战上一百多个回合,可见这光头圆脸大汉在功夫上的修为也自不弱。
不过,在昙宗大师的一力猛攻之下,光头圆脸大汉已然处于劣势。
这光头圆脸大汉带来的近三十名骑兵,全部都打死打伤,他的心中如何不惊慌失措,因此,他手中舞动起陌刀来,便大失水准。
幸亏昙宗大师的齐眉棍,是用混铁做成的,否则的话,早就被光头圆脸大汉手中的陌刀斩断了。
唐浪虽然看出了那光头圆脸大汉处于劣势,但是,见他死扛赖打的,心中不免焦躁,右手便不自觉地伸向了腰间的针套之中,捏出了几枚梅花截木针来。
他用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捏住了那几枚梅花截木针,以左手掌心猛地一拍右手的手腕!右手捏住的那几枚梅花截木针,在左手的碰击之下,瞬间激shè而出,无声无息地刺入了光头圆脸大汉的后脑勺上。
光头圆脸大汉后脑上被几枚梅花截木针刺入,大脑顿时一滞,握着陌刀的双手,便慢了半拍。
而这时,昙宗大师的齐眉棍正好向着光头圆脸大汉当头砸来。
“砰”的一声。
昙宗大师一棍子将光头圆脸大汉打懵在地,昏晕了过去。
至此,所有的郑军骑兵都被唐浪、张小虎、昙宗以及少林武僧们撂倒在了地上。
唐浪大喜,对昙宗大师说:“师父,您怎么来了?”
昙宗脸sè一正,说:“无暇跑进少林寺里,大喊救命,说是你和小虎被一大批郑军骑兵围攻。因此,我便带着这些武僧来援!”
唐浪说:“唉,幸亏大师来得及时。我和小虎差点就支撑不住了。”
这时,李世民走了过来,对着唐浪、张小虎、昙宗以及众位少林武僧来了一个罗圈揖,诚恳地说:“在下李世民,深谢各位的救命之恩。”
“李世民?”昙宗闻言一愣。
唐浪见李世民一张国字脸,英气逼人,双眼向外透散着火一样的热芒,虽然身穿着一件灰白sè的半旧袍子,倒也难掩他的俊逸不凡,于是,便对昙宗大师说:“师父,这为就是长安的大唐皇帝李渊的第二个儿子,被封为‘秦王’的李世民。”
李世民闻言,看了一眼唐浪,忙对众人说:“正是在下。”
昙宗点了点头,看到李世民的腿上正在不停地向下面流血,忙说:“你腿上受伤了?”
“啊,小伤而已,没事的……”
李世民话还没有说完,整个人便突然身形摇晃,站立不稳,很快就晕倒在了地上。
昙宗大师对一名武僧说:“李世民失血过多,快给他包扎一下。”看到张小虎满头满脸的流血,又对另一名武僧说:“给小虎也包扎一下。”
“——师父,这些和尚们都是您的弟子吗?”唐浪突然问。
昙宗点了点头,指着一众少林寺武僧,一一对唐浪介绍说:“他们都是跟随我练习功夫的弟子,这是sè空,悟空,了空,半空,未空,玄空,道空,不空,志cāo,智能,智因,惠阳。”
唐浪说:“那加上师父您,岂不是少林寺十三棍僧了!”
昙宗点了点头,说:“可不正是十三个少林和尚。”
唐浪走了过来,又指着一地死伤的郑军骑兵,对昙宗大师说:“师父,这些郑军骑兵怎么处理?”
昙宗口宣了一声佛号,说:“助纣为虐,该有此劫!任其生死吧!”
“师父,”唐浪说,“依我看来,不能留下活口啊。一旦这些人,活着回到了洛阳城,向王仁则禀告说少林寺十三棍僧救下了大唐秦王李世民,势必给少林寺带来一场劫难啊。住持无异元来大师,可一直都是小心翼翼,惟恐惹恼了郑王王世充的啊。还请师父三思。”
昙宗低头不语,沉吟了半晌,方说:“少林寺,是禅宗祖庭,岂容有失?王世充、王仁则暴虐不仁,其手下将兵也嗜杀成xìng,早为洛阳公害。既然如此,唐浪,那我们就超度他们到西方极乐世界去吧。”
张小虎闻言,忽大声地说:“师父,就让小虎来超度他们吧。”
昙宗默默地点了点头。
张小虎手持长剑,眼睛血红,对着七八名伤势严重还没有死去的郑军骑兵说:“各位作恶多端,我张小虎就送你们上西天。黄泉路上,遇到我父亲神腿张,替我问他老人家一声好!”
“扑扑扑……”
剑光闪动,那七八名伤势严重的郑军骑兵当即了账。
昙宗又命那十二名少林寺棍僧,挖了一个大坑,将所有的郑军骑兵的尸体都好生掩埋了,而马匹则统统赶回了少林寺内。
之后,他们打扫完了战场,方才慢慢地往南凹村内赶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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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刀伤】
唐浪扶着头部受伤的张小虎,四名少林武僧则抬着已然晕厥过去的李世民,在昙宗的带领下,向着南凹村王承彦的家而来。
此时,秋天临近,白天的时间也开始慢慢地变短。
太阳很快就落下了山。
一行人却在暮sè中,悄悄地绕过了那些有人家的住户,辗转了一番之后,方才来到了王承彦家。
白无瑕、王承彦慌忙从茅草屋中迎了出来。
昙宗急急地说:“无暇,快腾出两个铺位来。”
唐浪忙说:“师父,偏房里正好有两个床铺。”接着,他又对抬着李世民的那四名武僧说:“四位小和尚,跟我来。”
那偏房正是平时唐浪和张小虎的睡卧之处。
昙宗对十三棍僧之一的sè空和尚说:“sè空,你赶紧回少林寺,将我的药箱拿来。”
——唐浪曾经在初祖庵外见过sè空和尚。
sè空和尚答应了一声,便飞快地离开了王承彦的家。
……
在将张小虎和李世民都安顿在了王承彦家的茅草屋的偏房之中后,昙宗大师卷起了袖子,先来看视张小虎的伤情。
——此时的李世民正在昏睡当中。
“小虎,你是怎么受的伤?”昙宗关切地问。
张小虎见昙宗一脸的焦急之sè,忙笑着宽慰他:“师父,我没事,只是受了点小伤。”
昙宗问:“那你到底是怎么受的伤?”
张小虎只好说:“……是去救无暇妹子的时候……当时,五六名郑军骑兵围住了无暇妹子,我便一个人挺着长剑猛攻了过去。他们都骑在马上,又都拿着陌刀,我的长剑相比陌刀来说,还是太短了,只能够架遮拦挡。当时,五六柄陌刀一起向着我的头上招呼,我的长剑挡得稍微慢了慢,脑袋上便被砍了一刀……”
白无瑕在旁边,心疼不已,眼圈泛红,泪水盈盈地,说:“……小虎,你怎么那么傻,一个人就冲过来了。为了救我,你不要命了?”
昙宗一听,冷冷地看了一眼唐浪,又问张小虎:“你是一个人过去的。”
唐浪心里一惊。
只听张小虎说:“是……”
“唐浪!”昙宗严厉地说,“你怎么能让小虎一个人过去?你为何不一起去?”
“师父,是这样的。”唐浪赶紧解释说:“当时,郑军骑兵兵分两路,一路追杀李世民,一路围攻无暇妹子。我便让小虎去救无暇妹子,而我则去营救李世民去了。我原以为以小虎的剑术,料理那五六名郑军骑兵绰绰有余才是……”
昙宗听了,叹了一口气,说:“小虎练剑还没有几个月的时间,说不上jīng通。当时,他要是拿着少林齐眉棍,就不会受伤了。”
“师父,其实,我的伤并不重,”张小虎说,“……只是擦破了一点头皮。我当时只是挡得稍稍晚了那么一点点……”
昙宗说:“我看过才知。”
他坐到了小虎所躺的床铺的床头之处,慢慢地解开了缠在张小虎头上的布,见鲜血仍然在不停地往外流着。
在用水洗净了伤口之后,昙宗看着张小虎头上的伤口,说:“……还好,没有伤到头盖骨,不过,皮开而长,需要用细针将两边新破开的皮扯合起来,慢慢缝好,以免破后伤风……无暇,找些细针细线来。”
白无瑕爽脆地答应了一声,赶紧跑出了偏房。
一转眼的功夫,白无瑕便拿着针线盒又返回道偏房中来。
昙宗从针线盒拿出针线来,对张小虎说:“小虎,你忍一忍,我给你缝上伤口。没有麻醉的药物,会很疼……”
张小虎说:“师父,我能忍!”
于是,昙宗便一手扯合着张小虎头顶上的伤口破皮,一手穿针引线,慢慢地缝合起伤口来。
张小虎痛得咬牙切齿,豆大的汗滴不停地落下,但是,他硬是生生地忍住了,并没有交出声来。
不一会儿的功夫,昙宗便缝合好了张小虎头顶上的伤口破皮。
这时,去少林寺那药箱的sè空和尚,也正好一溜烟地赶来了。
昙宗从药箱之中,拿出了一个拳头大小的瓷瓶来,将其中的“少林金伤散”的灰白sè粉末,倒在了张小虎头顶上的伤口上。
药刚刚倒下去,血便立即止住不流了。
紧接着,昙宗又用麻布轻轻地将张小虎的伤口包扎了起来。
唐浪见昙宗jīng通医道,不由地心中大喜,“没想到师父还是一个医中圣手!”
昙宗说:“惭愧!”说着话,又从药箱中拿出了一个纸包着的药散,递给白无瑕说:“无暇,这是‘少林百伤散’,你每天煎一碗给小虎饮服。”
白无瑕赶忙从昙宗的手里接过了少林百伤散,答应了。
昙宗又对着张小虎交待说:“小虎,好好休息。养伤期间,只宜静躺,千万不要胡思乱想。养好了伤,再行练武。”
“是,师父。”张小虎急忙答应了。
昙宗又对着白无瑕说:“无暇,小虎是着急救你,才受的伤。他以后就由你来照顾了。你可要好生用心照顾了。”
白无邪说:“爹爹,您不说,孩儿也要照顾小虎康复完好的。”
紧接着,昙宗又来到了李世民所躺的床边,解开了李世民腿上绑着的白布,清洗了伤口,查看了一番,说:“刀伤入骨,但股骨未断,但是,李世民失血过多,需要好生休养一段时间了。”
他依前法,用针线给李世民缝合了大腿上的伤口,又撒上了少林止血散,等到血流止住之后,又用麻布缓缓包扎上。
而李世民仍然昏睡不醒。
昙宗看着李世民,对众人说:“听来往少林寺的施主们传说,李渊、李世民父子极为仁德,四方归心者甚众。所谓‘仁者无敌’,李氏父子得到百姓的拥戴,依我看来,统一天下的必然是他们!”
唐浪第一个点头称是,“李世民身为大唐秦王,竟然单枪匹马,渡过黄河,来探查王世充的虚实。这份勇气,着实惊人。听说李世民每次与敌军恶斗的时候,总是身先士卒,奋不顾身。有这样的雄主,天下可定。”
“嗯。”
昙宗点了点头,说:“这李世民既然是天下百姓归心的人物,我们定然把他治好了。”
众人听了,都纷纷点头。
就这样,李世民便留在了王承彦的家里养伤。
……
秋天过去,冬天来了。
天地肃杀,飞雪飘摇,朔风频吹冷千山。
唐浪抱着一大捆劈好的木柴,来到了茅草屋的偏房里。
偏房内,张小虎和李世民正围坐在壁炉旁烤火。——壁炉是唐浪和张小虎、李世民三个人合力做的。而山谷中有的是木柴,烧十年也烧不完的木柴。
此时,张小虎头顶上的伤口依然愈合,而李世民也养好了身体。
唐浪抱着柴,笑着说:“两位病号,赶紧让让我啊。腾个空地,赶紧地!”
张小虎和李世民赶紧笑着让开了一个空地,让唐浪放木柴。
唐浪放下木柴,又拾起了几个木柴投进了壁炉里的熊熊火焰之中,看着它们噼里啪啦地在火焰中炸响。
默然半晌。
李世民突然说:“chūn天马上就要来了。我已经决定要发动对王世充的攻势了。”
唐浪说:“王世充,朽木不可雕也,秦王只要率领大军渡过黄河,摧毁王仁则设立的黄河防线,洛阳指rì可定!”
李世民搓了搓手,微微皱了皱眉,说:“王仁则设立的黄河防线,的确是挺棘手的。我大唐军队几次进攻,都被这条防线拦住。”
张小虎忽然说:“秦王,要不我和唐浪潜入洛阳城内,刺杀王仁则?”
李世民急忙摇手说:“不行不行,太危险了!洛阳城内,重兵防守,千军万马,你们两个就算是刺杀成功,也极难脱身。”
唐浪分析说:“王世充、王仁则的军队之所以还敢负隅顽抗,说明其军心颇盛!要想寒其军心,我建议秦王先剪除其外援!”
“你说的是河北窦建德领导的夏军?”李世民说。
“不错,”唐浪说,“只要彻底击败河北窦建德领导的夏军,孤立无援的王世充的郑军必然军心动摇,信心不足。到时,大唐军队猛攻黄河防线,庶几胜券在握。”
李世民听了,不由地点了点头。
这时,白无瑕突然推门进来,对着三个人说:“开饭了!开饭了!今天晚上,吃铜锅涮羊肉!”
一听铜锅涮羊肉,唐浪的口水当即流了下来,忙站起身来,一边向外走,一边说:“我最爱吃涮羊肉了。”
张小虎和李世民二人,也赶忙笑着起身出了偏房。
白无瑕美目瞬也不瞬地看着张小虎,口里还说着:“走路小心点,别磕着!”
其实,张小虎头部的创伤已经好了很多时rì了。但是,白无瑕仍然小心翼翼地爱护着他。
这自然是白无瑕的感恩之心在作怪!
自从看到张小虎舍命救她的那一天起,白无瑕的一颗芳心不由地转注到了他的身上。白无瑕rìrì嘘寒问暖,贴心照顾,俨然是张小虎的一个小媳妇。
而这一切,正是唐浪乐于见到的。
……
这一天的夜里。
李世民和张小虎都已经呼呼入睡。
而唐浪却躺在被窝里,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他还在想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又过了半个时辰。
唐浪还是没有睡着。
这时,屋外突然响起了阿黄“汪汪……”地狂吠之声。
“……唐兄弟……唐兄弟,在家吗?在家……”
睡在床上的唐浪,依稀听到有一个细微的声音在喊他。
那声音,他很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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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夜奔】
听到外面有人低声地叫喊,唐浪便穿上衣服,走下床来。他见张小虎和李世民都睡得死死的,便没有叫醒他们,独自一个人开了门走出来。
正是深冬时节,天寒地冻,风雪不停。
唐浪走在雪地上,咯吱咯吱地响。
他先走到阿黄附近,拍了怕他的脑袋。阿黄受到主人的抚慰,仿似通灵一般,不在吠叫。
回头看了看茅草屋,见白无瑕和王承彦似乎都没有没惊醒,唐浪这才慢慢地向着篱笆墙那里走来。
篱笆墙外,一位身披狐裘大衣的女人正然站在月光之下的雪地之中。
唐浪走近了一看,过不出其所料,却正是那王二东王牢子的妻子王氏来了。
王氏头上的长发散落,盖住了两只耳朵和半边脸颊,却更显得她的面容秀美亮丽,于月光之下、白雪之中,也显出了既成熟风情而又清冷脱俗的复杂意味来。
一件狐裘大衣,空落落地裹住了她原本苗条的身段。
见美人夜奔,唐浪心中不由地泛起一阵涟漪,暗想:“如此人间尤物,竟然隐藏在这荒山野岭,插在了王牢子这坨牛粪上,上天何其不公至此……”
他又转念一想:“……这王氏莫名其妙的夤夜来访,到底是想打什么主意?”
唐浪心里胡思乱想着,口里却对王氏说:“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虽然是冰天雪地,而王氏的目光却似乎十分火热,以致唐浪不敢直视。
以往的不愉快的经历,还萦绕在两个人的心头,使得两个人总是感到有些不舒服。
“……唐兄弟,”王氏看着唐浪,说:“你赶快离开南凹村,远走高飞吧。”
唐浪心里一愣,“你为什么这么说?”
“你是不是在嵩阳城外,杀了王仁则的弟弟王仁法?”王氏问。
“你怎么知道?”
唐浪心中更加纳闷,自己在十个月前的时候,与程咬金、张小虎、老军一起合力杀了王仁法,这件事也只有嵩阳县城的人知道,南凹村偏远之地,根本无人得知。而王氏整rì生活在这偏远的嵩山幽谷之中,又是如何知道的。
想了想,唐浪心中方才明白:定然是王牢子从嵩阳县城回来,告诉了他的妻子无疑了。
果然,王氏说:“……都是二东告诉我的。”
她口中的“二东”,指的自然就是王牢子。
只听王氏继续说:“二东自从当上了狱卒之后,便经常半年一年的不回家,一回家便是打骂与我。他好赌,这一次又是赌输了,被人追债,才不得已回到家里向我索要银两。他喝醉了酒,又跟我吹嘘说他现在已经是嵩阳城的嵩阳大狱的牢头了……”
从王氏的口中,唐浪才了解到,自从他和程咬金、张小虎、老军离开了嵩阳城之后没多久,王仁则亲自率领三千jīng骑,进攻嵩阳城,以为他的弟弟报仇。
王牢子偷开了嵩阳县的城门,放郑军进城,使王仁则轻易攻取了嵩阳。
王仁则却鄙薄王牢子的为人,但依然对他封官赐赏。
就这样,王牢子成为了嵩阳大狱的牢头。此外,王仁则还赏给了他五百两银子。
但王牢子却让在一夜之间,便输光了这五百两赏银。
唐浪沉吟着,说:“没有想到,这王牢子为了一己之私,竟然卖了整座嵩阳城!可恨!可杀!唉,可怜嵩阳城的满城军民百姓,恐怕都要沦为修筑黄河工事的民工了。——这王牢子今天回村,难道发现了我的踪迹?”
王氏说:“你今天是不是在离村子不远的树林里砍柴了?”
唐浪说:“是。”
“那就是了,”王氏说,“二东他在家喝得醉醺醺的,得意忘形之下,便跟我说他马上就能还清赌债了。我问他好几百两怎么还。他便说他看见了杀死王仁法的凶手唐浪竟然藏在南凹村。他说他明天就去洛阳密告王仁则。到时候,王仁则便会给他赏银了。”
唐浪听了这话,心下大怒,“这个混蛋,他是不害死我,誓不罢休的。——他现在在哪里?”
“他醉了,睡在家里……”见唐浪怒暴如雷,王氏心中害怕,说:“唐兄弟,你要杀了他吗?”
“一刀杀了他,那就太便宜他了。我要将他千刀万剐了。”唐浪恨恨地说。
“唐兄弟,”王氏以一种哀求的语气说,“求求你不要杀他!”
“他动不动就打骂与你,丝毫也不怜惜你,你竟然还护着他?!”唐浪不解,“难道你不想解脱吗?”
“……他毕竟是我的丈夫。虽然我并不想与他生活在一起,可是他毕竟是我的丈夫。求求你不要杀他!唐兄弟……”王氏苦苦地哀求着。
唐浪心中有些无奈,“我今天晚上不杀了他,他明天就要去洛阳告发我,我就死无葬身之地了。难道你想看着我死在王仁则的刀下吗?”
“当然不想。”王氏楚楚可怜地说,“我以前陷害了你,心中一直有愧……这一次,我就是想救你,弥补以前的过失。你还是赶紧逃走吧……走得越远越好……”
唐浪坚决地说:“我不走。”
王氏闻言,一下子愣住了,半天,她方才幽幽地说:“难道……难道你一定要杀了二东吗?”
“对。我一定要杀了他!”
唐浪的回答很坚决,语气之中没有丝毫回旋的余地。
王氏突然扑通一声,跪在了唐浪的脚下,仰起满是泪痕的脸颊,眼神之中也尽是哀苦之意,“唐兄弟,我求求你,你还是赶紧逃走吧……放过二东吧……”
唐浪急忙伸出双手,将跪在地上的王氏扶了起来。
王氏梨花带雨,更显娇柔善良。
唐浪心中一时难以自决。
王氏微微地低着头,眼睛也看着下方的雪地,一任寒风吹拂着她的长发,在她的那张秀美的面容上飞舞着。
听着王氏轻轻地啜泣之声,唐浪突然闻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一股幽香,令他一时迷醉。
他狠不下心来,再次拒绝她。
“你叫什么名字?”唐浪突然问。
——他的头脑之中忽地想到:他还不知道王氏的名字。
“啊……”
王氏轻轻地微抬了一下头,旋又低下,小声地说:“姜晴雪……”
“雪……倾……”唐浪口中喃喃地说着,仿佛突然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又改口低声地说:“……晴……雪”
他猛地抬起头来,向着这漫天的冰雪世界呼出了胸中的一口浊气。
不知道为什么,在那一刹那,唐浪突然想到了林雪倾,胸中无尽的思念也就突然狂涌而出……
他突然一把抱住了姜晴雪,狠狠地吻向了她的嘴唇,又将舌头伸进她的嘴里,和她的舌头搅缠在了一起……
姜晴雪几乎喘不过气来。她一开始的时候,还稍稍反抗,到了后来,便任由唐浪而为。
唐浪仿佛又沉溺在了林雪倾的柔情里。
好半天,唐浪方才猛地松脱了抱住姜晴雪的双手,说:“你走吧。我不杀王二东就是了。”
姜晴雪被他吻得差点晕厥过去,听到他这么说,心中似乎反而有些失落。
唐浪转身又走进篱笆小院,双脚踏着雪地,“咯吱咯吱……”地往屋里走。
姜晴雪立在月下雪地之中,仿似痴了一般……
……
唐浪回到屋里,躺在床上,想了半个时辰,他方才想定。
他叫醒了张小虎和李世民,对他们说:“小虎,我们必须离开南凹村了。正好秦王要回黄河对岸,我们跟着秦王在天sè微明之前,便赶紧离开此地吧。”
张小虎和李世民都极为惊愕。
“怎么了,唐浪?发生什么事情了?”张小虎问。
唐浪说:“王牢子已经知道我们藏身之处,他明天就要洛阳告发我们。倒是,王仁则为了报他兄弟的仇,必然带领郑军jīng骑扫荡南凹村。我们最好在王仁则的兵马到来之前,便作速离开此地。”
“啊!”张小虎吃惊地张大了嘴巴,“王牢子怎么会知道我们藏身此处的。平时的时候,我们隐藏的挺好。况且,这王牢子也好几个月好几个月的不回家的。”
唐浪说:“也是巧了。这王牢子今天回家,却正好看到我在村子前的林子里砍柴。”
张小虎听唐浪这么一说,不由地长叹了一口气。
这时,李世民突然一拍大腿,说:“既然如此,我们何不将计就计呢?”
唐浪忙说:“此话怎讲?”
“小虎不是一心想着要刺杀王仁则吗?”李世民说,“假若,这一次,王仁则听了王牢子的话,带领郑军jīng骑出离洛阳,到这嵩山地界来抓你们的话,我们何不在他进嵩山的必经之道上设下埋伏,将其一举擒杀!”
唐浪和张小虎听了,都万分惊喜,大叫:“那就太好了!”
李世民高兴地说:“如果你们在嵩山成功擒杀了王仁则,而我就可以命令大唐军队趁着黄河结冰,猛攻郑军的黄河防线。郑军首领被杀,军心必然动摇,则黄河防线可一战而破,洛阳便不在话下了。”
过了一会儿,唐浪又说:“可是,光凭我们两个人,恐怕人手不够!”
李世民提醒他们说:“你们还有少林寺十三棍僧呢!”
“对啊。”唐浪大喜过望,“此处有一个名叫‘龙蛇谷’的地方,是进入南凹村的必经之路。我们可以在那里设伏。”
接着,他们开始谋划具体的行动步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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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复仇的剑】
龙蛇谷,两边都是高山巨壑,怪石嶙峋,只有中间一条可供人马穿行的小路。
如果外人要想进入南凹村,便必须要经过龙蛇谷。
在得知王牢子要到洛阳去告密的消息后,唐浪和李世民、张小虎很快就商定了一个对付王仁则的伏击计划。
不过,这个伏击计划,还须得到以昙宗大师为首的少林寺棍僧们的同意。
第二天天一亮,唐浪便让白无瑕到少林寺喊来了昙宗大师。
昙宗听了唐浪和李世民商量出来的计策之后,认为妙计可行,便当即点头同意了。——王仁则也是昙宗的仇人,昙宗虽然得到了佛法的浸润,但是内心深处何尝不想杀之而后快。
李世民说:“王牢子从嵩山出发到洛阳,大概只需要一天的时间。因此,我估计三天之内,王仁则必然带领大批军马前来南凹村,捉拿唐浪。到时候,我们依计而行就可以了。一旦在龙蛇谷杀死了王仁则之后,我就马上出发,前往黄河对岸的唐军大营,指挥唐军进攻郑军的黄河防线。”
唐浪大喜,说:“到时,郑军群龙无首,必然溃败。秦王旌挥东指,洛阳可下,天下可平。”
李世民听了唐浪的话,默默沉吟不语。
而昙宗和张小虎则都微笑着点了点头。
“那我们现在就马上去龙蛇谷中做好各项准备,专等王仁则这个jiān贼进入我们的伏击圈。”昙宗沉声说。
“好。”
……
昙宗大师回到少林寺内,立即召集了其余的十二名棍僧sè空、悟空、了空、半空、未空、玄空、道空、不空、志cāo、智能、智因、惠阳等人,暗暗地向他们说明了情况。
这十二名棍僧中也有好几个人的家人或亲戚,遭到过残暴的王世充、王仁则叔侄二人的迫害。他们一听说要伏击王仁则,也都纷纷表示同意。
于是,昙宗便带着这十二名棍僧来到南凹村,会同唐浪、张小虎、李世民,一起到龙蛇谷两边的高山上做伏击前的准备。
少林寺十三棍僧,各个力大无比,他们很快就准备好了各种巨大的抛石,放在悬崖边上。到时候,只要向下一推,这些巨大的石头,便会顺着陡峭的山崖一路疯狂地滚落到龙蛇谷的谷底,将前来进犯的郑军砸死。
由于龙蛇谷极为狭小,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乃是一个绝佳的伏击地点。
在做好了一切的准备之后,唐浪他们便耐心地等待着王仁则上门来送死。
……
一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王仁则率领的兵马并没有来。
期间,王牢子一个人鬼鬼祟祟地离开了南凹村,向着洛阳的方向而去。
他的行动,自然都被唐浪看在了眼里。
唐浪并没有打草惊蛇,任由王牢子去洛阳向王仁则告密。
……
第二天。
王仁则的兵马,仍然没有来。
唐浪、张小虎闲着没事,便在龙蛇谷的一个山洞内,练起了功夫来。
自从头部受伤后,张小虎躺在床上休养了将近半个月的时间。这半个月里,全是白无瑕jīng心照顾他。有白无瑕看着,张小虎便根本不可能修炼少林剑法。
直到半个月痊愈之后,张小虎方才重新拿起了剑,练起了少林剑法来。
一直从秋天练到了冬天,几个月下来,张小虎的少林剑法又jīng进了不少。更加上昙宗大师几次的亲自指点,使得张小虎的剑法练得更加炉火纯青。
在这些时rì里,身上并没有受任何创伤的唐浪,自然也没有闲着。
他继续勤加苦练少林拳、少林棍、少林剑,当然更加着意去修炼的自然是他喜欢的少林梅花截木针。
几个月的时间里,唐浪的梅花截木针的技艺再攀高峰,已然能够在七步之内击中人形木偶头脸上的各大穴道了。
根据昙宗大师的讲解,唐浪得知人体头部的眉心穴(即印堂)、头额前穴、太阳穴、枕骨穴等穴位,一旦被劲力超凡的梅花截木针刺中,可致人死命。
唐浪因此对梅花截木针的攻击力信心大增。
而他也仍然没有忘记对“一气禅”的修炼。
按照《一气禅》中的“功法篇”的修习要领,唐浪已经成功地将“以意领气”的内功之术和“以意敛气”的外功之术,修习得十分纯熟,并且已经可以运气发力了。
只是,他的运气发力的力道,还不是很强悍,但依然威力惊人。
——唐浪曾经手捏一枚梅花截木针,运气发力,洞穿了一块厚达一寸的木板。修炼一气禅之后的少林梅花截木针的威力,于此可见一斑。
……
第三天,很快就来到了。
唐浪站在山洞口,不停地向着龙蛇谷的谷口张望。
李世民看着唐浪焦急的样子,不由地说:“唐浪,你就放心吧,这王仁则今天不来,明天必至。”
唐浪默默地说:“但愿如此吧。”
张小虎则抽出了宝鞘中的长剑,对着它说:“我听到鞘中的剑,在不停地龙吟……这是一柄复仇的剑,一旦出鞘,它势必要渴饮仇人的鲜血……”
唐浪内心激动,对张小虎说:“会的,会的……”
已经快到中午之时了。
站在山洞口的昙宗突然大叫了一声:“王仁则的兵马来了!大家戒备!”
唐浪、张小虎、李世民,闻声而动,都一起快步走到了山洞口来看。
其余的十二棍僧也跟着围拢了上来。
只见下面的龙蛇谷中,一队骑兵当先开路,擎在他们手中的长剑弯刀,在冬天的阳光下,亮闪闪的,耀人眼目。
一个满面虬髯的大汉,金盔金甲,耀武扬威地骑着一匹高头大马,在整个队列的中间气势昂昂地行进。
“那身穿金盔金甲的就是王仁则!”
李世民看了看,又说:“这王仁则带来的人马,至少有五百骑以上。——大家赶紧立即分头行动!”
一声令下,唐浪、张小虎以及昙宗等十三棍僧,都从山洞内出来,悄悄地来到了预先准备好了巨石的地方。
李世民对着大家低声说:“听我号令,我说向下推动巨石的时候,大家再齐心协力一起动作,将之推下龙蛇谷中。”
他们在山顶上选定的位置,其下的山壁十分陡峭,巨石从这些山壁上轰然砸下,非得将在龙蛇谷中行走的人砸成一块块的肉饼不可。
待到下面的郑军骑兵全部进入龙蛇谷之后,李世民方才一声大喝:“推石!”
唐浪、张小虎以及昙宗等十三棍僧,早就已经等得不耐烦了,他们一鼓作气,向着悬崖之下猛地推动这几百斤甚至上千斤的巨石。
昙宗神力惊人,只一掌,便将一块重达千斤的巨石推落谷底,又起一脚,将一块几百斤的巨石踹落。
“轰隆隆……”的巨大声响,不停地在龙蛇谷中响起。
几十块巨大的坚硬的石头,从悬崖之巅落下,一路在陡峭的山壁上滚下,砸向龙蛇谷中的羊肠小道,将惊得目瞪口呆的郑军骑兵砸得人仰马翻,死伤枕藉。
李世民在山顶上一溜排下了几百块的巨石,全部被推落谷底。
郑军骑兵被巨石砸得哭爹喊娘,登时便死伤了几百人。
李世民见已经折了王仁则的一大半人马,便又大声地说:“我们冲下山去,到谷底杀了王仁则!”
一听这话,张小虎最为冲动,他第一个从山上冲了下去,像一柄利箭一般。
唐浪、李世民以及昙宗等十三棍僧,也都各执兵器,大声叫喊着,从山顶上向龙蛇谷底猛冲。
谷底的郑军骑兵早已经惊得呆了,断肢残臂的,到处都是,根本就没有什么战心。
不过,身穿金盔金甲的王仁则的身边,仍然有一大批没有受伤的亲兵在紧紧地护卫着他。
而王牢子也赫然在旁边。
只见王仁则抽出了腰间的长剑,对着王牢子大喝:“直娘贼,你带的好路!害苦了我也……”举起长剑劈下,砍断了王牢子的右臂。
王牢子痛苦地说:“大将军,我……”
他话还没有说完,王仁则哪容许他说话,长剑轻轻一挥,划向了他的脖颈。
鲜血顿时发着“滋滋……”的声响,从王牢子的脖颈上激溅而出。
王牢子顿时倒地而死。
而此时,张小虎的快剑已然攻到!
王仁则的亲兵,立即奋起挡格。
“嗤!”“嗤!”“嗤!”
连环三剑猛地刺出!
三名郑军兵将,甚至还没有看清张小虎如何出剑,便被刺死在地,血溅七步。
紧接着,唐浪、李世民以及昙宗等十三棍僧,也如风火云龙一般赶到,加入了激烈的战阵。
十三棍僧的十三杆少林齐眉棍,此起彼伏地舞动在一片腥风血雨之中。
棍风似虎吼,剑气如龙啸。
很快,王仁则的亲兵便已经被杀得死去了大半。
而王仁则的周围也已经没有了亲兵的保护。
张小虎便挺剑,单战王仁则!
王仁则年纪比张小虎大的几十岁,一向练剑的他,功力自然深厚。
张小虎虽然发了疯似的,向王仁则猛力进攻,但是却很难占到一丁点的便宜。
唐浪持剑斩杀了几名郑军亲兵之后,便赶过来相帮张小虎。
两个人,两柄剑,齐攻王仁则!
不过,王仁则似乎并不惊慌,他长剑舞动,矫若惊龙,突然一剑飞来,常常令唐浪和张小虎二人招架不住。
唐浪心中一急,猛地摸出了一百多枚梅花截木针来。他暗引内息,运气发劲,瞅准机会,将一百多枚梅花截木针一起向着王仁则发打shè击而去。
暴乱的空气中,隐隐地有轻微的风声破空之音。
王仁则长剑猛一圈转,忽地挡住了如暴雨一般激shè而来的梅花截木针。
“丁丁……”之声不绝传来。
就在这电石火花的一瞬间,张小虎猛然一剑,刺入了王仁则的胸腹之间。
王仁则也一剑砍在了张小虎的肩头。
唐浪一剑挥来,斩断了王仁则拿剑的右手。
张小虎忍着剧痛,抽出刺入王仁则胸腹的长剑,一剑平挥,刺瞎了他的双眼。
王仁则痛苦地大叫着,脸上血流而下,极为恐怖。
唐浪看着他的样子,对张小虎说:“结果了他吧。为你的父亲报仇。”
张小虎手持长剑,看着痛苦不堪的王仁则,静静地说:“等等……让他尝一尝痛苦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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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晴雪之春】
……
唐浪盘腿坐在山巅,缓缓地闭上了眼睛,默默地让自己躁动的心平静下来。
心跳,也开始从登上山时的快速跳动,渐渐地变得平缓。
冥想……
唐浪渐渐地感觉到自己仿佛置身于一个空明的世界之中。
就在这时,他慢慢地睁开了双眼。
目视鼻尖,舌抵上腭,以鼻呼吸,意守丹田……
紧接着,唐浪先是用力地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又缓缓地将身体之中的废气呼了出去。
如此反反复复地练了几个来回之后,他方才闭口暂歇。
又过了一会儿,唐浪突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慢慢地闭上了眼睛,进入冥想之中的空明世界。
他用自己的意念,引导着刚刚吸入口中的那一团清气,在自己的体内的奇经八脉、周身百骸游走一遍,最后将之沉入了自己的丹田气海之中。
接着,他努力调息,以求固守丹田,培育丹田之中的“真如之气”。
——唐浪这是在按照禅宗第四代祖师道信大师《一气禅》“功法篇”中的法门,进行坐禅冥想。
他每天都要反复地研读《一气禅》“总诀篇”中的五千字,想要证悟出一些道理来。但是,他却总是不得其要领。
唐浪感觉到自己读的禅经还太少了些,他准备加紧研读一些佛经。
无奈之下,他也只好暂时先按照《一气禅》“功法篇”中的法门修行。
……
唐浪来到《少林寺》的电影世界,已经有两年的时间了。
一年前,他和张小虎、李世民以及昙宗等少林寺十三棍僧,在嵩山龙蛇谷,成功地伏击了王仁则。
张小虎在看着王仁则痛苦地挣扎了一个多时辰之后,方才一剑穿心,杀死了他。
不久,从嵩山回到黄河对岸的唐军大营的李世民,先是发动了对固守在河北的窦建德的进攻,并成功地击败了他。
随后,李世民又越过了郑军的黄河防线,直捣洛阳,杀死了“郑王”王世充。
平定中原之后,李世民曾经专门来到了嵩山少林寺,找到了昙宗、唐浪、张小虎,请求他们出山相助。
但是,昙宗并没有出世之心,只愿意留守少林寺中为僧,于是,李世民便封他为“大将军僧”,并准许少林寺蓄养僧兵。
张小虎根本无意封侯,也婉言谢绝了李世民的邀请。
而唐浪向李世民表示:“我也不太想出山!遇到难处的话,可以到嵩山来找我。我只在嵩山左右,修炼,坐禅。”
李世民最终失望而去。
直到大唐武德九年,李世民果然派遣程咬金秘密前来嵩山,邀请唐浪出山,施展绝世武功,在玄武门击杀太子李建成、齐王李元吉及其党羽,助其夺得帝位。
李世民登基后,改元“贞观”,并封唐浪为“兰陵侯”。
唐浪坚辞不受。
李世民乃罢。
——此一事迹,详细记载于宋代大文豪欧阳修、诗人刘啸童编次的《新唐书·唐浪传》一文中。
……
在帮助李世民击败了王世充、王仁则叔侄两个之后,唐浪、张小虎仍然像以前那样生活在王承彦的家中。
想到自己此行的任务,是要撮合张小虎和白无瑕这一对金童玉女,唐浪也开始暗暗地下功夫。
他找到白无瑕,对她说:“小虎让我偷偷地转告你,他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便已经深深地喜欢上了你了。”
白无瑕听了,含羞不语。
她早已经“移情别恋”,从暗恋唐浪转而喜欢张小虎了。因此,他听了唐浪的话之后,内心之中只是甜蜜。
紧接着,唐浪又找到张小虎,对他说:“小虎,无暇妹子让我送一个香囊给你。她说,你带上这个香囊,就好像能够感觉到她时时刻刻都在你的身边一样。”说着,便拿出了白无瑕送给他的那个锦绣香囊,送给了张小虎。
张小虎从唐浪的手里接过了那个锦绣香囊,竟然发起楞来,他竟然还傻傻地问:“阿浪,无暇妹子这是什么意思?”
唐浪趁机说:“小虎,你可真是一个傻小子。这不很明显吗?无暇妹子,是偷偷地喜欢上了你了。她这是向你送香囊,表达爱慕之意的。她自己害羞不好意思送,才让我偷偷地给你的。——难道你不喜欢无暇妹子吗?”
“……我当然喜欢。”张小虎欢喜地说,“可是,我没有痴心妄想无暇妹子会喜欢我。我一直以为她是喜欢你的……”
“哈哈,”唐浪笑着,说,“我已经有喜欢的姑娘了。”
在两头都搞定了之后,唐浪又屁颠屁颠地跑到少林寺,找到了昙宗大师,对他说:“师父,无暇妹子是您的女儿,如今也老大不小了,我这做哥哥的,也在想着她的这终身大事。师父,您觉得是不是该给她找一个丈夫了?”
昙宗想了想,沉吟着说:“也是啊……这丫头都快二十岁了,再不找个人嫁了,将来可就成了老姑娘了。”
唐浪赶忙说:“我觉得小虎不错。他几次三番地舍身相救无暇妹子,平时的时候,又对无暇妹子关怀备至。他们俩肯定登对!”
昙宗听了,也不由地点了点头,说:“小虎是个好孩子。我把无暇托付给他,倒也放心。”
唐浪说:“师父,您抽空跟无暇妹子说说这件事吧。”
昙宗点头说:“好。”
就这样,在唐浪的一番穿针引线之下,张小虎和白无瑕最终成了亲,并在王承彦的家里拜了天地。
喝喜酒的那天,少林寺的武僧们都来了,南凹村的乡亲们也都来了。当时,远在江南一带平乱的李世民,还专门派遣程咬金携带金银锦绣前来上礼。
至此,神秘怪咖交办给唐浪的这一任务算是圆满完成了。
接下来,唐浪就只剩下了修炼少林功夫这一任务了。
……
一年以后。
又是chūn天来到。
积雪在暖风中消融,渐渐地化作chūn水。
一天的傍晚。
闲来无事的唐浪,在南凹村内散步闲逛,感受chūn的气息。
百无聊赖地默默行走间,唐浪不知不觉地来到了姜晴雪的家门前。
他看到姜晴雪正在篱笆小院里的一棵梅花树下,用一把梳子默默地梳着头。
唐浪心中默默地想着:“她的一头长发,似乎去去年更长了……”
他走要无声无息地走过去,却听到姜晴雪幽幽地说:“……你终于走到这儿来了……”
“啊……”唐浪心中迟疑着,他听出姜晴雪的语气之中似乎有些幽怨之意,于是,便默默地说:“……好久不见。”
“……你能帮我梳一下头发吗?”姜晴雪手中拿着梳子,默默地看着唐浪说。
唐浪说:“这……不太好吧。”
“那天夜里,”姜晴雪轻嗔薄怒地说,“你……强吻了我,就……好吗?”
唐浪辩解说,“我当时并不是……”
他本想说“他并不是强吻的她”,但是,他马上就意识到他那天晚上他已经强吻了她。
于是,唐浪只好说:“当然不好。”
“一直以来,你的心里真的对我没有什么想法吗?”姜晴雪继续咄咄逼人地说。
唐浪突然感觉姜晴雪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她似乎已经不再柔弱。
“自从第一次见到了姜晴雪的那一天起到如今,我对她始终都没有什么想法吗?没有吗……”
唐浪心中默默地想着。
他不敢肯定。
他甚至觉得他在某一个瞬间,也曾经对她有过想法。
唐浪的心里有些紧张,说:“也有过吧。”
姜晴雪看了看天,天已经渐渐地黑了。
她忽然说:“虽然chūn天来了,夜里一个人睡觉还是好冷。……你今天晚上可以不走吗?”
姜晴雪说着话,转身进了屋。
唐浪站在夜sè朦胧的天地中,默想着……
片刻之后,他抬脚走进了姜晴雪的屋子。
屋内,一灯如豆。
姜晴雪正一个人背对着他躺在床上。
唐浪便走过去,睡在了她的身边。
于是,姜晴雪便将一副棉被盖在了两个人的身上,暗中摸索着,将自己的后背紧紧地靠在了唐浪的胸前……
……
在接下来的长达二十多年的时间里,唐浪继续跟随少林寺武僧头领昙宗大师学习少林功夫。
他学会了南拳北腿、十八般武艺、硬气功、轻气功、流星步、飞毛腿、擒拿、八段锦、易筋经、横练、铁布衫、金钟罩、蛤蟆功、铁臂功、金龙手、鹰爪功、铁砂掌、飞行功、一指禅、霸王肘、五毒手、金铲指、闪战法、柔骨功、壁虎游墙术、点穴、梅花截木针以及少林捷针法等等等,奇功绝技可谓不胜枚举。
唐浪之所以学会了如此之多的功夫,主要是他的内功修为已经今非昔比了。
二十年间,他修炼道信大师传给他的一气禅,竟然达到了“炼气化劲”、“隔空发劲”的地步。
能够隔空发劲,表明唐浪已经进入了《一气禅》“功法篇”中的四大境界——初元境、中元境、上元境、混元境中的“初元境”了。
一个进入了初元境的人,修炼起少林绝技来,那自然是十分简单的。
他在这个并不属于自己的世界中,每天晚上睡去,都希望神秘怪咖将他带走。
但是,神秘怪咖并没有如他所愿地将他带离《少林寺》的电影世界。不过,他并不着急,因为他在这个世界里二十年的时间,在现实世界之中只是区区二十天而已。
唐浪只好一边苦练奇功,一边耐心地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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