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三千剑意,交感之果
老黯这儿今天下雪了。好少的雪,像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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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长空回来过。”
剑痕中的剑意,残留肯定未达一千年。
从头留意,隐约发现其中顺序,非但年代不远,更是从弱到强。
谈未然凝心一番,一口浊气吐出,凝神从弱到强的感应起来。隐隐的第一道剑痕,他似见着一个大约通玄境弟子刻苦修炼,又颇为急于求成的心境。
显然,宗长空第一次来yīn风洞,已是通玄境弟子。
此前几条剑痕心情浮躁,显然未能给宗长空带来多少好处。此后第五条剑痕明显紊乱,谈未然就从剑意之中隐约感到,似乎宗长空因急于求成而走火入魔。
此后,从剑意来观其,宗长空隐约是来到第十一条剑痕,方是明白过来,剑意显然沉淀下来。
第二十三条剑意之中,隐有几分雀跃,仿佛是在宗门比试当中得到不俗成绩,因而兴高采烈。此后二十余条剑意,旁人看来或许没什么,谈未然却读得出其中的轻浮。
第五十一条剑意之中,谈未然分明捕捉到沮丧,恍惚似乎能见,宗长空再次参与宗门比试,却沉沙折戟,名落孙山。
此后的四十余条剑意,充满沮丧和费解等等情绪,显然宗长空在此后几年当中,一直困扰于此前的落败。
一直到第九十九条充满振奋的剑意,谈未然能看见,年轻的宗长空熬了几年,终于振奋起来。此次起伏,似乎给了宗长空很大的感触,后边的一百余条剑意都相当平稳。
直到第二百四十八条剑意,看似平平无奇。谈未然隐约能感觉出一丝不同的情绪在其中。
剑意中的那一丝情绪,渐渐明朗,渐渐变强。是自信,更加是自大。从自信,到自大的变化,是潜移默化的,当时的宗长空根本未能发现心境变化。
来到第八百余条剑意,突然从自大变成了极度消沉。谈未然能感觉,其中情绪变化,似乎是在外面遭遇强敌之后惨败而归,甚至重伤。
此后,这一面石壁留有大片空白。似乎说明,当时的宗长空惨败而归之后,消沉到连自信都不复存在。
剑痕在第二面石壁上重新开始,谈未然感觉,其中从天才跌落为普通人的悲哀与不忿,又酝有几分对某一个师门长辈的感激,似是被某一个长辈激发了斗志。
谈未然不知宗长空从消沉,到重新振奋斗志,其中经过多少时光,发生多少事。此后的一千多条剑意,悉数记录着宗长空当时的心路。
消沉,振奋。再消沉,再振奋。失望,绝望,希望。循环不断。一个普通武者的奋斗,便在剑意之中娓娓讲述出来。
宗门未禁宗长空的事迹,隐约也是默认当年的宗门做错了。也因,宗长空本身不是什么天才,也不是天赋多么出sè的人,以较为普通的资质,走出了传奇的一生。宗门希望宗长空的传奇,能激励宗门弟子。
凭监察令牌,强行度过一次yīn风之后。谈未然来到第三面石壁,其上的剑意已渐渐散发着坚不可摧的求道意志。
像当年谈未然凭双脚走过百万里路程之后,便再没有什么能动摇他的意志。便是前方,乃千仞悬崖,乃破碎真空,也阻挠不了他的问道之心。
洞悉此心此志,有人需很久方能达到,有人需一生一世也未必洞察,有人则需重大挫折之后。
这一条路,便是天才,便是绝世大天才,也无所依赖。
此乃问心之路。
沉入第四面石壁,其上剑痕寥寥,拢共加起来只有五条。
第一道剑意,气势恢弘,似万山之中,一峰独然傲立,此时非自大,而是凌绝天下的自信。宗长空安然度过问心之路。
第二道剑意,扑面而来的便是凌绝九天的杀意与悲愤。谈未然恍惚能见,当年宗门内忧外患,宗长空横空出世,斩杀最强敌人之时,那般恨其不争混合滔天杀意的心境。
第三道剑意,变得柔和且复杂,有喜有悲有怒也有哀。宗门主动批准宗长空创立见孝峰支脉,排斥之意极为明显。宗长空悲怒之余,隐隐也高兴自己立下道统。
第四道剑意,扑面而来的是肝肠寸断的情绪冲击,更是哀莫大于心死。宗长空外出数百年后归来,他立下的见孝峰被暗算以至没落。其中悲哀和愤怒可想而知。
第五道剑意,已无须再看。
谈未然默立良久,此前的剑意始终贯穿宗长空对宗门的浓厚感情,以及忠诚。是宗门先伤了宗长空的心!
公平!公正!
谈未然轻浅一笑,饱含讥诮。
心生歪了,怎能摆正!
谈未然拾掇心情,抬头看向一处石壁空白,心cháo起伏,已知宗长空返回之意,也猜到宗长空在此地留下了什么。
合眼,缓步直向石壁空白走去。竟是一步撞入石壁其中!
果真,此处空白石壁乃是一个jīng妙幻阵,其中另有一处特意削凹进去,一条剑痕气势恢宏的铭刻其上。
石壁之前生长着一株花儿,金sè花蕾分外迷离绚烂,保持在一种将要盛放的状态,将开未开,别有一番韵味。
谈未然的目光先从剑痕上挪开,蹲身观察金灿灿的花蕾,想起从书本上看来的一种独特事物,在心中回忆一番,心神震动:“像,太像。”
交感花!
谈未然从书本上看过,交感花是一种世所罕见的宝物。不可服用,也不可入药,最为宝贵之处,是武者能从自家提炼一门技艺,寄存其中,以为传承。
眼前的交感花,是金sè花蕾,显是融入一项技艺在其中了。炼制后的交感花,尽管不似果实,而是花蕾,往往被称为交感果。
寿元将尽的大能,往往会想方设法找到交感花,炼制为交感果,以为传承道统。
“交感果必不会无缘无故生长在此地。看来,是宗长空摘取,融入一项技艺在其中。”
谈未然若有所思,暂且不理会花蕾,凝目沉入石壁之上的剑意之中。
身未动,耳中却好似听得轰烈一声,万丈霞光挥洒,席卷山河,以无上之力涤荡万物,端的是恐怖。
谈未然缓缓吐一口气,思忖:“果然是大光明剑!”
剑意柔和,并无冲击xìng,也并无杀意战意。显见,宗长空留下剑意,是为了传授,是为了给人参悟宗门最至高无上的大光明剑。
“若我没料错,交感果蕴有光明自在剑!”谈未然很快从剑意中退出,重新看向交感果。
“嗯?”谈未然一时激灵,忽的想起yīn风威胁。定神感应一番,外边果然yīn风凶猛,又无论如何都进不来此地,立时放下担忧。
“今次能有这番收获,也真是意外。不过,既来之且安之!”
谈未然洒然一笑,心中已有些许猜测。
宗长空必是千年之中,悄然返回。所以在此地留下一生技艺,恐怕大为不妙。若不是寿元将至,就必是要去做一桩九死一生的危险事。
始终对宗门有感情,就是叛出宗门,也未必能轻易割舍这份感情。宗长空在临死前悄然回来,留下一生技艺,显然未必就没有留下道统的意思。
“可叹。多年来,此地已成惩戒弟子之地,几无弟子深入此地。反而令他一身技艺,在此落寞,始终未有人能发现。”
坦言之,除了谈未然,宗门的年轻弟子,也绝无可能顶住yīn风深入至此。便是年轻弟子深入,且来到此地,也很难顶得住数千道剑意的冲击。
饶是宗长空所留剑意并无杀意,也绝非年轻弟子所能承受的。能来能发现的,不该是年轻弟子,而是长辈。
也就是谈未然,灵魂之中,仍带有前世的技艺,才敢一一感应,乃至抗衡剑意下来。若是换了其他弟子,随便一道剑意,就可能彻底摧毁对方心神,变作傻子。
宗长空一定也未曾想过,会是一名弟子发现了他所留下的东西。
大光明剑?宗门至高无上的技艺之一?只有宗主会?
今rì之后,便也未必了。
谈未然微笑,屹立在剑意之前,凝神贯注的置入灵台清明。
滔滔剑意,汹涌澎湃。谈未然心神只在其中,浑然不觉身外之物,这便是物我两忘之境。
一言不发,指头宛如宝剑,不住挥洒,动作先是愈来愈快。后又变得愈来愈慢,谈未然的脸sè愈来愈是苍白,渐渐满头大汗,终于啊的一声呼喊,从参悟之境中脱身出来。
顿时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大口喘息,心中骇然不已。这大光明剑竟是如此难学,总也似有一些关窍过不了,莫非是练气心法的问题?
是练气心法?是天道迷障?
谈未然迟疑,暂也难以判断。按住心口,金府之中唯一的一滴jīng血悠然的旋转起来。
心轮动。jīng血化丝,游走身轮,从膻中穴这一点金府交汇之处,扩散全身。
jīng血化散,谈未然的生命元气顿时澎湃绝伦。
绛红jīng血乃修炼之中,自然凝结生命jīng髓所诞生,便是一滴,少则抵千rì之功,多则抵百年之功。
第三十一章 秘境老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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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光明剑!
恍如一名绝世剑客踩在云端,一剑挥洒,亿万霞光笼罩大地,事无巨细皆在其中,一霎倾覆天地易如反掌。
此光明,非同彼光明。
是公平。是柔和,是温润,唯独不是酷烈。
心神一震,谈未然一念想起宗主一脉所有的一块牌匾。律例院得“公正”,宗主得“公平”。
律例要公正,方能滋生威严。
宗主需公平,方能令宗门之众心悦诚服。
原来。大光明剑的剑意,竟然是公平!
谈未然错愕,且恍然大悟。奈何,怎是修炼,亦难从其中攫取一分剑意而出。纵是知晓剑意真谛,此悟只在思海之中,怎也到不得身上。
以千rì之功,来参悟大光明剑,也未必能有所得。
一分偷天之机,隐隐就在思绪中徘徊,若隐若现。谈未然心知只差一点明悟,便能参悟得大光明剑,唯独是那一层淡淡的纸片隔阂其中,怎也差上一些。
唯独是说不出差了什么。
谈未然绞尽脑汁,物我两忘的投入其中,几乎能将这剑意牢牢记下,偏偏就是无法修炼得出来。就此看来,莫说千rì,便是千年似乎也不能。
必有一个关窍。
谈未然一度怀疑是练气心法的关系,仔细一项,却也不免摇头。后又只道是天道迷障,只是他分明是能记得,能参悟,唯独是技艺上不了身,显见和天道迷障并不相干。
jīng血之效渐褪。谈未然坚忍不拔的继续参悟。
若说修炼当真奇妙,许多时候,一点就透的东西,偏偏是需思量很久,也未必能想到。直至某rì突然自行领悟。当jīng血之效终于散去,谈未然顿时心中敞亮。
缓缓举起指头,一指如剑点出去,立时阳光普照。
至此,大光明剑入门进为第一阶。
谈未然未有喜悦,反是哭笑不得之sè,暗忖:“今次这一滴jīng血,浪费了。”
他此前分明参悟了大光明剑,唯独是学不上手,唯一的疏漏就是,他太过专注,忘了这不是前世,今生的他暂时还未开七经。
身具五轮,心通七经。
七经,是yīn阳五行。一旦错开阳脉,也就轻易达成了。
拾掇心情,谈未然忘了肚子饿,安心的调养,养气养神。端详这朵交感果,考虑一番正yù伸手去摘取,忽然一刹那,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怎敢贪得无厌!”
谈未然心神一震,徐徐抬头冷眼扫视。刹那,一股无从抵抗的力量凭空而来,裹挟住七荤八素的他转眼破空而去。
一招天机扭曲,在谈未然的灵台中百转千回,按捺住施展天机扭曲的冲动。破空出现在一个冰天雪地的世界,谈未然环顾一周,便见身前一名青年盘膝而坐。
此青年一身霜花,睁眼之际,透着历经沧桑的气质,淡淡道:“你一个小小见xìng峰弟子,便如此贪得无厌,谢安民是怎么教的弟子。”
谈未然心头一跳,行极重大礼,道:“弟子谈未然,参见老祖。弟子是谢师祖徒孙,未知老祖是……”这一礼,也是必须,只因谢安民是见xìng峰前任首座,是许道宁的师父,谈未然的师祖。
此青年充满意外,也未想到眼前俊美小子这么快就猜出他的身份,点头道:“老夫姓陈,你便称老夫为老祖便是。”
“老夫且问你,你知否,宗长空为何回来,为何留下剑意与交感果。”此青年心中也颇为嘀咕,见xìng峰的弟子这么了得?才十二三岁的弟子,就认得交感果?
“是。弟子猜得到宗长空的用意。”谈未然洒然一笑,心中转动念头,怎也分辨不出,眼前此人是宗门那一代的大能。
陈老祖顿动一分好奇,道:“你且说来听听。”
谈未然沉吟,道:“宗长空难以割舍对宗门的情感,特意返回就是想留下传承。此外,以归还大光明剑和光明自在剑的方式,希望宗门能代为重建见孝峰。”
其实,宗长空未必没有蕴藏几分解气的意思。故意留有传承在yīn风洞,多半也是希望某个出sè弟子得到,然后重演一次横空出世的方式,来扇宗门耳光给自己解气。
陈老祖点头,神情不变道:“你既知大光明剑之名,就必知它是宗主独有。你习得大光明剑,为何要贪得无厌摘取交感果?”
“莫非,你愿为宗长空重续见孝峰!”
此言平淡,实则诛心。见xìng峰地位特殊,职权特殊,素来忌讳与各峰交往过密。何况,此时宗门对当年见孝峰之事仍未有定论。谈未然若敢答一个是,多半是讨不了好。
谈未然浅浅一笑,发自肺腑的坦然道:“弟子乃见xìng峰一脉,怎会接受宗长空传承。弟子来,弟子见,弟子为何不能取之。”
陈老祖又道:“你取之何用?”
谈未然笑了笑,道:“弟子不用,未必宗门好友不用!”
大光明剑,习之无碍,谈未然只当是自己的运道。交感果中,事关宗长空的道统传承,里边蕴藏的技艺再好,谈未然也绝不会碰。
我是见xìng峰弟子,怎会背弃这一脉。交感果中的技艺,纵是再好,我也视之如过眼云烟。
谈未然心中所想,未必说出,然而心底一片坦荡,根本不怕陈老祖质询。
陈老祖端详这少年,突然露出一笑:“老夫本以为你会说,天授弗取,反受其咎。”
谈未然失笑,相貌年轻的陈老祖微笑不已,问道:“可知此是何地?”
谈未然早有怀疑,挑眉道:“听闻宗门有一个小秘境,可用以历练弟子,亦用于惩戒人,莫非此地便是?”
好一个聪明娃娃。陈老祖忍不住赞许,道:“倒是少见你这般年纪就见多识广的弟子,此地正是小秘境。你犯的是什么错?”
谈未然挠头,叹气道:“言辞冲撞师尊。”
“言辞冲撞?你那师父未免太小肚鸡肠。”陈老祖大感意外,不以为然道:“老夫我已多年未出去了,你却跟老夫说一说,宗门现状如何?”
谈未然眺望冰天雪地,心cháo澎湃不已。小秘境能惩戒人,也能给弟子们修炼,是一个宝物。前世他嬉戏贪玩,表现并不出sè,因而未能进来过。
今次来了,莫要错失机会才是。
稍是沉吟,谈未然大胆行礼,恳求道:“老祖,弟子想在小秘境修炼,请老祖开恩!”
这娃娃胆子不小。陈老祖再一次打量,想起所见少年之前参悟大光明剑的一幕幕,心中也承认这少年天赋绝顶,当下也慨然点头:“老夫许你就是,你想要什么?”
“竹海。”谈未然没半点客气。
陈老祖随意拂袖一甩,但见冰天雪地的世界顿时化去,变为漫无边际的竹林海洋。好奇的看去,见俊美少年一脸慎重,屹立竹林之上,竟有几分渊渟岳峙的宗师气质。
见少年一身气息凝练,徐徐合眼似已目中无人。陈老祖不以为忤,反而动容不已:“这般快便已入物我两忘之境?这娃娃悟xìng当真不俗。”
一想也是先笑了。悟xìng错非绝顶,能在短短三天当中就能从剑意之中参悟大光明剑?
可惜,这娃娃成了见xìng峰弟子,太浪费了。
陈老祖心中有几分好奇,想知这少年能做到哪一步,索xìng拂袖摆动:“小娃娃,老祖帮你一把。十倍流速。”
一摆一拂袖,小秘境之中看似没有变化,然而对比外边的时间,小秘境中的时间流速其实比外界慢了十倍。
谈未然巍然不动,身子微微随风摆动,耳中皆尽是竹林抖动时的哗哗之声,犹若浪cháo。
只身在竹林中,随风起伏不定。忽然心念一转,脱口道:“要雷电!”
一转眼,天昏地暗,无穷无尽的雷电交织着恐怖的雷电撒下来。
当陈老祖发现谈未然正在凝练剑意之时,微笑褪去,变成震惊!
第三十二章 凝练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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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意?”
一副青年容颜的陈老祖险些以为老眼昏花,震惊道:“当真在凝练剑意。”
思来想去,陈老祖满是错愕,摇头不以为然感叹道:“现在的年轻人,敢想敢为,果真狂妄自大。”
凝练剑意,本亦不算什么。以老祖的年纪,什么未曾见过。
然而,此少年区区人关境修为,就敢凝练剑意,此乃多少通玄境都不敢想的事。陈老祖一时心情古怪,也不知该说此少年敢想敢为,还是狂妄自大。
通玄境也不敢去想,乃至修为再强一个大境界的,也有多少人未能凝练出剑意。偏偏一个人关境弟子,却大喇喇在他陈老祖面前尝试凝练剑意。
老祖本见谈未然头先对答得当,心下颇有几分好感,所以赐予十倍流速。此一会,一见谈未然尝试凝练剑意,先前好感便已所存无几,心生不悦。
“小娃娃有点见识,就是不知天高地厚。如今的见xìng峰,收下这等狂妄弟子?究竟是想干什么。莫非,见xìng峰也烂了根子?”
各峰都能烂,唯独是宗主一脉,及见xìng峰一脉,事关宗门道统,是定然烂不得的。就是真要烂,也只能烂掉其中之一。
“如果今次这一代的见xìng峰烂了,说不得就要谢安民回来重整一番。”陈老祖忧心宗门安危,从谈未然一个人身上透出的“狂妄”品质,隐约动了三分恼火。
若说,老祖的恼怒也未必无因。当年创派祖师,为保证见xìng峰在任何情形下,不被宗门根子腐烂干扰影响,从而想方设法的保证见xìng峰的独*立超然。是希望见xìng峰成为宗门的一道保险,而不是跟着宗门一起烂掉,
老祖正思量,骤然一个清脆之音入耳,此音动人,却宛如钢针一般刺入耳中。陈老祖心中一动,扭头一眼看去,当即动容!
一名矮小的俊美少年,提着一柄快要赶上身高的宝剑,在雷电交加之中挥舞,那等景象是透着几分好笑的。
偏生陈老祖此时,是断然笑不出来。
只见谈未然掌中宝剑在雷电之中摇曳不已,风雷之声大作,竟有一些雷鸣之音从剑尖流淌出来。渐渐化为一个个跳跃的音符,宛如实质一般的鼓荡不绝。
此少年,竟然真的在凝练剑意,并且,真的已凝练出第一缕剑意。
陈老祖动容sè变,死死的看着这一幕,一名少年在狂雷闪电中巍峨屹立,身子矮小却分明散发着抗击雷电的傲然气质。
少年挥剑,剑意吞吐弥漫,竟有雷电交织。亦不知是雷电所指,亦或剑身鸣奏之音,雷电与那种奇妙的声音重叠在一起,宛如波浪一样飞速的扩散。
一剑挥洒,竟然将空中雷电也暂时击退。
“剑意……真的快要凝聚成功了。”陈老祖心神恍惚不已,以他的年纪,能令他感到恍惚的事,已然不多。然而,眼前偏偏就发生了一桩。
从将要成功,到真的完成凝练。似只有一步之差,然而,这一步想要成功迈出,也实在不易。
九节雷隐剑,葬心剑。谈未然前世均是早已凝练剑意。其中剑意领悟,此生自然不忘,存在灵魂之中。不过,心中参悟再多,来不到身上,也是无用。
这便好比,一个人知晓做一道名菜过程中的所有秘方和心得,此人又从未下厨过,这一道菜自然是做不出好滋味的。这便需一次次的将这一道菜反复做过,锻炼到一定程度,才能渐渐把心得一步步的实践出来。
谈未然有领悟,有心得。此前,唯独缺的便是锻炼,且将心得练到身上的时间。
也不知过了几个rì夜。
蓦然之时,谈未然连续挥洒几个rì夜的宝剑,依然在物我两忘之境。宝剑所指,渐渐从抗衡雷电,变做了牵引,乃至于隐约控制雷电。
到此时,谈未然宝剑吞吐剑意,愈发的凝实。
陈老祖一直观看下来,愈发感到怪哉,自然自语道:“这都几个rì夜了,怎的还未能凝练?若按寻常,只半天也足以凝练,多也不过一两天罢了。”
他不知,谈未然心中的九节雷隐剑之剑意,实已达到登峰造极之境界。今次难得修炼,完全专注凝练剑意的谈未然,想也未想,直接就奔着登峰造极而去,根本未有停顿的意思。
恰是此时,小秘境之中的雷电,忽然转瞬消散无踪,宛如褪去了sè彩和景象一样,蜕回小秘境本来的模样。
也是这时,谈未然的剑意修炼,顿时出现一个停滞。
陈老祖一拍脑门,懊恼不已:“不好,倒是忘了给小秘境补充能量。”
催动小秘境,是极为耗费能量的一桩事。其中每一丝的变化,乃至时间流速,都将会耗费不易得来的能量。便是行天宗这等传统大宗派,也不敢轻易动用。
谈未然的凝练过程,已被打断。此时再补充,也来不及,陈老祖索xìng看着这少年在瞬息之间,完成凝练剑意的最后一步。
一霎之时,剑尖撒出光芒,混合雷音滚滚。就如同炸在身体中,极具冲击力,饶是陈老祖修为高深莫测,也险些被冲击着。
见谈未然真的凝练剑意,陈老祖虽有意料,也不由呆了呆,怔怔良久,苦笑心说不是这小娃娃狂妄自大,倒是老夫我少见多怪了。
人关境,凝练剑意。这意味什么?
陈老祖之心xìng,想起来也差一点忍不住拽了一把脸皮,疑在梦中。好一会,拾掇心情,才问道:“你所凝练剑意,达到几成?”
谈未然欠身行李:“多谢老祖,弟子所修之剑意,已达三成。”其实是五成,他打了一个埋伏。
第三阶!陈老祖又是一阵失神,如此天赋异禀的弟子,入见xìng峰一脉,是否太浪费人才了?
也无怪人人都有浪费一词,凡是入了见xìng峰的弟子,素来是有进无出。不论天赋多好,根骨多出sè,一旦新首座继任,其他同一代弟子则必须远走高飞,非命令不得返回宗门。
此乃见xìng峰一脉,除了一个首座,从无其他长辈的缘故。
饶是以老祖心xìng,也免不了端详好一会,突兀的流露热切,问道:“你愿不愿改入宗主一脉?”
老祖期盼回答,心中又是希望谈未然答应,又希望不要答应。答应了,宗主一脉从此就能得到一个良材,可这弟子的心xìng未免就要打上一个问号。
谈未然微笑,道:“弟子生是见xìng峰之人,死是见xìng峰之鬼!”
小娃娃能忠于见xìng峰,必能忠于宗门,如此心xìng值得宗门栽培。陈老祖暗自松了一口气,他是不知,眼前少年心中,忠于见xìng峰和忠于行天宗是不可划上等号。
谈未然并非凉薄之人,和谈家一样,不能说一点感情都没有,也非对宗门毫无感情。不过,与见xìng峰一比,那就是天上地下的差别对待了。
也不知老祖若知眼前少年心中所想,会不会捏死他。此时,老祖只微笑招手:“你且过来。”
指尖一点,正中谈未然双眉之间的上丹田。一缕光芒万丈的剑意以无比温和的方式涌入,谈未然稍有感应,顿时惊喜非常:“大光明剑的剑意?”
当即正sè,感激行礼,道:“多谢老祖赏赐!”
一缕剑意看似平凡无奇,实乃极为宝贵,得这一缕剑意,谈未然便可凭此参悟,进而能节省无数时光,提前修炼出剑意。
尤其大光明剑乃宗主独门绝学,极少授人。老祖不怪谈未然习得大光明剑,反而给了一缕剑意,实在是极大极重的赏赐。
老祖赞许一笑,道:“你若把大光明剑的剑意凝练到三成,老夫许你再入小秘境。”
谈未然大喜过望,翻身拜倒:“多谢老祖!”
陈老祖一笑,拂袖一卷,把谈未然裹挟在一股力量中,重新放回yīn风洞:“你且归去,安心修炼!”
谈未然一合眼一睁眼,便已重新来到yīn风洞。却不是宗长空所留剑痕之地,而是yīn风较为缓和之地。谈未然知道是老祖把他放安全地方,当即行礼道:“弟子再谢老祖。”
老祖声音传来:“yīn风洞中,有几个鬼祟之徒,你去将他们除掉,就当是谢过老夫了。”
“是!”谈未然恭敬道,纳闷不已,鬼祟之徒,是什么人?
突然,一朵绚烂的金sè花蕾从半空中飘落下来,落入掌中。
正是交感果!
…………
苏曼怎都忘不了,当rì谈未然的表现,就好似幻影不断在眼前晃动。
当rì听闻谈未然是见xìng峰弟子,他便觉失望。见xìng峰收徒的优先权只在宗主一脉之下,除非宗主乐意,不然真的抢不过。
愈不愿去想,就愈是想起谈未然那堪称可怕的表现。万载以来,对着祖师拳意表现最出sè的弟子啊,尚且是人关境。
此念至此,他再也忍不住了:“不行。见xìng峰是属貔貅的,从来只进不出。”
“如此出sè弟子,落在见xìng峰,简直是罪行。”
当下,苏曼就心急火燎的直奔见徳峰而去。
第三十三章 祸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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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曼突然造访,把见徳峰首座何平吓了一跳,急忙见礼:“弟子何平参见师叔祖!”
苏曼摆摆手,道:“你是首座,莫要失礼。”
各大宗派情况不尽相同,辈分和礼节也各有差异。总的来说,公事论宗门职务,私下才论辈分,不然很易乱套。
“听说谈未然此少年否?”苏曼在见徳峰小辈之前,不讳直言:“你以为此少年如何?”
谈未然!此名近来在弟子中很是响亮,见勇峰之事何平又岂会不知。
“此子天资过人啊。”苏曼回忆当rì一幕。
当下苏曼娓娓道来,听得谈未然能洞察祖师拳意,何平便有些动容。当苏曼说起谈未然隐隐与拳意抗衡,甚至不退反进的表现,何平再难掩心中震惊!
当rì在一旁观战的又岂止封子霜和宋慎行等人,谈未然的天资自有公论。私下里,便是封子霜和宁首座也赞许过,乃至眼热过。
何平心说听师叔祖一说,似乎所有人尚且还低估了那小子的天赋了。
念及苏曼爱才脾气,也隐隐猜到来意,何平不由感到头疼:“师叔祖,那谈未然确是天赋异禀,不过,您有所不知。当rì见勇峰上……”
把当rì谈未然屠戮数十名弟子之事说来。
本想说狂悖,想谈未然是为师门出头,也谈不上狂悖,只改口道:“生xìng狂妄,大胆莽撞,目中无人,对同门也下毒手,恐怕心xìng难料。”
苏曼瞪眼,他是知何平的。何平未必是杰出首座,胜在见步行步,又谨慎有余,大胆不足,好在从不行差踏错,足以弥补。以宗门今时今rì局势,能不办错事,就已不错了。
“你啊你啊。叫我怎么说你。”苏曼踱步,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那谈未然入门半年,就不惜为见xìng峰一脉出头杀人。若来我们见徳峰,一样能为本峰出头杀人。”
“你怕甚么,死的又不是我们见徳峰弟子。你怕甚么!”
何平满腹牢sāo,奈何,苏曼不但辈分高,也有多次指点的大恩。不是师父,也有半师之谊:“多少出sè弟子,入了见xìng峰都似入貔貅之口,有进无出,哪里能虎口夺食。”
苏曼恨恨不已:“你莫非忘了宗主。见徳峰抢不了他见xìng峰弟子,宗主能。”
“师叔祖,弟子听闻,宗主也似对那谈未然颇有兴趣。”何平强调。
苏曼大怒:“只管试一试,试一试你会有什么损失,会死啊。你,随我来。”
也不理三七二十一,拽住一脸不乐意的何平直接落在主峰上,找到宋慎行,苏曼张口就来:“宗主,我们见徳峰看中了见xìng峰一个弟子,你是宗主,定要公平,好苗子不能都入了见xìng峰。”
宋慎行错愕,然后惊讶的露出一丝怪异笑意,道:“苏长老,不若问问许首座的意思?”
许道宁在一旁,淡淡一笑:“苏长老,何首座,见徳峰莫非看中的是劣徒谈未然?”
此时发现许道宁在场,苏曼与何平脸皮发红,前者想起谈未然天资,顿时底气大盛:“许首座在便最好。你且说,要如何才肯谈未然让出来!”
许道宁微笑,分外儒雅,说道:“二位怕是想差了。”一顿,看了在一旁幸灾乐祸的宋慎行一眼。
宋慎行喜闻乐见,从见勇峰之事,他便盯上谈未然了。巴不得苏曼撬动此事,没出言推波助澜就是念在私交份上了,怎会帮许道宁说话。
众虎狼虎视眈眈啊,许道宁心下一笑,沉思片刻,道:“你我等人在说破天,也无用,何不听听本人的意思。”
“此话有理。”宋慎行大赞,许道宁岂会不知宗主在后边等着见徳峰。
苏曼大喜过望:“事不宜迟,就现在去问。”
宋慎行和许道宁互看一眼,暗中心说这位苏长老果真爱才如命,就是整rì想着把良材扒拉到见徳峰这种爱才法子,这一点稍显得受不了。
何平一直没吱声,此时见苏曼真有办成迹象,反而不知所措。
谈未然那少年,不论天赋,不论杀伐手段,哪怕心志都是极好的。唯独是那些心xìng,大不对何平胃口。如果真说动,是收,还是不收?何平困扰了。
无疑,兴奋的苏曼也好,困扰的何平也好,根本不知宗主宋慎行打的小埋伏。
…………
谈未然身如轻风,飘洒的在甬道中穿梭,并搜索那几个鬼祟之徒。
一边飞驰,谈未然一边心中思忖:“小秘境真是好东西。黄泉战争来临之初,行天宗就被打灭,也不晓得是否冲着小秘境。我若有一个小秘境,那便好了。”
十倍流速之下,按外界的时间来计,便是修炼一rì当得十rì之功。小秘境甚么都好,唯独是消耗太大,连行天宗都养不起,何况个人。
从小秘境出来十余rì,谈未然便突破为第九重,愈发惦记小秘境的好:“秋猎之后,似有宗门大比,优胜者能入小秘境修炼一段时间。我不可错过。”
谈未然前世没参加过宗门大比,本来对一群少年在擂台上比试来去,毫无兴趣。唯独是入小秘境修炼的奖励,由不得他不眼热。
“嗯?”
谈未然蓦的身形一顿,有所发现,回身几个起落,趴在地上,仔细端详一缕灼烧过的痕迹:“灼烧痕迹是新的,不会超过三天!”
趴住,掩着灼烧痕迹转了一圈,此位置不挡风,且是半个弧度,能盘坐的位置有限。
“对方大约是三四个人,不会超过五人。”谈未然立刻有结论,沉思道:“且,对方不寻挡风之处,显见不怕yīn风和yīn风兽。”
凝重抬头,观察一番,谈未然心中结论愈详细:“此地多是四品yīn风兽活跃,偶有五品。即是说,对方至少是通玄境修为,甚至观微境!”
“宗门弟子畏惧此地,定然会选挡风之地休憩。所以,经过此地者,极可能非本宗之人。看来,老祖所说的鬼祟之徒,便是这几人。”
“没错,必是。”
谈未然身形一晃,转瞬就飞掠追踪而去!
此时,律例院突然炸出一个声音:“什么!”
“你说什么?”
从错愕,变成惊怒交集,也不过是刹那的事。苏曼惊怒交集的咆哮起来。何平神sè充满错愕。宋慎行的神情中被无比的震惊填充。
许道宁气质中的温润,一刹那不翼而飞,脸sè难看,缓缓凝声道:
“劣徒犯了多大的错,才被安排去yīn风洞!谁能给我一个解释!”
谈未然是真传弟子。
真传弟子,各峰爱惜还来不及,谁会把塞入yīn风洞受罚?从宗主一脉,乃至见徳峰,都不会如此。律例院多年来,也没有这般安排过。
谈未然是人关境修为!
通玄境,乃至观微境弟子,尚且视yīn风洞为动辄能掉小命的凶险之地。区区一个人关境在里边,能有多大能耐,又会有多大危险!
归根结底,是谁把谈未然安排去yīn风洞的!
苏曼怒视任毅一眼,一把将记录在案的册子吸过来,翻看其中一页,只看一眼就面sè大变,颓然将册子丢给宋慎行!
“言辞冲撞师长!罚入yīn风洞四十五rì!”后边,尚且记录着轮值长老的名字,苏曼的名字赫赫在目。
宋慎行的脸sè变幻,长长一口叹息,递给许道宁,道:“道宁,莫要恼怒!”
许道宁一眼扫见上边的罪名和惩罚,顿时一股无明业火直冲喉咙,强行将这口怒气吞咽下去,冷道:“苏长老,或许,你想该如何解释!”
苏曼此时方知,所谓百口莫辩是什么意思!想起一个良材,指不定已陨落yīn风洞中,便是满腹说不出的愤懑,恨不得将任毅给活吞了。
任毅不认得许道宁,却认得宗主和苏曼,夹住裤裆,险些便尿了出来,一个没站稳就跪了下去,面无血sè的连连磕头哀求:“此事与苏长老不相干,此事真与苏长老不相干!”
他一边瘫软,一边磕头,一边在绞尽脑汁的想如何推卸责任。他不笨,知此事他担不起,本想断然也不敢承认。
可律例院也非只得他一人,宋慎行和许道宁只稍加盘问,便从其他人口中得知了当rì情形,知任毅是误会了苏曼,才如此讨好安排。
苏曼暗自恼恨气急,真真恨不得一掌就把揣摩上意擅作主张的任毅给拍死。
幸亏,此事瞧来不过是一个意外罢了。宋慎行松了一口气,以为一场祸事消弭了。
许道宁神情松缓下来,心说看来此事并非有人暗中指使!
以他那个小徒弟的本事和老练,只要不是被人暗算,谨慎一点,yīn风洞也不算太危险。
这时,被盘问的一名办差弟子战战兢兢的回忆起一件事。
当rì是他和同伴轮值把守yīn风洞,那个透着一身潇洒气质的俊美少年,当rì除了一柄剑,水和食物都没带,乃至任毅连地图也没给,就这么潇洒的进去了。
那rì那一幅景象,实是令他记忆极深。这时想起来,就战战兢兢的说了出来。
“什么!水和食物都没有带?”
第三十四章 击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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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和食物都没带?”
苏曼sè变,一把抓住此弟子的衣服,怒睁双目,吓得此弟子差点昏迷过去。
苏曼盛怒,咆哮不已:“不是每七rì往里边送一次水和食物吗,你们没有照办,是不是!怎么敢,你们怎么敢!”
水和食物,在外边不值当,在yīn风洞就价值千金,这些弟子怎会白白错过如此捞油水的机会!苏曼高高在上,自不会懂得下边的手段。
这弟子恐惧之下,什么都说了!本以为律例院是宗门较为干净的地方,这弟子说出来的敲诈勒索乃至种种,当场就令宋慎行震惊万分!
都是从弟子走过来,未必不知下边有种种龌龊。不过,律例院的做法堪称黑暗,实在超出想象。来领一次处罚,任凭你再阔气,来一次,就得清洁溜溜,何等之恶劣。
当这弟子说出谈未然连地图都没有,苏曼几乎就快要晕厥过去。
yīn风洞有多大,不必说了。里边的甬道有多复杂,宛如迷宫一样,没了地图,钻上一年半载也出不来。
没水,没食物,没地图!一个人关境弟子,怎能在其中生存?
每说来一项,许道宁的脸sè就愈是寒冷三分。苏曼充满希冀道:“许首座,你已赐下储物空间吧!”
许道宁面sè铁青道:“未达观微境,不会赐下储物空间。此乃见xìng峰规矩!”苏曼此时真真想破口大骂这破规矩,好端端的却是间接葬送了一个良材!
“弟子还知道一件事!”
一名弟子不住把事把任毅身上推,但求保住自己:“约半月前,任执事收了几个陌生人好处,放了那几个人入了yīn风洞!”
“那几人是宗外之人!他们是进去杀人的,而此前,只有一个弟子仍在yīn风洞!”
许道宁宋慎行一行四人几乎不敢相信。律例院竟然放外人入内杀害本宗弟子,竟是无法无天到如斯地步!
啪啦!这弟子被暴怒难当的宋慎行当头一掌打成一堆烂肉:“丧心病狂!该杀!”
许道宁正要入yīn风洞去,被铁青着脸的宋慎行一把拉住:“让你我弟子去就行,我传令要各峰首座都过来,立刻处置此事!”
未多时,唐昕云等以及宗主的两名弟子都一道入了yīn风洞。
…………
谈未然身如轻风,飘洒的在甬道中穿梭,并搜索那几个鬼祟之徒。
一边飞驰,谈未然一边心中思忖:“小秘境真是好东西。黄泉战争来临之初,行天宗就被打灭,也不晓得是否冲着小秘境。我若有一个小秘境,那便好了。”
十倍流速之下,按外界的时间来计,便是修炼一rì当得十rì之功。小秘境甚么都好,唯独是消耗太大,连行天宗都养不起,何况个人。
从小秘境出来十余rì,谈未然便突破为第九重,愈发惦记小秘境的好:“秋猎之后,似有宗门大比,优胜者能入小秘境修炼一段时间。我不可错过。”
“嗯?”
谈未然蓦的身形一顿,有所发现,回身几个起落,趴在地上,仔细端详一缕灼烧过的痕迹:“灼烧痕迹是新的,不会超过三天!”
趴住,掩着灼烧痕迹转了一圈,此位置不挡风,且是半个弧度,能盘坐的位置有限。
“对方大约是三四个人,不会超过五人。”谈未然立刻有结论,沉思道:“且,对方不寻挡风之处,显见不怕yīn风和yīn风兽。”
凝重抬头,观察一番,谈未然心中结论愈详细:“此地多是四品yīn风兽活跃,偶有五品。即是说,对方至少是通玄境修为,甚至观微境!”
“宗门弟子畏惧此地,定然会选挡风之地休憩。所以,经过此地者,极可能非本宗之人。看来,老祖所说的鬼祟之徒,便是这几人。”
“没错,必是。”
一条矮小身影在甬道中穿梭,腾挪变幻,偶尔趴下来找找线索。
趴在地上,捻住一点湿土嗅嗅,谈未然点头:“今次是酒。前rì发现的是水,这两rì都未发现水痕,说明对方的储水已不多,懂得节省了。”
真渴!
谈未然捏捏裂开的嘴皮,也不急于追踪。观察一番,见此地一带有些cháo润,他以此地为中心,转了半圈下来,很快便在一处找到少少的积水。
“至少不下八十多滴水。”谈未然欣喜不已,俯身下去汲水:“这次能解渴了。”
惬意的享受水带来的滋润和清凉,谈未然一脸悠然,心想:“快要四十五天了。如不想在这里多逗留,那就还是速速找到那几人,杀掉就能回去了。”
“说来也怪,那几人居然是在兜圈子,看来似乎在找什么。”
稍是休憩,继续追踪,在下一个地点找到了痕迹。趴下在地上捻住一点灰白痕迹:“是面饼。前几rì,这三人多是吃熟肉,现在是面饼,看来对方食物也不多了。”他几rì追踪下来,已通过线索确认,对方有五人。
“在入口,等他们出来再伏击?那兴许要五天,乃至十天。我是真想念师姐他们了,不如早掉杀了,早点回去。”
今次谈未然运气不错,很快就找到一处颇不少积水,正要喝掉,忽然嗅到淡淡香气来自水中:“是什么香味?像是……兰花混合皂角的香气?”
谈未然心神一动,垂首宛如猎犬一样,在周边捏着泥土,果然零零落落的有一些湿润,心中咯噔:“不是积水,是有人用来洗脸洗头后积出来的!兰花香,是女子。”
除了那宗外的三人,竟然还有一个显然不是一路人的女子在尾随?是谁?是什么目的?
“那三人修为当在通玄或观微,那女子能尾随之而不被发现,有余暇和心情来照顾容颜,修为必是观微境,甚至更高!”
谈未然摸摸鼻头,凝重不已。也不知老祖所说的鬼祟之徒,是否包括那女子。
他自问在不暴露“天机扭曲”的前提下,勉强能应付。若多了一个未知的高手,乃至更强的,只怕力有未逮。
谈未然心知距对方已不远,小心戒备的靠近。
隐隐的,yīn风洞中有些许回音,顺着甬道传来,模模糊糊:“早知……这么大,就该……多带人……那谈未然……”
为我来的?谈未然心中一动,暗中酝酿气息,缓缓靠近一些,直至声音渐渐明朗。
“这鬼地方太大,寻一个人,根本是大海捞针。谁知道那个谈未然在哪里?”
“管平,你要是怕,就滚回去。我不怕,我来了,就不怕死在这里。”
一名灰衣汉子委屈分辨:“我不是怕死,是怕找不到。这里是行天宗地界,刘老七,你当年还来这里参加过入门考核,又不是不知道行天宗的威势。万一咱们死在这里……”
“又怎样,大将军是官,行天宗不见得敢惹朝廷。”刘老七满脸漠视生死,满不在乎道:“陈兵,你是老夫人找来的,你说是不是。”
陈兵是一身剽悍气息的男子,似与其他四人不太熟悉,低沉道:“少废话。大将军对我有大恩情,左右是以死为报就是了。”
管平迟疑道:“大将军亲**代了,不许提起云峰公子,也不许报仇。咱们来,是老夫人和大夫人心疼孙儿和儿子的死,才私下让咱们来的。会不会不妥当?”
刘老七耻笑道:“你真以为大将军不知道?云峰公子是大将军唯一的儿子,你说他知不知道。”
“好了。莫说了。”陈兵烦躁呵斥:“总之,此事和大将军没干系,我们就是死,也不能把此事牵涉到大将军。”
刘老七漫不在乎的笑了起来:“我刘老七烂命一条,能在战场上活下来,是大将军的恩情。今次就把命还给大将军就……”
蓦然,一团血光从后脑勺飞炸。
第三十五章 若有不测,诛灭见礼峰
嗯,第34章有部分内容和第33章重了,是删改时没留意。各位见谅啊。
*****
血光崩!
“敌袭!”
剩余的陈兵四人,电光火石之际,便已气息鼓荡起来,迫使暗中敌人无法靠近。此四人人一个翻滚便是散开来,搜索之下竟无发现。
五人之中最悍不畏死的刘老七晃晃悠悠,似是想要站起,最终摸摸被青莲吐息术掀开打穿的后脑勺,轰然倒下气绝。
“是谁!”
陈兵一行人惊怒交集,怒声咆哮:“滚出来。”
“是谁在暗中暗算我们,滚出来与我们一战!”
轰轰烈烈的回音,从蜘蛛网一样的甬道传荡。好似浪cháo一样涌入耳中,谈未然嘴角向上一翘,显得轻柔,将矮小的身子蜷缩成一小团,将气息收敛起来。
无人应答,唯一只得回音不绝。陈兵低声叱责:“闭嘴,这是行天宗地界,小心为上。”
“刘老七他……死得好惨,好冤。”
众人围在刘老七尸体周围,想起连敌人一面都未能见到,莫名悲愤交集:“多少年来,咱们和大将军血战沙场,多少次出生入死,刘老七没死在战场上,却……”
众人咬牙切齿,恨不得将那暗算者碎尸万段。陈兵叹气道:“各位,我们来之前,就知是行天宗。反正,我本来就没指望活着回去。”
“谁见着偷袭者了?”陈兵一问之下,没人见的,就隐隐似有一道青光,刘老七就被当场打死。
几人纷纷扬言要给刘老七报仇,陈兵一咬牙道:“我们来是给大将军报恩的。舍了xìng命,杀谈未然才是要紧。”
一行人等掩埋了刘老七,又继续搜索。
此来之前,任是谁都没想到,yīn风洞竟如斯之大,其中甬道密密麻麻好比迷宫。修为有限的人,想要在其中找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一群废物!找一个少年都能找不到。”一名容颜绝佳的女子在某处,充满不悦。
有前车之鉴,陈兵四人一路搜索小心多了,似乎黑暗之中有一双恐怖的眼睛,正在盯着自己。
“谈未然!”
陈兵在心中默念这个陌生名字,是这个人杀死了毕云峰公子。他不喜那位高傲的公子,不过,他没欠毕云峰的恩情,欠了大将军的恩情。
公子死讯传回,老夫人把他找来,看见大将军的悲怒眼神,他就知道,是拿xìng命报恩的时候了。也好,大将军这些年变了,变得有点不太认识了,变成他所痛恨的那一种人。
当年他家中家产被豪门所夺,父母被欺凌。是大将军出面,挽回公道。而今,当年大将军所痛恨的那些人和事,也在府邸中出现了。
陈兵早已离开将军府,可府邸中做过什么,他是听说也见过的,也知道大将军是假装不知道。幸亏他走得早,没见到大将军的变化过程,省了心痛。
谈未然。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听说谈未然入行天宗不久,又年轻,修为大约不会太高。陈兵相信,此行最大的难题,就是如何在行天宗眼皮底下找到,并杀死谈未然。
此时,最大的困难,已变成如何找出谈未然。
恍惚之间,一道青sè的光华,隐约乍然而现。
一行四人当中,骤然响起噗嗤一下,宛如敲击木头的声音。其中一人的头盖骨被这一道青光掀起大半!
三人悲怒万分,瞬即如闪电蹿开,一眼扫视过去,拼命的搜索沿途,竟无发现,悲愤交集的狂吼:“是谁,是他娘的谁干的,滚出来!”
“你这狗娘养的杂碎,滚出来啊!”
怒吼声不住震动,陈兵三人怎么搜索,也无从发现偷袭者的存在,就好像是幽魂作祟,就好像有一个看不见的凄惨鬼魂正在盯着他们,等待着将他们一个个的扼杀,并拖入九幽黄泉!
三人遍体身寒,环顾空荡荡的幽暗,一种莫名的颤栗从心底滋生出来。
是谁,到底是谁?
是人?是妖?是鬼?
无比深邃的yīn风洞,在三人眼中好似一条通向九幽的道路!
谈未然悄然无息的蜷缩起来,嘴角泛漾一缕淡淡笑意。
想杀我?我此时修为虽差,也不是谁都能杀的。
宗主宋慎行,五峰首座一道出现在律例院。
面对律例院种种黑暗行迹,人人震怒异常。姑且不论是真怒是假怒,律例院重罪难逃,被重重处置已势在必行。
此时,被关押的任毅心思辗转良久,终于举起手高呼!
“我有要事禀报许首座!”
宗主宋慎行。见xìng峰许道宁。见礼峰莫飞鹊。见徳峰何平。见勇峰宁如玉。见知峰是宋慎行暂领之。
宗主和四大首座聚首,外边还有律例院苏曼长老等人,悉数罕见大驾光临律例院,济济一堂之余,更是无穷的威严。任是谁,被宗门如此多的大能一一盯着,也要手软脚软。
何况,一道道投来的目光,分明透着震怒。任毅先是心怯,心虚得腿都软了,一身上下无处不抖动,若不是被人押着进来,只怕当场就会被吓瘫掉。
任毅终于明白,他此前疏忽了什么,就是悔断肝肠也来不及。他在一道道目光下心惊胆战,一咬牙,直接跪在许道宁身前,可怜兮兮的哀求道:“许首座,弟子有要事禀告,事关令徒安危!”
许道宁冷冷凝视,道:“你说!”
任毅扫视一眼,不敢再看,垂头下去,惨然道:“弟子不敢说,若说出来,必为人嫉恨!只求许首座能保弟子一条小命!”
宋慎行等四人脸sè不变,目光却已凝住,隐隐感到任毅这一席话,会引发极大祸事!
许道宁为小徒弟揪心,徐徐扫过四人,冷道:“本座保你,你且说!”
任毅咬住牙关,把眼一闭,大声道:
“弟子种种针对谈未然,是颜冰颜护法私下叮嘱,许以好处,绝非弟子所愿!便是那三个宗外之人,也是颜护法早知会弟子,令弟子放入其中的。”
所有人颜面上的些许淡然,cháo水般被惊骇覆盖,哗然大惊!
许道宁面无表情,冷冷抬头,和所有人一起,把震惊目光投向见礼峰莫飞鹊!
颜冰,从见礼峰职务上退下不到五十年,如今正是见礼峰的支脉护法,正是莫飞鹊的同脉师妹!
莫飞鹊厉芒一闪,不慌不忙对其他人道:“一个待罪弟子胡乱攀咬,企图脱罪罢了,否则,他有多大胆量敢指摘护法?”
见礼峰云集各路世家子,各种情况何等复杂,莫飞鹊能当上见礼峰首座,就不缺这份眼光。看似随口一言,其实正切中任毅心思,攀咬是为了脱罪。
若有一名护法顶住罪名,他任毅的责任就小了太多,是天壤之别。哪怕明知此言,必将见礼峰得罪死,任毅也只有一口咬下去。
许道宁的大腿,是此时处境中,他唯一能抱得上的大腿。抱不上,就必死。抱上,多少还有一线希望。
宋慎行冷厉喝道:“任毅,你如何说!”
任毅往许道宁身边躲了躲,大声道:“颜冰颜护法,见那三个宗外之人久未归来,七rì前已心急,入了yīn风洞!”
“这便是弟子的证据。若有不信,只管去查!”
此话犹若晴天霹雳!轰得宗主和四大首座脸sè剧变。莫说莫飞鹊,便是宋慎行等人也将任毅恨极!
许道宁吐出一口苍茫白气,缓缓起身,淡淡道:“此言不假?”
任毅咬牙嘶喊:“弟子以xìng命担保,均是颜冰所为,颜冰七rì前亲入yīn风洞,便是为了杀谈未然!”
莫飞鹊便是再生一百张嘴,也无从辩驳。多少年没长辈去yīn风洞了?颜冰只要人在yīn风洞,嫌疑就必已坐实。
宋慎行等人脸sè发青,心中惊涛无尽,目不转睛的看着许道宁!
未然,为师不该将你罚来此地!
许道宁一言不发,神情恭敬向宗门祖师殿方向拜了拜,极为慎重。其他人一见立刻心神巨震,宋慎行的心都快跳出喉咙,几乎嘶哑道:“道宁,莫要冲动!”
许道宁神情淡淡的回转身,平静深邃得让其他人感到毛骨悚然。
默默的向宋慎行欠身,一个重礼下来。宋慎行等四人脸sè惨白,宋慎行甚至连退三步,这意味什么,他已不敢想下去了!
许道宁平静道:“若本峰弟子谈未然被颜冰所杀,足以说明,见礼峰一脉作为已全面危及宗门根基!”
语气平淡平静,也没半分凶狠,似乎不带烟火气。然而,在宋慎行四人耳中,比那雷霆霹雳更猛烈百倍!
持握监察大权,若有凭据,诛灭支脉只在指掌之间!如此,方是真正赫赫之威。
说完,许道宁根本不给其他人说话的机会,一跺足轰然化为飞虹直扑yīn风洞。
一跺足之下,藏在平静下的满满怒火爆发出来,轰啦啦的整个峰头便已裂开,整个律例院当场就变成废墟。
四人怔怔骇然,宋慎行心下苦笑连连,他这宗主,做得是甚没滋味了,断然化为飞虹而去:“无论如何,谈未然一定不能死!”
莫飞鹊醒悟,一跺足果断跟了上去。何平与宁如玉各自也陆续跟上。
各人心里自有一番计较,基本心思一致。
颜冰能死,唯独是谈未然不能死。
第三十六章 云篆穿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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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容颜绝sè的妖娆女子,神情焦躁的在甬道无声穿梭。
人呢?
是谁在暗算那五人?颜冰惊怒交集,她从头到尾一直不屑认为五人是废物。可废物也有用处,那就是找出谈未然。
身为宗门长辈,私下杀一名弟子,是说不过去的。尽管死在yīn风洞的弟子不胜枚举,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没人会太在意。
然而,在颜冰心想来,能有五条废物充当替罪羔羊,以防不测,是最好不过。
颜冰在心中默念,浮现一缕冷笑。她从见礼峰职务上退下快要五十年,一直在后山隐居潜修,谈未然这个名字自然是陌生得很。
见徳峰内门弟子,谈未然!
一个区区内门弟子被罚入此地,必是犯大错。出去后,也难有前途了。这等弟子死了就死了,事后查上一阵就得收场,没人会太在意。
杀一个弟子,能换来毕rì盛承诺在朝中照顾她的后代,值了。
况且,见徳峰多是贫家子,见礼峰多是世家子。两大支脉的恩怨,不是一天两天了,嘴巴上不说,谁不是心里恨不得对方去死。
莫说杀一个见徳峰内门弟子,就是杀一个见徳峰真传弟子,偶尔也能做上一做。
“啊!”
一个凄惨的惨嚎激荡不已。
“是谁,你滚出来,你滚出来啊!你他娘的是人是鬼是妖,敢不敢滚出来光明正大的和我们一战!”
管平状若癫狂的胡乱吼叫起来,惊惧万分。陈兵冷静的制止他,沉声道:“对方不是鬼也不是妖,是人。修为肯定不如我们才躲在暗中偷袭!”
“你看!”
第三名同伴抽搐着渐渐咽气,身下鲜血流淌一地。陈兵沉静的翻动,指着伤处:“是剑伤。而不是之前那奇怪的伤势。”
谈未然悄然如狸猫,看似缓慢,实则脚步快速的移动。三番四次目睹陈兵面孔,总有些许相熟的疑惑。
“这人,怎都有一些似曾相似的感觉。好像是……”
心里蓦的咯噔一下,谈未然从记忆中挖掘出来,惊讶不已:“这个陈兵好像就是暴君王的麾下大将陈兵?”
“像,真像。”记忆中的模糊脸孔和此时的脸孔重叠在一起,竟有七八分相似:“估计就是这个陈兵。”
谈未然吃惊不已,掐指一算。孔雀王,赤血鲲鹏,小明王,还有相州那位自在天王,一个北海荒界就在未来诞生这几位纵横一时的人物,真不可思议。
“阁下一直尾随,无非是想暗算我等。头先我们不知,也就罢了。此时,你还想暗算,已经行不通。”
话音从空旷甬道传播,陈兵沉声道:“管平,我们不走了。且看是他熬不过,还是我们熬不过。”
此话故意大声说来,陈兵又道:“我若是阁下,暗算已不成,此情此景,阁下唯一杀我们的办法,就是露面!”
说完,果然和管平一道坐着不走了。
谈未然挑眉,暗忖:“能在未来留名,果然有本事。”
此时对方不走,暗算已行不通。若说熬,陈兵怕是算准他修为不如,携带不了多少水和食物,熬也难熬得过对方。
谈未然念头转动,一念通畅,微笑着大步从幽暗甬道之中走出去!
见得一名俊美少年漫步而出,一脸悠哉微笑。陈兵和管平呆滞一会,几乎不敢相信一度把他们吓住的人,就是一个少年。
重新一眼看去,辨认出来,立刻如临大敌,冷声道:“谈未然!”
“正是。”谈未然散发战意:“听说你们来杀我,我已在此!来吧!”
管平眼中杀意流露,滑步上前,凭通玄八重修为和谈未然战在一块。剩下陈兵一个怔怔看着谈未然的脸孔出神,管平一边交战一边大喊道:“陈兵,你等什么,这是我们要杀的人!”
陈兵眼神复杂,抬起头来,陡然大喊:“且慢!都罢手。”
管平惊怒交集,抽空隙怒道:“你疯了!这是行天宗地界,机会难得。”
“管平,退下来。”陈兵一咬牙,上前一跃凭观微境修为,一刀将二人逼得分开。把管平隔在身后,仔细打量谈未然的脸孔,渐渐确认了什么,突然抱拳道:“在下陈兵,有事要问!”
“你是否有一个叫林老的……管家?”
陈兵回忆往事,也不太确认当年那老人和那小孩的关系,只目不转睛的问道:“七年前,你是否在云州,并让林老从豪门家奴棍棒下救了两位老人!”
谈未然茫然,我有吗?七年前?我好似只有五岁,怎会记得。心中提防,迷惑的摇摇头:“不记得,不过,我身边是有一位林老。”
陈兵心下复杂不已。回忆七年前,若非那路过的世家小孩令身边一个叫林老的人出手,他陈兵和老父母就要一道被豪门家奴打死了。
后来得大将军主持公道,免去灾祸。可陈兵想找那两位路过的恩人,查到周边的世家后,就再也查不到了,想报恩都找不到恩人,不免成为他心里惦记多年的遗憾。
现在谈未然的相貌和五岁时,肯定有差别,可到底没成年,也没脱了当年的模样。一照面就被陈兵认出当年的恩人。
一边是大将军的恩情,一边是往昔的恩人。陈兵手脚冰凉,只觉生平最进退两难不过此时此刻,摇头痛苦道:“你是我的恩人,我不能杀你!”
管平在一旁听得明白,恨意涌上心头,怒吼一刀劈在陈兵后心:“陈兵,你敢背叛大将军,就去死!”
一刀劈过去,管平怒火攻心直接向谈未然扑过来:“我杀了你,给公子报仇!”
谈未然满头雾水,没放下戒备,此时正yù出手,忽然一种莫大无比的危机感涌上心头,几乎不假思索的拍出监察令牌。
排山倒海的力量结实的盖在罡气罩上,顿时崩碎,剩余的掌力一下就把谈未然打得喷血飞出去。
一名女子飘飘如仙子出现,冷峻而不屑:“果然是一群废物!本想,你们总不能连一个人关境弟子都拾掇不下,想不到临场内讧了。”
“你们就乖乖做替罪羔羊。”颜冰根本不愿多话,纤细素手抬将起来一股强大力量轰过去。管平连张嘴都来不及,就被打得口喷碎裂内脏而气绝身亡!
正要一掌击毙重伤倒地的陈兵,忽然谈未然滴溜溜的一步蹿出来,将人一抢就翻过甬道消失,对惊讶不已的陈兵道:“我不是救你,你是人证,暂时不能死。”
“一个人关境弟子,也想从我眼皮底下逃走,就怕你没那本事!”颜冰冷哼,身形一晃就追了上去。
转过甬道,扑头扑脸的便是弥漫的剑光!剑光中凝聚着一种不可思议的力量。
颜冰sè变,震惊脱口:“剑意!”
“我被毕rì盛骗了,这少年是真传弟子,不是内门弟子!”
颜冰惊怒交集察觉被骗的时候,谈未然果断无所保留的将剑意释放:“九节雷隐剑!”
雷光交织竟如网状,看似浅浅淡淡的密集交织出来。一剑,便隐隐有夺人心志之错觉。挥洒之间,剑意沸腾,所向所至,赫然无处不在,怎也是难以抗衡。
剑意所向,交织的雷光乃至钻入体内的脆音,不住在体外体内搅动,引得五脏六腑都快要被震烂似的。
“五成剑意!”颜冰惊惧sè变。一名人关境弟子施展剑意,尤其是五成剑意,这意味着不论这弟子在任意一个支脉,都必是真传弟子。
必是真传弟子。
锤炼招法,需循序渐进,从第一阶到大圆满。练会招法之势,才进而jīng研其中招法之意。这是寻常武者的办法。
总有少数悟xìng过人的武者,能跨越招法之势,参悟招法之意。天赋根骨经脉,统统都有办法测试,唯独悟xìng这东西太过飘渺,只有时间能验证。
眼前的少年,一定就是这种人。
五成剑意之下,颜冰露出的些许肌肤顿时焦黑,如被雷电炙烧过,甚爱美的她立时被激怒:“不论你是谁,敢伤我,你就去死!”
剑气化为惊鸿,一刹那横扫而出,方圆百米的甬道顿时分崩离析化为灰烬。
纵是谈未然逃出百米以外,也被剑气余威波及:“半步金身!”
皮肤焕发淡淡光芒,似从骨髓之中透出一般,竟有几分神圣气息!谈未然一边闷哼飞出去,一边充满惊喜,半步金身的威力实在超过他的预期了。
“实力相差太大,完全没有交手的余地。”谈未然穿梭在甬道中,冷峻思量对策:“除非,动用天机扭曲!”
颜冰一剑横扫,席卷正前方,惊鸿无数。谈未然冷静的将师父给的法符激发,轰的一下保护罩瞬间出现,被剑气打得噗噗作响,最终破碎。
谈未然一口鲜血喷出,一转眼,杀气腾腾的颜冰已追上来,冷厉道:“我看你们能往哪里逃!”
谈未然忽然轻松,且清澈微笑:“可惜了!”
“你这老妖婆长得是漂亮,可惜生就一副蛇蝎心肠!”
颜冰顿时怒火攻心,抬手便是一掌,排山倒海一样轰动猛烈。
谈未然躺卧,脸sè残青,七孔流血的抓住陈兵一个翻身!
“云篆穿空术!”
竟然一个翻滚,径直破空消失!
第三十七章 破心障,绝命一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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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未然抓着陈兵,就在颜冰的眼皮底下一个翻滚就破空消失了。
眼前的两个人,不翼而飞,若非那些血迹,似乎从未有过这两个人。
颜冰的红唇极度不可思议的张大,充满震惊的目光反复搜索,似乎要证明先前所见是幻觉,却怎都找不出来。
她这一生所经历,最最离奇,最最匪夷所思之事,大约就在这里。红唇诱人,吐出几个极度震撼的字:
“秘术?神通?”
一种寒意从心底生出来,蔓延周身,几yù冻僵颜冰,打了一个轻微的寒颤,怎也抑不住心底的惊惧!
秘术,代表谈未然已开金府。神通,则代表着更多。
尤其重要的是,不论秘术,无论神通,谈未然以人关境修为施展出来,堪称绝无可能。这意味她先前所一心要杀的少年,有着很大的来头。
凭五成剑意,谈未然就已当得起任意一条支脉的真传弟子。如果会秘术或神通。恐怕也只有老祖级的人物才敢教这种天才。
颜冰想起自己都没开辟金府,就身不由己的感到一丝惊慌,她敢肯定,谈未然一定不是见徳峰弟子,也许是某一个人的名义弟子,实际是由老祖指点教导!
颜冰眼中恶毒光芒一闪。只要杀了谈未然和陈兵,就没人知道她做过什么了。想到这,反而更加杀意沸腾。
这个美艳的女子一番计较后,冷戾道:“不论是秘术还是神通,凭你的修为,绝逃不了多远!”
“你不死,我就得死。不管你是多出sè的武道天才,必须死!”
谈未然在一处隐蔽甬道中,本来矮小的身体蜷缩成小小的一团,听着甬道之中传来颜冰尖叫后雷鸣般的轰轰回音,小心翼翼的屏住气息。
“云篆穿空术,一如既往的好用,不管是追杀,还是被追杀。”谈未然会心微笑不已。
天机扭曲术,云篆穿空术。是谈未然仅有的两门神通,后者是未来的四师兄教给他的。曾是他仗之在大时代求存的重要技艺,多次助他杀敌,也多次助他逃生。
神通玄奥非常,从来没人会嫌多嫌不好用。
头先太过凶险,紧急之下,施展云篆穿空术。非他当前修为能承受的,一时透支,带来七窍流血的后果,浑浑噩噩的半天才恢复少许神智!
谈未然丝毫不觉自己形象可怖,几是贴在地面,从回音判断颜冰的位置,亏得是他会一门敛息术,并未被察觉。发现颜冰一路愤怒尖叫的远去,安心少许,这才休养心神。
对他来说,颜冰太强,强大到一种决计无法抗衡的地步。
“若我是观微境,哪怕是通玄境,也许还有一战之力。可人关境……”谈未然满脸鲜血,在心中失声一笑,不以一时之败而悲,也不会因一时之胜而喜。
“甚么时候,能突破人关境就好办了。”本就是打基础的大境界,哪怕是绝世天才中的绝世天才,也没人能在人关境快得起来。
一过人关境,就不一样了。
杂念摈退,谈未然面无表情,无数念头在思绪中转动,汇聚为一个强烈念头:“师父,您今次是真的错了。”
凝练五成剑意的年轻弟子,且只有人关境修为,前程何等光明。这女子身为宗门之人,不加爱护也罢,竟受外人好处来杀害之!
谈未然的怒意没来由的消散,失声笑了起来。亏得这些rì子,他还一心一意挖空心思去想,怎样在见xìng峰和宗门之间找一条师父能接受的未来之路。
怎样不忤逆师父的意愿,在不伤及宗门的前提下,令见xìng峰踏上光明的未来之路。
颜冰的所作所为,已将他所有侥幸扼杀。
我本就知道,宗门是外表光鲜,内里腐烂,从根子便烂透了,便是再有十个宗长空横空出世,已无可救药了。看看宗长空被排挤得悲愤yù绝肝肠寸断的叛出宗门就知道了。
何况,我根本不是宗长空,我也成不了下一个宗长空。
谈未然浅浅含蓄一笑,充满讽刺,讽刺自己为了不忤逆师父,这四十余天来一度异想天开,陪师父一起发一个叫“重振宗门”的梦想。
“我错了。师父不知道行天宗马上不行,我知道,我本来就不该在这一点顺着师父的意思。”
“我知道什么对见xìng峰,什么不好。我不该明知师父错了,还跟着一起犯错。哪怕此事必然忤逆师父的心意,我也要做一做,这才是对见xìng峰负责。”
在黄泉战争即将来临之际,挽救一个必然首当其冲的朽败宗门?不过是师父的异想天开罢了。
师父加上来的包袱,本来压在心中。此时,谈未然再无其他想法,将之种种果断舍弃,轻松且潇洒的微笑。
见礼峰自立门户?他想过,必过不了师父那一关。许道宁不迂腐,也懂变通,但绝不会轻易弃之道统于不顾。
谈未然一番计较下来,已是想通透:“如果见xìng峰是道统隐脉。那么!”
“启动隐脉,重续道统,就是势在必行!”
也是许道宁唯一有可能接受的。因为,隐脉的责任,就是在危难之际或挽救宗门,重新续上宗门道统。
谈未然微微一笑,重重一拳砸在掌心:“就这么干!”
不过,有一个难题。怎么才能说服师父和宗主同意启动隐脉?
见xìng峰历代弟子的名单和下落,唯有首座一个人知道。许道宁如不答应,没人能召回不计其数的弟子。
如果谈未然没猜错,毕云峰曾想窃取的就是这份名单。那是一份很可怕的名单,上边是见xìng峰万载以来,所有活着的弟子的名单。
谈未然眼波一动,轻呼道:“老祖?老祖!老祖……”
如他所料,并无回应。yīn风洞太大,陈老祖就是有心,也关注不来。好在谈未然本无期待,自然就没有失望。
“也不晓得,今次能否从老妖婆手底下活下来。如是不死,一旦突破人关境,许多事就要未雨绸缪了。”心知颜冰修为厉害,他躲不了多久。
谈未然浅笑轻柔,已有惨烈决断:“总归是舍命一搏,也要博出一个将来。”
沉思中,扫清心中迷惘,也不知躲了多久,回音渐渐停下来。
谈未然趴在地上,细细的聆听一会,察觉气息震荡,顿时sè变:“这女人好狠!”绝无犹豫的腾挪飞掠,转眼,一道恐怖剑气直接将甬道扫得粉碎。
颜冰根本就是一剑一剑的凭绝对实力,碾压过来,只一道道剑气将沿途所有蜘蛛网一样的甬道扫成齑粉,开出一个个的空旷之地!
此刻一剑奏效,颜冰怎会给谈未然逃遁机会,一晃就已裹住香风拦住谈未然,冷厉尖声大笑:“你莫非是属老鼠的,我看你今次能逃去那里!”
“倒是可惜了你一身天赋!”颜冰杀意毕露,根本不给谈未然机会,一剑就直接yù斩落!
谈未然捻鼻头,壮烈大笑道:“只怕你未必能如愿以偿!”比颜冰更快的举起手,一根指头云淡风轻的抹出去!
“天机扭曲术!”
一股神秘莫测的力量点将出去,宛如一道无形涟漪扩散。
颜冰惊怒交集的发现,她的动作刹那就变得缓慢,无比缓慢,然后冻结!
谈未然云淡风轻,心怀洒脱的一指点出!
这一指,便是绝命一击。以谈未然的修为,能勉强支得住一次神通,就已是不易,连续再来第二次,必灵魂崩碎而死。
此乃玉石俱焚的一指,平平无奇之中蕴有万分惨烈气息,更有矢志不移的凌绝必杀之意!
可惜,我有许多事未来得及去做。爹娘的未来命运尚未来得及挽救,好在已改写大师姐的命运,已撬动师父心意,见xìng峰的未来有很大机会改写。
他有遗憾,有心愿未了。
前世,他身轮残破,纵有坚忍不拔的求道意志。奈何,身体不配合。本以为今生,能真正的在长生武道冲刺,求问那一条无数人向往的道路,直到极限!
生死一刹,有人会想很少,有人会想很多。如果他想得多,牵挂多,恭喜他,一个人一条路一次人生,牵挂愈多,纵死也值。
惨烈气息扑面。
颜冰惊怒交集,一张动人的美丽脸孔竟扭曲。
又是神通!
怎能又是神通!她险些一度以为眼前不是一个人关境弟子,而是一个修炼有成的强大武者。否则,怎能解释眼前少年频频施展神通?
她连金府都没开,眼前少年居然能施展更玄奥的神通!
一个酷烈的杀字酝酿在喉头,颜冰所在空间,似被冻结一样。连人带剑,连景象一道凝固为一面易碎的琉璃!
说来话长,实则是白驹过隙的光景,一个弹指未过去。颜冰身子以极慢的速度颤动一下,惊喜万分的发现对面小子的灵魂之力远远不足以抗衡自己。
谈未然脸sè变得白里透青,一股黑气遮头遮脸,咬住牙关,唯独怀着一个信念,快要把神魂抽干。
灵魂之力快要枯竭之时,变故突起。
心神之中,突然出现一枚枚充满奥义的紫金文字,纷纷凭空冲将出来。
“一生一花,一灭一果……大道轮转,太上寂灭!”
第三十八章 寂灭金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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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一花,一灭一果……大道轮转,太上寂灭!”
深藏的紫金文字,一枚枚的冲出来,然后瞬间粘合在一起,竟然自动在心神之中凝结成为一本充满神秘古朴的书籍,以虚无的方式漂浮在灵魂之中。
当古朴的紫金书册自动翻开第一页,源源不断的灵魂力量,瞬间灌入。
“是我的灵魂之力。是我的!”谈未然被无边的惊喜笼罩。
这无比熟悉的神魂力量。根本就是他前世修炼得来的灵魂力量,只不过,重生之后就不见了,原来却是被一种奇特的方式,储存在紫金册当中。
有了这一股灵魂力量的加入,立刻呈现对颜冰的优势!
“怎么会?怎么会?”颜冰从惊怒变成了惊恐,她的灵魂之力竟然还不如一个人关境的孩子,这绝不可能!
本来快要松懈流动的景象,重又凝固。清晰可见颜冰眼中恐惧,对死亡的憎恶!
谈未然一念而动:“碎!”
宛如琉璃破裂,凝固的景象碎为无数片,沿着一个充满玄奥的方向,至少有半数打入颜冰的身体中。五脏六腑几乎被这些碎片打得稀烂,当即呕血重伤倒下,本事再大也无力回天。
谈未然森然,本yù上前诛杀之。心神中的紫金册忽的崩碎为无数紫金文字,消散在心神中。
一股巨大疲乏从灵魂中涌出,谈未然一身发软,一脚踩空跌坐在地上,面sè青白不堪。大喘气几口,恢复些许气力,来到奄奄一息的颜冰身前。
谈未然咧嘴,森然道:“说吧,是谁托付你来杀我的!”
颜冰惨然呆滞,至今不肯相信,自己会死在一个少年手上,痴痴呆呆的笑了起来,又变作泪水满面,对死亡的恐惧:“毕rì盛,我颜冰若去了九幽,绝不会放过你。”
如不是毕rì盛蓄意蒙骗,她怎会无事生非的对一名宗门弟子出手。如不是出手,怎会发现这少年天纵之才,怎会落得如此凄惨之状。
谈未然凝聚金身蹲下来,一字一顿道:“绝对不止毕rì盛,除此之外,还有谁!”
颜冰状若疯狂的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咳出碎裂的肝脏:“你以为还有谁,你以为还会有谁!”
谈未然心里有数,不再追问,一剑将颜冰杀了,喃喃道:“此事要从毕rì盛身上追溯。”
颜冰尸首上一缕淡得几乎察觉不到的灰黑气息,忽然冒出来。谈未然早有预料的一把抓住这缕气息,蕴含独特力量,双手一搓!
颜冰的残魂从此了却,再无这个人,再无这个幽魂。
陈兵从头看到尾,早已被谈未然一系列石破天惊的手段震撼,陷入震惊呆滞。
怎也不敢相信,一个小小的人关境,竟然能杀了颜冰。就是想破脑袋,也是想不明白恩人是怎么做到的,震撼呆滞之余心说也许这就是大家都爱说的天才。
云篆穿空术,天机扭曲术,不是此时的他所能理解的。莫说他,就是颜冰对神通也不过是一知半解。
也是未来各路豪雄,各家天才层出不穷,许多不为人知的,许多失传的,许多暂时没出世的手段才会频繁登场亮相。
满腹的澎湃,一想起夹在大将军和恩人之间,左右不是人的滋味,陈兵就熄了所有的心思。
谈未然抬头,挑眉道:“你怎样?”
陈兵缓缓摇头,指着宝剑:“请借我一用!”
谈未然一笑,将宝剑丢在陈兵手中,神情无动于衷。陈兵默然半会,心中过了无数念头,黯然的一言不发,逆而举剑。
忠义不能两全,唯有自尽。
宝剑绝无一丝犹豫的刺入脖子,鲜血顿时喷shè出来,染红地面!
“是他。没错。一定是暴君王的那个麾下大将。”谈未然相信,凭此人的沉静和果决,也是有情有义了,就算不是未来那个陈兵,也必会有一番天地。
“话说,我五岁真的救人过?”他是真想不起了,五岁的记忆太遥远了,能记得的就是在谈家经常和同龄人光屁股卖弄王八拳。
为什么想起来的,净是一些白白胖胖的小屁股?也许,其实是脸?
给陈兵包扎一番,取伤药外敷内服。见其气息渐缓,谈未然放心思忖:“这女人乃是宗门长辈,是一个矛头,是否要凭此把矛头指向其中一条支脉?”
此事不好摆弄。宗主和四大首座并非摆设,其身后的陈老祖等老辈,有很大的震慑力。
思绪一点就通透,谈未然果断放弃不该有的念头。
这女人,陈兵等人,毕rì盛。三条线索,赫赫在目,谈未然隐约能感觉,一个若隐若现的影子在其后晃动。
“大赵十三皇子?”
…………
“没有。”“也没有。”“我也没有。”
喊声此起彼伏,见xìng峰三人神sè凝重,冯久打诨道:“唐师姐,听说你们的小师弟,只来了不满一年,就生出许多是非。很能惹是生非啊。”
唐昕云三人倾巢出动,宋慎行派了三名弟子来协助,在蜘蛛网一样的甬道中搜索一个人,无疑形同大海捞针。
历年来,多少受罚弟子莫名其妙的死在其中,少有人问津,未必是长辈薄情寡义,是根本查不来。
唐昕云不满道:“甚么是惹是生非,你给我分说。我们家老幺被人欺负上来,才反击的。上次不也是……”差点脱口说出不该说的话,好在被周大鹏拽了一下。
唐昕云三人心中难受,小师弟只是一个孩子而已,怎能吃这种苦,怎能在这里生存下来。
谈未然在外门的最后一个月,他们三番四次去考察就已熟悉,从那时,就有些喜欢他,尤其是那一天无意中听到的一番话,便令他们隐隐把谈未然当做自己人了。
待拜入见xìng峰,本来就熟悉了,加之谈未然主动融入,他们怎会不接纳,怎会不喜爱这样一个俊美讨喜,可爱又年幼的小师弟。
本来有年纪和模样的优势,又蓄意为之,有半年之期,又是发自肺腑的情感。如果谈未然这样都未能做到,那简直就是无能。和所以,入见xìng峰不过半年,就好比一家人了。
此时,忽然数条飞虹从后边飞速掠来,感应其中一股气息,顿时大叫:“是师父!”
许道宁缓住落下,环顾一眼交代:“回去,都回去等消息。”
唐昕云三人大急:“可是……”
“为师亲自来找,不必担心,你们都回去等消息。”许道宁没有多说,交代三言两语,指指孙庭白三人也道:“你们一样。”
颜冰之事,关系重大。许道宁不便直言,颜冰既然有向谈未然下杀手的嫌疑,未必不会丧心病狂的对其他人下毒手,唐昕云等人在里边就有危险。
宗主和四大首座都来了,不缺唐昕云等六个弟子。
五人分散,一路搜索过去,yīn风洞的大,是真大。强如五大宗门强者,也未能轻易搜索完整。
许道宁感知一路气息,宋慎行身法飞快的靠过来,传音入耳道:“此事,你yù如何收场?”
“且看。”许道宁的怒气和担心混合在一起,口吻缓和几分。
一个且看,实在寓意良多。宋慎行品了又品,叹气道:“关系宗门安危,能否让步?你那弟子八成是没了。身为首座,更该考虑后果。”
一名人关境弟子,没水没食物没地图,凭这都很难生存下来。何况,身后还有两拨人马在追杀。
宋慎行认定此事,惋惜谈未然的天赋。但,如果非要他选,他情愿谈未然是饿死渴死,而不是被颜冰杀死。最好是没死。
许道宁神情冷光一闪,问道:“我若请宗门批准,诛灭见礼峰。你是否同意。”
宋慎行沉默良久,许道宁快要不耐,才答道:“你是首座,本该知晓,如此大事需宗主和长老一起决断。道宁,许多事需三思而后行啊!”
事关重大,没见谈未然之前,许道宁怎会轻易有决断,冷道:“有些事,未必需要三思。”
“找到了!”
许道宁一马当先,感应到两股气息,欣喜若狂:“其中一个是未然的气息!”
感应弟子还活着,心下大宽,毫不犹豫的立刻改变方向,急切的一路噗噗噗的打穿甬道,落在此处显然战斗后的废墟之中!
一条飞虹几乎是径直轰轰隆隆的直线打穿无数甬道,声势极为浩大的出现。四条虹光,在其后紧随。
许道宁一步抢上前打量露出惊喜颜sè的小徒弟,心情激荡不已,摩挲小徒弟的脑袋,语气几乎哽咽道:“好,没事就好!”
谈未然纳闷道:“师父,您怎么知道我有事?”
话音未落,就见四条飞虹纷纷落下来。环顾四人一眼,察觉各有一身深不可测的修为和气度,谈未然若有所思。
宋慎行等四条光影穿梭而来,正好见得许道宁抚弄一个少年的头顶。所有人发自内心的松了一口气!
一场滔天大祸,暂时消去了。
许道宁揪心小徒弟,搭脉一探,情知小徒弟是真的安好。心中所有紧张和忧虑放下来,安抚一下坏透的情绪,这才询问:“颜冰人在何处?”
谈未然愈发的纳闷:“颜冰?谁是颜冰?”
第三十九章 原来,颜冰不是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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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冰呢?谁是颜冰?
此事不对!包括许道宁在内,一众人等悉数心中咯噔一下。
谈未然分明一脸茫然,似乎真的没见过颜冰。
许道宁为首的五人错愕万分,环顾此地并无战斗痕迹,也无尸体。似乎证明谈未然说的是实话。
自然没有,谈未然辛辛苦苦毁尸灭迹,怎会白干一场。
许道宁五人神sè怪异不已,各自满怀复杂而来,结果发现什么都没发生,这直令五人感到无比的怪异。
也不能说一点发现也没有,莫飞鹊瞧见昏迷的陈兵,心中咯噔一下。好在宋慎行问了出来:“那是何人?”
“我抓的俘虏。”谈未然一脸坦诚,一派十足真金的模样,问道:“颜冰是谁?”
莫飞鹊脸皮一抖,各自不动声sè。许道宁摸摸谈未然的脑袋,凝声道:“这俘虏是怎么回事,你从头到尾的说一遍。”
“是,师父!”谈未然眼神一转,猜出宋慎行四人不是宗主就是首座,思绪一转,凭这几大重要人物紧急的出现来这里,也就能推测出外边大致发生了什么事。
“师父,当rì我言辞冲撞您,心下不安,就来自领处罚。然后就被安排进来了……”
宗长空的三千剑意,一定不能说,免得好处被这帮人捞走,我连个人情都落不着。至于陈老祖知道,那是另一码事。反正我是一定不会说。
老祖身怀大光明剑的剑意,必定是某一任的宗主。就不知,陈老祖是否跟宗门说过三千剑意。
谈未然转动念头,一直说下来,从头开始,一脸诚诚恳恳将来龙去脉,原原本本的说了。
隐瞒三千剑意,也隐去陈老祖,自然也不会提起颜冰。除此以外,大体都说了出来。
“且慢。没水,没食物,没地图,你怎么能活下来?”宁如玉并不如玉,反而是一个冷脸的中年美妇。
谈未然抓头皮,轻描淡写的道:“cháo湿之地,总有积水。便是没有积水,湿润的泥土也能吸吮解渴。yīn风兽虽难吃,必要时也能解决肚子问题。”
不必亲自体验,谈未然描述一番,五人就已知这些rì子眼前少年是怎么过来的。那等rì子,想一想就觉难熬,何况眼前只是一个少年。
许道宁心酸不已,怒火一下就冒起来。他这小徒弟便是在谈家不受欢迎,也必定没吃过这等苦头,不想在他见xìng峰反而吃了前所未有的苦,愧对谈追的托付。
何平忽然问道:“你是如何逃脱那几人追杀的?”众人忽然来了兴趣,毕rì盛派人来报仇,怎也不会派人关境吧?
“也没甚么。我率先发现他们,然后追踪,一个一个的偷袭杀掉。”谈未然暗自好笑,指指昏迷的陈兵:“剩下他一个观微境,就顺手抓了个俘虏。”
此言一出,包括许道宁在内,五人都是眼晕了一下。
一个年轻的人关境,偷袭杀死了对头,乃至抓了一个观微境的俘虏。五峰六脉收下的弟子何其之多,与此对比,情何以堪!
等说完,五人各自沉思,莫飞鹊眼波熠熠,隐含逼视:“你当真没见过颜冰?”
“颜冰,是方是圆,是人是鬼,是动物是植物,我都不知晓。我怎会知道颜冰是个什么东西!”谈未然茫然无措:“对了,颜冰是什么东西?”
“颜冰怎么会是东西!”莫飞鹊沉思,随口一答。
谈未然恍然大悟:“原来,颜冰不是东西。”
其他人差一点没忍住,唯独莫飞鹊自知失言,恼火冷对许道宁道:“你收的好弟子,好一个牙尖嘴利的小子。”
许道宁露出一缕微笑,淡淡道:“莫非,莫首座希望本座劣徒见过颜冰?”头也不回道:“未然,你再仔细想一想,是否见过一个女子!”
谈未然连连点头,歪着脑袋想了想:“听师父您一说,我又隐约想起了什么……”话没说完,就看向好像被塞了一嘴大便的莫飞鹊:“要不,莫首座提点一下,颜冰是一个什么东西?”
宋慎行三人暗自好笑,莫飞鹊是自取其辱。人家都不想提起颜冰了,你还孜孜不倦的追问,分明就是想把事情攀到见礼峰。
莫飞鹊神情中有一丝恼意,奈何错在自家,只得对许道宁抱拳表示失言。
颜冰不在,或者在,但是不知所踪。此乃众人最喜闻乐见的。
谈未然活着,安然无恙,本就是最好不过的消息了。不然,光是平息许道宁的满腔怒火,就很是棘手。
谈未然暂在一旁,反是无人理会。正好给他充裕的机会,冷眼旁观的揣摩一下宗主和其他三大首座的心思和关系。
宗主xìng情偏软,各支脉崛起,宗主一脉反而渐渐式微。
见徳峰埋着脑袋在自家地盘划拉,对外不闻不问。素闻首座何平乃是一个慎重求稳之人,进取不足,从种种来印证,此言不假。
见勇峰是以“武考弟子”起家,好勇斗狠是有传统的,宗门一直能容忍,是因见勇峰往往是对外战斗的急先锋。近年来渐渐跋扈,多有不服从,主要是想迫使宗门答应再分支脉。
拆分支脉,是见勇峰最大最重要的目标。一山难容二虎,宁如玉好歹是母老虎,更是首座,和封子霜的不和并非秘密,联袂一道致力拆分支脉,据说是宁如玉被封子霜说服。
拆分就是削弱,宁如玉这也能被说服。从此可见,宁如玉缺乏远见,心气不大的说法,大有根源。
见礼峰乃是最复杂的,多收录世家子和富家子,各种势力盘根错节。心眼少了一点的人,真没能力当好这个首座。
传言莫飞鹊城府深,有心机。谈未然倒没看出多少,不过,能当上见礼峰首座,必定不简单。
谈未然心意转动,已经明白:“我懂了。三峰崛起,实力相差很小,各有优势,这才维系了一个相安无事的局面。”
当然。宗主把持见知峰,又是正统,有底蕴,才能维持着宗主的仅存威严。
谈未然心下冷笑,和许道宁一道出了yīn风洞,宋慎行等向许道宁一点头,直去了律例院。
许道宁未有多说,带着小徒弟落在见xìng峰上,目不转睛的打量一番:“跟我来!”
一回来,唐昕云三人大喜过望,无不扑将过来捏脸搓头发的大叫:“就说你不会出事,我们就知道。哈哈!”
欣喜之余,话也不利索了,来来回回就只得翻来覆去的这一句。
许道宁点头微笑道:“进来说话。”
等谈未然四人入内,许道宁收起笑意,凝声道:“说吧。”想起先前,生怕小弟子又来一招惫懒耍赖,忍不住强调:“为师要的是真相,不准短斤少两。”
谈未然心中大乐,早有心理准备,嘿嘿一笑道:“颜冰死了。”
“颜冰来杀我,被陈老祖杀了。”
谈未然坦然直言,将此前隐瞒的事,仔细的娓娓道来。除了颜冰之死,给陈老祖背了黑锅。
颜冰之死,不好解释。他和颜冰修为相差太大,没人会相信是他杀了颜冰。哪怕他亲口承认,也不会有人相信,也并非有意欺骗许道宁。
陈老祖背这一口黑锅,是最妥当的。反正也没人会吃撑了拿这种事跑去问陈老祖。
护法,追杀,宗外之人,毕rì盛,毕云峰……宛如一团乱麻,令唐昕云等无数次张大嘴。说起宗长空和三千剑意,以及陈老祖之时,更是充满震撼。
许道宁一言不发,合眼沉思良久,睁眼的一刹那,一道森冷寒光闪动:“杀得好!”
收外人好处,来杀宗门弟子。就是这种人,断了宗门的根基,死上八百次都嫌少。
一顿,许道宁凝视弟子,缓缓道:“未然,此事做得好。”
唐昕云等人若有所思,正思考来龙去脉。谈未然扯动嘴巴道:“师父,我头先有一些后悔。若然不杀颜冰……说不定您会一怒之下启动隐脉!”
说笑罢了,他心照不宣。颜冰必死,颜冰不死,必定牵连见礼峰。没人能承受,没人愿意承受。宗主和四大首座都想一个人死,那个人就必须是死人。
小徒弟果然死心不息。许道宁立时满心哭笑不得,信手给了谈未然一脑崩:“胡说甚么,往后没有为师的许可,不许再提隐脉二字。”
“师父。您要回去合计此事呢?”谈未然嘿然一笑:“我认为,颜冰是被陈老祖杀死的。此外,弟子肯定从来没跟您说过三千剑意之事。”
许道宁再一次哭笑不得,想训斥,又无力的挥挥手,腾空就去了。
等许道宁一走,谈未然一个箭步就蹿起来,抱着唐昕云三人兴奋不已:“师姐,师兄,你们听到了。师父终于承认了!”
唐昕云三人茫然:“承认什么?”
却发现,小师弟像疯了大吼大叫:“未来,是未来!是我们见xìng峰的未来!”
见xìng峰,真的是道统隐脉!
为什么叫“谈未然”
谈未然这个名字,我很中意。
“未然”,名字的意思,和大家在词典上找到的一样,都包含在其中,都有一定寓意。
一方面暗指谈未然重生之后的未来,一切是不确定的。
另一层寓意是暗指未来,谈未然未来的道路,或者终极目标。和书名的寓意是互相辉映。
“谈”,用这个姓氏,没什么用意,基本上是个人喜好,感觉读起来“谈未然”会比较舒服一点。
“谈未然”这个名字,是我想了很久,在很多个备选名字当中挑选出来的。
有一定的古韵,有一定的寓意。此外,也比较贴切本书内容。然后,就是“谈未然”了。
我个人认为。玄幻,尤其是以类似古代背景的东方玄幻,主角的名字是要用点心思的。
好比《诸天十道》的左无舟,不说其他,一个“左”,就已经暗指了左无舟的极端追求路线。
好比《神策》的王策,也简单点,一个“策”字,就体现了王策的诡辩多智路线。
大家有空不妨多留意本书里的主要角sè的名字,多少会有点惊喜发现。
此外,本书中的所有名字,暗藏了一个小玄机。各位书友目光如炬,谁能发现?
给一个提示:从单名和双名的差别来想!
看到有书友讨论谈未然的名字,我也和大家探讨这么几句。让各位见笑了。
如果大家觉得我和大家讨论本书不错,下次我们再说点别的。;
第四十章 道统隐脉
揭秘隐脉了。晚上还有一章。筋疲力尽啊我,能多来几张票吗,多点会员点击,权当安慰。拜谢大家。
*****
吞rì台极凶险,三面均是千仞悬崖。
谈未然偏偏最喜欢来此,向悬崖外一口气吞吐,似有吞食天地之感,心旷神怡不在话下。
见xìng峰是道统隐脉!
谈未然就势盘膝一坐,面向万丈悬崖,喜悦沸腾。多少年,他和四师兄一直探究往事,所有覆盖行天宗的迷雾之中,最大的迷雾就是见xìng峰是否道统隐脉!
怎都挖不出真相。
师父失踪,已将见xìng峰最大的秘密一道带走了。他和四师兄多次想为见xìng峰再续道统,可最终无能为力,最后成了心中挥不去的执念。
凡事,若然牵上道统二字,必定就小不了。
道统隐脉是什么?这需细细分说。
宗派和世家,从来没有一个能屹立不倒。不论多么强大,不论底蕴,也不论历史等等。终将有没落的一天,败亡的一天。
所谓千年一难,万载一关,正是前人总结的规律。千年一次小关,万载一次大难关。能过去,就能继续道统,过不去就宗灭道消。
以行天宗来说,从新兴崛起阶段过后。差不多每两三千年,就要被迫分一条支脉,缓解矛盾来延续宗门。
可是,再强盛的宗派,也会有衰败乃至败亡的一天。好比行天宗,七千年前宗长空横空出世的那一个时代,就被认为是最兴盛的阶段之一。
当一个宗派走到衰亡尾声之时,隐脉将会开启,重立道统。这就是道统隐脉的唯一使命!
谈未然在未来看得很多很多,黄泉战争来临,无数看似庞然大物的宗派轰然倒下。然而,很多倒下去的宗派,最终又靠着隐脉,重新崛起。
一旦宗派朽败,唯一的办法,就是启动隐脉,浴火涅盘。在一次次的规律循环中,一次次的轮回,一次次的涅盘重生。
行天宗不过是万载历史,然而,在北海荒界之外,有的是数万年,乃至几十万年历史的宗派。那些宗派,几乎统统经过隐脉涅盘。
谈未然见过混迹大众之中的隐脉,见过混迹朝廷的隐脉,见过远离宗门的隐脉。自然,也有放在宗门内的隐脉。
绝大多数隐脉唯一的使命,就是重续道统。不论宗门处于多大的危难,绝对不会出手。
隐脉就是一双冷酷的眼睛,在不为人知的黑暗中盯着宗门。最残酷的是,没人知道创立隐脉的人,给隐脉的命令是什么!
好比行天宗,不到启动隐脉的那一天。包括宋慎行在内没有一个人知道,创派始祖的命令是不是要求隐脉杀光宗门之人。
往往隐脉之主,会要求不贪恋名利的,要耐得住寂寞的。
谈未然也听说过,有少数隐脉擅自启动的例子。他问过一个创立世家的朋友:“难道不怕隐脉擅自胡来?”
那朋友说:“怕甚么,胡来的是少数,再说,隐脉擅自动手,也等同多了一个分支。最重要的是……”
“传承的是道统,而不是人。”
此话极为震撼,也令谈未然从此真正领会了道统的真谛,至今清晰记得,
隐而不发。所以名为隐脉!
责任是重新续上道统,所以名为道统隐脉。
一项监察大权,把见xìng峰种种蹊跷之处,都掩盖下来。谈未然佩服祖师爷,巧妙的把隐脉藏在监察大权之后,令大家都怀疑,然而又摄于隐脉之威,轻易不敢触怒。
各峰不满见xìng峰之处多多,从来鲜少有人敢于发难,就是因为这种不确定。不然,哪怕有监察大权,势单力孤的见xìng峰早被吞得连渣都不剩。
万载以来,见xìng峰一脉,历代除了一个首座,其他统统漂泊在外,没有命令不准回来。究竟积蓄了多么强大的实力?
除了许道宁,没人知晓,那份名单有多大,有多强。
谈未然嘴角翘起来,是凝重,是兴奋,也是向往。
他原本的未来,是在一次历练中,落得身轮残破的下场,毁了他一生武道前程。最为强大之时,也能在修为有限的前提下,靠技艺称雄一界,乃诸天万界之中的一点尘埃。
听闻诸天万界之大,远超想象,他修为有限,只能在偏远的荒界的一小部分活动。对他来说,诸天万界的若干豪雄若干传言,都笼罩着无穷无尽的迷雾,令他迫不及待的想要一睹真容。
最神秘的,最伟大的,最波澜壮阔的诸天万界大时代!
为立道统,黄泉道领衔的黄泉战争,此时已在推动。
未来是乱世,也是一个群雄并起的诸天大时代。未来雄霸诸天的万界诸侯,而今大多数声明未显。
未来的各路帝君,史上最大号傀儡神庭之主。这时,绝大多数是和谈未然年纪相若的少年。
谈未然凝视悬崖,似能穿过黑暗,见到那波澜壮阔的未来!
未来,就在双手!一点一滴的打拼一个未来!
起点,就在脚下。
…………
唐昕云柳乘风周大鹏一道鬼祟的跟来,在吞rì台之后,伸伸缩缩的偷窥谈未然,窃窃私语。
唐昕云霸气断言:“老幺一定疯了。”
“也许死里逃生,太激动了。”柳乘风推己及人。
周大鹏关注的显然与众不同:“老幺会不会太激动,掉下去?”
不论嘴上东拉西扯,各个目光充满诧异和忧心,互相看一眼,毛骨悚然的心想难怪入门半年,小师弟怎都不肯一道修炼,非要单独修炼。
原来,小师弟练气之时,是如此痛苦。
瞧着谈未然屹立在凶险吞rì台上练气,轻轻颤抖,汗如泉涌把衣物湿润。这等模样,不说亲自体验,就是看着都觉吃痛不已。
入门半年,若然每rì修炼都是这么痛苦……老幺过的是什么rì子啊。唐昕云三人没来由的想落泪。
练气,已来到尾声。
真气在经脉之中,运行周天。谈未然心神默念“寂灭歌诀”,每一个音节化为涤荡之力,真气一边运转经脉,一边被涤荡杂质。
各种杂质,宛如钢针一样,随着一道从周身每一个毛孔之中穿刺出去,一缕缕的血丝很少,很隐蔽的散在全身上下。
每rì练气,皆是如此。纵是痛苦,风雨不改。
以太上寂灭篇辅助练气,就必然要承受这额外带来的痛苦。半年下来,谈未然已能安之若素。
一眨眼,从纵横一界的高手,沦落为人关境修为。饶是谈未然心志坚毅,也大感失落,也想一夜之间就把修为和技艺练回来。
不过,长生武道之途,从来没有一蹴而就的美事。讲求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的亲自走过这一条路,xìng命交关,才是武道正途。
君不见清修士一心取巧,求得长生也不过任人宰割。
一念顿悟,从此成神的说法,素来说的不是修为不是技艺,而是勘破心关。
长生武道也讲求顿悟,求的是一个障碍贯通罢了。若真以为能一个顿悟,就从此超凡脱俗,还修什么长生武道,不若都去求顿悟罢了!
结束今rì练气,谈未然忍住痛楚余波,满意一笑。很快,就能突破了。
蓦然回首,见大师姐一行三人,谈未然挠头招呼,急忙取了毛巾,把血丝和污渍擦拭掉:“师姐,师父还没回来?”
柳乘风yù言又止,本想问练气的奇怪表现,被唐昕云暗中拧了一下,立刻改口:“你在yīn风洞的经历,好生跟我们说说。”
“好啊。”谈未然笑道。
绘声绘sè的和唐昕云三人描述自己的战斗,故意夸大渲染,往死里吹嘘:“你们是不在,我当时一招九节雷隐剑,哇,整个yīn风洞都被我打得晃动起来了。”
“颜冰?被我一剑就打成渣了。我顺便去了碧海荒界搓澡,去暴风荒界吹个了风,去落rì荒界看了rì落,才回来的。”
直到唐昕云实在听不下去,拧耳朵凶道:“是了,是了,你索xìng说你一招过去就毁天灭地了。”
谈未然嘿嘿直乐,嘴巴上胡说八道:“毁天灭地算甚么,等我将来一拳打爆诸天万界,一剑杀灭大道法则。”
“就算你以后再厉害,你的耳朵也是大师姐的!”周大鹏也许是安慰,也许是庆幸,尤其他摸摸自己的耳朵,泪流满面。老幺一来,他的耳朵可算解脱了。
谈未然急忙求饶:“师姐,我错了。”
拧耳朵,永远是唐昕云的撒手锏啊。见xìng峰三名弟子,无不臣服这一招绝世神通之下。说起来,那是一整片的血泪史啊。
第四十一章 杀人被杀,天经地义
删删改改老几天了。特地用这个标题的。
*****
大赵,西北路。
毕rì盛端坐在大堂,身体依然笔直,从骨髓之中透出一种筋疲力尽的疲乏感。
他已端坐一天一夜了。怎么请都请不动,似乎固执的在等待着什么。
没人知道毕rì盛在等待什么,在府邸中,在家将中,在军队中,在外人眼中。毕rì盛大将军是一个充满光辉的大人物,也是一个很多人佩服的对象。
佩服的理由很多。其中最主要的是,多年来,毕rì盛是西北路第一个从最底层小兵,一直靠战功升迁来到西北路大将军的人。
须知,从最底层的战兵,达到统辖八十万大军的一府大将军,真的很难。
众所周知,毕rì盛的名字是改的,本来是贫家出身,要想坐到这位置,这就愈发显得不容易了。
多年下来,毕家已成为西北路的新兴家族,兴盛势头很猛烈。若再有几百年,未必不能成为下一个大世家。
为此,毕rì盛不惜想方设法把最疼爱的也是唯一的儿子毕云峰送去了行天宗,长生武道,同门关系,种种交织在一起,也许三代过去,就能有一个真真的世家诞生。
不过,毕云峰死了。从此,一切休提。
毕rì盛目光呆滞,他真后悔,为何把儿子从小交给他妻子和母亲来带,被宠溺出那等骄狂之气。连他也不知儿子结交了什么人,做了不该做的事。
最终,带来杀身之祸。
一道飞虹从远而近,在夜空当中尤其鲜艳,一眨眼的工夫,来人就已裹挟着无比气势落在大将军府邸之中。
来者正是许道宁,环顾一眼,淡道:“毕rì盛?”
毕rì盛缓缓起身,沙哑道:“毕rì盛等待许宗师已经一天了!”
许道宁神情不动,一眼扫视四周露出敌意的人,冷笑抬手一掌,只见这十余人当场就被打成肉泥:“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
“自知之明,或许是吧。”毕rì盛惨然一笑:“许宗师将要做的,我也对别人做过,怎会不知其中道理。”
许道宁冷清目光扫视,点头:“那便好,杀人被杀,天经地义。你派人杀我的弟子,那便应有事败身亡的准备。”
话音未落,许道宁冷峻的伸出指头,如剑气一样横扫一周。
刹那之间,一道恢弘的气息迸发,宛如滔天巨浪奔袭,将整个将军府夷为平地。
若是以往,毕rì盛定然要狡辩。今次心知必死了,反而豁达承认了:“不错,是我派去的。云峰是我唯一的儿子,也是我唯一的期许,他既然没了,我也没甚么好奢求了。”
“而今,我唯有一个请求,请许宗师能相告,我儿究竟犯了什么!”毕rì盛目不转睛。
许道宁的语气并无一丝波动,淡淡道:“勾结外人企图窃取见xìng峰机密,只是其中之一。”
“好!”毕rì盛振声狂啸,须发贲张的震爆气息,一刀直入斩破天地:“许宗师,如果你有本事杀我,那就来吧!”
“雕虫小技!”许道宁冷峻的拔出宝剑,弹指一剑,似如夜空之中的雷霆。
哗啦啦的一阵惊爆,毕rì盛狂喷一口鲜血,被一剑斩飞三千米,身上一圈霞光焕发在夜空当中:“哈哈哈,我有金身护体,你想杀我,没那么容易!”
许道宁三步横跨三千米,宝剑挥动龙吟虎啸,清冷道:“你能有今天修为也是不错,不会不知道战兵修炼的功法多有缺陷。便是你改修,也有的是你改不过来的!”
许道宁鬼魅一样消失,神乎其技的出现在毕rì盛之前。一刹那激发的恢弘剑气,竟然是扶摇而上,几乎将夜空都劈成两半。
一晃动身子,转瞬就白衣飘飘的化为飞虹,贯破长空而去。
唯独剩下一句话在夜空回荡:“你终归不识长生武道的真面目!”
语气中充满三分怅然!
毕rì盛呆立一会,一条鲜红的印子从额头一直向下。张嘴凄厉狂吼一声,立时炸成肉泥飞舞漫天!
大赵京城,某府邸!
“毕rì盛死了,就没人知晓,是殿下和毕云峰的干系了,也没人知道找上颜冰是殿下的意思了。”
一名英俊青年斥责道:“你懂甚么。”
“准备一些礼物,过些时rì,我要亲自去拜访见xìng峰。顺道瞧一瞧那个……”这英俊少年侧脸问属下,才记起来:“是谈未然?”
“那个谈未然本事不怎样,能拜入见xìng峰是命好啊。”
旁边的属下心想说命好,那个谈未然的命能有你十三皇子的命好?
…………
谈未然只想安心修炼。练一会五行龙爪手和九节雷隐剑,忽然就有许道宁把他喊了过去。
今次没有唐昕云等人在场,谈未然颇为诧异。师父对弟子一贯讲究公平,从来不会有所偏袒,就是谈正事往往也会把弟子们都召集起来一起说。
“看来今次没准有点怪异。是私事?”谈未然暗中嘀咕。
见xìng峰一脉,偶有名利心较重的首座,可是从不蓄意追求奢华,是一种传统美德。许道宁居住的首座宅院,较为朴素,胜在雅致。
许道宁在池水边,池子中鱼儿游来游去,搅动水波涟漪:“为师叫你来,是yīn风洞之事已有了断。”
“至于颜冰,是她个人行为。此为公论,从宗主到首座,包括为师,都认同这一点。”许道宁递一包鱼食过来,示意喂鱼:“你若有委屈,只管说。”
没出意料,谈未然发自肺腑的笑道:“不委屈。死的是她,活的是我,委屈什么。活着,能继续追求我所热爱的,这本就是最大的好处。”
许道宁点头,沉声道:“今次的事,不能由着xìng子小事变大,否则,宗门必会祸起萧墙。为师有心发作,也发作不来。”
“为师,只能为你夺一些好处回来。其他的,也不便再往更大闹腾。毕竟,本峰势单力孤,没有宗主和长老支持的话,便只有一个看着吓人的空架子。”
一如当rì见勇峰长辈所说,没有宗门的武力支持,见xìng峰就许道宁一个强者,有监察大权又能如何,人家又不会坐以待毙,许道宁一个又能打几个。
见xìng峰很少动用监察之权,也是大有源头的。
许道宁生怕谈未然不服不懂,厉声道:“今次的事,和上次见勇峰不同。上次你能借题发飙,今次万万不可。”
“弟子明白。”谈未然凛然。
颜冰是个人行为,谈未然不怀疑这一点。见礼峰也许想染指见xìng峰,也许想杀他,可是绝不会用这种愚不可及的办法。
见礼峰现在是理亏的一方,只因颜冰是见礼峰的人。他若故意把事情往大了闹腾,那就会反过来。
许道宁心知肚明,为何宗主和三大首座势大见xìng峰百倍,却肯低头。
不怕见xìng峰的监察之权,只怕见xìng峰是隐脉!
许道宁露出温润之sè,道:“律例院从长老以下,有一个是一个,统统处死。”
“此外,见礼峰会有赔礼,过些rì子,安排你和大鹏去小秘境修炼三个月,所耗费将由他们来出。”
谈未然错愕:“大师姐和三师兄呢!”
许道宁看着游动的鱼儿,愈发的喜欢这个小徒弟了:“为师自有安排,当前是你和大鹏修为最差……”
说着,不由就是心中一顿,暗自无奈。莫看这个小弟子修为差,实力却颇为了得:“总之,如今宗门隐有动荡迹象,你和大鹏多一些自保的本事,为师比较安心。”
谈未然琢磨一下,见礼峰好像没安什么好心呢:“师父,似乎等我从小秘境出来,就恰好迎头赶上宗门大比试呢。”
许道宁皱眉道:“见礼峰就是心眼多。”
谈未然眼下是人关境,偏生又有堪比通玄境的实力,恰恰卡在一个相当尴尬的位置上。
当rì金步摇是前车之鉴,一般通玄境弟子拾掇不下谈未然已是公论。见礼峰和见勇峰不好派最出sè的年轻弟子来挑战,那也太没羞没臊了。
等谈未然从小秘境出来,一定能达到通玄境。关于这,倒是公论,包括莫飞鹊在内都没有不同意见。
人在外门的时候,宗门就普遍认为,魏锟是这一批弟子中最出sè的,谈未然能入前三。不过,半年后的现在,各峰基本一致认为,谈未然才是这一批弟子当中最出sè的。
那时,想怎么挑战,就怎么挑战。
许道宁皱眉道:“你没事不要下山转悠,暂且不必理会其他,安心修炼就是。”
“是了。上次你给我看的那枚蛋,我已查过。”许道宁沉吟:“傲意凤凰诀,我观此类功法,来历不凡,我猜测应当或许类似交感果,是一种很特殊的传承之法。”
交感果,只能寄存一项技艺。某些罕见的特殊功*法,有特殊的传承之法,效果类似交感果,不过,能传承更多。
谈未然点头,他估计也差不多。
许道宁沉吟道:“我本以为是妖族功*法,仔细查证一番,又不像。”
“总之,谁都能修炼,只有你不能。此物对你来说,是鸡肋之中的鸡肋!
第四十二章 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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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对谈未然来说,傲意凤凰诀就是鸡肋。
对此,谈未然本来就有估计,等许道宁娓娓道来,也就印证了他的推测。
“你入门半年多,为师已察觉,你身怀一门特殊的辅助练气心法。”许道宁私下关注徒弟的修炼进展,怎会不知道小徒弟在修炼一种独特的辅助心法。
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放眼行天宗,很难找到比谈未然更辛苦的弟子了。
谈未然嘘一口气,他知师父要说什么了,和他以前的顾虑是一样的。
凡是功*法名称中,包含动物和灵兽之名。要么是妖族功法,要么就是傲意凤凰诀这一类的独特功法。此类的功法往往有独到之处,一旦修炼有成,必定不差。
此外,往往有一个相当显著的特点:排他xìng!
此类功*法品质愈好,练气心法的排斥xìng就愈强烈,乃至根本容不下其他真气。
“你练气之时的辅助心法,和傲意凤凰诀,很可能无法共存。这一类功*法,往往容不下其他真气,从始到终必须修炼这一种练气心法。”
许道宁娓娓道来其中,和谈未然一直以来的推断是基本一致的。
太上寂灭篇,很可能无法与修炼傲意凤凰诀得来的真气共存。修炼其中之一,就必须放弃另外一种。
此为谈未然始终不肯修炼,乃至果断放弃的主因之一。
许道宁沉吟道:“此外,我怀疑,此处的傲意凤凰诀,并非完整,而是其中一部分。”
谈未然深以为然,不再考虑这个问题,问道:“交感果,怎么处理?”
许道宁哑然失笑:“交感果无妨,若然你想修炼,不妨练之。等你考虑明白,再做打算也不迟。”
谈未然信服的点点头,估计没甚么事,打算告辞的时候。
“等一等!”许道宁取来一封信,温和道:“你爹在信里问我,你如今怎么样?你说,为师该怎么回信?”
绝不是一个好话题。谈未然讪讪不已:“那个,我,其实,嘿嘿!”
许道宁道:“未然,为师知你入门半年多来,从未有懈怠修炼。为师很满意你的表现,也满意你的修为。”
说起小徒弟的修为,许道宁没办法不满意。拜师前,不过是人关第三重,才半年多,如今已是第九重了。
不过……谈未然心想,按照惯例,萝卜后边就是皮鞭!
“不过。你的责任是修炼,其他的事,自然有为师。”许道宁每每想起,都有哭笑不得的滋味:“莫非,你以为为师这个首座就如此不堪?”
“若然你真想过问,为师给你机会。”
许道宁笑眯眯,谈未然不安的挪动屁股,总觉得皮鞭马上落下来。果然,许道宁下一句话就是:“只要你愿接任首座之位,为师就允许你过问。”
好狠的一鞭子。谈未然泄气,稚嫩脸庞上分明老气横秋:“师父,您要这么说,就是逼我上吊呢。”
许道宁哑然失笑,示意谈未然可以走了。重新把放在案头的书拿起来,看了一会书,徐徐放下来。神情已不再像先前轻松,而是冷肃!
谈未然没错,又错了。
许道宁本是抱有希冀的,或许能有一个人像当年的宗长空一样横空出世,挽救宗门。实则,近些年来,行天宗还是收录了不少天资出sè的弟子。
本来是有所希冀,有一定希望的,至少这些出sè弟子成长起来后,未必不会再是下一个宗长空。
“我也许……错了。”
许道宁轻声自言自语,经过颜冰之事,他心灰意冷,同时豁然发现。那些出sè弟子就算成长起来,就算是宗长空,也只会是见礼峰见勇峰见徳峰的宗长空。
不是行天宗的宗长空。
“启动隐脉……道统涅盘!”许道宁的手中全是汗水,此事太过重大,做出决定更需要极大的勇气。他不知晓,他的判断和谈未然一样。
宗门的根子烂了。但终归还没烂透。只要没有强大外因,未必不能撑下去。
许道宁此时绝想不到,黄泉道亲自发动的黄泉战争,就是最大外因。
…………
因失血过多昏迷三天四夜之后,陈兵终于苏醒过来,微微扭头,脖子就传来撕裂的痛楚。
痛楚,令陈兵恍惚不已。思绪混乱半晌,想起昏迷前的事,扭动身子艰难的打量环境,充满惊疑的孱弱道:“我没死?”
颈项上的伤势不假,饮剑自尽也不假。那么,是谁救了他?
生的希望,没能忠义两全的失望,用奇妙方式混杂在陈兵心间。良久,也品味不出是何等滋味。
一名老人和一名一身泥巴的少女步入,少女吓了一跳:“啊,你醒了。”转眼就像风儿一样冲出去:“我要去告诉少年!”
老人似曾相似,陈兵恍惚的记起往事,使劲的想要起身来叩谢:“多谢老先生当年救了晚辈的老父母,当年晚辈有心登门拜谢报恩,奈何一直未能找到二位恩人!”
林老笑道:“当年救人是少爷的意思,感谢少爷就是了。你莫要乱动,以免伤势恶化。”
先前跑去的少女,唧唧咋咋充满活力的说着话儿,和一个俊美少年一道进来:“少爷,刚才我一进来就看见他睁眼,把绿儿吓坏了。少爷,他是什么人,看起来好凶,会不会是逃犯。”
“不必起身,你躺好。”见陈兵想挣扎起来,谈未然示意,再对身边热力十足的绿儿无奈道:“他吃人。”
“啊!”绿儿吓坏了,和一阵风一样拔腿就拖着少爷要跑出去。谈未然只好说:“有我在,不怕他。”
绿儿真相信少爷的话,躲在少爷背后,伸伸缩缩畏惧厌恶的看着陈兵。
谈未然安抚一下,才对陈兵道:“不必多礼。我救你,未必就安了好心。若我未料错,毕rì盛已经被我师父杀了。”
有意顿声,给陈兵思考一会。陈兵脸sè黯淡,也未觉意外,毕rì盛做出这等事,若然不死,行天宗的脸皮就和树皮一样被扒光了。
等了一会,谈未然淡然道:“我不妨直言,除非你有再次挥刀自尽的勇气,不然,你是回不去了。”
陈兵凄然道:“不怕说实话,我真没再一次自尽的勇气了。”
果然。谈未然欣赏的点头道:“你已为毕rì盛死过一次了,我无意挟恩求报。不过,你是战兵出身,有一定领兵能力,我能为你指一条路。”
“我爹娘在真流荒界,正是用人之时。战兵功*法为求速成,多有缺陷,要想在武道之路更上一层楼,必须有所抉择。”
陈兵一言不发,沉默良久。谈未然说得是,毕rì盛死了,他也算死过一次,此时的他有资格走他自己想要的路。
艺不轻传。想要得到好的功*法,在武道走得更远,总是需要付出一点什么。
“我除了会杀人会打仗,什么都不懂。”陈兵浮现一缕悲哀,除了会打仗,他这种人还会干什么?嘶哑道:“不过,我要想一想。”
谈未然欣赏陈兵的忠义,一个能为求忠义两全而自刎的人,有些品质值得佩服。至于陈兵的领兵能力,他反而没什么了解。
爹娘在真流荒界的不顺利,乃至后来的败亡,很大程度就因为缺少有忠有义的心腹力量。
和绿儿一道漫步,望着绿儿蹦蹦跳跳不住在地上找各种独特的枯黄叶子,时而唧唧咋咋的回头说话,谈未然就忍不住满怀笑意:“林老,你们在半山腰这里住得可好?”
“都一把年纪了,还有什么要讲究的。”林老笑道:“绿儿的修炼进展颇为顺利,用掉一滴真空绿液,如今已达到人关第三重。若然不是我几次强调要夯实基础,她都可能突破到第六重。”
谈未然吃惊不已:“绿儿的天赋倒是不错。”
林老忍不住得意道:“岂止不错,分明出sè。老夫亦没料到,绿儿是木灵体。本来还想,改天让绿儿来行天宗测试一下天资。”
谈未然皱眉道:“这就不必了。”
傲意凤凰诀,不适合木灵体修炼啊。改rì,还需给绿儿寻一门真正顶尖的功*法。
“老爷和主母来信了。”林老取来两封信。
谈未然接下,若有所思的抚弄信封,正要打开。忽闻得一阵阵的喧闹声,从上山的路上传来。
“今rì,我等一定要为本峰一洗当rì之辱。”
“没错,没错。一个谈未然而已,听说就是一个毛都未长齐的小孩,能有多大能耐。”
“敢闯上我们见勇峰胡作非为,他真以为本峰无人呢。也不知那些家伙是怎么弄的,连一个小孩都收拾不了,最后还得看咱们的。”
绿儿气恼的一溜烟跑回来,怒气冲冲道:“少爷,有几个坏人在说你的坏话,一看就不是好人。”
绿儿脸蛋鼓鼓的活脱脱像一只鼹鼠,见少爷一眼望在自己脏兮兮的手上,急忙把双手往身后一藏,脆生生道:“少爷,去揍他们。”
“他们人多,我打不过呢。”谈未然大乐,故意逗到,小丫头还学会转移视线了呢。
“不会不会。少爷最厉害!”绿儿忘乎所以的挥动拳头:“少爷最最最厉害!”
脏兮兮的手,立刻暴露出来。
12月的鸣谢名单
老黯在此要特别感谢多位书友。
12月的第一粉丝:Fning
12月的票王:x小华
12月的头号评论员:朽心。朽心也是副版主之一,好久没露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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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在12月打赏的书友。
星空的物语:打赏2388。这位兄弟有点面生,你的热情让我每一天都感到温暖。
716009:1888。是老书友的。
373618380:100000。我和他认识好几年了,最近几本书,他都热心的当了盟主。
Fning:200000。老黯之前的《诸天十道》就有他的足迹。
tcbb异乡客:25888。也是老黯的老书友。
六十翼霜蚣:1888。是老书友呢。
久而久之_我已渐渐麻木:1276。虽然面生,也看得出是热心的书友。
君莫咲:1176。是老书友。
朽心:1888。这位是副版主。
0371_莫言:1176。这位也是副版主。
发现需要致谢的书友有很多很多,知名的不知名的潜水的不潜水的,很难一一点名致谢。老黯只有尽力而为了。
谢谢各位可爱的书友。我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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