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神似(上)
一夜宴会,开得窗来,此时正是半夜时分,一片黑云流连于东南之间,而月光如水,并不被遮掩,这些月光,直窗而下,落于身上,一时间,几与月光为其一。
但是此时,并非在陆地上,是跟着侯希白而在船上,直航向洛阳,侯希白的面子的确大,此船当是画舫,可容数十人居之。
“你扇子上,画上的美人是谁?”已经有了几分的醉意,恍惚之间,突有所感,张宣凝因此问着:“如果有特色,形神具备,几可下得扇来?”
“我与世间游,如见得吸引我的美人,就把她画下来,美人如玉,红颜如水,如不珍惜,岂不是焚琴煮鹤,大失风雅?”侯希白也喝得多了,轻轻的说着,说着,一张扇子,美人个个似乎漂浮在月光之中。
“这个是谁呢?”随手一指。
“啊,这是沈落雁,落雁是个很寂寞的女孩子,那一天当我采来一朵白***,为她插在头上时,她便露出这既惊喜但又落漠的伸色。当时她定是想起别人。我不但没有嫉忌,还把她那一刻的神情画下来。只有这神情才最能代表她。”侯希白脸上露出温柔神色,似是追忆,扇子轻柔的摇晃,悠然自得的说着。
“她现在已经跟了李密了吗?”张宣凝漫不经心的问着。
“想不到张兄的信息也如此灵通,不错,大业九年,杨玄感举兵而李密至,玄感大喜,以为谋主,不想事败,竟然上得帝听,下旨追拿,近年来,屡遇朝廷追捕,正流浪失离之所,从者不过数十,转战各地,可谓困苦异常,而沈落雁却已跟之,不离不弃,实是天生的一场主属缘分。”
张宣凝恍然的说着:“原来如此,真也算是一场佳话。”
心中却知,花间派的弟子,虽然以多情对待人世间有情,但是本质却是无情,只有如此,才能够深入美人的神韵,所以一旦入得画来,就等于把美人内外全部剥光了阅读之,写尽风liu,熟而腻之,所以就可弃之。
一旦画不得,那就说明无法理解,无法破解,无法割舍,也就成为了花间派的障碍和心魔了。
“画的真好,想必是天下佳丽,都在扇中吧?”张宣凝又漫不经心问着。
侯希白俊定神打量张宣凝,好一会才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叹气道:“实不相瞒,哪有此事,我今年见得一人,却是不知该以她那个神态入画,才能表现她至美之态,故一直犹豫,未敢动笔。”
张宣凝动容说着:“竟然有如此的丽色?这番话比甚么赞美更能令人动心,不过,画一相难以画尽,可否多画几个?”
侯希白叹道:“那恐怕要画无穷尽的那么多个才成,如此对她可太不敬了。”
心知侯希白已经见到了师妃暄,此时,师妃暄还没有正式踏入天下,能够见到,可见他的能量之大,当下就笑着说:“有何不可敬的,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美人如玉,丽人多资,本是天生,如何能辜负得这等天生丽质啊,侯兄阅尽花丛,岂不闻这句——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
“越是美丽,越应该多多玩赏才是,此相得益彰之理。”说着,张宣凝哈哈大笑,举杯相邀:“唯大英雄能本色,是真名士自风liu,既是英雄,既是名士,那收得天下之佳丽于后院之中,又有何不可?”
听了这言,侯希白愕然半晌,苦笑几声,才举起酒杯,说着:“张兄的确文才惊艳,肆意风liu,短短几句,说得精彩,让我无话可说,可是世上的确有只可远观,不可亵玩之女,张兄见得了,就知道了,我来敬张兄一杯。”
无非就是自卑心理,如果基于力量之不足,无法取得师妃暄这样的绝色,那也就罢了,或者如果是为他人妻,见得情深,不忍破之,也可算是君子,可是如果未嫁得,如果连心中都不敢想,或者有了力量也不敢取之,那此人武功再高,力量再强,也不过是怯弱如鸡之辈。
或者是这个男人的下面有问题。
在此之世,美女如云,各有所绝丽之处,就如风景如画,各山水自有独得之妙,立誓最强最高的男人,就应该就见色起心,把那些动得我之色欲的女子,一一收到后宫,然后就可以或细嚼慢咽,体会其嫣然一笑举手投足的风情,或者焚琴煮鹤,杀之鞭之,都有何不可?
师妃暄也许就是菩提树上的昙花,无爱无恨,无悲无喜。可是她既然入世,搅来一身风尘,掀起无数爱恨,自然也应该受得花来凋零之命,那些希望与她拈花微笑,共度此生,甚至相忘于江湖的人,都是痴人,张宣凝从不需要她的心灵,再美再丽,随手折之,随手弃之,化得春泥,也就是了。
当然,此时想法,未必是将来想法,也许见得真人,会有新的感动,假如真的爱上,也就爱上了,那就到时候再说吧,善恶在我,取舍在心,一切无非随我心念而已。
这些想法,张宣凝当然不会说出,虽然侯希白对他很不错,但是如果上面的话说出,此人也必恼羞成怒,或者觉得亵du了心中的仙子,立刻翻脸也说不定。
当下,举杯,微笑,两人均一口饮尽,半滴不剩,然后相看而笑,尽其快哉。
放下酒杯后,张宣凝又笑着说:“那至美之女就不去说她,在现在世上,论文才风liu,论书棋画琴,又有谁独领风华于一世呢?”
“论文才,世上少有几人能够与张兄匹敌,王通治儒甚深,但是与文才上,还是不及张兄才情,但是论得女子,让我想想,也许石青璇可说得,她幽雅恬静、似桂如兰,当日曾在夕阳下吹xiao,让我听得迷醉,或者又有天下第一才女尚秀芳,以情入歌舞,颠倒众生。”
张宣凝目中精光大起,哈哈一笑:“听了此言,我真是心而往之,我真想,见见这二位不世之女呢?”
谈话到此,目的已得,他也不想继续说下去了。
就在这时,沿途中又闻得了搏杀之声,就算此时平静安详,但是外面还是乱世之始,人间就是如此,抬头望向天上,明月照得荡漾的水波上,入得窗口中来。
此生于此世,如何才能算不负此生?
杀戮之意,重新流进他的血液内,他的眼神转为平淡,然后笑着把酒杯放下,再拱手作礼,说着:“侯兄,你可停得半夜船?”
“当然可以,不知又有何事?”侯希白一呆,似乎才从刚才的回忆中醒悟过来。
“见得月光如水,微波荡漾,又有酒意数分,我就想拔得刀来,多杀得几人。”张宣凝笑着:“如此乱世,可杀之人多矣,不杀之,岂对得起天下黎民,又怎么偿得破坏我们月下赏湖之乐的罪过呢?”
说着,他就直接跳了出来,翻身而上,直扑到岸上,就在扑上去的一刹那,一种生与死的刺激,就心中泛起。
此,应该是手掌大权翻云覆雨,又或与男女相欢相乐可相比喻吧!
既生于此时。
或死于此时。
侯希白脸色大变,文才风liu,谈笑无忌,拔刀于世,杀戮决断,此人,与自己师傅,真是太神似了。
直如师傅少年青衣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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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神似(下)
张宣凝观察着战场。
很明显,这又是一队隋兵围攻一支逆兵,隋兵的军力达一千之众,而被包围的,也有千人左右,但是完全被压着打。
这个世界,军中也许没有多少第一流的高手,但是二流三流的好手并不算缺乏,若在正常的情况下,一旦陷入重围中,就算是第一流的高手,也只有力战而亡的下场。
眼见这支隋兵组织森严,并非一般的乱兵可言,此时正是初冬,枯草干枝甚多,张宣凝取出了火折子,就点了起来,然后多处点着,以让它们迅速向四周蔓延开去。
火焰的升起,顿时吸引了战场上二支军队的注意力,此时就在这时,在附近的一小队隋兵,手提长刀,拿着火把,厉叱连声,搜索了过来。
又有一小队十人的骑兵,个个沉稳不动,一旦前面抓住了敌人的痕迹,就进行搏兔一击,可见这支军队甚是可怕。
隋兵已经穿入了此处松林之中,虽然是夜中,但是火把之处,也照亮了一切。
经过了连路而来的多次战斗,特别是三天三夜的不眠不休的相互搏杀,他已经觉得突破现在的层次触手可摸,就差了半步了。
一个隋兵从火光的范围内警惕的向四周望去,突然之间,一个黑影扑了过来,本来就已经蓄势而发的隋兵立刻大喝一声,二根长矛穿空。
在半空的黑影,突然之间竟然作了一个扭曲的动作,顿时使这二个长矛落得空来,然后就是刀光一闪,那个隋兵惨叫一声,鲜红的鲜血喷溅而出。
余下的几个隋兵一拥而上,黑影在火光中露出面来,正是张宣凝,他猛的一提真气,长刀化作几点精芒。
“叮叮叮!”连来数声,凡是和他碰到兵器的士兵,都感到刀上生出一股力量,透着兵器而上,四个士兵同时一个跄踉,口喷鲜血,只是一个照面,全受了不轻的内伤。
张宣凝倏地加速,踢着一脚,只听“砰”的一声,所中一脚的那个士兵再也无法承受,胸口凹下去一片,口吐鲜血,昂天就倒,气绝身亡。
张宣凝借着这一脚之力,猛的后退,心中却是叹息,自己的内力不但浅薄,而且经过实战也可以知道,并非是专门用于杀人的内息技巧,因此连几个士兵也难以一击而杀。
也就在这时,后面的一支隋兵已经上前,一个隋兵军官怒斥一声,扑了上来,直刺就是一刀,这一刀虽看似平平无奇,却生出一种凄厉惨烈的战场气势,角度也非常巧妙。
张宣凝心中一凛,知道这个军官的武功远胜刚才几个士兵,而且还是从战场上练出的朴实可怕的刀法,当下不退反进,身体一摇,破入敌之刀势之内,二人肩膀硬是一撞。
顿时,二人都全身一震,张宣凝横飞而起,又投入了黑暗中。
而这个军官欲向前追去,却张口吐出一口血来,他怒吼半声,嘶哑着说:“冲进去,杀了此贼!”
后面的士兵毫不迟疑,蜂拥而入。
而就在这时,在一百人的包围下,一个年轻将领正立在一处高处,观察着战局,数十火把,把附近照得明如白昼。
一队队士兵按照他的旗号,在战场上不断进行调整,而围困的敌军,已经不断被砍杀,上百骑兵,正气定神闲的等待着号令,作最后的总攻。
隋将注意到了一角的骚动,但是他并没有说什么,各区自有下面的部将来管事,自己只要把握好整个战局的发展就可。
蹄声从骚乱那方响起。
一个骑兵快马而来,到了十丈之内的警惕线,他翻身下马,在火光中,这骑兵仍旧脸色铁青,胸前不断起伏。
“又有何事?”隋将望了跪伏在地的骑兵一眼,说着。
“东西角区出现高手,我方已经阵亡十九人,其中有六人是骑兵,钱队正已经负伤吐血,刚才昏迷不醒。”
隋将默然不言,把眼光望向了整个战场,然后才淡淡的说着:“这我不管,你们一队有五十人,把我拦住,别影响到了全局。”
“是,建节尉大人!”
隋将内穿军甲,外穿宽袖长袍,细长的双眉斜向上倾,面目俊朗,浑身散发着英武又儒雅的气息。
建节尉虽然仅仅是正六品军官,但是与那些世荫的云骑尉、骁骑尉、羽骑尉不同。须得是现任官,且必须为朝廷立下大功者才能授予。不是那些可以随便买卖的品外勋阶奉诚郎、文信郎。
因此可见他的不凡之处。
他不再领会骚动,观察着阵列,突然之间拔高了声音:“火箭!”
顿时,数百支火箭划破天空,这一着避无可避。
敌军顿时陷入一片火箭之中,其实直接射杀的人并不多,但是到处是火,惨叫和痛嚎声混在一起,就使敌军发生一些混乱。
“跟我冲阵!”隋将大喝一声,策马而上,直冲而入,隋兵一齐欢呼,士气大振,跟随着主将进行冲阵。
而正搏杀中的张宣凝听得大呼,猛的脱离战斗,扑入黑暗,直跳上高树,而霍然望去。
只见在一骑带领之下,二百骑紧密跟随,直扑入起义军中,所到之处,起义军士兵纷纷倒地,竟然无有一人可是一回之将,凶悍之极。
“破阵”是猛将们专有的特权。在战场上,猛将的作用并不是比别人多杀几个敌兵,而是在最骁勇的亲兵和卫队的掩护下,直接向敌人的主将发起攻击,或者破开敌军军阵,这个任务非常危险,不过一旦得手,就为胜利铺平了道路。
张宣凝眼见此将锐不可挡,所向披靡,有万军之中来回杀得的气势,当下心中一惊,不由低声说着:“此人是谁?”
“此是大将张须陀手下的建节秦叔宝。此人十四岁就从军,原本是来护儿的手下,来护儿说,此子才而武,志节完整,岂久处卑贱邪?对他极为重视。”树木之上,突然之间出现了侯希白,他低声说着:“出名第一仗,是跟随张须陀平定起义军卢明月,当时,隋军一万对起义军十万,秦叔宝只身翻越寨门,拔下旗帜,杀死数十名守军,从里面打开营门,带领隋军一连攻破、烧毁三十座大营,卢明月因此大败,其年秦叔宝的年龄才十七岁!”
“随后,秦叔宝又参加了在海曲平定孙宣雅叛乱的战斗,在战斗中,他又是第一个登上敌人的城楼,因此又立大功,被授予正六品建节尉的官职。”
“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啊!”张宣凝眼见秦叔宝已经大破敌军,胜利不可扭转,叹息的说着:“侯兄,这里没有我浑水摸鱼的机会了,我们回去吧!”
说完,深深望了战场上所向无敌的身影最后一眼,转身毅然就走。
事不可为,转身就走,当真是决断,望着他的身影,侯希白将扇子一合,心中已有思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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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雪中(上)
第一线阳光照耀到船上之时,张宣凝就在瞬间醒了过来。
无需检查,他就发觉身体、力量、灵觉,都出现了巨大的变化,整整一层皮肤,全部脱了下来,类似于蛇蜕去旧皮。
新的皮肤又滑又嫩,宛如婴儿,随手动作一下,就觉得全身的身体,也灵活了许多,似乎能够随心所欲,作出原本作不出的动作。
张宣凝对这种情况,似曾相识,沉思一想,就记起了原本徐子陵在进阶时,就有这样的经历,但是他修炼的是长生诀,而自己修炼的,肯定不会是长生诀。
张宣凝对此毫不惊疑,这只要一思考就知道是一种强化和改善体质的功法,感觉到内息源源不绝,他知道,自己突破到了第二层,可所谓武功大进。
很像后世的瑜伽技啊!
印度瑜伽法门,关系到世界观的问题,姑且不说,小道之中就有这种流传后世的瑜伽功,能使身体各部作出普通人难以相信的动作,达到身体技能的极限,所以这种改善的方法,也不算太过希奇。
只是人有极限,这种功法并不能无限改善,因此才落得奠基一流,如人之元力无限,能够不断改善,当世就身化至善至成之相,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论到佛教的说法,就是三十二转轮王之身相。
虽在船中,也有铜镜,对镜而看,其中少年长发飘逸,身形完美,气度沉静,让人一见就难以忘怀。
张宣凝微笑,心中已有所悟。
这时大船忽地缓慢下来,岸旁已经隐隐传来了喧闹之声。
“张兄,你总算醒来了?船上已经过得半月春秋了,洛阳已快过了啊!”外面传来了侯希白的声音,说着:“你可知石青璇已经上船,正准备离开洛阳呢?如再不醒来,你就遇不到她了。”
张宣凝不由一呆,石青璇名震全国,以箫技震惊世间,就算在扬州,也听过她的名字,只是她一向隐居,不多出行,这次遇到了,真是可幸。
换下衣服,张宣凝失笑的说着:“那是否说明,我还是有些运气呢?”
此时,已是十二月深冬了吧,走在巨舟的甲板下,就看见了外面落着一层层雪,雪花如蝴蝶一般飞舞,而在一个半开的房间之中,侯希白白衣飘悠,正在凝视着外面的雪景,而与他一起的,就是石青璇。
虽然石青璇背对于她,凝望着天地之间的雪花,但是雪光如明,照得她的身上,不但青丝清清几许,更使她无比优美的女性线条之中,透出了几分秘不可测,秀丽出尘的奇异。
就如独行于世界,置身于雪海,此身如还原成天地一尘。
就在这时,一丝清音,缓缓升起,音符于天地雪花中徘徊,与风共舞,又安然漫步,那是如此平和与世的意境。
张宣凝洒然一笑,心中泛起无比迷醉的感觉,石青璇的音乐,的确已经达到由情生境,进乎于神的境界了,重重欢喜,实是难以尽述。
就在这时,石青璇侧过脸来,仔细端详他,问着:“张宣凝,你现在想什么呢?”
这一招突如其来,张宣凝感到她的难以测度,心中却泛了一些惊喜,这种由她产生的难以度测,实是新鲜感与刺激,油然说着:“青璇,这招突然袭击,到底学自谁呢?你又是想听真话,还是假话,还是非真非假的话呢?”
不经意间,雪花变厚,凌空划过无数道孤线,随风旋转、飞舞,犹如从天而降的柳絮,一时间弥漫天空。
如天女散花,从天穹深处飘落,更超脱出眼前此女的淡远幽远。
石青璇嘴角逸出一丝笑意,漫不经意的说着:“谁允许你就这样叫我的名字呢?我就是我,何必学自谁呢?而真话假话,非真非假,又是如何呢?”
“青璇又何必欺我呢?如说假话,那就是青璇使我迷醉,既生出不敢亵du的感情,似乎只要见得听得,我就满足了。”张宣凝就上前一步,正凝视着这个可称此世界绝色之一的女子:“人生易过,红颜弹指老,刹那芳华,转眼就过,相濡以沫,不若相忘于江湖。与其誉尧而非桀也,不如两忘而化其道。”
石青璇噗哧的一声笑了,然后露出了深思的神色:“你们男人总喜欢把事情扯到我们女人家的身上,不过,这说的很好啊,如有所求,就不自在,喜欢的技艺,就足以自娱,何必多惹是非,但是看张兄的话,显是并非真心所想了?那你的真心话是什么呢?”
“如是真话,那现在我就是心色大动,如火焚烧,我现在就很希望,青璇就是我的妻,让我拥抱于你,以红尘缠mian之乐,共享这天人一景之时,想必,不会逊色于林间小路,清泉飞瀑吧!”
“噗!”在一边听着的侯希白,终于忍不住,不知道应该作什么表情才好。
石青璇终于无法保持原本的神色,大嗔说着:“你怎么可以如此直白的说我们女儿家呢?”
说完,她露出一丝动容的神色:“你这话如此过份,我过去从没有听说呢,可是由你说来,似乎就有一种天经地义的味道呢!”
张宣凝一呆,移到了船甲之边,说着:“我真没想自己说得这话,可是见得青璇,这就自然是我本心所想,所以就认真说出来了。”
石青璇脸色淡红,语气却转为平淡:“这是否就是张兄非真非假的话呢?”
顿了一顿,又说着:“是不是张兄,从没有爱过哪个女子呢?不然,岂有如此坦然自如,虽是向女儿家表其情,却实际上毫不在意女人家想法的态度呢?”
她见过无数的男人,无一为之她动容,甚至不知如何是好,进退二难,唯有眼前的这个少年,才真正不把她的心思放在心上,她可以感觉到,无论自己作什么反应,其实都不能真正影响于他。
张宣凝摇头苦笑:“这也就是你太小看我了。”
眼神转凝,眸中闪过柔情:“我曾经有个青梅竹马的女孩,并且真正爱上她,一天不见,就觉得等待很长时间,时刻注意她的一举一动,当我失去她时,那是无比深刻的痛楚。”
“那现在呢?”
“她没有死,但是已经不在了,也许这就是人生吧,那时的情怀,现在回想起来,当是真没有丝毫掩盖,或痛或喜,都如此深刻,直透本心,无比动人。”张宣凝柔声说着:“而今想起,竟然产生一种无比充实的感觉,似乎有此经历,我的人生某一方面就不再缺乏了。”
“她的容貌,我竟然记不得了,我并不觉得因此淡忘了她。”张宣凝眼神清亮,又似迷醉,低语的说:“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然已惘然。”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然已惘然!”石青璇低声念着,心中泛起不知道应该怎么样描述,又从来没有过的感觉,她来到这里,本是为了看看这个被侯希白称之为神似父亲的少年,之前却从没有觉得真正会如此,自己的父亲,独行于世,天下谁能相似呢?
但是现在的这种感觉,却是如此的真实不虚。
真是神似异常啊!
父亲父亲啊,你可知道,我在这里,看见了三十年前的你呢?
只是此少年,短短几语,让我明白,相比当年的你,他更是多情,也更是忘情。
翩然青衣。
恍然雪中。
第二十四章 雪中(下)
三人也不上岸,就命人在船上架着小火炉煮茶
“本年之中,唐弼、张大彪、宗世模、刘迦论、郑文雅、林宝护、杨公卿、司马长安、刘苗王、王德仁、左孝友、卢明月起义……天下越来越动乱了。”时局到此,连这些人也无法避免讨论这个。
张宣凝淡淡的说着:“大业十年前,起义多在山东。其实起义军虽多,并不要紧,只要镇压就是了,但是杨玄感反隋,代表了朝廷上层的分崩离析,影响非常大,在这样的情况下,起义扩大到大河南北以及江南、岭南、关中、淮南,现在已形成了崩溃之势,隋朝再难挽回。”
“那张兄认为,局面会怎么样发展呢?”
“万物生灭自有道理,不过却可以利用,四年前,也就是大业六年夏历正月初一日的事情,你们知道吧?”
“我知道,那日拂晓前有壮士数十人,白衣白冠,焚香持花,自称弥勒佛,进入建国门。守门官、兵都叩头礼拜。这些人夺取武器,将进入宫内,与齐王杨暕的卫兵互斗,而被杀死。隋炀帝事后在洛阳大搜查,连坐千余家。”侯希白说着。
“未来佛弥勒佛,因之,凡假借弥勒佛出世作号召,都含有改朝换代的意思,这数十个人的行动,显然是隋乱的第一个信号。其年六月,雁门豪帅尉文通聚众三千,据莫壁谷。十二月,朱崖人王万昌起兵反隋,因此拉来了这几年来,连绵不断的起义。”张宣凝平静的说着。
“张兄,你话的意思是?”石青璇一想,就已经皱起眉来,美丽的眸子异芒闪烁,问着:“你又何得知呢?”
“青璇何必问我,就算没有任何内情情报,此事其实一看就知,实在太明显了。其实,天下事没有多复杂,只是棋大了一点,有人就看不清楚了,这叫一叶掩目,不见泰山。至于感想,我不想多说,只有四个字,推动天下乱者,其心可诛!”张宣凝叹了一口气说着。
两人默然,他们都是消息灵通,知道内情之人,当下也什么都没有说。
只是外人,还能一眼洞察内情,真是不可思议,治大国如烹小鲜,事情其实并不复杂,这是对的,但是虽说如此,又有几人能达,石青璇深深瞧他一眼,又问着:“听说张兄要游学天下?”
“恩,扬州立不住脚,只能游学天下了,希望拜得明师,也希望过得一年二年,能够武功大进,这样才有安身立命之所。”张宣凝无奈的说着,然后笑着:“青璇名满天下,想必认识许多人,有没有什么好的师傅来介绍的?”
石青璇失笑:“你真是顺着杆子爬上来呢,你难道不怕原本的师门生气?”
“我哪有什么师门呢?无非是我娘教了我三层奠基心法,现在我已经接近修完,也不知道怎么样进修呢!”张宣凝露出了烦恼的神色,说着。
对他的话,石青璇没有说什么,直是低头喝茶,雪花飘零,直落于船上,就算是喝茶之时,也有一种与雪地共舞的情趣,喝完一杯茶,她却露出了一种无比疲倦的神色,幽幽浅叹了一声,说着:“青璇倒有一卷东西可以给你,虽然不算最绝顶的,但是也是相当不错的东西呢!”
说着,她取出了一卷东西。
张宣凝拿起,就看见卷首那“岳山遗卷”四个字,虽然感觉到了书上染满血腥的气息,他没有丝毫排斥和抗拒。
放下这卷东西后,她就直站而起,似乎再也不愿意多说什么,走于雪花之中,上得岸去,此时雪不断的下着,远处十几米就不见得人影,她孤零零的身影,在其中是如此的超然,也是如此的寂寞。
石青璇前来,自有她的用意,无论怎么样,身而为她的敏感身份,是难以避开真正的旋涡。
上面种种,无非是玩笑,一人愿挨,一人愿打,一人下棋,一人棋子,仅仅如此,现在大家都各得所愿。
但是她的确是难得的女子,在刚才那短暂的一刻,他体味到前所未有的感觉。
当下就高声喊着:“青璇,你送我大礼,我必为你杀得那四人!”
此四人,当然是丁九重、尤鸟倦、金环真、周老叹了。
雪花中的石青璇,身形猛然一呆,然后才徐徐深入,再也看不见。
说完这个,又笑着说:“侯兄,那我要连忙看看,就再闭修一段时间好了。”
侯希白哈哈一笑,说着:“这船就由你支配,他们都是懂事的人,不会打搅你,你住上一年半年都可以,好了,洛阳多美人,我也要上去了,那就告辞了。”
张宣凝拱手作礼:“我来送过侯兄。”
等见得侯希白翩然上岸,船上再无其它高手,这才冷笑一声。
知道内情者,当然知道这岳山遗卷,虽然不算是绝顶功法,远比不上四大奇书,但是对张宣凝来说,这才是世界上第一等的东西,甚至不比杨公宝藏逊色。
岳山是四十年前,是黑道之中第一用刀高手,当时声威尤在祝玉妍之上。后来被天刀宋缺所败,宋缺当时只有二十多岁,就是此役奠立了他天下第一刀法大家的声威。
可见岳山,离宗师之位,不过半步之遥,他的所学,当然非同小可。
当下,就回到自己的房间中,阅读其岳山遗卷,并且不断背诵,直看了三天,把其中的内容记忆的滚瓜烂熟。
卷内除对岳山生平特别深刻的人事的叙述外,主要是晚年对霸刀刀法的反思和尚未练成的换日大法的反覆推敲,英雄末日,其中充满令人读之心酸的无奈和伤情。
原本狠辣无伦的四十九式霸刀,完全不对徐子陵的胃口,可是对于张宣凝来说,却最是适宜不过,转战千里,逆天运命,争霸大地,都淋漓尽致发挥其要意。
而换日大法,更是张宣凝所重视的第一功法,甚至超过四大奇书的吸引力,当下一字一字的仔细推敲。
据岳山在书上所言,这套奇异的功法是他以霸刀的奥秘向一个天竺苦行僧交换回来,本有个天竺名称,岳山改称其为换日大法。
当然,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换日大法的真正功效,那就是脱胎换骨、洗筋易髓。
石青漩的生母碧秀心,她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去见岳山,很多时会助他推敲研究奇异的换日大法,而岳山则把她部份的看法记录在遗卷里。
在原本历史中,徐子陵他们,始终没有充分重视换日大法,把它看成一种可有可无的功夫。
重要的是,换日大法追求的正是超越人体的极限,其功法有其特殊的疗伤力量,就算比长生诀逊色,也不会差上许多,正适宜以战养战,当然,换日大法有其人类所不能超越的极限之处,但是世上有一件宝物,可以使它发挥出无与伦比的力量。
而最关键的是,祝玉妍和岳山所生一个女儿,如果所料不差的话,就是东溟夫人,此女掌握着大量兵器,并且zhan有流求(小流求,并非台湾),并且岳山和飞马牧场的鲁妙子是真心相识的朋友,这样一条线,竟然牵连着天下多种力量和势力!
成为霸刀的继承人,不但可以和上面二个势力拉上线,如果刀法已成,甚至可以以再起霸刀,直上宋阀,见得宋缺,以此为机会,开创南方汉族大联盟。
想想吧,凭这个,和东溟、飞马牧场、宋阀拉上关系,那是什么样的后果呢?当然能够拉上关系,并不等于就是能够与之合作或者联手,但是这至少打开了一道大门,如能成功,天下必为之颤抖,那等于就掌控了整个南方了,这就是运数与福缘之奇了。
所以愚蠢的人,永远是愚蠢的人,身有宝物,而不知道怎么样发挥,就算天数安排了二小强无数夺取天下,或者成为天下第一高手的机会,也不会淋漓尽致的利用。
匹夫竖子,不足以谋,烂泥终扶不上墙,而现在,得之的,是张宣凝,就算没有其它福缘,凭这个,也足够了。
徐子陵啊徐子陵,你现在又在什么地方,遇到多少不可思议的机缘呢?可是你的性格,永远上不了台面,永远是小丑,被人左右啊!失去了寇仲,你只会更向烂泥中走,只想避开世情,不理会一切。
就算日后知道他杀了寇仲,也不过是多了一个匹夫之勇层次上的敌人而已。
如果是寇仲,也许相反,没有了徐子陵,说不定真正能够摆脱一切束缚,而专于刀道和天下,成为他最可怕的敌人,并且不死不休。
这就是为什么他斩杀寇仲而非徐子陵的原因,掌控命运,唯有绸缪!
就凭着他目前微薄的力量,已经不动声色中,改变了最高级别层次上的力量分布,这是何等的丰功伟业呢?一瞬间,无论石青漩的背后是谁,无论以后遇到了多少强敌,全变得微不足道和无关重要。
不自觉之中,自信满满,充满了欲与天公试比高豪情,天下虽大,英雄虽多,但是江山多丽,能够得之,舍我其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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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宝藏(上)
八百里秦川,南是秦岭,北有北山山系,与秦岭遥相对峙。在这些山岭界划出来的大片沃原上,有八条河流灌溉,正因种种战略和经济上的有利条件,自古以来,此地都得历代君主的垂青——周、秦、汉、西晋、前赵、前秦、后秦、西魏、北周、隋均建都于此。
而长安,其实又名大兴,是隋朝建立后,重建的都城,直到真正建成,不过十几年,历史上唐朝,加以修建扩充,使之更为宏伟壮丽。
现在,长安城由外郭城、宫城和皇城三部份组成。宫城和皇城位於都城北部中央,外郭城内的各坊从左、右、南三面拱卫宫城和皇城。以正中的朱雀大街为界,东西分属万年,长安两县。
宫城和皇城乃皇族的居所,郭城则为百姓聚居生活的地方,各有布局。
千百家似围棋局,十二街如种菜田。
长安郭城共有南北十一条大街和东西十四条大街,纵横交错地把郭城内部划分为一百一十坊。最宽敞的是等若洛阳天街的朱雀大街,阔达四十丈,其规模可想而知,的确是当世第一城。
张宣凝入得城来,已近黄昏,漫长街道,再走几刻,只见城市繁盛兴旺,各家灯火已经亮起,映照附近街道明如白昼,井字形布局的四条主街布满各行各业的店铺,除销土产百货外,其他珍玩亦无不具备,酒铺食店,林立两旁。行人肩摩踵接,好不热闹。
张宣凝挤在前推后涌的人流中,就如踏步于梦中,这千古帝都,就在脚下,如此豪华壮丽,甚至使他来自未来的人都为之震撼,更加不要说古代来自四夷的外人了。
此时,已经大业十一年二月了,时间急迫无比,离隋炀帝移驾于江都(就是扬州),还只有一年半了。
当然,雁门之战,也应该快来了,无论是按照历史还是按照书中,都会出现,原因很简单,大业五年之前,隋朝强盛无比,大业五年之后,突厥启民可汗卒,咄吉为始毕可汗。始毕经过几年苦心经营,不断强盛,因此不再入朝。
十一年八月,炀帝出塞北巡。始毕可汗率军袭击,是内外因素所决定的,有其一定的不可转移性,而张宣凝就等待这时,当下就一笑,拿出一些碎银,向一个人走去,并且拱手作礼的问着:“这位,我初来长安,可否请你带我看过街道,这些银子,就当酬劳好了。”
说着,脸上已露出了自信的神色。
那人原本不耐烦,但是一看见到银子,顿时眼睛一亮,说着:“哎呀,我们长安人最喜欢客人了,我就来为你介绍一下我们长安的街道吧,但是一夜可走不完啊。”
“没有关系,你走走,我问问,能够走多少就走多少。”张宣凝笑着说,他已经决定就这样耗费小半夜时间。
又是深夜的鼓声。
这时,长安还在隋朝手中,虽有巡军,但是却绝对没有后来那些专门的监视。
从洛阳秘密船上,突然之间失踪,然后连夜离开,在外面转了一个月,前后绕圈数百里,才上得长安,开其宝藏。
月光之下,四处无人,张宣凝默默凝视着,夜长梦多,要速战速决。
永安渠北接滑水,是贯通长安城南北最大的人工运河……跃马桥雄跨其上,桥身以雕凿精致的石块筑成像天虹般的大拱,跨距达十多丈,两边行人造夹着的军马道可容四车并行,在大拱的两肩又各筑上两小拱,既利于排水,又可减轻大拱的承担,巧妙的配合,令桥体轻巧美观,坡道缓和,造型出色。
桥上的石雕栏杆,刻有云龙花纹的浅浮雕,中间的六根望柱更与其他望柱有异,为六个俯探桥外的石龙头。
张宣凝早知杨公宝库可能是一座地下堡垒,进可攻退可守,在机关启动前,所有出入口都封闭,所以如果不知内情,任多少人把长安翻转,仍摸不到宝库的影子。
张宣凝深吸一口气,凝望六根龙头望柱,然后翻下桥栏,以内功吸附在桥底下,功聚双目,望向柱底,果然一圈淡淡的圆柱与桥身的接痕。
心碰碰的直跳,一咬牙,运转玄功,以拇指顶着圈痕的中心,用力上顶,一声轻响,圆柱往上陷入,变成一个深若两寸的凹位。
虽然早知如此,但是事到临头,张宣凝还是全身一震,以他的修养,也觉得呼吸都是困难。
静了几分钟,才突然之间动起来,以最快的速度寻到其他五个钮锁,照本宣科的启动,然后就毫不犹豫,翻身重回桥上,再捧着一个龙头,将龙头给拔起近两寸,更不迟疑,往右运力,龙柱转了一个圈,到张宣凝放手时,龙柱座落原位,果然与先前丝毫无异。
张宣凝又连连按照此法,将其它五个龙柱一一打开,在扭转之中,他感觉到了一阵轻微的震荡,探头往桥下看,就看见桥底河面处现出奇异的波纹,有气泡冒出,卜卜作响。
不过这些现象并不沸腾,时间也很短暂,如果是有心人注意,当可发觉,但是如果有心算无心的话,这根本不是问题。
机关已经打开,但是按照原本所记忆中,入口处并非在这里,而是别有地点,不过刚才观看长安街时,他已经找到了独狐阀的西寄园,这种赫赫有名的豪宅,谁也不会忘记,直向目标而去,只有一刻,就看见了独孤家西寄园的后墙,当下翻身而入,直进其中。
记得是北井,张宣凝纵身入井,此时是二月,井水却相对温暖,当下闭气直达井底,他还没有办法长时间水内闭气,但是有了目标,只几下,就摸到了井壁上突了寸许出来的一方石块,当下就用力按去。
只听“轧轧”声响,浮在井水面头顶处,井壁缓缓凹陷下去,露出仅可容一人通过的入口。
张宣凝现在可没有当时二小强的闭气工夫,当知道现在宝藏初开,里面的气息非常闷浊,甚至可能带有一些令人窒息的气体,必须等待时间来释放和交换气体,所以他也不心焦,就浮在井中等待。
刚才潜入水中之时,水面当然破碎,只是现在一动不动,自身体周围,一轮明月就自浮现。
云横过正空,月儿乍现倏隐,张宣凝心中也泛起某种难以形容的味道。
静静闭上眼睛,似乎只有一瞬间,他就进入了那类似井中之水,无思无碍,与天地同在的功境。
而半个时辰之后,张宣凝就突然之间醒了过来,感觉到神清气爽。
修炼越是到高阶,越是强调于天地和心境的感应。
张宣凝来自未来,别有心境,因此在开始时,也必须老实的和普通人一样慢慢奠基,但是一旦奠基完成,修炼速度就不断加快。
当下,直扑入花岗石筑成的秘道中,果然,虽然其中空气虽然还显的浑浊,但是对呼吸来说,已经并无问题,相对安全,可以进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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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宝藏(下)
眼见秘道的尽头,有一个石门,凸出左壁的制钮和开始时一模一样,当然,张宣凝知道这是陷阱,如果如先法一样用力下按,就会落到沼气坛中,而且这种沼气,是有毒的。
再前进十步,就看见第二个按钮,直直按下,就听见机括声响起,前方一壁凹进去,现出一个方洞。
张宣凝钻进去,空间扩阔,变成可容人直立行走的廊道,笔直往上延伸尽端是蒙蒙青光。虽然早知已经知道,但是还是缓缓上前,此廊道空气虽说不上清新,但显然有良好的透气设备,不会气闷,走廊的尽端,是个钢门,还有个钢环,门外两侧各嵌着六颗青光闪亮的明珠。亮度虽不强,已足可令两人视物如白昼。
不过,张宣凝并没有注意到这个,而是直接看向门侧左壁望去——只见光滑的花岗石壁上什么也没有。
心中顿时舒了一口气,如果傅君绰已经来了,就会以以匕首一类的东西硬刻出一行字,写着:“高丽罗刹女曾到此地”这九个字!
既然没有,就说明她来没有来,杨公宝藏的秘密并没有泄露。
当下,就探手拿着钢环,一把将门环拉后,露出连着钢环的钢索,然后向转左,把门环转动。到第三转时,钢门传来“铛”的一声,清脆响亮,一推钢门,果然应手而开,顺着地轨的钢铸滑珠大开。
另一条廊道出现眼前,末端没入暗黑里,令人难测远近深浅。但扑面而来的空气更觉清新,不过,张宣凝并不敢上前,他知道这里有机关,一次连射,能够填满廊道仅容人立的空间,此种由机括发动的超级劲弩,比诸一般弩弓发出的弩箭,要厉害百倍。
当下看着门后,果然一小段地板的石质与别不同,跨过这段,然后才步步为营的深进,虽然知道没有危险,但是还是不由产生一些恐惧之意,这里面的机关太厉害了,也许宗师也未必可以全身而退吧!
当抵达长廊尽处,左方出现另一廊道,连接另一空间,这截廊道也没有什么危险,直入而进,就是地库了,这是一个宽阔的密封地室,室顶四角均有通气口。两边平排放置共十五个箱子。
周围是武装数百人的武器,虽然品质差了一点,但是也可以和正规军相比了。
把其中一个箱盖揭起,里面全是古玉珍玩一类的东西,看来都价值不菲,把十多个箱子逐一看过,张宣凝露出了笑意:“哼,这十五箱,如果变卖出去,大概也有十几万两黄金的价值吧,也算非常了不起了,要知道,养一支万人军,一年消耗也不过是一万五千两黄金而已,虽然是假库,但是这点武器和财富,也足够起家了,割据一城甚至一郡了。”
当下也不迟疑,拿起箱子,虽然这些箱子相对比较沉重,但是仍旧可以一次拿二个,然后搬出仓库,一直搬到了离井口最近的那一条走廊,还把武器也搬了过去,一直忙了半个时辰,几乎把第一个走廊都准满了。
等搬完了,才回到了那个石质有异的走廊,他不敢动那些明珠,生怕又是机关,然后也拿出一个火折,点着,靠近了墙上,果然从墙上发觉了许多密密麻麻的箭孔,孔中还有箭。
面对这个,张宣凝犹豫了一下,然后一咬牙,把两指分两边插进箭孔,运劲上托,果然,墙壁随之往上升起,轴轮吱吱响的滑动,推高了一半,他也不敢继续向上推了,因为原本二小强就是这样的,当下钻了进去,又把活壁落下来,自动推回了原位。
火折所到之处,就见得无数的机关弩弓,不由打个寒战。
对面不远处,就是一个石壁,突然之间,张宣凝脸色大变,他想起了一事,就是这个机关,是互锁,必须同时有二人同时按上,才能开启。
不过,这也难不得他,想来想去,他就又把几个箱子搬了过来,类比半人高,靠近了这处活墙,又从兵器中,取出一把锤子,直竖在箱子上,想了想,又从箱子底中找出一些丝绸来,撕下细线,把这锤子牵上线,这线直拉出去,
然后,就又跑到了对着假库廊道的那端活壁,感觉了一下自己的线,当下就是用力一拉,同时也用力一按。
只听“卡嚓”一声,两壁同时陷入寸许,可见的是,拉线导致锤子倾倒,同时压力在了另外一处活壁上,开启了机关。
当下再向活壁推去,只听见“隆隆”一声响,活壁往内摇摆,拉开门来,等他进入,又稍过一点时间,又“卡嚓”一声上了锁。
一道长廊往前延伸,尽是夜明珠的蒙蒙清光,张宣凝注意到地面是用两种不同深浅的灰砖所铺就,他知道深色的砖有问题,当整个人踏上去时,重量会令方砖下沉一分,触动警铃,虽然说现在根本没有人看守,因此触动警铃也无所谓,但是他是不愿意大意,就踏上浅色的砖,步步为营的往前推进,约五十止后,左右两排各三颗夜明珠的映照下,果然是一道门,没有钢环,只有个圆形的掣钮,边圆满布刻数,共四十九格,钮的上方还有个红色的圆点刻在门壁上。
张宣凝见了,终于忍不住出了一句粗口,他前世玩游戏,最不喜欢这样的迷宫和机关了,当下又是回忆,幸亏他读了十几遍,大体上还记得,知道这是鲁妙子发明的天地锁,张宣凝按照所说,照样蹲下,先往左旋扭动掣钮,当刻数二十一经过红点,竟发出轻微异响,当下就用力按下,果然掣钮发出一声脆响。
又反方向右旋,把掣扭回去,到四十七度,异响再起,再按下去,又是另一声机括响音,然后继续往右转,又转四十七度,再按一下。
“卡嚓”,这一声无比清亮,显是锁被解开,张宣凝这才站起,把手按在门上,用力一推,门应手内移,现出一个方广仅十步的小室——小室中央处有个水井般的设施,井上有个大绞盘,盘上卷有一小截粗如儿臂的铁链。
这就是杨公宝库的机关主控室,当下张宣凝转动绞盘,盘上的铁链不断增多,逐分逐寸的把链子绞上来。
等到链子再绞不动时,就必须把绞柄锁死,一刻时间之后,脚下深处忽然传来如闷雷般“隆隆”异响,机关是利用水力开始发动了。
分隔西南轴和东北轴的两扇连锁活壁同时开启,现出通往东区宝库的秘道。这时就非常安全了,因为杨公宝藏,本来就是秘密用兵,如果太烦琐了,怎么大规模行军呢?当下就穿过长廊,来到一个圆形的石室,中央有张圆形的石桌,置有八张石椅,面绘有一张图文并茂缮析详尽的宝库地图,更显示出宝库与地面上长安城的关系。
这正圆形的地室另有四道普通的木门,分别通往四个藏宝室,桌下尚备有火石、火熠和纸煤,以供点燃平均分布在四周室壁上的八盏墙灯。
张宣凝一一点明,灯火大明后,逐室搜索,第一个仓库,进入就是武器,以强弓和箭矢为主,打开一看,虽然他对武器并不算非常了解,也知道这些强弓都是军中精品。
又进入一个仓库,全是盔甲,大概五千副,这看的张宣凝简直是心跳加速,要知道,一副好盔甲,价值百两白银以上,五千副是什么概念?就算是四大门阀积累上百年,也不过如此储备。
再进一个仓库,就是刀、枪、剑、戟等各类兵器,由于体积小,更是起码上万计,足可装配一个万人军绰绰有余。
所有兵器,均以防腐防的特制油布包里妥当,安放在以千计的坚固木箱内。
而且在石桌上看着,凭着地图,就可以发觉,共有四条地道,入口分别在四库之内,其中一条直达城外一座小丘处,倒不会惊动任何人,但是宝库一共大概是二万箱,要慢慢搬运,也必须大费周张,如果是一个人,那想都不要想了。
第二十六章 舍利(上)
细读桌上的机关图,张宣凝才知道通往城外的秘道设有车轨和运货的铁车,只要绞动拉索,可把兵器迅速运往城外。只是所谓迅速,恐怕至少要一两天的时间,不过虽然如此,城外也必须有大量人手接应。
但是由于不需要进入宝仓,大可慢慢的一批批运输,对人员忠诚度的要求就减少了许多了。
张宣凝密切的观察着地图,先找到的,就是把位于西南轴的假库和真库分隔开来的机关,这样的话,就算有人晓得西寄园的入口,也绝对摸不到真库中来。
然后再双手抓着桌沿,朝上拔起,再往左旋去,果然,桌旁一方地板往下沉去,现出内里窄小的空间,向下一看,就看见了下面有一个封盖的铜制小罐子。
这就是邪帝舍利了,他当然不敢把盖子打开,一打开,进入先天境界的高手,特别是石之轩,说不定可能感应到。
张宣凝伸出手来,直摸到了铜罐之上,果然,脑海中一声尖叫,竟出现无数充满血腥的可怖幻景,耳内更似听到千万冤魂索命的厉呼,就算收回了手,也好半响才消去。
果然,是邪帝舍利啊!
邪帝舍利的历史,来自于第一代邪帝谢泊,在一座属于春秋战国时代的古墓内发现的陪葬品,邪帝舍利被谢泊发现时,是放在墓主所枕后颈之下,满布血斑,晶莹斑驳,因属晶状的半透明特质,故归类为黄晶,事实上它和任何黄晶石都有很大的差异——最惹起谢泊兴趣的是此晶球似乎蕴涵某一种奇异的力量,经谢泊长期试验,得出一个惊人的发现,就是晶球拥有吸取和储存人类真元和精气的奇异特性。
这发现实是非同小可。
在魔门中,早流传有吸取别人功力的功法。但不论施术者如何高明,吸取他人真气只属辅助或暂时性质,从没有人能真的把别人数十年功力永久性的据为己有,并大幅和无休止地增加自己的功力。而且由于真气本质的差异,只会是有害无益,动辄有走火入魔之祸。
就算通过男女采补之术,吸取对方元阴元阳,也只是辅助性质,其中不无风险,甚至得不偿失,非是上乘之道。
但是这里所说的元精,却是玄之又玄的另一回事。
简单的说,元精就是一个人的生命本质总量,是一切的根本,元气和元神是把元精修炼提升而得。
每个人的元精,出生之时就已经固定了,这决定了这个人所能够达到的极限,以及寿命的极限,甚至和一个人的命格有关。
甚至可以说,先天境界的真正意义,就是从后天返回先天,把后天的元气和元神,转化成元精,以提高自己的本质,因此先天高手,才能跨过人类的极限,达到宗师那不可思议的大能。
但是,就算是先天,这种返回先天,增益真本,也是非常低效率和困难的。
但是有这个宝物,谢泊创出一种把自己元精注入晶球得方法,那时他离大归之期不远,遂在临终前把元精尽注球内,并嘱下一代找出提取球内元精的方法。
历代邪帝,只要非是横死者,临终前均依遗训把元精注进舍利内,这亦成为天邪道历代宗主所选择的辞世方式。
其实在张宣凝看来,这才是标准的自杀,如果有转世之说,也必是这一点本我真我的元精,才是根本之一,现在注入了舍利之中,简直自己切断转世的可能,某种程度上就是形神皆灭。
不过,这十几代邪帝的舍利中集中的所谓元精,一旦能够吸取,就拥有超过普通人十几倍的生命本质,这样的话,别的不说,只要使用得当,寿数百年,体质自动转化成道体,修炼的上限大大提高,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邪帝向雨田,天纵之才,修炼“道心种魔大法”,悟出提取舍利元精之法,为了修行无上之道,托词假死,以后甚至活了上百年,这就是明证。
要知道,人力有时而穷,所以才修炼难成,但是一旦人的潜力大幅度增加,那许多事情就水到渠成了。
而自己的换日大法,其实本质上,就是激发生命本原的功法,一旦激发,可以短时间内,达成脱胎换骨、洗筋易髓、治疗一切伤势的结果——但是人的生命本原是固定的,一个人,又能够激发几次呢?
这就决定了换日大法的局限性,也是为什么霸刀岳山不能够真正成功的原因之一,因为他的生命本原,早就提炼成先天内气,因此先天内气被破,体内生命本原已经不足于激发出来,脱胎换骨了。
张宣凝天纵之才,思略直指本质,对四大奇书是可有可无,但是对换日大法,以及舍利却一直心向往之,想想看吧,如果修炼到类似日后厉若海那种人类极限的天人之限,不能突破时,又施展换日大法,激发舍利中的元精,那等于立刻突破人类的极限,达到新一个层次的生命形态,几次下来,耗尽元精后,那本人又可以达到何等境界呢?
至于其它的也不可浪费,舍利分为三层,第一是死气杂气,第二是元气,第三才是元精,在张宣凝看来,死气就是先代邪帝所拥有的杀气和经验,凝聚着所杀的一切仇恨,所以本来历史中,寇仲日后获得,就以井中月探进罐内以刀锋挑起舍利,结果气贯刀身,舍利内的大量死气就沿着这道桥梁势不可挡的往寇仲涌去,使他一时脑海幻象丛生,像千万冤魂齐来索命,当时寇仲能做到的只有拼尽全力,力图把舍利涌过来的异气迫返舍利内,像中邪般不能移动。
但是这些东西,如果能够一一吸取炼化,就等于经过了无数战场的锻炼,其中必有零星的先代邪帝的经验,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什么也没有,也可以锻炼自己的精神和意志,以后任何功法,都难以对他产生精神影响了。
第二层是元气,也就是历代邪帝的先天内气,提取,虽然不能增加生命本质,对内力修炼也大有裨益,而且这已经被历代邪帝所证明,并非张宣凝自己想当然。
历代邪帝,那时都已经是先天境界,对邪气死气内气都看不上,都想直接吸取元精,却不知道,等死气和元气吸光了,元精就自然出现,还用得着考虑怎么样吗?连舍利内十几代邪帝积累的元精,都有其极限,依附于元精上的死气杂气,难道是无限的?
果然这群魔门的家伙,脑残无下限。
这个世界,有破碎虚空之说,有无数豪杰英雄,但是谁能够比得上我张宣凝的天纵之才呢?
古往今来,天下英雄和宗师,无非傻瓜,唯我是独高。
此时,张宣凝坚信,这就是真实不虚的现实,以后必是他为所欲为,随意放肆的时代,不再顾得任何他人说。
如能随心所欲,就算三辈帝王,也不如也!
当然,有这办法,并不意味着一步登天,修炼还是必须一步步前进,只是对他来说,再无天人上限而已,想到这里,他不由哈哈大笑,伸出中指,对过去现在未来的所有宗师,全部鄙视一下。
第二十六章 舍利(下)
张宣凝看了看,先把东北和西南两区重新分隔,整座杨公宝库最令人叫绝的地方,是在启动总枢纽前,所有秘道均被封闭,等若把宝库隐形。除非把整座长安城的地下掘开,而当然没有人会这么做。
现在一隔离,就算有人知道杨公宝藏的秘密,也是进不来了。
事实上,知道杨公宝藏的,有好几人,其中一个就是鲁妙子——他是设计人,怎么不知道,怎么进不来?
之外,肯定还有类似藏宝图的东西,不过现在真的已经无所谓了,放下机关,就算是鲁妙子,也必须大费周折才能进来,其它的按照图纸之类的更加不要说。
接着他按照鲁妙子在总机关室内留下的指示开启秘道的隐门,果然如他所了,是另一间相连的密室。
在夜明珠的光辉下,这个仓库,只有军库的八分之一,但是放着大小不一共八个桃木箱。
虽然是现代人,但是对整个杨公宝库的匠心独运,鬼斧神工而不得不赞叹,这简直是类似金字塔一样的浩大地下工程,不过若非有当时权倾天下的杨素全力支持筹划,兼且长安又是在兴建中的城市,想这么神不知鬼不觉的在地底建一座宝库,谁都办不到。
张宣凝打开第一个箱的盖子,里面竟是几套折叠整齐的衣服,这大概是供杨素紧急时作逃亡掩人耳目之用,本来已经知道了,但是关键是衣服下的两张面具,张宣凝当然知道这是出自鲁妙子的妙手,大喜过望,连忙纳入囊中。
这个世界没有什么易容之说,这种面具已经是这个世界的颠峰之作,而且也不可能达到让熟人都认不出的程度。
其它的一打开,两箱是真正价值连城的罕有珍宝,多半是皇家收藏,每一件都价值万金,张宣凝不由目眩神迷,心中觉得,这二箱,就应该比所谓的基督山伯爵的宝库毫不逊色了。
当然,论得实用,还是刚才武库中那一个专门藏黄金的仓库实用,里面的黄金都是金砖,也不知道有多少,杨公宝库的全部家身,的确可以抬高到左右国家兴衰的程度,因为这些物资,可以使一个势力在几年不征赋税的情况下就兴军兴师,这是何等了得。
还有五箱全是各式兵器,无论一刀一盾,均大有名堂,显是杨素珍藏的历代神兵利器,任取其一,也是练武者梦寐以求的异宝,仔细一一查看,最后终于找出了一件软甲。
这个世界当然没有真正刀枪不入的盔甲,而且任何盔甲对先天高手都价值很小,因为盔甲无法真正防御先天真气的传送,但是这种软甲,如果穿在衣服内,也可以防御得一般武器的攻击了,减少真气伤害了,可以说,有了它,只要不对上绝顶高手,就自然可以获得相当的保护。
张宣凝立刻将外衣脱下来,把这件软甲穿到里面,然后又取出了一张面具,贴在了自己的脸上,这种面具一旦粘上,一般的洗脸之类,根本取不下来,甚至毛孔都可以出汗,当真了得。
等再巡查了几遍,一个疯狂的念头就从他心中闪过,等得几个圈子过来,他这个念头就越发强烈,终于眼神一凝,作出了决断。
按照这个世界的规则,练功过迟,就难窥上乘之道,寇仲和徐子陵本来就应该一事无成,虽然说有长生诀,得以部分超越这个束缚,但是始终起步太迟,本终生无望进窥宗师境界,却来了块和氐璧,天然转化的扩阔他们体内的经脉,使们在练功上进步神速。
可是这种进步到某一时间就会缓慢下来。本来世界中,寇仲和徐子陵就靠着邪帝舍利中的元精,最后突破了束缚,奠定了成为大宗师的基础。
张宣凝这个身体,从小就修炼上乘武功,虽然因为夺舍而失去了内气,但是基础还在,因此也不必需要长生诀和和氐璧才能突破,同样有资格达到祝玉妍,四大圣僧等境界,甚至可以达到宁道奇、石之轩等大宗师的境界。
不过这个世界没有什么一下子增加多少年功力的说法,因此还是必须慢慢修炼上去,张宣凝基础再好,也难以突飞猛进——现在他不过是三流到二流之间,离第一流,或者宗师,那是差上了好几个层次。
如果按照常规修炼起来,哪怕立刻获得世上最好的功法,也必须有五年以上的积累,才能出类拔萃,冲上第一流甚至宗师境界,这已经是空前绝后的速度了。
可是,天下多乱,再过五年,菜花都黄了,难道要等到那时天下已定时,作垂死挣扎的事情?
他前世却一直应病卧床,一辈子梦想变成了流水,如果是普通人,也就罢了,认命了,他却本是极聪明智慧的人,如此郁郁一生,所知的智慧都是无用,多年积累下来,心里早已经变态了。
虽然这种变态,平时隐藏在心中,但是实际上无处不在的影响着他的判断。
特别是大事大决断的时候,更能够表现出他的变态本质来——最疯狂下的冷静,最冷静下的疯狂。
虽然明知自己花费几年时间,就可以慢慢把舍利吸取,但是他此时,却一咬牙,露出了狞笑来。
“我本楚狂人,凤歌笑孔丘!”心中已经想起,当年楚国的狂人接舆,在孔子经过楚国时,楚狂接舆游其门曰:“凤兮凤兮,何德之衰?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已而!已而!今之从政者殆而!”
这句话的意思是,楚政无常,而孔子却到处游说自己的政治主张,乱世没有拯救的希望,孔子却到处想着推行仁政。
既自比楚狂人,那当然无所谓世事了,他不是不知道,吸取邪气的下场百分之九十是疯狂,但是计算了后果后,以及默想了换日大法之后,却已经决定了。
破而后立,必死之地而求生,才能获得超越束缚的奇迹,邪气虽然很可怕,甚至身体也会弄的千创百孔,但是这等于时时处于极限压力下,的确可以短时间内获得突破,等自己从邪气的疯狂中清醒下来,就必可以获得别人难以相信的成就。
当然,也可能万劫不复,疯狂到底,再难真正醒来,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生死与我,就如浮舟,不能过河的话,生死又何足惜!
当下,就运起了内气,直接摸上了邪帝舍利。
“轰!”的一声,一股浩瀚的邪气,直扑而上,就算已经有了准备,脑中仍旧如受雷殛,庞大无匹的邪气,像山洪暴发般奔腾释放,沿着手上,直冲而上,虽然说他自小修炼,每一道经脉都已经非常宽阔,但是还是难以弥补邪气横冲直撞的后果。
邪气如怒海,己身如一叶孤舟,张宣凝紧守心神,力抗大海,一切耳朵所听,一切其它所想,全部失去,只有连天巨浪,视眼前的呻吟,甚至地狱的幻象,如等闲,他已经死过一次,对许多东西是只活一次的人难以想象的。
但是就算这样,他也无法感知其它,并不知道,没有一刻,邪气已经贯实于经脉之中,经脉被无比浩瀚的气流强行贯穿,然后经脉开始崩溃,鲜血从鼻子,口中,甚至耳朵和眼睛中渗出,而皮肤毛孔都在在破碎。
如此强大的浩瀚对流,至于带动了邪帝舍利中的一丝元精,只觉得再“轰”的一声,脑内位于眉心内的泥丸宫,正是元精在人体的所在地,顿时大动,一点舍利元精而上,居于此中,而几乎同时,张宣凝奋起大喝一声,已经准备的换日大法,破体而出。
换日破流,舍利元精本已经骚动,要延着联系而上,但是却因此和张宣凝的中断,张宣凝在这一瞬间,感觉到邪气在体内疯狂咆哮,直冲而上。
“轰!”浑身经脉一齐颤动,张宣凝的意识被狠狠的一击,第一次不得不跌入了黑暗之中,在昏迷的一瞬间,他冷静的知道,自己的确已经疯了,但是,这不就是他选择的道路吗?
能够继承了十数个邪帝的疯狂,真是期待啊,如果我能够醒来,那我的疯狂,到底是什么种类呢?闪电瞬间,他如此想着。
凤凰500年浴火重生一次,在埃及神话中,不死鸟凤凰在太阳面前飞翔,它的翅膀上有黄金符号,意思就是——负载着我的非天亦非地,而是我自己烈火的双翼。
这句话在前世,使他颠倒迷醉,品味再三,再难自以——如不能和凤凰一样再生的话,那就索性堕落成为恶魔或者爬虫,而在疯狂和烂泥的臭气中腐烂吧,只要求仁得仁,虽经历百死又有何怨呢!
这就是他堕落黑暗之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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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模糊(上)
出来之时,也不知道是第几天的晚上,天上正下着雪,并且还有着愈下愈大的势头,街上行人开始减少。
张宣凝随手找到了一些食物,吃过之后,穿着厚袍,有风衣,徐徐走在了街道上,他觉得此刻的自己正处在不可思议的状态中,全身的每一条经脉中,都流通着无比的邪气,心头却时有一片模糊,经常不自觉的,就失神,出现了幻景。
这种无法掌控自己心灵的感觉,使他苦笑。
不过,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这时,他才知道换日大法的强大,换日大法的根本是激发身体内潜藏未用的力量,专练五气、三脉、七轮。与原本他所学的内功所运转的气脉完全不同,等于冲开另一个系统。
生死关头,又有着无比强大的邪气作为冲脉力量,换日大法还是成功了,激发出的潜力把新旧这新系统会与旧的系统融混合一,不但激发出的生命本质,瞬间治疗好破碎的经脉,而且二个系统各有分支,相互连接,等于多了许多蓄水池,虽未能使他的功力立即突飞猛进,却终于在爆体前,容纳下了舍利中无比强大的邪气,而且也获得了舍利中的半成元精,并且存放在了眉心内的泥丸宫。
已经吸取了舍利六成邪气和半成元精,如果不是果断的切断舍利,再多一分,自己必会爆体而亡,这就是命数了,洪福齐天之人才能够在冥冥之中,把握这个度。
想到这里,张宣凝心中就似乎又回到了和寇仲在一起的时光。
那是一个小屋,寇仲正在打理着,看见他进来,就说着:“香主,我们已经准备好了,明天上街就再去看看贞婶,他们的馒头很好吃呢!”
还是一副充满真诚和天真,又充满桀骜的眼神。
张宣凝点头,然后微笑,然后就再用力一挣,从无比真实的幻境中醒了过来,醒来之后,他发觉自己又失去了几分钟时间,可是自己身体还在街道上继续走着。
如果不是因为张宣凝本身的灵魂,本来就是夺舍而来,受到肉体的影响不大,不然的话,自己已经变成了白痴了吧?
现在当务之急,是来炼化这些邪气,至少是能够驾御住,可是自己已经发觉,由于身体内充满邪气,一旦静坐炼化,立刻几十倍的影响自己的心神,只怕立刻会万劫不复。
张宣凝转入安定里的码头区。
他获得的经验可以知道,码头区通常是一个城市帮会的重点,果然,这段渠面上,数十座码头泊满大小船舶,就算是在雪中,也在夜中,还有夫役忙碌工作,起货卸货,忙个不休,而有些店铺门口聚集着似属帮会人马的武装大汉。
张宣凝露出微笑,大步进去,凭他的经验,就可以知道,这里应该经常有小帮会相互冲突而斗殴的事情。
果然,福大的人,天随人愿,才转过一条街,就看见二十多名大汉,人人手持木棍,见人就打,而一个年轻人在仓皇逃窜。
所到之处,众人纷纷避开,此时长安还是首都,就算是强大的帮会,也不敢公然拿刀砍人,所以这人一边逃亡,还没有受到致命伤。
但是这三人在围攻之下,不得不退到了一个死胡同中,有人就打个眼色,这个胡同入口就被拦住了。
这人知道不好,颤声说着:“秦老大,这是什么意思?我可是都按照规矩,向你们每月奉上款金,然后才办事的。”
“史越啊史越,你是按照规矩办事没错,可是你却千不该,万不该,得罪了钱爷,这是钱爷的命令,我可没有办法。”秦老大瞥着他们三个,露出了怜悯的冷笑说着:“下辈子,别得罪了不应该得罪的人,别惹上不是你能够惹的女人!”
“秦老大,我冤枉啊,我可从来没有对钱爷的三姨有什么想法啊?”
“你冤枉不冤枉我不管,钱爷认为你是,你不是也是,哪家庙中没有冤死的鬼呢?不过看来你每月供奉还算恭谨的份上,我给你们一个痛快!”说完,秦老大手一挥,后面就有一个大汉,拔出了刀来。
能够在这里立足,都有点武功,而在后面,胡同口也有兄弟们用身体拦住了视线,甚至连拖车也准备好了,就等杀了人,然后用草席一掩,拉了走人。
那个拔出长刀的大汉却狞笑的说:“还想反抗,真是找死!”
说着,就箭步抢前,照头往史越头上砍了过去,直接就是杀人的招数,史越也有点武功的底子,他也拔出一把短刀,举手就格,只听“叮”的一声,二人都是一震,既然挡住了。
以后相拼几招,史越也既然一一格挡,显是还占了一点上风,但是面对胡同中虎视耽耽的十几人,也不敢用杀招。
众人眼见如此,都露出骇愕神色,秦老大失笑的说着:“想不到你还真有点武功,平时到不显山不露水的,如果不是今天,也不知道你的底子,给你以后有了机会,还真有可能爬上来,但是现在你完了。”
说着,他又一挥手,又有二个大汉拔出刀来,虎视耽耽的围了上去,这已经是这个胡同的最大作战人员了,再多也没有用,因为胡同就这样狭窄。
“秦老大,你不要逼我!”史越尖声叫着,他后退几步,看着三人狞笑着望着他,如果他在地点开阔的地方,说不定还有格斗的机会,但是胡同这样狭窄,就算他武功高点也没有多少反击的余地。
三人都很谨慎,知道临时反击很可怕,徐徐而上。
秦老大对这样的事情,都看得多了,毫不动气,微笑的说:“史越,就算是我逼你,你又能怎么样呢?还是不要挣扎了,越挣扎越是痛苦,乖乖的受一刀了事,这时,天皇老子都救不了你了!”
“是吗?天皇老子都救不了,你好大的口气?”就在胡同口,一个大汉才想拦着,就被张宣凝一脚,那人惨嚎一声,应脚倒飞,就在空中吐出鲜血来,跌入敌阵内,又撞倒两人,三人变作滚地葫芦,狼狈不堪。
秦老大吃了一惊,回过头来,说着:“我们这里是联兴会,谁敢多管嫌事?”
张宣凝哈哈笑着:“联兴会?没有听说过,京兆联倒是听说过。”
说完,就向那个史越说着:“你如果立刻认我作大哥,我就救你,如何?”
史越在此生死关头,虽然看见张宣凝一副三十余岁的模样,脸生的很,一点也没有看见过,但是无论怎么样都是救命稻草,当下不假思考的说着:“这位大哥,你只要你救了我,我就是你的小弟,以后都听你的!”
早知道有这样的后果,张宣凝哈哈大笑,杀机一动,值得杀人之际,本来模糊的心中顿时开始清明起来,当下就扑了上去,邪帝舍利的邪气,来自历代邪帝的杀意和邪气,不过这些邪帝都是身经百战之人,知道生死存亡之地的精要,久而久之,一旦宿主进入杀人战斗状态,却给予他片刻的清明吧。
第二十七章 模糊(下)
瞬那间,张宣凝手中长刀已到,那人竟然来不及拔刀,举起木棍就抵抗,但是刀上内力骤发,一点黄芒闪过,那人棍子立刻切开,头上就中了一刀,切开半个脑袋,连坚硬无比的头壳都无法抵抗,鲜血和脑浆飞溅。
顿时,包括史越在内的其它人等,无不色变,虽然他们是黑社会,但是这样的情况也不是经常可以看见。
“杀了他!”秦老大到底有经验,立刻喝令。
最前面的三个人同时拔刀,就在这时,站在最前面的那个大汉,正要喝骂,一刀已经直贯入他的胸口,一道邪气冲入,顿时破坏了他的心脏,哼也不哼的当场死亡,连挣扎也没有。
长刀上黄芒勃发,后面二个虽然举刀抗衡,但是哪能挡御,刀光所到之处,身子就往后倒去。
又一个大汉扑上来,来不及反手出刀,就是一脚,内气所到,那人再没有先前那个人的运气,立刻口喷鲜血,飞喷出去,想是再也活不了。
但是就在这时,眼前突然血红一片,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自己所在何处,无数战斗的碎片从心中而出现,无数人惨叫声从耳中响起。
突地身上一痛,顿时又清醒了过来,就听见“蓬”的一声,一个大汉喷出一口鲜血,往后跌退,胸口甚至凹了下去,仍现出不肯相信的神色来。
原来自己一呆,被一个人抓住了机会,砍上了一刀,但是受刀之际,身体似乎有自己的意志,自动避开,肌肉甚至收缩,因此虽然受到一刀,但是只受了一点皮肉伤,而趁势一掌,这掌带着可怕的力量,将对方一举击杀。
张宣凝自己也充满讶异,但是此时,二个大汉也攻而上,两把长刀立时分别直攻胸腹间的要害,张宣凝冷笑一声,来不及多想,就故意准备考验自己所获得的东西,当下就使用霸刀的刀法,拼着受刀,招招险中求胜,以命搏命,整个胡同中顿时惨叫一片,甚至到了后来,下跪求饶,但是张宣凝还是连杀十多人后,尸体积积在了胡同之中,鲜血直流成小溪。
“老大,是我啊,求你了。”一个声音入得耳朵,张宣凝又是一醒,才发觉自己又不知不觉中有点模糊了,面前只有一个面无人色的史越。
他收回了刀,望着最后一个人,那个史越才一屁股落到地上,他咽着口水,说着:“老大,我刚才还以为你要把我也杀了呢!”
说着,就打个寒战。
不动用真气时,张宣凝虽然也有模糊,但是总算不激烈,走神时,只要有人一喊,就清醒过来,当下就笑着:“怎么会呢?我们走吧!”
史越战战兢兢的从胡同中出来,尽量不要踏上尸体,出了胡同,就是一片雪花和冷风,被这雪花和冷风一吹,张宣凝和他都立刻清醒过来了。
“老大,我们快走吧,这里联兴会可是京兆联的一个下属组合,我们杀了这样多人,不但他们要找我们,连官府也要找我们了。”说着说着,史越越想越害怕,倒了后来,几乎带着哭音了。
京兆联啊?关中第一大帮,龙头大哥杨文干是第一流的高手,以一身上乘横练气功名列‘关中四霸’之首,据说和隋皇室还有着很远的亲戚关系,不过不算在五服之内,此人武功高强,更是义气过人,交游广阔,关内关外各大小帮派无不给足他面子,可以说,一旦此人真正动怒,完全可以发动各个帮会,组成一面无所不披的情报网,对所要杀的人进行捕杀。
这种势力,甚至超过了竹花帮,动员人员数万,可作战人员数千,再加上此时长安还在隋朝手中,杨文干甚至可以动员官府进行围剿,难怪史越会一脸害怕,想必是想到了后果。
如果是以前,对这样强大的力量,张宣凝也会恐惧,更不会轻易干涉,但是此时,邪气上若有若无上冲,他因此而毫不在意,哈哈说着:“哎呀,杀也杀了,你哀号什么?你有没有朋友和亲戚?趁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召集起来赶快走吧,不然的话,你以为他们会不会拿你的朋友和亲戚出气?”
这样一说,史越立刻明白过来,他脸色顿时苍白,连忙对他拱手作礼:“我这就去通知他们,啊,这位大哥,还没有请教你尊姓大名呢?”
“我叫石无忌。”张宣凝随口又为自己取了一个名字,毕竟他现在的面具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汉子。
“原来是石大哥,那请稍等,我立刻去喊我的兄弟们。”顿了一顿,他又说着:“石大哥,你现在去什么地方?”
还没有等到回答,他又说着:“我知道一个小仓库,很是秘密,石大哥你不如先在那里等我?路上可全部是京兆联的人呢?”
“也好,那我就先去那里。”张宣凝就点头答应着,因此就被他带着走到了一个小胡同中的一个小仓库,果然是非常秘密。
等着史越离开,他却心中一阵模糊,而模糊中,又是一阵寒意,张宣凝想了想,就又出了仓库,选了一个看得见仓库的屋顶,然后就躺在上面,雪花不断飘下,没有多少时间,就把他掩盖在内。
伤口在快速愈合,而刚才战斗的情况也在倒放着,换日大法有二种状态,一种就是三脉七轮的正常运转,这时根本不能运转,一旦运转就邪气沸腾,而另外一种状态,就是彻底激发换日大法偷天换日的功能,激发生命本原,这又根本不必。
唯有原本的三层奠基心法,本来就是扎实根基的法诀,虽然程度不高,但是却可以一点点运转,把邪气消磨并且炼化,虽然只有微不足道的进化,但是却也使他充满了欢喜。
不怕进步小,只怕没有办法。
当然,就适宜的方法,就是以战养战,虽然刺激邪气,但是却也在生死关头,心神和真气空前凝聚,因此可以多炼化一些邪气。
才想到这里,就听见了一些声音。
一行人潜入,包围了仓库,而在中间,几个已经鼻青眼肿的人,跌在地上,中间是一个五十岁的老者,此人凝神喝令,顿时一行人,人人持刀,最外面的,还有几副强弓。
帝都重地,帮会既然还持有弓箭,简直不可思议,难道隋朝朝廷就是个个废物不成?显是没有这个道理,能够持有,后台就很明显非常硬。
又是一声令下之后,一行人直冲而入,其它人都准备接应,但是很明显,小仓库并不大,一会儿,这些人就退了出来。
一个人才报告着,那个老者哼了一声,而下面的一个大汉,顿时大怒,对着几个人连连殴打。
张宣凝功集耳目,就听见了下面史越的惨叫:“钱爷,我没有骗你,他本来就在里面,如果我骗你,有什么好处,你不会以为我一个人就可以杀掉这样多人吧?再说,我如果不是念着兄弟和家人,我会回来送死吗?”
“恩,我想来你也不敢骗我?哼,那我就给你一个痛快。”钱爷也是老江湖了,他想了想,说了一声。
“出了这样大事,钱爷要杀我,我不敢避让,但是我的兄弟和家人是无辜的,你要答应放过他们。”眼见一个大汉拔出刀来靠近,史越知道死到临头,竟然也不让,只是惨笑的说着。
“你放心,你回来就死,是条汉子,凭这点,我就放你家人和朋友一条生路。”钱爷肃然说着,然后把手一挥,那个汉子就上前一刀,这刀直穿过了他的胸口,从后面穿了出来。
一拔,鲜血飞溅,史越缓缓跌倒,挣扎了几下,再也不动。
这个世代,可不是一人作事一人当,比如这个史越,他就是觉得自己闯下大祸,无法带着兄弟和亲人逃离,为了避免满门满族的株连而出卖救命恩人张宣凝,出卖不成,又不敢反抗而死。
这就是权力和势力的力量了,可以颠倒黑白,可以颠覆人心,张宣凝露出了笑意,他盯上了钱爷,杀心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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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杀场(上)
京兆联,毫无疑问是横跨黑白两道,全天下少数几个最具潜势,最有力量,也最有威信的帮会之一,特别是在关内关外这一带,隐隐被黑白两道奉为宗主,帮中战将如云,谋士如雨!
但是就算如此,作为黑道帮会的特性,京兆联也无法阻止那些小帮会的出现,只是这些区域内的小帮会,都不得不向它进贡,年年问好,而像联兴会这样的组织,更是变成了一种子组合的性质。
很明显,在长安杀人,特别是这样多人,已经得罪了京兆联,破坏了它的道上规矩,更加不要说,杀的是联兴会这样的下属单位的人了,至于钱爷,是联兴会的首脑,杀了就等于直接在京兆联和杨文干脸上打了一个耳光。
但是张宣凝却从来没有考虑过后果,或者说,就算考虑过了后果,也就淡然漠视了,就算是第一流,甚至宗师的高手,都未必敢于直面对抗京兆联,但是他就这样作了,以他现在三流到二流之间的程度!
十数位邪帝的邪气在沸腾,而这十几位,哪一个不是惊才绝艳,志比天高,杀人如麻的人物,张宣凝心中一阵模糊,心中杀意却直是上升。
他就直接跟踪着那个钱爷,眼睛却直盯着那四个弓箭手,虽然疯狂,但是却是千锤百炼的疯狂,战意沸腾,却直接把握重点。
钱爷真是了不起,果然是老江湖了,感觉到隐约在街道各店铺中的气象,他不由失笑,当队伍转过,最后弓箭手没有转弯时,他猛的扑下,长刀以霸刀的心法,直斩而入。
“噗!”二个人头飞出,他不管不顾,直扑向其它二个弓箭手。
而几乎同时,只听见“砰”一声,周围房屋的木门破开,一群大汉蜂拥而出,各持长刀与长矛,这时街道是黄昏,一时间既然不知道到底隐藏了多少人。
如果在以前,张宣凝必快速撤退,进行游击战,杀一个少一个,疲劳战术,从本质上说,他不是武者,根本没有武者的风骨,而更是权谋家和暗算者,但是这时,邪气却受到了周围的刺激,而猛的在他心中一冲。
“轰!”在这一瞬间,这一刻,他忘了任何迂回的策略,忘记了生命高于一切,忘记了争霸天下的大志,眼前只有不远处的弓箭手,甚至更远处的钱爷。
只有杀了他,自己才会撤退。
邪气涌现,张宣凝手中长刀涌起一道黄芒,人与刀似若融成一体,速度猛然激增,瞬间追上了那二个弓箭手,刀光所到,人头又是飞出。
二根长矛飞出,张宣凝就此一滚,避让开来。
而从店铺中涌现的大汉,已经扑到了离张宣凝不足四米的地点,只要稍再迟疑,就立即就会给他们缠上,陷入苦战之局。
而且人数还不至如此,不远处还有人涌出,虽然就凭联兴会本身,不太可能动员官府,也不太可能有什么高手,但是就凭借这些,对二三流程度的人,应该已经绰绰有余了。
形势之险,生死一线,虽然离钱爷只有五十米左右,但是从这望上去,人影连绵,蜂拥而出,不知道有多少。
简直是如万水千山一样的遥远。
余心之所志兮,九死其犹未悔,虽千万人而吾矣!
“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张宣凝突然之间哈哈笑了起来,就在众人面前连声而歌,就在歌中,他疾往前冲。
拦面的二人,各出一刀,分从左右两侧攻来,配合默契,显是帮会中久战的好手,武功未必很高,但是绝对狠辣有效。
“叮当”二声,刀各相交,邪气以最恶毒的形式,沿着兵器直冲而上,那两人全身一震,喷血飞跌出去。
虽然张宣凝此时动员的力量,局限于他的本身,内气还是很微弱,但是其中混杂着邪气就完全不一样了,所接触者,首先如堕地狱,脑中立刻显出无数人的哀号和鲜血,其次就是邪气性质来自邪帝的魔功,虽然未必种类相同,但是无不极其恶毒,专破内气,虽只一丝邪气,但是当场就可以使他们完全失去战斗力,甚至事后也纠缠不休,如宗师为他们解开,就绝对可以致他们于死命!
一个吐血的人,长刀跌下,他不假思考,就是用脚一点,这刀就“噗”的一声,直飞出去,贯入正要扑上来的一个敌人的胸口。
众人顿时色变。
“亮火把,封街道,今日如果不能把这人杀了,我们也不用在长安混了!”钱爷一声号令。
顿时,上百火把亮起,烧得匹啪作响,整个街道一片光明。
张宣凝冷笑回顾四周,一切都落于眼中,超过二百帮中作战人员,把街道团团围困住,又空出一大地来,以组织人员进行围攻,不产生混乱而给张宣凝机会,当真是插翅难飞。
而五十余个帮中精锐,更是在各队的带领下,虎视耽耽,一时间,火光掩映,杀气腾腾。
眼前一切如在梦中。
张宣凝却在这一瞬间,心神猛的突破了邪气的纠缠,而进入了纯粹空明的境界,眼中的一切都明亮起来,所见的任何一个人的动作,甚至长矛长刀的所向,全部就在心中。
但是这境界只是无比短暂的片刻,邪气也猛然受到刺激,反冲而上。
张宣凝怒吼一声,眼神中闪过最冰冷和无情的漠然,然后长刀之上,一点黄芒,一闪而出。
生死全忘,张宣凝直扑入了刀林剑雨之中。
对方的一个小队的队长也大吼一声,直直的扑了上去。
二刀相撞,体内邪气自动的发出旋转的性质,只听一声轻响,那个队长只觉得一种可怕的力量,使他手中的长刀不自觉的转向,露出了空位来,才露出空位,刀光毫不迟疑的劈过。
无比奇妙的事情发生了,如此快速的来势,长刀只破开一点皮肤,也只有一丝内气冲入,其它的力量都隐而不发,身体却自动的一缩一挺,一脚踢出,旁边一个扑上来的人就喷血飞跌。
那个队长轰然倒地,再无动静。
身体和真气似乎有了自己的意志,每一分真气都以最大效果,最小的消耗来运转,而体内连绵不息,本来动作中因此产生的后力不继的缝隙,全部在短时间内一一弥补,使力量浑然一体,所到之处,人群纷纷跌地,再无一回之敌。
“钱爷,这小子的内息非常古怪,竟然驱不下来。”有人惶急的报告着,吐血的人竟然不断吐血,再难控制,看这情况,几分钟后就要气绝身亡。
张宣凝听在耳中,却听见一声号令,一剑一矛贯穿而来,气劲锋芒,虽然很远,已经使他感觉到重重危机——敌人动用高手了。
“轰!”的一声,他如中雷击,第一次倒退几步,喉咙中,鲜血味道弥漫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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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杀场(下)
受此重击,张宣凝心中一片模糊,大喝一声,邪气直上涌现,挥刀劈入,直攻对方的一点缝隙。
那人根本没有想到张宣凝能够这样快回过气来,虽然勉强用力一点,但是二刀相接,还是觉得“碰”的一声,一股无比诡异狠毒的内气而上,顿时他怒吼一声,借着一口鲜血,将攻来的内气狂喷而出。
就在这时,张宣凝猛的撞上去,只听见“蓬”的一声,那人惨叫一声,又跌了出去,原本一个持矛的人顿时大惊。
张宣凝换气旋身,翻身直上,空中直扑向了钱爷。
“老二,你怎么了,你怎么了!”那个持有长矛的高手扑了上去,却不再管着钱爷,连忙上去检查那个吐血的持刀人,他们本非是钱爷自己的手下,而是临时请来的客卿,这时当然不会舍命去搏。
这些都瞬间都一一纳入了张宣凝的心中,两刀直劈而出,正中当先两人胸口。
那二个大汉立刻七孔喷血,兵器脱手。
他邪气涌现,又有内架在身,对敌人的攻击简直不避不让,长刀所到,见人便杀,所直面的十几个大汉立刻一一砍杀,或者跌出。
“轰!”的一声,却立刻又撞破一间民房的薄薄墙壁,顿时从众人围攻中失去了踪迹,所冲进去的人,立刻被斩杀。
攻势一缓,张宣凝顿时又生出清明来,只觉得身上火辣辣的痛,原本内气已经接近枯竭,邪气虽然沸腾无比,也可以借用,但是毕竟不是他的内气,所到之处,经脉都刺痛起来。
但是一线清明之下,立刻被搏杀钱爷的渴望所冲跨,不自觉,又是一撞,破开了一处城墙,迂回着直扑到了离钱爷不远处。
钱爷终于色变,众人就要拥着他向后疾退,几乎同时,就有人暴喊着:“凌宏,你再不来,看你怎么样向龙头交代!”
抱着自己弟弟的凌宏,为之一呆,虽然自己不是钱爷的下属,但是却是京兆联杨文干的下属,事到关头,如果任凭此人杀了钱爷,他也无法交代。
也就是这时,张宣凝张口:“轰!”
这一记,带着强大的邪气,甚至带着一些幻景,周围的人全部一震,瞬间无法动弹,张宣凝直扑上去,一刀砍向了钱爷。
钱爷自身也是二流高手,虽然一时受制,但是在此生死关头,也猛的一挣,举起自己的铁杖一挡。
“叮”的一声,张宣凝拼尽全力,邪气疯狂涌上,钱爷脸色一白,口中喷出一股鲜血来,这鲜血直扑向张宣凝胸口,张宣凝不避不让,长刀一拔一收,贯穿钱爷的胸口,而己身胸口被这鲜血一击,也如中得重锤,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杀得钱爷,张宣凝突然之间感觉邪气收回,体内空空如也,几乎没有任何内气可言,当时就恢复清明,但是一旦感觉到自己情况,不由吓的魂飞魄散——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自己再停留,立刻是死路一条,当下就带着搏杀钱爷之威,直扑入一处围墙,二个正巧遇到的大汉,一个吓的下意识避开,另外一个却来不及,不得不举刀相格。
二刀相格,张宣凝借着力量,翻身而过,那个大汉倒退了几步,却是一呆,因为他并没有吐血,根本没有想象中的强大力量。
众人却一时来不及观看,也许是下意识中不想面对这可怕敌人,因此纷纷扑到钱爷的身边,却见得钱爷口中不断溢出鲜血来,咯咯着响,想说着什么,但是终于没有说,气绝身亡。
眼见钱爷已死,在场的许多人都一时呆然,联兴会会事钱爷身死,这可是长安近年的大事,凌宏猛的一个寒战,京兆联的家法严酷,回去不知道怎么样交代,眼见那个没有吐血的大汉,顿时明白其实张宣凝也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境地。
当下大怒,一脚将另外一个避开怯战的大汉踢出,那个大汉受此一击,颓然倒飞出去,扑在地上不动,立毙当场。
“追上去,他也快完了,追上去!”在场的人都是有丰富经验的人,立刻有许多人明白了,顿时,各个组士气大盛,各自喊着人,直转过胡同,就欲追了上去。
但是等他们转了出去,只见长街黑暗,哪里再找得到人?
躺在了一处桥下小洞中,张宣凝行功而行,换日大法的基本气流,在迅速恢复着他的身上的伤势,而本来修炼的三层基础功法,又徐徐将一丝丝真气炼化,与血肉骨骼内脏交换,以进一步炼化体质。
经过激烈的战斗,杀得了钱爷,邪气似乎暂时满足了,各自潜入各个蓄水池,张宣凝这才真正的清醒了过来。
“疯了,彻底疯了,我怎么会如此不智!”张宣凝感觉到了自己的内气又有精进,并且丝丝壮大着,不必功集耳目,就可以感觉到四周十米的任何声音。
但是对这个精进却没有丝毫欣喜,与体内强大的邪气相比,自己的进步简直只能说是微不足道。
并且生出巨大的恐惧来。
刚才面对的仅仅是一个小组合,自己不知进退,誓达目的才罢休,还勉强可以活命,如果遇到了更强的敌人,自己还这样的话,岂不是有死无生?
至于和京兆联为敌,清醒过来的他,却不是怎么样关心,也许是地方帮会,他的顾忌还大一点,至于京兆联,他根本不放在心上。
身在长安帝都,就是京兆联的不幸,这里有太多的豪门势力,更关系到天下命脉,因此哪怕京兆联的实力强上几倍,也无法和其它地方帮会一样趁势而起,夺取一郡一城。
相反,众目睽睽,天下注目,京兆联就算有通天彻地之能,就算再怎么样官黑勾结,甚至和皇室联系上,也注定这个组合永远没有上位的可能,只能被利用,成为一个工具。
也许在和平时代,京兆联所拥有的能量,也许很可怕很可怕,但是在乱世,它的立场和位置就决定了它只是一个过度性的组织,没有任何大的前途可言,甚至没有资格参与天下之争,可以不必多考虑。
自己的邪气按部就班,想必是难以消化,只有在生死关头,不断凝聚自己和驾御,才能加快速度来炼化,怎么样选择一个实际上低浓度,但是又足够刺激邪气的环境,才是他现在考虑的第一问题。
从军,这个念头顿时贯穿出来,军中对战,场面浩大,杀上几百人都不算什么,而且生死关头,正好磨练,但是身有内甲,普通战斗又很难对自己造成致命的伤害,想到这里,他立刻有了决定。
思考了片刻,他已经大体上有了计划,他可不能学着二小强一样,次次就在生死之地徘徊,还最喜欢以弱胜强,挑战那些高于他们的高手——说实际的,这种刺激,不是正常人愿意有的。
“我不是小强,不愿意有小强的人生!”他心中呐喊着,虽然知道这种以弱胜强的挑战,也是一种相当好的方法,但是就不愿意按照这小强路来走。
张宣凝呐喊之后,却连忙趁着邪气内敛,心神清明的环境下,将自己的精神集中到自己奇异的天地里去,也只有迅速磨练自己的灵魂,才能越来越不受邪气的影响,并且终有一日能够消化之!
不得不说,自己夺舍而来的灵魂特性,才是自己摆脱邪气控制,恢复全部清明的最大本钱,不然的话,自己早就完了。
在这时,他终于明白自己是多么幸运了,一口气吸取这样多邪气,如果换上任何一个灵肉一体的人,也难逃此劫,哪怕是邪王这级,也未必能够轻易化解。
果然,剽悍的人生,不需要解释,但是更在于运数。
难怪他前世所在的朝廷太祖之大能,对“抛掷南阳为主忧,北征东讨尽良筹。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千里山河轻孺子,两朝冠剑怨谯周。唯余岩下多情水,犹解年年傍驿流”这句话,特别是“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几多有偏爱,几次圈点,念念不忘。
可见英雄都有此天命之识,哪怕平时口中叫嚣我命由我不由天,甚至高喊与天地斗试比高,内心也深为猜忌,深为重视,只是秘而不说而已。
只有最愚者最狂者,才会把天命之说,视为等闲,逆天改命也许是绝世英雄之说,但是与根本不承认天命,这完全是二回事,区别出了大英雄和大脑残的界限,不可同一观之!
第二十九章 谶言(上)
张宣凝步下了桥中,此时,已经是三天之后了,长安不愧是帝都,马车和轿子川流不息,其中甚至有不少行人,身穿胡服,如此繁华,真不想不到这个朝廷,已经走向了毁灭。
张宣凝凝神漫步,心内思潮起伏,争霸之路之崎岖难走,不但随时有自身粉身碎骨之祸,更重要的是祸连家族,甚至部下的家族,株连数万数十万,不过是等闲事情。
所以时机最关键。
恢复了心智的张宣凝,得了扬公宝藏,对整个天下已经计算在棋,洞察如火,所谓的天下一局,不过简在心中。
夺天下,大敌必在李阀。
其它的之前准备就不必多说了,三次攻高丽,其中有什么花腻也不必说了,只说说大业十一年,也就是今年,隋炀帝已经有悔意,回师于长安,这时仍旧有精兵二十万,就算不能力压全局,维持其一方局面也是绰绰有余。
今年八月,炀帝北巡,本意就是以镇压北地局面,却反为*始毕可汗围困于雁门,九月,解围,不得不还东都,第二年移于江都,以越王侗等留守洛阳。
第三年,也就是大业十三年,李密杀翟让,据洛口。四月,瓦岗军进逼东都,与王世充相持,事实上,已经切断了南北的通路,隋炀帝就失去了对北方的控制。
因此一得消息,就在这一年的下一个月,五月,李渊就起事于晋阳,七月,进军关中,十一月,攻占长安,立代王侑为帝
眼见在北方,李阀zhan有先手,几成帝王之资,宇文家才不得不挺而走险,于次年三月,江都兵变,杀炀帝,立秦王浩为帝,引精兵十数万,西返关中,但是只是垂死挣扎,反而使隋炀帝之死,导致了借口,就在五月,李渊废隋恭帝侑,称帝,国号唐,是为唐高祖李渊。
好大一盘棋啊,李阀本是胡种,勾结突厥也理所当然,不知许了多少好处,让得几十万突厥围困雁门,才让隋炀帝感觉到北方危机重重,事实上南迁,北方因此成为空白地,又忍耐到了李密攻打洛阳,切断南北通道,才悍然起事,在几个月内,占得长安,zhan有关中,重现秦灭六国之势。
这棋盘,这绸缪,这设局,让人叹为观之,可所谓算在高远,立意本非凡品。
当然这局这棋,前后起码二十年,其时李世民还是小孩,根本不可是李世民的所作所为,什么李世民迫得他老子作反,什么李渊优柔寡断,全部是狗屁,说这话的人,真不知道有几分真才学在内。
同样是勾结外族入侵,手段和实力的差距,还有时机的演变,却有截然不同的结果,成者千古一帝,败者天下唾骂,无非是成王败寇。
谁能想到,勾结胡人借以上位的家族,可以安享盛世之荣,zhan有神州之地,延续如此盛唐呢?
历史上,又有杨姓女子乱盛唐,并且还有同样胡种安禄山谋反,使盛唐中衰,这是不是勾结外族的报应呢?
这种设局,天下又有几人能够看穿呢?哪怕是天刀宋缺本人,身在局中,在此时此时地,也未必能够洞察如火吧,至于徐子陵和寇仲,更是一辈子连点影子也没有摸到。
宋缺选择寇仲的一瞬间,到底有多少悲哀呢?将家族兴亡,将华夏神统,委托于这个无知无能,却自以为是的白眼狼。
张宣凝心中同样泛起了悲哀。
华夏衣冠无英雄,才让得夷种贼子篡神器,世人只以为五胡乱华,自隋而终,却不知李唐本是夷种!
如果从这个角度上看,与远的来说,数百年来,佛教内传,五胡乱华,慈航静斋,宗教政治种族三者连接,与近的来说,李阀设局,隋二世而亡,所有绸缪,所有布置,都清清楚楚,再无秘密可言。
这才是天下人洞察世棋的胸怀和器量!
“咯!咯!石兄真是胆大如天,竟然公然在长安行走,难道你不知道,京兆联和杨文干,以及悬赏,要你的人头了吗?”一个声音带着戏虐说着。
张宣凝从思考中醒了过来,愕然说着:“哪位仁兄如此叫我呢?我可不姓石呀!”
此时,他青衣飘然,宛然少年,一点血腥之气也没有。
就在这时,一个小婢从一个马车下来,恭身施礼,说着:“有请公子上前。”
把马车拉开,却见得了侯希白,他笑着说着:“怎么,还不承认?前三天格杀联兴会会事钱爷的人,却也是带着闪有黄芒的刀呢!”
张宣凝顿时暗中一惊,知道当时自己模糊,虽然戴了上面具,换上了新衣,却忘记了自己的长刀“破军”,带着黄芒,明眼人一看就可以联想而出。
“原来是侯兄啊,你倒是吓着我了,怎么,也到长安了。”张宣凝知道隐瞒不过,随手拿出那张面具来:“修炼了石青璇的给的岳山心法和换日大法,竟然杀意沸腾,不可压制,前几日作得这些事来,幸亏有这面具,不然还有麻烦。”
侯希白仔细打量着他,露出一丝漫不经心的笑意:“是啊,岳山心法本是激进,换日大法更是诡异神秘,你修炼起来可要用心啊!”
顿了一顿,拿起这张面具来,又说着:“此面具真是细巧,戴在脸上,让人看不出痕迹来,噫,还可以透气出汗呢,真是了不起,你在那里弄到的?”
“我在洛阳练习霸刀之时,竟然遇到一个老者,此老者看了我的刀法,似是感慨不已,说是故人之刀法,因此就给了这个。”张宣凝有点遗憾的说着:“可惜的是不知道此人是谁啊!”
这个回答远出于侯希白的预料,但是却露出深思的表情,默然片晌,才笑着说着:“那怎么有空跑来长安了?”
“哈哈,这就不可以说了,侯兄,你可有意帮我,作些大事呢?”
“哦,我们一见如故,如果你有什么事情,只管说来,如果能够作到,我绝对不会推辞。”侯希白的眼睛一亮,真诚的说着。
“侯希白,你可听说过,桃李子,有天下之言?”
“是桃李子歌吧,桃李子,莫*,黄鹄绕山飞,宛转花园里。”侯希白说着:“当年,连李渊也担了一身干系,只是李姓甚多,杀了李浑也就是了。”
又说:“当年李姓者甚多,李浑继为申国公,又累加光禄大夫,右骁卫大将军,掌得禁军兵权,当然最得猜忌,因此赐死抄家,其它李姓,也不得掌兵权。”
张宣凝点头应是,李渊到太原,虽为太守,实无兵权,后来借口平定民乱,才得以掌兵,并且杀了监视他的太原副留守王威和高君雅。
可以说,谶言已经大大削弱了李渊的明在势力,至于暗中的实力,再努力也没有多少用了,可以说,李阀之势已成,再也无法阻挡,当下就笑着说:“你能够再把这个传言出去吗?十八子将主神器,其中几番又几次,蛟龙演得当年事,安世济民于长安,二宫幽深说闲话,论得是非谁能知!”
侯希白一呆,默读了几遍,目露奇光:“这是何意?”
“哈哈,不管是何意,你愿意不愿意帮忙呢?”张宣凝笑着问着。
深深的看了张宣凝一眼,侯希白笑了:“有趣,那我就帮你好了,三天之内,此歌谣流传长安,不绝于耳,行不?”
眼见得他答应,张宣凝才松了一口气,自己身上的魔息,虽然已经深藏,但是也瞒不得他,幸亏岳山也是魔门中高手,其霸刀配带的心法当然也是走魔门一路,自己修行有点魔息也是理所当然,而且,鲁妙子是岳山的好朋友,自己练习岳山霸刀,遇到了他,给个面具也说的通。
当然,这仅仅只能使侯希白和他背后的人将信将疑,所以,也必须有一个计划师他转移注意力,正好算谋李家,也差不多是时候了,抛出这个,也足够注意了吧!
第二十九章 谶言(下)
“十八子将主神器,其中几番又几次,蛟龙演得当年事,安世济民于长安,二宫幽深说闲话,论得是非谁能知!”想了想,侯希白也不由笑了:“李世民是怎么得罪了你?你竟然这样害他?”
十八子将主神器,说的很明白,就是李家要得天下。
而“蛟龙演得当年事,安世济民于长安”就很恶毒了,要知道,隋炀帝杨广,就是皇帝第二子,他英明神武,文韬武略都是不凡,杀父杀兄,才夺得皇位,但是偏偏在他的手中,隋朝摇摇欲坠,而蛟龙演得当年事,就暗指李家的第二子。
至于安世济民,更是直指李世民,而他又是李渊的第二个儿子,他越表现出英明神武的素质,就越是像当年的晋王杨广(事实上在真实历史上也非常像),而“演得当年事”,就是预言他要杀父杀兄,岂不让他的父兄心中猜忌和心寒?
此时,哪怕是直接说李阀日后要谋反,也无济于事了,三次讨伐高丽大败的杨广,哪怕明天知道李渊要造反,也难以杀得李渊,是故因为此时天下已乱,李阀根深蒂固,而皇家元气大伤,哪能轻易动之?
但是,杨广此时,为李阀制造一些麻烦还是可以的,而且哪怕杨广没有作用,其它的几句,也可以提前使李阀内斗加剧,并且钳制李世民在李阀中的发展,甚至提前导致玄武门之变,就是大布局了。
而且,这还是近于阳谋了,就算明知有人挑拨,也由不得李家父子兄弟之间不生缝隙和猜忌——位置只有一个,没有人挑拨也会相互算计,挑拨只是把缝隙提前出现,并且强化了而已。
他早知道,劝说谗言,能够有效,并非天花乱坠,只是说对了人的心事而已。
当然,张宣凝也知道,李阀根深蒂固,人才如雨,谋将如云,又和突厥勾结,而且无论李渊、李建成、李元吉等等,都是一世之雄,特别是李建成,真实历史上,起事之后,他就是主掌内政后勤,虽然表现不如世民显眼,但是才能绝对不逊色。
因此,不觉得没有李世民,李阀就不能崛起,但是至少内部斗争加强的话,相互牵制,必消耗李阀部分实力,也争取到一些时间。
和李阀这样盘根错节,根深蒂固,将才如雨,谋士如云的势力相比,就算得了杨公宝藏,也不过勉强有着搏一下的资本而已,当然要尽一切力量提前削弱李阀了,哪怕争取到一年半年时间也是好事。
而且,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到长安来,这时长安还是隋朝帝都呢!
侯希白想了想,又凝神瞧了张宣凝好半晌后,才又说着:“还有要我帮忙的吗?一起说来。”
“恩,你知道我修行霸刀,必须杀戮中修行,而杀戮,哪有什么比得上军中呢?在战场上,虽千万人冲锋陷阵,但每一个人都是孤独的,死亡更是无比的孤独!想想那种在千万人中独自奋身厮杀里的感觉和考验,我的霸刀刀法必可突飞猛进,不辜负岳山前辈的威名。”张宣凝露出了一个苦笑:“但是你也知道,军中之事,可不是等闲,根本不能随便混入,我虽然有在军中修炼的想法,但是却一时也没有门路进去,不知道侯兄,可有门路,让我如愿呢?”
军中森严之极,那种以为可以随便进入军营的想法真是无言,除非是军队彻底打散了,又是所在的最高军官,别人不敢仔细盘问来历,不然的话迟早露出马脚来。
侯希白的眼睛亮起,哈哈一笑说着:“果然是张兄,当是了不起,不但文才如此绝艳,与武事也是理解深刻,是啊,修炼霸刀,也只有军中最是适宜,只是不知道张兄,要选得什么身份入内呢?”
“修行霸刀,就要亲临战场作战,因此太高就不必了,但是我也不想受得人气,因此太低也不行,如果能够选入破军之骑的队伍中,并且当一个火长就足够了。”十人一火,火长就等于现在的班长,的确不高。
侯希白当下松了一口气,这种职位,甚至不必是某个官僚之家的子弟,就是远房远亲到五服之外的人,都可以安排,于是笑着说:“这是小事,我随便找点关系都可安排你进军中历练。”
然后又笑的说:“你可知道,尚大家近日也会到达长安呢!”
“啊,尚大家也会来吗?真是幸运啊,不知道入得哪家呢?”张宣凝也惊喜的说着,尚秀芳是天下第一才女,她所到处总是引起轰动,她立志遍访天下,收集各地乐曲,以自成一家。
不过对于此女,张宣凝其实是心有猜忌的,首先她如此丽色,武功又不高,怎么就没有人想收她到后宫之中,任凭她逍遥自在?其次她曾经对寇仲说着:“假设少帅舍弃争霸天下,秀芳愿常伴君旁,弹筝唱曲为你解闷儿。”
这不就是师妃暄的作用吗?难道其实尚大家,也是慈航静斋的一分子?事实上,慈航静斋要保持影响力,影响代表人物只有师妃暄一个,但是绝对有很大一批人进行配合,尚大家是不是其中之一呢?
“张兄对尚大家也有好感吗?想当年,第一次听得她的曲子,当真是难以忘怀,你可知道我所见许多美丽女子,唱功和容貌都非常不错,但是总缺了尚大家那种颠倒众生的魅力,当时就觉得,藉着剧中角色,大家将其心融神化,忘我表露而出,看后几有再世为人的感觉呢!”侯希白似是回忆到当时,一副欷歔神色。
突又叹息的说着:“我看过尚大家演得歌舞,已经不至一次,但是每次都有似乎完全不一样,让我心神皆醉呢,张兄不如和我一起住,也好多接近些,恩,如能再得几诗,也可歌诗并绝,多几分佳话!”
张宣凝怀顾四周,见得房舍在水渠左右延展,不远处就有豪门住宅,占地极广,几如梦中,知道其实侯希白还有心疑,当下就叹着说:“侯兄如此说来,我倒真的要见识了,既然侯兄邀请,我哪敢不从命呢?”
心中却已经决定,以后一段时间,再也不去杨公宝藏。
第一次接触,侯希白和自己结识,仅仅是那首李白的近酒歌,但是其后,自己种种所作所为,竟然不知何故引起了石之轩的注意,因此才有石青璇亲自前来,而石青璇绝对肯定了什么,因此才有赠岳山遗卷之举。
现在自己到了长安,又突然之间有面具出现,虽然合情合理,但是也会被联想到杨公宝藏上,因此自己更要小心从事。
至于尚秀芳,石青璇萧艺闻天下,至少有几分,是靠的就是慈航静斋迷惑众生的功法,而师妃暄更是如此,尚秀芳能够颠倒众生,是不是也是如此呢?如果没有这种迷惑人心的异功,无法想象能够达到这个程度。
如此错综复杂,引人入胜,这个世界,真是太有趣了。
想到这里,张宣凝哈哈一笑,入得马车,马车驱前,远远而去。
第三十章 歌以诗传(上)
驱车先不入得府中
虽然张宣凝的新衣,已经不错,但是到豪宅去作客,还嫌得不足,当下就直入一个新衣间,从内而外洗了身,换了一套,而且还上了香。
一切干完,已经是晚霞已起,照耀在积雪之上,才出得门,二人都相视而笑,一身青衣,一身白衣,都面如冠玉,气度淡雅,举止从容。
侯希白拱手为礼,笑的说:“张兄果然好少年郎,今新年来,也只有十七吧,当真少年风liu了,愚兄是比不得了。”
“那里的话,侯兄才真真是翩然少年,风liu潇洒无人比呢!”这话是实话,就算张宣凝也可以算是英俊,也有一种不凡气度,但是论得细节之处,哪比得上侯希白这个花间派传人,千锤百炼近于完美的仪表和气度呢?
“这次去的是什么人家?”张宣凝漫不经心的问着。
“许善心,当今的通议大夫,官尚不算高,但是文才还不错,尚大家去他家,也是适宜呢!”
“许善心,到底是何许人也?我对这些很是陌生,还请侯兄指点。”
“是,说的也是,去主人家,也不知道主人家的渊源,实是不应该,恩,此人字务本,高阳北新城人,黄门侍郎许亨之子,原是陈朝之人,生于陈武帝永定二年,九岁父死而孤,幼孩时,就聪明有思理,所闻辄能诵记,多闻默识,据说家有旧书万余卷,皆偏通涉,人称神童。江总举秀才,对策高第,授度支郎中转侍郎,称撰史学士。陈亡,转仕隋,到了开皇十六年,有神雀降于含章阁。文帝召百官赐宴,告以此瑞。善心于座请纸笔,制神雀颂,据说是善心制文,即席成颂,文不加点,笔不停毫,一挥而就,文帝因此大喜,厚赏,如今累迁通议大夫。”
“恩,原来如此,通议大夫似乎是正四品下的文散官啊,想必平时不掌实权。”张宣凝来了此朝,也用了点心,至少这些官位必须清楚。
“说的也是,不过,虽然不掌实权,但是和崔祖睿奉勅撰灵异记十卷。其父撰著梁史,没有完成就死了,他续成父志,共成七十卷,再与虞世基合撰《区域图记》,听说已经600卷快完成,是当世文之杰者,不可小看。”侯希白认真的说着:“他此时,文才盛名于天下,遍受赞许,如果得了他大力赞许,张兄的文长,才可真正入得天下人听,不再视为末流。”
张宣凝一听,顿时拱手为礼:“多谢侯兄予我扬名之途。”
侯希白眼见如此,不由失笑:“开始时还不用心,一旦听得可以扬名,就立刻恭谨起来,看你这名欲满心的样子,真不知道你怎么写出将酒歌这样的绝句来。”
“我笔写我心,我诗说我意,不过如此而已。”张宣凝说着:“人有多少事,几番喜去又怒来,我可以写这样的诗,也可以作得刀锋将。”
世界观人生观不同的人之间,是不可真正代入的。张宣凝之所以高歌李白之诗,并且灌注感情,就是张宣凝和李白,本质的某一方面,有着相似之处。
“也罢,就跟我去,不过,你现在,只能给你安排一个中席了,但是我会给尚大家一个口信,等合适时,自当叫你出来,让你一鸣惊人,那时,可不要写不出诗来呀!”侯希白上得马车,然后说着。
“没有关系,到时候,自然奉上诗来,以扬我天下之名。”张宣凝也毫不客气的回答的说,此时他掌得后世千古之句多矣,这些句子,无论格式有何差异,都是千锤百炼,寄意深远,引人共鸣之句,出得名来,并不算希奇。
回到过去,利用诗句,也属当然,诗句不是万能的,如果大量引用多个名人的诗句,手法不同,各有意境各有手法,明眼人就非常奇怪,当属脑残,可是相反,明知有用,还不引用,也是很脑残的行为。
马车入得一家宅地来,虽然官位不高,但是此宅还是占地甚广,此时已经黄昏,正是入席之时。
侯希白下得马车,与一个来接待的人低声说了几句,那人望了望张宣凝,点头应是,然后侯希白就哈哈一笑,直上而去。
“张公子,请跟我来。”那个管事说着,他似乎有点权力,虽然张宣凝是临时而来,但是也立刻安排下去了。
这是张宣凝第一次参与官家豪门的宴会,不过本质上和他在扬州安排小弟的宴会差不多,第一层,是单席,与上座,左右各有双排。
第二层,是中座,是双席,也就是二人一席,近百张桌子,而在后面,还有上百张桌子,是下座。
如此多人,相隔数十米,别说下座了,就算是中桌,如果望到主桌上,也难以看清楚容貌,所以主家没有特殊情况,根本不可能注意到中座的事情。
不过,到底层次不同,中座只是近不得主家,说不得话,与菜肴和美酒来说,也是精美,在桌子上坐下,旁边就是一个八品小文官,他似是有些惊讶,不明白眼前少年是谁。
就在这时,迎宾曲而响,所有人不得不站起来,迎接主家和贵宾入内。
远远望去,许善心已经是五十岁的人了,花白头发和胡须都清楚的说明了这点,他致礼于各宾客,其实到了中桌,他的说话已经很模糊了,不过就算听不清楚,各人也只能听着,并且适时举杯敬饮。
礼成之后,就是上座的人员来回敬饮,这不关中座的事情,古时一场宴会,几乎要从黄昏到半夜,时间长着呢,当下也就取出酒来,自斟自饮。
而在这时,邪气缓缓上涌,但是在这样的场合,似乎并不是杀戮无匹,反而产生一种肆意风liu之意,张宣凝品位着这种近乎醺然的感觉,心中一片模糊。
邪帝一脉,真继承者,修炼的,甚至是高于天魔策的“道心种魔大法”,因此历代邪帝,无不天纵其才,与杀戮之中,当然是决断狠毒,但是与生活中,岂不是更加把社会视为等闲,无拘无束,不受任何规矩,而随意风liu。
在世上,此等种种,自然落得一个邪字,但是邪之后,再有一个帝字,已经说明了其惊才绝艳世人注目之处。
似乎有无数的人生感觉,从心中泛起,但是如是仔细品位,又觉得什么也没有,这种矛盾的感觉,使张宣凝几乎对周围的一切,都不闻不问,甚至连那个小官举杯邀请,都没有回应,倒使得此人脸色铁青,显是怀恨在心了。
就在这时,厅中大堂中,响起了音乐声,也响起了歌舞,数十美丽的女子,各穿着这个时代的歌舞之服,如层层轻纱,引得女性魅力若隐若现,几乎人人都借着酒意,笑着观看,并且与周围的人等说话。
其舞裙,都是薄纱,虽然有好几层,但是其实肌肤都未必掩盖得,女子高耸的胸口,以及雪白的大腿,如果借着灯光来看,真是别有风味呢!
暴露之处,不比现在的舞裙逊色,但是其艺术性和内涵,却远不是现在人所能够比喻,毕竟人家女子,是一辈子吃这个饭,而且身为家妓,荣辱于人,怎么可能有丝毫骄傲自大,或者懈怠之处呢?
当是精益求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