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建业
虚空中,黄光闪动,蓦然出现一道人影。
“这里,已经出了吴南甚远,恐怕已经到得吴州北部地界!”
方明打量着周围,喃喃自语。
又看着前方,喝着:“现!”
一道道痕迹,凭空浮出,闪动着微光,似乎是人行走过的印记,留在空中。
“这清虚的遁法,果然非同小可,一夜之间,就奔出近千里……”方明不甚感慨。
清虚是真人修为,气脉悠长,又精通各种隐匿道法,一路用了不知多少。
要不是方明连着换了不少神通追踪,恐怕还真会被清虚逃了开去。
二人一追一逃,已经持续一天一夜,从新安追到吴州北部。
方明跟着虚空痕迹,脚下土遁发动,又是追了上去。
如此,又过了一个时辰。
方明看着远处景象,微微一惊。
这时,已经到了一处城郊,远方,就是厚厚的城墙,全部用石头砌成,经过风吹雨打,露出黑黝黝的颜色,份外显得坚固。
这城墙修得极大,下方,就是护城河,上面,甚至有小舟行过。
“这城不小,就是作为都城,都足够了,我到底追到了哪里?”方明有些疑惑,但随后就解开了。
方明走到城门处,见得高高的城墙上,刻着两个古文,苍劲有力,虽远可见,是“建业”二字。
这里,竟然是吴州重镇。建业城。
建业城之名,始于三百余年前,当时的吴王发民夫十万。掘南仓山之石,以巨石搭建,历时三年才成,吴王为了建此城,耗尽民力,不久后就兵败身死,成为笑谈。
这建业城。又有“石头城”的别称。
“不想居然来到了吴州首府建业城,也对,白云观乃吴地大派。在这建业城内,又怎会没有布置……”
方明定定神,看着建业城,只见人气鼎沸。法度严谨。丝丝赤气汇聚,中间甚至有着金色,如波涛般涌动,更与远处交接,似乎与一处有着交流。
“那里是……”方明极目远眺,就见金色满眼,甚至有着龙吟之声,双眼大痛。心里一凜,知道这里。还是掌控在朝廷手中,虽然逢着乱世,朝廷控制力大减,但一州首府,又怎会放弃?
“虽然硬闯,也不是不行,但何必浪费神力气运呢?”方明一笑,运起附体神通。
此时的他,对神通运用得心应手,开发出不少新的应用。
比如之前的分神附体,经过方明仔细研究,用上金色神力后,就可以将方明本尊整体附在凡人身上,不是一缕分神可比。
方明神念扫过,很快就选好了附体之人。
“就是你了!”方明运起神通,喝着:“附!”,金光闪现,地上一人,突然间,身子一颤,就要晕倒。
“书生,没事吧?”同行的一老头问着。
“没……没啥,天气太热,有些暑意!歇会就好了!”方明笑着回道,同时,快速梳理着这人的记忆。
“嗯,原来叫做阳云,十八岁,寒门出身,来投靠舅舅,博个出身。”
方明身为神祗,几个呼吸间就将这人记忆全部消化,此时扮演起来,惟妙惟肖,就是阳云的亲人在此,也认不出来。
“唉……也难怪,这么热的天,你又是个读书人,身子单薄,没关系,再走两步,就到建业了。”这老头说着。
老头只有个姓,自称老孙头。阳云在路上遇到的,帮老孙头读了封信,就大得尊敬,正好老孙头也要进城,就结伴同行。
二人进了城门,老孙头就说着:“书生,老头要去见孙女了,就在这分开吧,老孙头就住在老水井巷,你要有事,尽管来找我……”
絮絮说着,将肩上背着的包裹递给方明:“喏,你的包裹!”
方明脸色奇异,这才记起,原来这包裹,就是阳云的,可惜路上幸苦,老孙头就自告奋勇地接手了。
接过一掂,轻飘飘的,几乎没什么分量。
“这人体质,到底得有多弱?”方明神念一扫,“这人读书读傻了,身体羸弱,几乎可称弱不受衣……”
按这情况,这人可能活不了两年。
“我现在以神力替你疏通经脉,增强体质,却也算是救你一命,两相抵清了……”
方明一笑,心里说着。
“好的,就在此分手吧,一路上多谢你了,阳云日后必有所报……”方明抱拳说着。
“嘿嘿……老汉都半截入土了,还贪什么?你们读书人,就是这么弯弯绕!”老孙头笑的直搓手,看来心情不像自己所说那样。
方明一笑,再次行礼,背着包裹离开。
建业乃是一州首府,气象又与县城不同。连着脚下大路,也多以青石板铺成,仅此一项,就不知要耗费多少。
一路上,人流涌动,各色小店分列两旁,还有着零食小摊,小贩沿街叫卖。
还有几处,却是围的满满,中间几个艺人,表演着杂耍武艺等,人群中不时发出喝彩,这时就有伴当上前,捧着铜锣,讨要赏钱。
方明一路走,一路看,饶是见惯了安昌风情,也觉得此地繁华犹胜,令人流连。
虽是如此,但方明主要的注意,还是在寻找清虚踪迹上。
他这时已经知道清虚用意,这老道妄图靠着州城法度,御方明于城外。
最不济,有着这么多人气遮掩,却也能将他自身气息掩盖,更不容易被发现。
方明花了一个上午,雇了辆马车。将州城主要地方走遍,却是一无所获。
方明下了车,结清马车钱。看看天色,太阳半遮半掩地落入天边,日光渐暗。
“天色已晚,还是去这阳云舅舅家看看,毕竟好歹也是个七品官,不大不小算是个人物了。”
计较已定,就向城南行去。
这块。也是世家官员的住宅地,越走,两边建筑越加气派。
方明走到一处朱红大门前。停下了脚步。抬起头,看着牌匾。
“程宅,看来就是此处。”上前敲了敲门环。
片刻后,一个小厮出来。打量了下方明。有些迷茫地问着:“刚才是你敲的门,有何事?”
“这是程寻程大人家么?我是他家侄儿,特地前来拜见!”方明微笑说着。
“我家老爷,就是程寻,您先等等,我给您通报!”这小厮做门子日久,眼力却是历练出来。
看方明虽然衣着普通,却不卑不亢。自有气度,也不像是虚言诓骗。不敢怠慢,换上笑脸,赔笑说着。
“好的,速去,我在此等候就可!”方明不以为意,说着。
“您稍待!”门子飞快跑去。
不多时,大门洞开,“前两日就收得书信,说是云儿要来,一直等着呢,不想今日就到了!”爽朗的声音传来。
随着话语,一个大汉迈步过来,身高八尺,极是精悍。此时脸色温和,看着方明。
这是阳云的舅舅,程寻,现任七品巡检,相当于公安局长,在建业,也算有些实权。
“见过舅舅!”方明拜下行礼。
“哈哈……快快起来!”程寻扶起方明,仔细打量了下,说着:“去岁见你,虽饱读诗书,却气血两亏,恐有不足之症,当时就劝妹妹好生调养,现在果有效果,气色大有好转,可喜可贺……”
阳云脸色微红,说着:“多劳舅舅费心,侄儿此次……”
“来,去家中说,见见你的弟弟妹妹们!”程寻不待方明说完,就拉起方明手臂,一起进入程家大宅。
“吩咐下去,整治宴席,我要好好招待云儿!”程寻红光满面,大笑说着。
底下家丁仆役,赶紧动手,不多时,就整治好了宴席。
“来来来……我为你介绍,这是我长子程旭,你们小时候见过的,现在应该还有印象。”
“见过哥哥!”程旭出来,行礼说着,也是显得有些文弱。
“不敢,不敢!”方明连忙回礼。
随后,程寻又为方明介绍了几人,都是庶出的几个子女,这态度,就比较随意了,方明也是一一回礼。
待得宴席过后,程寻带方明来到书房,问着:“今次你来之事,妹妹与我在书信上,也有提及,你既然想在建业谋事,舅舅自然支持,但还是要再问问你……”
“阳云任凭舅舅吩咐!”方明不暇思索地回道。
“好,好!”程寻脸带喜意。方明心中一动,就想起来了,之前程寻,也多次请阳云出仕,但阳云就是个书呆子,一直拒绝,现在看着这侄子终于开窍,程寻老怀大慰。
“我这里,还有几个空缺,但都是书吏一级,却是有些委屈了你……这样,你就先担任我的别驾从事,等到明年,我下面,就有几个空缺……”程寻微一沉吟,就说着。
这别驾从事,是官员自行任命的属吏,但朝廷也给予承认,算是个半吏半官的过渡职位,权力大小,就全看上司是否赏识了。
程寻既是阳云舅舅,这自然是要就近提点,大力提拔了。
“舅舅大恩,阳云铭记……”方明拜下。
“我等都是一家之人,我不帮你,谁帮你呢?”程寻微笑说着。“你明日,就随我入衙,记住,多看少说即可……”(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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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剑术
第二日,方明就跟着程寻去了巡检衙门。
之所以来这里,还是为了找出清虚行踪。
毕竟,只要清虚一离开建业,就立刻会被方明发现,此时,他仍然躲在城内,靠人气遮掩。
若是拖延日久,让白云观反应过来,全派尽出,甚至请来外援,那方明再不甘,也只有退走。
此次方明,就算不能杀得清虚,也必须给对方一个惨痛教训,才可警醒一二。
城里神通不大好用,只能借助世俗界的力量。
程寻是建业巡捕,主管治安方面,各类牛鬼蛇神,都得给些面子,消息灵通。
方明打进巡捕中心,也可探得消息。
这么想着,不知不觉,就由程寻带着,在府衙内逛了一圈。
“云儿,感觉怎么样?”程寻见阳云若有所思,不由问着。
“很气派,只是……”方明欲言又止。
“有啥事,就说嘛,舅舅一定帮你解决!”程寻拍着胸口保证道。
“我刚来,对衙门规矩,都不熟悉,怕犯了忌讳!”阳云红着脸,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着。
“那简单,我派个人给你,有啥不懂的,直接问!”程寻一想,觉得这侄子平素有些痴迷,放到公门里,还真有些不放心,就说着。
“那……多谢舅舅了!”
……
程寻指给方明的人,叫做何七。也是做老了公门的,规矩纯熟,更是地头蛇。对各门各部,有什么忌讳,都是门清,正合方明之意。
这等老公门,消息犹为灵通,建业地界,有什么风吹草动。都一清二楚。
见得何七,方明也不多说,直接带到僻静之处。就施展开**神通。
“见过大人!”何七只是眼光一迷,就回过神来,行礼说着。
方明施展的神通,润物细无声。潜移默化。多是心里暗示一类,不容易被发觉。
“你将建业白云观最近的举动,都打探清楚报上,明白不?”方明吩咐着。
若是平时,白云观威名远播,在建业官府,都有不少信徒,安插探子。何七万万不敢冒犯,说不准。还会将方明之事报给白云观。
但这时,何七只是一顿,就答应下来:“遵命!”
打发走何七之后,方明也不闲着,来到公文室,查阅起吴州和天下的情报,为以后做些准备。
这巡捕衙门,消息灵通,又有公文邸报,虽然遮遮掩掩,但方明何等人?淡淡一看,就拨开迷雾,见得真实。
这天下局势,越来越崩坏了。
进入永安十六年来,虽灾情有所缓解,但毕竟春天种下种子,也不能立刻有着粮食,之前积累的流民,都在饥寒交迫中,各地起义频发,朝廷焦头烂额。
各州龙气,也在此时抬头,已经有人名气远传,到得吴州。
荆州,大都督周羽已经占了长沙府,窥视江陵。
蜀地,有节度使项顶天,自封蜀候,打下三府,气势极盛。
又有石龙杰起事,号称“石王”,所到之地,鸡犬不留,听说还以人肉作军粮,凶威滔天。
方明眉头一皱,想起十六年前的天降黑日,喃喃自语:“这石龙杰,莫非就是当日鬼王?项顶天虽然身怀龙气,但也悬了……不知蜀地道门,有何反应?”
时间,就在不知不觉中过去,中间程寻来了一次,看见方明正在用功,没有打扰,悄悄退出。
中午有仆役奉上中膳,三菜一汤,很是丰盛。
到得下午,何七才过来,方明心中一动,知道有了眉目。
“大人!”何七微微躬身。
“跟我来,这里不是说话之所!”方明带着何七来到一处花园,随手布下法域,才问着:“事情办得如何?”
“启禀大人,建业白云观,这两天,没有什么异动。但有一点,极为可疑!”
“哦?仔细说来!”方明问着。
“建业的白云总观后面,就是大户许家的宅子,这许家,也是白云观的虔诚信徒,今日中午,许家管家突然去云锦楼订了上好的龙诞香。不经意间露出口风,说是要招待贵客……”
白云观在建业,自然也有道观,这里的,就叫白云观,是世俗中的总观,方明昨日就去看过,里里外外,仔细搜查,可惜一无所获。
这龙诞香,是种极为珍贵的香料,其气清幽高雅,素为文人所喜,价比黄金,而且还是有价无市。
许家虽家宅广大,也不能经常用着。
这许家,又是白云观的虔诚信徒,这就很可疑了。
方明精神一振,问着:“还有没?”
“小的又去了聚合楼,发现许家昨夜进了些调料,都是制作高等素点所需……”
“素点……”方明沉吟,虽然修道之人,荤素不忌,但吃了肉食,却是不利于修身养性,也与修行的平和之意有违。所以道门之中,除了一开始,打熬筋骨,扎实根基之时,多吃肉食外,道行高深者,都是自动斋戒,以求精进。
这许家,突然如此,必是有了贵客,还是个吃斋的。
方明微笑,这用着何七,果然收获不小,说着:“不错、不错,你下去吧!”
何七躬身行礼,退了下去。
方明已经在刚才施展神通,这何七,过了今晚,就会将今日之事全部忘记,不留隐患。
又过了几个时辰,天色全黑,方明和程寻一起回到了程宅。
一起用了晚饭,不知不觉,就到了子时,此时程家也全部睡下,整个建业城,陷入了安宁之中。
“月黑风高,真是杀人的好时节!”
方明一身黑色劲装,看着天空,自言自语。
这时,已经到得建业白云观墙边。
阳云的肉身,已经受得神力强化,内息浑厚,已经比得上一般的武林高手了。
方明飞身过墙,抽出三尺青锋,在大乾,长刀硬弓,都是管制物品,带在身上,出行不便。
但书生佩剑,却是特权,此世文士,多有仗剑高歌者,一时风靡。
阳云自然也有剑防身,只是,方明下午发现,这剑虽好,却没开锋,想是阳云知道自己德性,故意为之,免得伤了己身。
方明手一抹,剑身上蒙了一层薄薄的金光,这光极淡,不是在黑夜中,几乎看不出来。
却是将这剑开了锋,还附上神力,对道术鬼类,有着奇效。
方明心念一动,剑身上的金光隐没不见。
随手一挥,一抹清冷之色,就浮现而出。
“果是好剑!当饮热血!”方明赞叹说着,来到一处,却是白云观卧房。
此时已是深夜,白云观中人,都是熟睡。
方明进去,悄无声息,一剑一个,都给了解。
如此,一连过了数个厢房,将人尽数杀尽。
到了中央,方明正想如法炮制,突然耳朵一动,冷笑说着:“看来都发现了,一起出来吧!”
话音未落,人影闪动,空地上,不知何时,多了三人。
这三人,面目普通,眼中却有着一股温润之色,看这架势,分明已将内功练至巅峰。不仅如此,方明开得灵眼,就见得三人身上,都有赤色,身带道法,不在玉衡之下。
此世炼气士,分为四层。
道士:得授道法,开始炼气。
法师:可以驱鬼,做小型法事。
**师:功力深厚,可做大型法事,驱厉鬼,可以收徒,传授道法。
真人:炼气大成,成就无瑕道体,有一百五十寿。
再上面的仙人,只是传说。
在方明看来,道士位阶,其气白色。法师红白相间,**师就是道门真传弟子,气运纯红。
至于真人,却是通体纯金。
这三人,气运纯红,都有着**师位阶,道行与玉衡等同,都是真传级别。
方明微微一想,就有了答案,这里是白云观的世俗脸面,总得有些真功夫的道人,才能维持。
这三人,都是外门长老一类,地位与真传相当,专门负责世俗之事。
方明除了苏霞,还是首次见得武功、道法都臻至化境的人物,上次杀得苏霞,却是用计,现在见得这三人,不由跃跃欲试。
三人中间的首先开口:“尊驾何人?为何来我白云观杀人?”这人见得弟子死在方明手中,仍能淡然问之,气度阴沉难测。
“我来这,自然是寻仇的!”
“仇,我白云观,与你有何怨仇?”中间那人眼中一动,已是想到了什么,但还是问着,同时,向周围两个师弟使了眼色。
但方明已经不给对方机会,清风扑面,纵身而上。
中间那人正想开口,此时大惊,身形暴退,嘴中一动,就想发动道法。
这时,就见得一道剑光,几如九天之上的明月,垂垂降下。
这道人身上刚浮现出光芒,就被匹练贯穿,道人一惊,就见一截剑尖,没入自己喉中。
方明身形闪动,又退回了原位。
剑术之道,就在进退之间,方明心里,有着明悟。
这道人嘴里嗬嗬作响,一脸的不可置信之色,缓缓倒地,没了气息。
“师兄!”旁边道人悲愤喊着,就想上前,方明挥剑直上,剑尖泛起光芒,刺入这人胸口,任何道法防御,都似无效。(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三章 后手
“剑气纵横三万里,一剑光寒十九州。”
方明回身,弹剑长鸣。
“剑……剑芒……”最后的道人张大嘴巴,几乎不敢置信。
这是用剑者的最高境界,传言可一剑破万法,一向只存在于传说中,没想到,今日真的得见。
道人肝胆俱裂,转身就跑。
没出几步,身子一顿,胸口多了一截剑尖,倒地身亡。
方明抽回长剑,这剑芒,却不是原版,而是用神力演化而成。
此时观中,已经被他杀尽。
刚才几下,兔起鹘落,迅捷无比,外面,却听不得办点声响。
方明早在进入之前,就有所布置,这里就算打得天翻地覆,也传不出去。
“白云观清理干净,接下来,就是许宅了……”
方明看着白云观后方,喃喃自语。
这许宅既然位于白云观后,又极可能收留清虚,这关系,恐怕不是信徒这么简单,两地之间,必有密道一类。
方明神念一扫,就来到一屋。
这屋极为空旷,一尘不染,中间摆了一张小桌,几件茶具,外加两个蒲团,却是间静室。
方明来到中间,将一个茶杯转了半圈。
砰!!!
机括之声响起,小桌自动移开,现出一条通道来。
“果是这里!”方明毫不迟疑地跳入。
现在有着人身,又在大城之中。用土遁术,却是大费神力。不如直接前去。
这通道不长,方明走了片刻。就到了头。
这底部,湿气极重,方明神念一扫,“原来出口是在井中,倒真是有心了!”
手上微现金色,似乎有着吸力,附着在井壁上。如壁虎般爬了出来。
“这里,应该是许宅后院,看样子。荒废已久……”方明打量一下周围,说着。
身影几下一闪,在黑夜中,近乎消失不见。
方明走了几圈。随意抓了个丫鬟。问出许家家主所在,施展开**之术,让丫鬟将他带去。
许家家主是个中年人,很有些文雅之气,这时,正在一处,同一老道密谈。
“掌门!我已经传出消息,门内支援。不久就到!”
坐在中年人对面的,是一老者。仙风道骨,正是清虚!
清虚点点头,眉头间,阴云密布,说着:“如此,还是不够,建业守备钱春,也是我们的人,这是隐秘,本不想用着,但现在情况危急,你明天就去,让他留意,随时准备出兵镇压!”
“嘶!”中年人倒吸一口凉气,早知道门中对建业渗透不小,没想到连守备都是白云观的人,这样一来,一旦生乱,整个建业城,都会直接落入师门手中。
这是机密大事,现在,居然要率先发动棋子,实在有些惋惜。中年人问着:“师叔,那城隍神,真如此厉害?竟然要动用军队,才能压着?”
“岂止如此!”清虚苦笑,面上,浮现出后怕之色。
“那神,虽位阶上,只有半步真人。但法力却雄厚浩大至不可思议之境。我等远远不如。更有着奇怪法术,能隔绝天地元气,还可御使香火愿力,种种神通,都是闻所未闻,梦灭真人,已经陨落其手。我虽是真人,也不得不暂避锋芒……”
砰!!!
中年人站立不稳,几欲摔倒,勉强扶着桌子,才站定。
“这……这……”长生久视,寿过百年的真人,就这么没了?中年人心中不知是啥滋味,只觉自己数十年幸苦修行,都是无用!
“嗨!定神!”清虚真人见这人脸色忽红忽白,喜怒哀乐之象一一浮现,知道这师侄受刺激太过,有些心魔,掐诀念起了定神咒。
随着咒文声,中年人脸色渐渐恢复平静,只是全无血色,突然间,“哇”的一声,吐出口血来。
精神萎靡不少,但眼神清醒过来,行礼说着:“多谢师叔相救!”
“不必!你突闻此事,动摇心境,也是劫数……”清虚摇摇头,说着。
中年人苦笑,这一下,道行退步不少,几乎损了五年苦功。
但这时,顾不上这个,问着:“那师叔,这城隍神,就不可遏制了么?”
眼中,带着希冀之色。
“怎会如此?此神虽凶威滔天,但限制也多,我和梦灭,也是猝不及防,对此神了解过少,才会中计!”
“若是你清和师叔也在,那断不至于如此。”清虚说着,坚定弟子道心。
这也是实话,方明此时,对付两个真人,都是全力以赴,再多一个,神力就有些不支。
“更何况,我白云观传承数百年,大风大浪,不知经历多少,有至宝镇压气运,怎会折在这里……”清虚又说着。
白云剑,白云观镇观之宝,乃主攻伐,威力浩大。
若是此次,清虚带得此宝,那逃遁的,说不定得是方明了。
说到这里,中年人面色稍缓,心里大定,说着:“不错,我门中有至宝守护,不至于损及根基……”
又有些迟疑,但还是问着:“那……吴南之事如何?”
一说到这,气氛徒然一重,中年人一惊,忙行礼谢罪:“师侄孟浪了……”
“不……不关你事!”清虚真人说着,又默然良久,才接着说道:
“我在路上,就察觉到,潜龙腾飞之势受阻,连带着,山门气运都受了牵连,想必新安之事,必败了……”
“幸喜潜龙未折,天谴还不至于落下,但接下来,该破釜沉舟,还是壮士断腕,我也有些拿捏不定……”
中年人大惊,清虚此语,却是有放弃此次潜龙大势的意思。
如此一来,不但先前投入,全部打了水漂,连着两位真人,都会道行大损,虽不至于掉落位阶,但数十年内,也别想恢复了。
这代价,太过沉重。
中年眼睛一红,声音哽咽,说着:“真人……”
清虚是他这一脉的真人,与这中年还带着几分亲戚,中年人自幼,就是由清虚照料大的,这情分,更是不同。
“唉……痴儿,世间争龙,本就是场豪赌,早在之前,我和你清和师叔,定下大计时,就有所准备了。”
清虚淡笑安慰着:“我所虑者,还是我门道统传承!你要牢记,就算白云观被灭门,也不得为我等报仇,更不可自暴自弃,当隐姓埋名,寻得英才而教之,默默潜伏,寻机光复道统……”
这中年人,也是真传,但门内,没有任何记载,只有两位真人知晓,肩负道统传承重任。这样的人,还有几个,都是白云观的后手,世间道门,多是如此。
“此次,我本不想前来,避免暴露,就是现在,也不能多留,明天就走……”
“师叔,还请多留几日,侄儿这里,甚是隐秘……我还吩咐了下面,准备斋点,都是您老的口味……”中年人刚说到此。
清虚就是一声爆喝:“混账!”
中年人不明所以,清虚却是脸色大变,话语又急又快:“那神已经寻来了,你快离开,这片家业,不要也罢……”
话音未落,清光闪动,清虚人影,已经消失不见。
却是知道,留在此处,必会牵连师侄,马上逃走,这师侄,反有一线生机。
“倒是好敏锐的灵觉!”方明赞叹一声,追了上去。
中年人追出,就见空中,两道人影,一追一逃,消失在天际。
“上苍保佑,师叔脱离此难!”中年人对着天空,默默祝祷。
“此地已经暴露,却是不能再待了。必须马上离开!”中年人心里想着,立刻下去,吩咐家人,收拾金银细软,笨重家什,都抛弃不要,只待明日城门一开,就离开建业,隐姓埋名。
方明心无杂念,跟着清虚,不知不觉,就到了一处广场。
此时乃是深夜,人迹罕至,与平素的喧嚣,成强烈对比,令人毛骨悚然。
方明视若无睹,看着清虚,此时,这老道也停了下来。
“尊神何必如此紧追不放?”清虚声音凝重,问着。
“那倒要问你了!”方明眼色戏谑,似乎看穿了清虚内心。
“此前之事,都是误会,若尊神肯放手,我白云观,定会冰释前嫌……”清虚真人声音恳切,语气真诚,散发出强大的感染力。
“这是……某种音攻法门么?倒是有趣!”方明感受了下,笑着说道。
“呵呵,雕虫小计尔,难登大雅之堂,让尊神见笑了……”清虚真人面色不变。
方明负手身后,静静等着。
清虚真人也是不动,现场,立时陷入了诡异的氛围中。
随着时间流逝,清虚真人,眼中渐渐浮现凝重。
“你是在等那些徒子徒孙么?不用再等,他们已经来不了了!”方明的下一句话,彻底打破了清虚幻想。
这里是一州首府,法度森严,对方明有着限制,清虚身有大乾官职,却是无碍,可算主场。
若再加上徒子徒孙,特别是那三个真传,一起组成大阵,还真的可以与方明一较长短,甚至,占有优势。
这也是方明为什么一开始,就动手,减除羽翼的原因。
“你……”清虚须发皆张,之前,他已有不好预感,现在见得方明如此,更是肯定,骂着:“贼子!受死!”(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四章 山门
留守建业白云观的弟子,都是门中精锐。
特别是为首三人,都有**师修为,是外门长老,德高望重。
按照他们修为,早就可以申请回山静修,求得超脱。
可为了门派大业,这三人,还是坚持坐镇世俗,不惜耽误修为。
这三人一折,对白云观,也是一记重击!
清虚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知道此时,已是生死之局,稍有不甚,自己就得陨落在此!
体内法力,毫不保留地送出,平地起风,虽是黑夜,方明神眼,也看得云层聚汇,天地灵气如波涛般涌来。
“喝!”清虚真人双手结成一个奇异的手印。
念咒道:“煌煌天雷,合道我真,利贞天地,亿保长生……疾!”
天空中,黑云密布,隐隐间,有雷霆之音。
“雷法!”方明失声。
对修炼者来说,最为畏惧的,就是天地雷霆之威,修道中人,道行高深者,就有雷法传下。
这雷法,号称“以自身之真气,合天地之造化”,“嘘为**,嘻为雷霆”。虽然比不上天谴皮毛,但在诸般法术中,也是威力最大,伤人伤己,非真人不可用。
现在清虚用出雷法,已是决意拼命。
清虚念咒结印甚快,不待方明反应,就一指方明,喝着:“五雷正法,出!”
撕拉!!!
黑云如被撕裂,从中。伸出一道亮白匹练,矫若惊龙,直直落下。
方明神色前所未有的郑重。手一翻,城隍大印浮现,对着天空雷霆,印了下去。
金印横空祭出,金黄之气汇聚成浪潮,向雷霆冲去。
这还是方明自晋升城隍来,首次动用大印。威势不凡。
加上宋玉胜了潜龙,气数大涨,连带着。对本尊的资助,也水涨船高。
此时的金印,比起之前,威力何止涨了十倍!
砰!!!
金印和雷霆接触。爆发出一阵大响。
方明和清虚。都是面色一红,几欲吐血。
金气和白光不断交缠湮灭,几个呼吸后,两者同时消耗殆尽,竟是两败俱伤!
金印不复之前神异,哐当掉下。
方明接住,看着金印,虽然表面黯淡。幸喜主体未损,不由长松口气。收入体内温养。
这次的雷霆,只是清虚以真人手段,演化而成,比起真正天劫,弱了何止十倍?方明体味着雷法,对这浩瀚天道,更是多了一分敬畏。
“怎么会?”清虚见自己透支发出的雷法,对城隍神,居然毫发无伤,不由失声。
这时,清虚周围,丝丝亮白雷光浮现,不时有雷暴声响起。
清虚脸色一红,吐出口血来,却是受了刚才雷法的反噬!
方明见此,反而安下心来,“这雷法厉害,竟然差点毁我金印,施术者怎么可能毫无损伤?这反噬,却是合理,不然,之前梦灭,早就用了……”
清虚受了雷法反噬,气息更是微弱,几乎跌落位阶。
此时,老道面色狰狞,喝着:“就算万劫不复,为了道统,也需拉你上路!”披散着头发,眼中泛出狠光,直盯方明。
咬破手指,结出印法。
顿时,全身血脉膨胀,青筋暴起,整个身子都似乎涨了一圈,极为可怖!
“又要动用什么大损之术了么?”方明严阵以待。
“喝!”突然,自清虚身上毛孔,不断涌出血来,将道袍染红,似乎整个人,都是浸在鲜血中,直如修罗。
“疾!”清虚大喊一声,血气蔓延,整个人化作血色长虹,爆射而出,几如闪电,消失在天际。
“竟然……竟然……跑了?”方明犹有些不敢置信。
清虚堂堂真人,又是白云观掌门,刚才还在慷慨陈词,誓死一战,却突然遁走。
这巨大的反差,让方明有些反应不过来。
“呵呵……竟敢诓骗本尊……”方明气极反笑。
这血遁之法,大是不凡,但反噬也必惨重。清虚之前就受了雷霆之损,现在伤上加伤,能保住条命,就该庆幸。
“差不多了!”方明嘴角,浮现出一丝神秘笑意。
他几次三番,将清虚逼入绝境,现在清虚筋疲力尽,身受重伤,只有回山门一条路走,白云观总坛神秘至极,方明这十几年来,多方打探,都没有丝毫消息,似乎不存于世,现在,终于要揭开面纱。
“现在,该解决阳云之事了。”
方明心神一动,就来到阳云肉身识海中一处地方。
人之识海,奥妙无穷,可虚可实,这阳云的识海,却是一处宅院,有些破旧,看来是他家老宅。
“见过尊神!”阳云出来,畏缩行礼。
此时的方明,恢复本来面目,体如琉璃,外放光焰,直达数丈。一举一动,都散发着无穷威严,要不是还收敛了些,阳云连近身都做不到。
“我占你身躯,可有不服?”方明淡笑问着。
“不敢!不敢!”方明的威压,几乎让阳云窒息,这时连声说着。
“此是人之常情,何惧之有!”方明安慰说着:“本尊之事,已经办完,今日就将这肉身送还与你!”
“啊?多谢大人!多谢大人!”阳云大喜,连连叩拜。毕竟,看着别人,顶着自己身躯,自然惧怕不已,现在闻听要将肉身归还,不胜之喜。
“嗯,你之肉身,本来只有一年阳寿,但现在得我神力滋养,延年益寿,都可得着,也不算白担惊受怕一场!”方明微笑,又说出了喜讯。
“啊?”阳云张大嘴巴,当听到只有一年阳寿时,他的内心,自然惶恐不已,毕竟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对自己身体,也有了解,可算百病缠身,就算随时逝去,也是可能。
现在听得方明为他易经洗髓,延年益寿,不由拜下:“多谢大人!还请赐下名号,晚生回去后,必日夜供奉……”
这时语气,却是多了几分真心。
用一日身躯,换来寿元,自是大占便宜。
“本尊名号城隍,乃天生神祗!你可刻本尊名号,日夜参拜,本尊自会降下福泽,护佑于你!”在建业,安插一个棋子,也无可无不可。
“晚生谨记!”阳云赶紧记着。
突然,眼前一黑,再回过神时,已经到了一处广场。
夜风吹过,身上一寒。
阳云摸摸手脚,知道回了自己身躯,大喜过望,连忙拜下:“多谢城隍神!多谢城隍神!”
此时,方明已经出了建业城。
他之前,在清虚身上暗做手脚,现在,只要循着印记,一路过去,就可找到白云山门。
“咦?居然是这里?”方明面带讶色。
根据印记显示,清虚根本没跑远,就落在建业城郊一处山脉内。
方明来到此处,就见得一处小小迷阵,有迷踪之效,似乎只是针对凡人。
再进去,草木青葱,现出一座小小道观,方明神念一扫,这里面,只有几个道士,虽是真修,却也多在道士、法师一阶,体内法门,倒是白云观痕迹。
方明感应着神力印记,发现清虚只是在这小小停留,就深入深山。
“好心计!”方明赞叹说着。
首先,将山门布在建业附近,就是胆大心细,能人所不能,为人所不为。
其它人,万万想不到,白云观,居然就将山门,隐藏在建业城外。
然后,又故布疑阵,用这小道观掩护。就算有修士,误打误撞,发现这里,也只会以为是白云观的一处小分观。
这白云观,为掩盖山门,真是用心了。
方明随着印记,渐渐深入山脉,一路上,树木遮天,百草丰茂,居然还有厉鬼之类徘徊。
这些,恐怕也是白云观特地放任的,起着掩盖之效。
方明不管不顾,只缀着神力印记,一路遇山过山,遇河过河,估摸着前行了百里,终于到得一处。
此处终年白雾环绕,看不真切。
方明运起神通,却可隐约见得,一座翠绿的山峰,傲然挺立,中间还有着人影闪动。
“白云山门,就是这里了!”方明肯定说着。
“既然来了,就该打声招呼!”
方明心念一动,身后日轮浮现,光焰昭昭,红黄之气汇聚,凝成一只巨大的手掌,浮在背后。
伸手一拍,背后巨掌,跟着方明动作,狠狠拍向白雾。
砰!!!
地上大震,白雾被巨掌拍散,现出后面的白云山门。
“呔!谁人竟敢在白云观前撒野?”
山门前,金光一闪,出现十八个大汉,都身披金甲,为首者出来喝着。
这是护法神将,之前玉衡用过,但这些,恐怕都是用恶鬼制成,保留了身前凶威。
玉衡之前的神将,用的乃是厉鬼,这差别,可就大了。
“这山门护法,恐怕是白云观数百年积累,才得着的。啧啧……十八个恶鬼,手笔不小!”
方明有些心动,这些人,若擒拿回去研究,不仅可以一窥道门护法之秘,更是多了十数个武力过人的手下。
巨掌再次发动,红黄之气缠绕,竟然要将这十八个金甲神将一体摄拿!
“大胆!”金甲头领爆喝。“杀!”
十八个山门护法,都是抽出刀来,结成大阵,向巨掌砍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五章 白云剑
这阵法,似乎有着合力之效,十八神将的刀光汇成一股,砍在巨掌中心。
发出嘶嘶声响,巨掌不支,从中间被破开,散成云气。
“果然不凡!”方明眼中大亮,丝毫不为所动,反而更加迫切。
双手虚按,天地间,穆然浮现出一股大力,压迫着对面的神将。
头领一惊,喝着:“敌人厉害!结玄武阵!”指挥着下属,变幻方位,气息相连,符文闪现,成龟甲状,隐隐有着裂痕,却极是坚固,抵挡着方明压迫。
“嗯!不错!不错!看来,白云观,在你等身上,费了不少心力!”
方明点头,又是一动,虚空中,巨掌再次浮现,约有十数,或拳或掌,结成手印,散发出的波动,就让金甲首领,面色大变。
“去!”方明喝着。
巨掌纷纷带着风压,撞上玄武阵,发出震天大响。
这巨掌源源不断,就算被攻破后,也会很快生成,再次击来。
金甲首领用了不少计策,都是无法。
砰砰之声不断,龟甲符文,在巨掌下,渐渐黯淡……
最终,砰然碎开。
“不可能!”金甲神将不可置信地看着,眼睛几乎要瞪出来,他等十八人联手,布下的防御,可以抵挡真人。不想方明几下一攻,就破了。
“本尊看你等有些勇武,不如跟了我去。看家护院也好!”方明淡笑着,加大了神力。
巨掌整只化为金色,铺天盖地压下。
“杀!”金甲神将带领众卫士挥刀砍击。这次的刀光,砍在巨掌上,只是微微一动,留下一道刀痕,就自行裂开。
巨掌表面,金光闪动,却是快速修补着伤痕。恢复一新。
大掌拍击而下,金甲神将虽有铠甲,但也被压在地上。形体散乱,有些不支。
方明一笑,巨掌一捞,将失去抵抗之力的几个神将捞起。渐渐缩小。成为金色弹丸模样,飞入方明袖口,消失不见。
“可恶!弟兄们,跟他拼了!”金甲首领咆哮着,就要冲上。
“这灵智,却似乎在炼制时做了手脚,有些不知进退。”方明淡淡点评。
这些神将,见得双方差距。不思怎么脱身,却只知逞一时血气之勇。必是被抹了神智记忆,只知自身职守,才能奋不顾身。
若是一哄而散,方明想要一网打尽,却是有些麻烦,现在正中下怀。
金色巨手不断飞出,抓住神将,封印成圆珠,收入袖口。
不多时,山门前的护法神将,就只剩头领一人。
“这些神将,虽然有些痴傻,但拿来看门,还是不错的,我的城隍法域,正缺这个,刚好拿他们顶上,凑凑门面……”
方明摸摸下巴,淡淡想着,手中丝毫不慢,巨手横空,将最后的金甲首领擒拿,化作金丸,隐隐比其它同类大了一圈。
“嗯!这首领的品相最好,看来之前,也必是恶鬼中的豪杰,几可一探鬼王。”
方明打量了下手中金丸,很是满意,评价说着。
“贼子!”这时,一声爆喝传来,白云观此时,终于做出反应!
一个大汉,腰间挎着红色葫芦,一出来,就见得方明将金甲护法擒拿的一幕,不由目眦欲裂,喝着。
这些山门护法,都是白云观数百年的积累,现在被一网成擒,就算白云祖师复生,都要跳脚。
这大汉正是清和真人,身后,还跟着不少徒子徒孙。还有一人,面色蜡黄,布满皱纹,头发干枯,形销骨立,几如骷髅,全靠旁人掺扶,才勉强站着,身上传来印记波动,居然是清虚!
看来此次施展血遁之术,真的大损元气,这架势,搞不好要掉落真人位阶。
方明在清虚身上,只是一瞥,就不在意。
他的注意,全被清和真人吸引过去,更准确的说,是清和手中所持之物。
这清和真人,手中捧着一柄长剑,非金非木,不知是用何材料制成,没有剑鞘,通体呈现淡青之色,外放着金光。
这外形,和安昌县,白水观中供奉的一模一样。
“白、云、剑!”方明一字一顿,叫出了白云观镇观至宝的名称。这当然不是白水观中的赝品,而是白云剑的正体。
攻伐类的气运重宝,白云观之根基,可以说,白云观的威名,有一半是靠着此宝支撑的。
现在方明杀梦灭、伤清虚、灭弟子无数,打上山门,清和无奈,终于请出了这镇派之基!
“本尊就说之前为何只有这山门护法抵挡,原来是为了争取时间,请出至宝!”方明却是明白为何先前他与十八神将拼斗时,山上没有及时支援的原因了。
“城隍神!你现今立刻放了我守山神将,再恭敬退开,还可保得自身,不然……”清和剑指方明,规劝说着。
这姿态,以清和的性子来说,几乎不可思议。
敌人都打上山门了,居然只是要求对方离开,实是大失颜面,弟子中,一阵骚动。
清虚嘴唇微动,还是什么都没说。
他也知清和顾虑,这白云剑,虽然威力极强,但每次催动,都需大耗法力,便是真人之躯,也不能接连使用。
更何况,万一这城隍拼死反击,对白云剑造成损伤,那今后,拿什么威慑各派?白云观经此一劫,已是实力大损,再传出此事,只怕灭门之期不远,到时,清虚和清和,就是门派的罪人!
因为有此顾虑,清和虽然脾气火爆,还是咬牙让方明离开。尽量保全力量。
这其中种种,方明只是一想,也猜得一二。
但却缓缓摇头:“本尊此次前来。就是为了见识白云剑之威能,又怎会走呢?”
一口拒绝了清和的提议。
“好!好!好!白云剑下,也不知有多少亡魂,今日就再添一神!”清和见方明如此,就知道今日之事无法善了,是你死我活之局,冷声说道。
伸手在白云剑上一抹。
白云剑长鸣。泛出青光来,竟然凭空长了三尺!
剑身通体被青光包裹,肉眼可见。化成一柄青色光剑。
恐怖的威压,一下降临到场地之中,就连清和身后的弟子,都承受不住。纷纷退开。空出了一大块白地。
这威压,对方明,更是明显。
方明身上的袍服无风自动,猎猎作响。
“这白云剑,果不愧是攻伐类的气运至宝,威能滔天。”方明面色无喜无悲,点评说着。
“这人,怎会如此平静。难道,有着后手?”清和心里想着。
“不好!”清虚却是想到了什么。挣扎说着:“师弟小心,他有……”
方明手掌一翻,出现一枚青色小印,微笑说着:“可惜,气运至宝,本尊似乎也有呢!”
太平印受得白云剑刺激,凭空浮起,散发出阵阵青色波纹,似乎想与白云剑一争长短。
清和面色凝重之极,缓缓说着:“尊神的太平印,可是得自太上道圣女苏霞?”
“不错!今日,正好看看,两者强弱。”方明微笑。
既然知道对方山门有白云剑镇压气数,方明在来之前,就从宋玉那里,取了太平印,预防不测。
宋玉已经打败潜龙,自身龙气成长,一时脱离太平印,也可独立生存。
方明心里,也有让分神历经风雨,不要倚赖至宝庇护之意。
此时,两方气运至宝争锋,虚空中,青气涌动,互相纠缠消耗,带起的威能,连真人都不愿靠近。
白云观弟子,哪里见得这等奇景,眼睛圆瞪,几乎凸出来。
偶有几个,靠的太近,都被余波震飞,鲜血直喷。
人群大哗,又远离了一段距离。
此时场中,只有清和和方明,互相对视。清虚离得稍近,看着清和,面带忧色。
“喝!”清和真人率先发动,挥起白云剑,就是一斩!
呲啦!!!
随着白云剑划下。
虚空中,突然多了一道十数丈长的青色剑光,斩向方明!
方明神色凝重,在太平印上一抹。
太平印青光爆闪,现出一柄青色罗盖,其上隐隐有着龙气盘旋,威严不凡,与剑光拼在一起。
轰!!!
一声爆响,土地翻滚,露出草皮。
远处的白云弟子,都被震倒在地,头破血流,狼狈不堪。
待得起身,就有人大喊:“山……山门!”
众人一惊,看向山门所在。
嘶!!!
只见原先山门处,已经彻底消失不见,直余一个大坑,出现在地上。
刚才的余波,竟然将白云山门,整个抹去!
“清和师叔呢?”有弟子叫着。
众人一惊,来到大坑边缘,就见得清和面色通红,持剑与方明对峙。
白云剑和太平印各显异象,占了半边天空,互相拼斗着。
青气横扫,带起的余波,散发出巨大的破坏力,将地面一层层削去。
见此情形,众弟子手心,都是捏了一把冷汗。
场地中心,方明长笑:“白云剑威能,果然不同凡响,可惜,所托非人!”
体内神力,毫无保留地涌入太平印中,已是用上了全力!
这时,众弟子,就看得,一轮赤色大日,自方明身后升起!这大日内红外金,外放光焰,炽热无比!
这不是灵眼所见,而是直接出现在阳世,肉眼凡胎,都可见得!(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六章 逼迫
随着大日浮现。
方明周围,红黄之气大盛,聚成光焰,汇入太平印中。
整个太平印,都是一震,通体青绿剔透,表面光华浮动,几乎欲滴出水来。
青色华盖微转,青气丝丝汇聚,伴随着龙吟虎啸之声,青色浪潮席卷,撞在白云剑上。
清和只觉一股大力自手中传来,拿捏不住,白云剑脱手飞出。
随后,青色光华击中清和胸口。
只听沉闷的骨裂声传来。
清和倒飞出去,面色惨白,落地后,鲜血如泉涌出,不多时,血迹汇成一片,惊人触目。
“师叔!”白云弟子呼喝着,就要上前。
方明当手一压,青气席卷,冲在最前一排的白云弟子纷纷飞开,倒地不起,吐血不止。
竟以一人之身,压制了吴州传承百年的大派!
“米粒之光,也敢与日月争辉?”清冷的声音,如从九天落下。
随着话语,众位白云弟子,都感觉着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怖袭来,伴随着生杀予夺的威严。
这压力,沉甸甸,不由半跪在地,向方明俯首,有烈性的,都是脸色涨红,羞愧欲死。
“白云观五百年的基业,就要毁于你等之手!可叹!可叹!”
方明虽在惋惜,但话语里,赶尽杀绝的意思,就流露而出。
周围温度,似乎一下降至冰点,冷冽冰寒的杀意浮现。
白云弟子一惊。现在,两位真人都是重伤,白云剑也非对方之敌。那一旦对方狠下杀手,白云观今日,真的就要毁在方明手上!
道统断绝的危机,如同阴云,浮现在这百年古派的上空。
方明面无表情,看着底下众生,浮现出的悲哀、愤怒、恐惧之情。甚至,还有弟子,内心生出阴暗心思。想要出卖师门,求得生存。
“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生世多畏惧,命危于晨露。”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突然间,想起前世佛教的偈语,这里的爱,就是感情。畏惧是感情、忧虑是感情、衍伸到爱情,友情等,都是感情。
方明手拈青丝,微笑不语。
身为神祗,不一定要抛弃感情。不然,和智能电脑有什么区别?有**。有追求,才是发展的源动力。
若真的无欲无求,还要长生干什么?
但此时,方明跳出圈子,观看众生百态,也别有领悟。神祗虽然有情,但也需学会跳出,如在局外,观看内部,就有不同想法。
出入之间,才见真智慧!
此时,方明已知自身前进道路上,又去一块荆棘,回去后,就可晋升正六品,必是无灾无劫。
虽然悟了,但该杀的,还是不能放过。
方明手一挥,青气汇聚,就要动手。
“等……等等!”虚弱的声音传来。
方明看过去,清虚真人衣衫褴褛,几如乞丐,但眼中明亮,手中握着一物,正是白云剑!
“怎么,你还想阻本尊?清和之前,状态完好,尚且不敌,你有伤在身,就不要自取其辱了。”
方明顿了下,才接着说道:“莫不是,有什么依仗?”
“咳咳……”清虚真人捂嘴咳嗽一阵,手中见红。断续说着:“……论法力,老……老道自然远不如尊神。”
“……但尊神可知,我白云观祖师,有感世事无常,给我等不孝后辈留了最后手段。”
“老道领掌门之位时,意气风发,立誓将我白云道统发扬光大,没想到,却是逼得动用此法。”
清虚自怀中摸出一物,模样甚是古朴,中间有个篆文,是个“令”字。
“掌教令牌!”底下白云弟子,惊呼出声。
清虚面色浮现出一缕不正常的潮红,将掌门令牌往白云剑上一拍。
光华耀眼,似乎触动了什么机关,白云剑再次浮起光华,吞吐不定,有着暴虐之感。
早在清虚说话之时,方明就想动手,奈何此时清和拖着重伤之身,挡在清虚身前防备,突破不易。
咔嚓!!!
白云剑身,居然开始龟裂,浮现出裂痕,青光暴涨。
方明在冥冥中,就感到一股巨大的危险邻近,这危险之大,居然可以至方明于死地!
心念急转,就失声惊呼:“你……你居然想自爆白云剑!”
白云剑乃气运至宝,之前失利,乃是清和法力神通不及方明之故,非战之罪。
其威能,方明现在,仍是忌惮三分。
更何况,至宝自爆,和平时威能,根本是两码事,凭着白云剑的威能,一旦自爆开来,那方明、清虚、清和、还有周围弟子,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必死无疑!
甚至,连着整座白云山,都会被削平,从世间抹去。
这是彻底的同归于尽之法。
周围白云弟子,都是大哗,叫着:“师叔三思!”
清虚苦笑,今日,真的是被逼到绝境了。并且,白云剑一爆,白云观立即灭门,就算外面还有些弟子,没了至宝镇压气数,只能沦落为小派散修一流,除非日后有着大机缘,否则,白云观就可以在大乾修道界除名了。
清虚手中一顿,看着方明:“如何?只要尊神离开,我等之事,一笔勾销!”
不到必死之境,清虚也不愿动用此法。
此时,全场目光,皆汇聚在方明身上。
“好决断!好狠心!”方明站立良久,才抚掌赞叹。不知说的是白云祖师,还是清虚道人。
“既然你有此决心。只要答应本尊一事,本尊就立即退去。”方明沉声说着。
“不知是何事?”清虚真人,心里隐隐有着不好的预感。问着。
“这争龙之事,是你等算计在先,本尊才被迫应战。”
“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说的。只要这人当场自尽,本尊就放尔等一马,离开白云山!”方明手一指,正是清和真人!
“妄想!”“狗贼!”“我与你拼了!”
周围弟子。纷纷鼓噪,有几人就发出光华,杀向方明。
方明冷笑。几股金色光柱扫射,将那偷袭的几人打成血沫!鲜血四溅!
这血淋淋的场景,顿时震慑了众人。
白云弟子对视一眼,都将目光。转向两位真人。
清虚和清和此时。反而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中。
“咳咳……算计之事,都是老道做主,尊神似乎找错人了。”清虚佝偻着身子,咳嗽半响,说着。
“本尊说一不二,就是要得此人性命,才肯罢休!”
方明冷笑,又脸现狠色:“不然。就算你自爆白云剑,本尊拼着太平印不要。总有一线生机,到时必杀尽你白云道脉!”
“你……”清虚面色潮红,一激动,又吐出口鲜血。
方明之所以要清和真人自刎谢罪,自然有着原因。
清虚真人身有重伤,几十年内别想回复。清和刚才所受之伤,却是可以很快恢复,不能留他。
再说,清虚道人善于隐忍,自己就算逼死清和,为了门派基业,也只会咬牙硬吞,不到准备万全,不会动手。
而清和不同,依这大汉的性子,方明若杀其师兄,必抛开一切,与方明不死不休,这就有些麻烦。
还是那句话,善忍者,可欺其忍也!
更何况,清和真人虽死,也可转成鬼修,只是一时法力大损而已,还不算赶尽杀绝。
至于放虎归山,寻找外援什么的,方明想都不想,不说现在乱世,各派间相互攻伐。
就是之前太平时节,若清虚拖着重伤之躯,残兵败将,前去别派求援。别派也只会杀其人而夺其宝,灭其道统。不会伸手相助。
修行界中,就是这么血淋淋的残酷。
倒是之后,为了吴州归属,八成会与方明冲突,大战一场。
方明之前所言,大有威胁之意。但清虚不能不考虑。
这自爆气运重宝,在大乾,还真没有过,方明能否凭着太平印支撑下来,清虚心中,也是没底,不免有些迟疑。
若是自己道派尽毁,对方却仍存活,那真是笑话也似。
就在清虚拿捏不定之时,清和浑厚的声音响起。
“好,我答应!”
“师叔!!!”
“师弟,不可啊!”清虚劝着。
清和苦笑:“师兄,事到如今,还有别的选择么?以我之一死,保得道统,却是不错的买卖……”
看着方明,坦然说着:“若我自尽,尊神是否会放过白云观?”
“本尊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更可承诺,今后,若白云观不主动招惹,本尊也不会前来生事!”
方明郑重说着。
“好!希望尊神信守然诺!”
清和惨笑说着,却也没要方明另行证明。毕竟,此时的白云观,已经没有底气和实力了。
伸手抽出长剑,遥着远方景色,念着:“朝如青丝暮成雪,是非成败转头空。”
一挥剑,往脖子上一抹,鲜血四溅!
清和身子挺立了会,才不甘倒下,鲜血聚成一团。
“果是慷慨豪勇之士!”方明见对方是真的死了,才感慨说着。
又看向清虚,“既然尔等答应之事已经做到,本尊也信守承诺,这就离开,从此井水不犯河水,还望牢记!”
脚下金光一闪,已是用上土遁神通,消失不见。(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七章 善后
方明走后,只留下一片狼藉的空地,还有其上的尸首。
这时,四周哭声大起。
“师叔!!!”
“师弟,师弟啊!!!”清虚真人眼圈微红,看着周围弟子,已经带了哭腔。
甚至,有些颓废之感。
连忙喝着:“你等师叔,为我道脉存续,慷慨赴义,汝等该当牢记,以后持如履薄冰之心,行勇猛精进之事,光大我门,方不复清和的一片苦心……”
“掌门说的是!”周围弟子,渐渐止了哭声。
“何况,清和只是兵解,还有鬼修一途可走,若有着机缘,也未尝不可一窥长生之门!”
清虚心里,默默想着。
这时,平地起了一阵微风。
从清和尸首中,飘出一条人影,半透明状,如雾气凝成,不是很实在,看面目模样,正是清和真人!
这是清和神魂,只有清虚和几个修为高深,开得灵眼的弟子,才可看得。
“师弟!你现在只是生魂,灵力虚弱,快快转成鬼修,稳固神魂!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多谢师兄!”清和神魂稽首。
就运起鬼修之法,清虚打开灵眼,就见地气沸腾,伸手一指,丝丝地气冒出,面上一红,几乎引动体内伤势。
这地气玄黑,到得清和神魂附近,就一股脑地汇入清和魂体。
清和得地气之助,神魂渐渐凝实。
阴气越聚越浓。化为一大团,将清和神魂,整个包裹。隐没不见。
噼啪!!!
阴气之中,隐约传来骨骼爆响之声。
“哈!!!”清和咬紧牙关,承受着阴气灌体,他是真人,自然晓得,修道人转成鬼修后,法力一开始。都是游魂位阶,这时,阴气承受得越多。对以后修行越有好处。
砰!!!
不知过了多久,地气散开,现出一个魂影。
面目清晰,血污尽去。完好无损。
正是鬼修清和。
“师弟。如何?”清虚关切问着。
“借着首次阴气灌体,勉强有着法师位阶,还算可以了。”清和苦笑。
“如此,也算不错了,师弟身前乃真人修为,现在转成鬼修,瓶颈不在,一路晋升至**师。都是毫无阻碍……”
清虚安慰说着。
炼气士转成鬼修,自然不同。理论上,生前是何修为,死后虽然法力尽散,但重修时,就没有瓶颈,只要阴气足够,就可一路顺风顺水。
只有真人位阶,有些例外。
“虽是如此,但真人位阶,却是不同,历朝都有真人兵解,但最后鬼修成就真人业位的,也就前朝明月真人一人而已!”清和也广读群书,多知秘闻。
这真人位业,到了鬼修,要想恢复旧观,却有一大关卡,甚是难过。
历来各位兵解的真人,都是卡在此步。但一旦跨过,听说也有神异威能。
这时,日光落下,清和魂体,一阵波动,似有蒸发消散之象。
清和面色一变,说着:“我才是法师位阶,见不得日光,晚些再与师兄详谈。”
清虚连忙说着:“白日阳气,对师弟,是有些妨碍,快回阴风洞修养……”
白云观传承百年,自然有弟子遇劫兵解,不得不转修鬼仙,门里专门开辟了一处阴气福地,取名阴风洞,供鬼修修行。
这鬼修,和游魂厉鬼类似,不到一定修为,都见不得日光。
阴风洞是阴气汇聚之处,不利活人,所以离白云山门,有些距离,这次方明上山,一个鬼修都未见。
更何况,这些鬼修,最多也是**师修为,相当于真传弟子,挡不住方明随手一击,来了也是无用。
清虚怅然想着。
打发弟子,救治伤员,清理山门。
白云观经此一劫,却是实力大损,其后更有狂风骇浪,不知该如何度过呢。
清虚手持白云剑,突然有些力不从心之感……
时间不知不觉到了夜晚。
修道之人,虽然心性淡薄,但并非无情。
这时,整个门派之内,虽然不是哭声四起,但也有一股悲凉之气浮绕。
甚至,隐隐给人颓废之感,却是有些失了心气。
白云观传承过五百年,威名远传,雄霸吴州,今日却被一个人杀上山门,两个真人,加上镇派至宝,都不是敌手,最后甚至被逼死一个真人。
这事,对白云弟子,绝对是重击,不少人,都是道心不稳,险些心魔入侵。
清虚在中央大殿内,端坐蒲团,也是愁眉不展。
“师兄!”阴风飘过,大殿内,又多了一个人影,正是清和,此时的他,魂体圆润,有着荧光,看来在阴风洞中,巩固不少。
“师弟,你来了!”清虚稽首,说着:“此次,为兄算计不周,害的师弟兵解,实是……”声音不由哽咽。
“此乃劫数,强躲不得,现在,门内就剩师兄一位真人,却大是可虑!”清和面色淡然,却是说起另外一事。
白云观今日,两位真人一死一重伤,连白云剑,都有些受损。
可算实力大减,那些一直被白云观压制的小派散修,听得消息,保不准会闻风而动。
各州大派,也会插手,更可虑者,还是安昌城隍神!
这些事,有一个解决不周,白云观,就面临灭门之祸!
清虚眉头聚成一团,青筋微动,这是耗费心血的证明。默然良久,还是说着:“我之前就受了重伤,又强行施展血遁之法,能保住真人位阶,就是万幸,非闭关苦修二十年不能弥补!”
“这时,正是风雨飘摇之际,万万不能如此。我意吞服毒龙丸,再保白云观十年,只要在这十年中,能再出一位真人,我白云道脉,还可保全!”
这毒龙丸,乃是白云观秘药,取五百年毒蟒之胆液精华,加入各种名贵药草,精炼而成,真人以下,服之立毙!
真人服用之后,不论身受何伤,都能压制十年,在这十年内,和全盛状态无异。
但十年之后,积蓄的伤势一起发作,必死无疑!
清虚此举,也是要以身殉道,保全道统了。
“师兄!”清和声音哽咽,“若是当初……”见得白云观损失如此惨重,不由起了悔意。
“唉……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好说的呢!世间争龙,非成就死,贫道早有觉悟!”清虚却似乎都看淡了。
“那……梦灭之事,是否……”清和却是又想起了一事,问着。
清虚和清和做了几十年的师兄弟,见清和表情,就知道,清和想用驱虎吞狼之计!
心中一动,但默然片刻,还是摇头:“不妥!不妥!白云观已是实力大损,任何计谋,都挽回不得,这是气数之故!”
气数,就是实力,说到底,还是实力问题。白云观现在自身实力不足,就算借得太上道之力,灭了城隍,最终也是前狼后虎,没有好下场。
“将梦灭之事通报太上道即可,我白云观,封山十年,不理外事……”清虚眼中明亮,下了决断。
“师兄……”清和不舍说着。这就是要壮士断腕,白云山门外的诸多弟子,辛苦积累的商业人脉,都要放弃。
甚至,就连玉衡,都不得不舍弃。
“其它的,都是枝叶,只要我白云观根基尚存,舍了也是无妨,但玉衡师侄,乃是真人种子,就这么放手……”清和还是有些惋惜。
“唉!玉衡神思通透,大有道意,又知进退。我一向视为光大白云观的瑰宝,可惜与龙气交缠已深,脱身不得。”
“那城隍神,已是摆明车马支持宋玉,李如壁此次兵败,潜龙之势受损,之后攻守易势,要想挽回,难!难!难!”
清虚想了想,还是摇头说着。
“还有一事,师兄,我白云山门所在,一向只有真人晓得,其它弟子外宾,都是通过法阵牵引而来,那神,是如何找到这里的?”
白云山门,一向隐秘,要是以前,有两个真人坐镇,至宝守护,还不算什么。
现在,白云观实力大损,要是根基所在也被泄漏,那可真是屋漏逢阴雨,后果不堪设想。
“此事,怪在为兄!”清虚苦笑说着:“我回来后,动用白云剑,洗涤自身气息,终于发现,此神在我身上做了手脚,被一路跟随,才泄漏机密……”
说到这里,犹有些后怕,“这城隍神通,果然诡异,就连我之修为,都没发现,看来之前,他是有意放我一马,探得山门踪迹……”
“是老道害了宗门啊!”清虚眼中一红,声音哽咽。
“此事,乃是城隍奸诈,须怪不得师兄!”清和咬牙说着。
但同时,对城隍的心计手段,也大起敬畏之心。
“有了此神,这吴州,这天下,恐怕都要乱上加乱!”清虚却看得更远。
“师兄此言甚是!”清和点头,问着:“那,是否将此事通知各派……”
清虚摇头,“此时,各派为争天机,无所不用其极,哪里管的上这事。”
“更何况,他人只会笑我白云观无能,有损祖师威名……”
“吴州龙气,真就落入那宋玉之手?”清和还是不甘,等到李如壁兵败,他和清虚,还得受一轮天谴,虽然现在可以提前准备,断开关系。
但也只是减轻天谴力度,结局如何,还真不好说。(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八章 论战
新安府。
此时的节度使府,却是一片喜气洋洋。连着各个丫鬟仆役,都觉轻松不少,自从上次临江李家围城被破,府里紧张的气氛,就一下缓和。
“大人,这是王家送来的锦缎,用金丝银线织就,辉煌灿烂,正与大人相配!”
“章家送来了五匹宝马,都是从草原上走私来的,听说都有天马血统,俊秀飘逸……”
“云家献上舞女十名,还有琴师五人,听说花了大心思,很是有名呢!”
说这话的,是宋思。
宋玉拿起一柄如意,随手把玩,这如意通体青色,竟是用一整块玉石雕刻而成,触手生温,不是凡品,一般世家,拿来当作传家宝,都足够了。
其余的,也不是泛泛,皆是珍惜之物。普通平民,一辈子也见不得几件。
但此时,在这里,却摆满了整个房间,照耀得墙壁上,都是荧光充满,宝光萦室。
“看来,新安世家,都很惧怕本帅啊!”宋玉放下如意,微笑说着。
“主公天命在身,自然众望所归。”宋思说得圆滑。
新安世家,在李如壁攻打新安府城期间,多有和其暗通曲款者,现在李如壁大败,各大家主,在暗骂李如壁无能之时,也不得不来请罪。
这几天,送来的珍奇异宝,几乎将整个节度使府充满,就连宋玉手下,也多有打点。
对这些。宋玉心如明镜,但也只能睁一眼闭一眼。
毕竟,他总不能将整个新安世家。都一网打尽。除了情节特别恶劣的,必须严厉惩戒外,其余世家,也只能任凭他们糊弄过去。
虽然如此打算,但必要的血,还是得出。
宋玉这么想着,就说道:“嗯。这些世家,想来蚁附,也无不可。这样,你下去,就说新安刚经大战,府城残破。要各家出钱出粮。支援重建,将各家出的数目,都给记下!”
“诺!”宋思知道,这些世家,免不了大出血一回,但只要钱粮交上,这次的事,就算过去了。不由暗松口气。这些天,也有不少人前来向他求情。这也算有了交待。
宋玉看着宋思,目光犹如实质,说着:“你这几天,府中也是热闹不少,记住一点,有些人的东西,却是不能收的……”
宋思额头,冷汗直下,这次攻城,有几家,却做得有些过线,大犯宋玉忌讳,早就被控制起来,只等大战结束,就要杀鸡儆猴。
这些世家,在府城,也关系不小,四处托人求情,送的礼物犹重。
宋思一度,也差点动心,但好歹跟了少爷这么多年,也知道少爷脾性,才把持住了。
赶紧跪下:“请主公放心,宋思乃宋家之人,对妄图动摇我宋家基业之人,都是宋思不共戴天的仇人!”
“你知道就好,本帅对你期望很深,希望你不要自误!”宋玉当然知道,这宋思没有什么出界之事,才只是提点两句,不然,宋思就站不在这里。
看过清单,说着:“金银入库,其它的,都送到老爷那里!”
“老爷知道少爷孝心,一定大是开怀!”宋思恭敬说着。
“嗯!随我去议事厅!”宋玉放下礼单,率先走出。
宋思一直躬身,等到宋玉出去,才长出口气。
这少爷,自小就知不凡。打败李如壁后,一举一动,都深沉如海,高深莫测,威严不凡。就连宋思这跟了十多年的老人,都有些心悸。
跟着宋玉说话,都极是小心谨慎。
这时,赶紧吩咐下人办事,自己快步跟上。
到了议事厅,就见宋玉高坐,底下文武众臣俱在。
沈文彬、孟逐领头,站在左首。
右边叶鸿雁当先挺立,罗斌、宋虎紧跟在后,还有典浪、潘和等人。
宋玉手下班子,基本上,全在这里。
待得人员到齐,宋玉环视一圈,说着:“此次大战,多劳各位,稍后自有封赏。”
叶鸿雁、沈文彬等都是拜下:“为主公效命,不求封赏!”这是应有之义,但要当真听,就是傻子!
宋玉一笑,就算手下是为了升官发财,跟着他干,收益的,也是宋玉自身,不过这时,不用说破。
古代嘛,总得讲究些贤名,大义什么的,也算是块遮羞布。
眼中泛红,语气哽咽:“各位以诚待我,宋玉必不辜负各位!”宋玉自觉到了古代,已经越发有影帝风采,这脸皮愈厚,说哭便哭,信手拈来。
底下见得主公此态,也觉得真是个有气象的,纷纷拜下:“愿为主公效死!”
一副君臣和谐景象。
宋玉收拾了情绪,才说着:“此次攻城,我镇损失不小,文彬,你来说一下!”
“诺!”沈文彬出列,他本就有着才华,现在经过官职气运滋养,更是气度沉凝,大有仪态。
沈文彬声音清越,“此战,我军阵亡一千二百余,重伤五百余人。还有近两千人,都是轻伤,月后就可归队。”
嘶!!!
底下众人,虽然之前也有猜测,但真实听得,还是倒吸一口凉气。
这一战下来,宋玉大军,就折了三成还多,已经接近崩溃。
要不是宋玉突出奇兵,破了李家大军,那胜负如何,还真不好说。
宋玉也是面沉如水:“死伤士卒的抚恤,必须尽快发下,安定人心!这是第一要务,谁敢拖延,立即处置!”
宋玉起家,靠的就是军队,自然极为重视。底下众人,也知道,这军队,就是宋玉命根,凛然从命。
宋玉点头,吩咐说着:“文彬,录我所思,可办军医体制,每营数人,专门负责救治伤员。”
这些老兵,都是财富,要是一战下来,就死伤惨重,未免太过浪费,只能加大医疗力量,希望有所改善。
这军医体制,大乾虽然也有,但比较混乱,宋玉就想充实完善,形成条文。
“诺!”沈文彬记录着,随后问道:“请问主公,定以何制?”
“具体事务,你先考虑,随后报上,本镇只说一点,各营军医,明确职责,严明赏罚。可给吏职养之,再上去,还可提拔官身,本镇就不信,这还吸引不得人才。”
现在军医不足,等到人多,就可设立专门培训,大量培养医护人才,宋玉心里,暗暗打算。
“诺!”沈文彬恭敬领命。
宋玉挥挥手,让沈文彬入列,这才说着:“临江李如壁,竟敢攻我,实是胆大妄为之极,现在虽小有教训,却还需除恶务尽!”
主公这是要赶尽杀绝,下面众将,对视一眼,都有些心悸。
叶鸿雁出来,行礼禀报说着:“主公,我军刚经大战,此时正是休养生息之际,若是要出兵府外,恐怕……”
这言下之意,就很明显。
宋玉摇头:“本镇还未丧心病狂,穷兵黩武至此。这些,都是以后大计,现在说与你等知晓,有些准备即可。”
“此次,我军缴获的粮草虽少,但军械辎重,足可武装一府之兵。”宋玉一边说,手指一顿一顿地敲击着桌面,发出砰砰响声。
“至于钱粮,其它世家,自会慷慨解囊。宋思,这事,交给你去办!”
“诺!”这事之前就说了,现在只是重申一遍。
“此次抓到的俘虏,都是临江子弟,要驱使他们攻打临江,却是不太可能,全部罚作苦役。”
这些俘虏,虽然都经过军营训练,稍加整顿,就可用兵,但宋玉还是准备先用作苦役,磨磨性子。
毕竟,之后就要攻打临江,这些兵员,忠诚方面,却是难以保证。
“诺!”叶鸿雁有些可惜,但也知道,不得不如此。好在打下临江之后,这些苦役,就可用了。
“此次大军有着损失,明日就贴出告示,征募士卒,我军挟大胜之威,想必周围百姓,还是很愿意应征的。”
宋玉揉揉眉头,说着。
在乱世,只要有钱有粮,扩军就是一句话的事。
当然,军械什么的,如果不准备,那战力如何,就不敢保证了。
好在这次李家支援的军械,足够用之。
再说,临江此次,损伤近万,比起新安,更是无人。
宋玉深知,自己烂不要紧,只要对手比你更烂就行。再水的大军,几场大战下来,就成老兵了。
当然,还是得尽量打胜仗,才能养出军气,成为强军,不然,就是一群兵油子。
这时,在吴南,宋玉可以拍胸脯保证,自己的大军,绝对是第一势力。
等到整个吴南打下,那新兵士卒,也就差不多历练出来,堪称精兵了。
“陈云,临江动静如何?”宋玉思量已定,就问着。
“启禀主公,李如壁收拢流兵,约有三千,已经退回临江。路上世家,见李家实力犹在,不敢滋扰,已经放他们离开。”
“这等墙头草,欺软怕硬。”宋玉恨声说着。但其实,心中清楚,这才是世家生存之道。本来也没抱什么希望。
上次宋玉大军,也是疲惫不堪,只能任李如壁退军。
自古作战,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宋玉对李如壁,已经无视,只等下次,一举杀之!(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九章 局势
李如壁身怀龙气,之前无往而不利。
现在势头受阻,在气运上来说,就很不妙了。
这叫飞龙在天,见龙有悔。飞上九天,回首大地,才有悔意,已是难以挽回。宋玉洞察气数,已经明悟。
当然,战略上,可以看轻敌人,但战术上,还是必须重视。
吩咐说着:“加大对临江府的投入,我要李家的一举一动,都出现在本镇面前,明白不?”
“诺!”陈云叩首,他负责情报方面,自然知道,主公对临江的重视,更何况,现在主公,已经是吴南第一势力,以后贵不可言!
此方世界,也有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典故,现在,主公还是草野英杰,从龙大功,就在我手!一念至此,就是心中火热。
宋玉一笑,自新安攻防战后,明眼人,都可看到他的优势。
各地世家的投诚书信,源源不断地飞来。
更有着不少人才投靠,大大充实了宋玉政权,至少,这新安一府五县,缺少的官吏,都能补上。
表现在气运上,就是百川归流,各地白气小溪,流向新安,支持着宋玉气数。
让宋玉自身,都有些“天命在身”的感觉。
“时来运转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宋玉不知怎的,想起前世这句。
想必此时李家,李如壁的日子,很不好过吧,宋玉目视临江方向。面上浮现笑意……
正如宋玉所猜测,李如壁最近,实在是一片愁云惨雾。
此时。李如壁正喝着闷酒,神色阴沉。
此次大败,对他的名声,实是一次重大打击。
之前积累的名望,不说全部流逝,也是消散不少。
最要命的,还是刚才。受了父亲李勋的呵斥。要知道,李勋此时,可不止李如壁一个儿子!
李如壁之所以能统领万军。除了自身才能外,靠的还是父亲李勋的支持。
虽然李勋没有明确表态要废长立幼,但保不准其它子嗣,有着心思。
就算李勋最后还是将家业传给李如壁。但若是分出去几分。给了其他儿子,对李如壁,也是万分不利。
李如壁长叹口气,又饮了一杯。
“主公!”这时,三人进来,行礼说着。
李如壁一看,是荀靖、燕飞、玉衡三人,不由说着:“你等来得正好。陪我再痛饮几杯!”
三人对视一眼,还是燕飞脾性最直。出来大声说着:“主公!大丈夫当百折不挠,哪能因一时之败而气馁。须不知史书上,耿烈、罗义,都曾经历大败,但随后卧薪尝胆,终成一代霸业!”
耿烈,大英太祖,少年起事,转战二十七年,才开得英朝,中间遭逢大败,士卒死伤殆尽,多亏部下吴杰之妇,甚有勇力,背负逃出,才保得性命。
罗义更不得了,乃是前朝太祖,开国三百七十余年,期间有两次盛世,在史书上,都是明主的典范。
燕飞以这二人对比,足见期望。
李如壁呆呆听着,只觉心中大动,回想起往事,更觉惭愧。脸上红白不定。
玉衡定神一看,就见李如壁顶上龙气大动,蛟龙昂扬不屈,有了斗志。不由心中庆幸:“燕飞不愧大将之才,天命将星,辅佐潜龙,寥寥几句,就可刺激潜龙,再发斗志!”
现在的李如壁,不是说退就能退的,在他身上,寄居了太多人的期望。
就算此时,李如壁想激流勇退,玉衡也不会答应。
李如壁沉思片刻,才起身,对这三人郑重一礼,说着:“多谢三位前来开导,如壁之前,却是有些心灰意冷,幸得燕飞相劝……不错,就是太祖,都有龙游浅水之时,我却因一时之败而气馁,真是大不应该!在此谢罪!”
“不敢,主公能如此想,就是我等的大福!”荀靖赶紧上前扶起,说着。
玉衡也是面色欣慰。但心里,还是有着一抹阴云。耿烈和罗义,在大败之前,根基已立,气运深藏,和李如壁的情况,却是不同,但这时,见李如壁重新燃起斗志,口中一顿,就不说了。
李如壁思量已定,恢复了之前风采,和玉衡三人相谈甚欢。
中间看向玉衡,问着:“道长可查出当时袭击之人?”这事,就发生在宋玉夜袭之前,由不得李如壁不注意。
玉衡摇摇头,说着:“我军新败,善后之事甚多,一时没有顾及……”
这是假话,玉衡这些时日,多次飞信门中,质询真人,但一次回信都无,这情况,让他心中,徒然沉了下去。
这架势,是门中彻底放弃潜龙的情形。连着联系,都需切断,尽量减少天谴。
玉衡心急如焚,但潜龙这里,也是大事频出,脱不得身。
更何况,他与潜龙气数相连,已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之局,门里面,若是要断了潜龙联系,那就得将他一起抛弃。
这猜测,如同毒蛇,不停噬咬着玉衡内心,这些时日,玉衡已经不敢打坐修行,避免心魔入侵。
现在,已是内外交困之局,玉衡思前想后,唯一破解之法,只有尽快辅助潜龙,取得胜利,建立信心,才可游说门内,再次支持。
现在就乘机说着:“主公新败,大损人望。还需设法弥补才好……”
李如壁苦笑:“现在还有何法?”他逢着大败,气运大失,以前诸多恭敬之人,现在关系,都是冷淡,话语权大减。
“当此之际,只有一策,才可挽回!”玉衡斩钉截铁。
“道长何以教我?”李如壁眼睛大亮,问着。
“打下一府,献给大人。”玉衡沉声说着。
“道长莫要取笑!”李如壁脸色不悦,几以为玉衡是来消遣他的。
倒是荀靖眼神一动,缓缓说着:“文昌!”
玉衡点头:“正是文昌!我已探得消息,昨日,朱十六已经打下定远县,扫清去文昌府的障碍,接下来,必有大战!”
“朱十六虽然有着一时之气,但文昌世家,也非泛泛,郡望贺家,传承百年,实力雄厚,这朱十六又以杀伐世家闻名,这事关生死存亡,文昌世家,必然联手,抵挡朱**军!”
“主公之前攻伐新安失利,却是因为新安早已统一,号令一统,又有府城抵御,才小有挫折。”
“现在文昌乃是一盘散沙,正好取之!”
玉衡眼神发亮,一一道来。这也是他这几日来苦思冥想出来的唯一破局之法。
这策略,就是李勋之前计划,早该发动。因为有了宋玉之事,才被迫搁浅。
现在旧事重提,必能得着李勋首肯。
毕竟之前,都有布置,现在只是要重新启动而已。
更何况,玉衡早已见得朱十六气运,受潜龙影响颇深,先天上,就受潜龙钳制,若是李如壁亲自出征,那就是庖丁解牛,手到擒来!
燕飞重重一击掌:“道长这策,大是有理。之前,大军舍文昌不取,偏去攻伐新安,我老燕就觉得不妥,兵法之道,先易后难,哪有舍易取难之理?”
玉衡和李如壁对视一眼,这祖宗示警之事,乃是大机密,就算现在,知道者,也是寥寥。燕飞虽然有着帅才,但还没真正进入核心,当然也不知情。
李如壁越想,越觉得玉衡此策,大是对症,不由连连点头。
燕飞又说着:“只要打下文昌,到时候,以两府攻伐一府,那新安,再无侥幸,必可报得昔日之仇!”
一说到这,李如壁眼中,也是泛出愤恨之色,他自出生以来,遇事无有不顺,只有在新安,才受得人生第一场失败。
宋玉这同龄人,几乎将他的光辉,全部夺去。
之前吴南地界,对二人的评价,就是倾向宋玉,现在,更是高下立判!
李如壁强出口气,将不平之气压下,随即问着:“但若是新安方面插手,文昌局势,却也会难以预料!”
宋玉不是傻子,若李如壁攻打文昌,势必不会坐视,到时两家在文昌,又不免有所碰撞。
“主公。此次我军虽小有失利,但宋玉大军,也是人困马乏,折损过半。必须休养生息。但我等有着支持,钱粮不缺,随时可以再起大军,宋家却是根基浅薄,此时怕是捉襟见肘!此乃天赐良机!”
“何况,若是宋玉插手,我等更应加紧动作,不然,再给宋玉得了文昌,那就是他以两府之地攻我,到时局势就真的败坏至无可挽回之境……”
燕飞恳切说着。
“不错!”荀靖也是表示支持。
李如壁见三人都是如此,自己推算几遍,也是觉得非出兵不可。
“好!我今夜就上书父亲大人,请他出兵,攻打文昌!”李如壁终是下定决心。
“主公英明!”玉衡三人,都是说着。
但此时的玉衡,却心中隐有不安之感,惶恐不已,随即摇摇头,将这念头强行抛出脑海。
打定主意,回去后,就将此间之事,详细禀报门内,希望可以获得支援。
毕竟放弃潜龙大势,白云观也会损伤不小,若是有着法子,可以支持潜龙再次腾飞,那白云观还是有功无过,想必门内,也会乐见其成。(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章 招揽
此时,方明已经回了安昌。
夜间,方明端着酒壶,对月独酌。
心思却不在景色上,看着文昌方向,脸色凝重。
“文昌地界,血色冲天,必有大战,死伤惨重!”方明自言自语。
这也和日游神带回的消息相符。
朱十六,最近倒也是不甘寂寞,在新安大战时,攻下了定远县,打通去文昌府城的道路。眼看文昌府城百姓,就要受得一场兵劫!
“这朱十六,倒是颇有野心!若不是被潜龙大势挟裹,想必也可成得一番伟业!”
方明淡淡点评,他之前,也受潜龙大势影响,但自从宋玉大败李如壁后,就可感觉到,周围的世界之力大减。现在,潜龙大势,对方明的钳制,已是大为减弱。
“咦?”方明又有发现,在他望气神通中。
一道红光,自临江方向升起,如长虹状,隐隐带着龙吟,贯向文昌。
“看来李如壁不甘寂寞,也要来插上一手!”方明微笑,又饮了一杯。
叮咚!!!
环佩之声响起,悦耳动听,随着清音,一位丽人缓缓走来。
这丽人身着华服,体态轻柔,皮肤白皙,花容月貌,竟是位绝色!
“老爷!夜气湿寒,还请回屋暂歇!正好妾身又排了几曲歌舞……”丽人劝着。
“呵呵!我乃神祗之身,怎会受寒?”方明看着天上明月。淡笑说着。
“是妾身多虑了……十几年了,还是以为在着阳世!”丽人眼神迷茫,似乎想起了什么。
方明上前。执着丽人手腕,映着月光,几如美玉。
“曼云,你家中之事,本尊不甚了解,再详细说说!”
方明把玩着曼云手腕,曼云脸上。泛起红云,再听得方明之语,玉手微微一缩。
“妾身来历。之前早已禀告过老爷了,想是贵人事忙……妾身乃文昌人士,家中小有资产,以诗书传家。妾身自小体弱多病。在安昌看望姑姑时,不慎发病无救……幸喜遇得夫君收留……”
曼云说这话时,眼睛盯着方明,满满的都是爱慕之情。
“哪里,你才艺双全,精通歌舞,有你陪伴,本尊也很开心呢!”方明笑笑。一手挑起曼云下巴,欣赏着曼云吹弹可破的肌肤。温言说着。
“妾身别无长物,愿以色艺侍奉夫君……”佳人脸上的红色,一直蔓延到了玉颈。
“真是个可人!”方明将曼云拥入怀中,问着:“你可知为何本尊妻妾众多,却最宠爱你么?”
曼云半靠着方明肩膀,柔声说着:“想是妾身知得进退、识得大体……”
方明大笑:“不仅如此,还有,你乃白云观送来之人,本尊又怎会怠慢呢?”
此言一出,石破天惊!
这曼云,方明十几年来的宠妾,竟是白云观布下的暗子!
并且,方明似乎早就知情,却一直引而不发。
“大人说笑了,什么白云观……”曼云身子一僵,随即就欲挣脱开方明怀抱。
方明手中一用力,曼云哪里能出,脸色渐渐转为苍白。
“你是白云观哪一脉的?”方明问着,似乎已经认定曼云乃白云观之人。
曼云是个聪慧的女子,看方明神态,就知道再如何分辩,都是无用,嘴角泛起一丝苦笑:“妾身乃白云观外门弟子,没有入门,父亲却是玉字辈弟子,归属清虚真人一脉。”
“你身无法力,看来为了潜伏,也牺牲不小。”修了道法,转化成的鬼魂,与常人不同,一眼就可看出,但曼云却与常人无异。
“不过是废去经脉,破了气海天门罢了。”曼云虽然表面上,云淡风清,但微微颤抖的身子,却是出卖了她。
这修道人废了法力,就与常人无异。只是,散功时的痛苦,几如千刀万剐。
曼云倔强地抬起头,望着方明:“大人准备如何处置妾身?”
方明微微摇头,“你虽潜伏多年,但对我无损,何罪之有?”
曼云苦笑:“妾身监察不力,害得真人身陨,已是滔天大罪!不知大人,是何时发现的?”
“一开始,就知晓了。”方明淡淡说着:“本还想留着,虚以委蛇,传些假信,取得利益。”
“但随着本尊近来念头通达,却是不屑如此,反降自身格局!”
这意思,就是白云观,已经不配方明使用计谋!
也是,遇着事情,直接碾压过去就是,明明自身实力超过,还要搞些阴谋诡计,却是大跌身价。
这也与神祗自身的堂皇之意不符,方明最近,随着修为日进,神品提升,更关键的,是潜龙大势减弱,只觉自己一举一动,莫不顺心如意。
已经渐至前世孔子所说,从心所欲不逾矩之境。
随着方明所说,曼云的心,也是渐渐沉了下去,这么一来,她这十几年的忍辱负重,几如笑话。
面上血色尽去,“大人此时点出,必有吩咐,还请示下!”
“果然聪颍!”方明赞叹说着:“你去通知背后之人,就说本尊很中意你,让你留在这里。还有,本尊愿与白云观携手,辅助宋玉登极!”
曼云秀口微张,呆在原地。
随即气苦:“大人何必消遣妾身?”
“哈哈……”方明大笑,在玉人脸上一吻:“是你太看低自己,本尊一见得你,却也是色魂授予,不能自已呢!白云观既然送上如此美色,本尊又岂有不笑纳之理?”
自己想要,便去取来就是。
方明爱慕曼云美色,就将其强留在身边。谁能阻之?
曼云面色羞红,勉强说着:“妾身这就前去传信……”她此时,还在方明怀抱内,脱离不得。
方明一笑,咬着曼云耳垂:“今夜,你来侍寝!”
待得曼云耳珠殷红若血,才放开,曼云像个受惊的小鹿,飞也似地跑开了。
方明看着曼云背影,面带笑意。
若方明是凡人,那曼云再是天姿国色,也不会放在身边,徒惹灾祸。
但阴世不同,神祗伟力,归于自身。
每差一个位阶,在力量上,就是天差地别。
现在的方明,就是站在那里,任曼云施展,都损伤不了半根寒毛。
又有着望气神通,若有敌意,能很快发现,根本不怕对方下手,才留曼云在身边。
现在看来,此女也是聪慧,没有不好的想法。
与白云观中间,多了个联络人,也是不错。方明摸着下巴,淡淡想着。
……
与此同时,新安节度使府,宋玉笔走龙蛇,不多时,就写成一封书信,待得笔墨干了,才收入信封。
“你将此信,送至建业白云观!”
宋玉将信交给一人,这人身着道袍,三四十岁,持着柄拂尘,颇有几分道意。
这是新近投靠的修士,道号风闲,有着**师修为,气运纯红,乃是一家散修宗派“三元山”的宗主。
风闲道人恭敬接过,低着头。问着:“主公,属下不知白云山门所在,只能送至总观附近,怕是耽误时辰……”
“无妨!”宋玉淡笑着,将白云山门所在说了。
末了,吩咐道:“你将此信交给白云观即可,别的,都不需多说,速去速回!”
“遵命!”风闲眼中讶色一闪而过,对主公实力,又多了几分判断。
之前见宋玉硬是打败了白云观钦点的潜龙,风闲真人就是心中大动,起意投靠,博得气运。
现在见主公连白云山门都知晓,这可是隐秘,宋玉如何得知?风闲借着行礼,瞥了一眼,只见金气满堂,虬龙飞舞,不由生起深不可测之感,连忙退下。
出得厅堂,才长出口气,宋玉龙气威严,几如重山,压得风闲有些喘息不便,现在到了外面,就是胸口一块,清爽不少。
“人道气运,果然非同小可,主公有此象,将来必贵不可言!”风闲心里说着,连忙动身,赶往建业送信。
大厅内,待得风闲出去,屏风后面,才转出一人。
刚才风闲在此,以**师修为,居然没有发现!
“你看这人如何?”宋玉把玩着手上镇纸,随口问着。
“风闲道人,在吴南,也有些名气。此次投靠,不过是为了得些气运,资助修行,不算什么大事。”
这人声音酥糯,竟是个女子。
也是道士打扮,正是水莲道人!
“嗯!”宋玉点头。
“倒是主公,在信上给白云观写了何内容,水莲倒是很好奇呢?”水莲道人一笑,打败李如壁后,压在她心头的阴云也消散不少,这时,整个人,都有着一种活泼的生气,看得宋玉,都是眼中一动。
“也没啥,就是说我仰慕清虚道人法力高深,精通典籍,特地派人送信,请他过来辅佐一二!”宋玉淡笑着,说出的话语,却是石破天惊。
“这事,能成不?”水莲半掩着秀口,问着。
这主公,做事果然天马行空,刚与白云观大战一场,就想着招揽。
水莲还是不知当日详情,若是知晓宋玉连对方真人都逼死了一个,恐怕连眼珠子都会瞪出来。
“有七八成把握。”宋玉眼神微动,分析说着:“清虚真人,素来知晓进退,现在潜龙,已经事不可为,投靠我,却可以避开天谴……总会动心……”(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一章 转移
三日后,白云山门。
“师兄,您动用飞信传书叫我过来,到底为了何事?”
清和魂体飘忽,半浮于空,不解问着。
这大殿虽布了阵法,能保得灵体,但哪有阴风洞便利?清和自从成为鬼修,就一直居于阴风洞内,一心弥补修为。
现在接到掌门师兄传信,大是不解,但知道,必有要事,急忙赶来,一进门就问着。
“师弟,你来了!”清虚淡淡招呼,面色阴晴不定,说着:“为兄今日接得两信,都事关重大,不敢擅专,特地请师弟前来商量……”
清虚一指桌上,清和这才见得,大殿中心,檀木小桌上,正摆着两封书信。
“师兄不是已经决定,封山十年,不理外事了么?”清和淡淡想着,但没有多说,径自上前。
手中灰光一闪,就将信封拿起。
虽然这信,是阳世之物,但清和到底是真人,白云门内,也有不少秘法,轻微动用阳世之物,还是可行。
这两封信,一件是门中情报,一件才是外人来着,但说的,差不多是同一件事。
“嘶!!!”清和倒吸一口凉气。
“这宋玉,竟然请师兄出山辅佐。真是……”这宋玉,和白云观,关系绝对说不上好。突然之间,请白云观相助,清和本能,就想拒绝。
但看着师兄神色,却是心里一动。
若是平时。师兄早就可以自行决断,现在叫得他来,说明心里。已是有些意动。
清和再一联想到白云观如今情势,就明白清虚的考虑。
世间争龙,不成就死。
白云观虽然已经决定放弃此次潜龙大势,封山自保。
但这,岂是这么容易就能收手的?
毕竟,白云观从十六年前,就开始暗中资助潜龙。气数纠葛,入木三分。
现在放弃,玉衡必死无疑。白云观,也会气数大损,就连清虚和清和两位真人,也有一场天谴要挨。
要是之前。两位真人完好无损。再靠着白云剑,总能度过。
但这一切,自从方明打上山门后,就不同了!
清和身死,成为鬼修,道行大损,现在才是法师修为。
清虚虽然靠着毒龙丸,压制伤势。但也不能轻易动手,免得伤势提前发作。
至于被白云观视为镇派之宝的白云剑。也因为先前之事,受了损伤,清虚虽然尽力修补,但短时间内,哪见成效?
现在的白云观,实在是经历不起波折了!
清和沉吟说着:“师兄所思,我也能猜得一二,但那宋玉,真是明主不?更何况,还有那城隍神,是否同意?”
“现在天机晦涩,自从宋玉崛起,打败潜龙后,更是一片混乱,吴州之事,早已脱出吾等掌控。”
“那宋玉,既然能胜过潜龙,其身怀的,必不止大乾太祖之龙气,或者,此气乃是掩盖?”
清虚抚着山羊胡,涩声说着。
清和点头,过往争龙,也有过此时情况,真龙之气掩藏,借蛟龙之气自保,让当时投资的几家,差点亏出血本,从修行界除名!
李如壁祖德浓厚,蛟龙之气充足,宋玉只凭一丝龙气,的确不太可能在李如壁手下支持,并最后取得胜利。
“此子气数,有着龙气遮掩,还有那城隍神,为其掩护,我也看不出跟脚。”
清虚摇摇头,喟然叹着。潜龙事败,他自然不甘,回到门中,多次演算,差点提前引动体内伤势,可还是一无所获。
“但既然看不得气数,也能从阳世实力上,对比一二。”
“我自从上次,就一直收集宋玉情报,现在,可以为师弟解说。”
清虚走到一边,来到书架前,拿起厚厚一叠文书,对清和说着。
“愿闻其详!”清和作倾听状。
“这宋玉出身,甚是平凡。不论是宋家,还是母族沈家,都算不得什么名门,刚刚大户而已!”
“也不知,那城隍神,是如何选中他的,将龙气赠予,想来龙气自此而始,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杀余大成,败秦宗权,自封新安镇节度使,称霸一府!”
“到得现今,已经大败潜龙,拥兵近万,在吴南,可算实力第一。”
“放眼整个吴州,朝廷掌控之力渐弱,虽然建业,还被在掌控,但各地藩镇,哪一个不是暗地里招兵买马,扩充实力?日前,彭泽和豫章两地,还起了刀兵,事后,朝廷虽然有着呵斥,但整个吴州,还有谁听令呢?”
“此时,若有人能乘势而起,必能席卷整个吴州,成就霸业!”
“本来,这是潜龙的机会,但此时,潜龙腾飞之势已折,只有宋玉,才可继之……”
清虚缓缓说着,对吴州和宋玉,了解甚深,看来很是下了一番功夫。
“如此,师兄很看好那宋玉?”清和问着。
“不如此,又能选谁呢?”清虚苦笑,反问着。
清和嘴唇动了动,还是什么都没说,心底也必须承认,那宋玉,确实有着一统吴州的希望。
“我等若此时投靠,不但可以避开天劫,等到日后,宋玉成就吴王,那以往罪孽,都可一笔勾销,还可受得人道册封,修补白云剑。”
清虚声音清越,但清和还是从中,听出了一丝激动之意。
“若能如师兄所言,自然很好,但城隍神那……”清和有些担忧,自从上次方明大发神威,在清和心中,也留下一抹阴影。
“这事无妨,清和师弟,你可知道,我等安插在城隍庙的暗子,已经传来消息,那城隍神,竟也有与我等联手之意!”
清虚面色慎重,当初为了试探方明实力,特地选了几个优秀的外门弟子,废去修为,送入安昌,不想什么有用消息都无。
还错估城隍实力,造成今日之祸。
如今,更是连卧底都被发现。
要不是闻那曼云,还颇受城隍宠爱,清虚早已将这些人,召回问罪。
“那神为何如此做?不怕我等分了气运么?”清和有些不解。
“自然是看上我白云观根深叶茂,对吴地,更是了如指掌,对宋玉大业,助益不小。”
“他之前一路资助,与宋玉关系,非比寻常,毫不担心我等抢了地位。”
不得不说,经过转世投胎,宋玉的神魂气息,都有着改变,任凭清虚如何猜想,都是妄然。
“此神这么容易就放过我等?”那城隍神,锱铢必较,这次会如此好心,助白云观,脱离难关,清和第一个不信。
“哪有如此简单,有着要求,让我等献上潜龙,作为投名状。”清虚苦笑,说着。
这事,也是自然,防止白云观脚踏两船,当墙头草。
就将玉衡献策,李如壁决心攻打文昌之事说了。
“这……潜龙此时,已如大厦将倾,不可挽回,舍了也就舍了,但玉衡,还是有些可惜……”
清和沉吟良久,对放弃潜龙,倒没有什么抵触,毕竟,在之前,就已经定下。但看着有法子,可以脱身,念及玉衡往日,不由还是劝着。
“为了道脉存续,我等皆可牺牲!相信玉衡,也会理解我等苦心。”清虚沉声说着,话语之中,尽显修道者之无情!
世外炼气士,除了求得自身成仙,逍遥自在,就是对道统存续,还有些关注,其余的,都是淡漠。
清和能两次问着,已是足见真情。
现在见清虚做了决断,终于收口,不再劝着。
此时,玉衡还不知城隍乃宋玉后台,才会献计,攻打文昌。
这事,只要白云观连玉衡一起骗过,明面上,还是支持潜龙,暗中,却与宋玉联手。
那此次攻伐文昌,潜龙势难幸免。
这也是投靠宋玉,献上的投名状!
“师兄既已打定主意,那我也只有赞成,但事关白云观存续,还望师兄,妥善处置!”
清和稽首说着。
“为兄理会得!”清虚见清和已无异议,淡笑说着。
见清和面上,有些不甘,又劝着:“那城隍神,如今势大,还望师弟,暂且忍耐,之后,说不得还得同朝为臣……”
清和苦笑:“师兄放心,我不会意气用事!”
清虚见清和面色灰败,颇有些心灰意冷之态。
心中不忍,还是将打算和盘托出。
“师弟放心,那城隍神,打破山门,逼师弟兵解的仇,为兄都给记着,总有一日,要那城隍神,受得报应……”
清和眼中似乎有了火焰,这灭杀肉身,断了阳世仙途之仇,怎能忘了?之前,他听得观中要与那城隍神联手和解,虽然知道这是目前最好的处置,心中却仍然郁结,现在听清虚语气,似乎有法报仇,胸中热气升起,面上,恳切之色尽显。
“嘿!潜龙心性,尚是一往无前,何况真龙呢?”
“那宋玉,虽然之前,借得城隍资助,才可成事,但你看,现在新安府中,有几家城隍庙宇呢?”
清和眼中一亮,“你是说?”
“不错,想必节度使心里,对那城隍,也是有些顾忌,毕竟,辖区阴政,怎可全部操于一人之手?就是大乾,设了禁鬼司,也分给各州道派管理,没有全部委托给太上道。”(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二章 三方动态
大乾太祖,设禁鬼司,管理天下恶鬼阴灵之事。
禁鬼总司,有从三品位格,历代,都是太上道宗主执掌。
中央一级的禁鬼司,也多是太上道弟子充当职司。稽查鬼类,超度凶鬼。
但这情况,到了各州,就有不同。
在州一级,禁鬼司各职,就是归各州道派执掌,太上道无权过问,颇有些听调不听宣的意味。
这也是大乾太祖的分化之计。
“师弟,你看,那宋玉,最近又暗中传出榜文,招揽奇人异士。吴南三元山,掌教风闲,已经投靠,受得重用。还有几家小派,都有些意动。”
“那宋玉如此行事,和城隍神,必是越来越离心离德,这却是吾等的机会了……”
清虚摸着山羊胡,淡笑说着,眼中恨意,一闪而过。
“不错!不错!”清和重重一击拳。
“到时,我等大可趁虚而入,借着龙气,扫灭城隍,以报昔日之仇!”
这也是神权和王权的斗争,无论在哪方世界,都有着痕迹,区别只在明显与否。
方明若是在此,也得大赞。
这却是他之前不愿投靠潜龙或者一方豪杰的原因。
毕竟这两者,天生上,就有些不对头,都想将手伸入对方的领域。
方明虽是神祗,但对这,却没有什么很好的解决办法,若是选了一方潜龙辅佐,最后势必形成对立之局。让之前投入,全部白打水漂。
所以宁可自己单干,虽然有着凶险。但只要挺住,就不怕离间。
清虚此计虽好,从一开始,就注定不会成功。
若是清虚知晓宋玉身份,说不得,得活活气死过去。
但此时,清虚和清和。都觉得,此计大妙。
“嗯,既已下定决心。却得提前准备。”清虚沉吟说着:“传信给玉衡,说是两位真人无事,之前也是门中另有要事,才先行返回。让他继续辅佐李如壁。其它的暗脉。也可再资助一批粮饷,以安其心。”
“还有,稍后我会出手,蒙蔽玉衡的天机!”
心中,已经将玉衡当成死人。
身为棋子,就是这么悲惨,为了一点利益,就被拖出宰杀。
白云观要骗过玉衡。却是简单至极,清虚又是真人。出手蒙蔽天机,玉衡连卜算之法都会失效,给出南辕北辙的结果。
清和长叹口气,想起之前,任命玉衡为掌门弟子,出世扶助潜龙时,也是在这大殿,当时的玉衡,丰神玉朗,矫矫不群,令人心折,现在却要陷入死境!
并且,动手的,还是他的师傅师叔,不由升起世事无常,生死轮转之感。
当天,一封密信,就从白云观发出,经过秘密渠道,送得玉衡手中。
李如壁得了资助,顺利说服李旭,得以再次领兵,之前从新安撤回的三千人,再加上新近招募的两千士卒,凑齐五千人,对外号称万人,杀向文昌!
大军逶迤,出得城门,行伍中,玉衡张开灵眼,看着天机,面色凝重。
只见远处青山山脉中,龙吟不断,丝丝气运生成,沸腾不定。底部,甚至有着赤色,殷红如血。
最终,一大团黄青之气涌出,汇入李如壁气运中,青蛟得了这些,伤势尽复,张牙舞爪,似乎也在准备着大战!
“龙气沸腾,这是倾巢尽出了!”玉衡感慨着,龙气也有消耗,李如壁上次大败,气运就损伤不少,现在,又要出兵。
不能扎实根基,气运深藏,得不到万民气运的支持,自身的支出,却又不断加大。
大青山龙脉虽然浑厚,也经不得如此消耗。
现在龙气底部出现血色,却是祖宗已经不惜消耗本源,倾力支援了。
“此次如不能胜,那李家气数,必崩坏至无可挽回,到时身死族灭,都是可能!”玉衡自然晓得,这景象,意味着什么。
心里,不由起了不祥之感。
“不!不会的。”玉衡安慰着自己。
“昨夜卜卦,却是得了上上大吉之象,主公此次,必能旗开得胜,顺利打下文昌,到时新安宋玉,不过跳梁小丑,随手就灭……”
“倒是此次文昌之战,那城隍神,势必也会出手。”
一想到方明,玉衡面上,就浮现出复杂之色,他被隐瞒了情报,对方明的记忆,也停留在十几年前,但就算如此,也是印象深刻。
毕竟,他自出山来,首次战败,就是折在方明手上!
“还好,师傅此次,也答应出手,师傅乃真人修为,那城隍神,此次纵使再有心计,也逃不过劫数……”
玉衡心中不知怎的,有些快意。
催马上前,恨不得早日到得文昌,再会昔日之敌。
……
此时,新安府。
城门打开,各营列阵而出。
各军士面色肃然,阵容整齐,刀枪在阳光下,泛出淡淡的寒意。
最前面,是宋玉,此时也身着甲胄,英武不凡。
宋和脸色沉着,跟随在后。他身上的伤势,本不应好得如此快。但宋玉为了此次攻略,暗中对宋和施展回春符,再辅以草药,宋和伤势,好得飞快,现在已经可以随军出征。
“主公,此次出兵,是否有些仓促?”
叶鸿雁拍马上前,说着。
此时,大军已经出来,略略一看,才十个营,一千多人。堪堪满了一都编制。
“我军先前,受损不小,军士也需修养,再去掉守城士卒,这些,已经是最多了。”
宋玉淡淡回着,但嘴角。也是有些苦笑。
他自有情报系统,又得了白云观消息,知道此次李如壁。带了整整五千人。
这其中,虽有着白云观资助,但最重要的,还是李家自身。
宋玉最近,也得了些支持,但要转化为精锐士卒,却还需时间。这对比,让他不得不感叹李家之根基深厚。
若是平时,他自不会前去。以卵击石,但现在不同,白云观当了内鬼,此次乃是天赐良机。
与潜龙之恩怨。也可一举解决。
叶鸿雁咬咬牙。他也知晓消息,知道此时,万万不可让李家顺利得了文昌,不然,下一个,必是新安无疑,到时,实力相差一倍。新安就再无幸理。
他本主张,新安精锐尽出。誓要阻李家于文昌之外。
但宋玉似乎另有打算,只出兵一都,叶鸿雁虽然不解,但这些年,跟随宋玉,对宋玉的算无遗策,也是深深拜服,这时见宋玉计较已定,也不多说。
“此时,李如壁也必出军,看来,此次,终于可以彻底脱得潜龙钳制,从此海阔天空。”
宋玉看着文昌方向,越发觉得天机玄妙,不可思议。
这时的文昌府城,却是陷入一片刀山火海之中。
文昌府城,城高池深,守备森严,此时尚有千余府兵。
各世家推举郡望贺家为首领,盟誓死守文昌,凑了一千庄丁护院,协助守城。
如此,文昌府城号令一统,不说铜墙铁壁,但也不是朱十六之前遇着的县城可比。
此时的朱十六,也只有兵员两千左右。其余的,全是挟裹着的流民,战力薄弱,不堪大用。
朱十六为了消耗守军兵力,驱赶附近百姓,蚁附攻城。
顿时将文昌城,陷入一片尸山血海。
各地的百姓被驱赶而来,老弱皆有,有的甚至全家都在,一脸惊惶之色。
这些百姓,被发了根竹枪之类,有的甚至赤手空拳,就被迫背着沙袋,冲向城墙。
“放!”军队本是镇压之用,这时自然没有什么不敢动手之说。
在守将的命令下,纷纷拉开弓箭,对着下面百姓,进行射击。
嗤嗤!!!
流民与百姓身无防护,不时中箭倒地,血染城垛。
老人与小孩都呼喊着,流着眼泪,却在身后朱十六军的刀枪下,跟着大队冲向城墙,最终倒在路上。
“嗯?”朱十六巡视一圈,有些皱眉,想了想,对亲兵说着。
“传我号令,这些流民,谁若是能填了三包沙袋,或是杀得守卒一人,就可放他离开……”
这却是要给流民一丝虚无的希望,将他们的最后一滴血汗榨压干净。
“将军大人,此事,是否有些不妥,他们,也是平民……”旁边一人,实在有些看不去,出来劝着。
朱十六一瞥,这人是徐春。
此时的大汉,眼中泛红,有些带泪,怜悯之色大显。
“这些,可不是无辜百姓,他们身上,都有着大罪!”朱十六狞笑说着。
“何罪之有?”徐春咬牙,对朱十六身上的寒意,视若无睹,倔强问着。
“他们不敬城隍,就是大罪,现在本将驱使他们,为城隍信仰开疆扩土,乃是希望他等为城隍出力,抵消之前罪过,你为他们求情,莫不是,也要叛了信仰?”
朱十六眼睛盯着徐春,似乎只要听得一个“是”字,就要将徐春拖将出去,斩首示众。
“不错!将军所言甚是。这些愚民,只有如此,才可将生前罪孽,抵消一二,将军此策,甚是高明,我看城上守军,已现疲象,破城之日不远……”
这时,就有旁人说着。
徐春心里,却渐渐沉了下去。此时的朱十六,已经不是之前虔诚的庙祝了。浸淫在王权中的朱十六,对城隍信仰,已经转为利用心态,再加上,之前几次,城隍神均未显灵,导致朱十六的胆子,也越来越大。(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三章 贺家 加更求月票,订阅!
“卑职……卑职知罪!”
徐春知道此时若再有异议,立时就是杀身大祸!
以头击地,磕出血来,不敢妄动。
这姿态,就摆的很低。朱十六见了,心中怒火,消散不少,又念及这徐春乃是他从小跟着的兄弟,不能太过严苛,寒了下面人的心。
随口说着:“你既已知罪,那本将也不能不罚,严明军纪……之后攻城,你的先登营,排在最前。”
“诺!卑职必为将军打下此城!”徐春再次深深叩首,恭敬退下。
心中,却是暗自叹息不已。
“报!”此时,又有一亲兵上前,说着。
“启禀将军,我方探马来报,临江李家,出兵五千,以李如壁将之,出兵文昌,不日即到……”
“哼!李家好大的胆子,李如壁?败军之将,不堪言勇……”
朱十六先是一怒,随后想到情报中,李如壁上次以万余之众,攻打新安,却被宋玉以五千多兵击溃的事,心里大定,不屑说着。
但此时,还得问着:“计将安出?”
虽然明面上,朱十六不将李如壁大军放在眼里,但心里,却还是震惊不小,毕竟,他手下,也才两千能战之士,就算有着流民,也不堪大用,对上李家五千精兵,却是有些心虚。
一个庙祝出来,说着:“为今之计,只有打下文昌府城,以城墙御敌……”
朱十六点头。很是赞同。
之前在新安,宋玉不也是靠着城墙,将李如壁大军锐气磨尽。才出奇兵夜袭,一举破之。
现在,朱十六也可用此计。
但时间上,必须要快,不然,就是文昌和李如壁里应外合,一起夹击朱十六之局。到时,后果不堪设想。
“传令下去,让流民。再攻一次,中间,混着我军精锐……”
朱十六思量已定,从容不迫。发下号令。
其实这事。还有一策,就是退出府城范围,返回县城固守。
但这样一来,朱十六之前的努力,就全部白费,让他怎么甘心?
更何况,春夏之交,更是灾荒之际。文昌今年,大战连绵。粮食欠收,已经路有饿殍。
朱十六抢来的粮草,也不够了。这才是他准备拼死一搏的根源!
这时,朱十六被逼到绝处,之前的光棍脾性,就暴露出来,不惜压上一切,进行豪赌。
成了,就是名将的事迹,传诵许久。说不得还能在青史上,留下一笔,这关键时刻,把身家全部压上,敢打硬战,就是名将的素质。
败则身死族灭,为天下笑。
成王败寇,就是这么简单!
朱十六换上紧身内甲,外面披了层普通百姓衣饰,侍从递上兵刃,看架势,竟然想亲自出征!
“将军万金之躯,岂能涉险,还是让我来吧!”汤远出来,赶紧劝着。
“我军成败,在此一举,本将怎能安然坐镇,看儿郎们披箭浴血?我意已决,不必再劝!”朱十六眼神坚毅,沉声说着。
“诺!”
周围兵将,见主帅心意已定,亲自上阵,不避刀枪,都是士气大振,纷纷呼喝,要与守城士卒决一雌雄,破了文昌府城。
“好!士卒可用!”朱**喜,一挥手。
属下传出军令。
所有的流民,都被聚集,分下竹刀竹枪,驱赶着攻向城门。
这声势,前所未有,从城门往下看去,黑压压的人头,如蚂蚁般,向城墙涌来,不时,黑色就蔓延到城墙半腰。
城门守卒,一时被气势所慑,忘了攻击。
“还愣着干什么,给我上,放箭!!!”守将见此,将面前还在发呆的士卒一脚踢开,拔刀喝着。
其它军官,纷纷醒悟过来,催促着守卒放箭。
嗤嗤!!!箭如雨下。
流民百姓纷纷中箭,摔下城墙,溅起一片,哭喊声四起。
“杀!”一个农民打扮,却异常精悍的大汉,攀上城墙,挥刀连斩,将守城士卒劈开,杀出一块空地,立足城头。
这是朱十六的亲兵,以勇武之士充之,对朱十六忠心耿耿。
“将军,有敌方牙兵,混入百姓!”守将身边,一文士提醒着。
“本将知道,要不是之前几次流民攻城,大耗儿郎们的体力,哪有这么容易?”
守将不甘说着,又大声咆哮:“枪阵,上!”
立时就有一火枪兵,结成阵形,在火长的命令下,结阵向亲兵大汉杀去。
长枪如林,几乎无可躲避。
这亲兵大汉躲无可躲,咆哮一声,挥刀杀上:“拼了!”
噗哧!!!
刀枪刺入血肉的声音响起,这大汉身中数枪,被活生生地顶出城头。
随着枪兵手上一收,这亲兵大汉,身上五六个大孔,血如泉涌,掉了下去。
“好,给我仔细盯着,哪里有反贼上来,都是枪阵伺候,绝不能让敌人大军,在城墙上,有立锥之地……”
守将看着此幕,满意点头,又传下号令。
“可恶!”朱十六混在流民军中,周围俱是亲兵,有五十多人,也化妆掩护,混杂在上万流民中,一点也不起眼。
“这府城,果然不同!”
朱十六也深刻感受到古时大城的难打。
不仅这城墙,比县城高出不少,攀爬不易。连着守军,都是人数大增,军备充足,武装到牙齿。
府城之富,几乎可以比上五县总和!
朱十六心里比较着,得出结论,却对这文昌府城。更加渴望。
“应该是时候了!”
朱十六看着文昌府城方向,若有所思。
他不是傻子,明知道文昌难打。还留下送死,之所以敢这么干,还是因为他手中,握着一张足够改变文昌局势的底牌!
“你之父亲,真的会动手?”
朱十六看向身边一人,问着。
“自然,我父既已下定决心。又怎会反悔?”这人只有十五六岁,却眉清目秀,双眼灵动。一见不凡。
“这还是太过匪夷所思,本将军才不得不确认,毕竟,你贺家。可是郡望。居然会投降于我,真是……”
朱十六现在,还有些不敢置信。
这少年,竟是文昌郡望贺家之人!并且,一直盟誓抵挡朱十六的贺家,竟然与朱十六暗通曲款,准备献城!
贺家,可是郡望世家。地位只在各大门阀之下,放在整个吴州。都是有着声望,家风严谨,名声高贵,素为整个吴州所称道。
这样的世家,竟会投靠朱十六?
朱十六是谁?乞丐出身,彻彻底底的下三流,连平民百姓都不如。
贺家就算满门灭绝,也不会做出此等匪夷所思之事,连朱十六自己,都觉得如在梦中。不由多次发问。
“将军上承天命,有城隍神庇佑,文昌府,已是不能保,我父,只是为了子孙计……”
这年青人,竟然是贺家嫡子,也被贺家家主遣来,当作人质。
朱十六看着这青年人,倒是放心不少。
他自从起事开始,就注意情报收集,这贺家,乃是文昌世家之首,自然最是重视。
这青年,名为贺东明,乃是贺家之嫡长子,素受喜爱,要是贺家家主,拿出此子,就为了骗朱十六一次,那朱十六也认了。
毕竟,他可不会第一个冲城,到时如有陷阱,也只是损失先锋。
拿一个嫡子,去换一些贱民的性命,贺家家主除非脑袋进水,才会如此。
贺东明看看天色,说着:“与家父约定的时间到了,将军可早作准备!”
朱十六点头:“此次若下文昌府城,你贺家乃第一功!本将军一言九鼎,必秋毫无犯,还大有褒奖……”
若贺家献城是真,那对此次战局,真是极为有利。朱十六也不吝重赏!
“多谢将军!”贺东明拱手行礼,举止之间,自有一股说不出的文雅气度。
看得周围人,都是暗中心折,赞叹贺家不愧郡望,这出来的人,就是不同,一举一动,都是儒雅俊秀。
朱十六虽然之前,也受得不少人之礼。
但出身这么高贵的,还是只有贺东明一人。
心里,也是说不出的慰贴,面上不动,淡笑着扶起。
突兀的,城墙上,一片喧嚣,隐隐有喊杀声传来。
城门“吱呀”一声,缓缓开启。
“将军!”贺东明喝着。
“好!好!好!全军出击!”朱十六发下军令,不管真降还是假降,只要大军进城,就由不得他们了。
“杀!”徐春带着先登营,冲在最前,他虽因为流民之事,对朱十六有些看法,但心里清楚,自身的生死荣辱,其实都是系在朱十六身上,对这事,也是无比积极。
徐春冲过城门,就见后面一片混乱,喊杀四起。
场中,虽然士卒衣服相同,但一波人,脖上围着红巾,这是先前约好的暗号,正开着城门,并与前来阻挡的守卒厮杀。
“上!围着红巾的,都是自己兄弟,其余的,格杀勿论!”徐春发出号令。
身后精锐,都是嘶吼着扑上。
徐春持刀上前,几下挥手,刀光闪动中,人头飞出,竟无一合之敌!
他武艺纯熟,自领兵来,又读了兵书,早非吴下阿蒙。
连着手下的先登营,都被训练得如狼似虎,一下就打开了局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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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 将会
“好,随我上!”
朱十六举目远望,见徐春杀进城内后,也没中埋伏,知道此次,贺家乃是真降,大喜过望,喝着。
身先士卒,带领着大军,冲过城门。
这守城,靠的就是城墙,一旦被大军攻入城内,那士气大降,几乎不可避免,大事就成了一半。
“见过将军!”朱十六进城,就见得一个中年人,带着三缕长须,很是儒雅。
但此时,脖上围着红巾,手中提着长剑,还沾染着血迹,有些狼狈,正向他行礼。
“父亲大人!”贺东明连忙上前掺扶。
这人,竟然就是当代贺家之主!
“嗯!”朱十六点头:“贺家此次献城,功劳甚大,稍后自有封赏,现在,你还有多少人?”
“启禀将军,还有三百余人,都是我家护院!”贺家家主毫不迟疑地说着。
“都随我攻城!”朱十六不暇思索,下了命令。
“诺!”贺家家主一把拉住脸色涨红的贺东明,沉声应着。
“好!杀!!!”朱十六对贺家家主的小动作视若无睹,年轻人嘛,不如此,朱十六反而要起疑心!
朱十六有着两千士卒,过万流民,再加上还有贺家的三百人作为内应,这一攻入城内,就势如破竹。
城墙上,守卒见得敌军已经进入城墙,纷纷士气大减,有了退意。
被各路庙祝大军攻上城墙,一时间。城墙上,陷入了全线奔溃之局。
“可恶!怎会如此?”守将咆哮着,看向底下军官。
底下众人面面相觑。都有些一头雾水,心生退意,这时,一人出来,猜测说着:“据卑职所见,应是有人开了城门,才有此祸……”
就在此时。一士卒奔来,身上还带着刀伤,留下一路血迹。
“将……将军。不好了,贺家……反了,带头开了城门,放逆贼朱十六进来……”
这消息。几如晴天霹雳。守将如遭雷击,呆在原地,半响,都是不动。
底下众人,也是大哗,都有着不敢置信,如在梦中的感觉。
贺家传承百年,清贵无比。怎么会和逆贼搅在一起?这消息,直如太阳从西边升起一样。挑战着众人的神经。
半响,守将才回过神来,一把抓住士兵衣领,喝着:“荒谬!你敢谎报军情,信不信本将立刻砍了你?”
“小的不敢欺瞒,将军,你看!!!”士卒挣扎着,伤口破裂,流出肝肠,眼见不活了,拼着最后一口气,指向一处。
守将放开士卒,放眼望去,就见一群士卒,脖上围着红巾,正带着朱十六的大军,杀向这里,和城墙上杀过来的敌军,成夹击之势。
为首者,众人都认识,乃贺家护院之首,之前还一起商讨过守城事宜。
看这情形,不管如何难以置信,贺家是真的反了。
守将脸上,全无血色,蹭蹭退了三步。
看着不断逼近的敌军,惨笑三声,说着:“季云有负皇命,当以死谢罪!”
又对天盟誓:“朱十六,还有贺家,我死后,当化为厉鬼,索尔等之魂!!!”
声音凄厉,如杜鹃泣血,令人不寒而栗。
说罢,守将拔出长剑,一挥手,脖子上出现一道血痕,倒在地上,终是不动。
“将军!”周围亲兵,也跟着自尽。
其它军官,不是突围,就是战死或者被俘,城墙上,很快都是朱十六之人。
朱十六来到城墙上,看得守将附近情形,叹了口气,说着:“倒是个忠义之士,葬了吧!”
士卒应命,退了下去。
朱十六矗立城头,看着文昌府城内部情景,这府城极大,中间又有各街道,将居民区划为一格格,成方块状,一眼望去,几乎看不到尽头。
“这文昌府城,终于还是落在我手!”朱十六一时间,志得意满,大有人生当如是之感。
……
文昌府城,被朱十六打下的消息,很快传到了有心人耳中,造成的惊涛骇浪,还在持续。
一处大营内。
“什么?贺家降了?文昌落入朱十六之手?”李如壁看着手上情报,犹有些不可置信。
这贺家,在吴州的声名,还在李家之上,如此人家,怎会投靠一逆贼?不要脸面了么?
“属下听得此消息时,也是不敢相信,但反复探查后,确定是事实,才来呈报主公!”
荀靖在下面,犹有惊色。
看来此事,对他的冲击,也是不小。
“贺家到底为何反水?”李如壁问出了最关心之事。
“应是为了延续血脉,毕竟朱十六,每到一地,世家血流成河……在文昌,对贺家,还是秋毫无犯。”
“但如此一来,贺家数百年积累的声名,都没有了,此举何其不智!!”
荀靖禀报说着,看来,对此了解不少。
李如壁揉了揉太阳穴,有些头疼,“朱十六既已打下文昌府城,那我大军,还继续前进不?”
之前计划,是趁着朱十六攻城,和文昌世家,里应外合,一举灭之!
若是运作的好,还可一举取了文昌,名声不会受损,实是上好的买卖。
但现在,朱十六打下文昌,一切就不同了。
这和上次攻打新安,有何区别?
虽然朱十六的兵员,比宋玉少了近半,但李如壁此次,尽起大军,也才五千之数!
拿这五千人,攻打府城,除非有着内应,不然,全部死绝,都不见得可以登上城墙。
李如壁自不会如此不智。心里,就有了退意。
“主公!万万不可!”荀靖一惊,赶紧劝着。
“上次出兵。主公已是备受府里责难,此次能再次领兵,实是知府大人多方凯旋,给主公的最后机会了!”
“若是无功而返,一个劳民伤财,好大喜功的帽子,就要扣在主公头上。到时……”接下来的事,荀靖没有说下去,但李如壁。也可猜想到。
他此次出兵,就是为了取得大胜,一扫上次兵败的颓气,证明给其他人看。他李如壁还是从前那个英明神武。刚毅果决的君主。
若是无功而返,不但声望大跌,就连李勋,都会起着心思。
毕竟一次战败,还可说意外,但连着两次,就是天意!!!
既然老天都不愿李如壁成事,那李勋。也只有考虑,更换继承人的问题。
若是如此。那李如壁的地位,就很尴尬了。虽然李家不是皇室,不至于一杯毒酒的命运,但软禁之事,却是免不了。
对李如壁来说,这还不如死了。
这时经过荀靖提醒,李如壁额头冷汗涔涔,说着:“幸好军师提点,如壁险些犯下大错!”
又问策道:“依军师之见,我军该当如何?”
“若依卑职之见,我军可放弃文昌府城,直捣三合、安平两县,这是朱十六起家的根基,若能逼得他离开府城,与我军野战,自是大善,若是不能,打下几县,对着府里,也可有个交待,文昌各县残破,主公大可在此军屯,积蓄实力……”
荀靖不愧军师之才,短短时间,想出的计谋,就甚是高明。
此是釜底抽薪之计,文昌各县,经过朱十六一番劫掠,除了安昌县之外,各县百姓,都是身无庇体之衣、家无隔夜之粮。
各地世家,又被宰杀不少,空出的田地,都是无主,朱十六打下文昌,总不能将田宅一起打包带走。
这时,李如壁大可以在这些县收拢流民,进行军屯,积蓄实力。
朱十六虽然占着文昌府城,不怕围攻,但就算府库再怎么充实,也总有用完之日。
李如壁手握文昌其它五县,又有临江支援,后劲充沛,足可以将朱十六活活拖死。
到时拿下文昌府城,不费吹灰之力。
李如壁在文昌军屯,也可避开临江府风波,默默积蓄实力,气运深藏。
这也是将在外而得安的道理。
这计策,李如壁越嚼越是有味,不由感慨说着:“上次,在新安,如壁就是犯了轻敌之错,若是稳扎稳打,将其余五县,尽皆入手,缓缓图之,哪能有着败绩?”
下得座椅,对荀靖,就是一礼。
“军师大才,还请助我,如不答应,如壁当了无生趣。”说着,眼泪都流了出来。
“不敢!不敢!”荀靖连连摇手。
“主公不以臣卑鄙,提拔于草芥之中。一年之内,连升五级,如此宠渥,荀靖当以死相报,肝脑涂地。”荀靖眼中,也是泛红,看来,是真情流露。
正当这君臣和谐之际。
“主公,有情报!”声如巨雷,却是燕飞到了。
李如壁和荀靖收拾了心情,就见燕飞健步如飞,走进营帐,之前的伤势,已经痊愈。
“呈上来!”李如壁接过燕飞手中的书信,未读几行,就是失声说着:“果然,宋玉也来了!”
心下震惊不已。
“主公?”荀靖上前一步,问着。
“你看看!”李如壁将信件递给荀靖。
荀靖接过,这情报,短短几行,只写了一件事。
宋玉领兵一都,向文昌而来,看方向,正是奔着文昌府城去的。
这宋玉,和李如壁,本无瓜葛,但经过上次大战,两人早成死敌!此次他来,会对文昌局势,造成何等影响?
荀靖心中,默默计算着。(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五章 献计
“主公!”燕飞出来,面色潮红:“此次宋玉只带兵千余,我军足有五千,正是良机啊!”
古代军队,在其它方面差不多的情况下,人数多了几成,就是极大优势,如今,李如壁的大军,足足是宋玉的五倍,这情况,只要主将不是傻子,那必胜无疑!
李如壁眼中,也有意动之色闪过,上次的一箭之仇,他如何不想报?
并且,若能拿下宋玉的首级,就可洗刷上次的耻辱!挽回声名!这对李如壁的诱惑,绝对超乎想像。
但这时,李如壁将手一压,“燕飞,宋玉一向奸诈,如何敢只带兵千余,就孤身入境,不要命了么?”
“这其中,必定有诈,还是请得其它人来,一起商议才是!”
“末将鲁浪!”燕飞这才清醒,赶紧谢罪说着。
他上次,被宋玉重伤,好悬才捡回条性命,对宋玉,自是恨之入骨,日思夜想,都是如何报得大仇!
这次听到消息,以为天赐良机,才有些激动,失去平日冷静,经李如壁一点,才惊醒过来。
“嗯!传下号令,营正以上军官,都来议事!”李如壁点头,说着。
他在军中,素有威望,虽然经过上次新安之事,有所消减,但积威犹在,号令之下,各军官无不遵从,不多时,李如壁的主帐内,人头济济,李家军核心精锐,汇聚一堂。
李如壁端坐主位。看着下面军官,反手往虚空中一压,大帐中。顿时一静。
李如壁满意点头,说着:“本将受命,攻打文昌,现在局势,你等也都知晓了,又有宋玉率军正往文昌而来,不日即到。你等有何对策,都可说来!”
底下一片交头接耳,一将出来。说着:“那宋玉兵不满千,竟然敢跋涉而来,末将请战!必取了那贼狗头,祭奠王兄弟的在天之灵。”
上次夜袭。李家军中。多有被宋玉斩于马下者,这些人,在军中,自然有着好友兄弟之类,现在群情激奋,都叫嚷着报仇雪恨。
这时,燕飞出来,奏报说着:“各位袍泽的仇。自然得报,但那宋玉一向诡计多端。此次,似有所图,不可大意……”
他经李如壁提点,本身又是名将,也感觉到了冥冥中的不妥,出列说着。
“呔!燕飞!你上次被宋玉重伤,就畏缩如鼠,今拥敌五倍大军,都不敢战,倒底安的何心?”
之前请战的将领,立刻红着脸,咆哮道,同时,手掌按在刀柄上,似乎只要燕飞出言不逊,就要动手!
“没错!宋玉杀我袍泽,我等自当为兄弟们报仇,否则,天理何在?”
不少将领,纷纷附和着。
燕飞低头,不再言语,手指甲一直掐在肉里,险些抠出血来。
燕飞本命纯青,乃大帅之才,投靠李家后,就被李如壁重之,素有提拔,一年之内,就从一介小兵,提拔到守备副将!
这待遇,何等优渥?顿时超过许多老人。
这些李家老人,都是跟着李家十数年,甚至几代前,就是李家家生子,素受宠信。
李家起事,靠的也多是这些家生子,作为核心骨干。
燕飞闪电崛起,一下位居他们之上,自然有着眼红,现在一起发作出来。
这事,就连李如壁,都不好插手,毕竟,手心手背都是肉。不能偏颇,否则,一个刻薄寡恩的名头,就跑不掉了。
因此,只是默然,任由下面喧嚣。
“主公,臣有事奏!”这时,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为燕飞解围。
燕飞看去,正是荀靖,出列奏报着。
“何事?”李如壁也乐得转移话题,赶紧问着。
“宋玉此次,虽只带兵千余,但新安府内,还有数千士卒,他本人又精擅马术,就算兵败,恐怕也可逃离,必须策划万全,才可动手,不给此子一点生机……”
李如壁和燕飞俱是一震,想起当晚,宋玉纵横无敌,所向披靡的身影,都有些心悸。
宋玉武力过人,若是兵败之时,夺马而逃,还真有些阻拦不住。
这样一来,如何祭告袍泽?
底下将领,都是一静,纷纷注视着荀靖,看他有何计策。
这些将领,都是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身上煞气不小,平时,光凭目光,就可止小儿夜啼。
这时视线全部聚集,换了常人,早就两股战战,现出各种不堪入目之举。
但荀靖却如沐春风,身形挺拔,连语音,都未变,不疾不徐,看得各将,都是心里暗赞一声,“之前看他,不过一腐儒尔!不想也有些胆魄气度……”
“你有何策?”李如壁问着。
“吴南五府,文昌、临江、新安最为富裕,又互成犄角之势,谁能得之,那长乐、武夷,必无法抵挡,吴南一统,指日可待。”
荀靖不说计策,反说到大势上去,听得众将,都是心里一急。
有人喝着:“这些,谁不知道?赶紧说,有何计策?”
“现在三府之中,宋玉名声最盛,实力最强,临江李家次之,朱十六最末!这些形势,他想必也看得清楚。”
“此次,宋玉虽只有千兵,但谁知,后面,有多少支援呢?”
“若给宋玉再败李家,那临江,已无可战之兵,宋玉只需一纸檄文,就可取之。到时朱十六,还有活路么?”
朱十六起事来,在世家中的声名怎样,还用说么?
其它世家出身的藩帅,一旦抓了朱十六,首先要做的,就是杀之而传其首,以安世家之心。
李如壁如此,宋玉也不会例外。
“现在朱十六,虽然有着文昌府城,但明眼人都看得出,其势不长,这次宋玉前来,也是存了取文昌的心思,朱十六早将文昌视为囊中之物,怎会坐视……”
“我军大可联合朱十六,共约对付宋玉大军,如此,我方天时地利人和尽占,宋玉就断无幸理!”
荀靖淡淡说着,但话语,却是石破天惊。
“什么?让本将军跟朱十六联手?”
李如壁半张着嘴,有些不可置信。
“大胆!朱十六乃逆贼,你出此策,置主公于何地?”
一将跳出,质问者。
在大乾,这声名,还是素来被天下所看重的。
别忘了,李家,明面上,还是大乾朝廷册封的知府守备,朱十六,可是彻头彻尾的逆贼,李家若如此做,那名声,可就彻底毁了。
“这只是一时权宜之计,只要我军和朱十六军联手,杀得宋玉后,将军大可以讨逆之名,再杀朱十六……如此,文昌、新安二府,尽入将军瓮中矣!”
“嗯?”李如壁眼前一亮,这利益,很是让他心动。
乱世之中,虽然名声很重要,但要是看得比性命还珍贵,那就成了傻子。
历史上虽多有舍生取义之辈,但历朝太祖,却不会如此。他们看重的,还是利益,必要时,不惜污身,才能披荆斩棘,开得盛世天下。
看看贺家,声名还在李家之上,遇到兵乱,不照样降了。
更何况,只要事后杀了朱十六,那之前的联盟,就成了虚以委蛇,忍辱负重。
什么?会被视为背信弃义?
呵呵?在世家眼中,只有同等的世家,才有着相交资格,这之间,背叛盟约,才会被千夫所指,甚至,在青史上,都留下骂名。
这标准,最多放宽到平民百姓。
但朱十六是什么身份?乞丐出身的逆贼!李如壁背约杀之,天下人只会叫好,称颂李如壁智勇双全,没人会为朱十六喊冤。
当然,若是朱十六最后成了真龙天子,那又不同。只是,这时,朱十六就不是逆贼了,而是天底下最大的世家!
这些思虑,只是在李如壁心底转了个圈。
表面上,自从荀靖献策过后,李如壁,就陷入沉吟中。
此时,李如壁心里,已是大为意动,但到底顾忌脸面,没有多说。
但底下人,何等精明,这揣摩上意的功夫,更是一绝。
见李如壁神态,就知道很中意此计,纷纷开口称赞着:“军师此策,果然不凡!堪称一箭双雕!”
“我等附议!”
“嗯!”李如壁满意一笑,环视一圈,问着:“既然各位都同意,那就如此定下吧!”
又问着:“谁愿意作为使者,出使文昌?”
此问一出,底下面面相觑,都是默不作声。
这朱十六自出道以来,杀性极重,灭得世家无数。
古来,虽然有着两军交战,不斩来使的说法,但这只是世家间,通行的游戏规则,朱十六可不认这套!
当了使者,被朱十六二话不说,拖出去砍了,那多冤啊!毕竟,李如壁率军来文昌,可是其意不良,这朱十六想必也清楚。
荀靖出列,微笑说着:“此策,是臣所献,这使者,自也是臣亲自去,才适合!”
这是之前就想好的,毕竟,荀靖此策,对李家声名,还是有着风险,为免被视为居心叵测之徒,于情于理,都得亲自前去。
“这……”李如壁心里,有些迟疑,荀靖心思缜密,做事滴水不漏,乃是上好的军师之才,这冒然陷入险境,有些不舍。
但荀靖说得合情合理,李如壁心里,也存了让荀靖去试试,检验忠心的想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