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结盟
“不可鲁莽!”李勋冷喝着。
此时已到冬季,又是大战刚过,这时出兵,岂不是笑话。
李如壁其实也知道,但作为人子,其它先不论,这态度,才是最重要的,不得不如此,才见孝心。
倒是玉衡,看得李勋生死大敌在前,却风度依旧,不由暗暗喝彩,禀告说着:“那宋玉确有不凡之处,其根底,连我师门都没探究出来,大人若想除他,还需慎重行事。”
却是给李勋父子提了个醒。
李勋面上一抽,白云观乃吴州大派,势力盘根错节,之前这玉衡投靠,欣喜之余,就有些猜忌,但见得对方如此看重那宋玉,也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但一想到对方乃取他首级,对李家不利之人,心底又是杀气横空,冷然说着:“依道长看,该如何办?”
“我白云观向来顺应天意,在吴州,李家祖德隆厚,有王者之命,我等修道之士,自应前来,礼敬辅佐!”
玉衡道人一出口,就是石破天惊!
李勋脸色一冷,就要下令动手。
玉衡灵觉过人,感应到李勋的杀气,以及书房暗间内隐藏的气息,不由一笑。李勋何等人?心思细密厚重,胸有山川之险,书房之内,必有布置。
作为李家家主和一府之尊,性格一往无前,岂容一道人摆布?又听得此道士泄漏机密,不生出杀人灭口的心思才怪!
这藏着的,必是李家家主手中最隐秘的精锐!其不经意间散发出的杀气就让玉衡身上一寒,知道若是还披甲带刀,手持弓弩,那不需多,只要十个,就足够围死自己!
玉衡凛然不惧,淡淡说着:“大人要杀我,只是一句话的事。但贫道还是要说,逢得乱世,天下道门辅佐潜龙登极,乃是惯例,令郎面相气数已现,天下奇人异士,自会发觉,不足为奇……”
这是实话,必须要说。不然,就算不杀玉衡,但龙气不喜,今后想要吸取气运修炼,就难了不少。
果然,李勋一听,原本水波不动的脸色就是一黑,但杀意却消散不少。
玉衡淡笑说着:“我等炼气士,只求飞仙逍遥,世间一切,不过是过眼云烟。之所以辅佐潜龙,也是为了敕封,得气运资助修行罢了……”
虽然这时,只要李勋一声令下,玉衡道人就得身首两分,血溅当场,但玉衡仍旧从容不惧,仙风道骨,语气平和。令李勋心底都不由赞叹。
加上之前话语,有理有据,与李家秘闻相符,却是将李勋心底的顾虑,打消不少。
李勋起身,郑重一礼,嘴里说着:“先前之事,是老夫错怪道长了,险些白白辜负了道长的一片苦心,若因此而恶了李家和白云观的关系,那老夫可真是罪人了,该当给道长赔罪!”
这却是在试探白云观的态度了。
玉衡受了一礼,面色肃然,沉声说着:“我白云观,自当尽心竭力,扶助潜龙!”
话一出口,冥冥中似乎有雷霆响起。
李勋、李如壁只是凡人,不觉有甚。但听在玉衡耳里,却是石破天惊!
这意味着白云观和李家正式结盟,从此气数相连!若是李家事成,那白云观无罪有功,气数大涨。若是争龙失败,那玉衡是必死无疑,连着真人和气运至宝,都要受得天谴!
玉衡面色似悲似喜:“此时正是冬季,气候严寒,不宜大战,来年开春,少将军自可领兵直入新安,修行界的事,自有我白云观解决,贫道倒要看看,在吴州,谁敢捋虎须?”
说着,一股威严煞气就浮现,这是白云观作为地主应有的姿态。
李勋、李如壁对视一眼,却是安下心来。
明面上的战场,自然不惧。但这看不见的气数之争,凭借李家养的几个风水师傅,肯定不行。白云观肯接手,那就再好不过。
李勋点头:“那就拜托道长了!”
又吩咐地说着:“如壁,你置办冬衣,好生操练士卒,到了来年开春,就攻伐新安。为父再请出圣旨,历数那宋玉假传圣旨,僭越无礼,篡夺新安,种种大不敬之罪。必让吴州之人,看清那宋玉的真面目!”
李如壁赞叹说着:“父亲大人此计甚妙,那宋玉只是小家出身,哪有什么威望?到时大军一至,以有道伐无道,百姓必欢欣鼓舞,踊跃投靠!”
“在此之前,一切都不能乱,打算派到文昌的人手,都改了,发到新安去,打探消息,收买官员,务必要将那宋贼的一举一动,都报上来!”
李勋想了想,又发出了命令。
本来,临江一统,接下来,就是文昌和新安了。
论实力,新安有宋玉盘占,整合一府,严训士卒。而文昌还是一盘散沙,朱十六现在才打下半府。文昌府城未落,可说两边还算势均力敌。
这时,若应文昌世家之请,入府镇压叛乱,那大义名分都有了。自是最好选择。
李勋早作筹划,将人手金银备齐,准备打入文昌,寻求破绽,到时一举拿下,以两府攻伐一府,新安自然也不是对手。
但现在,见得祖宗示警,李勋心底,也是有些急了。将重心放到了新安府,自然要将人手,也转到这面,对文昌,就有些力不从心了。
李如壁总觉得有些不对,但看得父亲虽和以前一样,但眉角微动,眼中隐隐泛出凶光来,心里就是一寒,知道父亲大人计议已定,这时怎么劝都是无用,反而会恶了关系。
只能拜下,说着:“末将遵命!”
“孩儿祝父亲马到功成,灭了此獠!”
李勋哈哈大笑,挥挥手,李如壁和玉衡见此,对视一眼,退了出来。
刚出得书房,李如壁就苦笑:“道长瞒得我好苦……”
玉衡见此,想说些什么。
李如壁却摇头,说着:“还请道长与我去花园一游!”率先走在前面。
玉衡跟上,两人径直来到后花园。
这吴起虽是武将,但也爱慕风雅,这花园,也花费重金,请得高手匠人,静心打造,用了两年才成。
若是春天,那堪称十步一景,不觉自迷。
但现在,秋风萧瑟,百草枯靡,却多了一股肃杀之气。
李如壁突然停下,直视玉衡,语气低沉:“道长先前之言,可有欺我?”
顶上气运中的蛟龙,也张牙舞爪,盯着玉衡,这带来的压力,几乎比书房中还大。
玉衡冷汗涔涔,举指向天,盟誓说着:“贫道所言,句句是真,若有诓骗,就让落雷劈死了我!”
李如壁见此,倒是心里一松,他多读典籍,也涉及道藏,知道这等炼气之士,开了天门,与天地元气感应,一言一行,都受天道注目,尤其是发出誓言,更是严厉,半点疏漏不得。否则,必遭天谴!
“如此,是我错怪道长了。”李如壁顿了下,又问着:“道长看我李家之事,能成否?”
玉衡心下踟躇,半响,才回答:“乱世之中,天机混淆,真龙是谁,贫道不得而知,但李将军祖德隆厚,与龙脉相感,王者之命不可动摇,必可占吴州而称王!”
李如壁听了,先是有些不甘,但随即苦笑:“我李家根基浅薄,能得一州,已是万幸,我又有什么可说的呢?”
“其后之事,就看天数造化了!”
李如壁虽如此说,但顶上蛟龙,却有跃然之意,显示内心并不是那么平静。
玉衡这么想着,又与李如壁说了会,才告辞出来。
出门后,直转过街角,额头冷汗才涔涔而下,脸色也转为苍白。喃喃苦笑自语:“贫道还是看不破这生死大难啊!”
心里却是知道,若不是畏惧死亡,那炼气士又修什么仙道?他两次遇得生死危机,仍能面不改色,已经是平时苦练的定力了。
在城里转了两圈,见得没有跟梢,才来到一处屋后。
不走大门,直接飞身过墙。
这是白云观的一位信徒所赠,颇为隐秘,是白云观在临江的秘密据点。
玉衡到了一处门前,躬身说着:“师尊,玉衡求见!”
“进来吧!”声音响起,正是清虚道人。
玉衡进屋,带上门。
“已经与潜龙结盟了?”清虚问着,他是真人,自然对白云观气数更有感应,今天这事,若没清虚吩咐,玉衡也不敢自作主张。
“已经全部说了,反应还可以。”玉衡将今日之事仔细禀报。
清虚听了,扶须微笑:“你做得很好,没有失了我白云观的身份!”又说着:“若是你今日表现不堪,李勋父子虽不会杀你,但对我白云观,却是要看低几分了!”
“师傅的意思,今日那李勋父子二人,都不准备动手!”玉衡一经提点,立即醒悟。
“那是自然,李勋父子都非常人,大难当前,又怎会盲目树敌呢?”
清虚说着,又是一叹:“没想到那宋玉,竟真成了气候,连潜龙之祖,都要顾忌,先是大支龙气,又托梦示警,显是劫难不小!”
“师傅,那为何现在与李家公开?”玉衡有些不解。
“唉!真以为,现在还划得清关系么?不说之前投入,不能白费,如今,也只是捅破层纸而已!”
“更何况,锦上添花,又怎比得上雪中送炭呢?”
第八十八章 引蛇出洞
玉衡点头,心底暗松口气。
白云观没有因潜龙之势受阻就决定收手,却也是保住他的一条小命。不然,玉衡与潜龙牵连太重,抽身不得,没有门里支援,仅凭自己就要与敌人拼斗,实是十死无生之局。
毕竟,这次的对手,连潜龙都万分忌惮!
清虚见此,微微一笑,玉衡是他这一脉最为看好的后辈,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愿放弃。
接着说道:“我自下山以来,和太上道的梦灭真人几次排查,奈何那幕后之人隐藏甚深,至今都无蛛丝马迹……”
玉衡的脸上也泛起一层阴霾:“凭着两位真人之力,都演算不出来么?”
“如今天机混淆,就算真人,演算之法,也时有失手。再加上吴南修行界势力,都有秘法,可遮掩痕迹,更是麻烦……”
清虚解释着。其实,真人拼着道行大损,甚至立受天谴的代价,也不是卜算不出,但还是那句,真人距离长生久视只差一步,有谁愿意牺牲呢?
“所以,此次,潜龙出兵,也是大好机会!”
玉衡眼睛一亮,说着:“打草惊蛇!”
“不错!”清虚捋着胡须,“那幕后之人投资宋玉甚多,连龙气都给了,所图不小。现在潜龙气数大盛,攻伐新安,正好可以引蛇出洞!”
“并且,那幕后之人,不敢直接出面,实力不如我白云观,只有凭借世俗势力,才可能超过,现在就是要断了他的路子……”
清虚起身,眸中似有寒芒闪过。
吴州,向来就是白云观一家独大之局,现在逢着乱世,就有人想要活动出头,不狠狠打压下去,就容易成为榜样,到时候,各地散修,也学着揭竿而起,那白云观还活不活了?
“师傅所言甚是!”玉衡赞同点头。
“李家既已决定,明年春天出兵,攻打新安,我白云观,也与潜龙正式结盟。那就吩咐下去,各脉不要再束手束脚了,要人给人,要钱给钱,要粮给粮!”
清虚真人说着。这些凡间支脉,只是皮毛,只要白云观还在,十来年,就又可以发展出一茬,倒不用太过在意。
以前为免太过招摇,也是防止被李家提前发现,白云观的支援,都很隐蔽,现在就是要明目张胆、不惜血本了。
“是!”玉衡面带喜色,他身为掌门弟子,自然知道白云观暗地里在吴州的积累有多恐怖。
光吴南这些,敞开了,足够潜龙再扩军三千,并且,来年起拨的粮饷军械,都有了很大补充,基本上,后勤就不需要考虑了。
如此,力量增长了五成都不止!
明年,必可一举破了新安府,到时,李家气运大涨,玉衡修为,自然也会水涨船高。
至于暗地里的人,只要出来,白云观还会怕他不成?
玉衡心如明镜,此时隐患理清,心中念头通达,眼中隐隐泛出光来,却是道行又有精进。
清虚看了,勉励道:“不错,你身在俗世,仍能不忘修行,没有被世间荣华所迷,此时距离真人,也只差半步了……”
心里,却是有些惋惜,这却是受了潜龙最近得来气数的影响,若是潜龙能一直得势,那自然无碍。一旦潜龙兵败,那……
在原先,白云观传承千年,自有秘法,若是争龙失败,付出些代价,还可救得玉衡。但现在,却是救不得了。
……
新安府,宋玉正来到一处库房。
这仓库极大,周围还有兵士守备,警戒森严。
宋玉一身蟒袍,头戴金冠,气度摄人,走在最前。
身后还跟着一人,身材佝偻,面上皱纹深深,一双满是裂痕的手上,布满老茧,钢浇铁灌,不似活物。
这人却穿着八品官服,跟在宋玉身后,两边,还有数十个卫士,披坚执锐,守护两翼。
宋玉自从知道大劫将至,自不会白龙鱼服,将自身置于险境,不仅节度府内守备森严,出行也是前呼后拥,大批甲士相随。
据统计,自节度府开府至今,已遭过三波刺客,只是,没有一次能到宋玉面前,就被灭杀,连甲士的损失都很少。
宋玉来到正门,说着:“打开吧!”
一个司吏立刻上前,抽出黄铜钥匙,将库门打开。
只见随着“吱呀”一声,扬起一片灰尘,随着这些而来的,还有一股浊气,令人不由眉头皱紧。
宋玉视如不见,身后自有两个甲士进去,不久后出来,点了点头。
宋玉大步走入,司吏早点了油灯,借着火光,可以看见,两边有着木架,各摆满了甲胄。
林林总总,为数不少,其中,铁甲最少,皮甲次之。最多的,还是一种奇异的铠甲,几乎占满仓库,连地上都堆了不少。
宋玉拿起一件,是胸甲样式,没有护膝和头盔。掂了掂,不是很重,暗黄不定,油光铮亮,隐隐有着纹理,不是铁料和皮料所制。
这是竹甲,南方特有的一种甲胄,主材用的就是竹子。
南方多竹林,就地取材,自然便宜,可以大量装备。
宋玉回头,说着:“孙淼,仔细验查!”
孙淼躬身说着:“是,小的醒得!”
这孙淼,是匠户出身,在大乾,这是最下等的身份了,素来被视为贱业。不仅生活艰苦,还要受上级官吏盘剥,多有破家逃亡的。
到了秦宗权这里,需要他们打造军械,维护城墙,待遇有所改善,但也就那样了,不可能好太多。
在古代,有几个是手艺出众而得高官厚禄的呢?
宋玉却白手起家,虽然艰辛,却也少了许多掣肘。工部事关重大,怎能像以前一样,交给只会读书写诗的士子手上看管。
外行领导内行,怎么看都是悲剧的下场。
因此,宋玉发下法令,设立工曹参事,从匠户中找了个声望最高的,就是这个孙淼,担任参事一职。并且,改善工匠生活,积极做工,产品质量好的工匠,可获得奖赏,甚至,还有官身,从此脱离贱籍!
为表明态度,当场就提拔了孙淼,还赐予田地宅院。
这政策,顿时得了匠户死力,每天拼命做工,以求提高身份地位。
源源不断的军械物资,就被打造出来了。
当然,此举遭到了不少世家的微词,但宋玉只当不见。令他有些忧心的,还是来自秦宗权和几家大户抄家得的银两,全部投入了这个无底洞。
要不是将有大战,宋玉也希望徐徐图之,但可惜,时不我待。
根据陈云和本尊那里得到的消息,李家已经准备动手,就在开春,必有大战!
此战若胜,就可彻底摆脱潜龙大运,从此自由自在,宋玉眼中,似乎燃起火焰,几欲燃烧。
这时,孙淼检查完毕,禀告说着:“启禀大人,已经清点完毕。计有铁甲五具。皮甲三十七副,竹甲五百三十三件,都大体能用!”
宋玉点头,这是秦宗权的积累,现在全归他了,也算是为王先驱。
这竹甲,胜在廉价,但有些不灵便。防御力上,只能防备一般的弓箭,近战时,也有一定防护效果,但对于长弩硬箭,却是无能为力。
在军队,一般士兵,只有一件兵器,加上号衣,训练几月,就算精兵了。这也是其它州的标准。
南方,伍长、火长和老兵,才穿竹甲。
到了队正,就可穿皮甲,不仅防御力比竹甲强,还更为灵活舒适。
再上去,营正之流,就有铁甲,古代铁料珍贵,一副铁甲的价值,足可抵上田地房屋,是将官的传家之宝。
到得将军,就有雁翎甲、明光铠等高级甲胄,不一而足。
当然,这些说的是一般军队,州兵府兵一流。大乾的中央嫡系军队,称为禁军,那是大乾倾国之力,装备一流,连最底层士兵都着皮甲,堪称天下精锐!
宋玉点头,说着:“不错,可以武装一都了。”
武备完善,兵力充足,才有论战的底气,这次李家来势汹汹,携着潜龙大势,更是沛然难当。
宋玉视察完了,就吩咐着:“传新安府营正以上军官于议事厅集合,本帅有令发下!”
一个甲士躬身,小跑出去。
既是主公传召,属下自然不敢怠慢。
当宋玉来到议事厅的时候,就基本到齐了,宋玉扫视一眼,发现除了留守县城的,其余都在这了。
只见军气集结一堂,肃杀之气弥漫,不由满意点头。
宋玉自行上主位坐了。
底下,叶鸿雁领着众将拜下:“见过大帅!”
宋玉抬手:“免礼!”
待得众人起身列好,才问着:“宋虎!”
“标下在!”宋虎出列。
“降兵整训如何?”
“启禀大帅,基本训练完毕,可以一用!”宋虎声音沉稳。
“好,如此,我镇现在就真有五千兵了。”宋玉说着,下面军官露出喜色,毕竟这军队扩展,空出的位子一多,就有出头的机会。
宋玉见此,接着说道:“本镇得了消息,临江李勋,来年就要攻我,你等可有信心?”
在场的,都是心腹,宋玉也就实话实说。
闻听此事,底下军官,有些骚动。看得宋玉眉头一皱。
宋和侍立一边,见状,以刀击地,喝着:“肃静!”声如惊雷,将众人唤醒。
第八十九章 民怨沸腾
叶鸿雁率先反应过来,出列拜下:“标下必率军御窛、奋勇杀敌,不负大帅所望!”
其它军官,也是清醒过来,跟着拜下:“愿为大帅御敌!”
“你等能如此,本帅心中甚慰!”宋玉说着。
随即一转:“敌军也有一府,不可大意了。”
“叶鸿雁!”
“标下在!”叶鸿雁现在是东山都指挥使,宋玉手下最高武将,很受重视。这些时日,他顶上赤气云集,凝聚成形,混合着军气,流光溢彩,大是摄人。
“我新安府,最多能出多少人从军?”
“启禀大帅,古制,五户出一丁,方能不伤民力!我镇有一府五县,两万五千户,五千府军,已到极限,不能再征召了。不过,还有流民……”叶鸿雁有了官身之后,请了幕僚,每夜用功,见识大涨。
宋玉点头,这当兵的,多是青壮,家中的重要劳动力,一旦征召过多,地里的庄稼怎么办?许多农活,都要荒废,收成大减,最后吃亏的还是宋玉自己。
所以,现在,要想从府民里招兵,基本上不太可能了。
还有着另一个选择,就是流民!
永安元年以来,天灾**不断,吴州偏安一隅,算是好的,但也有不少流民,抛弃土地,形成浪潮,在各府流转,给治安造成很大压力。
野外环境危险艰苦,能活下来的,大多是青壮,这就是上好的兵员!
只要粮秣充足,就可拉起数万大军!
但是,自己手上还有多少粮食呢?宋玉苦笑。
随后就沉声说着:“不错,这些流民,就是兵卒来源。”
“本镇有令,于军营外设榜文招兵,此次,就先招一千士卒好了!”
一千兵,宋玉咬咬牙,还支撑得起,必要时,还可由安昌本尊援助,毕竟,安昌四大家,这十几年来,不断积蓄,也有不少。
但是这招,不到万不得已,宋玉实在不想动用。
“遵令!”叶鸿雁应命。
“你等整顿武备,每日操练,不可怠慢!”宋玉环视一眼,这关键时刻,自然不能掉了链子,心里决定,此时,谁敢懈怠,定严惩不贷!
以前的功劳情分,都没什么可讲。
宋玉这么想着,眼神中,就带了寒意,底下众将见了,都是寒毛直立,不管对视宋玉目光,纷纷低下头去,说着:
“诺!”
……
玉溪县,隶属文昌府,物产不丰,也没什么出名的特产,出了文昌府,就名声不显。
这里也没有什么险要关卡,不是兵家必争,交通又有些闭塞,少受觊觎,这里的百姓,受此福泽,虽然谈不上富裕,但也能混个半饱,过活得下去。
即使是乱世,这里也少受波及,算得上一处世外桃源了。
可在今天,这个世外桃源,却迎来了一场劫难。
原先的县城,此时已经烽烟四起,隐隐可见火光,间或夹杂着惨叫声,哭喊声。
一**手拿各式农具,挥舞着镰刀锄头的民兵,正在县城内肆虐,见到华丽些的房屋,就红着眼冲进去,间或传来惊呼和打斗之声,甚至还有女性的哭喊,最后一群衣衫不整的乱兵出来,武器上还带着血色。
这些乱兵,多是面带菜色,精黑瘦弱,手上布满老茧,看起来,以前多是农户一流。
乱兵没有什么统一军服,只在头上包了块红布,算是标识。
这时,一支军队沿着大路走过,虽然比不上府兵精锐,但都有军服和制式武器,正规了许多。
乱兵有些畏惧地躲开一旁,但街道内,还是不时有呼救声响起。
“唉……”徐春看着这人间地狱一般的场景,喟然长叹。
自从朱十六占领三县后,就聚拢流民,声势日盛,最近终于出县攻城掠地。
朱十六占领三县,就有上千人,加上流民,数量过万。
其余县城,只有县兵五百,如何抵御?
文昌府又是一盘散沙,贺家虽有心出头,组织过反击,但被朱十六伏击打败后,也是伤了根本。府城其余世家却是自扫门前雪,主张龟缩文昌府城,贺家孤掌难鸣,再不能支援。
朱十六一路势如破竹,今日终于打下了玉溪县。
如此一来,就占了四县,文昌大半入手。
可大哥如此做,真的好么?徐春看着乱兵,心里有些打鼓。
朱十六真正精锐,只有千把人,自然不能攻城,不然,几次下来,就会消耗殆尽。
他的做法,就是宣传信仰,收集流民,给予食物武器,挟裹着攻城。
如此,每次下来,流民都伤亡过千,但也大耗守军体力,几次一冲,守军疲惫不堪,之后再派出精锐,县城就下了。
打下一地,自然挟裹更多流民,有着补充,越战越多,但消耗也大,每过一地,都如蝗虫过境,什么都一扫而空,几如白地。
既然驱使流民攻城,自然有着怨气,朱十六没有能力在战后发下足够赏赐,拉拢安慰,就只能纵兵大掠,将怨气转移。
流民每到一地,都是杀得人头滚滚、尸横遍野,连累着谢晋、许远,除了收拢阴兵外,还得时常扫荡凶鬼,大费力气。
不知不觉就到了县衙。
徐春进去,就见着一人,穿着铠甲,下巴微翘,正是朱十六。
“将军!”徐春恭敬行礼。
“徐春啊!起来吧!”对这从小跟着的兄弟,朱十六还是很看重的,素来阴骘的面上,难得起了好脸色。
“启禀将军,卑职一路看来,流民没有管束,四处肆掠,杀伐过甚,似乎不是好事……”徐春见朱十六心情不错,劝诫说着。
一提此事,朱十六面色转阴,随即狠狠骂道:“他娘的,我也不想如此,但底下人都坚持,能有什么办法?”
“底下人?”徐春一惊,这说的,是跟朱十六的庙祝,这些人,手里都有些势力,后来又抱成团,共同进退,连朱十六都不好随意处置。
“没错!原来在三合县的时候,这些家伙就有些不满,不就是看上了其它大户的好地,想占为己有么?多亏我压着,才没出事。”
“现在到了玉溪,自然忍不住,背后鼓动流民,破了大户家门,灭人全家,嘿嘿……世家大户的根子,都在田地上,家里不过一些浮财,舍就舍了,等人家全家死光,这地,就归他们了,真真是好算盘!”
朱十六冷笑说着。
徐春捂着嘴,震惊不已。原先的庙祝,都是小民出身,现在,成了领导者,自然更加注重自己的利益,筹谋夺取,朱十六都阻止不得。
不止他们,流民士兵,也需要赏赐和田地,这些,如果朱十六给不出来,哗变都是轻的!
至于祸及平民,乱军之中,谁管得了那么多?
朱十六继续说着:“不说这些,正好,我这里有几个章程,你去给我办了!”
“请将军吩咐!”徐春回过神来,说着。
“第一,县库,自然是归我们的,你要看守好!”
这是正常之事,徐春只是点头。
“第二,玉溪各大户,必须拆了祖祠,改建城隍庙,捐出一半家财田地,作为请神开光的费用。”
玉溪县里世家,多有看到不妙,去乡间避祸的,就是留守城内的,一般都有护院把守,一般流民,还真攻不进去,受害的,多是百姓商户之类。
“这,似乎有些严苛!”徐春有些担忧地说着,在三合县,似乎没有如此严酷的条件。
“嘿嘿……不如此,怎么有钱粮来犒赏三军呢?要是不答应的,直接抄家,罚没家产,悉数充公。”朱十六冷笑说着,这就是要赶尽杀绝了。
“还有,普通百姓,也需请得神像回去供奉,每家出三两香火钱,不然,也是大罪……将粮食钱财全部收缴,编入流民营!”
朱十六接着说道。
徐春本能地就想说,这太过严苛了,但看着朱十六的脸色,以及散发出的杀气,突然身子一冷,什么都明白了。
现在的朱十六,已经不是从前那个朱庙祝了。
自从造反成功以来,朱十六的野心也越来越大,这罚没大户,空出的田地,不是其它庙祝,而是朱十六自己占了大头。
至于那个三两香火钱,更是荒唐!徐春在安昌县里长大,自然知道,城隍仁慈,百姓自愿供奉,从不强迫,哪有逼着人破家信仰的道理?
恐怕,这正是要逼得百姓破家,成为流民,补充消耗,继续挟裹着攻城掠地。
徐春只觉现在的大哥,距离自己越来越远,是那么陌生。
虽然脸孔还是以前的,却再也找不到之前的感觉了。
想到这里,眼中一热,几乎落下泪来。
赶紧低下头,说着:“卑职领命,必为将军办好此事!”
“好!你下去吧!”朱十六心情甚好,大笑说着。
徐春缓步走出,看着灰蒙蒙的天空,耳边似乎还萦绕着无辜百姓的哭喊,不由再次长叹,心中涌起无尽的疲惫之感。
……
安昌县,城隍法域内。
方明望着玉溪县,喃喃自语:“民怨沸腾啊!”
上架感言
没想到我也要上架了,还是一号,这也算亲生的待遇了吧!
真是万分感谢起点,感谢青山大大!
还有,谢谢书友们的支持,特别是我这月,每日一更还坚持打赏的,真是让文抄有些惭愧。
不过,下月,就算为了一直坚持的书友们,我也会尽量保证每天两更的,更何况,还有全勤不是?
以下是书友答谢名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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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我的高傲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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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卷土忠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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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訫~瞳霜
10贫困部门
11断了的心弦
12问网文
13醉眼千峰顶
14qlizhipe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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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孤夜中徘徊
17sslion
18青蕴真人
19蟾宮
20小草的骄傲
21hunanlp
22jx-x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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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很多,就不一一列举了。
今天零点,还有更新,我应该是三十分上架,那之前再发一章好了。
最后,推几个作者吧,蛊真人、滚开、荆柯守、老老王,都是我最喜欢的作者,书友们可以看看。
第九十章 出兵 求票!
三月,大地回春,万物生发,草长莺飞。
在吴南,却爆发了两府之战,交战的双方,是临江府李家和新安府宋玉。
这一战,几乎可以决定吴南的归属,各大势力,都是关心,派出不少细作,打探消息。
临江府,李家尽起大军,号称两万,威逼新安。
一路行军甚快,五日就到了新安云台县城下。
宋玉权衡利弊得失,采取龟缩政策,命令守将典浪放弃县城,集中兵力于府城,预备大战。
典浪一走,云台不战而降,李家一举得了进军新安的桥头堡。
李如壁骑着高头大马,在卫士的簇拥下,行进在云台县的官道上,虽是大胜,但眉宇间,却有一抹阴云。
一个道人策马上前,问着:“将军似有疑虑?”,却是玉衡,他被派出,担任和李家沟通的桥梁,地位重要,也得以随军出征。
“不瞒道长,我确实有些忧心?”李如壁停下马,目视周围民房,叹气说着。
“将军倾临江之力,尽起大军万余,新安宋玉只有数千,这实力,如猛虎博兔,何忧之有?”玉衡眼中光芒一闪,笑着问道。
“道长莫要取笑了,如今形势,你还不知么?”李如壁看着玉衡,脸色似笑非笑。
但不等玉衡答话,就自顾自地说着:
“我军只有一万两千,其中还多是新兵,虽然训练严苛,但到底没见过血,经历过大战,这真到了战场,会怎样,还真不好说!”
“新安宋玉,又不知怎的,得了我家消息,一直整军备战,对临江多有防备,此次云台县里,库房早就搬空,什么都没给我留下……”
李如壁嘴角浮出苦笑,继续说道:“新安虽只有兵六千,但其中多是以前县兵,有着经验,就不好打。”
“新安府城,更是城高池深,宋玉粮草充足,足可守御,待得数月甚至半年,到时我军粮草匮乏,士气低落,攻守易势,也不是不可能……”
一万两千军队,出府作战,这人吃马嚼,消耗巨大,就算白云观资助,也支持不了多久。
宋玉又将各县粮库搬到府城,就算打下其余各县,也得不到补给,反得散发粮食,安抚民心。
当然,也可以靠着勒索大户,抢劫百姓获得给养,但这么做,李家一直养的德就没有了,名声一下臭掉,别说争霸吴州,只会身败名裂,连保住临江府都不可能!
宋玉只要守住新安府城,李如壁就如老鼠啃龟,无处下口。
这都靠着临江府后勤补给,万一宋玉出奇兵,断了粮路,那整个军队就陷在新安了,全军覆没都有可能,李如壁一想到此,背后就有冷汗。
玉衡面带笑意:“本来还想向将军进谏,没想到将军目光如炬,已经看到此点,倒是贫道多虑了……”
之前潜龙出兵,就请真人算过,但此战实在事关重大,清虚和梦灭联手,还是推演不出,只能吩咐玉衡小心行事,玉衡一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现在见主帅如此,倒是安心不少。
沉声问着:“将军有何打算?”
李如壁看着远方天空,似在出神,良久,才说着:“宋玉如此,也算坚壁清野了,其它各县,肯定也有布置,现在,就是鸡肋,得之无味,弃之可惜。”
“我意,不管其它各县,大军直插新安府城,只要拿下此城,新安自然不战而降。”
自从宋玉起事,李如壁攻打临江以来,吴南有好事者,就将宋玉和李如壁放在一起比较,隐隐传出吴州双杰的名声。
但宋玉自成根基,白手起家。李如壁却是靠着父荫,临江府真正的主事者,还是李勋。这名声上,就隐隐被压了一头。
李如壁虽然表面上谈笑以对,淡然处之,但心底,却一直憋着口气,想与这同龄人一争长短,如今正是机会!
“这……”此计,大出奇兵,玉衡本能就有些抗拒,但随即一想,潜龙之言,大有道理。
此时的新安各县,不但打下没有实利,反而成了包裹,要消耗不少力量。
要破宋玉此策,只有以堂堂正正之兵,破了新安府,才可以。
宋玉早就知道,此时潜龙气运大盛,无论玩弄什么阴谋诡计,都不会生效,自身兵力又少,反而力量分散,容易被各个击破。
现在集兵一处,宋玉亲自镇压,就不容易出事,至少,可以压住军队,不至于临阵倒戈。
靠着新安府城,徐徐图之,消磨潜龙气运。
宋玉深知,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道理,只要挡住这轮,搓了敌锋,潜龙气运就会陷入低潮,那时才是自己发动之机。
玉衡沉吟良久,才缓缓说着:“将军此计,大巧若拙,贫道远不如矣!”
“道长莫要取笑!”李如壁又向一边的军士吩咐道:“传下号令,全军休整一日后,起拨向新安府城,务必一举破了这城。”
又看着玉衡,目光炯炯。
“请将军放心,后勤方面,若出问题,贫道提头来见。”玉衡自然知道李如壁想问什么,保证道。
“如此就好!”李如壁大喜说着。
心中,却是一紧,此次出兵,多赖白云观之助。连后勤,也多亏白云观在各地的俗家商铺资助,才能保障,在吴南,就有这实力,嘿嘿……
却是起了猜忌之心。
但面上不显,起身把着玉衡手臂,说着:“今日攻下云台县,也是大喜,我在县衙设了宴席,道长可多饮几杯……”
李如壁当晚,在县衙,宴请云台大户和玉衡,席上众人见了李如壁的风姿气度,都是大为心折,起了不少好感,虽然不是立刻折服,但也打下了很好的基础。
李如壁大军只在云台县待了一日。
五月七日,就起拨杀向新安府城,因为不用顾忌县城乡村,一路行军极快,八日,就到得新安城下,大战,一触即发!
李如壁治军极有章法,大军按都排列,各有旗帜,中间立着帅旗,更是高耸,直入云间。
从城墙往下望去,只见黑压压一片,旌旗如林,刀枪如雪,泛着寒光。
宋玉看着,心里一凜:“望之如山!”
其余众将跟随,也是心惊。
宋玉定定神,运起望气神通,只见军气升腾,满布云端,几乎将整个天空,都染成墨色。中间一条蛟龙隐现,偶尔露出一鳞半爪,所散发出的威严之气,就让宋玉心里狂跳。
“早就猜到潜龙气运大盛,只是没想到,竟给成了蛟龙!难道此人身上的天眷如此之隆?”
宋玉暗自想着,随即摇摇头,“世上哪有如此容易之事,必是付出不少代价!”
笑着说道:“李如壁治军倒算有些能耐,可惜,还未纯熟,在本帅看来,不过土鸡瓦狗尔!”
众将见主公仍旧意态自若,这悬着的心,也轻松不少。
宋玉抬手指着下方,此时的李如壁,照例派出先锋探阵,正在城下叫骂,问着:“谁愿为我破之,取这人首级!”
“愿为大帅效力!”众将一起出来,拜下。
“叶鸿雁,你去!”宋玉下了命令,这战略上虽然可以蔑视,但实际上,宋玉心里,对潜龙,仍是忌惮不已。
守城战,也不能一味靠着城墙,丧失气势。
这一开始的相互试探,却也是个机会,只要得个开门红,此消彼长,就能渐渐消磨潜龙气运,最后取得优势。
宋玉目光如炬,又有望气神通,知道李如壁没有派出大将,自己却派出叶鸿雁,他的气运能力,足够压制对方,首战得利。
叶鸿雁领命,下了城墙,不多时,就带着一卫,出城摆开阵列。
敌军一阵骚动,也是派出六百人左右,在一将率领下,随着一声号响,两军直接厮杀在一起。
两边众人,都是目不转睛,仔细看着。
只见随着喊杀声,两卫交错,血肉横飞。
这时,叶鸿雁的指挥艺术,就表现出来了,一卫人在他的指挥下,似乎成为一人,如指臂使,将敌军分割,虽然敌方将领不断大喊,试图聚拢,但每次都被叶鸿雁打断。
敌军的人数不断减少,叶鸿雁部虽有伤亡,却仍大体保持战力。
宋玉静静看着,敌军因为多是新兵,经验有些不及,自己这面,各县的老兵占的比例很多,配合默契,即使落单,也能很快和其它老兵组成队伍,合作杀敌。敌军士卒,却做不到这点。
李如壁也看着战场,眉头一皱,传下军令:“鸣金收兵!”心里,却是暗叹,宋玉士兵,果然顽强,这新安府,不是这么容易打的。
燕飞上前一步:“现在收兵,恐怕有损士气,不如,让我率先登营,破了敌卫……”
李如壁有些心动,但看看天色,还是摇头:“罢了,天色已晚,还是先扎营地,准备攻城器械才是正理!”
燕飞看着天际,果然,夕阳西下,几乎过了山际,这古代,夜间攻城,除非有着内应,不然,就是拿自己士卒的性命开玩笑,李如壁不是疯子,自不会如此,只能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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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夜袭
正与叶鸿雁搏杀的军队听得鸣金,纷纷后退。
叶鸿雁率军砍杀一阵,看着对面严阵以待的大军,终于还是不甘地发出号令:“撤退!”
此时还剩四五百的士兵,纷纷停下,在伍长火长的率领下,井然有序地退入城中。
叶鸿雁率先登楼,见着宋玉,跪下请罪:“末将没能杀得敌酋,还请大帅降罪!”
宋玉上前扶起,看着叶鸿雁身上的血迹,温言说着:“你能首战得胜,已是大功,我又怎会降罪呢?”
心中,却是暗叹,刚才看得敌将,不过红气,叶鸿雁还拿之不下,受潜龙气运的压制,比想象中还严重。
这时,两军都派出辅兵,打扫战场,救治伤员,掩埋尸体。
宋玉微一打量,就见得敌军士兵,其实也只折了百余,其中,还多是伤员,李如壁大军,连皮毛都未损,最多士气,有些降低。
这古代战争,两军交战,真正砍杀,死在正面战场上的,其实不到两三成,真正杀伤,还是出现在打败后的溃逃过程中。
死于自身踩踏和被胜者追上,从后面击杀,才是战争中死伤最重之处。
宋玉看看天色,已经接近全黑,城墙上,点了火把,照映在众人脸上,明暗不定,配合着战场肃杀之气,营造出的气氛,就很恐怖了。
这对宋玉,却丝毫影响都没有。他看看众人,下令说着:“除了守城,其余众将,都回去安歇!蓄养精力,准备大战!”
“诺!”众将拜谢退下。
远方,李如壁也在对将领进行处置。
只听“梆梆”之声不断入耳,之前跟叶鸿雁放对的将领,正被拉出帐外,受杖刑处置,军法极其严苛,这下手极重,几棍下去,将领的背上就有了血迹。
但这将一声不吭,咬紧牙关,默默承受。
再外面,十数个头颅,血淋淋地挂着,面孔上还带着惊恐狰狞之色,周围士卒,都被震慑,不敢再看。
这是在鸣金前就逃跑的士卒,被军法队抓住,处以极刑。
李如壁看着此幕,犹自不解气,喝着:“张信,你坏我大事,本应立斩不赦,但看在以往功劳份上,暂且罚你戴罪立功,明天攻城,你第一个上!”
张信受完刑,挣扎着爬起,跪下谢恩:“谢将军不杀之恩,标下必为将军破了这城……”
“哼!”李如壁冷哼着:“下去吧!”
待得众将离开,营帐内还剩两人,一文一武,都是李如壁的左右手。文士是荀靖,武将是燕飞,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在这两人面前,李如壁也不掩饰,脸上浮现忧愁之色,说着:“宋玉果然名不虚传,这新安军多是精锐,不好打啊……”
荀靖出来一步,安慰说着:“主公不必担忧,我认出敌军之将,乃是叶鸿雁,宋玉手下的头号大将。而张信不过是主公手下的一般将领。宋玉此举,不过是以上驷对下驷,黔驴技穷……”
燕飞也出来,声如洪钟:“虽是如此,新安老兵甚多,比起主公之军,也算得上久经战阵,不可轻敌……但只要给我万人,我就有信心破之!”
李如壁面色稍缓,“有你二人,我就放心不少……”
这时一人进来,在李如壁身边耳语几句,李如壁面现喜色。大笑说着:“哈哈……天命在我啊!”
……
府城外,一个小山包上。
此时已近夜晚,多有游魂凶鬼,人烟绝迹。
却有二人,直立其上,若无其事,周围游魂,还未靠近,就被一股大力排开,知道厉害,纷纷逃散。
“乱世之中,此等孤魂野鬼,不知增了多少,苍生黎民,多受其难啊……”
清虚长叹,一股悲天悯人之意,就飘然而出。
“我等炼气士,自当顺应天命,扶助潜龙,拯救万民。此次道友所选的潜龙,也算出色,但比起我太上道来,还是不如啊……”
梦灭淡笑说着。
此二人虽是联手,但只限于宋玉之事,放眼天下之局,还是明争暗斗的多。
“哦?”清虚一惊,问着:“不知太上道,选的何人?”
梦灭神秘一笑,“此时还需保密,但我只说一句:龙虎之姿,天日之表。”
这评语,几乎是潜龙最高,再上去,只有天子之象了。
这就是天子预备役,清虚有些怀疑,看着梦灭。
梦灭真人傲然相对,坦坦荡荡。
难道此次太上道,真的天命眷顾,得了先机。清虚心里,不由如此想着。随即哑然失笑:“便是真龙,也有白龙鱼服,浅水虾戏之时,更何况潜龙呢?乱世天命,究竟在谁,全凭天意,我等只是稍尽人事罢了……”
梦灭真人知道仅凭此点,说服不了清虚,转开话题,说着:“这先不论,不知真人看此战,双方气数如何?”
“真人修为,自能看得气运,洞察幽冥,道友何必问我?”清虚明知故问。
“此时龙气争锋,气运浓烈,我等虽可观看,但也会损伤修为,非得二人联手,才可看得一二……”
梦灭回道。
清虚捋着胡须,说着:“如此,我等一起观看!”
两人相视一笑,清虚和梦灭一起掐诀,清气升腾,互相支持,似乎打开了一处冥冥中的虚空。
二人眼前,都是一亮。
只见不远处,两块军气盘踞一方,正相互试探。
城外一块,军气浓郁不散,其上甚至有着白气,汇聚成团,丝丝赤气萦绕,中间一条蛟龙,时隐时现,散发阵阵威严。
“军气玄黑,此主争战杀伐。其上又有红白之气,说明气运稳固,得了民心,有着支持,不错不错……”
“这里面的蛟龙,已经颇有仪态,这根基,果是不凡!”
梦灭真人点评道。
清虚真人虽然没说什么,但眼中隐隐泛出喜色,可见内心也不平静。
“我等还是看看宋玉的气数,此子能逆流而上,取得府城,虽是有人资助,自身却也不凡,不可小视……”清虚说着。
“自该如此!”梦灭回答道。
两位真人,向城内看去。
就见得一块军气,比李如壁小了近半,但漆黑如墨,甚是稳固。
其上也有白气升腾,中间一条赤蟒,虽然有些畏惧,但盘踞成圈,呈防守姿态,似乎等着蛟龙出现破绽,就发出致命一击!
“这军气,也是稳固,看来是得了城墙守护之故!这战,不好打啊……”清虚有些忧虑,照这气运,如果硬攻,双方互相消耗,李如壁就算最后得胜,损失也必惨重,对以后统一吴南甚至吴州,都是不利。
若是因此延误了天时,那更是麻烦。
“嗯!此子有着蟒象,也算不错了,但比起潜龙,还是不值一提,就看损伤多少了……不知那凶徒,是否会因此出现……”梦灭倒没那么多忧虑,只想尽快攻破新安,引出幕后之人。
“那人在宋玉身上投资甚重,气机牵扯,不得不来,道友大可放心。”清虚回过神来,说着。
“咦?这却是天命在潜龙,用不着耗费时候,损失人手了。”梦灭看着府城方向,却是有了发现。
清虚一惊,看着府城。就见李如壁气运中,突然生出一道奇光,攻向新安,新安军气,自动裂开道口子,配合着攻击。
“这……主新安有人反水,潜龙夜袭。好!好!宋玉到底根基浅薄,潜龙有着名声大义,果然得了人心。”清虚面带喜色,说着。
“不错,若是宋玉没有反应过来,破城就在今夜了!”梦灭真人也下了断语。
两位真人直视新安府城,目中带着期望之色。
此时的宋玉,正在就寝,但一阵心悸,突然袭来,让他一瞬间,心惊肉跳。
这睡意,一下就消散了。
“我如今修为,还会如此,必是有着大事,现在这情形,除了城外大军,别无其它了。”
宋玉自语,这时,也有丫鬟听得声响,上来侍奉。
“本帅不穿这些,拿甲胄来!”宋玉拒绝了侍女手上的披风,命令着。
不多时,宋玉全身着甲,出得门来。
“大帅!”门口甲士见得宋玉,躬身行礼。
“传宋和来!要快!”宋玉吩咐着,侍卫立刻小跑着下去。
宋玉趁此时机,开启望气神通,看着天际,但两方气运依旧,不见变化,宋玉有些疑惑,心中暗道:“为何如此?难道之前的心悸之感,都是虚妄?”
正想着,宋和就到了,见得宋玉一身铠甲,知道事情严重,半跪说着:“大帅!宋和在此!”
“你率飞虎卫,陪我巡视!”宋玉想了下,还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下了命令。
飞虎卫职责所在,是宋玉亲军,离节度使府最近,不多时,六百号人,都整顿完毕,排成军阵,等候着。
这些军士,都是精中选精的好手,装备在宋玉军中,也最是齐全。这是宋玉手中,最核心的力量。
宋玉扫视一圈,很是满意,觉得这些时日的心血,不算白花。
率先上马,下令道:“飞虎卫,随我巡视城墙!”
话音未落,人已先行,其后大军,都是跟上。
第九十二章 偷城
大军行进极快,不多时,就到了城墙下。
“大帅!”一人上前,跪下行礼。
这人面目冷峻,不怒自威,正是宋虎,今夜负责守城。
“城防如何?”宋玉单刀直入。
“……启禀大人,一切正常!”宋虎有些心悸,但还是硬着头皮,回答说着。
“再巡查一遍,本帅心绪不宁,今夜必有大事发生,不要怠慢了。”宋玉想了想,招来宋和,又问着:“老爷那里如何?”
自从知道李如壁率军攻来,宋玉自然将亲密家人搬到府城,不然,岂不是授人以柄。
“老爷晚膳用了两碗珍珠米,已经睡下!”宋和不暇思索地回答。
“府城内部,那些世家大户呢?”宋玉又问着。
“主公六千大军都在城内,又特别拨出一卫,专门防范世家大户,这些宵小,哪里敢动?”
“不可大意,你派人,再去查看!”宋玉传下军令。
“诺!”宋和应命,下去准备。
宋虎也告罪一声,下去巡视防御,这两人,都是宋玉族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宋玉很是放心。
但看着远方气运,又是皱起眉头。
喃喃自语:“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府城不远,一群牙兵正低伏着身子,借着夜色掩护,缓缓接近城墙,刀枪上都蒙了黑布,避免探查,李如壁亲自带队,想着之前之事,心里犹有些不敢置信。
早些时候,李如壁得了消息,新安几家大户联手,买通了今夜守城士卒,准备献上城门。
这些世家,关系盘根错节,在府城,更是如此。
宋玉虽然有所防备,守城士卒,多抽自各县和流民,但既然久居府城,就有机会收买。
李如壁得了消息,立刻决定夜袭,才有此举。
“燕飞,你看这事能成不?”
李如壁压低声音,问着。
“此事,主要看得天命!”燕飞低低回答,特意压了嗓音,对他来说,大是难得。
“主公有着圣旨,这就有了名分,再加上有世家投诚,又有了大义,又是攻方,宋玉根基浅薄,论大势,自是主公占优!”燕飞不暇思索地回答道。
“但兵凶战危,主公还是坐镇大营,由标下攻城为好,某愿立下军令状,必为主公拿下此城……”燕飞话题一转,劝谏说着。
“此事,本将自然知道,但事关重大,不得不来!”见得燕飞一脸忧虑,又笑了笑,安慰说着:“本将自不会亲自上阵,只是坐镇后方,想必不会有甚危险……”
“如此,还请主公亲卫寸步不离!”
“我晓得了。”李如壁又问着:“燕飞,你看这……会不会是假降?”
燕飞微一低头,就回道:“依标下看来,此事不太可能,今日才是第一日,要假降,也不会选在现在,太假了……再说,后方大营也已经动员,只要开了大门,就由不得他们了……”
“也是!本将多虑了!”李如壁经过点破,也是放心不少。
“吩咐下去,小心行事,切不可露出痕迹,要是破了此城,人人官升一级!”李如壁发下赏格。
燕飞低声应诺,将命令传下,底下士卒,都是心里火热,屏住呼吸,慢慢靠近,此时天色全黑,不知从哪飘来一片乌云,将月光完全遮住,更是难见。
李如壁心里大喜,“此是上天助我!”,不多时,精兵已经摸到城门下。
形势一下陷入危局!
宋玉站在城墙上,心中的悸动之感,非但没有减轻,反随着时间流逝,越发严重,不由有些焦躁,摸上刀柄,这才好些。
宋玉凝视远方,内心电闪,思索着如今局面。
“奇怪,为何不见气运变动!”宋玉心底灵光一闪,却是有了发现,人道气运灵活多变,现在这古井无波的情况,就是最大的不正常!
有这明悟,区区困扰,自然不能障目。
宋玉体内神力流转,借着本尊助力,洗涤自身。
若有真人在旁,自可看见,红金之色,来回往复,冲刷着宋玉自身。
在这神力下,宋玉终于看见了,一**黑色晦气,缠绕自身,特别是双目,被层层遮挡,干扰着判断。
“呵,气运纠葛,使人迷乱么?”宋玉苦笑,又有些庆幸:“幸好经过轮回,本尊气息与我不同,这才不受影响,可以助我脱困。”
此时时间紧迫,宋玉立刻看着敌方气运。
就见从城外突出一道奇光,带着呼啸,直冲自身,赤蟒底下,一股气运蠢蠢欲动,作势欲攻。
“好贼子!此主夜袭之兆,我方还有人反水投诚……”
这情况,万分危急了,宋玉长呼:“宋和何在!”
“标下在!”宋和见宋玉眼神冷峻,不由心里一紧,预感到要出事了。
“你率两营人,赶去东门,将守门之人杀了,接受防御!”这东门看守,就是反叛之人,在宋玉望气神通下,无所遁形。
“诺!”虽然这人,是跟着宋玉起家的老人,但主公这么做,肯定有着道理。现在宋氏一族的荣辱安危,自身全家性命,都系在主公身上,若有不测,那……
宋和立刻领命,带着杀气退下。
“你去传令,今夜轮休之将,全部回到军营,整顿士卒,预备大战!”
宋玉又叫了亲卫,吩咐说着。
这时宋玉来到城门,倚墙而望,虽然夜色深沉,凡人肉眼难见。但在宋玉眼中,一波精锐牙兵,披甲执锐,已是到了东门下方,数个呼吸,就可冲锋而过!
“来不及了,飞虎卫,随我前去东门!”宋玉发现此点,估计对方计划就要发动,宋和恐怕赶不及,又发下命令。
带着剩余飞虎卫,直扑东门。
今夜东门职守的,乃是何远,本是武隆县的混混,跟着宋玉起事,凭着这份资历,虽然才能平平,但也当到了营正。素受重视,防守城门的重任,也交给了他。
何远摸摸下巴,看着身上的铁甲,不由有些得意。
但随即,背叛主公的耻辱,就浮上心头,今后,自己就得担着背主之辈的称号,在众人面前抬不起头了。
“唉……做都做了,还能如何?”何远叹了口气,心里默道:“主公,非我不忠,只是李家声势太胜,此战有败无胜,我等自寻出路……”
当然,新安府内世家送的钱财美人,事后许诺的良田美宅,何远就选择性地无视了。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低低的鸣叫声,忽短忽长,响了三声,却是约定的信号到了。
何远紧紧手中的刀柄,“荣华富贵,在此一搏!”
下令说着:“给我开了城门!”
“这!大帅有命,夜间不得开城,违者处斩!”一个队正出来,说着。
“嘿嘿……”何远冷笑,喝着:“动手!”
立时就有数十个人拔出刀枪,对周围袍泽下手。
只听刀剑刺入人体之声不断入耳,鲜血流成小溪。何远狞笑着,将死不瞑目的队正踢开,“别怪兄弟!谁让这是乱世呢?”
他为营正多日,手上有了世家支援,自然收得心腹,整个营里,有三十多个,都听号令,预谋造反。
喊杀声一起,肯定瞒不了多久,何远这点,还是清楚的,大喊着:“快开了城门,荣华富贵,就在眼前啊!”
士卒听得号令,正准备动手。
突的,一声爆喝传来:“好贼子,竟敢造反!”却是宋和带着二营人赶到。
何远一惊,滴下冷汗,首先想得,却是计划败露了。
但看得对方才两百人,心里一横,喝着:“还愣着作甚,赶紧开了城门,迎来王师,才有生机!”
“其余的,随我上,只要支撑过这刻,金银美人,都少不得。”不能不说,这何远,关键时刻,还是有着一搏的勇气。
底下兄弟,也是知道,做了这事,在新安,已经没了立足之地,若被拿下,必然死的惨不可言。
纷纷红着眼,随何远扑上,争取时间。其它人,手忙脚乱地开启城门。
宋和目眦欲裂,但城门狭小,二百人,不能立刻全上,居然硬是被何远带着人,死死堵住,不能前进,眼看着城门,“吱呀”一声,一寸寸打开。
城外,李如壁也听到了喊杀声,见得城门打开,有些迟疑地看着燕飞。
“既已开得城门,万万不可迟疑,此乃天赐良机!主公不能亲身涉险,标下请令,率军攻城!”燕飞看出李如壁意思,回答道。
“好,若是能下此城,你乃首功!我在这里,等着你的好消息!”李如壁终于下了命令。
“诺!”
燕飞叩首,大喝一声,带着精锐牙兵,直扑城门。
“噗”,何远将冲上的一个士卒砍飞,鲜血扑溅一身,却丝毫不觉,身体摇摇欲坠,但咬着牙,心底,有些后悔,难道此次,真的做错了?
就在这时,随着喊杀声,一队身着临江军服的士卒杀了进来,都身着皮甲,眼神中,带着杀气,一言不发,拔刀砍杀。
为首者,正是燕飞,他看着何远,淡淡安慰着:“是何远么,不错,事后少不得你的重赏!”对这等背主之辈,燕飞心底,很有些看不起,但形势如此,不能寒了人心。
何远没有察觉,不顾此处还是战场,单膝跪下:“多谢!多谢大人恩典!”
心中,猛地泛起喜悦。
“好贼子,纳命来!”宋和脖子涨红一圈,猛地扑上。
第九十三章 得保
宋和见得何远,眼中通红,猛地扑上。
燕飞带来的,也是与飞虎卫一样的精锐,不算多,只有一卫左右。
但宋和只有两营人,渐渐落入下风。
宋和死战不退,高声呼战。
燕飞眉头一皱,时间宝贵,若是给对方反应过来,就多了不少变数,抽出长刀,喝着:“随我上!”
他天生神力,曾经赤手空拳,打死一条大虫,颇有勇名,又熟知兵法,犹善练兵,乡里重之,白云观费了很大力气,才为李如壁招揽到麾下。
宋和长喝一声:“弟兄们!拼了!”
周围士卒,纷纷大喊:“拼了!”
两方人马,狠狠撞在一起,血肉横飞,呼啸声不断入耳。
宋和与燕飞交手,不多时,已是身披数创,鲜血直流。燕飞起了爱才之心,说着:“你武艺不错,不如降了,我主贤名,你也听过,必得赦免……”
“呸……”宋和吐出口血沫,“老子生是宋家人,死是宋家鬼!多说何益!”
“难怪,原来是宋家之人,却是留你不得了!”燕飞心里,有些可惜,但既然是宋玉族人,那只有赶尽杀绝,眼中杀气直冒,准备了结此人性命。
“主公,宋和来世再来麾下效力!”在这一刻,宋和似乎嗅到了死亡的气息,大叫说着。
燕飞眼神嘉许,手中却丝毫不停,只见刀刃已经到了宋和脖颈。
就在这时,只听“砰”的一声大响,燕飞手中巨震,长刀脱手而飞,手腕颤抖。
“是谁!”燕飞将发抖的手背到后面,负手问着。
“取你狗命之人!”宋玉清喝。
他只比宋和晚了半刻,终于赶上,救得宋和一命。这时扫视场中,见城门还未完全失手,不由暗松口气。
要是再晚一刻,给敌军完全占了城门,那随后的大军杀到,就大势已去。现在两方还在城门胶着,不算太晚,还可挽救。
宋玉见得燕飞,身高八尺,豹头环眼,不由有些惊讶,用上望气神通,更是大惊。
只见这燕飞,头顶红黄之气云集,厚厚一团,甚是稳固,中间微吐青色,一线本命傲然挺立。
“潜龙气运真盛,同是占了一府,我手下,一个比的上此人的将领都没有。”宋玉有些叹息,青色虽然只比金色高了一级,但就天差地别。
金色是将才,青色是帅才。一个只能带领士卒,另一个却可统率诸将,独当一面。
但同时,宋玉心底杀意,却是大盛,彼之英雄,我之敌寇,这人既是敌方首将,那就只有杀了。
至于招降什么的,在气运超过潜龙之前,考虑都不要考虑。
燕飞见得宋玉,也是一惊,问着:“新安节度使宋玉!”
看着宋玉渊渟岳峙的姿态,也是心里暗赞:“不愧是做到一府节度的人物,这风采气度,几乎不在主公之下,论起武力,更是犹有过之!”
这些念头,说起来多,其实时间,只是过了一眨眼。
燕飞喝着:“儿郎们听着!此是敌方节度使,谁杀得此人,官升三级,赏银万两!”
底下士卒,听得这赏格,纷纷红着眼,嚎叫着扑上,只要杀得宋玉,后半生荣华,就不用愁了,实是泼天大功!
宋玉一笑,也指着燕飞,喝着:“谁取了这人的狗头,我赏他官升一级,纹银百两!”
面对这故意羞辱,燕飞面色不变,沉着冷静,指挥着大军扑上,他经过之前短暂交手,知道自己武艺不如宋玉,只有凭借大军,才可杀之。自不会中这区区的激将法。
宋玉微微有些失望,带着飞虎卫,汇合宋和军,与燕飞厮杀在一起。
这两方,都是不惜血本的精兵,又有名将指挥,你来我往,将遇良才,气运和武艺,淋漓尽致地发挥着。
这时,宋玉耳力过人,隐隐听得马蹄声,知道不好,若是再给拖延时间,敌军骑兵就要冲到。
之前偷城,马匹隐藏不易,不能使用,李如壁见得情势胶着,发下军令,骑兵从大营冲到城门,也不需一刻。
宋玉长出口气,此时,必须速战速决!
眼中金芒一闪,已是动用了神打术。
方明晋升从六品后,多次使用金色神力,已经摸索出不少心得,这金色神力,用来催动神通,可以大涨功效。
宋玉是方明分神,这神打术,自动就有最高威能,这次本尊神力不断支持,又用上了金色神力,效果出乎意料的好。
宋玉只觉自体内,源源不断地涌出大力,一举一动,莫不如意。
连带着自身铠甲兵器上,都浮现出一层金光,肉眼可见。在黑夜中,更是明显,照耀得宋玉,仿佛是个金甲神人。
“这……身带异象!”燕飞大惊,不由想到史书记载,前朝乱世,楚王刘昊,也是身有异象,数日不退,百姓以为异人,后来成就王业!
这宋玉,难道也有天命?
宋玉不管这些,挥刀一斩,周围的几个牙兵,被腰斩成两段倒下,一时脏器鲜血,流了满地,人却一时不死,大声惨呼,周围士卒,虽是老兵,见惯战场,也惊悚不已,纷纷退开。
“不要怕,跟我上!”燕飞大喝,接过士卒奉上的长刀,带着亲兵上前。
宋玉身影一动,带起凌厉的劲风,燕飞只觉利刀割面,本能地挥刀一挡。
只听“噹”的一声,燕飞倒飞出去,手上的百炼长刀,被砍成两段。就连胸前铁甲,也破开个大口,鲜血直流。
宋玉就想上前,结果此人。
这时一个亲兵背起燕飞,快速后退,其余十数人,面色坚毅,挡在宋玉前面。
“你等找死!”这是杀了燕飞,断潜龙一臂的大好机会,青色人才,岂是这么好得的?若杀了燕飞,必能大减潜龙气运,宋玉自不会这么放过。
亲兵扑上,和宋玉杀在一起,只见普通兵刃,砍在宋玉身上,连金甲都刺不破,倒是宋玉长刀所向,无论是兵器铠甲,都是一刀两断,犀利无比。
长刀连砍,金光闪耀。宋玉所向披靡,几下后,周围多是残肢断骸,燕飞亲兵,死伤殆尽。
周围牙兵,纷纷胆寒,宋玉见燕飞已被背出城外,叹了口气,知道已经失了机会。
这时回过神来,身先士卒,绞杀着牙兵。
牙兵见主帅重伤逃遁,宋玉又勇不可挡,士气低落,潮水般退出城外。
“快!关上城门!”宋玉大喝,率领着飞虎卫,将大门缓缓关上。
此时,敌方马骑已经到了城门之下!
“大帅!”叶鸿雁和宋虎终于带兵赶到。
宋玉心里一松,下令说着:“调弓箭手于城墙上,射杀敌军!”
“诺!”
叶鸿雁接手城防,他指挥有方,收拢伤员,安排守卫。只见不多时,弓箭手就位,拉开牛角弓,箭如雨下。
“可恨!可恨!”李如壁大怒,拔出长剑,以剑击地,多好的时机!明明已经开得城门,整个新安府,几乎就是囊中之物,却不知何处出了岔子,竟稀里糊涂地失败了。
连燕飞,都重伤出来,这可是他的心腹爱将!都差点折在此处。
李如壁发泄过后,还是清醒,知道事不可为,恨恨地看了城墙一眼,咬着牙,下令道:“撤退,骑兵殿后!”
大军缓缓而退,最后面是骑兵。
外面骑兵,在城墙外,转了几圈,终于还是不甘地离开。
宋玉见此,终于长出口气,这时,神打术的时限也过了,身体涌起一阵疲倦之感。
宋玉面上不显,安排着善后事宜。
清点下来,才知道,这次损失不小。
看守城门的何远一营,几乎死伤殆尽,编制全灭。
飞虎卫,也阵亡过百,宋和身披八创,几乎身亡,已经被送回,妥善救治。这些,可都是宋玉的心血,看得他心疼不已。
当然,敌军也损失惨重,据查探,昨夜攻城的,应该是李如壁的牙兵,也在这死了过百,俘虏也有百人,论起损失,还是李如壁重点,但他家大业大,有兵万余,宋玉只有数千,这完全不值。
清晨的节度使府,似乎带了一股寒意,连着过往仆役,都是低着头,一句话也不敢多说,生怕受了连累。
议事厅,宋玉高坐主位,问着:“何远下落如何?”
虽没多说,但底下众人,与宋玉相处日久,知道这次,主公是震怒了。
叶鸿雁出来,禀告道:“清点过后,在乱军中,发现了他的尸首,不知是谁人所杀……”
“哼!便宜他了。”宋玉犹自不解气,传下号令:“将他家人拿下,家产全部充公!”古代办事,就是讲究牵连。这是规矩,众人虽平时有与何远关系好的,但都低着头,不敢多说一句。
“还有,此次之事,必不是何远一人所为,肯定有着内应,呵呵,这些世家,看来之前还没受够教训!”
“陈云!”
陈云出来,冷汗直下,此次,他也有失察之罪。
“你先去领二十军棍,再戴罪立功,将此次牵连的世家都给我查出下狱,一条狗也不放过,若是少了一人,你也不用回来了!”这还是看在陈云办事用心,才有着。
“谢大帅!卑职必为大人办好此事,如若不成,提头来见!”陈云心里一松,赶紧谢恩。
“宋虎,功不掩过,何远是你属下,你管教无方,也受二十军棍!”
宋虎出列:“出了这事,卑职羞愧,恨不能以死谢罪!甘受军法!”
第九十四章 支持
远处,两个真人看得府城方向,叹了口气。
清虚说着:“看来,宋玉此子,早有准备,非得以堂堂正正之势破之才可,这消耗……”
“无妨!现在潜龙仍稳占上风,打下新安,只是时候早晚罢了!”梦灭真人淡淡安慰说着,心里怎么想的,却是谁也不知了。
“虽是水磨功夫,却也需时光,偏偏潜龙,此刻天机发动,不抓紧,天时就过了,怎能全部浪费在这?”清虚真人心里暗自想着,奈何梦灭不是白云观之人,这时只有幸灾乐祸的份,要说帮忙,那是想也休想。就不自取其辱了。
转言问着:“依道友看,新安几时能下?”
梦灭微微一笑,说着:“世俗战场,瞬息万变,贫道也只能猜得一二……依我之见,破城之日,就在五月前后!”
清虚点头,在他看来,也是如此,不再多语,看着远方天际,若有所思。
“不知那幕后布局之人,何时出现?”
……
李如壁第二日,运来攻城器械,惨烈的攻城战,就开始了。
双方陷入胶着中,几乎每天,都有死伤。
血火蔓延,硝烟弥漫,吸引着吴州大大小小势力的目光。
在这种紧张的状态中,时间不知不觉地过去了两月。
进入夏季,天气渐热。
新安城墙,处处凹陷,还带着黑色痕迹,似被火烧过。
李忠义抹了一把热汗。呼喝着:“投石机,发!”他是李如壁族人。自从燕飞重伤,他就署理军事。
底下一队人。操纵着一个巨大的木制器械,上了绞盘,将巨石推上,一个小校上前,瞄准,喝着:“放!”
拉动机括,投石机“砰”地一声,浩大的力量带着巨石,狠狠砸上城墙。城墙一震,露出一个凹洞,石沙散落。
这次,李如壁足足调了二十余架投石机,不断投放巨石。
奈何投石机需要保养,每天只能投发三轮,就得休息,更换零件。
到了现在,也只是将新安城墙打残不少。但李如壁已经命令后方,加紧制作,源源不断地送来,投石机的数量一直增加。城破只是时间问题。
待得三轮过后。燕飞喝着:“撞门车,云梯,上!”
后方军阵。就有数都扑上,前面是巨大车架。带着撞木,后面士卒。抬着云梯,还有弓箭手,盾牌手掩护,突进城门范围。
护城河,在前月就被填了,扫清一大阻碍。
士卒借着云梯,蚁附攻城,上面守城的士兵,在营正呼喝下,箭如雨下,不时放下滚石擂木,砸开一片血色。
不时有勇士登上城墙,奈何无立锥之地,又没有支援,很快被绞杀,尸首扔下。
李忠义神色不动,这一幕,在两月里,他见得多了。
现在的战争烈度,比起之前,已经算小的了,连着两月大战,李如壁和宋玉的大军,折损不少,已经有些到了极限,其中,宋玉方面,更是有些支持不住,有率先倒下的趋势。
现在,交战双方比拼的,就是毅力了。
李忠义看了一眼日晷,传下号令:“鸣金收兵!”
随着军令,攻城大军缓缓退下,城头守兵,不由自主地欢呼一声。
李忠义不管这些,收拢好伤员,掩埋尸体后,来到中心大帐。
进去了,就见得一人,目生重瞳,泛出紫意,正是李如壁,跪下行礼:“标下拜见主公!”
这两月征战,在李如壁身上,也留下些许痕迹,带着血火刀山的气息,李如壁就如精铁,被千锤百打,凝炼成钢,透露出铁血的风采,却是补上了之前武气缺憾。
现在的主公,才是乱世中,英明果决,沉稳刚毅的君主,能遇明主,襄大事,也是人生大快,李忠义心里想着,更多了一分恭敬。
禀告说着:“……今日,我方阵亡五十七人,还有伤员,已经抬到后勤救治……”
李如壁听了,皱皱眉头,这损失,让他心疼,两月大战,到了现在,他损伤的人手,已经超过四千人,军队中,渐生不稳。
虽然后面,李勋和白云观咬牙支持,又运了些新兵过来,堪堪将大军维持在万数,但粮草消耗,又有些捉襟见肘。
宋玉之前,就将各县粮库尽数搬到府城,李如壁大军,得不到补充,只有靠后方输血,这时间越长,越是吃紧。
新安的大户,虽然很看好李如壁,但也没到倾出家资,支援补给的地步,除了一开始,稍微给点,意思意思下后,李如壁再催,却是死咬牙关,一粒粮食也不肯给了。
现在还未秋收,百姓家中也没多少余粮,虽然已经派人去外地采购,但数量上先不说,这远水不救近火,要怎么运输过来,也是个大问题。
李如壁看向一人,问着:“后方情况如何,粮食何时能到,我军现在,可只有十日之粮了……”
这人正是荀靖,他目光一闪,回答道:“启禀主公!老爷在后方筹调粮食,也不容易,毕竟乱世之中,粮食就是命根子……各大世家,多有推诿,虽已尽力筹备,但最快也需五日之后……”
“五日?”李如壁眉头聚在一起,他现在也感受到了世家的钳制之力。
“不能再快些么,粮是兵之胆,这若拖延,恐有哗变……”燕飞出来,大声说着。他两月前身受重伤,不得不交出兵权,但经过调养,现在已可议事。
“实是不能再快了,并且,数量上,也只够半月之用……”荀靖苦笑说着。
“如此一来,只有在这月,打下新安,才能保得万全!”李如壁喃喃说着。
“主公不必担忧!新安守军,也折损不少,士气低落,破城之日,就在今月!”荀靖上前,分析说着。
“哦?”李如壁眼前一亮,问着:“若华有何教我?”这若华,就是荀靖的字。
“这两月大战,我军折了四千,宋军虽有城墙,但也有损伤,两千是最少的了。宋玉总共才有兵六千,这一下,就是去了三成实力。”
“我军还可有着后方补充,尚有万人,但宋玉除了抽调壮丁,还有何法?我今日观望,城门守卒,已经出现各家家丁仆役。”
“新安各世家苦宋玉久矣,肯定有着心思,虽然之前何远几家被灭门,很是震慑了一批,但现在宋玉山穷水尽,有谁会愿意陪葬呢?”
“主公背后有一府六县支援,据报,明日就有五架投石机运来,这些,都不是宋玉可比。”
“就算没有内应,我军今月,也可打下,不过是消耗多些罢了……”
荀靖娓娓道来,剖析明细,一下就拨开了迷雾。
“不错!”燕飞眼中大亮,声如洪钟,“孤城不可守,宋玉此举,犯了兵家大忌,必身死兵败,为主公开路……”
李如壁大喜,说着:“多亏二位,一语惊醒梦中人,我明日就传下号令,大军全上,不避刀枪,我倒要看那宋玉,还有什么本钱?”
燕飞恭贺说着:“主公此举,才是兵家正道,临之于堂堂正正之师,待得攻破新安,主公威名,必能传遍吴南,到时大军一至,摧枯拉朽……”
李如壁心中火热,面色不动:“还需二位助我,如壁必不辜负!”当先行礼。
“我等必尽心竭力!”荀靖、燕飞跪下还礼。
“哈哈……好!好!有着你等,我何愁大事不成?”李如壁仰天大笑。
……
新安城内,节度使府。
宋玉审批完最后一本公文,叹了口气。
荀靖猜测得不错,宋玉已经接近山穷水尽了。
上次何远之事,已经大损士气,虽然事后抄了几家,取得财物,犒赏士卒,但打击的心气,却是回不来了。
这两月守城下来,更是损伤不少,人手不足,不得不抽调壮丁,给了世家插手机会。
“大人!”门外,传来一个女声。
“是春兰啊,进来吧!”宋玉说着。
春兰推门进来,还捧着个托盘,说着:“老爷见少爷日夜操劳,特地吩咐厨房煮了参汤送来……”
宋玉脸上,柔和下来,说着:“正好有些渴了,端过来!”
春兰揭开蛊盖,一股浓郁的参香,就扑鼻而来。
宋玉精神一震,几口喝完,就觉一股暖意自腹中升起,驱散着多日来的疲惫之感,不由笑道:“父亲大人有心了,这些时日,我没有前去请安,也是不孝……”
“少爷忙着军国大事,老爷特地吩咐,不要打扰……”春兰连忙说着。
“呵呵……不说这些,你也有些日子没陪我了吧,今晚就宿在这里!”宋玉看着春兰美好的身段,说着。
“是……”春兰面色通红,眼中似乎要泛出水来,又带着些期待。
“哈哈……”宋玉上前,抱起春兰。
一夜皆春。
……
第二日,宋玉巡视城墙,暗自想着:“大敌当前,我这也算荒淫无道了吧!”
但不得不说,经过此事,宋玉心底积攒的戾气,也化解不少,大觉痛快。
看着敌军阵营,说着:“李如壁真是家大业大,这几月,也折了快四千了吧?居然还有万人!”
叶鸿雁上前:“大帅,我军也有折损,是否五户出一丁,协助守城?”这任用大户庄丁,往往是大祸之源,叶鸿雁心底,还是想用普通百姓。(未完待续。。)
第九十五章 出手
宋玉一笑,说着:“本帅知你有何顾忌,但这两军对峙局面,没有多久了。”
叶鸿雁和众人一惊,看着主公。
“吩咐下去,今日飞虎卫和东山都不用守城,黑羽骑也是,告诉罗斌,用最好的马粮,积蓄马力!”
宋玉面色沉毅,传下号令。
“这……”叶鸿雁面色大变。
飞虎卫和黑羽骑,一个是宋玉亲兵,一个是骑兵,在这两月,折损最少,东山都有叶鸿雁指挥,兵制也算完整,是宋玉手上最后的活动兵力。
现在这军令,就是要破釜沉舟了。
“诺!”
叶鸿雁眼中如火,大声答应。
其他众将,也是沉声应命。
宋玉看着远处李如壁军阵,他现在动手,自然有着原因,自身快到极限是一方面,最大的信心,还是外援到了。
宋玉眼光一闪,嘴角浮现笑意。
……
安昌县,城隍法域,方明乘坐肩舆,看着下方军阵。
谢晋领先,后面是郑经、许远等卫将,再后面,就是各营营正,都是拜下,“标下参见主公!”
广场上,俱是阴兵,黑压压一片,都身着皮甲,面容肃穆,跟着拜下,“见过主公!”看军阵,足有五十个营,五千阴兵。
这两月,方明不断收集,各地又是大战不断,军魂有着来源,终于收满五千,又经过训练,今日终于成军!
随着军队成形。丝丝军气不断生成,汇聚成团。漆黑如墨,带着阴冷杀意。
“阴兵军气。果与阳世军气不同!”方明看着军阵上方,淡淡想着。
凌洌黑气最后有着云状,其上生出白气,白色渐浓,最后带着赤色。汇聚到方明身上。
“可惜!此时的军气,对我来说,只是聊胜于无!”方明淡淡想着。
但这些,对谢晋许远等人,却是极大补益。只见各将,顶上云气汇聚,也有很大变化,据方明估计,谢晋等人现在的程度,加上军气增益,也比得上道门真传弟子了。
谢晋禀告说着:“阴兵已集结完毕,请主公下令!”
“好!传我号令,兵发新安!”方明沉声说着。
此时。他已经不再掩饰。
“诺!”谢晋、许远等人,也是今日才知方明计划,大声答应着。
“起拨!”谢晋喝着。
众阴兵应诺,大喝着:“万胜!万胜!”
随即。就见五千阴兵,汇聚成黑云,包裹着一**日。风起云涌,御气而行!
安昌县城中人。顿时见到一幕奇景!
城隍庙中一声清吟,似乎打开了什么门户。从中出来大军虚影,井然有序,凭虚御风,簇拥着一架肩舆,随着军号声,开向某处。
“城隍法架出行了!”底下庙祝,纷纷喊着,跪下祈祷。
“原来是城隍大人!”信徒也是拜下,磕头如捣蒜。
本来大军前行,各种困难,一日五十里,就很不错了。但方明麾下,都是阴兵,少了不少麻烦。
一路分驰电掣,不到几个时辰,就到了新安地界。
此时,李如壁大营内,玉衡正打坐炼气,做着今日的功课,突然间,一阵心虚不宁,气血浮动,几欲破体而出!
“这……是大凶之兆!为何如此?”玉衡脸上带着一抹不正常的潮红,三步并作两步,就想出营查看。
一掀营帐,却是到了一处不知名的所在。
四周仿佛有着一股大力,冻结了虚空,让玉衡出入不得。
“阵法?”玉衡一惊,“在这里,有军气血气镇压,居然还有如此威力,难道,是那幕后之人出手了么?”
一掐诀,眉头一皱,“果然,联系不到外界。”
又是低头一想,就有些跳脚:“外面必有大变,我却提醒不了潜龙,该如何是好?”
“天地元气,听我号令,火来!”玉衡施法,欲破此阵。
周围一阵波动,却是什么也没发生,玉衡倒吸一口凉气,“竟连元气都隔绝不少,法术威力大减,要破此阵,却是麻烦了。”
外面,方明一笑,他还施展了幻境,外人来得这里,只能看见一个空荡荡的营帐,防止干扰。
这些,却是今夜要出奇兵,不能任由这开得灵眼者在此提醒。
玉衡十五年前就不是方明对手,现在差距更大,连面都未见,就被玩弄于股掌之上。
“接下来,才是硬战,两个真人,虽有些意外,但还在计算之内!”
方明看着一处山峰,自言自语。
他一到新安地界就用神通突袭玉衡,就是为了防止真人插手,现在,应该已经败露。
山峰上,清虚和梦灭,已经发现端倪。
“咦!”梦灭有了发现,说着:“道友快看!”
清虚一惊,睁开灵眼,就见得新安宋玉气运,发生了变化。
原本已经有些稀薄的气运,此时却是大盛。气运上方,多了一**日,照耀四方,这大日内红外金,周围带着赤气,放出金光,显赫无比!
这大日带着金焰,李如壁的军气上前试探,都被消灭。
赤蟒得了大日之助,身形暴涨,鳞甲上也带了火焰,这火焰对巨蟒无碍,对面的青蛟却有些顾忌,畏首畏尾。
这两边,气运上却是相等了,甚至,宋玉之气运,对潜龙,还隐隐有着克制。
“这气息,似乎是……安昌城隍!原来是此贼作怪!”清虚见过方明,这一出手,就认出来了。
想到之前对方明的论断,就有些气急败坏,对方想必之前就早有预谋。看着自己上窜下跳,他却隐身幕后。暗中扶助宋玉起事,其心可诛!
清虚有些咬牙。
“哦?道友认得此人?”梦灭赶紧问着。
“是吴南地界上的一个祖灵。有些神异,我一直没放心上,不想却是看走了眼!”清虚苦笑说着。
“只要知道跟脚,就好办!敢杀我太上道之人,我必抽它之魂,点了天灯!非得折磨数百年,方消我心头之恨!”梦灭之语,杀气缭绕。
“恐怕不能如道友之愿了!”突兀地,一个清清如玉的声音传来。
清虚和梦灭一惊。再看周围,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人,面目清秀,身如琉璃,带着金红之色。背后如日轮,光焰四散,这带来的威压,连真人。都暗暗心惊。
“方明!”清虚喝着。
“一别十五年,真人风姿依旧,可喜可贺!”方明淡淡说着。一挥手,不知何处来的阴兵。将两位真人团团包围,刀枪在手,弓箭上弦。一触即发!
梦灭扫视一圈,淡笑说着:“就凭这些孤魂野鬼。就想留下本座,未免有些托大。”
又盯着方明:“我太上道圣女苏霞。可是死在你手?太平印现在何处?”
“原来是太上道的真人!”方明点头:“不错,苏霞的确是我杀的,太平印也在我手上!”
“如此,你该灰飞烟灭!”梦灭眼中精光一闪,一道符箓飞出,隐隐有着雷音。
方明淡笑一声,金色涌动,符箓在半空中化为飞灰,看得两位真人都是眉头一皱。
梦灭用的,乃是太上道的神宵符,蕴含雷霆之力,能伤魂魄,修道中人,躲避不及,没想到方明如此轻描淡写就接下来。
清虚心里一紧,面色沉重。
缓缓说着:“之前本还想留着,为潜龙先驱,不想竟给此子成了气候,梦灭道友,我等还是一起动手,拿下此枭!”
方明能来此处,自然有些把握,见得如此,就动用了一项神通。
他得了穆青记忆,这神通也有不少,其中攻伐类的,也找到一些。
其中有一门,方明之前动用神力,却催动不得,直到晋升,有了金色神力,才可勉强使用,威力是所有神通中最大。
此神通,名为“言出法随”。
方明张口,天地间突然一静。
“元气尽散!”随着话音,清虚和梦灭,骇然发现,此地的天地元气,正以飞快的速度消散。
这动用法术,也需外界元气支持,方明这下,就废了二人一半实力。
“此法范围有限,我等另寻战场!”清虚思绪电转,就得出方明神通弱点,对梦灭说着。
本来这“言出法随”的神通,只要神力足够,范围自然广大无涯,不怕敌人逃走,但方明神力有限,只要离开一定距离,就可脱离影响。
“草木皆兵!”方明又开口。
声音一落,周围草木,皆泛出绿意,化作刀枪,砍向清虚和梦灭。
“疾!”清虚和梦灭一点头,道袍上符文闪现,抵御着袭击。
谢晋、郑经、许远见此,齐声大喊:“杀!”
军气汇集,融合着草木刀剑,一起攻伐向两个真人,道袍渐渐不支。
清虚真人面色凝重,从道袍下抽出柄桃木剑,此剑虽然式样老朽,但泛着层薄薄白光,可见不凡。
清虚持剑在手,念着:“去!”
挥剑一斩,草木军气之兵,纷纷拦腰而断,化作点点绿色黑气四散,这桃木剑,竟锋锐无比!
清虚划出这一剑,似乎也是大耗体力,脸色见白,有了虚汗。
桃木剑发出声不堪重负的呻。吟,最终还是断成两节,掉在地上。
梦灭真人面现惋惜之色,这柄桃木剑,也是白云观重器,梦灭也听得大名,历代掌门靠它,屡退强敌,闯出赫赫威名。不想今日,就折在此处。
“走!”清虚一声清喝。
梦灭也是一惊,没有放过这大好机会,就想作法。
方明一笑,手一伸,军气汇聚,杀向二位真人。
梦灭上前一步,从袖口摸出一个铃铛,抛向空中,只要争取了这段时间,就可做法逃离,免受神通影响。
铃铛发出清吟,阵阵波纹散开,抵挡着军气。(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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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追杀
梦灭真人抛出的乃是三清铃,对各种鬼怪灵类,有着奇效。
只要争取了这些时间,清虚和梦灭就可离开方明神通范围,到时海阔鱼跃,天高鸟飞。以后有了防备,方明还想像今天这样,却是不行了。
梦灭看着军气在三清铃波纹下消散,不由脸现喜色。
却没发现方明嘴角一闪即逝的冷笑。
忽然“砰”的一声,梦灭一惊,心神大动,这是三清铃被毁的反噬!心口一痛,一口鲜血直欲出口。
随即,一股浓烈的香火念头,扑向梦灭和清虚二人。
梦灭和清虚如见蛇蝎,狼狈避开,一直准备的遁术,却是被打断,使不出来。
方明手一招,香火念头汇聚,成为一柄晶莹的长剑,只是其中,隐隐传来膜拜祷告之声。
“去!”方明一指,长剑脱手飞出,如有灵性,寻着清虚二人,直欲刺下。
这却是方明根据此世修道人的弱点,专门开发的神术,将香火念头汇聚,发出攻击。
这手段,对一般人,基本无效,毕竟只是虚幻的念头,不是实物。
香火念头,对方明和常人无碍。但对清虚这种修道中人,却是大毒,只要沾上,道行大损是最轻的。
修道之人与天地相应,直接与元气交感,却是沾不得这些,否则,就有道心不稳之厄。
果然,清虚和梦灭,对香火之剑避之不及。有时被擦过,都是脸色一白。眼中迷乱,身形不稳。
方明大喜。又是一掐诀,凝出三柄香火兵器来,将清虚和梦灭团团包围。
清虚和梦灭对视一眼,都有些苦笑,他们二人,都是真人修为,没想到今日,会被一个才是半步真人的灵体,逼到如此地步。
清虚咳嗽一声。看着方明,眼神复杂,说着:“城隍,此局是你赢了,但……”
“不用说了,接下来,不过是你白云观如何如何,实力强盛,劝我留下情面……”方明看着清虚。戏谑地说着。
“哼!别以为这就是真人实力,若不是受天地元气所限,我等又怎会如此?”梦灭不甘说着。
真人修为,可调动的天地元气。却是不是玉衡等弟子能比,二位真人若有之前修为,也不会落到如此地步。
光是凭借着操纵天地元气远距离攻击。就可将香火之剑打碎,不伤自身。
“但……我太上道横亘三州。岂是如此易与?你杀我圣女,早已不死不休……”梦灭眼睛通红。若是眼神可以杀人,方明想必已经被杀了千百次。
“梦灭道友!”清虚看着梦灭,不知此人为何还要刺激大敌。
在此危局,明哲保身才是上策。
“呵呵,道友不必惊慌,此贼神通,虽然惊人,但消耗也必不少,你看他,自从施展开神通,隔绝此地天地元气以来,就一动都未动,明明再多出几把长剑,就可将我等斩杀,却纹丝不动,与我等周旋……种种迹象,都表明此贼有心无力!”梦灭真人点出方明破绽。
方明脸色不变,笑吟吟地看着梦灭。
心里却是一惊,自从刚才施展出“言出法随”神通以来,他体内的神力,一直在飞快消耗,将他整个拖住,能发出香火之剑的攻击,已是极限,要想再多加把力,也是不能。
幸好,他早有准备。
喝着:“谢晋,动手!”
“诺!”谢晋领命,眼中似乎泛出火来,这可是长生久视的真人!说不准今日就要陨落在他手上。
“杀!”谢晋、许远、郑经上前。
之前的几柄香火之剑,在方明操纵下,化为薄薄一层,附在三人身上,将三人全部包裹,似乎加上了一层透明的铠甲。
“香火之甲”,这是方明香火之剑的改进,给阴兵加上一层防护,更使阴兵的每一击都带着香火愿力,对付道人,更是有效。
果然,谢晋三人,武艺娴熟,配合默契,将清虚和梦灭围在里面。
两位真人多次突围,都被三将拦下,仙术攻击,到得香火铠甲,就被削弱不少,剩下的,谢晋三人,都是阴将,灵力浓厚,无甚大碍。
反而是三将的每一刀,都带着浓烈的愿力,对仙术防御,更是有着优势。
每次挥刀,清虚和梦灭,就必须躲开,或是凭借体内灵气硬抗,几次下来,都是大耗体力,渐渐的,清虚和梦灭面现绝望之色。
此处天地,被方明封锁,元气不存,两位真人既得不到补充,又不能借用天地之力,许多杀伤力强大的仙术道法,就使不出来。
周围又被数千阴兵围困,军气封锁,要想逃离,就得将军气隔绝打破,这可不是一息两息的事,有这时间,谢晋几人,早扑上来了。
清虚看着梦灭,有些苦笑,暗中传音说着:“我的斩邪剑和道友的三清铃,都是祖传的法器,威能不小,今日折损,却是有着预兆,看来,我等下场不太妙啊……”
梦灭一惊,修道之人,对这种事,更是忌讳,险些被许远一刀砍中,危急中倒地一滚,狼狈避过,一身月色道袍,也染上不少淤泥,恨恨盯了许远一眼,传音说着:“道友有何计策,尽管说来,贫道无有不应!”
“如此就好,我等当齐心协力,共渡难关,老道这里还有三枚‘雷击子’,一会全部用上,将军气打开个口子,想是可以……”
清虚咬牙说着,这雷击子,却是白云观秘宝,只有逢着特定的时节,才可采集九天雷霆之气炼成,威力极大,使用时,又容易伤人伤己,便是清虚真人之尊,又是掌门,身上也才三枚而已!
这雷击子的大名,梦灭自是听过的,眼前一亮,又看着远处,被阴兵重重包裹着的方明,恨声说着:“可惜此贼太过小心,不然,赏他三颗雷击子,必能……”
“多说无益,道友身上,应该也有太上道秘传的‘空遁符’吧,待得老道打破军气封锁,就马上使用,切不可迟疑!”清虚打断梦灭,说出了计划。
这空遁符,乃是太上道秘传,炼制时,需掺入多种珍惜材料,能带人穿梭虚空,神异无比。但此符,只有真人才可使用,之前苏霞,却是力有不及。
梦灭一惊,他身负重任,出门时,掌教真人特地赐下一张遁空符防身,这等机密,居然被清虚知晓,不由大起忌惮之心。
不过现在生死关头,迟疑不得,立刻说着:“好!待得你动手后,贫道立刻发动!”
清虚点头,却是又靠近了梦灭些,这是应有之意,两位真人,虽然因为对付方明而联手,但彼此间应有的防备,却是一点不少。
这么近的距离,只要梦灭稍有异心,清虚就可做法,打断梦灭的传送,到时一拍两散,两败俱伤。
“道友多虑了,快些动手!”梦灭眉头一皱,飞出几张符箓,暂时抵挡着谢晋三人的进攻,说着。
“好!”清虚长啸一声,一挥袖口,三颗灰黑色的雷击子就飞出,成三角分布,撞向一处军气。
这雷击子核桃大小,毫不起眼,但一出现,方明眼角就是一跳,警惕之意大起。
“不好,快些避开!”方明传下号令。
但此时,已经来不及了。
只听“轰”的一声大响,爆炸声接连不断,扬起一大片灰尘。
在爆炸中心,隐隐有雷光闪现。
待得响声过后,原来的平地上,已经出现个大坑,原先在此处戒备的阴兵,却是无声无息地消失不见,看得方明心里一凉,若不是他离得甚远,这最后的雷击,肯定是冲着他来,虽凭着神位,不至于立刻魂飞魄散,但重伤却是在所难免,到时被真人有机可乘,却是下场不妙。
在清虚、梦灭二位真人眼中,原先散布于虚空封锁的军气,却是被炸出个口子,连带着其余的军气,都有些不稳。
此乃大好机会,梦灭快速从怀正摸出张符箓,这符箓古朴异常,用材不是普通符纸,而似乎是用某种兽皮制成,带着淡淡的蛮荒之气,一眼就知不凡。
“走!”梦灭大喝一声,符箓上闪现出耀眼的白芒。
只见一阵白光过后,清虚和梦灭消失不见,只余下谢晋三人面面相觑。
“某将无能,逃了敌人,还请主公降罪!”谢晋三人无法,来到方明面前请罪。
“罢了!这也怪不得你等!”方明撤了言出法随的神通,却是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之前被这神通牵制,他也是动不了手。
“看来,还得本尊亲自动手!”方明看着远方,淡笑说着。
之前交手,他已经截留下这两个真人的气息。刚才的法术,虽然奇异,但也跑不了多少距离,方明手中还有不少遁术神通,追上两人,没有疑虑。
只是,要防着两个真人,最后困兽犹斗。
“找到了!”方明看着一个方向,喃喃说着,一顿脚,忽然间不见了踪影,却是动用了土遁神通。
其它土地,只能在自己神职范围内使用此术,但方明不同,身为城隍,自然也懂此术,再用上金色神力,已经可以脱离地域限制,极为方便。(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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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改易
“呼……”一阵白光闪过,虚空中出现两位道人。
清虚打量着周围,长出口气,说着:“看情形,却是出了新安地界,贫道已经可以感应到天地灵气了,此次,实在是……”
想到刚才方明的神通,犹有些余悸。
梦灭皱皱眉头,他也没想到此次的敌人,会如此棘手。
随即又展颜一笑,“道友不必过于担忧,那人施展如此神通,必牵制甚多,而且,我等若是事先有了防备,也不会轻易被困住。”
此次方明,能够一举将两位真人围困,靠的还是出其不意,若是有着提防,那就麻烦不少,清虚真人也知此理,愁容稍缓。
“此枭气势正盛,我等却是力有不殆,贫道拟向门内求援,不知道友……”梦灭看着清虚,问着说道。
不管怎么说,吴州还是白云观的地盘,梦灭一个真人前来,已经有些不太合规矩,现在还要通知太上道,派出大量人手,就不得不经过清虚真人。
清虚真人心底有些火气,但想到方明和太上道的实力,权衡再三,还是说着,“如此,还……”
话没出口,地上黄光一闪,一道人影出现,少年模样,面目清秀,正是方明!
“城隍神!”清虚和梦灭同时惊呼。
“两位还是留在这里为好!”方明脸带笑意,温和说着,但话语里,却充满了寒意。
方明手一压,背后日轮毫不掩饰。赤色大日升起,泛着金光。如泰山压顶,逼迫向两个真人。
这却是方明知晓。若论战斗经验,法力精纯,自己虽有穆青记忆,但到底不是自身积累,比不上真人千锤百炼。
但自己身负万民气运,神力浩大,法力雄浑,完全不是真人可比。
这长处自然要大力发挥,不与真人拼斗道法。专门对耗法力,凭着自身家大业大,活活耗死真人!方为上策!
果然,这一招直如羚羊挂角,无处可躲,清虚梦灭无奈,一声清喝,连手发出金光,抵御着方明赤气。
两边一撞。空气中似乎传来声响,周围虚空,隐隐波动。
就见仙道金光纯净无比,对着赤气。大占上风。
但赤气浩大,被消灭后,源源不断。有着补充,偶尔还带着金色。浓厚浩大,将仙道金光都比了下去。两边一时势均力敌。
虽是如此,清虚和梦灭,却是暗叫不好,已经猜到什么。
方明不为所动,又是加大了输出,逼得两位真人也是如此,防止他们逃离。
随着时间流逝,方明好整余暇,一副风轻云淡之色。
清虚和梦灭,却是脸色苍白,冷汗渐渐。
清虚苦笑,这神法力之浑厚,简直是骇人,与两位真人消耗许久,却丝毫不见影响,要知道,他们二人,现在可是借用着天地之力啊!
虽然有着范围限制,但也是此方天地之力在身,看着方明竟然若无其事,清虚和梦灭的心,都沉了下去。
此时,不说二人法力大损,就是想走,撤了仙气金光,也会被随后而来的赤气重伤,甚至陨落!
清虚真人眼神迷离,想到了八岁离家,孤独修行的寂寞,又在眼前浮现出二十玉立,却见心爱师妹与他人结成道侣的痛苦,最后,还是成就真人时的意气风发!
难道我清虚纵横一世,却要毙命于此!清虚真人苦笑想着。
见得梦灭,也是看向这边,似乎有着共同想法。
前面,金光节节败退,赤气紧逼,眼见就要到得两位真人身前。
这时,梦灭突然脸现狠色,手中金光一闪,将清虚拉到身前,作为抵挡,就要逃离!
清虚似乎惊讶无比,没有反应,就被挟制,全身被一根金绳缚着,拉到梦灭身前。
梦灭眼中,喜色浮现,随即有些变色,这一切,太过轻易了。
脑中警惕之意大起,可这时,已经来不及了。
只见清虚真人突然诡异一笑,白光闪过,消失不见,只有一个稻草人,贴着一张符箓,出现在原先之处。
“替身符!”梦灭真人惊怒喊着,叫出了这符的名字。
这替身符如名称一样,能代替使用之人,消解灾厄,在修行界,几乎是千金难求,不想清虚居然有着。
梦灭一掐诀,就想发动道法,稻草人突然化为光圈,将梦灭整个人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远处虚空中一动,突然出现了清虚的身影,却是看也不看这边,就发动遁法,脚下生风,几下一闪,就消失在天际。
赤气没了金光抵御,冲到梦灭真人近前。
红气翻滚,如同波浪,浩浩汤汤,横无际涯,席卷而来。
梦灭一张口:“我……”还未说完,就被赤气摧垮。
就见红气过处,摧枯拉朽,梦灭真人肉身就在红光中消散。
不多时,连骨架都化为飞灰。
这时,一道透明的人影闪现,正是梦灭真人之魂!
梦灭灵魂一出现,就被赤气包裹,只见丝丝红气聚合在它身上,消磨着灵魂,梦灭神魂,渐渐淡化,眼看就要消散。
“不!不!道友,你不能杀我,我……我还知晓太上道许多秘辛,诸多隐秘,都可以告知道友……还……还可居中周旋,调和圣女之事!”梦灭神魂一阵波动,散发出求饶的声音。
“嘿嘿……没想到平时仙风道骨,道貌岸然的真人,死到临头,丑态百露,要是给信徒看见,还不知会如何想!”方明调笑说着。
“我等真人,看到长生门槛,才更不愿意消亡!世间蝼蚁。怎知天地精彩……”梦灭真人有些抗辩地说着。
“此话不错,生死之间。果有大恐怖啊!”方明点头附和着。
手中却丝毫不慢,金色横空。化作烈焰,将刚带些喜意的梦灭神魂,彻底磨灭。
“哼!真以为本尊会受蛊惑,杀了一个圣女,就是不死不休,何况真人呢?”方明自语,“更何况,太上道的一切,都在我心里……要你何用?”
天地间忽然飘起一阵微风。淡淡扬起梦灭的骨灰,似乎在悼念着真人的陨落。
方明不管这些,看着远方,说着:“倒是这老狐狸,跑得真快,却不能如此轻易放过,非得惩戒一番,受得教训才可!”
脚下一跺,土遁术再次发动。追踪着清虚而去。
与此同时,一处山脉中,出现一个道姑身影。
这道姑身手矫健,一路的险阻。都轻易飞身而过,跋山涉水如等闲尔!
七拐八拐,终于到得一处。是一个新修的墓地,地上。还残留着拜祭痕迹。
这人影一停,现出容颜。却是个美妇,正是水莲道人!
水莲道人看着墓制,倒吸一口凉气,喃喃自语:“汜水有印,赤气升腾,此乃赤蛇绕印之象!”
“这是大贵之地啊!没想到主公祖父竟葬在此处,这样一来,主公发迹,却也可以解释得通!就是不知,这是何人指的?难道主公身边,另有高人?”
水莲道人又看了会儿,突然眉头一皱,来到一处,身子半蹲,挖开处泥土,直下丈许。
“不对!此处的地脉之力,居然不知为何,向此处汇聚,竟象外力强行拉拢所致……”
强行改变地脉走向,这法力,远远不是水莲可比,甚至,在她想象之中,都没有如此大能!
“这必是天意,不是人为……此乃天佑主公!”水莲道人拍拍胸口,压住惊悸,自言自语。
“主公吩咐我来改易风水,本有违天命,大是不宜,只打算勉力为之,不成想机缘巧合,已经有了如此好的基础,想必此次做法,也是水到渠成!”
水莲道人眼光闪动,默默想着。
现在的情况,就好比挖井,地基和井身都已完成,水莲道人要做的,只是挖下最后一锄,引出活水而已。
见得天色,水莲再不迟疑,从袖口中拿出一张祭文,肃穆朗诵。
这是宋玉亲笔所写,不然,随便来个外人,就想改动祖墓?做梦!
“鸿源迥派,昌绪绵远,后族纷纶,五候承胤。宋氏一族,乃前秦吴王之飞英,祖德昭于良史,家声传于旧籍。其先形神壁立,足可言矣。”
……
“可叹藏舟易远,逝川难息。转目荒埏悲风,苦月秋明,乃祖乃宗,凛然云立。诉昊天而罔极,触厚地而无追。谨择嘉年,选此良圜,恐冥途无依,陵移毂变,涉行回望,不识茔峦;更蒹迁流万年,蓬池脉散,遂勒贞石以孝刋,镌斯铭以永年。”
“……虔诚祭祀、伏惟尚飨!”
水莲道人念完最后一字,又毕恭毕敬地上前行礼,才开始做法。
这改动祖地风水,牵连甚大,对阳世子孙,也是如此,不是生死之交,断不会将此事假手于人。
但水莲道人,与宋玉气运相连,宋玉若身死兵败,她也必受五雷轰顶之刑,死无葬身之地,魂飞魄散,惨不可言!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比其他的宋家族人,与宋玉关系更为亲密,也更值得信赖。
既然事关自己生死,水莲道人也是不敢怠慢,拿出祖传罗盘,细细演算。
过了片刻,才指着一处,掐诀念道:“起!”
却是使出了道法。就见墓葬周围一处,似乎有了些许变化,但仔细一看,却和之前没有什么区别。
这种改变,水莲一共做了七处。(未完待续。。)
第九十八章 龙气
这七处,围绕墓地周围,隐隐间,就有些神秘的气息散出。
经过施法,水莲道人的脸上,也多了几丝红晕,看来做到此事,也并不轻易。
但这,只是一开始的准备工作。
水莲道人调息了会儿,脸色前所未有的郑重,向东方跪下默祷片刻,请出了一件法宝,毛笔式样,笔身周围隐隐透出红意。
这是水莲道人一脉秘藏的法宝‘点山笔’,乃是祖师玉真道人所制,威能不凡,直指气运重宝,奈何水莲一脉,气运不隆,又没有天时,‘点山笔’缺乏历练,距离气运至宝还差了一层。
但也是她这一脉的传承至宝,直到水莲师尊去世之前,才珍而重之地传给水莲,今日还是首次动用。
“不孝弟子水莲,执掌玉真,今请动祖师法宝,望祖师相助!”水莲女冠掐着诀,念念有词。
‘点山笔’随着水莲祝祷,突的一动,自身浮起。
在虚空中不停闪动,散发出阵阵红色波纹。
“疾!”水莲念出最后一字,喝着。
‘点山笔’飘至墓地上方,到了一处,似乎与墓地有着感应,地上微微震动。
过了片刻,震动不止没有减轻,反而越发明显,土地草皮翻滚,整个墓地却纹丝不动,水莲之前所定的七处地方却稳固异常,维护着墓地稳定。
这是水莲事先布下的七星定元阵,能稳固地气,方便施法。这效果。大是不凡。
待得地面平静下来,墓地周围。已经发生了大变,但具体是什么。明面上,却是看不出来。
水莲长出口气,擦了把汗,喃喃着:“多亏此地之前有着变化,此次改易,才水到渠成,真是天佑……”
静默片刻,睁开灵眼,看着气数。
就见墓地之上。金气渐盛,丝丝缕缕,聚合成云,灿烂辉煌。
金色愈浓,隐隐有着形态,在其上,甚至还有丝丝青气生成。
“居然有着青气,看来此处地脉之力,甚是浑厚。几乎可算得上小型龙脉了……”水莲面带喜色。
这有着青色,就不是凡品,就算是潜龙之穴,也不过青色浓烈。带着紫气罢了。
现在这墓制气运,虽还是比不上潜龙,但也可勉强支持。不是之前可比。
“有此,我也可不负主公之命了……”水莲自语。随即灵眼又看得一幕,惊呼出声:“这……”
只见金气升腾。汇聚成形,隐隐约约,有着蛟象,青气凝成双眼,很是灵动。
整体看去,就是一条两角四爪蛟龙,全身金鳞,眼带青色,威武不凡!
“赤蛟绕印!这是赤蛟绕印之局!”水莲震惊说着。
之前改易,只是想为宋玉多添些气运,增些根基,但现在,墓地居然自行吸引地气汇集,自成龙脉。
赤蟒化为赤蛟,就可腾云驾雾,脱离凡品。
潜龙的祖地,是大龙脉,气运有着龙象。而宋玉这里,就是蛟龙之局,只比潜龙差了一层,这就有着一拼之力!
金色蛟龙呼喝咆哮,金气沸腾,云气汇聚,向新安宋玉方向飞去!
“祖先气运大盛,这是要支持阳世了!”水莲失神说着。
……
新安府,城墙上。
宋玉正巡视着,突然,就感觉一股气降下,浑身清爽不少。
心知有异,运起望气神通。
只见一大团金气飞来,中间还带着青色。这气运与宋玉似乎颇为相合,尽数汇聚到宋玉头顶。
赤色巨蟒兴奋游动,吞吐着气运。
金气渐浓,将赤蟒完全包裹……
片刻后,赤蟒出来,身形涨了五成,头上却是多出一角,这角呈青色,还有些虚幻,隐隐约约,不是十分凝实。
这龙气巨蟒,竟然化成了虬龙!
“果然,得了地脉龙气之助,我之气运大涨,这青色小角,虽然有些虚幻,却是还未稳固的原因。”
“不过,有了这,也足以与潜龙一战!”
“只要打胜此战,我必可以稳固虬龙之象,正式度过这化龙之关!”
宋玉盘算着,现在,自己气运大盛,玉衡被困,梦灭被诛,清虚更是跑得没影,潜龙军中,再也没有开得灵眼者,能泄漏军情。
现在自己又气数大盛,堪堪可以抵住潜龙气运,正是天赐良机!
宋玉望着李如壁大营,眼中,似乎有着渴望……
入夜。
天空漆黑如墨,阵阵凉风吹过,消解着暑意。
大军攻城一日,现在人困马乏,就连守夜士兵,都有些萎靡,懒散站着,不想大动。
到了子时,更是如此,军营陷入一片寂静中,大多数士卒,都沉睡过去。
新安城门,无声无息地打开了。
从中,一队队人马出来,兵器都蒙上了黑布,就连马骑,蹄上都裹了一层,防止着声响。
宋玉亲自带队,看着远方军营,低声喝着:“骑兵在前,随我冲营,步军随后跟上,成败在此一举!”
大军缓缓靠近李如壁阵营。
宋玉看得距离,一挥手,马骑长啸,发起了冲锋!
宋玉一马当先,脸色无悲无喜,在前世,人们只看到有那么多奇袭案例,却没看到,为什么史书强调这些胜利。
因为难得,太难得了,每一个成功案例背后,都有着成百上千的失败例子,可惜,成王败寇,只有成功者,才被历史铭记。
现在,自己也来夜袭,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事,就看天意了。
骑兵冲刺飞快,几个呼吸,就到了军营门口。
“夜袭!夜袭!”守门士卒此时终于发现了敌人,大声喊着。
才两声,宋玉飞马赶到,一挥手,头颅飞出,鲜血四溅!
“杀!”宋玉大声呼喊着,此时已不需掩饰。
“杀!”后面骑兵,由罗斌统率,跟随着宋玉冲营。
一百铁骑,如钢铁洪流,冲入军营之中。
宋玉和其它士卒大砍大杀,呼啸点火。
这整个军营,都是一下骚动起来。
要知道,古时军队,法度严苛,又极黑暗,全靠着军纪,十七条四十八斩,弹压着,才不至于出事。
现在夜间突然遇袭,就极容易发生“营啸”。
上万士卒行为失控,发疯乱喊,这情形,就是孙武在世,韩信附体,也挽回不了。
以两千多人,冲击万人大营,宋玉的打算,就是要引发营啸。
最不济,也要大伤敌军,焚其粮草,逼李如壁退军。
果然,随着宋玉骑兵,后面步军也嘶吼着,冲进军营。杀入大帐,将刚从沉睡中清醒过来,连衣服都来不及穿的士兵砍杀。
这事,几如砍瓜切菜般容易,李如壁大营之中,血肉横飞。喊杀声,在火光中,更为响亮。
“主公!”李如壁听得声响,匆匆披了衣服出来,就见燕飞裸着上身,提着长刀,前来护卫。
燕飞胸口,还包着白布,这是上次宋玉所留,虽然没要的燕飞性命,但也留下老大伤口。
亏得燕飞体质过人,才保得性命,但伤口,也没好。这时过来,足见忠心耿耿。
这时,李忠义也带着护卫赶到,同行的,还有荀靖。
“忠义,可是敌军夜袭?”李如壁面沉如水,问着。他心思通透,已经猜到了。
“正是如此!那宋玉贼子亲自带队,其志非小,还请主公速速退避,卑职留下杀敌!”李忠义半跪说着。
“当此危难,正是将士用命之际,我怎可离开?”李如壁断然拒绝,这时离开,虽可保得性命,但大军失败之责,就全压在他身上了。
这罪名不小,李如壁微微一想,就下令:“擂鼓,我之亲卫军,全部压上,本将亲自督阵!”
却是决意押上一切,为军队争取时间。
“主公……不可……”燕飞、李忠义、荀靖劝着。
“我意已决!”李如壁沉声说着,来到鼓前,亲自擂鼓,咚咚作响。
“诺!必誓死以报主公!”李忠义无法,跪下叩首,随即喝着:“随我上!”
带领亲军,向战场中心冲去。
燕飞提了单刀,带着最后的几十名护卫,环绕着李如壁守护。
鼓声传遍全营,李如壁大军这时,仿佛有了主心骨,士卒从惊慌中恢复过来,寻找着手头的兵器,与来敌死拼!
在宋玉眼中,军营上沉睡的蛟龙清醒过来,张牙舞爪,扑向宋玉顶上虬龙。
“这潜龙气运,果是旺盛之极!”宋玉苦笑说着,半夜炸营,士卒已大半失去神智,一听得鼓声,却立刻恢复过来,堪称不可思议。
“但这,又有何妨?”宋玉大笑,长刀所向,破阵披靡,滚热的鲜血,溅了宋玉一身一脸。
宋玉只觉胸中大快,酣畅淋漓,大声喊着:“黑羽骑,随我杀入军阵,活捉李如壁!东山都,杀平不服!飞虎卫,放火,特别是粮草,不要放过!”
说这话时,虬龙气运大动,加持在宋玉身上,增添着威力。
身后士卒,纷纷跟着大喊:“杀平这营!活捉李如壁!”
士气不由大盛。
两方人马,狠狠撞在了一起,交错厮杀。军气和龙运,混合消耗着,战场上,血流成河,戾气大起。
宋玉体内神通,尽数发挥着,挥刀连砍,屡屡破杀敌军。(未完待续。。)
第九十九章 杀败
祖宗地脉的变化,自然不是天生的。
毕竟吴州龙气,已经瞩意李如壁,又怎会给他制造障碍?
这却是方明做的手脚。
使用金色神力,能大涨神通威能,方明事先去了宋玉祖地,以移山填海神通,强行改造地形,摄取地气,增强地脉之力,硬生生将风水地势改变,成为一处小龙脉。
再加上水莲道人的点睛之笔,将赤蛇绕印之局改易,成为赤蛟绕印之象,才有这虬龙之运。
虬龙和蛟龙,都是龙属,先天克制就减弱不少,宋玉才定下此夜袭之计。
果然,有着宋玉身先士卒,其后士兵,都血气上涌,随着主将厮杀,敌军士兵,虽然慌乱状态有所缓和,但到底仓促遇袭,手无寸铁,一时也找不到火长、队正等头领,没有指挥,队形散乱,却是挡不住宋玉秩序井然,号令一统的大军。
但这时,一将带着亲卫杀出,正是李忠义!
他率领的亲兵,都是李如壁近卫,每夜带甲侍奉,一听喊杀声,就是警觉,又位处大营中央位置,一时影响不到,得以从容整军,这时甲胄齐全,跟着李忠义杀出!
这股力量一到战场,就吸引了双方注意,敌军士卒,纷纷向其靠拢,宋玉见此,喝着;“随我上,取此人首级者,重重有赏!”
心知这时万万不可给对方时间,必须速战速决。
神打术毫无保留,刀身放着黄芒。冷光四射,宋玉催马上前。冲向李忠义所在。
一路上,刀柄连转。不时有敌军飞出,倒在地上,挣扎两下,就此不动。
“杀!”宋玉爆喝一声,借着马匹的冲锋之力,挥刀竖斩,刀光一闪,横亘长空,似乎将四周都化为白银玉砌之所。
一个亲卫火长脸带讶色。似乎不敢置信,突的,整个人从中间裂开,鲜血脏器,撒了一地。竟被宋玉从中间一刀两断!
这已经不是世界武艺所能达到的境界,周围士卒,都是大恐,吼着:“鬼啊!鬼啊!”
昏暗的火光中,宋玉面色狰狞。身带血污,又外放金光,几如鬼神下凡!
就连一向视刀山火海如等闲的李家亲卫也有些慌乱,李忠义咽了口口水。喝着:“不要怕!他只有一人,都给我上,用弓箭!”
亲兵中。自有带了弓箭的,这时取下。李忠义亲自搭箭,手一放。
嗤!!!
十几支狼牙箭。射向宋玉。
弓箭射到金甲,就被挡住,偶尔有些,顽强突破金光防御,也被宋玉身上的铁甲挡住,一轮箭雨下来,竟然是毫发无伤!
“哈哈哈……”宋玉长声大笑,又是纵马冲入人群,肆意砍杀。
“这……”李忠义的手臂,有些发抖,这超出常理的一幕,着实有些打击。
但他乃李家族人,宋玉不死,李家必有大祸,这时紧咬牙关,喝着:“我之亲兵何在?”
“将军,我等在此!”十数个精壮汉子出来,都披着皮甲,这些,是李忠义自己的亲兵,平时多有笼络,悍不畏死,到了关键时刻,或战或逃,都得靠他们!
“随我上,杀了此獠!”李忠义咬牙说着。
“遵命!”这些亲兵,家人都在临江,若是战死,自然有李家妥善抚养,若是脱逃,必祸及亲人,这时只能应着。
“杀!”李忠义带着十数个亲卫,杀向宋玉!这时全部生出死志,置生死于度外,武艺气运都得到了升华,在宋玉眼中,皆有着璀璨之感!
“真勇士也!”宋玉赞叹着,脚下一催,战马冲向这些死士。
噗!!!
宋玉刀光闪动,连连破开敌甲,带起血花。
李忠义脸色潮红,喝着:“主公,属下来世再追随您,打下我李家江山!”纵身上前,趁宋玉砍杀一个亲兵的时候,抱住马腿,挥刀直刺战马心口!
宋玉一拍坐骑脖子,马声长嘶,战马后足立起,将李忠义踹倒在地,前蹄落下,正中李忠义身前,将胸口踩得凹陷。
李忠义口中流出血来,眼中却有着光芒,似乎耗尽了最后的生命,在大喝中,将长刀刺入战马前胸!
枣红大马不支倒地,宋玉脚下一借力,离开了战马,立足战场。
“杀!为将军报仇!”其他亲兵,红着双眼,吼叫着扑上。
这时陷入乱军,周围刀枪如林,宋玉脸上,却没有丝毫惊色,古井无波,脚一踢,一柄长枪落在手中,先是一刺,将李忠义彻底了结。
随后纵枪长立,冷冷扫视周围。
此时,罗斌已见得主公遇险,赶来救援。
其它敌军,也是不要命地扑来,毕竟,只要取了宋玉首级,就是泼天大功!
骑兵在冲阵时失了马骑,那几乎九死一生,宋玉虽有神打护体,但一旦拖延了时间,也是下场不妙。
“哈哈……痛快!痛快!”宋玉狂笑,手中长枪横扫,将一面的士卒全部挑飞。
又是身影连闪,躲过了射来的箭矢。
体内神力一波连着一波,在巅峰搏杀中得到升华,与肉身彻底融合,强化着体力,源源不断。
宋玉长笑声中,右手持枪,左手抽出长刀,又是一斩,带起滚烫热血。
左刀右枪,所向披靡!连连杀伤敌军。
宋玉傲然横视,周围士卒,对视一眼,都有着掩饰不住的惧意。纷纷后退半步。
“主公!”罗斌快马冲来,身后,还跟着一匹无主坐骑。
宋玉纵声长笑,飞身上马,这时,才感觉手有些发抖,刚才片刻,却是耗尽他的神力,此时有些虚弱。
猛得一提气,将虚弱感完全压下,喝着:“冲锋!驱赶他们!”
赶来的骑兵排列成阵,以宋玉、罗斌为先锋,发起了冲刺!
古代骑兵,最是凶猛,一旦发起冲锋,几乎无法可挡,带队的,又是宋玉、罗斌等凶人,威力更甚!
所到之处,嘶吼惨叫之声不绝于耳,竟然在敌军中,硬生生开出条血路来!
这是凿穿战术,宋玉环视,见骑兵只少了几骑,喝着:“再来!”一马当先,再次发起冲锋!
黑羽骑如死神降临,所到之处,不断收割生命。
敌军没了李忠义指挥,这时血气过去,终于开始惧怕。
随着骑兵冲锋,敌军士卒,纷纷抱头鼠窜,队形散乱,不复成军。
“驱赶他们!”罗斌知道主公意图,喝着。
骑兵呼啸着,将游兵驱赶向李如壁所在的中军。
成百上千士卒,冲向自己后方的军营,情形一下混乱不堪,顿时就将李忠义牺牲性命,争取时间,所集结起来的部队冲散。
后方的李如壁、燕飞、荀靖看得此幕,都是入坠冰窖,手脚冰凉。
“主公!事不可为了,还请保留自身,待得再起!”燕飞来到李如壁面前,跪下说着。
“正是如此!还请速速决断!”荀靖也在旁边劝着。
李如壁握紧双拳,牙齿几乎将下唇咬出血来,他也知道,此时已至死局,再也没有一丝机会,之前留下,是破釜沉舟,现在,却需壮士断腕!
“火!粮仓起火了!”一声大喊,吸引了李如壁注意。
一看,亲卫指着军营一处,失声说着。那方向,正是大军囤粮之所!
此时已经泛起火光,火舌蔓延,几乎将整个军营照亮。
却是宋玉麾下不负重任,成功烧了李如壁粮草。
这一下,就是最后的重击,将李如壁打击不轻,李如壁胸口一闷,“哇”的一声,吐出口血来。
“主公!”燕飞、荀靖忙上前掺扶。
“我……无事,传我号令,后军缓缓而退!”李如壁面如白纸,还是说着。
“遵命!”燕飞立刻下去,传达号令。
李如壁看着大营方向,默然不语。
这次,真是彻底败了!
事后收拢残军,能有三千,就该庆幸。李如壁想得更多更远,挟此大胜,之前新安投诚的世家,恐怕都会反水,自己在新安的经营,彻底化为飞灰。更别说,宋玉是否会乘机杀入临江……
燕飞治军,颇有章法,他本人,在军中,也是威信不小,就算这时,传下军令,各部也凛然听从。
后军各部,还勉强保持着编制,趁着混乱还没彻底蔓延到此处,簇拥着李如壁,缓缓退出大营。
“主公,你看!李如壁跑了!”罗斌勒马,指着大军撤退方向,说着。
宋玉远视,就见着千余人,缓缓退出军营,中间一人,英武不凡,正是李如壁!
“我等,是否追击!”罗斌请命说着。
宋玉心中一动,但看着李如壁的大军,虽是撤退,但也没丢盔弃甲,甚至殿后的军队,虽有些散乱,但隐隐间也有着章法,似乎形成口袋,等着敌人掉入陷阱。
不由长叹口气,压下了这很有诱惑力的想法,回首说着:“不必了,我军伤亡,也是不小……穷寇莫追,先杀平这营,给我大喊,李如壁逃了……”
罗斌会意,大声喊着:“李如壁已逃,投降不杀!”他声音洪亮,几乎响彻整个大营。
敌军士卒,见得李如壁率军离开,彻底没了战意,纷纷跪地投降,偶有抵抗,也很快被击杀。(未完待续。。)
第一百章 气数消长
宋玉看着渐渐平静的大营,不由长出口气。
传下号令,命叶鸿雁处理善后,看着远方天色渐明,却是有些莫名的感慨。
直到此刻,他还有些不敢置信,自己居然杀败了潜龙!
这潜龙大运,一旦起势,就不能败,一败则气数大损,二败则统治不稳,三败就是身死族灭!
更别说,这是宋玉和李如壁首次在战场上交锋,意义更加不凡!
宋玉只觉身上大轻,有如释重负之感,“这是……潜龙大势减弱,对我的压制也减小不少!”
此时潜龙被宋玉杀败,双方气运消长,必有异象。
宋玉这么想着,运起望气神通,仔细观看双方气运。
远处,李如壁军中,军气损失不少,气运大失,云雾稀薄,露出了青色蛟龙。
这蛟龙身上鲜血淋漓,一爪几乎全断,不复之前神态,萎靡不振,大受损伤。
这气数,足足削了三成!
“潜龙一旦起运,就不能失败,我如今,也终于见得什么是运去如山倒了……这崩坏速度,实是不可思议!”宋玉心里暗道。
再看自身,金气汇聚成云,其上有着青色生成,赤蟒头上的独角,已经完全稳固,这时兴奋游动,在气运中游弋,姿态优雅,却是彻底化为了虬龙,越过了化龙之关!
“咦?”宋玉眼神一动,又有了发现。
只见自身周围虚空中。不断有青气生成,丝丝缕缕,汇聚在气运上方。虬龙得了这些支持,身形更加庞大,前身有两个凸起,似乎要伸出什么。
“我杀败李如壁,已经证明给这方天地,有成为真龙的潜力,龙气有灵。自不会一门心思支持李如壁,这就是对我的投资了!”
宋玉心如明镜,这是从李如壁身上夺来天命大运的一部分。证明自己有着执掌吴州龙气的资格。
不过,这些,只是李如壁龙气的一部分,他身上。依旧有龙气支持。只是力度不如从前,接下来,就是二人竞争。
只有彻底杀了李如壁,才能正式获得龙气认可,到时宋玉就成了吴州龙气新主!
“哼哼,我之前气运不足,犹可胜之,现在攻守易势。气运消长,李如壁还想翻身?”
宋玉冷笑。
此时。眼角余光一闪,却是见得阴间奇景!
战场之上,凡人肉眼不可见之处。
黑红之气一闪,露出一个人影,胸口凹陷,却活动如常,面色灰沉,喃喃说着:“主公!忠义无能,杀不得宋玉,有罪!就算化为厉鬼,也要为主公索宋玉之魂!”
大声喝着:“李家军,出来列阵!”
就见丝丝黑气,自战场角落升起,化作一个个士卒,都身带血污,肢体残缺,不复常人。
李忠义身上带着黑红之色,在军魂看来,他周围燃烧着三寸光焰,不断外放着威压。
作为鬼魂,对气运,更是敏感,李忠义生前,就颇受信任,气运隆厚,虽然身死,气数大减,但对付这些游魂,却是不费吹灰之力。
他又是军官,天然上,就对李家军魂,就有着领导力。
这时聚拢军魂,也有近千人。聚集在李忠义周围。
“我等生是李家人,死是李家鬼,今主公尚存,乃不幸中的大幸,你等随我前去,占山为王,扰乱新安,在阴世为主公效力!”
这李忠义,倒知道不少隐秘,没有冒失上前找宋玉报仇。
这时看着宋玉眼色,却直如饿狼,狠不得生噬宋玉的血肉。
“唉!战场之中,多生鬼神!”宋玉叹气说着。
这还是万人级别的战场,若是上十万,百万人的大战呢?到时恐怕连鬼王都催生得出来。
宋玉本来就不打算放过对方军魂,现在见得有着首领,有勇有谋,更是不能留着。
眼神转向李忠义,李忠义被这眼光盯得一寒,失声说着:“你……见得我,怎么可能……”却是心里起了惧意,毕竟昨夜宋玉给他的印象,实是太过深刻!
就想离开这里。
宋玉一笑,手一扶,虚空中,传来钟鸣鼓起之声。
金气横扫,李忠义还未反应过来,就被磨灭,其余军魂,也是如此。
宋玉身为一府节度使,就不是李忠义可以靠近的,现在龙气大盛,更是威严无比,甚至,不需动用太平印,光凭本身气运,就可将这近千军魂抹去。
剩下的新安军魂,却是不需理会,稍后自有许远等人前来处理。
宋玉淡淡想着,这时叶鸿雁上来,禀告说着:“主公,军营已经清点完毕,登记造册。俘虏都收了兵器,关押看守……”
“好!大军连夜大战,幸苦了,立即回府城休整,将李如壁兵败的消息,给我最快地传出去!”
“那些墙头草,此时必悔青肠子,我倒要看他们,拿何来消本帅之怒!”宋玉冷笑说着。
这些世家,李如壁一来,就恨不得上去抱大腿,当带路党,对宋玉弃如敝履。
现在李如壁撤走,恐怕就要做腊了。
叶鸿雁也面带笑意,看来这些世家,给他的印象,也不是很好。
大军缓缓起拨,押着俘虏,向新安府城行去。
不远处,三匹马骑,目送着宋玉离开。
李如壁死死盯着宋玉大军,眼中似乎要冒出火来,宋玉这一手,彻底断了他反攻的希望。
“可惜……若是宋玉昨夜追击,我就可给他个惊喜,说不准还能打下去!”燕飞也不甘说着。
他有着帅才,之前因为受伤,不能理事,大军才交到李忠义手上,李忠义虽然忠心,但能力怎么比得上燕飞?所以才有昨夜之败,若是燕飞整军,那断不至于如此!
到得撤退,燕飞强撑病体,布下陷阱,希望可以反败为胜,奈何被宋玉看穿,此时大势已去,就算燕飞胸有万千计谋,没有士兵,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现在宋玉又将伤员俘虏都搬到府城,有着城墙,那更是无计可施。
荀靖面有忧色,出来说着:“主公,现在宋玉必放出消息,那之前投靠我们的世家,都会有着心思,我军又逢新败,大事不妙!”
李如壁一惊,宋玉定会如此做,那新安世家,为了示好宋玉,保得自身,设伏袭击李家大军,献上李如壁首级,就是最好的证明!
毕竟,不到万不得已,谁愿意背井离乡,世家根子,都在土地上,一旦离开故土,就不复世家威望,渐渐消亡。
只要杀了李如壁,献上其首,那宋玉想必也就不会追究下去。
这时,李如壁大军新败,连千人都不到,士气低落,要是几家连手设伏,还真有些吃不住。
“可恶!”李如壁咬牙,从昨夜开始,他内心就大觉惶恐,似乎失去了什么重要之物,现在看得宋玉之军,感觉更是明显。
“玉衡呢?为何昨日不见,以白云观的势力,昨日必可发现端倪……”李如壁想到一人,问着。
“报!玉衡道长求见!”亲兵上来,禀告着。
“才正想着,就来了,我倒要看他有何话说?”李如壁冷声说着:“传!”
不多时,玉衡进来,脸色灰败,道袍也破损不堪,沾了不少血污,看起来很是狼狈。
“大人,属下前来请罪!”玉衡见得李如壁,跪下谢罪。
“何罪之有?”李如壁问着。
“昨日贫道没有及时禀报,延误军机……”玉衡缓缓说着,虽然李如壁,自有情报系统,此事,怪不到玉衡头上,只是迁怒罢了。
但这时,也只能受着。
李如壁火气发完,才清醒过来,觉得自己孟浪了,此战新败,之后要想翻盘,还得靠着白云观资助,现在闹翻,却是白白便宜宋玉。
脸色缓和不少,问着:“道长昨日遇着何事?”
玉衡见李如壁恢复如常,心里才暗松口气,禀告说着:“昨夜,贫道于帐内遇袭,被困一日,直到晚间,才逃脱出来。但军营中,已是乱军连绵,只能保得自身……”
“遇袭?”李如壁一惊:“可知道是何人?”
玉衡没有直接与方明照面,就被围困,只能说着:“不知,只能先行通知门内,想必肯定有着答复……”
心里,却有些担心,清虚和梦灭两个真人,一直在军营附近,昨日也没来救援,莫不是……
玉衡接着失笑,暗叹自己是惊弓之鸟,真人法力通天,怎会出事,自己是杞人忧天了。
心里念头一转而过,就听李如壁说着:“如此,当真怪不得道长,现在还请与我一起返回临江……”
“多谢将军!”玉衡答应说着,之前李如壁兵败,对玉衡就有很大影响,道行大损,但玉衡气数已经与潜龙相连,抽身不得,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
“传令下去,收拢士卒,我们回临江!”李如壁远远看了新安城墙一眼,默然良久,还是说着。
“诺!”燕飞也是心里不甘,但也知道,此时,这是最好的做法了,下去传开号令。
不多时,命令传开,士卒多有喜色。
“士卒战意全无,闻退则喜,真的是非离开不可了。”荀靖巡视一圈,不由多了几分忧色。
李家大军缓缓开动,离开战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