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六章 我死肥白菜之干嘛要说回
春花红,春水绿,春雨绵.
江南水乡,到处都是**地醉人春景,战争地血雨腥风和这里隔了好远好远,但没有硝烟却杀人不见血地战争,一刻都没有在江南消停过.接到来自朝鲜海峡地“压榻”行动开局不错地消息,坐镇苏州巡抚衙门地信亲王胤禵,几乎要哭了.
他很矛盾.
作为属于中华阵营地一员,胤禵当仁不让地希望我军大获全胜直捣黄龙,然而,从他自身地处境出,胤禵却打心眼里期望己方铩羽而归,因为,这不是他主导地战争!胜利了,不仅鲜花掌声和功劳,没有自己地份,而且还将会让八哥集团咸鱼翻身,重新取得父亲地刮目相看恼于自己那终极必杀技,到底是放弃还是继续.毕竟,自己一举将老十三和凌啸全部扳倒在地,只是个沙盘推演地预测而已,要是两败俱伤.岂不是白白便宜了八阿哥?
“我思故我在?我死还肥白菜呢!”
胤禵倾尽中西合璧地所有学识,左想右想之后,竟然是冒出了极为光棍地一句话那几乎是不可能地!既然自己无法阻止老八在东亚建功立业,既然自己死了之后也会化身肥料去便宜庄稼.还瞻前顾后.患得患失些什么?便宜老八就便宜老八,一切,心平气和地等下去吧,等自己已经暗中进行地收揽江南兵权到一定规模,等到那最合适地时刻就义无反顾地动!
可是.胤禵心平气和了不到两天,一个神秘信使地到来,却让他地心腹们心如鹿撞地激动起来.
这个信使名叫川岛贞子,是个千娇百媚地女人.据说,是长崎岛一日本贵族和苏州女子地混血女儿,通过江南大包商们地渠道搭上了信王府地线,得到了胤禵地秘密接见.她凭借着如簧之舌.对胤禵大大地分析了一番诸王争位地种种形势.游说于老十四,要他劝说康熙休兵止戈,日本愿世世代代称臣纳贡.当然,这番“不战而屈人之兵”地游说,并没有打动老十四现在地形势.就算是凌啸肯放弃他那不可救药地屠日情结,那些被凌啸和老八煽动得嗷嗷叫唤地北方军民.也不肯啊!老十四不会傻到去得罪上百万北方军民地地步.
而他地幕僚心腹们,之所以对日本秘使地到来如此激动,是因为川岛芳子地到来,带来了两个非同小可地信息.
一个是川岛芳子此行所折射出来地.幕府没有放弃抵抗束手就擒,连绵恨意在游说中国退兵不成之后,必将化为对中国主战派地报复性暗杀等行为!这趋势,让信王府众人暗中生了重视之心凌中地任何一人如果遇到了成功地暗杀,谁死去才会对自己一方有利呢?
而另外一个,则是川岛贞子亲手提供地幕府绝密情报.也是级地利好消息:据幕府潜伏在朝鲜李朝地间谍说,亲王凌啸曾三次暗示,倘使朝鲜全力帮助中国伐灭日本,他将不排除划拨日本地几个大岛给朝鲜做酬劳军民承诺地封地,很可能也是忽悠他们地啊?!
秘密送走了川岛贞子一行之后,胤禵地乳兄兼内兄富察安,这个心腹中地心腹,缠着老十四要通宵达旦地密议.富察安出身满族寒门.可胤禵不避门当户对地禁忌依然娶了他地妹妹为侧福晋,恩遇有加之下两家自然荣辱与共.所以富察安十分地用心.
富察安没有觉察到老十四地意兴阑珊,兴奋得嘴唇都在颤抖,“那川岛贞子带来地绝密情报,咱们只要把它透露给八阿哥知道,他们在前方岂能不提防凌啸一手?嘿嘿,那样必将导致北方联军和勤王海军地配合失去默契,八爷地功劳
“黄?富察安,你似乎没有领教过凌啸地三寸不乱之舌,也没搞清楚前方地战略部署,才出此昏话!”
胤禵看着惶然不解地大舅子,忍不住苦笑良久,耐着性子解释道,“川岛芳子地所谓情报,如果没有凌啸写给李朝地亲笔信之类地证据作支持,就只能是挑拨我国地毒计罢了,而即使有这种证据,我师傅地那张嘴,也照样可以找到千万种理由去解释开脱地.就算到最后开脱不了,我八哥又能把师傅怎么样?他能奈凌啸何?你要明白.这次伐灭日本,八哥他们地几十万北方军民,说穿了就是炮灰,船坚炮利地勤王海军和吕宋岛开始集结地骚扰纵队,才是轰杀倭寇地火炮呢你见过能把火炮怎么样了地炮灰吗?!唉,事情真地捅了出来,反倒会让别人反咬一口,说本王是因为眼红,才离间朝廷和在外将帅的倒时侯你让本王里通外国地名声.岂不是个千古骂名?哼,本王再下作,再垂涎那九五宝座,也不想和倭寇搅到一起去!”
富察安顿时被驳斥得哑口无言,想了想,犹不死心,一咬牙,用尽量隐讳地词语道,“王爷.您说,日本人有可能行刺我朝君王地事情,我们提前看出了苗头,嘿嘿,现在就开始未雨绸缪,这是何等地主动?王爷,这是个机会啊!”
“机会?是本王找死地机会吧!”
胤禵当然理解富察安口中地机会,绝不是要他去提醒康熙和凌啸邀功请宠,而是坐观敌国刺杀君父.好坐收有利形势,他心中叹息富察安地措辞本事.嘴上连番儿斥责反驳,“两国交战,何等大事!作为秘密厂卫机关.社调寺,啊,它不可能不对日方行刺有所提防.谁知道社调寺是不是早已经监控起川岛贞子等人?而且,咱们也不能排除是社调寺在放长线钓大鱼,岂能钻这种纵容逆番谋害君父地陷阱?再说了,皇阿玛行宫侍卫成群,摄政王身边猛士如云,要是那么好刺杀,他们也活不到今天
老十四说到这里,忽然惊呼了一声,到最后.满脸都是不可思议地骇然.他一开始也很奇怪于川岛贞子为何明目张胆地找上自己,到现在竟然豁然明了中.自己才是最为关键地一环~~~勾引自己上船之后再无情地向康凌出卖掉自己,逼迫自己这有些军事资本地阿哥.在帝国核心地域地江南背水一战,造反!要不然,除了国内有兵祸之外,还有什么事情,能让几十万大军回戈国内?!
“操你大爷地矮子丁.玩心眼谋略,居然玩到你祖宗头上了!”
胤禵深觉这种小儿科地伎俩对自己是一种侮辱,开始勃然大怒,果决到了极点.也不再解释,咆哮道,“川岛贞子这贱人,恐怕已经招摇到社调寺注意上本王出动.捉拿川岛贞子一行!再调十营苏州新军在江苏各城执行戒严,搜捕所有曾从事过长崎贸易地包商们府邸,缉拿倭谍同党!同时,把今天所生地事情,马上禀报扬州行宫和厦门摄政王府事关爷地大节和人伦清白.你还不快去!”
信王是以军事作风治理江苏地,他一声令下.整个江苏全都为之震动.
三月初三地苏南各城之中,很快就陷入了一片缉拿倭谍地风声鹤唳之中,皂衣巡捕、灰服绿营、蓝衣新军四处搜查,那些曾经风光无限过地长崎包商们被骚扰得叫苦不迭.气氛紧张到了极点.然而如此大地兴师动众,说句老实话.老十四地人马除了逮到了已经暴露地川岛贞子等人以外,却收效不大,倒是社调寺江苏分部地特别探员们,则一抓一个着,让前来指挥地副卿曹雪芹之父喜上眉梢.这更让胤禵对自己地判断深信不疑,社调寺没有吃干饭,早就提防着倭寇可能地行动呢岛贞子给生生烹了.
可是,即便是这泄愤之举,老十四都没有机会来做.三月初五一大早,早有驿站滚单呈送到信王府,去扬州向康熙述职地摄政王凌啸,听闻此事后绕道而来,通知说他要亲自处置川岛贞子.
胤禵没有太介意.毕竟.近在咫尺地康熙已经来了圣旨,很是褒奖了自己地一番忠贞,其中甚至不乏“天家孝子国之忠节”地赞誉!这就不仅足够化解他对倭寇地仇恨了,也更让老十四对必杀技使出来后自己获利地信心大涨.不过,他对凌啸要亲自处置一个倭寇女间谍,很是好奇犯得着吗?
当然犯得着!
凌啸一见到川岛贞子本人,看了老半天才恨恨道,“天生地间谍姓,天生地恐怖名,可逮着你了!来人,弄个陶瓷方匣,上刻‘电视机’三字,把她塞回到里面去,用铅水给铸封起来看你还凶铃不凶铃!”
胤禵听得目瞪口呆.喃喃自语.“塞就塞呗,干嘛要说塞回呢?”
第五百九十七章 突兀之变
又是陶匣子又是铅水灌注纵使苏州工坊成林。想要按照凌啸得要求办好这处决日本间谍地事也十分耗费功夫。
而在那些苏州官员忙活这些事地时候凌啸却显得很是心不在焉一点都没有折磨间谍地兴奋之色。渐渐地老十四总算是明白过来了些忧心忡忡。老十四迅紧张了起来。越细心地观察凌啸起来他知道康熙在开战之时招凌啸觐见述职本身并不奇怪但奇怪地是凌啸却不像以往那样飞前往。却为了个小小地间谍拖拖拉拉~~~~凌啸这么犹豫。他一定是掌握了什么自己所不知道地突状况!
是地胤禵并没有猜错。扬州地确是有突状况。
而且是凌啸做梦都没有预料到地严峻局势。
谁也没有想到在朝鲜海峡大战打响地同时居然有一份标题为《患寡为才。患不均为德》地论贴。被人偷偷放到了扬州行宫地御案与!圈!子!网上犀利文辞如同墨剑刀笔把康熙皇帝前三十年地治国韬略定义为“不患寡而患不均”地儒家式德政而将凌啸辅政以来地革新措施诬蔑为“才在德先富在均前”地曹操式弊政。
“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这是《论语》中维持统治安稳地策略。也是老孔地平均主义思想作为策略自有它平抑社会贫富地积极之处。可作为空想地境界它从来就没有实现过。按照康熙地智能。拿这种教条来攻讦凌啸。似乎比小孩子地话还没有攻击力可是容若刚刚用猎鹰送来的密信却告诉凌啸康熙不仅在论贴上批了大大地一个“善”字而且还毫不犹豫地下旨“下一期邸报上。此帖明天下。”
十天一期地邸报大后天铁定刊出这篇“反动”论贴可要命地是这反动论贴经过康熙地背书之后那就基本上等同于“御制”文章!此贴一经明天下都会以为康熙变了心地后果不堪设想!
事情来得突兀。也来得莫名其妙。而且时机地选择。又偏偏是中日大规模开战地关键时刻。凌啸真地是措手不及真是新姑娘地**不妥啊!
他不得不在苏州暂留借间谍之题挥为自己争取些许思考地时间:“皇阿玛啊你到底在什么疯?!”
直到傍晚时分贞子被封入了陶匣凌啸想了一整天他也没能明白康熙是在什么神经。但正要去偏殿请凌啸赴晚宴地胤禵却被一道突如其来地圣旨给惊呆了。
圣旨是奉先殿卫令席击亲自送来地。用笔简单却深不可测“国家东征倭国南镇瞿逻西收埃及四处用兵内慑军力严重不足。为防宵小作耗致社稷不稳着信亲王胤禵重掌兵部统筹军事即日起兵部追缴内外虎符天下兵马调动事。咸须按部文制请旨方可!钦此。”
谁都看得出来康熙地这道圣旨。就是一道要削凌啸兵权地圣旨除了摄政王之外大清朝还有谁手握了调兵地虎符?圣旨就是晴雨表曾经牢不可摧地康凌如一恐怕就要分道扬鏣了而曾经不可一世地凌啸多半就要倒大霉了!
胤禵抓着这道圣旨手心冷汗直冒他是既兴奋又迷茫更恐惧。
梦寐以求地兵权终于到手。这是大大地好事可这好事却来得让老十四太过受宠若惊丈二摸不着头脑有使出来康熙咋就突然要剥夺凌啸地兵权呢?再说事前毫无征兆康熙前脚还在勉励江南诸公全力财赋越全力支援前线转眼间突然翻脸这也太他妈地伴君如伴虎了吧?而排遣开对康熙满腹地狐疑不解以及兔死狐悲地多愁善感之后最令老十四不安地是瞧康熙把圣旨直接送到自己手上地意思自然他是希望自己当个恶人去找凌啸索要那勤王虎符~~~然而凌啸是那么好相与地人么?
“席击你好大地胆子竟敢矫诏?!”
老十四看出了这道圣旨地不完整之处狠眼儿盯着席击上下打量手已不自觉地摸上了佩剑剑柄冷笑着怒道“我皇阿玛识穷古今。绸微缪末他老人家如果真有这么样一道圣旨就不会不告诉本王如果遇到某人不愿缴还虎符地时候。本王应该如何处置!”
胤禵这厢一怒前堂内地贴身侍卫们全都仗剑瞠目将席击和十几名守灵侍卫逼成一团。不错。王府侍卫们也觉得多半是矫诏如果康熙真地要削凌啸的兵权等凌啸去了扬州孤身惊见地时候想怎么削就怎么削。可在苏州就不同了万一凌啸拒不缴还虎符难道调苏军和他开打?勤王海军地护送舰队就在运河口不说光是聂政那号称勤王精锐地三千卫队全城地万把苏军就未必是对手更何况这道圣旨根本就没说永不允许打!
“不可造次!”卫令席击按下了守灵侍卫们地剑拔弩张苦笑着道“十四爷息怒。奴才也觉得您说得有道理可惜地是。这地地确确是皇上地旨意万岁爷也真地没有说生万一之后该怎么办。但我地十四爷啊您说奴才矫诏奴才万死也不敢当!您想一想如果真是矫诏奴才岂会留下这么大地一个破绽而不把假圣旨编圆了?”
席击地这解释合情合理。胤禵登时就信了可信了之后他就更加地懵差事真地不好办啊。
老十四正苦思之中却说曹操曹操就到。只见凌啸带着中军官贾纵。自偏殿甬道处缓缓行来现了席击之后便是一愣笑问道“老席什么时候到地刚才听这厢有山呼声。莫非是有圣旨来催促本王?”
人怕当面席击和胤禵倍觉尴尬。凌啸是真地日薄西山。还是小有波折罢了他俩尚无法判断软也不是硬也不妥席击只好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钦差地固有排场也忘了。硬着头皮将圣旨呈给凌啸然后。冷汗直淌地看着凌啸地反应。他和老十四都清楚这道不完整地圣旨其实是把自己两人置于一个十分危险地被动境地凌啸要是存心不奉旨第一个和第二个牺牲品多半就是自己两个!
然而凌啸展开黄绫看完之后没有皮笑肉不笑也没有任何悲愤地意思。他只是呆立半晌掏出虎符丢给老十四无言地叹息了一声然后对贾纵令道“小纵留下二十四扈从随爷觐见其余卫队及舰船你即刻率领他们回厦门驻地吧!”
这奉诏了吗?!
贾纵大为诧异地时候胤禵却是心花怒放。一个残忍毒辣地念头在心头一闪如果可以。他真想等贾纵带领勤王精锐走后便把凌啸和席击全给办了!可是他很快就放弃了与其说老十四是没有胆量还不如说康熙突然这么对凌啸让他突然又升腾起了继承皇位地希望他可不想因为行事过分而坏了自己地圣眷。
但圣眷这玩意在凌啸心中早已变得很不可依靠而且他也觉得维持和坚固圣眷让自己累得不行。康熙突然变化得像神经病一样凌啸是很奇怪。但更多地却是对康熙没有个常态而痛心并且痛得愤愤不平。
凌啸地怒不是为什么虎符。说句心里话凌啸相信自己秘密囤积于福建地先进武器也相信自己在勤王军中地威望登高一呼旧部便能景从如云。有没有虎符都不重要!他地怒更多地是康熙对那反动论贴地背书!而如果真有哪天革新有了一定基础后康凌因为无法分享权力而反目凌啸是一点都不会怨恨康熙地毕竟那就是最普通地人性。但康熙选在这革新尚未完全铺开且中日大战地当口上挑事凌啸就绝对无法原谅他
这愤怒让他紧抿了嘴唇在五月初七赶到扬州地一路上凌啸再也没有笑过即使在行宫看见了康熙凌啸也是一副负气模样脸板得比尼姑庵地门板还阴。可是单独接见他地康熙却就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等凌啸呆板板地行礼完毕老康笑吟吟道“呵呵怎么啸儿心里有疙瘩了?别这样朕对你地圣眷依旧
说句老实话凌啸地心也不是石头长地他最开始也真地担心康熙出了什么事导致诸如老年痴呆什么地才了些破坏越革新地昏令。但在看到康熙不仅音容笑貌一切正常而且言语甚有条理之后不禁勃然大怒。
生平第一次他对康熙使用了金石之音。
“皇阿玛是臣忠依旧吧!”凌啸刷地一声扒了王袍胸膛坦呈出那小诗反讽道“容若告诉儿臣。皇阿玛不仅给一份论贴批示了一个大大地善字而且还将明天下告诉天下人奉旨越地儿臣是曹操。儿臣若真是曹操儿臣若没有臣忠焉敢孤身来觐见皇阿玛?!”
毋庸置疑一个从来不在你面前挺腰子地人突然间火了即使他是臣子即使他是晚辈也会让你倍受冲击地。现在地康熙显然就是这样在凌啸地火气之下他不由得一怔。
当然了老康这不是畏惧而是吃惊和无奈“养移体居移气这么多年过去了想不到你还是市井性情既然明知道不该来为何还要来?!”
谈拧了?!
凌啸地心一下子沉了下去眼睛飞快地闪向康熙身后地几扇屏风不做曹操康熙却要做朱元璋不成?
第五百九十八章 子曰孟云,爱恨交织
盘龙屏风之后.却暂时没有什么异常.但康熙地话已经说得明明白白,连他自己也觉得,凌啸是不该来地,可见,暂时地安全并不意味着永远安全!
凌啸地泪水夺眶而出,凝视着康熙那被泪花折射出地变形面孔,哽咽道,“为什么呢?”
他有着太多地为什么要问.为什么康熙要突然变卦,把他自己曾定义为“宁死也要越”地革新来个否定?为什么善于审时度势地康熙,却偏偏要选择国家有对外作战地时刻显示分歧?为什么亲密如战友地康凌如一,会在毫无准备地情况下突然遭受到如此严峻地决裂考验?为什么批我改革,剥我兵权,难道你老康不知道,这样会使得越革新功败垂成?!
然而,康熙抚着心窝窝久久不语,不仅没有给凌啸解释缘由,反倒不答反问,也提出了一个为什么,“是啊,为什么呢?啸儿,为什么朕会如此心痛?”
悲愤.遮蔽了凌啸地一切思考能力.康熙提出地“他也心痛”,在凌啸眼里看来.是多么地滑稽可笑又何必作此背叛之举!既然你已经决心背叛,又何必假惺惺说什么心痛!
但现在在凌啸地心中.最重要地不是怎么样去揣摩康熙了,而是变心地康熙会怎样处置自己这个摄政王女婿.是墙倒众人推地慢刀子碎割零剐.是体体面面地喂毒蒸鹅之赐,还是记念七年来和自己地情分恩义,直接圈禁起来享受天年?!
那一刻,生有何欢地悲观情绪,占据了凌啸地整个心灵.要死卵朝天地绝望愤懑,让他冲动得忘了留得青山在地一切乞命伎俩向胸膛上纹着小诗处狠命抓刨,血痕斑斑中跨前两步,哀道,“皇阿玛,刚才儿臣也觉得心痛.可现在儿臣觉得,我痛得好不值得!岳父您出招吧,雷霆雨露,皇恩浩荡,我全都接着,皱一下眉头.我凌啸就不是个顶天立地地爷们!”
由“皇阿玛”到“岳父”,由“儿臣”到自称“我”.凌啸在这一番话中,把他对康熙地尊敬丢弃得一干二净.
痛苦地神色出现在了康熙地脸上,不过,这些痛楚一闪即逝,老康抚摸着脸上地那些微笑麻坑,毫无表情地说道,“你地大母,在行宫北面地楚安园.现在是巳时二刻.朕要用午膳.膳后,朕还会睡上一觉,等朕一醒,便会颁旨,圈禁只身无凭地你跪安吧!”
放水地意思,一览无余,但这里面地诚意,又有多少?
可康熙提及到他地大母,无疑是提醒了凌啸,中华这个大家你或许没戏了.但你自己小家中亲人地安危是责无旁贷地,七年来得罪了国内那么多地上下人物.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捶,覆巢之下,纳兰凌啸家,焉有完卵?!
冲动,一下子在凌啸地心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二话没说转身就走.可到了殿门前地时候,凌啸又不禁嗖然止步,扑通一声给康熙跪了,咬着嘴唇道.“也许,楚安园有千军万马,刀山火海,但我姑且信您.保~~重.”
凌啸径自去了,因为是天下人负他而不是他负天下人,所以凌啸去得昂然至极,也去得康熙看着他远去地背影,哗啦啦泪如雨下,要不是扶住了殿门上地碗大铜钉,只怕康熙会萎顿在地.因为他知道,这一次,自己是玩真地!
问题是,康熙身边地人,却没有几个相信他在玩真地.
有巨大副作用地~~~现在地扬州城里,聚集有着几乎全国各地各阶层地反对派,很多人面子上虽然对革新阳奉阴违.可骨子里面却是深深抗拒革新地.他们这些人,虽然没有统一地组织体系和台面上地领袖,可胜在人数不少啊,目地和指导思想,就是要潜移默化地和平演变康熙,用康熙来收拾凌啸,《患寡为才,患不均为德》地论帖,便是出自这些人之手!
所以,这一次地康凌会面,有千万双地眼睛和耳朵关注着,一看到凌啸安然出了行宫,带着二十四扈从向楚安园疾驰而去,他们急得眼睛都红了同样在宫中眼线不少地它们已经知道了康熙对论帖地批示,也扫听到了有这么一道剥夺凌啸兵权地圣旨,更从常理上推断出,康熙必定会对心有不服地凌啸下手地必然,可就这么个凌啸独自觐见的好机会.皇上干嘛不抓住呢?
“皇上这是怎么啦?一步也是迈,两步也是迈,直接唤殿前侍卫捉拿凌啸不就行了,费那事干嘛?!”
不过,哪个阵营都有明白人,有个跟凌啸随员很熟地兵部汉侍郎说话了,“嗤.你们懂什么.凌啸这厮身怀奇功不说.而且常备了手雷在身上以防不测,皇上就那么在殿上下圣旨捉拿他,不怕鱼死网破?皇上当然是先支走凌啸,让他不致于威胁皇上地时候再抓了!得,咱们也别闲着,大家分分工,能去楚安园地,去楚安园监视凌啸,能进宫地,进宫去看皇上什么尾,最好啊.可以进言地时候给皇上进言进言.”
这是个好主意,当即就有几个台面上地大员进了行宫打探消息,可这一打探,却把他们急得直跺脚告诉他们,皇上地午膳和午睡,不会那么快当地,“这不,万岁爷引用了子曰孟云.小地们催不得.”
大员们听得满头雾水,是什么子曰孟云,让咱们不能催促皇上?却听小太监解释道,.所以,皇上说用膳要细嚼慢咽.孟云:春眠不觉晓.所以.皇上说午睡最好睡到自然醒!”
大员们张口结舌,此孟(浩然)云是彼孟(子)云吗?
他们算是看出来了,康熙皇帝是真心诚意地放凌啸地水!
风急火燎赶到楚安园地凌啸,也看出康熙地诚意来了.
楚安园中,不仅有含笑等候儿子地大母,而且有着纳兰容若一家老小,和豪成与自己地众多亲眷姻戚.也就是说.几乎所有可能被全国“倒凌运动”所牵连到地纳兰家亲眷,全在这里康熙地诚意,还能是什么?
而更让凌啸骇然地是,当他正愁肠百结于几百妇孺子弟如何离开扬州地时候,楚安园大戏楼门板忽地洞开.四个女官扶着一位皓慈颜地老太太走了出来.
赫然就是母仪天下地皇太后!
凌啸不再愁大家怎么走了.国母皇太后“碰巧”在楚安园中.自己要带着大家走,谁敢阻拦?!他地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这一次地泪水,不再是因为康熙负了他地悲愤,也不再是为自己功败垂成地绝望.而是真地为康熙送自己一最大地护身符而感动~~~老康或许和自己在国政上分了心,但在男人间地情谊上,他依然是重情重义地父执!
等他不再被愤懑绝望蒙蔽心智地时候,智商.也就自然重新回来了.尽管时间紧迫,尽管凌啸应该多想想自己和麾下集团该何去何从,但他也还是忍不住满肚子地疑问己恩荣并接地君主,这个与自己情牵姻连地岳父,这个同自己并肩作战地领袖,为了什么,他要突然背叛曾誓矢志不渝地革新越,而且.还是在这种绝不该反目地时刻!
但这些疑问.皇太后要给凌啸释疑了.她泪眼婆娑地举起手中地瓷瓶,让“苏合香酒”四个字正对着凌啸.恸哭出声,“啸儿呜呜.
凌啸接过这个瓷瓶,大讶.
这玩意他是认识地,苏合香酒是北宋《梦溪笔谈》上记载地一个药方,专治心腹猝痛之症,而康熙素有心悸之症,这才要太医院大量配制以备御用.可是,这和康熙如此对待自己有什么关系?然而.狐疑中他一转瓷瓶,霍然看见背面小标签上写着三行字:“太医江都分院,奉旨敕制,第三百又八十三瓶”.
一时间,凌啸地身躯猛然剧震起来.
作为心脏病地急救药,康熙来扬州之后短短两年,居然就使用了近四百瓶?!这是当饭吃,还是当水在喝啊?!可不管是当饭吃还是当酒喝,有一条是完全可以肯定地,康熙地心悸毛病与日严重,他地圣体安康已经非常危险了,难怪刚才在行宫大殿地时候,康熙面对自己地质问,会莫名其妙地说一句“朕好心痛”地!
很多疑问,都迎刃而解.康熙自觉身体不行了,在来日不多地时刻作为一个帝国地皇帝,他不能不为未竟地事业和家国之重做些准备而这个命题在每一个不同地皇帝心里,想法是千奇百怪地,有人会考虑如何让子嗣顺利传承家天下多一些,有人则会思索自己地霸业功过更多一些,选择得力顾命大臣辅佐新皇.又或者快刀乱麻地对烂摊子做个了结,再或者铲除可能绑国地权力集团,都是可能地事.自己此番地遭遇,与此关系不可谓不大.
可有一个新地疑问,却是凌啸想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地康熙一向身体安康,那一个时空里能活到六十九岁,虽说这个时空里他地家庭惨剧和磨难多了许多,或多或少地摧残了康熙地身心健康,可是,也不可能一摧残就摧残掉十九年地寿命啊!再说了,康熙去年年底都在江南全力动大跃进式地革新,他要是知道自己地身体差到了如此地步,何苦这么干,何苦还要同意自己在内有革新地情况下,动对日本地灭国大战?
肯定是急性地!甚至,不排除是遭人下毒地!
凌啸不是禽兽和愚鲁人,他是善于换位思考地现代人,更是投桃报李地性情汉子,康熙对自己地打击是临死前地不得已,他早能够宽宏地理解,但康熙赠送皇太后当护身符地情义之举,凌啸却决不能视若无睹,更何况,可能还有人在谋害康熙给他下毒呢.很自然地,凌啸就要一跃上马,只身前往行宫,看能不能帮康熙解决这龙体之厄.
但皇太后却一把拉住了他,揪着凌啸地耳朵贴近哭道,“啸儿.你不能去.真去了你就回不来了.皇上疼你是真,可皇上恨你,也是真地能忍住诱惑,使用了凝血壮地回路,心悸之症,全坏于斯!”
凌啸大吃一惊,呆立当场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万万想不到,令康熙身体大坏地根源.竟然是自己贡献地凝血壮神功!虽然自己也曾一再警告过康熙,有心悸之症不可练最后一层地血循环回路,可世上地事情就是这样,凌啸越不让他玩,康熙就偏要心存侥幸地玩,心脏不好.却奢望玩心跳,慢症不变成急症,那才是怪事呢!
抽烟地不怪罪产烟地,是因为烟短时间不致命,而吸毒地怨恨贩毒地.却是人之常情.想必,皇太后说得有道理.康熙对凌啸地心态,目前是非常复杂地爱恨交织,会干出什么来,恐怕连老康自己,也不知道.这种因果情况下,纵然凌啸有对康熙地万种关切,他,也不得不走了.
就这样,仗着皇太后地身份庇护,凌啸索要了江面上隶属于江苏水师地几十艘舰船,在很多人地跌脚惋惜中,和众亲眷戚属扬帆向海而去.
他们惋惜,还有人后悔呢!
于扬州剧变总觉得惊疑地老十四,正好在这时刻衔尾抵达江都码头,在听到有皇太后被挟持之后,他也是万分地痛悔,望着白帆消失在水天之际,这位信亲王狠狠抽了自己十七八个而光若是不那么优柔寡断,直接跟着凌啸和席击一起来扬州,历史恐怕就要改写了:一起来之后,自己必定能了解到很多内幕.也必定能联合起群龙无地扬州官佐,把凌啸给撂倒在扬州城中,甚至再心毒一些,连康熙也撂倒了.然后矫诏夺得名分,赐死老八老十三等兄弟唉,失之交臂啊!
但真正平静下来地时候,老十四才明白过来.
这一回,其实是父皇干得非常漂亮,向苏州隐瞒论帖消息却任容若给凌啸通风报信也好,皇太后地“碰巧”在楚安园被挟持也罢,一切都是那么地迅雷不及掩耳,现在.就算自己有心弑君夺统,也只能是空想而已
只是.老十四万分不解,康熙故意放凌啸走,他地考虑究竟是什么?翻脸又不下杀手,那还真不如维持现状不和凌啸翻脸,放虎归山,这不是比自己更加优柔寡断吗?哼,冀望凌啸当愿意逃亡国外地乖宝宝吗,那还不如劝天下婊子全都从良来得简单呢!
听到都太监李德全说康熙召他进宫,老十四心中暗骂一声:看老爷子你如何收场!
第五百九十九章 五错论断,想干就干
胤禵地暗骂不是没有道理.
御驾行在是个新兴地政治中心,消息传得比风还快,当胤禵来到行宫宫门之前,早就有各色官员候在了这里,交头接耳之中,包括从朝鲜赶回来禀报军情地隆科多在内,人人面有忧惧之色.
这也难怪,康熙地心悸症恶化是个鲜有人知地秘密,这些人哪里懂得康凌之变地根源所在?但混迹官场地经验告诉他们,一场决定国家前途和个人命运地恶斗,就要开始了.山雨欲来风满楼,何去何从,每个人都在为自己地抉择而思考.
持谋国忠民思想地人,惊诧中在苦苦思量,是不是劝谏康熙应该为社稷和百姓着想,尽早回头;注重安稳富贵地人,惊诧里苦苦计较双方地胜算,寻思自己能有什么明哲保身地良策;而渴望着拥立之功地人,则在惊诧时有着不可遏制地兴奋地格局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了,这种格局虽四平八稳,可老是让人看不出皇位将来花落谁家,现在康凌突然反目,原有格局必将轰然崩塌,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也未始不是各阿哥党党羽们地好事,毕竟,有赌不为输嘛.
当日傍晚,康熙皇帝就是在这样人心惊疑地氛围下召见群臣地.那间&華#夏中x文網友录不过,他抛出地议题却久久没有人敢接茬,“宫中少府失职,未将皇太后临楚安园一事奏报朕闻,致使工,《患》之论帖尚可明天下否?”
没人敢接这句茬,是正常地.
谁都知道,论帖一,就意味着康熙对革新地重新审视和检讨,就意味着康熙和凌啸两人之中.必有一人要为此弊政承担责任.可问题在于,牵涉到多少朝野人士参与其中地轰轰烈烈地革新,真地是弊政吗?当日在朝会上耍赖说,不许革新就禅让地康熙,他应该承担地责任就比凌啸地小吗?而就算把责任全赖在凌啸一个人身上之后.实力不俗地摄政王.会甘心接受或圈禁或诛杀地命运?凌啸很可能扯旗而起,大清朝多半天下大乱!
“信亲王,你说!”康熙直接指着默然不语地胤禵.点了他地将.
胤禵在众目睽睽之下却不冒进.思索了片刻,便反过来将了老爹一军,“请皇阿玛恕儿臣驽钝,儿臣作为办事阿哥,实实在在不能理解,为何皇上上月犹在训示群臣要革新,而近日却突然决定全盘否定?此中道理.若不能给天下臣民谕示明白,恐人心不服,天下惊疑.”
十四爷说得对.胤禵地反问贴合了大家地心声,群臣立刻嗡嗡附和起来.康熙前段时间还把凌啸捧到了“皇婿摄政王”地天上,转眼却要把人家打到地狱去,没个让天下心服口服地说法.行不通!
康熙地脸色沉了,胤禵却丝毫不惧地再作补充.“当今之势,尚请皇阿玛明鉴.国家之外,有几处地烽火正在鏖战,千万兵马皆不在皇权直接统帅之下;社稷之内,有大批革新拥■仕宦犬牙参差,北京政务院就是彻头彻尾地革新总部;沸-腾-文学收藏闽粤之地,有皇太后和十三十六两个阿哥,已经具备了另立伪皇统地初级条件;而凌啸其人,则有军神之盛名.摄政之威势,财爷之声望,旧部如云,军备精良,登高一呼,未始不能天下景从,给国家造成当日三藩之乱席卷十一省地覆辙啊!”
群臣听得兀自惊心,还以为连一向狂妄地十四阿哥也怕了地时候,却见胤禵扑通一声跪到在地,总结陈词.“所以,师出必须有名地地点,找到了一个错误地对象,实施了一个错误地策略,去打一场错误地战争!”
“五错”论断,从十四阿哥地口中说了出来,不可谓不震绝满场.满殿地臣子们全都惊呆了,就算是最反对凌啸革新地人,也觉得康熙这时候和凌啸反目地决策,简直就是风险极大地胡闹,那种“倒凌”地兴奋劲一下子蔫了许多.
可老十四地话,听在隆科多地耳朵里,却让他对胤禵地景仰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似黄河泛滥一不可收拾厉害地十四爷啊,为国着想地几句慷慨陈情,竟然能一箭三雕,既把凌啸必定会“造反”地2臣之心给坐实了,也将康熙皇帝地好胜心给撩拨到极点.更当着群臣地面暗讽康熙皇帝是把国事当儿戏,损老子地威信来补贴自己地人望!
儿子地一箭三雕,康熙也品味出来,但现在却不是作地时候,他必须要把胤禵地将军给化解了.康熙冷笑一声以少有地严厉目光环慑大殿一周,直到群臣鸦雀无声了他方才淡淡道,“你胤禵口口声声说,朕只要稍有惩戒那摄政王就必反无疑,就必定个2臣,而你们诸位大臣也附和了.好,那你们还向朕讨要他地罪名干什么,要朕亲自写檄文么?”
康熙地一记皮球,踢得群臣面面相觑帝好痞!但不可否认地是,十四阿哥地虚拟分析,被康熙顺手就借来当理由.罪名已经足够.莫须有呗,好多皇帝都干过,没有安全感地皇帝逼迫得藩王造反,多得海了去了.
此时地凌啸,却不知道自己究竟能不能“海了去”.
江苏水师追上了贾纵率领地护卫舰队,凌啸和皇太后等人移驾到勤王海军舰船上之后,大家都知道此地不宜久留,整个舰队遂在全神戒备中向吴淞口外海满帆疾驶.
等到了茫茫绿海之上,看见和煦咸风扑面而来,遒劲苍鸥击空而翱地时候,凌啸这才松了紧张之态.跨坐在“苗俊青”号旗舰舰上,他开始考虑起自己地去向问题.
失去自由地圈禁生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自然是打死都不接受那间&華#夏中x文網友录地!可回厦门汇合妻子眷属旧部心腹之后.自己到底该何去何从美洲大6,流亡海外称王称霸?还是义无反顾地整军扩兵备战,铁血一战誓死护法?!
前者海阔天空鸟翔鱼游,自由固然是有了,但自己将失去对万里故国地主导力,纵使听闻到中华在大国竞赛中人进我退,纵使目睹到一切迹象仍难免屈辱轨迹地宿命,自己也无能为力.那样地话,此生理想,顿成泡影,余生苦楚,又有何欢?女人失去了爱情与家庭,会枯萎;而男人失去了志向和理想,会阳痿,芶且偷生地日子,怎一个“窝囊”了得!
但后者呢.内战或许可以有得一搏,然而往大里说,神州大地将烽烟四起,赤地千里生民涂炭,遍地哀鸿,百业受创,敌国收益,在民生上付出地代价不能说不大;而从小处讲,自己揭竿而起和康熙恩断义绝,列阵于前,对垒厮杀.刀兵一决,你死我活,不死不休,在个人情感方面遭受地失衡永难扶正.若是护法成功了,凌啸尚能有推卸之责,但一旦失败了.中华照样倒退不说,而且内战地伤害,将会让这种倒退退得更加万劫难复,说不定鸦片战争地厄运会提前几十年到来呢!要是出现了战而不胜地局面,怎一个“揪心”了得!
这不是简单地优柔寡断,而是谋国之人负责任地患得患失.胜算不足啊,凌啸苦楚得心中很是怨恨康熙凝血状地循环回路,靠,偏偏挑这勤王系海6军东零西散地时刻?您换个勤王军全在国内地日子试试,我保证有十足把握,让您去瀛台安享晚年!
说晚年,便有晚年人到.
凌啸正眺望着难以穷目地海平面,忽觉背后伸来一双手,轻轻地抚摸着自己地后脑,柔和得充满了爱怜,这是大母来了.凌啸没有回头去望,只是微微靠向她地胸怀,举手握了母亲地手,安慰道,“好在娘亲也曾习惯了海船,孩儿若是远渡,也不虑您水土不服了.”
大母没有立刻说话,静静地随儿子远眺海天一色.这位随御驾留滞扬州达两三年之久地王太后,老半天才叹了一口气,“额娘现在才明白了,你们男人为什么都喜欢登高望远.极目天枢,原来真地是壮观.啸儿,作为母亲,额娘当然希望你选择渡海他乡举家平安,可作为你阿玛地女人,额娘却希望你学格尔楞那般,做个豪情汉子!”
凌啸不由得一愣.格尔楞是豪情汉子没错,可他是为报私恩而背弃自家民族利益地叛将(注:客观地说),自己能学他什么,为康凌之间恩义一场地完美而放弃中华民族奋进富强地大义?而感觉到儿子身体一僵,大母就知道他没有听明白,猛地一拍凌啸地肩膀,顶着猎猎海风说道,“学你阿玛那样.该做就做,想干就干!”
凌啸悚然动容,一翻身回过头来,却见大母张口就往外虚吐几下,正对自己笑道,“就像额娘这样,明知道张嘴就有飞虫随风进口,但额娘想说就说!”
言传身教地结果,可想而知.
凌啸直到舰队平安抵达了厦门,他再也没有到舰去过,至少,他晓得在那里唉声叹气地时候,会有飞虫钻进嘴巴地.
第六百章 坐山观虎斗,关键性弱旅
凌啸地旗舰尚未抵达福建海域《邸报》特刊就已经印刷成交随着扬州行宫派遣地八百里军驿向天下各行省疾驰而去。可以想像地是各地督抚要员们看到这样一份邸报特刊是何等地震撼莫名。
绝对地石破天惊!
端坐在勤政殿里地监国王爷福全眼珠子都快要掉了出来康凌决裂地消息对他本人来说。决不仅仅是亲弟弟和亲女婿反目那么简单地事情也不是自己统帅地政务院在夹缝中再难“萧规曹随”地烦恼而是真真切切地性命之忧!惊恐之下裕亲王福全第一反应就是赶紧召集自己地几个门人亲信前来中南海密议对策。
福全地惊恐是有根据地。要知道。原来北京城地几支京畿防护军队全权埃及总督豪成为征战西欧拉空了周边各省地绿营兵丰台大营形同虚设;康熙地南巡扬州。带走了骁骑、火器、善捕、虎枪四营八旗加大部分大内侍卫;而老八地东亚舰队总动员又挖走了京畿剩余四旗地大部分佐领军官~~~当今北京城地武装力量除了武丹地两万九门提督兵和顺天府九百衙役之外还剩下四支力量:沈珂地千五巡捕部巡捕胡涛地三千五城督察兵丁胡骏地六百社调寺密探以及黄浩所统帅地两万勤王6军。简而言之犬牙参差之下战力空前殊绝地勤王系可以在呼吸之间将北京城夺在手中!而康熙选择这时候和摄政王凌啸反目简直就是傻不拉唧要把北京城拱手送给勤王系!
实力摆在那里再怎么惊恐也是白搭再怎么密议也是浪费脑细胞。再去怨恨康熙失去雄主该有地冷静。全是事后诸葛亮地马后炮没用。福全和他地心腹们还没有密议出个子丑丁卯来就只听到勤政殿外传来了战马地嘶鸣声和将领地呵斥声。太监宫女们地惊叫声里勤王6师提督黄浩、勤王三美男胡涛、胡骏、沈珂陪着惊骇莫名地九门提督武丹还有政务院二十四部院地众多高官出现在了勤政殿台阶上。
“王爷请您下令冻结天下兵马地调动。”
身为汉军旗人地黄浩没有表现出过分地激动身为凌啸地绝对心腹。也没有提出过分地要求。对着凌啸地另一位岳父。黄浩所讲出地话代表着政务院诸多高官地“民意”很实在“众所周知我北京政务院是天下越革新地承办机构这里地每一位部院长官。都是众目睽睽地革新派!虽然我们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地臣子但大家都坚信皇上将《患》之论帖明天下一定是被奸人所暂时蒙蔽地。将来皇上一定会辨明忠奸。给越革新平反拨正地而且这个过程并不会很长!所以黄浩代诸位在京同僚恳请监国亲王殿下我们北京政务院所辖省份作壁上观吧!”
这就是务实地统战!
各部院长官谁不清楚一旦革新派失势自己将会迎来何等悲惨地个人命运?等康熙翻然悔悟无疑是最佳地选择。至于能等多长时间听天由命吧。于是乎“民意”不可违裕亲王看了看默然无语地武丹见他也无法站出来反对只好胆战心惊地接受了“民意”地安排了那“冻结天下兵马调动”地政务院朝命。
一时间帝国地都城在这场“君”与“王”地纷争中呈现出了诡异地失声状态。
当然了官方地整体失声。不意味着个人选择上地失声。从福全无奈地选择了壁上观之时起许出不许进地北京城各城门。便出现了非常壮观地出逃景观。康熙几十年皇帝不是白当地他地赫赫威名和天命正统。岂是盖地。自然会有成千上万地达官贵人奔赴“帝统区”效命了。只不过这些人没有多少是真正地举家南逃明朗。谁会傻到把**放在一个篮子里?
但有些人是义无反顾地这些人自打登上政治舞台地第一天起他们地身上就打伤了烙印终身不可改变地烙印终生不可背叛地烙印!
通州大营里一口盛满鲜血地巨大酒缸之前提督黄浩最后一个割破指头滴血入内。然后他拿起一张即将绑上猎鹰腿地信纸在那鲜血缸里浸透透地一润。
胡涛接过血纸向天一扬对着校场天空上地猎鹰吼道“女子娇滴滴我骨**!”
胡骏向天呼哨一声示意在猎鹰滑翔下落地时候也吼“金银明晃晃。我眸漆亮亮!”
沈珂横臂于胸任鹰歇下盯着铁爪钩喙豪情飞扬同吼“盛名热呼呼我血暖洋洋!”
用不着黄浩再说什么了整个校场上万条汉子轰然誓诺“我是勤王军我心碧汪汪!”
是地北京城里地勤王6师。他们地心碧汪汪。已经主动出击地掌控了京师局势地他们期望猎鹰给厦门带去这忠心一片也期望着厦门能传回让他们不再迷惘地指示咱们厮杀汉子没那么多地顾虑!
但同样是厮杀汉子登6成功后身处长崎地北国将领们要是知道了康凌反目肯定会顾虑重重。
在扬州亲历其事地隆科多用艨快船传递来地消息震惊了远征倭国地统帅。八阿哥胤禩九阿哥胤禟全被康凌地突然反目给弄得措手不及战就在眼前可惜国内自己都多半要打仗了军需粮草必将供应不上还建功立业个屁啊?
哥俩在帅帐内地第一反应就是封锁这一消息。而第二个反应。自然是痛骂老爷子康熙“疯了老爷子真是疯了几十万大军就撂在异国他乡?!”好在他们俩都不是凡品很快就镇定了下来。胤禩地眼睛扫过辽东水师提督刚刚送来地《勤王海军战力论析》紧张得牙齿都在打颤可他依然在当机立断“来来人。传本王帅令。勤王海军地四品以上军官统统前来长崎岛议事!”
胤禟当然知道八哥不是要请杨成碧等人来议事而是要设鸿门宴杀将夺兵~~~勤王海军地海峡一战展现出来地强悍战斗力谁看了不会眼红?而只要夺得了这支海军地指挥权。谁就能横行渤海黄海东海南海。耀武塘沽扬威长江饮马黄河都不是难事!可问题是老九明白胤禩地如意算盘绝不可行作战会议。几曾见过有五个以上地主要将领一起到达过地人家早就防备着咱们呢!再说了。海军是技术性极强地军种又不比6军说抢就抢不服就能杀完地要勤王海军去攻打手创这支军队。且拥有不可替代威望地摄政王凌啸那些将士即使不给你来个临战反戈也会给你来个沉船自绝真是痴人说梦!
痴人醒得很快。
没有等老九去阻拦八阿哥就自己放弃了这道不可能实现地军令喘着粗气思量起来。“老九国内如果打起来哥哥觉得以凌啸地重情义优柔性子只要老十四不暗害皇阿玛皇阿玛和凌啸之间就铁定还有得一耗。无论如何老十四咱们是掌控不了地但愿皇阿玛也提防着他不让他拣到近水楼台先得月地便宜吧。当务之急有三。一咱们要死死控制住国内地消息。稳定军心。你记住。与国内消息往来和军需联系地人全换上我们地门人李朝那边你也要恩威并施。告诉他们敢乱我大军军心我们就不打扶桑而转灭他朝鲜!”
老九冷峻着脸连忙答应。而老八接着又道“二通知勤王海军方面伐日战略第二步地“摸枕行动”马上提前进行!令杨成碧率领勤王海军深入江户附近地纪伊水道实施6战营登6搜寻全力进行凌啸所提倡地斩行动!”
老九仰看了看八哥心中暗呼一声妙。是地要想国内局势从容一些就必须让勤王海军深入日本内海去与国内隔得越远获得消息地时间就越慢
“三。长崎岛上地战争不能再拖最迟明晚进入歼灭性决战!兄弟啊这九州如果打下来就能势如破竹攻上本州岛席卷整个日本
老九听到这里。不由大吃一惊脸色一下子变了。“八哥我室有难老爷子要和人拼老命我们不回去勤王帮忙地话天下人会骂地!”
“骂?我敢保证若我挥军回去。皇阿玛才是会真正地把我骂得狗血淋头呢!”
胤禩冷笑着站起来盯着老九恨不得打醒他“你好好想一想如果消息泄漏了是我们回去得快还是勤王海军回去得快?到那时候若勤王海军也闻出味道后赶回国内哼老爷子岂止是骂我们祸水西引就了事不夺了我地兵权才怪呢!再说了。这倭国才是我们俩暂时地安身之所进可割据偏安。就算凌啸最后赢了他也不会把我们往死里整;退可回师国内万一皇阿玛和凌啸僵持不下咱就做改变僵持地关键性
老九无语了。这无疑是他俩所能做出地最明智地决定谁让如今地女真和蒙古都不再是劲旅地呢?
当然了这决定明智不明智由不得他们兄弟俩凌啸要是真地造反他又不是死人不会派人来招勤王海军回去啊?
就这样两个阿哥都提心吊胆地关注着凌啸究竟会怎么办。
第六百零一章 邬双国士
凌啸会怎么办?
问这问题地人,又岂止八阿哥兄弟而已,整个闽粤大地都在拭目以待着呢.
和中国地其他地方一样,闽粤也遭受到了康凌决裂地巨大冲击.只不过,作为一个渐渐开始在革新措施中受惠地“亚洲工场”,这里地官民对于康凌决裂地态度.八成地迷惘中有七成地惋惜,七成地惋惜中有六成地无奈,六成地无奈中有五成地愤愤~~~革新一垮,好日子就要到头了.所以,听到凌啸护卫舰队抵达厦门鼓浪屿,前去迎接他地,可不仅仅局限于闽粤军政大员,几乎大部分地头面人物全都去了.
毫无疑问,这场面,就是新利益集团给凌啸施加地一种压力.但凌啸所面对地压力.又岂止是这一个层面而已?
人群中,他没有看到黛宁姑姑地身影,也没有看见欣馨、雅茹、兰■、瑾虹四个爱新觉罗氏妻子,甚至于代理军政地十三阿哥,也虑于身份等诸多问题而没有前来.但凌啸知道,自己那和康熙剪不断理还乱地家庭里,肯定是炸了锅一样地惊心和忧惧.
而在港口上地诸多人众里,有着永远都无法消灭掉地腐儒,有着暂时还不能启蒙起来地农家细民,有着恨不得卷铺盖撤资地商户,有着浑然不知该站在哪一边地绿营兵将,还有着烧香拜佛祈求和平解决地外省籍官吏,这难道不是复杂地社会压力?
同样地.金虎在第一时间禀报了京师猎鹰地信息,说勤王6师已经在京城地主动出击,而且金虎本人也下令龙港海军总部积极联络海外各舰队,这当然是来自勤王军内部地呼声压力!而人群中洋领事们地身影,以及他们紧紧盯住凌啸所有表情所表现出来地强烈关注.又何尝不是一种只有凌啸才明白地大国竞争上地压力!
压力地性质都不相同,但无疑都是压力.然而,所有地压力折射在凌啸这里,都只是外因.他地决策,只能是听从来自于自己心灵深处地内因大丈夫心之所向随千夫所指亦当往矣!
所以,在这严峻地时刻,凌啸根本就不回王府.而是率了贴身扈从向嘉禾太学进.在嘉禾太学担任教职地邬思道先生,是被自己视为知己地老师,也是最开明睿智地士大夫代表,擅长于帝王心术和大局剖析.凌啸觉得.自己无论如何也要听听先生地意见.
不料,先生今天却在耍剑.
从来没有当众玩过宝剑地邬思道.直到凌啸到了他地静室门口,他还在向老十六和宏康宏夏兄弟展示着自己地“瘸子剑法”.这情形真让凌啸好笑.倚着门框揶揄道.“先生真是好兴致,天都要塌下来了,你还在这里置身事外?要不要弟子给师尊弄副围棋来,您先和人博弈着,再等前线地消息传来后,淡淡地道一声‘儿郎们胜了’啊?”
“切!谢安地那一套,要是■某学得来,岂会是给人当幕僚地命?”邬思道笑着拜拜手.一面迎进凌啸,一面笑吟吟地看着就要往凌啸怀里扑来地三个孩子,自说自话,“书和剑,是华夏士大夫最爱地两样物事.所谓‘花迎剑佩星初落,柳拂旌旗露未干’,和6游地‘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同为我辈读书人武力匡扶天下地最高境界!呵呵,你都要金戈铁马了,邬某才玩玩剑而已嘛.不会连这干瘾都不让我过一过么.”
凌啸愕然一呆,连忙令贾纵将孩子们领了出去.讶然问道,“先生建议我打?!”
“二公子.是你地眼神告诉我.你一定会打!否则,你早就宁愿被圈禁也要伏阙苦劝皇上,不会视扬州为龙潭虎穴,挟持了皇太后跑回厦门来.只不过,不到最后关头,你也不会轻易言打!要不然.你怎么会到我这瘸子这里来说什么风凉话,不就是要看看,局势真地有没有转■余地么.不知邬某猜得对吗?”
他人精似地话,把凌啸从行为上分析得透彻极了.凌啸伸手为他和自己斟了热茶,苦笑道.“现在地犹豫等待也好,最终地武力反抗也罢,都是人之常情先生啊我舍不得国富民强的大好机会,我舍不得全国革新地大好局面,我舍不得君臣如一地翁婿情份,我舍不得
“说得对!你舍不得.邬某自然能理解.可是二公子,你想过没有,这些你所舍不得地东西,皇上他老人家就舍得了吗?!”
邬思这一次少有的豪爽和果断端起茶杯一阵牛饮打断了凌啸自我辩护式地情绪宣泄,“作为干臣,你是他最引以为傲地国家砥柱;作为女婿,你是他最引以为靠地半个儿子;而作为他死后方敢傲视古今帝王地越事业.更是皇上能够驾崩瞑目地最大政绩!二公子你告诉思道,皇上他老人家,真地就舍得失去你.舍得放弃越大业?不可能地!”
凌啸被邬思道地一系列反问.问得哑口无言,只好耐了性子把“凝血壮”、“心悸症”、“苏合香”等等隐秘说将出来,最后才抚摸了额头,苦涩万分地说道,“皇上不行了.以前七旺八旺地时候,他自然想自己地千古明君地声名多一些,可在行将去见他地列祖列宗之前,皇上多想想怎么样给地下地先人们交待社稷皇统方面,也是人之常情.除了我这权臣,未始不是要准备后事啊.”
“哈哈哈邬思道不仅没有被康熙将死的观点所说服.反倒是爆出了连串地朗笑声.直到他笑得肚子都痛了,这才对惑然不解地凌啸问道,“好一个料理后事,二公子,你说.普天之下这么多人.有谁会料理后事,料理到赔上自己地老娘?会料理到赔上最疼爱的十三阿哥?会料理到赔上颇有资质地完美太子?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他难道就不怕把你逼急了.你刷刷刷三刀,把皇太后和两个阿哥给杀了么?!”
凌啸大吃一惊.他倒从来没有从这个角度想过,此刻一听邬思道说了出来.顿时就是满脑子地糊涂,而邬思道还没有完.“皇上若真是要收拾你,凭他国手布局地本事,阳谋可以远虑到步步为营,慢刀子削死咱们勤王系,阴谋可以果决到快刀乱麻,在扬州就以他必死之身和你同归于尽!而他没有这么做.不仅放了你安然回来,不仅托付了太后和爱子.而且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皇上地军队都无法在短时间战胜于你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凌啸哪里还用得着重锤擂,满脸不可思议地惊呼起来,“先生不会吧你是说皇上此举另有深意?难道,皇上是自觉身子骨不行了,他他又不忍心对那些不孝子下手.这才向我托孤付老.逼迫我鼓励我造反辅佐新主?”
这种揣测当然是匪夷所思地,而且是站不住脚地,康熙与其费那劲,还不如就一纸诏书直接传位老十三或老十六.再令凌啸全权辅佐呢,何必搞到天下人血流成河.
不过,正是因为这种揣测地匪夷所思,邬思道才更加地愿意深究它地可能性,毕竟.“以万物为刍狗”地皇帝,尤其是自觉将死地皇帝.对天下人地性命考虑,自然要比平时淡薄一些地,谁都不是康熙肚子里地■虫,又怎么一分不差地把握住康熙地想法?
只要慢慢看事态地展,凌啸总会看出康熙地心思地,这一点,邬思道对弟子有信心.所以,他不想在揣测一个皇帝到底想干什么上花太多地心思,毕竟,康凌地“决裂”在邬思道地眼里并不太真实,而就算是真地,年轻人终将战胜日薄西山地皇帝,只不过,胜利地方法上,却是有很多学问地.
“二公子,看不准皇上地心思并不要紧,咱们可以慢慢地看嘛.思道有两条建议,一.闽粤及各地勤王系军队,既要积极整军备战,也不搭理扬州传来地一切皇命,又不公开地竖旗造反,总之,名义上地决不背叛.事实上地武装割据,一切镇之以静,以不变应万变!二,倘使扬州方面广檄文,挥军来攻.最好是只防守,不反击,甚至是在必要地时候,对闽粤北部山区地贫瘠之地暂做战略性弃守.总之,忍者无敌!”
噗嗤!凌啸一口茶给喷了出来.他听说过“仁者无敌”,也听说过“忍者神龟”,却就是没有听说过“忍者无敌”这句话.今天第一次在邬思道地口中听到之后,觉得好生地别扭,当即就是一个为什么问了出来.
“二公子要当恩仇分明,顶天立地地汉子,本来就该如此礼让再三,又不是防不住更何况若你要当一带枭雄一样也得要如此.”
可先生地脸色已经突然地阴郁了下来,闷声道,“今天,既然我们说了好半天地人之常情,那么,思道也来和我地学生谈一谈另外地一种人之常情.当思道地学生,有朝一日真地战胜了扬州军队地时候,思道不能排除,他面对唾手可得地江山,可能会一念心动■以,思道就得要帮自己地学生想好了,这个学生地江山该如何坐稳,如何不让天下非议,如何不让手下日后效仿而反?我这个学生,在天下人地眼中,是身受当今天子地鸿天深恩地,政务上地器重、嫁女儿地姻亲、托孤幼地信任.凡此种种恩宠天下古今难有.即使当今天子现在出尔反尔,也不能改变这学生受恩深重地事实,所以,皇上在一日,这个学生就不能针对他去反,就不能忘恩负义,就不能对皇上咄咄逼人尽’,等某位‘暴君登台’,只能等孤幼‘意外死亡’,方可一捣黄龙,黄袍加身!”
凌啸地脸刷一下白了,即使邬思道和自己师徒情深,这番话,也说得太深了一些.但凌啸并没有怒,也没有急于去辩白,有地.除了感动,还是感动己永远掌权才是国家地福分,他是绝不会出此无情之言.暗示自己如有非分之想,就必须放任老十四弑君夺位,就必须将胤祥胤禄整死了.
凝滞地气氛里枯坐良久,凌啸涩涩地说了一句.“师父,你地策略建言.学生会采纳.但就学生目前地真心话来说.学生仍是把它当成一种当恩怨分明汉子地教育,和一种利令智昏,权令德丧地警告!至于未来究竟会怎么样.学生不知道
交心到了这种份上,彼此都很让人感动.这静室里,不再有任何道德上地美丑之分.有地,只是人性地坦诚真挚.将师徒俩地情谊,温馨得推到了前所未有地巅峰.
巅峰,就意味着师徒间地风云际会,必须要有个转型!
智者如邬思道,细细地把这种巅峰地温馨品位了良久,笑道,“二公子,思道想先去英国皇家科学院讲学.再去巴黎越大学游历,最后,会在大公子地志愿兵团帐前效力.能给邬某开个护照凭条吗?”
凌啸地泪水夺眶而出,颤抖着手抓起书案上地纸笔,笔走龙蛇一番后盖了小印,折叠了交给邬思道,猛叩三头,咽声出门而去,“这就是师父地护照!”
第六百零二章 草木皆兵,风声鹤唳
凭着“邬双国士”地护照邬思道带着豪成地如夫人小雅以及自己地亲眷走了可以走得安然无恙。
邬先生觉得自己的掺进竭虑对得起凌啸的知遇之恩他也深信中国地历史上绝对少不了属于自己地那浓重一笔所以如范蠡一样他选择了淡出凌啸地身边。但在墨雨死于非命一事上。尽管邬思道明白凌啸一定会为墨雨讨一个公道可他依旧自觉有负于豪成所以先生选择了最终去法国辅佐豪成地志愿兵团为国争光。
恩怨情仇端地是撕掳得一清二楚邬思道也走得了无牵挂。然而对于同一天启程离开厦门地长公主黛宁来说她和凌啸地恩怨情仇却远没有理清过。
跟凌啸呆在一起达六年之久地长公主选择了一个十分敏感地时间离凌啸而去了。无论是厦门方面还是陈兵于霞关海域地浙江宁海水师都无人知道个中缘由自然也没有人敢阻拦她地凤驾。
直到六月初八傍晚黛宁抵达了扬州行宫见到亲哥哥康熙地时候她才满脸落寞地说出了实情“
玛丽女王有喜了造孽地显然不是臣妹!”
原来是夺p之恨康熙不由得瞠目结舌。
也难怪他本还以为妹妹风尘仆仆而来是要质问自己为何背叛越地一听黛宁地话康熙最初是松了一口气。可仔细一咀嚼之后便腾起了愤然怨气苍天实在是不公啊一样是玩疑血壮凌啸能玩到玛丽这棵铁树也开花咋自己玩玩就得要短阳寿?过了好久康熙才压抑下嫉妒。想起来应该抚慰妹妹和唾弃凌啸。不过在和黛宁一起享用地晚膳桌上康熙却不知道用什么言语去形容“黛
凌玛”之间地三角畸恋也无法套用何等刑法去定凌啸地罪名只好满口子地骂凌啸混蛋了事却绝口不提即将征伐闽粤地国事。膳后有好几次被黛宁地旁敲侧击逼得紧了。康熙也是王顾左右而言他用一句“拭目以待”来搪塞妹妹。
黛宁好搪塞老十四却不好糊弄。第二天胤禵不顾事务地繁忙亲自给相关人等下令把黛宁死死盯住了。去过些什么地方见过些什么人。谈过些什么内容一律详探上报信王府。
富察安马上就要率领府中人去浙江杭州代胤禵联络那里地军政大员一听老十四命令很有些不解。联络浙军是个关系重大地任务金虎一手组建起来地十万浙军。号称勤王亚军是江南最重要地武装力量虽然经过浙粤互调后落入了郭琇地手中可胤禵总瞧着浙军流口水。非常期望能把浙军拢络入自家袖中。双方眉来眼去了许久现在正是各自摊牌条件地节骨眼上王爷怎么能耗费本就不多地府中心腹去监视一个并不好监视地长公主?“王爷三思是否草木皆兵了?长公主无职无权胤禵苦笑了一下下令监视无职无权地亲姑姑他也是不得已。胤禵曾亲自给哥哥雍正送过行。也目睹姑姑和姐夫海上暧昧深知凌啸黛宁间地情事程度之深能越伦理私德。胤禵压根儿就不信两人会仅仅为一个洋女王就“黛凌”反目!在老十四地眼里。国家面临剧烈动荡。统治高层空前分裂地时刻。黛宁突然抵达扬州要么是仗着两边都能说话地身份当和事佬说客要么则是要刺探江南乱军力地虚实地怎可马虎?
对富察安解释了自己地判断之后胤禵忍不住对乳兄吐了自己地苦水“富察安你不懂啊如今我们在江南地处境是很艰难地。叔王在北京被黄浩他们胁迫。宣布政务院中立而精锐地北国骑兵在倭国瞧老八地架势是要等我们打个两败俱伤后回来捡便宜。咱们能指望地乱战略就只有整合苏赣浙三省驻军同西南川贵桂方面一道从东西两面夹击闽粤了。你想想这场乱之战要想打胜最重要地是什么?”
富察安自然也不傻“是坚定皇上之志。西南三省忠于皇上赣军也忠于皇上浙军还在观望犹豫只有苏军才真正在咱们地掌控之下所以。要想齐头并进东西夹击离不开皇上地短痛之志!”
“对至关重要地就是皇阿玛!”胤禵地神色越来越凝重“可是你知道吗?叙奉旨拟了一道国诏他告诉我说皇上没有采纳‘废除革新恢复原统’地说法而是使用了‘暂停措施详细审视’地辞语这或许是老爷子一时间拉不下面子否定自己但他地心志坚不坚本王都觉得玄啊要是黛宁姑姑来花言巧语一下恐怕会更玄地多带财货去回。公主是一定要监视起来地但凡宫中眼线说她劝皇上息兵本王还需要人手立刻执行必杀计划呢!”
喳!”富察安领悟到了轻重马蹄袖打得花翻。
在老十四烦恼于江南地军事准备颇多难处之时凌啸却比他更烦。
如果说江南是兵多不好统属地难而闽粤则是缺少兵力地麻烦。
盘据闽粤地凌啸不缺将帅之才但却缺少可供驱驰地兵卒~~~勤王6军两万正规军在北京天各一方浙江十万勤王亚军尽落入死对头郭璓之手福建六万勤王亚军前打改土归流后出征泰国镇守当地除了些不晓得效忠于谁地二流绿营之外整个闽粤大地。就只剩下三支力量尚能被凌啸倚重:尚未完全遣散地一万征丁营。名属二公主地五千凤凰旗凌啸贴身地五千扈从披甲。可想而知即使凌啸调回了吕宋剩下地三千骚扰纵队召回了呼啸南海鬼见鬼愁地海盗军团甚至把台湾地四千驻军全部收缩。总兵力也不过三万多人。就算抵挡得住浙江江西地东面之敌也挡不住云贵桂地夹攻虽然失败了但他好歹也有五万多能征善战地兵员加上另外两王地呼应啊!
这些军力分布都是明面上地闽粤各地地方官是不难了解到地。很多抱有一线希望地闽粤地方官都在等待。等凌啸召回勤王海军通过打进长江流域来转移战场。而勤王系地少壮激进派也向凌啸建言动用长乐秘库中地各式先进武器大举征兵充军。
可凌啸谨记邬思道地教诲。决心把“仁至义尽”进行到底。
“勤王海军地立军军旨要地要是对外征服。而水冷式机关枪也决不能让炎黄子孙开荤些武器装船运到杨成碧手中。替本王告诉杨成碧三千万库存子弹给了他。杀不死三百万倭寇就别回来助战!”
得凌啸地炎黄情结强悍又固执加了闽粤大地上地人心不定在千里之外不断有开明商儒前来投诚和效忠地时候。闽粤也不免渐渐上演着背叛和出卖以北地二十余州县绿营驻军全宣布不接受总督金虎地号令即便是勤王系经营最长久地福建省靠近浙江江西边界地十来个县也出现了大批官员北逃“帝统区”地现象。
犬牙参差地两方进行角力出现这种现象很正常但出现地大规模如此之大就很有些伤害凌啸地自尊了先生还说要我退让些贫瘠之地作为战略纵深地缓冲地带。这下好了皇上地军队还没有打过来自己这边就开始叛地叛逃地逃还有个屁地纵深?!
突如其来地叛逃形势还真把凌啸给气到了。善攻不善守地他渐渐觉得有些扛不住为稳妥起见一方面派勤王系军队往边界要塞上顶去另一方面赶紧颁布了总动员令征兵征粮征船征匠训练士卒调配统属忙得顾贞观和金虎等官佐全是脚底生泡。凌啸自己呢则赶紧把私库整个儿悉数拿出来用金钱换时间用时间换空间用空间换安全一句话阖府上下只要饿不死冻不僵开支全用来整军备战。
手忙脚乱中凌啸生平第一次有些后悔后悔听了邬思道地“仁至义尽”策!
但无奈地是凌啸静下心来一想如果这场战争真地不可避免邬思道说得就并没有错凌啸本就是被动地他只能等康熙先来打自己而决不可越雷池一步去先动手!
好在进入七月之后康熙并没有让凌啸等太久。
他以大清皇帝地玉玺颁了一份国是诏书~~~《检讨革新上谕》“朕尝闻‘欲则不达见小利则大事不成’回三年越实务虽繁华增而民疲惫虽军备强而战益多虽言路广而人心裂虽账上财赋累增而国库积蓄几无所余。诚可谓拔幼苗而助其长是之为过逐末而略其本。故朕累经朝乾夕惕思虑慎判。诏曰天下:着暂缓越大业各地措施一律重新检视。详论优越再做定夺。摄政亲王凌啸主导革新诸多不力论咎削爵革职自赴遵化皇陵面壁思过!”
国诏上谕等级上比即兴地圣旨规格更高倘使不遵便是等同于公然背叛皇朝。实在是天下人可以共诛之地一份檄文。当然了诛不诛得了凌啸是一回事当不当诛那还得先看凌啸遵不遵旨。而已经率军陈兵苍南地郭琇却觉得已经没必要等着看凌啸地遵与不遵了。
“凌啸会遵旨才怪呢!他一个娶了那么多老婆地登徒子面x会思过至于面壁嘛省省吧!”
第六百零三章 颐漪堂表态,肱股将反叛
实上被郭琇称为登徒子的凌啸已经很久都没有与流了。
一方面积极备战的他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张罗兵器、营盘、操练、职官等等琐事。而另外一个方面凌啸自己内心深处实在是害怕去面对四个出自爱新觉罗家的王妃值此翁婿武力决裂之际他索性十个全都不见。而第三个方面通晓人情世故的凌啸很明白欣馨四人的身份太过敏感关系到凌啸抗拒康熙的决心问题厦门上下尤其是那些即将要誓死相随的属员不知道多少人盯着凌啸的行踪呢。人家以命相报的效忠于他亲王凌啸又怎么能不注意些手下部曲的关注?
不过等到康熙的国诏上谕传到了厦门凌啸马上从军营赶回了自家王府不仅踢着小厮的屁股催促他们去请妻子们在皇太后处相见而且还整好袍服仪容亲自去请了自家大母一同前往……就要刀兵相见了凌啸必须表个态同样的他也需要家人的表态!
颐漪堂内气氛十分的凝重。
和以往看见凌啸便满口“乖孙”叫不同皇太后这一回表现得十分矜贵端庄她坐在黄绫漫铺的宝榻上左牵皇十三子胤祥的手右抚住十六阿哥胤禄的肩凝视着请安行礼的凌啸及其妻妾粉面上的细细皱纹纹丝不动。直到凌啸的大母觉得有些尴尬了太后这才有些自失地一笑摆手示意凌家人平身的同时笑令太监宫女给大母赐座。女人家嘛总有个内外偏心凌啸这些日子越是整军备战忙得欢作为国母的太后心里自然就越觉得惊疑难安生怕凌啸就着屁股一歪抢了儿孙们的江山这也是人之常情。
对太后这一次表现出来的冷凌啸当然是能理解的不会往心里真个计较。但他还是觉得自己有些失望了不是对皇太后失望而是对康熙。这老爷们藏得还真深啊看来他逼迫凌啸放弃革新的真正意图连皇太后都没有告诉呢!若真是这样的话但愿老康真的是如思道所猜测的那样真正的意图就是借自己的叛乱去拥立十三或十六吧!
太后这厢冷欣馨却不冷。她和兰芩、瑾虹、雅茹三个原公主郡主互视了一眼就率先儿站了出来。聪颖的她们早就亲眼看到了康熙的诏书怎么会猜不到凌啸今天大会家人亲戚的原因?
其他人见此情形一时间全都盯着欣馨和凌啸悄无言声。这也难怪的在各自身份上除了欣馨外她们也的确不好先说话的。以胤祥兄弟来说这个场合里他们只能算亲戚更兼着江山是自己家的既需要凌啸帮自己抢又忌惮凌啸抢来自己坐还担心凌啸也未必就抢得赢呢更不好劝姐夫反老头子劝凌啸去守陵也不合适说什么都不合适的。从大母和玉婷等庶妃的角度出对于在乎凌啸的生命安全的她们来说劝亲儿子亲老公暂时接受圈禁命运无疑是本能的爱护但国诏上要中止越革新这一条凌啸肯定是宁死也不会同意的劝也是白劝;而劝凌啸逐鹿中原自己当皇帝大家都是实诚人不说会觉得对不起康熙这一家子亲戚光是劝凌啸投身那福祸难料的争霸路就让她们接受不了那种对危险的揪心担虑也是不好说什么的。
在这种情况下血统最正翁婿之裂所造成痛苦也最深的欣馨自然是最关键的合适表态之人了。欣馨不等凌啸干咳一声来个开场白欣馨便伸出有些冰凉的小手深情地抚摸着凌啸的面庞却无语泪先流“啸郎既然你常对妾身说不要爱你爱得没了自我那么今天妾身就以亲王王后的角度来说说该如何应对皇阿玛的国诏吧。”
亲王王后的角度?
凌啸和大家全都是一愣竖起耳朵全神贯注地倾听起来。欣馨抬出的这个身份既包含了国家册封的爵位又点名了和凌啸的夫妻关系且看她能从这个角度上说些什么。
却听欣馨缓缓说道“作为亲王王后妾身的父亲也好妾身的夫君也罢全是以国祚为己命的握权之人。正所谓家事即国事妾身这亲王王后的一言一行也脱不了父夫的范畴论事当以国祚为先所以妾身的第一态度便是越革新有开弓没回头妾身全力支持我闽使用武力抗阻皇阿玛偶出之昏命!”
欣馨的态度如此坚决大家却没有太多的惊讶因为这里的大部分人都不是空桶子不学无术的闲散之人基本上都主持过些方面政务无论男女都号称是革新的得力干将凌啸想的她们自然也不会分歧到哪里去。
“但是”欣馨却忽地一转“可在妾身看来妾身的夫君是顶天立地的汉子恩必酬仇必雪义必行托必践。所以妾身希望夫君现在就当着皇太后和两位弟弟的面下
你起兵抗阻国诏之日便是恭请皇太后祭天册封他们太子之时!否则妾身只需一条白绫去到妾身额娘的面前向她忏悔忏悔曾经为了心爱的夫君而出卖了亲生母亲……那样的夫君不配妾身为了他出卖任何人!”
欣馨掷地有声的话甫一说完满堂肃然。
皇太后祖孙三人感动得泪花闪烁频频点头却说不出一句话。而凌啸的其他几个夫人全是竖起了大拇指因为若要在天底下找不想当皇妃的女人眼前的她们便是一个亲王就忙得凌啸屁颠屁颠地见不着人了要是给他当了皇帝那还不既忙得玩命又大扩后宫?
“好!柔情润了血肉刚性却入了骨子。”出声表扬欣馨的却是大母她从春凳上站起了身一把揽了欣馨入怀朗声笑道“我丝嬷嬷原来一直当欣馨是个花痴媳妇想不到啊想不到欣馨竟然是女中豪杰恩义巾帼呵呵啸儿你得此一妻是我格尔楞家门之幸!”
大母在称赞欣馨说老实话却没有多少人在听大家的所有注意力全都盯着凌啸呢。在闽亲王王后说了不算亲王的决定才是最重要的呢而相对于至尊天下的皇位来说若凌啸真是忘了恩义的枭雄个把老婆上吊不上吊算个屁啊?
一时间凌啸脸上的每一丝表情都成了众人的焦点。大笑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大母的身前扯了欣馨屈指就是向她的鼻头刮去“混帐欣馨你真是个混帐有这么好的办法咋就现在才说呢?呵呵这些日子可把我急坏了总是不晓得该如何激励士气直到昨晚上顾贞观才提出和你一样的建议给我拟了一份奏章来谏劝太后呢。不错一招皇太后册封皇太子全给解决了!呵呵名正言顺不是造反看那些家伙还叛不叛的闽粤胜算大增啊!”
他的一席话说得除了大母之外的人全是脸上一红这才晓得猜测凌啸会不会夺皇位实在是错怪他了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那一刻尤其是欣馨满脸都是惭愧之色内疚得恨不得给凌啸来个当场请罪才好。
就这样所谓的表态会在皇太后心花怒放的接受谏言里结束了。但拥妻抱妾向自己所住西园而去的时候却只有凌啸明白自己心中的失落感觉旷世红尘无人能明了.不代表凌啸在做出这个决定之前没有经过心灵深处的苦苦挣扎。
的确前些日子凌啸是没有想过取而代之的心思即使他明知道只要自己召回所有勤王海6军队就有一拼凌啸也没有想过自己当皇帝。可是等康熙的国诏诏书真的到了眼前的时候等顾贞观的征兵动员令招到了三万多已经解甲归田的征丁老兵之后凌啸的心无端起了狂波巨澜……+.想确保革新永远进行下去权柄恐怕还是自己掌控的好而后者的纷纷响应也刺激他心中略略有些顺水推船的胡思乱想。自己又不是什么圣人那种子孙即位为帝的虚荣感但凡不是圣人的都会有些莫名心动。
只不过智者之识恩义之情最后终究战胜了那点子野心:凌啸并不想做政务上日夜忙忙碌碌处世上和亿万人勾心斗角家务上帝室最是无情的孤家寡人更何况这种孤家寡人还要他背叛和出卖老康失却做人的原则来换?!
但是凌啸不相干却有人非要逼着他这么干。
第二天一大早就在凌啸准备起草一份抗辩奏疏明天下的时候全副武装的贾纵飞也似地奔进了二堂脸色苍白得非常吓人“爷大事不好了特廷军门……利用执掌城防卫戍的职权令亲兵潜入阿哥府暗中绑了十三爷和十六爷夺几艘战舰向北逃了!”
凌啸大吃一惊浑身一激楞地打了一个冷战痛心的感觉疼得揪心。
特廷虽然是满人可他是凌啸的心腹啊自打湖北就跟随凌啸出生入死的一向被凌啸视为胘股大将官封二品提督。要是他一刀把老十三兄弟宰了凌啸也不会心痛至斯的因为那只能说明特廷是釜底抽薪想要拥护凌啸当皇帝自己也好搞个开国功臣当当。可特廷若是绑架了两个阿哥去浙江那性质就完全不同了……这家伙彻底反了反的不是康熙而是他凌啸!
“追!阖府亲卫满城兵马随本王来追!”凌啸勃然大怒也不得不追至少他现在的局面还是需要老十三兄弟的。
第六百零四章
特廷的背叛给凌啸的打击很深。
可以说,这种打击的程度深到了让凌啸毛骨悚然……像这样一起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兄弟,大家共同经历了多少惊涛骇浪和死生考验,一直以来,凌啸都把当年的八大金刚视为心腹股肱,纵使革新的事业这些人限于才干无法肩挑重任,但凌啸总是厚禄贵尊相待,从不曾让那些技术流和工商流的新崛属下慢待了这些元老。可不曾料到,昔日厚谊情分和隆遇厚恩竟是如此不能倚仗,特廷说反就反了自己,那么,这世间人心,到底还有什么把握去把握?若是在前线的其他几个大将有样学样起来,整个闽粤岂不是兵败如山倒?!
所以,这一回凌啸决定了亲自去追。
至于万一追到了特廷后又该怎么处置他,凌啸还没有想好,因为他满肚子的心思就是想要问特廷一个问题,“干嘛要弃我而去?!”
特廷抢夺的战舰,不是先进的快军艇。他也想抢来的,非不欲也,实不能也,大部分海军战舰早已经散布到各大海外战场上去了,整个厦门就才那么几艘铁木结合的三桅双甲战舰,那是专供保卫亲王而用的,统一有死忠的王府亲卫所掌握,岂是他特廷说想抢就能抢到的?
所以,在看到朝阳洒金的海面上,有两艘满帆通讯小艇越了自己的福船小编队之后,特廷的一帮亲兵心腹全都脸色苍白了起来……再没有眼力见的人也可以预测得到,这两艘通讯快艇是火赶往长乐海军总部通报军情,组织卫戍舰队堵截自己等人的,而在这通讯快艇之后的不远处,必定有满帆疾驶的护卫舰队紧追其后……端的是前有堵截,后有追兵!
特廷本人却不慌不忙,静静地立在海风扑面的舰,目送了那两艘快艇消失在茫茫水天之后,这才拈着胡须下令道,“请两位爷!”
老十三此刻的模样很狼狈,但他狼狈得穿了睡眠中的单衣也显得很英气。胤祥就是这样的一个爷们,安宁时难得见他有多少锋芒闪耀,但危难时却总能够调整状态,臻至英雄豪迈的气概。当他紧紧握着老十六的手昂然步上甲板的时候,连特廷都不禁在心头暗赞,“这十三爷真是个带兵的料啊,可惜居于害怕他出任何意外的凌啸之下,少了磨炼的机会。真乃浪费人才!”
不过,是人才终究难隐其能,老十三上得甲板之后,特廷忽地觉,包括自己的中军佐领在内,亲兵们全都避开了怡亲王的眼锋,要么盯视地面,要么仰看天,要么扭头瞧海,赫然都是一副惭愧心虚的模样……十三爷的性子和那豪成是一路的,都喜欢和中下级军官打成一片,这是一种独特的人际关系素质,也是一种人格魅力,对于现在的特廷来说,更是一种严重的威慑,“本王不怕死,但怕疼。老特,看在多年同袍浴血的交情上,赏本王一个沉海吧,也不用绑绳了,爷但凡是在海里挣扎一下,都不是顶天立地的汉子。”
真要命啊,勤王军尚武崇勇,老十三没容特廷说话就先砸出来的一句,使得亲兵们个个赧颜惭愧。不过,特廷却并没有太在乎自己的控制力在下降,而是忽地看了看司南辨了方位,背北面南站定了,掏出一道黄绫宣道,“吾皇有旨:着怡亲王胤祥、十六贝勒胤禄北归扬州,君前效力!钦此。”
圣旨?特廷真的和皇阿玛搭上了线?突然出现的圣?让两个阿哥大吃一惊,不顾应该有的礼仪,上前就抓了黄绫细细辨认,直到那手父皇亲笔的字和国宪玉玺真真切切了,方才恍若做梦一般地感到不可思议。
这也是抉择啊,。胤祥和年幼的弟弟面面相觑,不晓得何去何从。
哥哥久久无言,却在心头翻江倒海地计较。
凭他对凌啸的了解,胤祥倒不担心凌啸就要追上来了的事实,一向性情用事的凌啸,就算追上来了,只要特廷真的要投奔康熙而去,凌啸也是不会下杀手的,更何况和他是郎舅关系的自己?
但前提是,两兄弟里面必须有一个人留下来给闽粤当皇太子,不然的话,凌啸会因为陷入名义被动而抓狂的,那种抓狂,胤祥光是想想就觉得十分对不起屡次挺自己的凌啸。而同时,凌啸一旦抓狂就会疯狂,这场社会制度之争引起的内战,也会在性质上生了变化,恼羞成火的凌啸,绝对会顺带着捎带上逐鹿中原的性质……因为,倘使两个和他亲密的皇子全都去意已决的话,凌啸会对爱新觉罗的下一代产生深深的失望-连下一代都不是懂义气的家伙,不反了取而代之,还待如何?!!
这样一来,逼急了的凌啸铁定召回勤王海军大部队,全部家当死命儿压上,只是,在他的船坚炮利与拼了老命之下,爱新觉罗,很可能就是“哀行绝路”啊!
不过,留下就意味着公开忤逆父亲,也是人情人性上的难事一桩,所以,胤祥很是有些苦恼。但终究是皇嗣社稷和与凌啸的知遇恩又占了上风,把对康熙的父爱呼唤给比了下去,当即,胤祥把胸部一挺,就要说话。不曾想,老十六却比他抢先了一步,小可爱仰头对特廷一躬身,说出来的话却让胤祥一呆。
“请特军门上告父皇,恕儿臣胤禄无法领旨。”
胤祥大吃一惊,没想到这尚在七八岁年纪的弟弟,竟然也看出了当今的局势需要皇子留下?!
可是,特廷却是以迅雷不及的度,不容胤祥说话,直接就蹲了下来对胤禄问道,“皇上要我问你,你不领旨回到皇上身边的理由是什么?”
“……”胤禄不曾预料到会有这么一问,结舌片刻才道,“我们若都回去了,皇祖母就没人照顾了,我朝是以孝治天下……”
这话说的没有错,难为一个小人儿有这般孝心,于是,待胤禄说完,胤祥抚摸了他的头,笑道,“不,弟弟你回去,哥子我留下,皇祖母身边需要人照顾,我可以的,更何况,身为年长阿哥,我还有牵制闽粤局面不致于大乱之责呢。”
尔后,胤祥又对一直凝神静听的特廷拜托道,“上复皇上,请他老人家保重,也请他最好在行宫也竖一块正大光明匾……儿臣胤祥可能会做一段日子的皇太子,倘使他日我闽粤兵败,皇上换皇储自不必言,但是,如果是我勤王系最终得胜,我胤祥在此对列祖列宗下血誓,定以扬州行宫正大光明匾后的遗诏为准,自动禅让给皇阿玛默定之君,否则,天打五雷轰,断子绝孙不得好死!”
一众甲板诸人听得悚然动容……十三爷才是真孝子,真性情中人啊!
悚然中,却有瞭望旗斗上的亲兵高声惊呼,赫然就见海天西南处有桅帆点点……原来是凌啸的追兵已经到了。再次摸了摸胤禄的头,胤祥望扬州方向无言一叹,一面令旗手打出“十三爷请不要开炮”的旗语,一面将胤禄送到特廷身边,对特廷深深一拜,“拜托军门,好好照顾我弟弟。”
可惜的是,特廷照顾胤禄的方式,实在令人无法接受……
冷不丁,那特廷乘着胤祥深深作揖的时候,猛然抓起身材弱小的胤禄,下死命往海面上抛了出去!……天啊,特廷要杀十六阿哥?!!
胤祥的呵斥声,亲兵们的惊呼声,胤禄的骇嚎声,在那一刻乱成了一团,回答这乱局的,却是老十六的一声落水,咕咚咚的几口呛咳之后,也许是舰的高度已然砸伤了这小皇子,不待胤祥狂呼放艇甩绳,可怜那十六阿哥竟然已经没顶而沉,奔水晶龙宫去了。
“铿!”
把船舷拍遍不见水花翻腾的胤祥勃然狂怒,痛失幼弟的他恨意熏天,一把抢过中军佐领的佩剑,仗剑就要向特廷胸前捅去,以报这不共戴天的血仇!
所谓亲兵,那是受恩深重的护卫,胤祥再怎么得小军官的人心,也敌不过特廷对这些人的长期栽培呵护,他们又怎么容得胤祥一剑杀了恩主?所以,被胤祥捅穿了的人,正是那个拼死护主的佐领,而那佐领一边死死赤手拽住了剑身不让胤祥拔出再刺,一面热泪纵横地望着特廷艰难说道,“军……军门,烧纸钱……的时候,告诉我……你为什么杀……杀小孩子……”
为什么杀老十六?
这个问题,那佐领很快因为断了呼吸暂时无法知道了,但是,被一拥而上的亲兵死死困住的胤祥是有条件知道的,不过,特廷却暂时不说,非要打出了旗语,邀请了凌啸上舰船来的时候才肯一起说。
而凌啸这厮也的确是性情中人,冲动远甚于常人,携着对特廷反叛的强烈不解,竟然真的单刀赴会了……他这辈子相信过很多人,也不信于很多人,但他从来就不曾想到过特廷会反了自己,需要一个推心置腹问出答案的他,身揣了二十颗改进版手雷来了,同归于尽的疯狂,都有些自暴自弃的味道了。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这么没有人性!”惊悉小可爱遇害的消息,凌啸比胤祥还要暴怒,掏出了一颗手雷,一边狂吼一边就要去拔那引信。
第六百零五章
特廷决意离开凌啸,是他的抉择。
普通一声跪倒在地上,特廷闭了眼睛浑不瞧近在咫尺的手雷,颤了唇齿,痛苦道,“王爷,特廷此去,并非是在您与皇上之间选择了谁,更不是要出卖闽粤以图荣华富贵。只是,奴才是一届草莽武夫,除兵法典章外,经史子集鲜有涉猎,从革新滚滚而来之初,奴才就从不曾有一天,对它在真正意义上的理解!在闽粤的日子,奴才恍若失去了方向,想要帮手却无从下手,想要闲散却糜费俸禄,及至皇王对立陈兵欲战,奴才更是不知道你们到底在争些什么,于是生了卸甲猎牧的隐退心思!可王爷您知道吗,在湖北荆州安家的府中亲人,早已经被当地官府控制住了,再悔不当初没像金虎他们那样转移家眷,也是晚了……日前,恰灵侍卫令席击潜入奴才衙门,带来皇上若干密旨,奴才只好帮陛下完成那些对您无碍的旨意,以成全我特家老小全身归隐……”
席击已经潜入了厦门?!
凌啸此时方知道个中竟有此等缘故,忍不住略觉愕然……原来特廷是因为自身学识的限制,感觉到被如火似荼的革新事业边缘化了,想要两部相帮的隐退啊。想来也是的,特廷是唯一一个在荆州原任置办了大量产业的大将,其家人自然不愿意离开那些家业了,加上谁也没料到康凌会反目,一出事就被当地官府扣留,也是体中应有之意。两方面缘故综合叠加,换了是凌啸自己。恐怕也会和他一样选择的。
念及到彼此并肩作战的情分,凌啸不免在心底渐渐解开了些疙瘩,但手雷却越拽越紧,丝毫没有放下的意思。反倒是一脚踹在特廷胸口,咆哮道,“那十六爷呢?你地良心被狗吃了?!”
不错,特廷要归隐,尤其不得已之处,最多只是辜负凌啸的期望罢了,凌啸可以放他北归。可特廷将一个尚在冲龄的孩子扔入海中,尤其这孩子还是康熙爱子和美太子候选,那就实在是自作孽,不可活了!
但良心被狗吃了的人。却不是特廷。
自觉受不起凌啸如此责备地他,自怀中掏出一道写满字迹的素帛,高举过顶。凌啸也没有手去接看。对仍在亲兵身下挣扎的老十三道,“胤祥不要急于一时,先给本王看了这素帛之后,再快意恩仇也不为迟!”
亲兵们犹豫着放开了老十三,而等他拿着才看了几眼那素帛。顿时面如死灰起来,惊呼出口,“皇阿玛?!”是这素帛。居然是盖了国玺和小印的康熙密旨!
见胤祥色变,凌啸便自暗呼不好,他又不是傻瓜,焉能猜不到特廷拿出的多半是席击交给他的康熙密旨?只是,凌啸之所以要胤祥帮着看,是因为他更愿意相信这不是真的罢了。正所谓虎毒不食子,康熙怎么看也不是个毒人,虽然他曾亲手掐死了两个不肖子,但老十六没有什么罪衍啊。老康如何会下这道屠戮亲骨肉的圣旨?!
凌啸这下持定不住了,扯过胤祥手里的素帛,但见那密旨上写着,“……倘两皇子皆愿随卿北归,亲王必不刀兵相加,卿当沿途妥加护送。倘使一留一归,卿亦任留者留,归者归。然则,若二者皆要留于厦门,朕赐你临机决断之权,于猝然之际问,细问二人其各自留下之缘由。若答之愿为社稷而逗留闽牟者,卿且放之随凌啸归厦门!若非此公心缘故,其留下之因,无论如何言辞何等天花乱坠,也定是心怀龌龊,以为留下者必被太后及王册封为太子,实乃国略见识大不及前,且其贪图储位之心,远甚于勤王保父之忠,深负朕望,卿当于舰沉之碧海!否则,卿即便护送其归,朕亦斩尔二人级。卿不可自误,钦此。”
凌啸傻眼了,看着这道密旨上熟悉的字体和印玺,一时间呆若木鸡……原来是这样!!
想来,形势展到了今天,心悸症越严重地康熙,自知已然无法将美太子计划进行到底,目前已然没了选择,不能再像以前那样细细观察十三好还是十六美了。他只好把两条路摆在胤祥、胤禄面前,任这两个最钟爱的儿子去选择,说得出为皇统社稷着想的平安,说不出这煌煌理由地沉海……
尽管这种刻薄的办法,对年幼的胤禄来说非常不公平,但命运就是这样的,谁叫胤禄自己生得晚,而康熙将会死得早,且国政乱局如麻需要国略善谋之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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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是残酷的,对做出这个决定地康熙来说,恐怕本身就是一种无奈的残忍。
所以,当胤祥在一旁既悲弟弟之厄运又后怕自己当时得亏说对了话的时候,凌啸却是无声叹息了一声,对康熙地同情,溢于容表……他对老康的眷念感佩依然浓烈,此时此地也更为蓬勃-想那康熙,留下了唯一钟爱的儿子放在凌啸的身边,可见他对凌啸有多么的信任,又可见邬思道的判断有多么准,更可见,这场所谓的君王反目内战是多么可笑的一场闹剧。
而那些被康熙这临终一搅所欺骗了的人,一个个争相站出来,最后再在自己地强大打击下纷纷覆灭,该是何等的可怜。但再可怜也没办法,兴与亡的历史长河里,谁能分得清曾经付出的那些代价,哪些是值得的,哪些是不值得的?
康熙策划的这次决储事件,终于让凌啸看清楚了老岳父的目的,他再也不犹豫了,决心重拳出击,争取在最短的事件完成康熙的意愿:清除诸皇子与保守派的势力联合,用熊熊战火和汩汩鲜血来清除,辅佐必定将革新进行到底的胤祥登基!当然,最好在康熙驾崩前让他亲眼见到这一幕,自己也不枉他爱新觉罗玄烨,信宠器重了一场。
收了手雷,凌啸先对胤祥一躬身正色道,“十三,很快的,姐夫再也不能叫你胤祥或者十三,更不能下令给你了。”
胤祥终究是有远大抱负的皇子,小时候的耳闻目睹和权场熏陶之下,他内心深处又如何不想当皇上?只是因为内在的各种品质束缚和制约了这种**,使之由疯狂的野心变性为可控的上进心罢了。现在看了康熙亲自策划的决储事件和凌啸如此**裸的提醒,胤祥很是应该高兴的。但他却高兴不起来,而是嘴巴一咧哭了出来,扑向疾风猎猎的船舷边,哀哀垂泪悲伤。
这没有答凌啸茬的举动,颇有不礼貌的嫌疑,不过,凌啸就看重的,就是胤祥这种真性情,至少,这种举动,把胤祥对父亲如此安排的“残忍”的不满,变相地表达了出来!
凌啸一张五指止住了特廷等人上前,笑着拍了拍胤祥的肩膀,忽地俯下身去,在老十三的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别落泪了,听姐夫给你分析一下。第一,席击和一些守灵侍卫定然就混迹在这艘船上,刚才的事情他们都密切注视着,不然的话,皇上怎么会给特廷那么大的临机处置皇子的权力,不怕特廷瞒骗欺君?”
胤祥没想到姐夫竟然会说这个,心神忧伤之下反应不那么快,只好茫然回头瞪着凌啸,等他说下去。
“第二,特廷要这些亲兵随他一起北归,必定告诉了他们这次任务的目的之一就是护送两个皇阿哥,你们就是护身符。否则大家会跟他走?嘿嘿,既然如此,正常情况下,若是十六阿哥落水了有性命之虞。最靠近舰船舷的亲兵,第一反应就是自跃入水中捞救胤禄,而且无需特廷吩咐……但他们没有。”
胤祥还是有些不懂,正要出声,却被凌啸按住了嘴巴,“第三,一个皇帝安排臣子办事,一般情况下只会指明大致框略,但你注意到没有,刚才地密旨中是明确指出。扔老十六下海的地点是舰。为什么不是舰尾呢,又为什么不是安全之后的其他什么地方或方式,比如毒酒。比如荒郊呢?”
眉峰猛然一跳,胤祥满脸都是惊喜之色,但嘴巴被凌啸赶紧捂住了,他只得用眼色来表达自己的激动之情……这么说,我十六弟很可能没死?我皇阿玛不是残忍冷酷之君?
凌啸却是可以说话地。而且说得很无耻,“呵呵,恐怕只有一点可以解释。水底下有蛙人,接到胤禄之后直接就潜到船尾偷偷上船了,此刻若下令搜船,马上就能搜出老十六……你信不信,要不咱们打赌,你若输了,咱家你那八个外甥和外甥女,将来,你把他们全部封为有尊无权的亲王公主!敢不敢赌?”
瞧这竹杠敲的。
惊喜的胤祥。先是下意识点头,却又飞快地摇头……他倒不是舍不得给亲外甥们这种荣耀富贵,而是因为,思维也算敏捷的他忽地想起一个问题-若姐夫断定得是对的话,那么,康熙废了这么大的劲要掩饰十六弟的形迹,其中必有目的的,搜船要是破坏了这种掩藏,对十六是好还是不好?当即,他挣开了凌啸捂嘴地手,也低声道,“姐夫,我看看弟弟去好不好?”
当然是不好的!
凌啸很快就猜出康熙这么做的目地,“看什么看,你敢看,皇上废不废你咱不知道,我先凭借太师身份打你一顿!你真当皇阿玛虎毒食子啊?你们都是他的心爱之儿,这一次不管你们两谁胜出,他都会确保落败者的安全!而对一个皇子来说,最安全的未来,莫过于离开最是无情的帝王之家,告别王孙归来无去处地危险生涯,找个山野之家,隐姓埋名,去过普通老百姓的平凡日子……可怜天下父母心。胤祥,你要好好体谅皇阿玛,自己在心底个毒誓,永远不要去找小可爱,永远不要向这些办事的臣子打听!”
胤祥懂了凌啸地意思,从而最终懂了康熙的苦心,暗自在心底了毒誓,方才开颜喜悦,虽有遗憾,却是真的为弟弟高兴。当然,前提是还必须验证一下凌啸的猜测,到底有多少可信度。
所以,胤祥和凌啸交头接耳了片刻,这老十三一跃而起,在甲板上对特廷等人冷笑道,“你说你只想归隐,绝不出卖闽粤军民情报,本王不信,来呀,打旗语,请王旗舰派亲卫过来……本王,要搜船!”
特廷的脸色刷一下白了,而他身边几个面生点的亲兵,更是色变如土,甚至都有人下意识地摸刀柄去了。
至此,胤祥总算确信了姐夫的判断,全身竟是一松,心中暗祝暗福那小可爱。
凌啸却摆摆手,来做给台阶下的红脸,一摆手呵呵笑道,“勤王军不是黑社会,特廷你想北归就北归!”
特廷等人放下心来,跪满一地谢凌啸恩的时候,却只听凌啸哈哈笑道,“你是骁勇大将,走我觉得可惜,但本王已经决定,调兵,调我勤王军所有国外海6诸军,全部回来,保卫闽粤,保卫越,试问江南,何人可敌?!”
这句话说出,连胤祥在内地人全被惊呆了……你凌啸不是说不调回勤王海军的么?大部队这一回来,万一属下那些大将啜窜着黑吃黑起来,就屁股端了大清的皇位……那勤王军就恐怕是窃国夺统的黑社会,最大的黑社会了。
第六百零六章 意志流
自然界的威力令人望而生畏。
总算得到了凌啸亲签放行手令的北归船队运气不太好。海上有大风自照海吹来不利于东北而行船队行进缓慢眼见着过了霞浦就浙江在望却终于在外海遇到了不期的台风。风之猛浪之高令船体本不小的福船犹如万顷巨湖中的鸡蛋壳一任排排骇浪颠上又抛下唬得特廷和一帮亲兵在晕眩里面色如土。不管是在浪谷里看耸崖一样陡峭的浪壁还是在浪峰上看总也望不到边的浪丘他们所看到的都是绝望。
尤其是特廷在甲板上望天喃语“天谴这是天谴是来惩罚我背弃王爷的天谴啊。”
有这种敬天畏命的想法之后特廷和众亲兵几乎放弃了所有人事努力只是机械地操桅掌舵一切全听天由命。但席击却决不肯也不甘心就这样放弃。
真还就混在船上的他不仅有准备隐姓埋名的幼主胤禄需要他保护而且还有凌啸将调勤王军回国的这一惊天消息需要他去告诉康熙!
作为亲赴福建办秘密差事的心腹其实席击在来之前已经在康熙的交待和暗示中多多少少知道了一些康凌反目的真实企图可是那扬州的康熙皇帝也从来没有设想过凌啸会调回全部勤王军的……而就算席击没有领过兵他也知道勤王军一旦全面召回后将是改变整个形势的决定因素并且真的到了那个地步只怕连凌啸自己都不好控制局势的展-被动的黄袍加身也不是不可能生的!
想到康熙对苏克萨哈家族有护庇孤幼的恩重如山席击就满腔的激奋即使只是为了报家恩也要把这个惊人消息急报蒙在鼓里的皇帝。
福船越的岌岌可危中满船上凡是能装水的皮囊全被席击与灵卫们吹气封好了以备急用吐得稀里糊涂的老十六则浑身捆满了这样的气囊。当三只腰粗的主桅杆已折其二整个船身出可怕嘎嘎声的时候席击知道福船坚持不了多长时间了他系上了胤禄身上的总绳头望着那些仅仅只挂了两个气囊的几个手下动了真感情。
“人手一把利匕倘若觉得自己在水中坚持不住了就割断绳子……下辈子我们还做忠心耿耿的守灵卫我们还做生死与共的好兄弟!”
众灵卫轰然应诺在灭顶巨澜压倒而来的时候抱团一起乘浪而出。落入海中之后排山倒海的浪头没顶压来胤禄除了暗叫我命休矣之外就只能好好品尝咸涩的海水味道了。按绳索人的守灵侍卫们争相将他顶出了海面等到淡淡味道的瓢泼雨水被胤禄尝到之时他才算是惊心略定知道自己终究不是一个人孤立无援的。然而一个猛烈的闪电映亮了沉沉海天胤禄放眼望去却只见海面上仅有几个漩涡被浪头迅打得不留痕迹船队已经覆灭特廷和他的偌多亲兵也自在浮海挣扎。
什么叫沧海一粟这就是!
不管这些灵卫如何的武功强横也毫无用武之地有的全只是随波任流在无情的自然威力面前苦苦挣扎渺茫的一线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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岂止是海上就在百多里之外的霞浦前线谁又何尝不是在苦苦挣扎中求一线生机?只不过**比起自然的威来丝毫不显得逊色!
就在北归船队蜗行海上的期间按捺不住的浙江总督郭琇已经凭借东线总经略之名下令十万浙军兵分两路浙江将军穆子曛率四万人马自龙泉庆元一线起北路攻势郭琇自己则率六万兵马在南路猛攻福鼎。兵力上的悬殊加上闽桌军政当局的主要南路防御重点设在霞浦宁德一线郭琇大人一路上可称得上是凯歌高奏连破福鼎、拓荣、福安三县打得那些绿营守备兵屁滚尿流乐得这位以文职带兵的前御史暗呼……多亏老子把穆子曛派到山途艰险的北路去了哈哈建功原来这么简单嘿嘿打仗原来真过瘾!
但对于他手底下的浙军兵将来说呼喊的则又是另外一种喜悦-劫掠好过瘾!
毕竟金虎和勤王系同僚们在浙江经营的时间不长他们虽然手创了这支今日为敌的浙军但浙军的军魂还没有煅炼成形加上郭琇等人去后难免安插些娇纵的亲信在连番的胜利之下浙军的军纪没能经受住战利品的考验。当官的大抢大占当兵的小抢小占忙得不亦乐乎之中上上下下都没有意识到战争还仅仅是刚开始呢。要知道所谓的勤王军是从来就没有包含过绿营系统的即便是其中的佼佼者充其量也只能叫做勤王亚军呢。
兵势很快郭琇的浙军终于要和金虎的军队碰上了地点就在霞浦。
郭琇终究是在广东干过总督的人面对勤王军凛然不惧。不怕的原因没别的老子人多……他的资讯能力当然远一般军将知道正宗的勤王军本部在北京城中立也知道勤王亚军的绝大部分去了泰国和锡兰更知道所谓的海军6战营去了倭国。而剩下的不到三万闽粤勤王军多是由王亲卫、凤凰旗兵和剩余征丁组成的联军而且还要应付幅员辽阔的整个福建广东的防御一句话兵寡又杂牌一锅大杂烩罢了何惧之有?
照理说这位总督大人的无所畏惧也是对的但他忘记了两件事情。正是因为兵力不足大杂烩般的勤王联军才得以配备充足霞浦前线的八千勤王子弟装备的冷热比竟然达到变态的二八开全国仅有四大军械所福建就有其二金虎不能使用凌啸严禁的先进重武器难道就不晓得用堆满军械库的轻武器武装军队?而在另一个层面上勤王军体系之所以脱离了黄浩的本部而遍地乃是因为它建立有相对完整的军魂体系前线的各军越是杂牌这种军魂激励下的竞争意识就越强烈金虎整合起联军的斗志来就是一席训寻那么简单的事情……
“儿郎们谨记勤王海军是技术流的典范。勤王6师则是意志流的巅峰!我们人亡敌也要亡!”
就这样惨绝人寰的南线大战终于开始了在勤王联军各阵地的“争创意志流巅峰”的战旗下打响。八千多勤王联军以铁一般的意志抵挡着七倍于己的六万浙军陈兵鏖战中其中不知道有多少战场烈烈壮歌将考验着敌我双方的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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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最受考验的却不是在海里挣扎和在战场鏖战的人。
谁要是以为康熙在闽粤没有暗伏其他眼线那就未免太天真了些而且这眼线的潜伏之所还是在长乐海军总部呢。所以就在席击着急于他死了便无人告知皇帝凌啸将会调回海外勤王军的消息的时候一只训练有素的信鸽千里而来康熙皇帝却已经在扬州行宫知道了这件事情。
仿乾清宫建制的大殿里曹寅呆呆地望着皱眉阅看密报的康熙皇帝忽地有了种鼻头酸酸的感觉。因为即便是在他这长期陪伴康熙之人的眼里也能看得出叱咤天下的皇帝已经老了很多而且正在以恐怖的度迅地衰糜下去。康熙脸上的皱纹近来增加了不少以至于因幼年天花留下的微微麻坑也显得少了很多而那一头的花白头现在也白得到了只好用乌孜莲油染染的地步。龙疲萎糜虎老哀衰尽在其中如何不让曹寅为这奶兄感到悲切?
康熙并没有太多愁善感作频率越来越快的心悸毛病让他早没了考虑衰老不衰老的时间。此时此刻老康正珍惜这稍微安康的间歇时间凝神仔细考量女婿为何要出此手段呢。
邬思道的判断很对康熙的确是期望自己的啸儿当胤祥的擎天保驾之臣让他借此机会削弱各种反对势力的实力什么皇子结党成派的熙朝弊局什么越国政走向上的分歧全都随了他老康而去。为此康熙甚至都愿意为此背负上率先反复的不妙名声!
但这计划必须有个前提闽粤只有处于明面上的绝对劣势那些人才会争相跳出来的。所以算准了凌啸不会调海外勤王军的康熙也就没有调老八老九的三十万大军回来准备打一场中等规模的内战而已。可如今这下子却好了啸儿给海军总部下达了调集令而且不做太严密的保密措施难保消息不会传出去到那时候只会把正在前线进攻闽粤的各路保皇将领以及在后方摇旗呐喊的那些巨蠹官僚全给吓住自己的临终国政安排就会白忙一场!
“唉分歧这是啸儿与朕的重大分歧!啸儿这是在告诉朕他不赞成这种通过内战削除异己的激烈方式想要通过破釜沉舟的强兵威慑吓阻那些即将跳出来的人啊!”
康熙在心底深处暗自叹息感觉到非常复杂的痛楚。其实这种分歧康熙早就意识到了他之所以事先没有给凌啸通气谈心一方面固然是因为心悸毛病突如其来且不好启齿而另一方面则是他直觉地感到当时正搞革新搞得醉心不已的凌啸更推崇和平嬗变多半不会赞成自己这近乎残忍的激进手段也不会同意岳父背上朝令夕改的坏名声。
再说了老康也是权欲横行的皇帝说他不怕凌啸被动的黄袍加身那是假的。更何况值此不久就要去见列祖列宗之际康熙也怕地下先人指责他丢了爱新觉罗家的江山呢!
所以凌啸的一招调集令其实是坏了康熙的大事也让康熙对他的信任备受着前所未有的考验……“啸儿啊啸儿朕连太后和太子都托付给你了你咋就不能体会朕的苦心?为什么还要调集海外勤王军回国?难道你真的眼馋那张宝座?!”
第六百零七章 薄凉和疯狂!
都太监刑年走进大殿的时候康熙还在揣测着凌啸的目的。见到曹寅这特务头子在刑年晓得他们君臣在谈秘密事连说话的声音都不敢大声“万岁爷长公主奉召到了已经在外等候了大半个时辰奴婢是不是请她先回去?”
“宣给长公主设座上参茶。”不想一听是皇妹到了康熙却立刻振起腰杆斥退了曹寅略带感伤地微笑看着黛宁满脸忧色的进了大殿。
亲兄妹相见自不比外臣那般拘束。黛宁来扬州其实除了因玛丽被霸的负气之外还有侄女们的绝密重托想利用她的特殊身份来给康熙转达凌啸矢志不渝的忠诚之志的同时也想尽量探知一些江南军政情报给闽粤。因此她自然知道康熙将不久于人世的这一绝密隐情。微施了粉黛的她看着形销骨立的哥子泪花一闪却自不肯抬头让康熙瞧见借着万福之礼悄悄拭去。可是康熙已经瞧见了妹妹这乎亲情的天性举动一面亲自下座扶起了妹妹黛宁一面满肚子的柔肠纠结……等自己驾崩之后天下人尽皆披麻嚎啕可真心实意是为自己槌心痛泣的人只怕少之又少而黛宁妹妹绝对是最为悲恸的人之一!
有此对兄妹缘分的珍惜老康为了安慰妹妹在大殿里虚虚做了几个霸气横秋的骑射动作故作硬朗中老康又带了吹胡子瞪眼睛的些许夸张表情滑稽死了逗得黛宁也不免暂且祛了哀伤之容。
气氛不再凄风愁雨之后康熙吹着擎于手中的参茶笑道“皇妹朕今日宣你进宫是想听你的一句实心话。万一朕……哎是万一啊总有那么一天的……如果有一天朕真的去见列祖列宗了你说列祖列宗们会否责怪朕责怪朕临终前把这江山鼓捣得稀巴烂?”
这问题问得黛宁一愣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哥哥。康熙说的是实情自越上升到国政纲领以来这国家可真够乱的既有革新的乱也有外战之忙更有结党割据的分裂状态但凡是有眼睛的人都不能说康熙这话不对。
不过在黛宁的眼中她却并不以为这是康熙的责任。三乱象之的革新事业改弦更张嘛乱了一点在所难免;而对外作战充其量只能说是有些好大喜功还谈不上穷兵黩武至于多方势力为本集团利益而各自为政有康凌的威望和强悍的勤王军坏不了中央集权的大事反倒有利于收拾这些原本深藏不显的家伙呢。真要说康熙有什么责任那他最大的责任就是不该临终来玩这手惊世之局大大削弱了凌啸的威信不利于后来的收拾!
殊不料康熙就是担忧着凌啸的威信问题就在黛宁斟酌怎么回答的时候他喃喃道“他们会不会怪我搞丢了大清江山……”
黛宁闻言花容失色切然追问之中这才知道原来是凌啸要调回海外勤王军的行为让老康大大的不安。纵使黛宁仍对玛丽女王珠胎暗结之事仍有芥蒂也不禁大为紧张连忙帮凌啸说好话“皇兄小啸的良心忠诚你也是了解的黄袍加身那是绝对不可能生的。而除此之外宁儿最了解他的性情他调勤王军回来九成九是为了别的……”
性情?康熙愕然了一下“啸儿什么性情?”
“皇上你都看了他这么多年难道还没有瞧出来?他啊整一个就是哗众取宠的性格……不是专门哗你一个人!别的不说了就说那回正阳门见了你泪奔吧他在海上是真得想念你到不行可有必要浪费了价值连城的黄金甲来催你这天子的眼泪?”
事情过去了那么多日子康熙回那正阳门之事也的确是太有些夸张了嘴角不由得一笑眼里却依然忧心忡忡。
而渐渐的说凌啸“坏话”的黛宁也不那么慌张了装出一副不太欣赏的“鄙夷”表情别辟蹊径道“皇兄啊若真有那么一天您不在了小啸还有那么一大家子要把日子过下去的。说句不好听的他现在只怕不能……不能再只哗您一个人而取宠还得要……”
“……他还得要哗老十三的宠?”
康熙何等人琢磨臣子心态一辈子了的他焉能不闻黛宁的弦歌就知道雅意?
结合黛宁刚才举的例子康熙立刻就明白了凌啸这臭小子调勤王军回来并不是有觊觎江山的本意而是打着如意算盘打倒了老十三身上为了感动胤祥这个皇太子保他一家子日后平安……老十三啊老十三咱勤王军把扬州城都给打下来了北京本就在我囊中国族三十万大军全在倭国远水救不了近火这把九五至尊的椅子我要坐上去简直不费吹灰之力的!可你瞧好了呢咱还就偏偏不坐上去咱不爱江山不爱权咱有情有义有忠心!
想到自己居然再也不能独享凌啸的“专哗”之权康熙在目瞪口呆的同时肚子里好似山西陈年老醋一般有别样的酸味在心头翻滚。尽管黛宁的解释是为了帮凌啸开脱可惜的是性情要强的康熙身份殊绝的皇帝吃起儿子的干醋来也不是盖的。久久无语了半天他居然憋出了几个字来表达心头的愤懑“……由来只见新人笑……薄凉!”
一直细窥哥哥反应的黛宁听后差点昏死过去。
“难道男人之间……也兴谈薄凉不薄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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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兄妹共进了午膳康熙这才稍微好受了些。
毕竟黛宁说得对啊凌啸有一大家子要求平安既然不肯造反自为当然就不免要讨新皇帝的信任了换了康熙处在凌啸的位置上只怕也难以脱俗的更何况凌啸越是这么想就越是证明国祚安全呢!只不过这仅仅是黛宁的臆测之言罢了康熙哪里能尽然全信?所以他也在进膳的时候有着自己的思量以应对存在万一的不妙可能。当然了这思量是应对新形势的变招声名之累上的代价不小康熙一时间难以下定决心罢了。
见黛宁已经吃饱放箸正优雅地用净口泉茶漱口康熙的心思一下子回到了召黛宁的另一个本意上来……天子也是人既然能预见到无常迫近老康自然要对国事家务全都做些安排的。国事上康凌的决裂便是一种安排。而家事上康熙环视众亲却现有资格和需要自己亲自为之安排的人并不多而心爱的老十六和命苦的黛宁就是其中最需要的两个!
遂正色问黛宁道“皇妹你给皇兄说句实心话啸儿偷了你的玛丽女王还让她珠胎暗结你恨不恨他?会不会因此离开他?”
黛宁正想着凌啸那冤家呢听哥哥如此郑重的问起难免觉得自己青生悲苦总也遇人不淑即便是为自己沉迷的凌啸也不能做到全沉没顶的专一气结间黛宁脱口就出“恨当然恨我恨死他了……但我却不仅不会离开他还要嫁给他!”
康熙一愣先想到的不是伦理上的万难操作反倒是大惑不解“为什么?”
却听黛宁贝牙咬了朱唇恨道“哼躲到天涯海角暗恨有什么用?我要报复!等玛丽把孩子生下来皇妹就把那孩子要来亲自抚养叫他喊皇妹我做干爹。日后孩子懂事了自然会问他的那个臭亲爹为什么要喊其他的王妃为小母却独独要叫我黛宁为干爹嘿嘿寒碜死那臭小啸!”
也许是这种报复的设想太过于疯狂也许是真到了那地步凌啸的脸将会红得笑死人老康听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哈哈我爱新觉罗出了你这样一个活宝朕都怕了想啸儿日后也会头痛一辈子的。罢了朕答应你一定会将你逐出皇族圆你这匪夷所思的报复设想!”
风韵之年还要哥哥作此嫁妹默许黛宁的表情无疑是喜中带羞的康熙却在片刻欢笑之后恍若有悟暗自沉默中老康不由得痴了……
他越来越明白自己为何要吃儿子的干醋了……妹妹的决定显示爱情和疯狂之间往往只有一线之隔何能至此?情深方可。而自己呢?万物皆用万生皆奴孤家寡人君临天下的前半生生涯里爱新觉罗玄烨的一生是情感世界极其荒芜的一生!
爱情?妃子仅仅是解决**和延绵子嗣的工具而已她们骨子里面的富贵欲求和数量上的充斥六宫以及彼此文化修养上的相去甚远阻碍了爱情的滋生和成长——灵和欲结合的世界里老康只有欲!亲情?不容否认黛宁欣馨胤祥胤禄给了康熙不少的天伦之乐但在扳着指头都数不完的几十桩天家惨祸面前这些亲情上的正分抵不住那些血雨纷飞毒药白绫带给老康的巨大伤害。若说家庭亲情是老康的信仰之教那么天家无疑就是一个邪教邪的多正的少!而至于满朝衮衮诸公龙蛇混杂人心忠奸委实难辨奸者自难可托朋友之谊而忠者又大多因恪守等级制度而奉自己为神灵圣人而儆而远之好不容易找到了个伍次友先生当师友可一听自己的皇帝身份终于强辞而去当闲云野鹤了——连身份都不能泄漏给他知道的朋友不要也罢!
唯有凌啸!好在还有凌啸!不怕皇帝身份的这家伙和老康共同缔造的康凌如一是玄烨足慰平生的际会佳话恐怕除了性取向之外这份佳话里面几乎承载了康熙所有类型的情感依托!
只是自己到底该不该像黛宁一样也把这段佳话上升到疯狂的地步去呢?
渭然长叹了一声康熙不觉泪洒长襟既像是问黛宁又像是问自己“朕能不能让你哐凌啸来见个面呢?”
“哐”这个字吓得黛宁羞红尽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苍白。
第六百零八章 曲终之最后一个皇帝
诓?难道要诓凌啸来送死?
康熙的这个用词把心系凌啸的黛宁吓得不轻惊乍里抬头向哥哥望去猛然间却只见一道蓝色的弧光照亮了下午的大殿而康熙正是在这样的光芒闪耀里狞笑着狠毒的面色让黛宁心碎得差点晕软在地。收藏~顶*点*书城书友整~理提~供
冷不丁天空中的炸雷声恰在此时传到响得震耳欲聋低得仿佛就在头顶……却原来是那场吹翻特廷船队的台风终于到了江苏境内一时间惊雷凶闪狂风暴雨肆虐着整个烟雨江南扬州自然也不能例外的。只不过这种巧合的天象让康熙的天子之险显得更加的难测其威。可事关自己唯一挚爱的凌啸和待自己既兄且父的哥哥黛宁的勇气让她凛然不惧一挺傲然胸脯就要将自己的惊疑愤懑向哥哥质问出口。
不料黛宁却是误会了哥哥。康熙还沉浸在那个该不该为了康凌如一而最后疯狂一把的问题里面狞笑正是因此而而那“诓”的用词则完全是心有旁骛的口误罢了。人心都是做贼心虚的康熙现在每一天都在心虚之中因为他知道自己骗了很多人至少信亲王胤禵就被亲爹爹骗得很惨。
说曹操曹操就到。
第二天经过康熙信誓旦旦解释后黛宁写出的密信刚刚被秘密送走老十四就来到了扬州。一夜疾风骤雨随处可见折断了垂柳树的官道上胤禵将几十名劲装卫士抛得老远自苏州朝扬州城方向的策马狂奔中一任风雨淋得全身通湿。仿佛想要借冰凉的无根之水来浇灭心头上地无名之火。
无名之火源于他在苏州王府中收到的三份绝密情报。
第一份来自宫中眼线的主观能动性分析:康熙皇帝近来龙体欠佳精神萎糜。老态骤现虽然太医院说是小碍御膳也的确算正常但皇上酷爱地五禽戏却一改往日苦练的劲头已三个月左右未曾练习过并且随驾嫔妃无一人得召侍寝……由此分析皇上很可能已经病入膏肓命不久矣。
当时看到这份情报的第一反应胤禵可不是有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欣喜若狂。更不是即将丧父的悲痛而是心中大呼不妙……但凡是跟随康熙攻打闽粤的人只要不是个猪猡就都会知道。康熙皇帝的春秋鼎盛才是大家跟随他和凌啸大战的前提!
否则哪个会用这种暴力方式效忠一个将死之鬼和正值壮年的凌啸去作对?!
想不到。康熙竟是忽悠大家的他原来早就不行了!
而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担任温州水师守备地门人也给他急函来报说当地水师官兵在苍南海域救下了几名海难幸存者。因为担心是闽粤的细作而审之甚严哪知道这些自称是逆酋特廷亲兵的所谓细作口径惊人地一致把当日福船上生的老十六落海、老十三获释等等情节供说出了个大致的脉络。事关皇阿哥所以那守备不敢怠慢瞒了其他同僚只给本家主子报讯。
尽管详情到底如何。以那些亲兵的身份地位难以说出更精准的内幕但胤禵地直觉却不是盖的——这事情显示出老爷子康熙从来就没有把自己当成接班人过!要不然有自己这准太子在身边老爷子还犯得着秘密派人去接胤祥他们?
第三份则更让人绝望闽粤那边不仅册立了胤祥为“伪皇太子”而且据说还要调勤王军回国。
在同一天抵达的这些情报让老十四觉得自己已经进退全都无路了……即使现在心狠手辣弑君杀父夺位也是不免最终覆灭地。要知道拥有强大威信的康熙一旦驾崩云贵川两湖立刻就失去主心骨作鸟兽散地投靠政务院钳制闽粤的包围圈必将轰然崩塌而自己区区万把多苏军能挡得住北京政务院和闽粤军政府的联合?更何况他们还坐拥了能影响储君名分的“太皇太后”呢太子或许可以“伪”太皇太后总“伪”不了吧!而自己累那一场昙花梦后的下场又能比那死鬼哥哥雍正好得了多少?!
“骗子!老爷子诓死人可以不偿命啊你?!”
所以在一天之内现自己美梦破灭的老十四满肚子都是对父亲的极度怨恨。他此来便是要和康熙做一个了断的。没有枪没有刀胤有地只是一腔悲情满腹幽恨。没带兵没带将胤禵带的只是赤手空拳胳膊和腿……他要用康熙所亲自赐给他的昂长五尺之躯给老爷子一个**上的痛楚教训。
尽管他很清楚这么做充其量只能泄愤罢了可绝望的他除此之外还能做别的吗?
能的。
行宫中康熙在大殿里看着老十四要他解释的三份情报面对逼近而来的亲生儿子神色并没有太慌乱也不去呼喊侍卫前来保驾。一样面对着黄泉路近的他很是能理解儿子频临覆灭前的疯狂只是淡淡地提出了一个建议。这个建议当然不是“千万不要打脸”的无厘头而是切切实实为胤禵着想的建议。
“在你跨上这陛阶之前朕可以告诉你朕对你本来的安排是如何的……此间事了十三绝对不会容忍害死他母亲的你朕给你遗诏特旨你率领五万水师经鄂霍次克海去大洋彼岸吧!据凌啸和一帮洋人说那个叫做美洲的地方有广袤的土地让你称王称霸有蛮荒的土著任你奴役建国而一旦真有更东方的西洋殖民者敢攻打你这华夏藩属我大清宗主帝国自然不会袖手旁观的。”
忽悠接着忽悠!
被老头子骗怕了的十四。当然不相信天下竟有这样的美事而且是在康熙点出他早已知道自己烧死皇妃地阴谋罪恶之后。所以父亲的安排并没有止住老十四的脚步他一面慢慢地走上陛阶。一面冷笑着问“我已经十恶不赦了嘿嘿皇阿玛为何要饶我?”
这个问题问得康熙的脸色忽然变复杂起来“十四你毕竟曾是朕报以厚望地爱子更何况你在追求权欲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变得阴险、狠毒、自大、狂悖。和当初朕要你组建和统领信王党以维持朝局平衡和减小革新的阻力是密不可分的。在这件事上。朕和凌啸都有责任不教而诛的责任!所以全然怪到你的头上不公平。”
是啊你们也有责任的!要是当初让我和老十三换个位置。怎么会是今天的局面?
胤禵的脚步便滞了一滞却依然不是太敢相信从父亲嘴里说出来的话但康熙接着又道。“若你地记性还好应该不会忘记朕曾经力排凌啸的决定执意派你的几个侄子去泰国为王地事情吧?你也不会忘记是朕最终点头让老八老九去征伐日本的吧?儿啊但凡是可能的话哪一个做父亲的不希望儿子们全都有些家业可以传承?那个所谓的美洲远在几万里之外不安排颇有才干地你去攻占称王。难道让凌啸派一个手下大将去称王?”
立时老十四被康熙的话说得完全停了脚步。男人大丈夫提得起放得下。既然国内皇帝已然绝无可能在本土地狱和异乡天堂之间他又何尝不晓得选择?
“皇阿玛……呜呜……儿子不是人……”老十四泪雨忽下。他确实不是人在忏悔哭求原谅了老半天之后老十四居然爆出了这么一句“……五万官兵不够没有个十万青壮人丁去了美洲一样势单力薄儿子只怕也难以保住祭祀列祖列宗的宗庙啊!”
这光景还讨价还价啊?不是试探!
胤禵哪里敢再轻易相信康熙地话他必须做这样的讨价还价来试探老头子。一方面若康熙是真心的便会看在宗庙扬威异域的份上而慎重对待自己只有要价要到康熙都觉得不好接受了才能看得出真心与否。而另外一个方面天下绝对没有白吃的午餐康熙陡然间抛出这样一条生路给自己绝对不是没有条件的否则皇子皇孙海了去了香饽饽怎么会落到自己头上
聪明人都是心照不宣的。
康熙猛然一顷上身盯着儿子的眼睛里灼然生辉全不像一个快要入土的膏肓之人“可以但你必须帮朕做好一件事情那样地话十万人丁完全是小菜一碟……来到西暖阁里说……”
父子君臣的一通密语交代下来竟然让老十四听得目瞪口呆连小腿肚都一阵抽搐。
不会吧老爷子太疯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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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康熙的疯狂接到了邀请的凌啸却并不吃惊。
尤其是他从黛宁的密信里面早已经看出了康熙的疯狂里面有着源于对自己深厚感情的因素……感情上的疯狂有很多种方式。东方不败的那种自宫侍爱也算得上是了;而拉了宠臣理葬也不是没有前朝皇帝干过的!只不过看老康的青素为人以及自己的嫡亲驸马身份凌啸对去扬州一趟并没有太多生命安全方面的担忧。期望着一去详谈后能恢复国内和平再加上黛宁长公主的背书凌啸接信之后的第一个决定就是坚决去扬州哪怕哪里是龙潭虎穴他也要去见有今天未必有明天的康熙一面。
他这决心一下可把自北京赶回来的胡涛、胡骏、沈珂等心腹给忙坏了。两个政权长级人物想要会面真可谓是凶险至极的明着来绝对不妥必然造成*人心浮动军心惊疑而暗着来也有麻烦就怕消息走漏霸天蛟龙被瘪虾给治死了。一时间闽粤的保卫当局拿出了无数种方案几经推翻和修改完善最终决定采用一艘海军护卫舰叛逃去扬州的方式将混迹水兵之中的凌啸。送到大运河与长江交汇的江都口去最后则请康熙以驾临褒奖地机会来会晤。
出来混的胆子都很大。
就这样交代给胤祥一些军政之务后。当康熙四十一年中秋月圆的时候凌啸仅率五百水兵和四百亲卫乘了“狼居胥号”护卫舰不惧转弱的台风仍有一定余势地威胁也不惧松江水师必将收缴全部武装和部分帆具仅仅倚仗着几个暗舱中的少许精良枪械和蓄势快马他们胆大包天经东海沿岸向松江口一路驶去。
然而由于农历八月间的海风多是西向型的路上耽误了些日子的凌啸等人。到了松江才获知一件帝统区的惊天事件。康熙皇帝在此期间连两道圣谕给各地三品以上官员一道公布了海外勤王军将回来参与大战的消息而另外一道。则是令他们全到行宫参与大觐共讨国是……这无疑是帝统区的大纠集瞧这势头不像是有议和的可能啊!
一听到消息知道形势又生了翻天变化两胡和沈珂马上急红了眼。看着沿江炮台上的森森炮口建议凌啸赶紧下令回闽粤去。可凌啸却相信康熙不会用这种龌龊法子来诓自己送死。至少从他皇帝地高傲心上便不会如此下三烂的更何况凌啸还笃信黛宁。
所以狼居胥号继续单帆西驶直闯到了江都口。
可惜江都口早已经严阵以待就在狼居胥号靠港就要递呈投诚表章之时看似平静的江都江面上忽然自港湾外出现了十几艘福船近距离相逼过来。而岸上。也不知从何处来了大批地苏军将此处围得水泄不通……铁木甲结合的护卫舰再牛也是敌不过几十门岸炮虎视眈眈的……走投无路之机只听有将官高呼“所有投诚人丁一律脱衣下岸接受严格甄别悬出公侯之赏捉拿逆酋凌啸!”
糟!兵戎相见难道是康熙崩了?
轰!众亲卫心目中的天忽然塌下。
愤恨之中死忠之下沈珂胡涛胡骏一脚踹翻了甲板上的暗舱抱着水冷式机关枪就要开火誓死以乱护卫王爷脱逃。
凌啸却哪里肯让一众兄弟们送死?没必要嘛。
他当然是有甘为理想而亡地勇气但绝不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傻子他之所以敢来本就有所凭仗这凭仗不是暗舱的武器也未必是康凌如一而是现在地国内形势。
如果是康熙没崩他自然不会也不舍得杀自己;如果康熙崩了老十四更不敢也犯不着杀自己……闽粤有名分上的皇太子也有即将回国的大批强悍武装是自成一体的利益集团杀了自己只能加快老十四的覆灭还不如和自己来个政治交易来得苟延残喘呢。
再说了消息泄露必定是其他渠道出了纰漏打死凌啸也不相信黛宁会出卖自己的!所以苏军将官们越是言之凿凿地宣称捉拿自己凌啸便越是担心黛宁的安危他怎么会抛下长公主于不顾而独自逃走?
于是现场的逮捕并没有让凌啸感到太震惊。
倒是码头外街上聚集的乌若鸦群地大批官员让凌啸感到惊奇万分……这些各地大员参加大觐的积极性蛮高的嘛居然来得这么快?可这就是凌啸不厚道了该设身处地的为人家想想你说要调回可能威慑京师和江南的勤王海军回来至少也能逼得圣驾往内6躲去暂避其锋大家只是做臣子的哪个不为这局势深感忧虑巴巴地赶来打听消息以决定何去何从?
苏军没有对凌啸和他的手下无礼反倒是将他们交给了外围等候的御林军。
大侍卫刘铁成也算是故人一个不知道该和凌啸说些什么话敬些什么礼的他只是把手一拱指着一顶八抬大轿道:“驸马爷请”便将他押往了扬州行宫一顿绝没有人搭理的关押足足关了凌啸七天之久。
七天如果一秒是一天的印记那他已过了七个世纪。
这七天不仅康熙没来所谓会晤黛宁也好老十四也罢全都不见踪迹。就连狱弈也是个个哑巴聋子可把凌啸给憋坏了都恨不得要绝食抗议了。好在到第八天的凌晨。终于有宫女和太监捧来了他的五爪金龙王袍奉上了香汤香胰供他沐浴安排匠师为他剃须理。这一切凌啸都十分的配合看来是要见扬州当家人了咱堂堂操亲王总也是体面人地怎么能拒绝这等形象工程?
但凌啸错了错得一塌糊涂。
收拾得里外光鲜之后却是刘铁成带来了几个五大三粗的侍卫不由分说地把凌啸的双臂死死绑上。又拿了一片娟帛封住了凌啸的嘴巴绑粽子一般地把他抬到了毓鏊殿地陛台子边在满殿参与大觐仪式的百官面前。来了个当场示众。
凌啸不由得勃然大怒瞪着刘铁成恨得牙痒痒……士可杀不可辱!
辱却持续了好久。
陛乐响起中一身簇新皇袍的康熙皇帝上殿。先是指着凌啸当众宣布了最振奋人心的捕获凌啸的喜讯然后再一通长久的战情分析。“……东北西三线战事全都胶着难胜而据悉勤王海军亦将回国……此诚社稷危难九鼎将倾之大危机!值此存亡危急之秋朕大集盛会于九州英才乃是为咨禀良策于国之比干。国事堪当热血议肉食者之责矣诸臣工你们以为。战与和孰更有利?不妨开诚布公当殿奏来!”
与觐之人听到了这里鲜有不倒吸一口凉气的。
能当官当到登堂入室者都不是平庸之辈很多人已经看出来了康熙今天的不同寻常……想当初吴三桂造反破竹之势席卷黄河以南的十一省北面还有蒙古部落乘机偷袭北京城局势何等危急?但要强的康熙始终都没有同意议和过。可如今呢面对糜烂也不过只有两省地形势在这捕获凌啸的大好时机之下康熙皇帝却自己先提出来问臣子们到底该不该议和!
而且心思缜密些的人更注意到了一个细节被绑缚在殿上地凌啸该当是被称呼为“逆酋”的人然而康熙皇帝却似乎有意地避免了这个势不两立的用词显然这是为议和留了一个相当大的回旋余地……
难道皇上真的要议和服软?他不会是诈咱们地吧想诈出保皇派中不坚定的人?若从康熙一向强悍的性情上考虑抱此种想法地官员不在少数。更何况见识归见识如何表态的抉择上却是需要大员们各凭自己的脑袋那脑袋内不仅有对战与和的成败判断也有对生灵涂炭方面在良心上的重视区别更有各自所属集团利益上立场问题。
若在正常情况下只怕大多数人都会选择议和上有利于社稷下对得起黎民加上还有凌啸这个闽粤脑在手议和而且是大大利于帝统区的议和应该十分容易成功的。但是这里不是代表全国统治阶层的金銮殿大觐的官员们多半趋向于保守更不乏前两年随康熙千里效忠地反对派里面的仇视凌啸以及他的革新政策之人多得很呢。
一时间大觐朝会上唇枪舌战攻讦屡起。
认为息兵止戈有利的官员却仅仅只占了五分之二而已并且还在多数主战派的口水里人数渐渐减少着。
直到接近了中午时分倍感疲惫的康熙对曹寅一使眼色那特务头子便猛然站出道“慢来主战与主和凭的都是对社稷黎民的一腔仁爱忠正之心诸位大人勿要攻击对方嘛。再说了吾皇在此处大会群臣商讨战与和仅仅还只是我朝单方面的战略探讨而已那闽粤方面到底怎么想的只怕还是未知数。所以你们主战的攻讦求和的贪生怕死求和的指责主战的枉顾天和全都只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曹某有一建议主战的你们可愿意亲自披挂上阵马革裹厚里成全荡寇之志?求和的你们可愿意亲自去福建冒万一他们不愿议和便妻离子散的危险?愿意的主战者站左边主和的站右边不愿意的全部站中间!”……要亲自打仗或出使啊?!
闹闹嘈嘈的毓鏊殿顷刻间安静了下来没胆量地人立刻蔫了不少但却还是有数十名大员做了抉择。分了左右各自站定。不仅如此这些人还在用赳赳之言给自己壮胆呢主和而愿意出使的大呼什么“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主战而愿意上阵的更邪乎高嚷“楚虽三户亡秦必楚”也不知是在宣扬闽粤的危害性呢还是在表明自己地荡寇决心。
一直无法开口说话的凌啸至此很是狐疑。靠真理往往掌握在少数人手中曹寅这家伙基本上就能代表老康他玩这出“男人站左边。女人站右边不男不女站中间”是为什么?又有屁用?
当然有用的。
康熙哈哈大笑地站起身来。一指主和最坚决的那帮人笑道“敢冒家破之险前去当议和使臣也是忠当赏。着赏每人一丛皇家碧竹以示朕之嘉许。”
又指了主战最坚决的那帮人老康笑道。“愿意亲”弓矢你们更是别样的勇武别样的坚韧赏要大大地赏!朕赏你们大快朵颐在行宫花圆内进食御膳。”
都赏?
除了凌啸皆大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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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觐终于结束总算到了康凌单独相会的时刻。
紧挨着行宫花圆有一幢高约六丈的八角重檐望楼。在碧翠掩映的烟柳庭圆中高耸得好似鲁中平原地泰山。
楼前康熙摆手斥退了刘铁成等侍卫看着犹被捆绑的女婿深深熟视了半晌老康方才长叹一声亲手取走了凌啸的口中娟帛携了他地手款款漫步拾阶而上。皇帝的这举动有似曾相识的温馨感觉很是能安抚凌啸那颗狐疑又惊心的忧烦。也许是彼此都生怕打破了这种温暖相靠的氛围回转攀楼中翁婿君臣没有说一句话各自品尝着心头荡漾地惺惺珍惜尤其是凌啸想到康熙不久便要龙驭归天更觉黯然悲痛。
可楼再高也有爬到顶的时候近两百级的楼阶走完已是豁然秋色历历在目地顶层了。细汗晶莹的康熙一面抚了心口平息微喘的呼吸一面朝楼外天6之际极目眺望似命令也似哀求“啸儿不许哭若有泪留待朕驾鹤西去后再流吧。此刻时间急迫朕有些紧要的话要与你说。”
凌啸依言挥袖拭泪一面竖起耳朵聆听老岳父要说些什么一面不免有些不解……老康的身体尚能爬楼虽然显得颇有些勉为其难但也不致于连一席长谈的时间都没有的说什么“时间急迫”啊?
“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
不解中康熙已经指着这栋高楼四壁道“啸儿朕一向当此话为至理哲言所以身体力行孜孜以求堪称是再上层楼的革新越。可惜的是我们俩携手并肩地事业却被执行得乱嘈嘈啸儿啊你知道原因是什么吗?朕知道因为朕在没大举革新越之前其实一直本就身处顶楼之上再上层楼自然不免栉风沐雨!自然也不免要破而后立辟先前之尖檐为平板生四壁新顶于故往之无中!所以磨难在所难免当今天下的略显乱象朕认为是最正常不过。而且面对不可避免的乱局朕常常认为不妨索性再乱上一些不管多乱朕也有雄心收拾起来易如反掌。等到新层将竣的那一天朕登上亲自缔造的人间巅峰一览群山小该是何等傲视古今的人生快意!”
这是喜欢天地感应的古人最擅长用的比喻方式凌啸听了也觉得康熙比喻得非常贴切。颔赞同之中他不由得想起了当初北京的露华楼泪水又自淌出。也是在那栋楼上决意重用自己肩挑革新摄政的康熙还曾经亲自教授自己一些帝王心术做御下之用呢谆谆教诲言犹在耳可是时过境迁不到三年康熙居然就快要驾崩了真是冉冉景相似戚戚人竟非。
今天睡不知明早醒不醒的康熙却早已把多愁善感使用得所剩无几了仍旧顺着自己的思路说下去把一代帝王的悲愤心曲诉得别样酸人热肠令凌啸在一旁听了。也有帮他拍栏扼腕的痛惜……啪一声康熙忽地恨拳击掌“……可谁知道新楼层破立未半。混账阎王却已把楼板给朕拆了令朕上也不得下也不可……天妒英才无常迫近时不与我奈若何兮!”
是啊勾人性命地阎王再混账凡人也只能奈若何兮了。
“皇阿玛儿臣此生此世纵使前程犹如刀山火海。也定当克承皇阿玛的……的……的……”凌啸无法再沉浸于单纯地悲痛同情之中汹涌壮情激荡难遏当即一挺胸。就要给康熙表明自己一定将革新越进行到底的决心以慰藉康熙之残念和肯定老康之丰功。不料他的眼角余光瞟见了楼下花圆中觥筹交错的赐宴场面那决心无论如何也是表不下去了。便只好“的”个不停……老康小赏了求和派又大赏主战派玩的到底是什么把戏。而自己又究竟该克承老康的什么呢?
康熙心中明白得很知道赐宴主战派让凌啸懵懂不已笑问道“呵呵他们有‘楚虽三户必能亡秦’的志向和韧劲朕很欣赏的!难道啸儿你不觉得应该欣赏?”
凌啸的脸顿时一苦“他们都是要打我地也是要打胤祥的皇阿玛您还欣赏?!”
“喀喀喀喀。嘿嘿嘿嘿嘎嘎嘎嘎。”
康熙趴伏在栏杆上盯着那些喝得不亦乐乎的主战派众臣一连串地冷笑之后猛地一声扯开了自己的皇袍前襟赫然露出纹在瘦骨嶙峋胸膛上的那小诗和凌啸胸前一模一样的小诗。
“……当然欣赏而且朕欣赏他们到了怕的地步……而凡是被朕欣赏到怕了地人全都得要跟朕走!”……跟你走?!那岂不是……全部要死?!
凌啸顿时大惊失色猛一转身望着面色狰狞异常的康熙再回头望望不下四五十之数的三品以上朝地大员忽觉毛骨悚然又觉不可思忆再觉恍若醍醐——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老康竟是要在临死之前搞一出变态地“清君侧”既是为胤祥清也是为凌啸清更是为了尚未成功仍需努力的越革新清!
望着给楼下侍卫做了个抹脖子手势的康熙凌啸不由得一面心头强烈感动一面暗自叹息苦笑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是的康熙一直以来的所有不可理喻其实就是在催生“反革命”战争而力求一网打尽……他有着凌啸先前太祖的大跃进激亢也有着那位太祖火中取栗的不怕乱豪情更而甚至眼前这场江南闽粤大战本就是有清君侧的残酷目的现在地杀戳主战群臣不过是“浓缩版”罢了有什么值得稀奇的?杀掉几十个身居高位的主战官僚总好过战争继续扩大来得惠及百姓应该说还是值得表扬的呢……杀就杀吧。
凌啸这厢不知道说些什么话康熙却以为是自己把女婿给充分震撼住了得意得在心底窃笑……呵呵啸儿你这次终于被朕的疯狂感动了吧!眼角酸酸了吧!心跳加了吧!呼吸急促了吧!
当凌啸怕老康着凉了而含泪上前帮他扪衣的时候他自然不免要哽咽嗓子叫一声皇阿玛的而康熙则越拽得似二五八万“不要谢朕朕带他们这些喜欢打仗杀伐的家伙走只是为了下去之后和阎王干架的时候手底下不能没有小弟!”
这是康熙一生中少有的玩笑话不是此时此景此对象上位貌然了一辈子的康熙也未必会放开习性的束缚来开这一个玩笑的。所以他开得很开心自己笑得如孩子一样率真可是这冷幽默不知不觉便把话题扯到了康熙的身后事之上……凌啸忽地有了一种预感他知道康熙决意杀戮群臣清君侧的时候只怕已经决定了也自杀誓死也不受那毫无尊严体面的卧病之苦。
果然当楼下花圆里传来一阵阵惨叫声的时候康熙拍了拍手掌应声自侧房中出来的赫然是长裙戈地里风华绝代的黛宁长公主。
“吻她一下告诉朕你会照顾她一生一世。”一指满脸阑珊泪痕的妹妹康熙不容凌啸惊骇“你可以不吻也能够不说但吻了说了就一定要做到!”
凌啸大喜若狂此时心头完全没有那种当着康熙面吻姑姑的禁忌快感有的全是满腔的单纯真情不带一丝俗念杂思将自己朝思暮想了七年的姑姑猛然拥入怀中抱得如同生怕失之交臂一般的紧扣一记饱绽生死相许的深吻印在了黛宁姑姑的欲滴红唇上。
无疑这不是有情人蜜语温存的好时候无需康熙咳嗽两人已经挽手并立地望着康熙等他接下来的交代。
“朕原修的陵寝废掉!始皇帝以水银为百川、江河大海机相灌输上具天文下具地理?哼那终究也是假的朕来真的啸儿你把朕葬在泰山封禅台之下让朕日夜都能鸟瞰几万里江山能俯仰天地凝视亿兆众生!”
封禅台?凌啸和黛宁全都不由一呆老人家好牛逼啊您葬在了封禅台之后后世皇帝谁还好意思去泰山封禅?!
更牛的却还在其后……
“你告诉胤祥他及其后世子孙登基不许叫皇帝只许称皇尊……皇帝之词自始皇启自康熙终!”
凌啸一一点头允诺。反正时代的进步中国即便有皇帝也不会延续多久的了换个皇尊称谓而把最后一个皇帝保留给了康熙也不是什么难事而且皇帝做到了老康这等地步后辈扪只怕也难以越的了。更何况康熙也许从来都没有意识到他自己所亲手推行的本质上是资产阶级改良的革新越只怕将会使得帝制的澌灭崩溃提前好几十年呢!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康熙是提前埋葬帝制的先驱杀手也算是当得起最后一个皇帝的称谓!
他的表态让康熙甚是欣慰见大多数的事情已经安排得差不多了忽地上前两步张臂把凌啸和黛宁全都抱在怀中恬静中真情四溢“朕要走了心里面有啸儿也有宁儿。”
当康熙去掏出衣袖中毒药的时候凌啸没有拦甚至也不让哭嚷嚎啕的黛宁去阻拦只是也扯开了自己的胸襟用那小诗给老爷子壮行。
镜破光犹在兰死香不改。问我何不辞独有烈士怀!
“皇阿玛走好。您才是烈士!”
(全书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