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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七章 危机(十五)

    小男孩穿着打补丁的衣服,踏着青石板,一脸正气直视前方,稚嫩小手却偷偷摸摸勾起小女孩的手,扎马尾辫的小女孩清澈眼眸泛起一丝狡黠,娇滴滴喊了声“流氓”,小男孩的手像触电般缩回,面红耳赤,撒开脚丫子,一溜烟跑的无影无踪。

    香格里拉酒店,英姿飒爽的男人做贼心虚似的跟在河西头一号大美女身后,旁人的异样眼神搞得他无地自容,如果有个地缝儿,他十有**钻进去,总统套房里破处的那一夜,竟是“被推倒”。

    淅淅沥沥的雨幕中,奔驰车里俯瞰河西黑白道的霸道男人与山里女孩的偶然重逢,曾经一点点植入他心底的温情使他坚定信念给女孩幸福,他不娶千金名暖,不娶绝世美人,只想留住女孩那份无怨无悔又悠远绵长的柔情蜜意。

    想了很多人,想了很多事儿,肖冰昏沉沉的大脑逐渐明朗,一阵风吹过,身子轻飘飘凌空而起,俯瞰地面,几十人嚎啕大哭,悲不自胜,一向标榜自己是爷们的海亮哭的像个懦弱的孩子,当年荣辱与共却痛下杀手的汉子也偷偷抹眼泪。

    人的心脏停止跳动的前几分钟,会产生灵魂出壳的错觉,医学上称之为“死亡感觉”,陷入这种状态的病人伤者存活的几率微乎其微,肖冰突然意识到这一点,脑子“轰”一声,仿佛从云端坠入地狱,整个世界一片漆黑。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肖冰休克前说的最后一句话,骤然爆的吼声豪迈悲壮,蕴含无限伤感,生当为人杰,死亦为鬼雄,纯爷们式的万丈豪情渲染悲凉氛围,永远不会倒下的冰哥倒下了,砍人捅人心狠手辣的彪悍爷们跪地痛哭。

    冰哥是河西黑白道的神话,他们希望冰哥永远屹立不倒,希望看这雄壮男人只手遮天的风采!

    都市华庭充满温馨气息的家。

    秀儿靠着沙,纳鞋垫,她总觉得商场里买的鞋垫不如自己纳的鞋垫好看耐用,在老家,她的针线活远近闻名,每到年关,村子里涎着脸求她绣东西的粗笨老娘们络绎不绝,她一双巧手未必逊色苏州最有名的绣女,柔嫩指尖穿针引线,极为灵巧。

    秀儿一边穿针引线,一边欣赏渐渐成形的鸳鸯戏水图,莞尔一笑,清纯面庞泛起一抹明艳嫣红,俏丽动人,这时不知为何心头莫名战栗,针尖刺破指尖,秀儿放下针线鞋垫,习惯性地吮吸指尖,眼皮子却跳个不停。

    左眼跳财,右眼跳灾,秀儿想着山里人常挂嘴边的话,顿时心慌意乱,如坐针毡再难静心纳鞋垫,寻思良久,用家里的固定电话拨了肖冰的手机号,忙音一声接一声,秀儿心往下沉,难以名状的惶恐感在心底蔓延。

    终于有人接听电话,秀儿一喜,然而绽放的笑容很快凝滞,因为说话的人不是她的哥,是哽咽抽泣的海亮,“嫂子冰哥,冰哥他不行了嫂子你快来看看冰哥,我们在去省人民医院的”

    “哥不行了”

    秀儿失神呢喃,体味话中含意的瞬间,一股浓郁酸楚和悲戚涌入心头,电话从手中掉落,她想站起,浑身却无一丝力气,失魂落魄的沉默着,许久,压抑到极限的一腔悲情爆,撕心裂肺的哭声显得那么无助,那么悲伤。

    几十辆车无视红灯一路横冲直撞,驶向省人民医院,不断有车子汇集,在前方开道,疯狂疾驰,到达医院时,这支引起东风路主干道交通大混乱的车队汇集百余辆小车,场面蔚为壮观。

    医护人员抬着深度昏迷的肖冰,奔向省人民医院手术室,地面上点点猩红,血迹一直延伸进医院大楼,触目惊心。手术室,医生们扒下被鲜血浸湿的衣服,纵横交错的伤疤使医生护士倒吸凉气。

    个别医生在手术台前动刀子救死扶伤二十多载,看麻木了血淋淋的景象,可面对一道道狰狞疤痕,深感震撼,这就是河西省黑白道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呀,人家能有呼风唤雨的能量是用命拼出来的!

    几名医生使尽力气没法搬开肖冰攥紧的右手,钢条似的手指牢牢抓着小巧精美的盒子,是给秀儿买的钻戒,昂贵钻戒代表了他的情意,卡地亚专柜前,欣赏戒指时他幻想亲手为她戴上这枚戒指的情景。

    肖冰太想让秀儿感受幸福的滋味儿,每个女人都渴望至真至美的爱情,渴望一个可以依靠的宽厚胸膛,渴望自己男人懂得疼自己爱自己,肖冰迫不及待的想让秀儿知道,他绝对是这样的男人。

    突如其来的变故,打乱安排好的一切,现实往往这么残酷无情。

    秀儿赶到医院,楼道里已经堵满了人,所有人清一色黑衣让人觉得很压抑,平日里张牙舞爪的大老粗此时都低头默然无语,有人眼窝子含泪,有人紧咬牙关,悲愤欲泣,医生察看肖冰伤势后得出结论,三处致命伤,抢救成功的几率很小,要求家人准备后事,他们无法接受噩耗。

    秀儿颤巍巍迈步前行,楼道里的汉子闪身让路,她一步一步向前,与她擦肩而过的汉子弯腰低头,冰哥在他们眼皮子下遇袭,愧疚难当。

    “哥哥怎么啦?”秀儿径直走到手术室门口,满含泪水的眼眸凝视无地自容的海亮。

    海亮哽咽道:“冰哥冰哥可能不行了”

    “我哥不行了,为什么你活着?”温婉如水的女人爆了,柔弱身子略向左拧,右脚猛地蹬出出,快逾闪电,这凌厉一腿将一百四十多斤重的海亮踢离地面,翻滚三四米,无力爬起,而从未被生活重担压弯腰的秀儿放声痛哭,摇摇欲坠。

    医院大楼外,挂着省政府牌照的奥迪a6急刹车,车门打开,方啸吟面色阴沉,不怒自威,另一边,杨采薇面无表情,镜片后的一双美眸微微红。

第三百零八章 生死,绝境(一)

    杨家老宅内外兼修的“老警卫员”十多年前就教杨采薇练太极推手,内家拳法养气静心,那一代大院子弟搞得学校鸡飞狗跳,老师家长焦头烂额,杨丫头反其道行之,一门心思玩深沉,不显山,不露水,不温不火度过本该多姿多彩恣意放纵的少年时代,颇有太极意境的八风不动,深沉的不近人情,二十五岁的杨采薇练了十年太极,读了十年佛经,养气的功夫寻常人实难企及。

    这样一个很少将喜怒哀乐浮现脸上的天之骄女闻听肖冰伤势之重,脸色骤变,原本微红的眼眸蒙上一层淡淡湿气,似乎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然心态接近崩溃的边缘,京城公子哥心目中从未多愁善感的杨家女人如此失态,方啸吟很是错愕一番,最终释然,正所谓一物降一物,人生路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克星,采薇也不例外,她的克星或许就是手术室里命悬一线的男人。

    即使杨采薇甘愿为肖冰做一回倒贴的花痴,主动投怀送抱,方啸吟依然能接受,不觉着荒谬离奇,和肖冰相处久了,那小子为人处世的独特魅力一点一点感染你,这种魅力与金钱权势无关,与相貌英俊丑陋不沾边,是纯粹的人格魅力。

    省政府秘书长方啸吟现身,惊动省人民医院院长以及几位院领导,老院长亲自相迎,陪着河西省最年轻的厅级干部说了几句客套话,市井小民眼里,厅局级干部已是不可一世的高官,六十多岁的院长自然而然展露卑微姿态,老院长身后几个跟班以与省政府秘书长点头打招呼为荣。

    而秘书长大人放低姿态面对的年轻女人更撩拨一干人的好奇心,但没谁敢多言多问,传言河西冰哥背景极深,此时生命垂危不知要惊动多少呼风唤雨的大人物,身为小人物的他们只有雾里看花的份儿。

    杵在楼道里的百余汉子被肖冰几个心腹手下劝说到大楼外,大庭广众下,如狼似虎的彪形大汉摸眼泪、哭鼻子、嚎叫怒骂,吓着很多人,吓着病人无所谓,吓着几位主刀医生那是天大的罪过。

    方啸吟推掉下午的会议,杨采薇也推掉北京老乡组织的国庆节聚会,没有一个确切结果,两人心难安,楼道边的长椅上,秀儿眼巴巴望着手术室的门,泪珠一个劲儿滚落,**岁帮父母干农活,十一岁撑起一个家,再困难再艰辛她至始至终坚强乐观,何曾像现在这么懦弱,这么无助。

    祈祷,默默祈祷,她唯一能做的事情,如果可以一命抵一命,她愿意用自己的命换回肖冰的命,虚荣小女孩走出象牙塔大多渴望纸醉金迷挥霍无度的安逸生活,习惯苦日子的她真没妇凭夫贵的大野心,不希望自己深爱的人因只手遮天遭人嫉恨,不希望他为了荣华富贵而刀头舔血。

    平平淡淡才是真,才是幸福,此时此刻秀儿宁愿肖冰永远是平凡男人,过平凡日子,朝九晚五上下班,不需要太多的钱,太多的权势,每天平平安安出现她眼前最好,小女人的小心思却蕴含最真挚的情意。(更快

    肖冰受伤的消息逐渐传开,刘大、陈刚、尚华赶来,随后罗守义夫妇赶来,楼道里愁云惨淡,抛开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利益纠结,肖冰是他们的好兄弟、主心骨,肖冰万一真倒下起不来,他们会伤心,会迷茫。

    四个小时悄然逝去,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所有人无比紧张凝视主刀医生,医生解开口罩,擦抹脸上汗珠,凝重道:“我们取出一柄军用三棱军刺、两枚子弹,还有一枚子弹留在心脏附近,要取出来很困难,肖先生随时有生命危险,我们已经尽力,希望你们做好心理准备。”

    “废话太多,说重点,肖冰伤势怎么样?活下去的几率多大?”杨采薇盯着医生,喜怒不显于形的杨家女人气焰逼人,医院领导和主刀医生都感受到无形压力,主刀医生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杨采薇干脆不再问,当着所有人的面掏出手机拨号,“李叔,我采薇,您马上从河西省军区调一架直升飞机来省人民医院,再联系解放军总医院,空出最好的病房,调集最好的外科手术专家。”

    调动省军区的直升飞机,省委领导多半得转辗几层关系才能办到,解放军总院最好的专家那是为军政界领导人服务,省里的头头脑脑想享受这待遇需上级特批,是种殊荣,暗自揣测杨采薇身份的一伙人面面相觑,这衣着朴素的女人到底是何方神圣,人命关天的节骨眼可不是拿着手机吆五喝六显摆的时候。

    这女人绝对不简单!

    “我不准他死,他就不能死,我们杨家欠他的情还没还完呢。”杨采薇撂下一句话,一个哄骗自己的拙劣借口,转身面朝白白的墙壁,压抑许久的泪水夺眶而出,秀儿默默凝视杨采薇,心中五味杂陈,她不笨,做为女人更了解女人的感情,这位貌似大家闺秀的女人恐怕不仅是还一份恩情那么简单。

    吃醋?

    秀儿没有,移步到杨采薇身边,出人意料地下跪,仰起梨花带雨的悲戚面庞,哽咽道:“求你定治好我哥,我哥好了,我愿意给你做牛做马,我没文化,做不来大事,家务活我都能做”

    杨采薇抹掉泪珠转身,面无表情问:“如果有人要你离开你哥,你也愿意?”

    秀儿一愣,咬着嘴唇,痛苦闭眼,艰难点头道:“只要哥活着我我愿意,干什么都愿意。”

    杨采薇叹息,扶起跪地的秀儿,为秀儿抹掉眼泪,甘愿用一生幸福挽救男人的女人值得她另眼相看,苦涩一笑:“娶你当老婆,肖冰真有福气,我祝福你们白头到老,放心你哥不会死,绝对不会。”

    杨采薇不知是安慰自己,还是安慰秀儿,秀儿用力点头,哭成了泪人,周围几个老爷们都红着眼。肖冰被送入特护病房,麻醉剂失效十几分钟,回光返照般苏醒,呼喊秀儿名字,若非护士拦着,焦急等候的人会一窝蜂冲入病房。

    只有三人进入病房,秀儿,杨采薇,方啸吟,肖冰憔悴不堪,一双暗淡眼眸扫视三人,倔强地挤出一丝笑意,现在就下十八层地狱不觉得老天亏欠他太多,异国他乡,他亲手埋葬的战友喊着亲人的名字咽下最后一口气,教官何长青的遭遇更悲惨,他起码看到了未来的老婆,看到了好朋友,值了,够了。

    “秀儿过来”肖冰嗓音沙哑微弱,秀儿紧捂着嘴,尽量不哭出声音,颤巍巍走近床边,蹲下。

    “秀儿,别哭,你哭哥心里也难受,你在哥心里是最坚强的女孩,哥这辈子有你有思青没啥可遗憾的。”肖冰安慰秀儿,攥紧的右手舒展,精美的盒子血迹斑斑,打开盒盖,吃力地捏起钻戒,隐含忧伤的眸子深深望一眼秀儿,笑道:“秀儿,哥给你戴上,戴上这枚戒指你就是哥的媳妇”

    秀儿心痛的几近窒息,说不出话,哭着伸手,肖冰颤抖的右手捏着钻戒套向秀儿纤细手指,只差那么一点点,戒指掉落,肖冰再次不省人事。

第三百零九章 生死,绝境(二)

    飞机舷窗外,白色云朵连成一片,美不胜收,仿佛置身云海之中,小芸无心欣赏空中梦幻般的美景,民航十三座的支线专机造价近两亿,奢华而舒适,小芸却如坐针毡,忐忑不安,时不时战战兢兢地看向总裁。

    小芸去年从上海复旦大学毕业,进入一家韩国企业,从事文秘工作,月薪七千,加上奖金福利,年薪接近十万,虽说上海是高消费城市,年入十万的女性已算标准的白领阶层,绝非那些西装笔挺推销保险的伪白领可比,只因姓金的副总打定主意想采小芸这朵无主野花,或委婉、或含蓄、或**裸威胁,可谓用尽泡妞的手段,激怒貌似奔放实则思想保守的小芸,放弃这份很多女孩子甘愿被潜规则的高薪工作。

    要知道物欲横流的当今社会,为得到年薪十万的工作甘愿脱衣张腿的女人不在少数,不是这一小撮人犯贱,是生活压力和生存竞争太激烈,想活的好必须不择手段,小芸的拂袖而去甚至令几个一天到晚为钱奔波忙碌的闺蜜大为惋惜。

    走出象牙塔的八零后常说,时,念大学免费,上了大学,小学免费,不用工作的时候,工作是分配的,可以工作的时候,政策变了,撞的头破血流勉强找一份饿不死的工作,八零年出生的小芸命好,离开韩国公司,凭借自身文化素质底蕴和工作经验轻松进入冰青集投资公司,最终成为冰青总裁欧阳思青的“粉丝”之一。

    公司内部职员眼里,欧阳总裁无所不能,“冰青”展壮大浦东区政府一路绿灯,那位身兼上海市委副秘书长、浦东新区区长的海派权贵对欧阳总裁礼敬有加,黑道鼎鼎大名的“六指哥”偷鸡不成蚀把米,无可挑剔的完美女人如此强悍,还有什么事能令她像个不堪一击的弱女子,痛哭流涕,伤心欲绝。

    小芸看不穿,搞不懂,高中大学谈了几次恋爱,也想到为情所困这词儿,可又难以说服自己,近乎冷酷无情的欧阳总裁为情所困,公司里的人谁相信?再说上海名流圈子的成功男人每天屁颠屁颠给欧阳总裁送花送礼物,谁“困住”这位美艳无双身家亿万的大尤物了?小芸心神不宁,偷**视总裁苍白憔悴的无暇面庞,心酸不已,没胆子胡言乱语去安慰,只好忍着、忐忑着。

    十三座的豪华支线专机直飞都机场。

    飞行两个小时,专机降落,一行人下了飞机又钻进一辆等候多时的别克商务车,欧阳思青双眼红肿,眼神却冷厉的吓人,点了一支大卫杜夫,瞥了眼心腹小凤,冷漠道:“尽快查清楚杀手来路,挖出幕后黑手。”

    “恩”小凤连忙点头,不敢多言,做欧阳大老板的心腹,必须有伴君如伴虎的觉悟,该说话时保持沉默是找抽,不该说话时胡言乱语那是找死。欧阳思青猛抽几口烟,烟龄近十年的老烟枪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再次泪流面满,绝世容颜绽放愤世嫉俗的悲戚笑容,咬牙道:“谁动我男人,我要谁的命。”

    欧阳思青的不择手段,河西老爷们深有体会,心腹小凤也深有体会,一旦疯起来,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小凤不寒而栗。不爱看琼瑶小说,偏偏钟情金古大作的小芸闻言呆滞,愣神许久,忽然想到两个人,李莫愁,林仙儿,小说中剑走偏锋的两个女魔头,此时她眼中的欧阳总裁无疑是两人的结合体,为人处世追求无懈可击的欧阳思青当着秘书小芸口无遮拦的宣泄悲愤之情,说明她恨到了极点,也痛到了极点。

    解放军总院又名**,别克商务车驶上四环,飞驰向“五棵松”,姗姗来迟的欧阳思青被人领入休息室,三个与肖冰有关系的女人终于会面,情人逼宫、二奶夺位女人与女人的激烈对撞并未上演。

    情理之外,意料之中。

    但三人也没熟络的寒暄温暖,仅是互相对视几眼,点头打了招呼,算认识了,尤其欧阳思青和杨采薇都属于习惯占据主动的强势女人,强者与强者惺惺相惜的几率远低于互相提防排斥的几率。

    休息室挺宽敞,靠墙摆放两组沙,两名穿白大褂的女兵沏茶上果盘,但没人落座,肖冰命悬一线,坐着是种煎熬,最尴尬的人是方啸吟,屋里算上欧阳思青的秘书小芸、心腹小凤,一共五个女人,就他一个老爷们,相当别扭,正想出去抽支烟,透透气,休息室的门被推开,一人走进。

    是名肩扛金色将星的将军,解放军总院院长,黄绍明少将,医学界的泰山北斗,他对方啸吟点点头,方老爷子的大孙子年轻一辈里比较有出息,他自然认识,走到杨采薇面前,安慰道:“杨小姐请放心,我们301的专家都是能人,一定挽救杨小姐的朋友。”

    “敢立军令状?”杨采薇皱眉,做事说话常留三分余地的她反感别人当自己面拍胸脯,信誓旦旦,肖冰命悬一线的节骨眼,她更反感,因为怕抱着虚无缥缈的希望等来失望结果,黄绍明摇头苦笑。

    欧阳思青蹙眉,一进门看出衣着朴素的杨采薇非同寻常,却不曾想对方轻描淡写一句话逼的堂堂军中少将无言以对,甘拜下风,不简单啊不简单。秘书小芸骇然,与她年龄相仿的女孩似乎比欧阳总裁更有背景,更有分量,而她们竟然牵挂同一个男人,简直不可思议。

    301的专家组被外界誉为将军级医疗队,都是享受正军职待遇的医学专家,杨采薇当然清楚这些,不温不火道:“希望301的专家组给我们惊喜。”

    “必须救活我男人,不然我恨你们一辈子。”欧阳思青失声道,眼眸深处浓重的怨毒令人望而生畏,若肖冰死了,她会千方百计杀尽所有她认为该杀的人,一直缩在角落里的秀儿也流露咄咄逼人的气息。

    休息室里这三个女人真要为肖冰失去理智,会掀起多大的复仇风暴?

第三百一十章 生死,绝境(三)

    这世上没有战无不胜的神,人终究是血肉之躯,哪能无懈可击,河西小混混心目中的冰哥强悍的永远不会倒下,可是善游者溺,名将多是阵前亡,纵观悠悠五千年历史,阴沟里翻船的大枭大佬还少吗?力拔山兮气盖世的项羽乌江自刎,难道不符合情理?三国名将又有几个不是死的窝窝囊囊,经历无数次杀戮的肖冰比东方不败还东方不败,那叫人?

    职业杀手神乎其神的枪法,加上信任之人骤然爆的凌厉一击,肖冰没当场暴毙已是万幸,世界上没有哪个职业军人凭着虚无缥缈的直觉感应到一公里之外的狙击手,天人感应或许存在,但更多是无良神棍忽悠愚昧者的可笑说辞,“山姆大叔”两支王牌部队,6战一师,101空降师,二战结束没消停过,一次次经历战火硝烟,实战经验丰富到了极点,却难以避免一次次血流成河,又说明什么?

    在鬼门关来回徘徊的次数多了不等于一定能预料突然爆的危机,哪有这么绝对的事情,河西冰哥生死未卜,几人欢喜几人忧,不少人看到冰哥被前呼后拥抬上军用直升飞机,看到省军区司令员对冰哥的一位异性朋友近乎卑微的点头哈腰,暗地里众说纷纭,关于冰哥背景的故事不知又有多少个离奇版本出现,成为河西政商界大佬衡量河西一哥底蕴的依据,也成为老百姓捕风捉影的谈资。

    除了秀儿、欧阳思青、杨采薇,事后还有一个女人为肖冰祈祷。

    鼎盛集团总经理白玲白牡丹,暖色调的办公室铺着不算奢华也绝不便宜的蒙古地毯,向阳一侧养了几盆滴水莲,喜欢滴水莲的女人多是厌恶姹紫嫣红那种妖娆的内敛女人,正中两米长一米宽的豪华办公桌后,白玲素颜,优雅端坐。

    没有外人,白玲卸下不近人情的冰冷面具,流露几分忐忑不安,北京的陈浩生给她两个月时间考虑是留在河西还是回北京,明摆着威胁她,风起云涌的节骨眼偏巧貌似手眼通天的肖大老板出事儿,无异于将她逼上一条绝路。

    此时白玲如同掉入水中的旱鸭子,只握着肖冰这么一根救命稻草挣扎扑腾,稻草崩折,她何去何从,一旦被逼回北京,去面对陈浩生那种讲究睚眦必报又习惯辣手摧花的阴毒男人,凶多吉少。

    宽敞明亮的办公室格外安静,白玲一张精致娃娃脸显露疲惫和不安,默然无语,抽了两只烟,欧阳思青抽烟是潜移默化许多年的习惯,也可说是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而白领没烟瘾,当年“附庸风雅”学抽烟无非为了和一众姐妹打成一片,身居高位的几年中,只在喜怒两种极端情绪刺激下抽烟。

    白玲拧灭第二个烟头,揉了揉太阳**,一切听天由命吧,她开了电脑,点开网页浏览金融市场的各种信息,她手头很大一笔资金投入这个领域,而且两年前就买了地产龙头万科的股票,房地产行业的井喷式展,市值翻了三倍,使她掌控的资金接近九位数,盯着液晶显示器画面里股票k线呈上升趋势的波折,能暂时忽略一些烦心事儿。

    手机铃音悦耳,白玲感觉很刺耳,松开鼠标,拿起手机,010开头的座机号码似乎有非比寻常的震慑力,她呆滞许久,才接起电话。

    “白玲,听说罩你的小毛孩子不行了,你作何打算?继续躲在河西不见我?算了我不绕弯子你的能力我比较欣赏,只要你回来,我不动你,为我为天上人间开拓南方市场,算你将功折罪,怎么样现在给我个答复吧。”

    白玲紧握电话,脸色苍白,突然闻听那个阴险男人的深沉语调哪怕相隔千里,难掩内心深处的畏惧,“北陈南刘”不是浪得虚名的江湖混混,也非西北大枭王朝阳那类偏安一隅的大枭,抛开天上人间隐藏幕后的六个大股东,这男人最强大的靠山是那位已走下政界神坛的海派大佬。

    拥有深厚人脉底蕴以及庞大派系的政界大佬退居二线不意味丧失影响力和攻击性,当年京城天上人间事件以几个红色子弟纠结的家族势力完败而告终,天性柔弱的女人如何应对,如何选择。

    白玲咬紧牙关不吱声,沉默片刻,猛地站起,似乎有股子偏执女人钻了牛角尖的冲动气势,缓缓道:“陈老板,天上人间有我没我都一样,我觉得河西更适合我,希望陈老板大人不记小人过,高抬贵手。”

    “高抬贵手?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呵呵呵”男人阴笑着挂断电话,显然白玲的选择触怒了对方。

    肖冰,陈浩生,白玲选择根基还不牢固的前者,与肖冰共事几个月,这年轻男人的重情重义,她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如果有一天,她身陷绝境,深信肖冰会挺身而出,挽救她于水深火热之中,如若为一时安危和陈浩生虚与委蛇的“结合”,最终是一场与虎谋皮的惨剧,受伤的人肯定是她。

    十年攀爬,十年奋斗,精明的白玲不曾下错注,这次谁输谁赢?

    肖冰生死未卜,用三棱军刺刺杀肖冰的汉子来自西北,欧阳思青和杨采薇分别动用各种隐晦渠道,顺藤摸瓜,矛头直指西北王朝阳,秦朝歌承受来至四面八方的压力,杨采薇打电话质问竟然抬出整个杨家的名头,善于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杨丫头拉开架势要火拼,秦朝歌多少有点犯怵。

    蒙在鼓里的俊子若是知晓结拜兄弟趟在解放军总院的病床上,只剩下一口气,会怎么样?兰州市区紧临黄河河道修建的生态公园里,河边静坐钓黄河鲤鱼的秦朝歌三分无奈七分愤怒,暗骂豢养七八年的走狗不明事理,目光短浅。

    该收手该退让的时候不懂收手退让,那便是不懂驾驭自己的野心,其实王朝阳的阳奉阴违,最让秦朝歌无法接受,情理之中、意料之中的弃子,一条不听话的走狗,任由他自生自灭吧。

    鱼竿末端的风铃颤动,有鱼上钩,秦朝歌收杆,水花飞溅,他凝视被鱼线**水面的黄河鲤鱼,绽放一抹阴冷刻薄的笑意,自语道:“识时务者为俊杰,王朝阳呀王朝阳你太令人失望,我谋划未来二十年的利益,你却只盯着眼前得失,争一时长短。”

第三百一十一章 生死,绝境(四)

    美国马里兰州,巴尔地摩市的约翰霍普金斯医院是北美乃至全球最好的医院,掌握这个世界最尖端的医疗科技,培养出诺贝尔医学生理学奖得主,饱受病魔摧残的张倩由北京到纽约,再到巴尔地摩,转辗万里脆弱的生命才得以延续,风和日丽大西洋沿岸的重要海港城市美奂美轮。

    约翰霍普金斯医院红色主体大楼后是绿草丛生的花园,这里闻不到一丝刺鼻的消毒药味,淡淡清香沁人心扉,许多病人在护士亲人的陪伴下散心、漫步,谈笑风生,一位黑头黄皮肤明显是亚洲人种的中年妇女推着轮椅,坐轮椅的女孩头戴风色鸭舌帽,穿一身宽松洁白的“病号服”。

    失去了乌黑亮丽的长,她憔悴面庞绽放的笑容仍灿烂如花,洋溢无比的自信,笑着面对现实。

    正是张倩,经过四十天化疗,数次大小手术,对于约翰霍普金斯医院的专家而言骨髓移植治疗白血病落后于这个时代,胚胎干细胞的培植移植才是治病的根本,一系列治疗措施花掉的医药费堪称“巨款”,升斗小民中一两次五百万大奖都难以承受。

    张倩活了下来,是因为有个重情重义的男人为她打气,花了这么多钱,她一命呜呼,怎能对得起那个曾被她抛弃的男人,光凭意志想战神病魔,近乎天方夜谭,但丧失活下去的信心,肯定被病魔折腾到死,抱有信心,或许出现奇迹。

    张倩应正了这点,也算创造了一个奇迹。

    “妈,肖冰最近怎么没打电话?”张倩随口一问,王爱萍支支吾吾好一会儿说自己不清楚原因,仿佛编织拙劣谎言的孩子,焦躁不安,张倩没回头看母亲破绽百出的表情,轻轻一笑,道:“妈,咱们家欠肖冰太多,我欠肖冰太多,这辈子咱不还他了,下辈子咱们一家三口给他做牛做马,行吗?”

    “行”王爱萍语调绵长透着浓浓爱意,笑了,眼窝却满含泪水,情难自已地抚摸女儿的脸,八百多万的医药费怎么还?受苦受难的女儿总是宽慰大人内疚而沉重的心,把所有情感压力藏在心底,王爱萍看着难过。

    “出国前肖冰背着我在老城那条街走了一圈,感觉可好了,小时候一到下雨天他就背我,真怀念那段日子,等我身子没事儿,一定背着他走一圈。”张倩清浅笑道,回忆天真烂漫的岁月,苍白面庞浮现一丝红晕。

    “恩”王爱萍用力点点头,抹了下眼角,如果女儿知道肖冰生命垂危会怎样,她不敢想。

    女儿在感情方面伤痕累累,吃足了苦头,伤透了心,王爱萍深深自责,甚至视自己为拖累女儿的罪魁祸,做了半辈子市井小民的王爱萍没有大智慧大眼光,更非伯乐能一眼觉茫茫人海中的“千里马”,确实容易受某些人金玉其外的蒙骗,忽略是否败絮其中,女儿下决心放弃肖冰,一心想和高家结亲的王爱萍功不可没。

    到头来竹篮子打水一场空,幡然醒悟,悔恨交加,女儿没恨王爱萍,肖冰也没恨王爱萍,王爱萍恨自己的无知和势利,一连串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悲惨变故因肖冰的热心帮忙而终止,王爱萍愧疚的无地自容。

    “妈你怎么哭了?”

    张倩不经意回头看到母亲泪流面目,一愣,抬手要给母亲擦泪,王爱萍摇头,握住女儿的手,挤出笑容道:“妈是高兴你身子骨一天比一天好,你好了我和你爸就不用提心吊胆,小冰那孩子也不用再破费钱了。”

    张倩抿嘴点头,凝望草坪上嬉戏的孩子,这辈子欠肖冰太多,自己又该怎么回报。

    历时五十天的治疗期结束,张倩可以出院,但必须在美国呆一年,每个月回约翰霍普金斯医院做一次复检,离开医院无异于脱离牢笼,张家三口都高兴,人常说美国是富人的天堂,是穷人地狱,张家三口是正儿八经的穷人,却感受到“天堂”的魅力所在,华盛顿的文化底蕴,纽约的繁华,拉斯维加斯的奢靡。

    美国人绝对想不到有翻译特护陪同的一家三口是中国的草根阶层,就如北京人很难想象土里土气的河西煤老板能一口叫价五亿人民币买下三环内的写字楼,欧美老外除了铭记红色中国暴户的粗鄙陋习,还记得他们一掷千金的豪爽,导致推销纪念品的商贩常常围向张家人。

    张倩的英语很棒,到美国两个月,口语更趋于标准圆润,多数八零后这代人被那些整天灌输语法知识的英语老师摧残好些年,口语糟糕的一塌糊涂,张倩研一差点过了注重应用能力的“雅思考试”,其中14分钟的口语考试无可挑剔,大鼻子考官连连竖起大拇指,所以上世纪七十年代只仅在中学学过俄语的张胜利夫妇陪女儿走在异国他乡,并没那种言语不通的恐慌感,再说还有翻译和懂英语的特护随行。

    将近一个月没肖冰的电话,张倩每次询问父母和随行人员,都说不清楚,聪明的她越来越觉得不对劲儿,最了解肖冰的人不是秀儿,不是欧阳思青,而是她,毕竟两人青梅竹马,穿开裆裤那会儿手拉手过家家,重情重义的男人怎会忽略在异国他乡接受治疗的她呢?

    事出无常必为妖!

    华盛顿市中心,一行人随熙熙攘攘的游人,穿行在国会大厦、林肯纪念堂的轴线上,为纪念美国第一人总统乔治华盛顿所建的大理石方尖碑没能吸引心事重重的张倩,她心中似乎有个阴影,有个难解的结扣。

    她回头对父母道:“我要回国。”

    张倩要回国,张胜利夫妇以及随行人员百般劝说,最终徒劳无功,而且张倩从父母拙劣的搪塞言语中察觉难以言喻的伤感,更坚定了她回国的决心,张胜利夫妇拗不过女儿,第二天三口人乘飞机回国。

    肖冰确实不曾忘记早已是“过去时”的初恋女友张倩,深度昏迷二十九天,戴着呼吸器的刚强男人不声不响醒了,平静望着天花板好一会儿,意识到身在病房,但没意识到自己昏迷二十九天,四下打量一番,寻找电话,想给几个女人打电话报平安,省的她们担心。

    伤势危重仍然惦记女人,若被几个女人知晓肖冰的心思,又得哭个稀里哗啦,感动的要死要活。

第三百一十二章 背你一次,还一世的债(上)

    二十九个日夜,秀儿、欧阳思青轮流陪床,两个女人没有太多的言语交流,也没产生争风吃醋的隔阂,因自卑誓做肖冰一辈子情人的欧阳思青早摆正心态,感情方面,欧阳思青真没多大野心,自然不会刁难淳朴的秀儿。

    虽说大山里走出的秀儿思想保守,是一夫一妻制度的忠实拥护者,但并非不明事理的泼辣女人,那个曾折磨她几个月的心结解开后,抱着一种顺其自然的恬淡心态,兴许爱到深处也就学会了包容,山里姑娘能做到这点,难能可贵。

    肖冰苏醒那晚,欧阳思青守在**的特护病房内,杨家老爷子的专用病房当然不一般,是隔音效果很好的大套间,戎马一生,为共和国流血流汗的功勋元老有资格享受这特殊待遇,301的医生护士很少非议。

    一直在京郊西山疗养的杨家老太爷身边有医疗小组,很少用**的专用病房,正好便宜了肖冰,享受了领导人的待遇,由于病房是套间,肖冰醒了很久,外间床上和衣而卧的欧阳思青才察觉,爱肖冰至真至深的女强人扑倒病床边,喜极而泣。

    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两人找到了北宋大词人柳永《雨霖铃》中的凄美意境,肖冰到底是心肠硬的爷们,硬是压下哭诉相思之苦的冲动劲儿,紧紧握着欧阳思青稍显冰凉的柔荑,温柔凝视无可挑剔却凄楚无比的绝美面庞,沙哑的嗓子艰难呼唤一声“思青”,遭受悲惨际遇的坚强女人哭的更厉害。

    “思青别哭你男人还活着,乖哭的眼睛肿了,不漂亮了。”肖冰安慰道,原本欠缺哄女人开心的技巧,再面对一张梨花带雨伤心欲绝的娇媚面庞,手足无措,心酸难耐,分别五个多月,哪能不想她,也时时惦记她白嫩完美的身子,正常男人再正常不过的心思,无可厚非。

    不过,肖冰握着又滑又软的女人手,心态甚为平和,这么凄美伤感的一刻,念念不忘大尤物床上风情,那他与重性轻情意的急色牲口有啥区别,实际上每次脱离濒临死亡的绝境,他都如出一辙的淡定自若,最多感概一下,活着真好。

    “肖冰,你个混蛋,你死了我怎么办,你死了我再漂亮又给谁看?”欧阳思青嗔怪道,眼神幽怨,哽咽几声又道:“老公你真敢丢下我不管,我就一刀一刀划破自己的脸,让自己变成丑八怪。”

    肖冰头皮麻,心里却感动不已,干瘪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笑意,声音沙哑道:“思青别吓唬我。”

    “亲亲老公,我是认真的,香格里拉酒店把身子交给你那一晚,我活着就是为了你。”欧阳思青欠身,吻了肖冰额头,然后两个胳膊肘压着床沿,双手托着妖冶无方的鹅蛋脸,任由泪珠顺指尖滚落,深情凝望肖冰。

    直到哭累了看累了,欧阳思青才伏在床边沉沉睡去,仍梦呓般呢喃着爱人的名字,肖冰摘掉呼吸器,温柔抚摸湿湿的面庞,想挣扎着坐起,肩背稍稍挪动,痛彻骨髓,心有余而力不足的叹息一声,深情凝视甘愿当他情人的美艳尤物,轻声道:“思青,以后你男人再不会让你伤心,不会再让秀儿伤心。”

    肖冰一双黑眸满是痛惜疼爱。

    第二天一大早,秀儿走进病房看到欧阳思青伏在床沿睡着,不禁一愣,既而看到躺在病床上的肖冰正望她,失去往昔飞扬神采的幽深眸子蕴含无限柔情,她顿时悲喜交加不知所措的呆滞,二十九个日夜提心吊胆,巴望哥快点醒来,她有满肚子的话要说,这一刻当真来临,她无言以对。

    激动高兴心疼种种情感涌入心扉,秀儿流着泪笑了,第一次带弟弟宁木狼进入大兴安岭腹地,看着被野猪拱翻头破血流的弟弟昏厥几秒又摇摇晃晃坚强站起,宁秀儿便是如此流泪笑,情深意切。

    “哥醒了,饿不?”秀儿快步走到床边,怕惊醒“梦周公”的欧阳思青,问话的语调格外的轻,格外的柔,挂着泪珠的容颜笑的格外灿烂,儿时学会坚强的宁家姑娘很少多愁善感,哥醒了,她纯粹的高兴,心想哥打点滴近一个月,没沾一口硬实的吃食,这会儿肯定饿了。

    肖冰心里暖暖的,吃力摇头,视线移向秀儿左手,没看到那枚价值一百八十八万的钻戒,不禁皱眉问:“秀儿哥给你的戒指呢?”

    “戒指在我兜里,那天没给我戴上,哥就昏迷了,戒指掉地了。”秀儿小声道,脸颊浮现明艳嫣红。

    “哦,哥还以为一百八十多万的小玩意丢哪个犄角旮旯了,等哥伤好当着战友朋友的面给你戴上。”肖冰微笑道。

    秀儿闻言心惊,那么点的小玩意居然一百八十万,忙揣摸贴身衣兜,生怕戒指不翼而飞,村里张家小媳妇戴个几克的金戒指走家串户显摆,说多么多么金贵,多么多么值钱,自己衣兜里的戒指能换多少个金戒指?淳朴的秀儿心里纠结,寻思以后该不该把这戒指戴在手上,不戴吧,怕肖冰不高兴,戴上吧又怕干家务活磕磕碰碰,好生为难。

    “秀儿有了,我的呢?”欧阳思青猛地坐起,秀儿吓了一跳,脸蛋瞬间涨红,宛如打野战的学生情侣突然碰上班主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肖冰看向欧阳思青隐含幽怨的美眸,认真道:“我心里,你和秀儿一般重。”

    欧阳思青与宁秀儿对视,都微微一笑。

    深度昏迷一个月,肖冰突然苏醒,意味着脱离休克死亡的危险,上午十点,杨采薇,方啸吟,唐家祺,浦诚集团董事会主席宋月平,重量级人物先后赶到探望肖冰,杨采薇几人前脚进病房,后脚来了“不之客”。

第三百一十三章 背你一次,还一世的债(中)

    病房的空间足够大,两名护士搬几把椅子围在床边,方啸吟和唐家祺两人勾肩搭背坐下,询问肖冰从生龙活虎变成软脚虾的悲壮过程,方唐两人小学中学在一个学校,方啸吟比唐家祺大一岁,是学长。

    男孩子孩提时代不调皮的少,当年两人都是气英语老师作弄班主任的行家里手,是年级的孩子王,一呼百应,有共同语言,处的不错,其实他们这代有红色血统的大院子弟儿时关系还行,父辈有交情,祖辈们更是一个战壕里趴过,政界的倾轧斗争离年少无知的他们很远很远。

    只是随年龄增长,大院子弟小时候勾肩搭背的情谊经不起岁月的稀释,一点一点淡化,各有各的奋斗目标,彼此间渐行渐远,遭遇利益冲突,甚至反目成仇,譬如方啸吟与乔志军的争锋,都想成为年轻一辈儿的领军人物,都想在未来二十年跻身共和国核心权力层,或者潜藏更大野心,更大目标,难免针锋相对。

    方啸吟故意揉捏小熊猫的烟盒,引诱肖冰,结果搞得内衬军装外罩白大褂的小护士紧张兮兮,憋红了脸蛋儿委婉提醒方大少病房内不准吸烟,**的护士清一色的女兵,医院领导早叮嘱她们,几个看似人畜无害的男人都是家世显赫的红色子弟。

    往往一块臭肉坏一锅好汤,红色子弟、纨绔子弟常被不明就里的小女生混淆,普通老百姓心里“**”这称呼几近欺男霸女为非作歹那类贬义词,看小护士的紧张模样,似乎很怕方啸吟、唐家祺,方啸吟笑着把烟盒揣进裤兜,小护士暗松一口气。

    “冰子,怎么伤成这样子?查出对方什么来头没?”宋月平接住小护士递来的茶杯凝眉问,肖冰的强悍他有所耳闻,居然有人动用狙击手,可见来头不小,这社会极少有秀儿那种一心为他人着想的“傻子”。

    肖冰命悬一线,这段日子宋月平不是没担心牵扯到他,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事多了去了,一人倒霉牵连亲友的事也不少,今天来医院刚进门就看到少将军衔的老院长对杨采薇一行人礼敬有加,而且肖冰所住的病房据说是那位杨老太爷的专用病房。

    杨老太爷那是当年跟南巡长称兄道弟的国之柱石!习惯用商人眼光衡量利弊得失的宋月平彻底踏实了。肖冰挤出一点笑意,撇开宋月平的问题,大致描述了惊心动魄的刺杀过程,没添油加醋,众人却连呼惊险。

    欧阳思青和秀儿听着心疼,一左一右坐在床边,深情凝视肖冰,杨采薇离病床最远,轻描淡写瞥了风韵迥异的两个美女,镜片遮掩的眸子泛起一点不为人知的淡淡哀伤幽怨,她双臂环住丰满挺翘的胸脯,靠在角落里,依旧深沉不可琢磨,身材极好的女人欲盖弥彰的手法恰恰适得其反,若隐若现的朦胧诱惑更撩拨雄性牲口的窥视欲。

    肖冰刚说完遇险的情况,一名护士推门而入,后面跟着出乎肖冰意料的“不之客”,正是张家三口人,张胜利夫妇略显紧张,杵在门口局促不安,张胜利进入特护病房区域不经意的回眸竟看到一位偶尔在央视新闻联播露脸的军界大佬,顿时惶恐不安。

    曾几何时张胜利眼中的大人物是街道派出所的所长,再后来是高志的父亲宁和市常务副市长高志远,身为市井小民的张胜利现在真无法琢磨十几年前喊他叔叔的穷孩子攀爬到怎样一个高度?卑微半辈子的男人绞尽脑汁想到一个词儿。

    只手遮天!

    肖冰看着突然出现的张家三口人,愣神之后微笑,美国呆了两个月,张胜利夫妇仍是普通老百姓的朴实模样,他打心眼里厌恶进城几天便用生硬拗口到几近刺耳的普通话给父母打电话的忘本货色。

    “喂,你没事儿吧?”

    张倩轻轻问一句,俏皮一笑,满头乌黑亮丽的长没了,曾经美丽的梦化为泡影,随风消逝,面对能言能笑的肖冰,与踏入病房前忐忑想象的糟糕状态大相径庭,她笑的真挚,笑的开心,瞥了眼床边两位丽人,浓浓酸楚涌上心头,当知道曾经放弃的东西,原来是最好的,这种悲戚旁观者体会不到。

    “张倩,还好吧?”杨采薇侧脸看向头戴鸭舌帽弱不禁风的同学,张倩微笑点头,说自己没事儿了,眼光独到而犀利的杨采薇却现同学眼中一闪即逝的黯然悲戚,俨然是个饱经命运蹂躏的可怜女人。

    知道纸折的戒指再怎么情深意重也没一丁点价值,偷偷丢弃后幡然悔悟丢了这辈子最重要最值钱的东西,这便是女人的悲哀宿命,杨采薇同情张倩,也仅仅是同情,不做错误的选择,何来错误的结果?

    种什么样的“因”,得什么样的“果”。

    “护士小姐别愣着,再搬几把椅子,让我叔和姨坐着说话。”肖冰吩咐护士,保住张倩的命,他很高兴,至于花了多少钱,不去计较,小时候受穷受白眼,为爷爷筹医药费跪遍街坊邻居,穷怕了,他实难做到视金钱如粪土,但他心里情义永远比金钱重要,钱没了,可以再赚,好朋友好兄弟的命没了,怎么挽回?

    宽敞病房挤这么多人也显得空间狭小,张胜利夫妇拉着肖冰的手,千恩万谢,差点跪地磕头,俗话说大恩不言谢,可两口子除了谢根本不知如何还这份儿恩情,如张倩所说,下辈子做牛做马的还,哪行啊,苍白空洞的一句话别说糊弄旁人,连自己的良心都没法糊弄。

    肖冰身体很虚弱,连番几次大开膛刮骨的大手术伤了元气,换做寻常人早一命呜呼,靠强悍的体质撑过一劫。大家伙怕影响肖冰休息,坐了半个钟头6续离开,杨采薇至始至终沉默寡言,临出门自然而然的回眸隐含一丝只有欧阳思青察觉的柔情。

    众人离开,秀儿和欧阳思青在外间的小厨房里熬粥,有些犯困的肖冰接到俊子电话,“肖冰,这么大事儿自己扛着,你他娘的不够意思,咱是拜把子兄弟,你差点玩完,老子还蒙在鼓里,傻了吧唧带一帮兄弟去乌克兰参加上合组织搞的反恐军演。”

    “急什么,我不是还活着嘛。”肖冰笑呵呵握着手机,最爱听部队爷们直来直去貌似野蛮的“问候”。

    “你别扯淡,一个星期后我就回去,秦朝歌王朝阳我一锅端了,怪不得秦朝歌他老爹激我去乌克兰跟老毛子比高低,原来居心不良,妈的我回兰州军区先把他的司令部闹个鸡飞狗跳,谁动我兄弟,我跟谁玩命。”

    “俊子你小子悠着点”肖冰闻言心惊肉跳,想安抚几句,俊子已挂断电话。

第三百一十四章 背你一次,还一世的债(下)

    医院专家不遗余力的精心治疗,两个女人无微不至的呵护,肖冰恢复很快,也亏当年肖老爷子为肖冰打好底子,夏练三伏,冬练三九,筑牢学武的浑厚根基,不然真得下十八层地狱做鬼雄,好死不如赖活着,能活下来无疑是最大的幸运。

    一个多月前,冷兵器和热兵器几乎不分先后的凶猛夹击,肖冰又踩一回狗屎运,最危急时刻他下意识的侧身避开了射向心脏的子弹,也使三棱军刺刺偏,算捡了条命,但脊柱骨严重挫伤,又动了几次手术,需要长时间调养。

    肖冰脊椎骨挫伤,下地走路比较困难,出去透气得坐轮椅,特护病房区域有直通一楼的专用电梯,挺方便,医院倒是想的周到,在秦城监狱呆了两年,肖冰最怕困在一片狭小天地,丧失自由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是莫大煎熬,每天至少户外溜达三四个小时,秀儿和欧阳思青仍轮流伺候肖冰,两人表面和和睦睦,实则暗地里较劲儿谁更温柔贤淑,十来岁就拍胸脯嚷嚷着要做专一男人的肖冰享受了齐人之福。

    大尤物似乎铁了心短时间不会离开北京,蛇无头而不行,冰清公司没掌舵人坐镇照样有条不紊运行,大把大把戳取财富,核心层是欧阳思青一手打造的精英团队,还有善于驾驭资本的奇才“东方索罗斯”石国兵,欧阳思青压根不担心公司运行会出乱子,环环相扣的完美体质中,谁动歪心思,谁将暴露无遗。

    张家三口留在北京,宋月平给张家人找了套四合院,两进的四合院环境清幽,位于大前门附近,比三环内的独立别墅昂贵的多,属于北京城真正的豪宅,宋月平告诉诚惶诚恐的张胜利夫妇想住多久住多久,张胜利王爱萍清楚人家全看肖冰的面子。

    十一月的北京不冷,秋高气爽。

    **,明清两代皇城的大门,而**广场可说是世界上最具恢宏气势的广场,凝聚厚重的历史底蕴,望不到尽头的宫殿建筑群彰显皇家气派,威严而奢华,是千年古都的象征,记录了中华民族的兴衰起伏。

    广场边停了辆豪华“保姆车”,车头硕大的银色奔驰车标引人注目,车子内部空间极大,可供轮椅进出,这车专为“残疾老板”设计,欧阳思青花一百五十万买这辆车,只为肖冰养伤期间出行方便。驾驶位,欧阳思青打开车窗,点燃一支细长的女士香烟,悠然自得吸两口,凝望广场上坐轮椅的男人,一双秋水眸子满是痛惜疼爱。

    欧阳思青记得“星爷”扮演的韦小宝说过“伤在你身痛在我心”,看电影《鹿鼎记》时岁数还小,大笑一番后再无其它感触,如今细细品味“星爷”那无厘头的泡妞言辞,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

    “思青姐我觉得张倩挺可怜。”

    欧阳思青旁边的秀儿也望着那个方向,两个女人看事情的角度截然不同,心地善良的秀儿心疼肖冰,也心疼背影柔弱的女孩,欧阳思青看向推轮椅的柔弱身影,摇头浅笑,红润唇角勾起冷艳刻薄的弧度,“她可怜是自找的,不值得同情,秀儿妹妹莫非你想再多个女人分享你的哥?”

    欧阳思青回头盯着秀儿,笑容玩味、妩媚,不爱撒谎的宁秀儿则一个劲儿摇头,淳朴的可爱,逗乐了欧阳思青,大尤物失声娇笑的同时暗自叹息,秀儿确实比自己更适合做男人的老婆。

    人流熙攘的广场上偶尔闪过穿裙子的靓丽身姿,肖冰坐着轮椅,推轮椅的人是张倩。六年部队生活,有五年在北京周边的军营度过,肖冰熟悉北京,熟悉雄伟的宫殿建筑群,摇摇指点朱墙碧瓦修饰的连绵楼阁,讲述紫禁城五百年的历史,张倩静静听着,并不孤陋寡闻的她直到稍显兴奋的肖冰说完,才柔声道:“肖冰,我想背你一次。”

    “背我?”肖冰愕然。

    张倩倔强点头,绕过轮椅,微微弯腰,柔弱背影楚楚动人,肖冰犹豫,自己身高一米八,体重近七十公斤,被病魔折腾几个月的张倩咋能承受这份重量,张倩回头,认真道:“肖冰,咱们从小长大,你背我那么多次,我我们家欠你那么多,不知道该怎么还,我背你一次,还你一世的债可以吗?”

    肖冰一愣,用力点点头:“行,你背我一次,这辈子咱们谁不欠谁,你比我小一个月以后我当你是亲妹妹”

    张倩嗯一声,强忍泪水没回头,当年两小无猜的感情被她折腾的千疮百孔,不奢望覆水再收,像个花痴做破镜重圆的白日梦,当他妹妹,知足了,男人都有自尊,都有各自要坚持的原则,这不叫自私,再说谁有资格说肖冰自私,甘愿为共和国抛洒热血、出生入死,为老战友抱打不平,坐牢两年,不求回报拿出一千万拯救一个别的男人眼中根本不值得救的犯贱女人,自私吗?

    肖冰缓慢趴上张倩肩背,雄健躯体压得张倩双腿颤抖,浑身无力,她咬紧牙关,艰难迈步前行,一步两步三步张倩迈出第六步,力竭倒地,不少人惊呼出声,柔弱身子触及地面的刹那,肖冰抱紧她,扭转身躯,貌似雄健其实伤痕累累的肩背急坠着地,受伤的脊椎骨承受不算小的冲击力,撕心裂肺的剧痛迅蔓延,肖冰硬是没吭一声。

    张倩手忙脚乱爬起,哽咽道:“肖冰你好傻,你好傻,为什么不让我为你疼一次,受伤一次?”

    “你是女人,也是我妹妹,我个老爷们哪能让你吃苦。”肖冰表情认真,男人是用来承担责任的,为亲人朋友谋取幸福,遮风挡雨,肖冰如此认为,想站起来却无能为力,两个女人狂奔,秀儿当先,后边是不顾优雅风范的欧阳思青。

    秀儿搀扶肖冰坐回轮椅,欧阳思青气喘吁吁埋怨张倩胡闹,大尤物可没秀儿那么心软,劈头盖脸几句话说的张倩无言以对。

第三百一十五章 好兄弟(一)

    “用力用力顶朝阳哥我**”

    一张大床上,一丝不挂的女人趴着,崛起粉嫩挺翘的臀部,承受一次又一次很有力度的撞击,女人脸贴着床单,看不清相貌,一览无余的身材无可挑剔,不像一些靠取巧手段掩饰身材缺陷的女人,褪去衣服令男人大倒胃口,该丰满的部位丰满,该纤细的地方恰到好处的纤细,想来是个美人胚子。

    站在床边疯狂冲击的男人身材还算可以,每天运动两小时,使他看起来不过分单薄或臃肿,也没冲淡女人**的啤酒肚,奔四十岁的有钱男人保持这身材挺难,有钱就无休止的挥霍享受,导致中国暴户群体多是脑满肠肥的老爷们,鲜有阿诺施瓦辛格那类肌肉硬汉。

    盘肠大战延续半个钟头,以男人一声亢奋呼声结束,**够风骚的女人终于翻转身子,气喘吁吁,面庞美艳俏丽并非放荡的媚俗妖艳,而是很清纯的娇美,气质脱俗,走清纯路线快上位的一线明星当然与众不同,哪是庸脂俗粉可比。

    这位女星多次在公开场合说自己没接过吻,见别人接吻就脸红,无数粉丝因为一张“干干净净”的脸蛋无条件相信她的话,为她呐喊,为她助威,正因如此勾起西北大枭王朝阳的好奇心,一番试探,继而是近乎嫖客与妓女的金钱交易,痛快开价,豪爽付钱,这女人自然而然的投怀送抱。

    王朝阳一泻如注后略显疲惫的坐在床边,抽完一支小熊猫,女人也穿好衣服,腻着王朝阳,柔媚道:“朝阳哥有个导演打我主意,我拒绝他好几次他恼羞成怒,扬言要封杀我,你得帮我。”

    王朝阳皱眉,这女人大老远飞到兰州,欲求不满的纠缠自己原来另有所图,春情泛滥、相思成灾都是骗人的假象,不禁感概娱乐圈比黑社会更乌烟瘴气,问明事情始末,王朝阳哑然失笑,怪不得这女人“坚贞不屈”,主要是那位想玩潜规则的导演没多大投资价值,索性答应下来。

    将近中午,王朝阳带着女人离开位于郊区的隐秘别墅,去甘南路“苏浙汇”吃私房菜,两人上了低调中庸的黑色奥迪a8,邢老虎和十几名精干保镖分乘两辆别克商务车随行,狠狠捅了河西冰哥一刀子,不得不提防惨烈的报复。

    四十分钟,三辆车驶入甘南路,最终停在“苏浙汇”古朴门楼前,中午饭点食客络绎不绝,私房菜的昂贵价钱并未影响有钱人的食欲,光头戴大墨镜的邢老虎先下车望风,七八个兄弟散开警戒。

    随后奥迪a8的剽悍司机拉开后座车门,王朝阳下车,与此同时路边不远处一辆七成新普桑突然启动,疾逼近,邢老虎等人反应过来,冲上马路牙子截住王朝阳去路的普桑后车窗已伸出两支黝黑枪管,蓄谋已久的枪手毫不留情地扣动扳机。

    两支雷明顿霰弹枪喷射出数百粒铅丸,仿佛无坚不摧的疾风骤雨,密集爆响连成一片,奥迪a8弹痕斑驳,还未下车的女人惊声尖叫,衣冠楚楚的王朝阳仰面躺进车里,拉开车门的剽悍司机则倒在车门边,普桑再次骤然加冲破保镖拦截,沿甘南路飞驰远遁。

    缄口、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古人所谓“男人的责任”,吃苦二十多年,肖冰死守自己的理儿,治国平天下跟捞偏门走邪路的他风马牛不相及,那是共和国高层应该操心的国家大事,缄口修身也与他关系不大,至于“齐家”这社会有点责任心的男人都得背负这个重担。

    在**疗养的肖冰偶尔翻翻老皇历,想尽早迈出齐家第一步,秀儿终于忍不住,告诉他翻老皇历没用,得问皇甫老爷子。老皇历被秀儿偷偷扔掉,肖冰只好作罢,未来媳妇的话得听,再者那位高深莫测的皇甫老爷子确实有能耐,能调教出木狼那种级数的变态,肖冰不得不佩服。

    张倩背一次肖冰终于安安心心赶回美国接受约翰霍普金斯医院的复检,张胜利夫妇随行,做父母的一辈子心甘情愿为自己子女操劳,含辛茹苦,做子女的实难体会其中的辛酸滋味,肖冰坚持送一家三口上飞机。

    送走故人,欧阳思青推着肖冰出了都机场大厅,肖冰不想孤零零坐后边,大尤物脱掉高跟鞋无视路人诧异眼光,费尽浑身力气将肖冰移到副驾驶位。

    夜幕降临,万家灯火,豪华“保姆车”随车流缓慢行驶,四环内的道路**点这个时段常堵车,肖冰不赶时间,自然不急,望着朦胧夜色中大兴土木的北京城,为迎接08年奥运会,这座城市一年一变样,三年一大变,很多地方,肖冰甚至觉得陌生,奥运会的时候会变成什么样?

    “北京变化太大,当年调入三十八军守义经常带我逛北京城,那时候这座城市有很多四合院,很多小巷子,现在全变样了,往事不堪回。”肖冰感概,默默聆听音乐,右手习惯性摸向裤兜,没摸着烟盒,不禁摇头苦笑,开车的欧阳思青晃了晃手里的大卫杜夫,肖冰憨笑着伸手,结果烟没拿着,换来一记白眼,尴尬挠头,像做错事的孩子。

    “养好伤再抽烟”欧阳思青撇嘴,瞅见肖冰那委屈模样,扑哧笑了,花枝乱颤,秀儿不在,大尤物毫不吝啬自己勾魂夺魄的妩媚风情,道:“这两年北京的变化确实大,贫富差距也会越来越大,到处盖楼,到处是商机,到处有投资价值,有钱人钱滚钱,像滚雪球,底子越来越厚,穷人只有眼红嫉妒的份儿,工资涨幅永远赶不上物价和房价的涨幅,只能更穷,越是表面繁华的城市越是穷人的地狱,比如纽约。”

    富人享受生活的天堂是穷人仰望的天空,肖冰深以为然地点头,笑道:“怎么你也同情心泛滥了?”

    “同情心?”欧阳思青摇头浅笑,除了父母、肖冰,全天下的人都穷死,与她无关,同情心值几个钱?心肠硬如铁冷如冰的美艳尤物低头抽口烟,侧脸凝视肖冰,柔声道:“老公我得为你构架一个大大的商业帝国,容不得半点同情心,未来四年北京房价将由**纵,我要让它疯长,把穷人的钱富人的钱统统装进我男人的口袋。”

    欧阳思青的豪言壮语震撼肖冰。

第三百一十六章 好兄弟(二)

    王朝阳重伤,生死不明!

    **特护病房里的肖冰闻听这条消息十分纳闷儿,苏醒的第二天就叮嘱心腹手下们莫要轻举妄动,他会亲手讨回这笔血债,因此欧阳思青也没下手,俊子还在乌克兰,王朝阳不明不白生死未卜,奇了怪了。

    病床上,肖冰翻来覆去,百思不得其解,大西北农村出身的穷孩子一步一步蜕变为陕甘两省炙手可热的黑道大枭,黑白通吃,还有省人大代表的红顶子,十余年打拼,干倒这个,干那个,仇家自然不少,锦上添花的人多,暗地里想捅他几刀子的人也不少,莫非是王朝阳的仇家趁机报复,又顺理成章的栽赃陷害。

    欧阳思青端了一小碗银耳莲子粥,笑盈盈走进里间,见肖冰紧锁眉头,显得心事重重,笑问:“老公,想什么呢?这么专注,我穿高跟鞋走进来,你都没察觉,有啥难事儿跟你老婆说说。”

    无数雄性牲口眼中的冷血美人面对肖冰热情如火,未来正牌“肖夫人”秀儿未曾喊肖冰一声老公,再怎么情意绵绵只敢红着脸叫“哥”,哪像欧阳思青这么直接,秀儿若是善嫉的女人铁定视大尤物为头号死敌。

    欧阳思青坐床边,轻吹碗里冒热气的银耳莲子粥,小瓷勺慢慢搅动,浓浓香气四溢,撩拨人的食欲,肖冰很没定力的咽了口唾沫,旋即尴尬笑道:“王朝阳遇刺杀生死未卜,这事儿真巧了。”

    “咱们这边的人没动他,西北谁敢动他,只要那位秦家大少不彻底撕破脸,撵这条走狗出门,我实在想不出谁敢玩玉石俱焚的把戏,给王朝阳下刀子,这事儿蹊跷很蹊跷,说不准是出苦肉计,演给咱们看的。”欧阳思青笑语嫣然,一双秋水美眸却涌现一丝冷意,十六岁到如今在名利场纵横捭阖,久经世故的七窍玲珑心积淀太厚重晦涩的深沉心机,往往将对手仇人揣测的最卑鄙最阴险。

    女人一路扶摇直上,不做附庸男人的花瓶,就得像欧阳思青这样,欧阳思青十几年成长蜕变过程中与阴谋权术为伍,分析事情一针见血,肖冰觉得挺有道理,咽下香粥,笑道:“能相安无事,非要做不共戴天的死敌。”

    欧阳思青吹了吹小瓷勺里的热粥,送进肖冰嘴里,一本正经道:“这社会,你不踩人,人就踩你,你与人为善,别人当你是软弱无能的窝囊废,黑道白道红道哪条道不是步步杀机,步步陷阱。”

    肖冰笑着点头,一入江湖身不由己,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甚至不进则亡,曾经一穷二白,捏着毛票混日子,缺乏安全感,怕口袋空空如也那一天,得灰头土脸去建筑工地添砖加瓦,而今要钱有钱要势有势仍欠缺安全感,肖冰觉着自己像电脑游戏里的主角,前方总有大Boss虎视眈眈,深感不安。

    奋斗,攀爬,何时是个头?

    肖冰想着影视剧里大侠大佬厌倦江湖,金盆洗手放弃权势后被追杀被翻旧账的狗血桥段,忽然心生疲惫,侧过头凝视专心致志吹粥的欧阳思青,爷们的奋斗又岂是为自己,一人生死成败牵扯太多人的幸福和生死。

    好好活着,努力往上爬。

    肖冰暗暗叮嘱自己,喝完粥,像往常一样坐轮椅溜达,看风景散心,医院的风景比秦城监狱的风景好看多了,当年肖冰每每抬头仰望高墙电网,那份心酸无助,难以言喻,至今铭记,若非意志力坚定,两年牢狱生活足能扼杀这个铁血男人所有雄心壮志。

    **占地面积不小,一栋栋白色大楼极具现代化气息,西院的长廊、亭台水榭起到画龙点睛的妙处,使钢筋水泥建筑群多几分清幽意境,西院雕栏画栋的长廊里,欧阳思青推轮椅,缓慢前行,大尤物最初现身西院长廊,引起骚动,男女老少惊为天人,那天少说二十几号形形色色的男人无视肖冰的存在主动搭讪,而后消息灵通的雄性牲口们打听到坐轮椅的年轻男人住杨老太爷的专用病房,提心吊胆的偃旗息鼓。

    北京城藏龙卧虎,水深的很、浑的很,享受特殊待遇的肖冰是龙是虎,一众牲口们想打欧阳思青的主意,必须先掂量自身有没有吃天鹅肉的资格,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不想吃天鹅肉的蛤蟆,不是好蛤蟆,可是“天子脚下”有点小权小势就肆无忌惮的欺男霸女、嚣张跋扈,那是找死的捷径。

    转过几道弯,肖冰要过欧阳思青的手机,拨秀儿的号码,两个小时前,秀儿独自离开,肖冰多少有点担心未来媳妇,北京城的公交车单行线,不像宁和公交车上下线站牌隔着马路遥遥相对,好找的很,不熟悉北京的山里人第一次坐公交地铁难免晕头转向,而且秀儿绝少花“冤枉钱”打的。

    肖冰询问秀儿身在何处,后边推轮椅的欧阳思青学吃飞醋的小女孩,气呼呼撅嘴,专业人士修剪的指甲盖连连掐肖冰脖颈软肉,肖冰诚惶诚恐回头,做贼心虚的表情逗乐了欧阳思青,范思哲连衣线裙裹紧大美人的妖娆身段,搭配黑色裤袜长筒皮靴,欧阳美人笑的花枝乱颤,不远处拄双拐偷眼窥视的中年大叔当即倒地,鼻血长流。

    武警十三中队特勤大队驻地在北京大兴区,这支部队是共和国最高领导人亲自批准成立的秘密部队,有个好听的名字“雪狼突击队”,因08奥运会而诞生的反恐特种部队,报纸杂志连篇累牍报道这支部队的骁勇善战,吸引了全世界特种兵的眼球。

    驻地对面的餐馆里,一个穿着迷彩作训服没佩戴军衔的英武青年凝望隔一条马路守卫森严的宏伟门楼,展露居高临下的雄浑气势,就在今天上午,整支雪狼突击队以车轮战方式挑战他,结果屹立不倒的人只有他。

    青年等坐在对面的姐姐挂断电话,收回目光,粗犷冷硬的面庞轮廓转为柔和,憨厚笑了笑,拿起筷子,给姐姐夹菜,直到盛满米饭的小碗里放不下,才停手,相依为命的姐姐无微不至照顾他十几年,第一次用自己的津贴请姐姐吃饭,很有成就感,起码他已算堂堂男子汉,不用姐姐再为他遮风挡雨,为他赚钱取媳妇。

    他看着仍紧握手机痴痴回味余音的姐姐,微微一笑,轻声问:“姐要么我去趟西北?”

    “不用,哥说了要亲手讨回这笔血债。”

    说话之人是外柔内刚的秀儿。

第三百一十七章 好兄弟(三)

    肖冰在北京住院一个多月,白牡丹提心吊胆一个多月,救命稻草缠绵病榻,她心里没底,本打算借力打力和陈浩生斗法,奈何时运不济,日复一日,得过且过。陈浩生给她的两个月期限,已过一个星期,这几天她一直没回家,窝在金色港湾,纸醉金迷的金色港湾能带给她安全感,她那个冷冷清清的家不能。

    白牡丹不是欧阳思青,混迹天上人间五年,苦心经营的一点势力被连根拔起,再无翻云覆雨的手段和资本,即使她手里握着原先几张牌,想束缚陈浩生的手脚,那是痴人说梦,陈浩生的强大和阴毒狠辣,一直是白牡丹心中挥之不去的梦魇。

    打开百叶窗,夜幕笼罩的宁和市区灯火点点,显露大城市的繁华气息,虽逊色北京上海很多,但有自己的独特魅力,白牡丹静立窗前,一尘不染的玻璃窗反映一个孤零零身影,孤单落寞。

    白玲的父母是揣着北京市户口的老北京,别小瞧印着“北京市”仨字儿的户口本,享受很多外省人无法享受的待遇,根在北京,身在异域他乡,心中亦是冷冷清清,凄凄惨惨,尤其还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牲口隐藏暗中盯着她。

    不怕被贼偷,就怕被贼惦记。

    被“北陈南刘”中的陈浩生惦记,如芒在背,饱受煎熬,白玲转身拉开抽屉,里边的烟盒空空如也,想喊秘书给她拿包烟,马飞冒冒失失闯进办公室,吊儿郎当的大老粗一腿迈入门槛,察觉自己没敲门挺不礼貌,尴尬笑道:“白总我不进去了,告诉白总个事儿,各个场子的头儿搞了个聚会,在帝豪酒店,白总参加不?”

    白玲沉吟,衡量利弊后点头笑道:“都在肖老板手下混日子,见个面也好。”

    “那好,白总我先去开车,五分钟后咱们门口碰面。”马飞笑呵呵退出白玲的办公室,不多流连哪怕一眼,三年前天上人间那件事见识了白牡丹的刚烈,至今心有余悸,只是刚才冒失闯入,恰巧目睹白牡丹的忧伤落寞,心里纳闷儿,当年视坤爷如无物的泼辣女人怎么突然变得柔柔弱弱了。

    马飞不是一个太注重细节刨根问底的男人,纳闷儿归纳闷儿,点燃一支烟,抽两口,疑虑烟消云散,乘电梯径直去地下车库。黑色奔驰越野车驶出地下停车场,白牡丹正好现身金色港湾门口,时间拿捏的极准,门口两排迎宾的旗袍小姐毕恭毕敬喊“白总”。

    马飞的奔驰mL350停稳,为白玲推开车门,不知何时出现在后方的一辆6地巡洋舰以七十码左右的车猛撞奔驰mL350车尾,保安、迎宾小姐惊得目瞪口呆,沉闷响声异常刺耳,惊心动魄,马飞的车被撞出七八米,人们原以为多半是酒后驾车的醉鬼,不知死活胡乱开车,6地巡洋舰的车门打开,一光头汉子叼着烟跳下车,直扑白玲,众人终于明白事情不是想象的那么简单。

    光头汉子后脖颈纹着一条蟠曲的“眼镜蛇”,正是前段时间传话给白玲的凶悍猛男,白玲面色铁青浑身僵硬,避之不及,其实凭白玲正常反应度根本躲不开光头汉子志在必得的扑袭,危机意识驱使白玲呼喊,嗓子未声,汉子立掌如刀,砍中白玲脖颈,然后手腕一转,扣死光滑细腻的脖颈,拖着瞬间昏迷的白玲走向6地巡洋舰。

    一连串争分夺秒的凶悍动作,一气呵成,不花哨,却震慑人心,马飞冲来,不省人事的白玲已被扔进车里,光头汉子狞笑,一双三角眼杀机盎然,大步向前迎向马飞,轻描淡写地一挥手,拨开马飞拼尽全力砸落的重拳,电光火石间两爷们亲密接触,光头汉子紧握从袖筒中滑落的弯刀连捅七下,刀刀见血!

    七刀如一刀,肉眼几乎无法辨清的凶悍手法令周围所有人不寒而栗,马飞抡刀子砍人有些年数,跟了肖冰后学会几招实用性很强的格斗技巧、擒拿手法,赤手空拳收拾三五个小混子不在话下,可与真正高手玩硬碰硬,生出黔驴技穷的无力感,咬牙承受七刀,力竭虚脱,再无还手的能力。

    “这身手也好意思出来混?”光头汉子咬着烟,鄙夷冷笑,顺势推倒趴伏怀中的马飞,无视冲向门外的一大群保安,悠然转身上车,竖在背后那柄薄如蝉翼的精致弯刀轻轻颤动,淌下一滴滴血液,猩红刺眼。

    保安们冲出,6地巡洋舰已倒车甩头,逼的蜂拥而至的保安狼狈闪避,骤然加撞飞停车场一名保安,绝尘飞驰远遁,一张小小名片在空中翻飞飘落,劫持人、捅人最后留了张名片,**裸的轻蔑!**裸的挑衅!

    马飞身中七刀,送进省人民医院抢救,生死未卜,鼎盛掌舵人白玲被劫持,下落不明,动手的人竟留了张名片,扬长而去,藐视整个河西黑道,藐视肖冰,肖冰第一时间得知消息,怒火攻心,挥拳猛砸病床,旁边,欧阳思青正饶有兴致的跟秀儿学刺绣,肖冰接了电话后的突兀举动,吓她一跳。

    “河西出事儿了?”欧阳思青思维敏捷,一语中的。

    肖冰脸色阴沉,点头道:“马飞被捅了,白玲被劫持。”

    欧阳思青蹙眉,忽然想到一个人,神色顿时凝重,游走于黑白之间的她当然知晓“北陈南刘”的大名,金色港湾与天上然间较劲儿时,也曾摸过白牡丹的底子,有些事她心知肚明,几条线索纠结便牵出陈浩生。

    肖冰闷声不响,脸色阴沉的可怕,隐现杀机,重情重义的男人最忌讳别人对身边人下手,肖冰自己挨几刀子,需要忍气吞声,他能忍能扛,必须退一步才能海阔天空,他可以克制情绪,暗暗告诫自己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但是为他出生入死的兄弟挨刀子,他没法忍,再者没实力庇护下边人,有什么脸面飞扬跋扈!

    肖冰怒了。

第三百一十八章 好兄弟(四)

    为兄弟两肋插刀几近傻子式的冲动行为,那为手下冲冠一怒呢?

    肖冰不管局外人怎么看,做为当局者,没实力庇护手下人,莫大的悲哀,莫大的失败,十六岁之前穷了好多年,忍气吞声好多年,并不太把面子当回事儿的他深感脸上无光,他认死理儿,此仇不报非男儿!

    光头汉子留下的名片是最好线索,憋着火气的河西老爷们在出事当晚顺藤摸瓜,摸清了对方底细,也通过名片上的联系方式与对方搭了话,人家只回一句话:“北方黑道,陈哥想动谁就动谁,包括肖冰在内。”

    气焰嚣张,狂妄无比,激怒一大群唯恐天下不乱的河西老爷们,河西大小混子心目中,冰哥是任何人不可侵犯的神圣存在,一连串事故已使众人窝火憋气,想找个泄的口子,若非肖冰压制,赵武、韩建十有**当夜带人杀入京城。

    陈哥陈浩生!

    混江湖一年有余的肖冰其实还很孤陋寡闻,原先他眼中混迹的黑道大人物,无非是坤爷,李老九,随地位上升,真正呼风唤雨的牛人逐渐浮出水面,蹦跶出个王朝阳,又来个从未谋面的陈浩生。

    第一次听这个名号,感触不多,更不会一惊一乍,欧阳思青拉把椅子坐病床边,蹙眉道:“这陈浩生是个人物,京城三教九流关于他的传闻很多,据说九九年天上人间事件他搬出稳坐中南海的一樽大神,几个挑事儿的世家子弟灰头土脸,一位前共和国元帅的秘书想做和事老,陈浩生拍桌子骂人,军委部委都得给几分薄面的老秘书差点气昏,虽说是市井传闻,但从侧面说明陈浩生非比寻常。”

    “强龙不压地头蛇的说法看来落伍了,这位陈哥不是猛龙不过江呀。”肖冰冷笑,不管陈浩生是兴风作浪的过江龙,还是雄踞一方的大猛人,这件事他没理由袖手旁观,欧阳思青言无不尽的讲述关于“北陈”的种种传闻,肖冰静静聆听,内心深处渴求权势金钱的**又被撩拨的膨胀。

    深夜十一点多,秀儿做好夜宵,热气腾腾的馄饨,香气四溢,撩拨人的食欲,欧阳思青也不再煞风景,说那些血腥的江湖传闻,话题转移到秀儿做菜做饭的手艺,病房里三人捧着瓷碗,和谐且温馨。

    欧阳思青“**裸”夸秀儿,秀儿面红耳赤,微笑低头只顾吃碗里的馄饨,两个女人和睦相处,肖冰安享齐人之福,自然高兴,食欲更好,背靠床头狼吞虎咽,心想风情迥异的两个大美女同时赤条条面对他,是怎样的惊心动魄。

    “肖冰想什么呢,笑的真够闷骚。”欧阳思青绷脸问,想入非非的冰哥差点噎着,尴尬笑,纯洁的秀儿不明就里瞪大眼,欧阳思青侧头跟她说了句悄悄话,未经人事的山里丫头面颊绯红,欲语还羞地白了肖冰一眼。

    第二天大清早,肖冰准时醒来,腰椎伤势渐渐减轻,便开始做恢复性锻炼,走路是难题,可趴在床上做俯卧撑没问题,有伤在身,做俯卧撑也比平时花费更大力气,一组两百个,伤疤纵横的雄健肩背渗出细小汗珠。

    肖冰忍痛坚持,做六百个,是他一贯的标准,少一个不行,一次又一次重复看似简单实则常人难以做够百次的动作,即是锻炼体质,又是磨练意志,“棋圣”聂卫平非常欣赏的晚辈之一,中国棋坛最年轻的围棋“天元”常昊以长跑磨练意志,最终在几近力竭的对局中战胜韩国棋坛不败神话的缔造者李昌镐。

    意志这玩意如逆水行舟,松懈一点,退一大截,老a精英的钢铁意志便是靠一次次咬牙坚持练就的。门边,欧阳思青秀散乱,听到里间有动静,轻轻推门走进,目睹心爱男人执拗的坚持折磨自己,她心疼,却没吱声。

    哪怕深陷绝境九死一生,仍咬牙坚持,这种气魄最令欧阳思青痴迷。

    肖冰一路攀爬付出的心血辛苦,秀儿未必了解的透彻,但欧阳思青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其中的凶险和艰辛,欧阳思青感同身受,肖冰在河西扎稳脚跟,若仅是踩几次狗屎运那么简单,草根阶层巴望一辈子甚至几辈子的出人头地未免太简单容易,再怎么倒霉的人也有翻身的运气和机会,又有几人把握的住?

    欧阳思青构建庞大商业帝国的同时,为肖冰谋划如何步步为营,趋吉避凶的稳扎稳打向上爬,起初西北大枭王朝阳绝对是她忌惮的对象,因为狗王主子是寻常老百姓不得不仰望的世家大少,年纪轻轻将西北经营的铁桶一般牢固,背景深,道行亦深。

    凭欧阳思青所处的层面和掌握的资源,能梳理清楚王朝阳以及他主子背后的关系脉络,难能可贵,一个女流之辈十多年打拼的根基终究有限。阔别近半年,肖冰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个杨采薇,大尤物心里泛酸小心提防是其次,更多是难以言喻的雀跃之情,因为多一个强悍如杨采薇这样的女人,她男人的关系人脉网膨胀何止一倍,就算扯虎皮拉大旗,狐假虎威,也能吓死黑白道上一些牛鬼蛇神。

    自己男人要与陈浩生一争长短,欧阳思青隐隐有些期待。

    上午,王府饭店二楼豪华宴会厅举行“慈善拍卖会”,不算各大媒体记者,现身拍卖会的贵宾不多,十二桌,每桌八人,堪堪近百人,但是这百余人囊括方方面面名流人物,有政客高官,有商界巨子,有明星大腕。

    百余人按照身份地位的卑微贵贱排位,核心位置那张大圆桌,立着精致号牌,标明一号桌,这张桌子是全场人的焦点,八位来头极大的牛人似乎孕育无形气场向四面八方辐射,震撼人心,镇场面的高官赫然是北京市副市长刘维明,紧挨刘维明的男人西装笔挺,相貌不怎么出众,很不雅观地翘起二郎腿晃悠着意大利老人头皮鞋,可不加掩饰的阴霾气息使旁人心生忌惮。

第三百一十九章 好兄弟(五)

    王府饭店二楼宴会厅,镁光灯闪烁,二十几样东西都成有主之物,没出现影视剧中剑拔弩张的拍卖氛围,做慈善砸点钱意思意思就成,没必要与人针锋相对,搞得脸红脖子粗,既彰显不了自己的阔绰,又得罪人,就算昔日对手狭路相逢,多半忍忍让让,拍卖会背后隐藏北京市政府的影子,这场合掰腕子较劲、互相拆台,那是扫政府的面子,红旗招展的共和国,与天斗由你,与地斗由你,千万别与政府斗。

    偶尔几次追逐叫价很大程度是烘托气氛,也有一两次几人看中同一样东西,一轮叫价下来,互相衡量身份地位存在的差距,该退出的人恰到好处的退出,慈善拍卖会最后一件压轴的物品是一位已辞世的艺术界泰斗于十年前亲手雕刻的石雕。

    前台铺着大红绒布的方桌摆放这件起价一百万的拍品,蓝田玉石雕刻而成的大鹏,大鹏展翅傲立于精致檀木座驾,远远看去倒有点像一只能架在手臂上的鹰隼,栩栩如生,墨绿色石雕在灯光映衬下泛着幽光。

    展翅大鹏寓意“鹏程万里”,实际上创作者去世前这玩意绝不值一百万,譬如梵高生前所做的画一文不值,一生际遇悲惨最终开枪自杀的大艺术家离世,他的画一夜之间成为这个世界最宝贵的艺术珍品,这个世界有时候很可笑,也令人很无奈。男司仪报价后,全场无声,多数人望着同一个方向,北京市副市长刘维明旁边那男人,一直没举牌叫价的男人微笑着点头,好似最后一件镇场面的拍品,理所应当属于他。

    “两百万”男人轻松笑道,两百万说少不少,说多不多,换做天天巴望中双色球头等奖的穷苦老百姓喊出两百万,肯定是撕心裂肺的痛苦模样,但是对于有钱人来说真不算什么,不至于吓住在场贵宾。

    “两百万第一次”

    “两百万第二次”

    所有人很坦然看着男司仪,等待一锤定音,男司仪喊价声情并茂,心里索然无味,觉得这场拍卖会少了跌宕起伏的过程,少了你争我斗的火药味,远不如地产商竞拍土地那般激烈,他刚要宣布最后一件拍卖品归谁所有,宴会厅紧闭的华丽门木门敞开。

    “两百万零一块。”

    洪厚深沉的男人声音宛如晴天霹雳,出人意料,前台,男司仪瞠目结舌,一时愣在台上,不知所措,众人不约而同回头张望,门口赫然出现一个坐轮椅的男人,虽然坐轮椅,但丝毫不影响男人英挺硬朗的阳刚气质,推轮椅的人是个戴金色边眼镜的儒雅青年。

    唐家祺!

    不少人认出这位唐家大少,唐大少推轮椅,可见轮椅上的男人分量不轻,人们各怀心思暗自揣测,来历不明的年轻人是何方神圣,太子党新贵?亦或是要杀杀地头蛇威风的一条强龙?刘维明皱眉,秘书从另一桌小跑过来,小声询问:“刘市长,我觉得有点不对劲儿,我和他们谈谈?”

    刘维明还没话,旁边的男人冷笑着摆手,仰脸喊道:“鹏程万里我陈浩生要定了,谁跟我抢,我跟谁急啊,三百万!”

    版,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陈浩生这名字确实够分量,确实能震慑北京城各路牛鬼蛇神,“空心大佬”在北京城飞扬跋扈近十年,谁与争锋?众人闻言莫名心惊,紧张兮兮凝望轮椅上的男人,此时很多人期待一场疾风骤雨来临,好坐山观虎斗。

    “三百万零一块”

    洪厚嗓音再次回荡,引小小躁动,真可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刘维明吩咐秘书“请”各大媒体记者先离开宴会厅,这位副部级高官似乎也怕无冕之王的笔杆子和嘴皮子,陈浩生侧身,眯起眼望向宴会厅门口。

    至从九九年天上人间事件,各种版本的流言蜚语震动四九城,整整五年,北京城没哪个不开眼的货色叫板陈浩生,傻了吧唧挑战陈浩生的忍耐底线,旁边的刘维明多多少少清楚一点“空心大佬”的背景,这男人的后台堪称“铁后台”,所以刘维明看向门口的眼神,像看不知天高地厚的愣头青。

    不之客肖冰坦然面对所有人,与陈浩生阴森眼神对撞的瞬间,绽放深沉冷傲的笑容,毫不退让,他从不因对手的强大而妥协忍让,两人隔着很远距离争锋对峙,陈浩生点燃一支烟,随口叫价五百万,肖冰又无厘头的加一块钱,众人忍俊不禁,却不敢笑出声,瞪大眼静观其变。

    “一千万!”陈浩生嗓音低沉,显然动了火气,泥菩萨尚有三分泥性子,空心大佬遭人三番五次撩拨,继续玩深沉就不叱咤北京城的空心大佬了。唐家祺推轮椅顺着过道前行,肖冰揉捏着从唐大少身上收刮来的小熊猫烟盒,慢悠悠拔一支,送到嘴边的同时笑呵呵道:“一千万零一块”

    男司仪手足无措望着较劲儿的两人,不少人暗暗心惊,一千万已非小数目,身家亿万的富豪扔一千万打水漂,也算豪爽的大手笔,从容叫价一千万零一块,这等气魄令人侧目,死气沉沉的慈善拍卖会进入针锋相对的**阶段。

    “唐大少,介绍介绍你朋友,我想知道到底是那路神佛。”陈浩生起身,伸胳膊遥指八风不动的肖冰,唐家祺耸耸肩膀,一笑置之,这些年太子党与陈浩生井水不犯河水,但并不意味太子党人人都是孬种,唐家祺不怵陈浩生。

    “肖冰”肖冰自报姓名,笑意盎然。

    “哦河西那位黑社会大哥”陈浩生冷笑,一脸糅合了不屑的鄙夷神情,河西土鳖竟敢叫板他,真够狂妄,他拧灭烟头,拂袖离席,与肖冰插身而过,阴测测道:“小子,这事儿没完!”

    陈浩生走了,对雕刻艺术一窍不通的肖冰拍下“鹏程万里”,一千万他出得起,大把砸钞票砸的是陈浩生的面子,让狂妄的“空心大佬”明白,河西人不怵他,肖冰给主办方留了联系方式,随即离开。

    正如陈浩生所言,事儿没完,唐家祺推轮椅出了王府饭店,十几个凶狠猛男截住两人去路,请肖冰走一趟,唐家祺怕肖冰出事儿,仗义道:“我陪朋友一块去。”

    什么是兄弟?同患难,共享福,这便是兄弟,肖冰笑了,回头道:“真把我这个小鼻子小眼睛的小人物当兄弟,好够意思,这份情我记在心里了。”

第三百二十章 好兄弟(六)

    人流车流同样密集的王府井大街尽显喧嚣繁华的大都市风采,两辆线条感极强的硬派越野车夹着奔驰“保姆车”,三辆车就这么很诡异的排成一线绝尘而去,“保姆车”的后座收起后空间更为宽敞,肖冰端坐轮椅之中,握着两个轮子,可以随意扭转,他点开车窗,默默抽烟,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白玲一个女人身陷囹圄,肖冰动作慢了,后果难以想象,他欲火旺盛时面对九十分的熟女仍然能恪守君子之道,可不等于其他牲口也有这定力,万一有人玩霸王硬上弓,糟蹋了白牡丹,他肯定内疚。

    驾驶位,唐家祺专心开车,很少和后面的肖冰搭话,喜欢缩在擂台下欣赏他人殊死搏斗体验鲜血淋漓的快感,却非热衷玩命的狠人,肖冰或许想不到唐家大少是从不开快车、从不飙车的“好孩子”。

    隔三差五在北京四环玩命漂移显摆车技的富家子、二世祖,那是唐家祺眼中不折不扣的傻x,生命诚可贵,其余都扯淡,活着就有希望,就能创造奇迹,命没了,还有什么?拿自己小命开玩笑,不是傻子,是什么?

    三辆车飞驰半个钟头,进入四环外一家名为“浪莎”的休闲俱乐部,五层高的主体大楼后建有露天游泳池和一个小型高尔夫球场,高墙和郁郁葱葱的树木圈住这片狭小天地,与其说是休闲俱乐部,还不如说是一处私人庄园,三辆车紧挨游泳池停稳。

    “浪莎”是陈浩生的产业,零二年购置,不对外,专干见不得光的龌龊事儿,聚众吸毒、赌博、**,而且有资格进入这里“享受”的人全是京津权贵圈子呼风唤雨的人物,当年厦门赖胖子一手打造的“红楼”引无数高官折腰落马,“浪莎”与湮灭在历史潮流中的“红楼”有异曲同工之妙。

    今天“浪莎”没有贵客,只有肖冰和唐家祺这两个被逼来的不之客,唐家祺心甘情愿推着肖冰,一年前秦城监狱第一次谋面,到两个月前横扫泰拳高手,两人有那么点惺惺相惜的意思。

    一柄大遮阳伞下的圆桌,三个老爷们围坐,二十几名膀大腰圆的黑衣汉子散布四周,比肖冰先到一步的陈浩生居中,眯缝一双狭长眸子打量肖冰,冷笑不止,仿佛一头随时张口吃人的凶猛野兽,杀机旺盛,拍卖会上他憋了一肚子火气,亟需泄。左边一脸横丝肉的矮胖男人刚从秦城监狱出来,北京四九城土生土长的大小混子都得喊他一声“三爷”。

    朱三只觉肖冰面熟,愣神片刻,不以为然撇撇嘴,继续品尝正宗武夷山“大红袍”,至于肖冰背后的唐家大少,一条道走到黑的朱三不认识。陈浩生右边的中年人穿一身休闲装,相貌堂堂,气质与朱三相近,活脱脱的江湖草莽。

    “小子,你有几颗脑袋瓜子,敢得罪陈哥,活腻味了。”朱三咧嘴道,四十五岁的京城大混混甘当陈浩生小弟,可见空心大佬的实力,肖冰笑而不语,盯着传闻中牛逼哄哄的大人物陈浩生。

    两人对视许久,肖冰的沉稳使陈浩生愈加恼火,阴笑道:“留下一只手一只脚,我让你活着走出这里。”

    “放了白玲,交出伤我兄弟的人,我日后放你一条生路。”肖冰争锋相对,狂放不羁,喝茶的朱三闻言差点呛死,剧烈咳嗽,暗想这年月不怕死的毛头小子真多呀,陈浩生动动嘴皮子,你哪怕是部委大院的**照样吃不了兜着走,朱三放下茶杯,像看傻逼一样看着貌似装逼的肖冰。

    陈浩生放声大笑,好多年了,北京城没谁这么狂妄,河西那片闭塞天地孕育如此孤陋寡闻的井底之蛙,陈浩生收敛笑容,缓缓问:“叫板我,你凭什么?祖辈翻过雪山走过草地?还是有国副级别的父辈?”

    肖冰漠然摇头,从容自若,穷人家长大的孩子哪有什么权柄熏天的祖辈父辈,孤苦伶仃攀爬向上,七分靠血汗,三分靠运气,等于用命去赌,赢了飞黄腾达,输了万劫不复,草根阶层的命运便是如此残酷,想出人头地必须玩命的拼,他冷笑道:“我是孤儿,可我有一帮愿意为我出生入死的好兄弟。”

    “兄弟?值几个钱?”陈浩生轻蔑地撇嘴,觉得坐轮椅的河西黑道大哥太稚嫩,懒得等答复,大手一挥,一名黑衣马仔跑近,毕恭毕敬弯腰,陈浩生小声交代几句,马仔转身离开,朱三和另一个老爷们保持沉默,等着看好戏,很快距离游泳池二十米的城堡式别墅走出一伙人,三个膀大腰圆的汉子生拉硬拽一个披头散的女人。

    “你想救白玲这婊子,是不是跟她有一腿?我今天就当你小子的面干了她,再当她的面剁掉你手脚,希望你们这对儿苦命鸳鸯为我这帮兄弟演一出现代版的梁山伯与祝英台。”陈浩生阴笑道。

    “悲剧就是把美好东西撕碎给你看”陈浩生模模糊糊记得着这话出自那篇《再论雷峰塔的倒掉》,这些年他亲手制造一幕又一幕悲剧,从中品味快感,权势膨胀孕育他畸形而变态的心理,扭曲他的良心,三个月前,天上人间“红粉军团”最漂亮的女孩酒后顶撞他,被他泼硫酸毁容不说,又被特意雇佣的十多个流浪汉轮番蹂躏,惨不忍睹。

    白玲之所以极度畏惧陈浩生,就因为这男人阴狠到骨子里。

    “你敢!”肖冰咬牙道,一双冰冷眸子眯起,端坐轮椅之中的雄健身躯迸汹涌杀机,朱三看的心头狂颤,似曾相识的陌生青年不坐轮椅绝对是拎把片刀能砍翻几十号人的凶神恶煞。

    陈浩生轻蔑笑道:“北京城没我陈浩生不敢干的事儿!”

    “陈浩生别太过分。”唐家祺终于忍无可忍,而“空心大佬”陈浩生并未把唐家最有出息的第三代放在眼里,一杯热茶全泼在唐家祺脸上,肖冰双拳青筋暴起,挣扎着要站起,却被后面的唐家祺死死按住,几分钟前唐家祺收到一条短信,也出一条短信,无论如何必须等一个人来。

    四环立交桥上,一辆挂军a牌照的军用豹越野车疯狂飞驰,开车的人正是刚从乌克兰回国的俊子。

第三百二十一章 好兄弟(七)

    三个膀大腰圆的汉子生拉硬拽白玲,披头散的白牡丹跌跌撞撞走向游泳池,昨晚被光头阿虎带回北京,白玲已心灰意冷,蜷缩在小黑屋彻夜未眠,想自己下场多么悲惨,想含辛茹苦的父母,想那个大学时代无微不至呵护她四年的男人,唯独没想大老板肖冰救她于水深火热之中,她觉得不可能。

    白玲觉着,河西地头蛇和陈浩生玩英雄救美的把戏,等于玩火**,再说肖老板年纪轻轻攀爬上位,脚下踩了多少人的尸体,双手染了多少人的鲜血,绝非热衷古道热肠的善类,一个无关紧要的可怜女人值得肖老板冒险?

    当白玲看清楚坐轮椅的男人,百感交集,热泪盈眶,纯粹的感动,不参杂乱七八糟的成分,暗暗誓如果盎然无恙脱离陈浩生的掌握,愿意死心塌地为这男人卖命一辈子,做一辈子打工仔。

    濒临绝境突然看到一根救命稻草,自然喜不自胜,这种“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大悲大喜的心酸感觉只有当局者体会最深,肖冰强压怒火,朝潸然泪下的白玲点一笑,轻松自若道:“白玲,你是鼎盛的掌舵人,是我的下属,你出事儿我肯定得管,一会儿就带你离开。”

    “想英雄救美那也得过我这关,我今天就看你怎么离开这儿。”陈浩生阴笑道,九九年之后他为人处世尽量收敛锋芒,学政商界老谋深算的老狐狸们刻意低调,但“半路出家”的他境界低,肖冰的挑衅使他原形毕露。

    “陈浩生敢不敢等五分钟?”唐家祺面无表情问。

    “唐大少搬救兵了?激我好我就随你,九九年那两个小崽子调来卫戍区司令部的警卫连,照样灰溜溜滚蛋,姓唐的你们老唐家那点底子还浅啊。”陈浩生晃悠着二郎腿,漫不经心打开装雪茄的精美铁盒,狂妄至极。

    九九年天上人间事件,两个背景不俗的纨绔找陈浩生麻烦,差点被扁成残废,军权在握的祖辈以维持五十大庆治安为由调动京城卫戍区警卫连封锁天上人间,最终惊动中南海,这些市井传闻欧阳思青给肖冰讲过。

    肖冰抽着唐家祺的小熊猫,闷声不响盯着陈浩生,浑身阴霾气息使陈浩生左右两位久混江湖的大混子深感不安,闯过枪林弹雨、大风大浪,也见识了不少牛逼哄哄的大猛人,肖冰佩服过别人,可没怕过谁?

    衣衫不整的白玲默默祈祷,旁边光头阿虎一个劲儿冷笑,似乎是嘲笑肖冰的不自量力,除了偶有鸟鸣声,众人静坐等待时间流逝,陈浩生摆弄镶嵌钻石的伯爵表,自信满满,打定主意不论谁来,绝不给半点面子。

    蓬!

    突然且剧烈的撞击声惊心动魄,游泳池周围的保镖惊慌失措,所有人向大门处张望,“浪莎”做工精美的铁艺门轰然倒地,一辆保险杠严重变形扭曲的猎豹越野车横冲直撞,陈浩生、朱三脸色骤变,靠两把菜刀扎根天津的大混子李泰来不由得心惊。

    唐家祺暗松一口气,肖冰扭转轮椅,凝望车里人,先是一愣,既而爽朗大笑,豪气干云,疯的猎豹撞飞几名保镖,猛然刹车,车身划出一道惊艳炫目的漂移轨迹,紧靠奔驰“保姆车”停车,俊子推开车门,几个反应敏捷的马仔张牙舞爪冲向猎豹,现开车的疯子手持一支九二式军用手枪对准他们,顿时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也有人一厢情愿认为气势汹汹的持枪猛男没胆量开枪,挺起胸脯装逼叫嚣。

    穿沙漠迷彩作训服的俊子跳下车,二话不说拉枪机,随手一枪,挺胸脯挡路的装逼犯惨叫,大腿多了个血肉模糊的窟窿,飚射猩红血液,倒地哀号,其余人慌忙后退,俊子举枪,直逼陈浩生。

    “老子好久没开杀戒,谁觉着自己命硬,就往老子枪口上撞!”俊子杀气凛然,瞥了眼坐轮椅的好兄弟,眼眸闪过一抹痛惜,埋怨道:“冰子,怎么搞成这样你小子真残废了,我他娘的得内疚一辈子,你说咱们是不是兄弟?”

    酒桌边勾肩搭背称兄道弟,未必是兄弟,可能是转身后就捅刀子的仇人,“兄弟”的分量很重,肖冰庆幸结交了一群能共患难同享福的兄弟,歃血为盟,磕了头拜了把子,便是一辈子的好兄弟,行伍出身的血性汉子信这套,肖冰弹掉烟蒂笑着点头道:“当然是兄弟,还是最好的兄弟。”

    俊子瞪肖冰一眼,没好气道:“是个鸟,捅篓子这种事儿也不等我。”

    肖冰感动,无言以对,想起一句话:上帝给你关上一扇门,同时会为你打开另一扇门。不知母爱父爱何种滋味的孤儿,拥有无数好战友好兄弟,肖冰觉得这辈子值了,起码命运对自己还算公平。

    铁哥们叙旧,陈浩生怒极拍桌子站起,阿虎藏于袖筒的弯刀已滑落手中,伺机而动,几名贴身保镖伸手入怀,想亮家伙,俊子冷笑,从宽松裤兜摸出一样东西,缓慢靠近想找机会在主子面前自我表现一番的打手马仔们大惊失色,一枚货真价实的手雷。

    俊子接下来的动作更令人无法忍受,他竟然拽下手雷拉环,握紧的左手只需稍微一松,无柄手榴弹的压簧弹起,3.7秒后这枚手雷便会爆炸,陈浩生的人全傻眼了,纷纷闪避,阿虎脸色凝重,握刀的手青筋暴起。

    “我们兄弟都是不要命的傻子,陈老板你想活还是想陪我们兄弟一块死。”俊子一手持枪,一手握手雷,大步逼近陈浩生,无人敢挡,阿虎闪身挡住俊子,被无形杀气逼的后退,他额头顶着冰冷枪口,也不得不后退,握刀的手微微颤抖。

    俊子逼近圆桌,握手雷的手狠砸陈浩生脑袋,陈浩生哪经得起“夜老虎”大队长的折腾,头破血流,扑在桌面上,慢慢仰脸看了看肖冰,又看了看俊子,咬牙道:“行,挺横的,我今天认栽了。”

    陈浩生又回头暗示手下人放了白玲,一连串出乎意料的变故使白玲手足无措,跌跌撞撞跑到肖冰身边,支支吾吾好一会儿没说出话。肖冰笑了,怪不得杨采薇说他有俊子这个好兄弟,京津圈子的纨绔没几个敢动他,眼光移向阿虎手中弯刀,深邃眸子杀机绽放。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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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染一生介绍:
身世扑朔迷离的肖冰曾经是共和国最优秀的军人,偶然的变故使他失去昔日用鲜血换来的荣耀,都市中,迷茫的他为生活所迫一步一步艰难攀爬,咬着牙面对残酷的现实,一路的坎坷,一路的鲜血,他的人生注定是血染的人生。血染一生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血染一生,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血染一生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