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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一章 谁的西北(上)

    战机的火控雷达锁定对手的瞬间,万分激动的俊子刚摸到红色按钮,眼前出现了从未目睹的一幕,前边的歼10突然大仰角翘起机头,机身凌空立起,做出精妙绝伦的眼镜蛇动作,眼镜蛇动作,不稀罕,俊子也能玩,但是要使驾驶技术和战机性能同时达到极限,他办不到,也可以说中国空军飞行员没几个能办到,而且,从未飞过歼10的肖冰只熟悉飞机半个钟头啊!

    这一刻,俊子心悦诚服。

    肖冰的战机立起,前冲的度骤然降低,两架飞机之间的距离立时缩短,地面上,惊呼声四起,这么快的度,这么短的距离,两架战机相撞的概率极大,同一时间,肖冰的飞机在空中划出异常刁钻的弧度,将歼10的机动性挥到极限,底朝天,几乎是贴着俊子飞机的“头皮”滑过,惊险万分。这么一瞬间,攻守之势互换,肖冰落在俊子后方,他微微一笑,指头按向操纵杆上的红色按钮。

    “精彩,精彩啊,咱们中**人都这么优秀该多好。”秦明远赞叹,使劲鼓掌,他是共和**方的强硬派,支持空军现代化,6军数字化,更赞成杨家老太爷的蓝水海军理论,迫切希望这个国家拥有一支强大军队,有能力进行全球性威慑。

    小屁孩宣扬航母无用论,一旦造出航空母舰,就是山姆大叔的活靶子,无知的言论,以肤浅的见识污蔑几代军人奋斗的目标,秦明远每次浏览军事论坛,那些千篇一律的荒谬言论搞得他肝火旺盛。

    航空母舰象征着国力,是向全世界展现远洋威慑能力,地球上,敢公然用导弹轰击共和**事力量的国家现在没有,今后更没有,不战而屈人之兵需要威慑力的铺垫,航空母舰怎么没用?怎么是活靶子?几个小国家在南沙耀武扬威又说明了什么?这个国家少几个用口水彰显“精明”的废柴,多几个像肖冰这样的军人,何愁民族之崛起!

    当肖冰跳下飞机,秦明远第一个迎上去,双手握住肖冰的手,动容道:“好样的,真是好样的,肖冰我佩服你,你这么优秀的军人怎么能退伍,老a不要你,我要你,空8师夜老虎随便你挑,只要你点头,我现在向军委申请,给你团级干部待遇,所有手续我亲自办理,没人敢使绊子,说闲话。”

    “谢谢您的厚爱,现在的我已经不适合再穿上军装,不过,只要国家需要,抛头颅,洒热血,我不会犹豫。”肖冰郑重道,心里感动,肩章上有两颗将星的将军能说这些话,难能可贵,他确实留恋军营,常回味六年军旅生涯,但是他不能再穿上军装,续写当年的荣耀和辉煌,因为河西那帮热血兄弟还等着他打一片大大的天下!

    欧阳思青想看他飞扬跋扈的雄姿,杨采薇盼望他名震北方,或许只有梦中才会再穿那身橄榄绿军装。俊子凑近,凝视肖冰,吊儿郎当的刺头,展露前所未有的严肃神色,这才像一名优秀的军人。

    啪!标准的军礼,这是军人最崇高的礼节,众目睽睽下,俊子大声道:“肖冰,我服了,心服口服。”

    “徒手格斗比不比了?”肖冰笑问。

    “比,一定要比,不比是我一辈子的遗憾。”俊子斩钉截铁道,他不期望赢,只想看看眼前男人的实力,周围掌声雷动,所有人大声叫好,素来八风不动的杨采薇也跟着鼓掌,叫好,几百人因一个人而兴奋,狂。

    就在停机坪,人们让出一片空地,俊子脱下迷彩背心,裸露精壮肌肉,活动四肢,调整状态,肖冰豪情大,也脱下迷彩背心,叫好声、掌声、说话声戛然而止,几百双眼睛盯着肖冰身上触目惊心的伤疤。

    和平年代的军人怎么有这么多伤疤?

    俊子再次动容,他是夜老虎尖刀大队大队长,共和国最优秀的特种兵之一,分得清枪伤、刀伤、弹片造成的贯穿伤,肖冰满身伤疤,在他眼里是军人最高的荣耀,比勋章、锦旗、奖状更具说服力。

    “不打了不打了”俊子摆手,不是畏惧,他曾誓,自己拳脚不指向为共和国流过血的热血男儿,他走过去,搂住肖冰脖子,一本正经道:“肖冰,咱们找个没人地方,给我讲讲你的历史。”

    肖冰欣然点头,两个剽悍爷们,光着膀子,拎着迷彩背心,撂下几百人,说笑着离开,洒脱的不像话,纯粹的军人作风、爷们的做派,杨采薇望向两个雄健身影,嘴角勾起一抹深沉笑意,有俊子这个兄弟,京城那个圈子,谁敢明目张胆动肖冰。

    夜店文化从侧面反映一座城市的达程度,消费水平的高低,兰州最出名的夜店是英皇俱乐部,位于兰州市张掖路步行街,张掖路其实是兰州夜生活的一个缩影,几家上档次的大场子都扎堆这里。

    晚上**点,时代广场前的停车场,6续有豪车驶入,三四十岁的成功男人和年少多金的富家子三两结伴,其中不乏妖里妖气的亮丽女孩,招摇无比地走入英皇俱乐部,一辆挂着北京牌照的切诺基越野车华丽漂移,**被奔驰和宝马夹在中间的狭窄车位,车门打开,两个雄健男人下车,正是惺惺相惜的肖冰和俊子。

    俊子盛情邀请,肖冰不好拒绝,他本来是混黑道的,没必要装纯洁,故作清高,视夜场为虎狼,敬而远之,再说了,进夜店放松的男人并非全是怀着龌龊心思的闷骚或者棍,听听音乐,瞧瞧环肥燕瘦的美女,品几杯酒,感受一下喧嚣氛围,也是种享受。

    两个老爷们勾肩搭背,走入英皇,一楼是时代慢摇吧,因为一会儿还要来几个朋友,俊子拉肖冰径直上二楼,先选个VIp包房,两人刚踏上楼梯,十几个黑衣猛男气势汹汹下楼,推搡上楼的人,叫嚣道:“让路,让路,谁挡朝阳大哥的踹死谁!”

第二百六十二章 谁的西北(中)

    从二楼下来的十几个汉子虽然穿着不同牌子的T恤、裤子、皮鞋,但是统一的黑色调容易刺激人的视觉神经,越看越像影视剧里的黑帮份子,尤其这帮爷们张牙舞爪,嚣张气焰逼人,绝非善良之辈,凶人自有凶人的威势,即使是别人豢养的走狗,狐假虎威的时日多了,露出牙齿会吓死普通老百姓,胆子小的自觉避让,有几个财大气粗的老男人大概仗着有点家底、有点人脉,一脸不忿、不屑,想在自己女伴面前展现一下成功男人的雄风,愣是戳在楼梯中间,挺着胸脯不挪动,摆出老子不具任何人的牛逼姿态,结果十几个汉子一拥而上,几个臃肿的身躯顷刻滚倒,被狠狠践踏,连连哀号。

    霸道!凶悍!

    走狗往往都是敢咬人的狠家伙,没有哪个大人物会养只叫唤,不下口的狗,凶悍猛男们动作利索,踹倒几个老爷们,直接扔下楼梯,继续为主子开路,这一下起到杀鸡儆猴的最佳效果,几个富家子模样的青年顿时打消装逼的念头,乖乖退下楼梯,原本人流如织的楼梯只剩黑衣猛男的身影。

    面对藐视法律公理的强权,弱小者的阴谋诡计是苍白无力的挣扎,不知好歹的装逼是自取其辱。黑衣汉子们俯视一楼战战兢兢的人群,狞笑不止,似乎很有成就感,哪个男人不希望别人看他的眼神充满畏惧?

    楼梯口,肖冰和俊子仰脸瞧着凶神恶煞们逼近,肖冰表情玩味,熟悉这种阵仗,他在河西有时不得已也是前呼后拥,小弟开路,几十辆车同行,不过深谙枪打出头鸟的他没这么嚣张,起码从不欺凌无辜弱小。

    “鸟毛”俊子歪着头,斜眼瞥着嚣张的家伙们,绽露一抹带着血腥味的阴霾笑意,他最恨别人在眼皮子底下装逼,北京城那几个喜欢装逼的家伙,被他踩遍了,最跋扈的谢家大少断了四根肋骨,差点加入残疾人的行列,叶家目中无人的第三代也的让他三分,惧他三分,这厮踩人专挑牛逼的踩,面对一群小虾米,多少有点扫兴。

    “不想死的让开!”带着小弟为大哥开路的猛男抬手指向肖冰和俊子,肖冰不动声色,如果没有俊子在,他可能随着人群一同退避,早早经历磨难挫折,人生路上付出多少艰辛,挥洒多少血汗,十几年荣辱,他脾性中的棱角已趋于圆滑,人不犯他,他很少犯人,所以雷厉风行且以不择手段震慑河西黑白道的欧阳思青常说他善守不善攻。

    其实,做为共和国昔日最优秀最的老a精英,肖冰不缺乏攻击性,只是进攻需要足够的实力。

    俊子狠吸一口烟,大步踏上楼梯,雄健身躯吸引无数人注目,狂妄叫嚣的黑衣猛男错愕之时,火红飞烟头不偏不倚戳中他眉心,高温灼烧肌肤产生的剧痛直入心底,他想叫,喉咙却不出声音,一只大手已扣死他脖颈。

    “下去吧”

    俊子冷漠笑道,轻松托起一百五六十斤的身躯,砸向楼下,是砸不是扔,两种手法天差地别,无数声惊呼压住时代慢摇吧劲爆的音乐,一个魁梧身躯从离地两米高的楼梯砸落,耀武扬威的汉子当即吐血,昏迷不醒。

    肖冰揉着鼻子,轻笑,俊子够利索,他欣赏雷厉风行的爷们,至于谁对谁错,不是他需要想的事儿。

    几个汉子愣神片刻,冲向俊子,同夜老虎尖刀大队大队长拼命,用健身房里练出来的粗糙招式对付独自掀翻“突独”秘密训练营的变态,最终结果没有悬念,五殴一,戏剧性变成一挑五,也就是十几秒的功夫,五个可怜虫先后飞下楼梯,吐血昏迷。

    二楼,楼梯口,黑压压一群人簇拥着一个中年男人,面皮白净的中年人衣着与寻常成功男人没太大区别,低调,锋芒内敛,可是浑身透着江湖大佬的慑人气息,是个混迹千万人中不容被忽略和小觑的人物。

    “大哥,我下去看看。”一个三十多岁的光头汉子对中年男人毕恭毕敬弯弯腰,中年人微微点头,光头汉子带领十多个小弟蜂拥下楼,逼向俊子,这个光头汉子正是甘肃黑道上大名鼎鼎的刑老虎,他的大哥,西北人都知道,王朝阳,通吃陕甘黑白道的大牛人,呼风唤雨十几年,如日中天。

    “我不想多说,自己剁掉两根手指,滚!”邢老虎双手插进裤兜,居高临下藐视肖冰和俊子,他道上混了七八年,废掉不少狠茬子,心高气傲,在兰州城,二三十岁的毛头混子,难入他的眼。

    楼梯上,二十多人围着两人,英皇的保安消失的无影无踪,间接说明楼上这帮黑衣汉子有来头,哪怕没眼力的愣头青也能看出点不对劲儿,稍微有点道行的人多半猜到今晚震慑大西北的牛人在英皇啊!

    “朝阳大哥,要不要我让保安赶人?”英皇老板战战兢兢问话,对着背对他的王朝阳点头哈腰,生怕这位大佬火。

    “不用,我的人会处理。”王朝阳语调冷漠,喜怒无形,英皇老板冷汗直流,暗骂两个搞事的王八蛋不开眼,连累他倒霉。

    当啷!

    有人将一柄消防斧扔在俊子脚下,挤在楼梯边的人都倒吸凉气,屏气凝神,不敢吱声,特大号的消防斧,别说剁指头,剁掉人脑袋不成问题,俊子瞥了眼斧子,冷笑,昂头问:“让我剁手指,你佩吗?”

    邢老虎皱眉,对面两个明显没把他当回事儿的青年应该是有点真本事的练家子,可练家子又如何?一挑十,一挑二十,兴许行,能一挑两百三百四百?这是现实社会,不是影里武侠世界,不开眼的小犊子再敢动手,叫几百人累死他们,他阴笑道:“外地人?知道兰州是谁的地盘?知道西北是谁的地盘?”

    肖冰努嘴,依旧波澜不惊,此时的场面,他见了太多太多,说麻木,真不托大,俊子嗤之以鼻,冷笑问:“谁的,报个名?”

    “你?小子乖乖剁掉指头,滚吧,你不佩知道我大哥的名号。”邢老虎摸着大光头肆意笑道,张狂无比。

    “鸟毛秦朝朝歌看门狗的狗居然敢冲着老子叫唤,反了天了”俊子低骂一声后昂头叫嚣道:“叫王朝阳给老子滚过来,老子问问他西北是谁的!”

    这一嗓子震慑无数人,王朝阳是陕甘家喻户晓的江湖大佬,英皇的消费群体算是兰州城富人圈子的中坚,闻听王朝阳大名,已惊的目瞪口呆,再遇上这么一个不把王朝阳当回事儿的猛人,大跌眼镜。

第二百六十三章 谁的西北(下)

    王朝阳和赵坤都是贫苦人家出身,前者考入复旦大学前,啃着窝窝头,头悬梁锥刺股,寒窗苦读十余年,学生时代没穿过像样的鞋和衣服,后者没见过初中毕业证的样子,借着改革开放的春风,赤手空拳打天下,论人生的精彩程度,各有千秋。

    平心而论,王朝阳要胜赵坤一筹,上一代人,高中生算文化人,读大学意味着精彩人生最重要的一部分,九十年代初大学生含金量远高于现在的大学生,如今本科生泛滥到大街小巷随处可见,二十一世纪最廉价的恐怕就是人才了。

    二十多年前,大西北贫困山区的穷孩子,考入民间所谓的四大名牌学府之一,没因英语功底差而影响尖子生的称号,已难能可贵,再一路攀爬,成为陕甘两省炙手可热的大枭,属实了不起,当然有飞扬跋扈的资本。

    俊子一声高吼,让大名鼎鼎的西北黑道一哥滚过来,仿佛晴天霹雳,震住在场所有人,包括邢老虎,黑衣汉子们一惊一乍后处于暴怒边缘,若非俊子的武力值骇人,唯恐社会不乱的打手们早蜂拥而上,大显身手,俊子唱主角,肖冰倒像个多余的局外人,天不怕地不怕的俊子谋杀众人眼球,锋芒最盛。

    “愣什么,让秦朝歌的狗滚过来。”俊子再次叫嚣,这位北京纨绔圈子踩人的大行家狠的模样是正儿八经的嚣张跋扈,三流公子哥,名不见经传的二世主,学不来这种霸道劲儿,秦朝歌的狗在他眼里同样是狗,踩了谢家大少,威胁过叶家子弟,踩一个所谓的黑社会大哥,总觉得掉价,共和国的天下,黑社会算个鸟,没雄厚的资本和深不可测的背景,永远上不了台面。||6||n)

    他摸出烟盒,拔一根小熊猫,递给肖冰,微微一笑,冲淡浓郁煞气,道:“冰子,听说你在河西混的风生水起,挺风光。”

    “风光,算不上,能赚钱,不被人欺负就成。”肖冰吐出烟雾悠然道,有保健效用的御用小熊猫味道确实非凡,黄鹤楼1916终究差点,这烟的背后其实代表一个利益纠结的纨绔圈子,并且是一个能量惊人的圈子。

    融入这个圈子,将有一飞冲天的机会。

    “对西北有兴趣没?要么我让王朝阳给你让出来?河西格局小了点,偏安那里,充其量是地头蛇,成就不大,要玩就玩大的,当年在部队里你小子最牛,混江湖也要最牛吧,取西北,占山西,进北京,再南下,横扫港台,就像yy小说里王霸之气泛滥的男主角,人挡杀人,佛挡杀佛,最后成为中国黑帮教父,我脸上也有光啊。”俊子邪笑道,构架宏伟蓝图,更像一场波澜壮阔的战役,这厮意到兴奋之处,竟然抓耳挠腮,哈哈大笑,根本无视周围二十多个汉子因气愤逐渐扭曲的脸。

    俊子的设想真够疯狂,看来把肖冰当成yy小说的男主角了,开无数个金手指的男主角打江山、征服女人,无往不利,自小吃苦,从不认为自己是幸运儿的肖冰,也不觉得自己是当下社会创造传奇的主角,他只是笑,不吱声,信誓旦旦说对西北没兴趣,那是极其虚伪的装逼。

    男人,谁不想自己脚下的天地广阔一些!

    邢老虎好歹是跺跺脚,兰州城颤三颤的牛人,遭人蔑视,火冒三丈,想作,一只手按住他肩膀,是王朝阳的手,西北黑道第一号牛人凝神看着肖冰和俊子,两个青年有着类似的雄壮气质,职业军人?

    “我是王朝阳,想怎么样?”王朝阳冷漠道,喜怒不显于形,二十多年沉浮荣辱,冲冠一怒的轻狂火气所剩无几,他这层面,隔三差五与省委大佬商界名流虚与委蛇,玩的是心机城府。

    “闻名不如见面,见面胜似闻名,原来是个小白脸,扫兴。跟你商量个事儿,把西北让给我哥们,怎么样?”俊子大大咧咧道。

    王朝阳嘴角勾起一抹森冷笑意,眯眼问:“凭什么?”

    “凭什么?”俊子狞笑,他跟肖冰一样讨厌别人问这个问题,回头看向一楼金碧辉煌的大厅,眼光扫过之处,多数人躁动不安,最终,只在爷爷面前夹着尾巴做人的京城大纨绔锁定一名服务生,他快步下楼。

    服务生托着托盘正走向一楼时代慢摇吧,给客人送酒,意识到周围人目光的异样,心头哆嗦,双腿软,再也迈不动步子,用哀求眼神看着逼近的猛男,俊子自然不会难为服务生,彰显爷们气概。

    他操起托盘里一瓶洋酒,在无数道错愕目光注视下,返身走回,直逼向西北大枭王朝阳,五六名保镖想拦,又怎能拦得住,眼睁睁看着无比霸道的家伙高举酒瓶,悍然砸向王朝阳头顶。

    这一瞬间,空气仿佛凝滞。

    砰!酒瓶子爆裂,人们的心随着提到嗓子眼,无不瞠目结舌,王朝阳跌坐楼梯上,受伤的人却是邢老虎,这家伙眼疾手快,推倒大哥,硬挨了一瓶子,酒水血水顺脸颊淌下,空瓶子砸头没什么,装满酒的瓶子打击力惊人,身强体壮的邢老虎摇摇晃晃,若非几个机灵的小弟搀扶他,难以支撑身子不倒。

    “谁让你替他挡了?”俊子一脚踹出,勉强站稳的邢老虎硬生生挨一脚,张嘴吐血,仰面倒下,搀扶他的小弟也被这股巨大力道波及,东倒西歪,楼梯上顿时乱成一片,几十号人傻眼,不知是怕,还是畏惧。

    十几名保镖护着王朝阳向后退,都明白今晚碰上狠茬子,至于这小子是不知天高地厚的愣头青,或是深不可测的大变态,他们无暇细想。王朝阳的心腹们开始拨打电话,惊动了兰州城各路牛鬼蛇神,包括市局、省厅、省委,王朝阳没阻止心腹手下,喜怒不显于形的大枭终于被激怒。

    肖冰抽完一支小熊猫,又点燃一支黄鹤楼1916,倚着楼梯工艺精美的护栏,欣赏这场争锋,暗想京城大纨绔踩人确实精彩。

    “王朝阳,我告诉你,西北是谁的,是我好兄弟的。”俊子扭身,指向悠哉无比的肖冰,这一刻所有人的视线移向那张颇具阳刚魅力的陌生面庞。

第二百六十四章 血性爷们(上)

    西北会是他的?

    无数道目光聚焦肖冰面庞,沧桑刚毅的面庞颇有男人味儿,英气勃勃,这脸蛋、这身板、这气质,做鸭子行,做保镖打手行,做西北黑道大哥,能行?游手好闲的老爷们胡猜乱想,闯荡社会近一年,不习惯成为焦点的肖冰已渐渐适应,神情坦然。

    前呼后拥,风光无限的要下楼,结果又被逼回二楼,王朝阳丢人算是丢到家了,而且是在自己一亩三分地丢人,与时代慢摇吧相通的大厅挤了这么多人,这事儿传出去,西北大枭的名头就彻底砸了,他压火气的功夫高深,可以继续保持不动声色的深沉模样,好勇斗狠的保镖打手们没这份涵养,个个怒不可遏。

    有人已经亮家伙,仿五四手枪,枪柄刻着黑色五角星,所以五四手枪又被称为“黑星”手枪,五四手枪是共和**队为淘汰“万国造”迈出的重要一步,第一款装备全军的国产制式武器,确实是老古董的玩意,但五十年前定型量产的枪械,延用至今,且被称为打穿钢板的红色经典枪械,杀人绝没问题。

    五四手枪至今仍属于大威力军用枪械,二十多年前,大圈老资历正是用这枪,使港警的“点三八”无用武之地,避弹衣失去防护能力,威力有多大,肖冰和俊子最清楚,两人靠着楼梯护栏抽烟,表面从容不迫,暗自里提防几名枪手,曾经的老a精英和现在夜老虎尖刀大队大队长不会拿自己的小命做代价,盲目狂妄,否则他们难活到今天。

    许多看热闹的人悄悄溜走,万一擦枪走火,伤及自己,找谁说理,找谁要医药费,找王朝阳?还是找那两个不要命的愣头青?深谙明哲保身之道的精明人多半散去,大厅里驻足的人,多数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男女,勾肩搭背,绽露无所谓的笑容看热闹,年少轻狂,年少也无知,装逼被拍灭的正是这类自认为牛逼的傻子。

    “俊子,你这么一闹,秦大少和王朝阳铁定恨死我,他们没法动你,可对付我绰绰有余啊,难不成你想给我扛一辈子。”肖冰无奈笑道,并非长他人威风,灭自己锐气,说的是事实。

    “肖冰,我当你是兄弟,是哥们,我跟秦朝歌乔志军他们不同,做事情不喜欢绕绕弯弯,既然认你这个兄弟,以后咱们有难同当,有福同享,替你扛一辈子怎么啦,我傅俊乐意,谁管得着,除了我家老爷子,谁敢说三道四,我踹死丫的。”俊子拍着胸脯道,完全是军人的作风,爷们的本色。

    重情重义的肖冰极为感动,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当下社会,俊子这种纯粹的血性爷们兴许只存在共和国的军队中了,肖冰搂着傅俊脖颈,重重拍着宽厚肩膀,道:“好,这么说定了,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丫的别搂这么紧,我不想下边那些骚娘们误解,说不准一会儿还要凭我的王霸之气勾搭几个小萝莉开房去呢。”俊子甩开肖冰的手,哈哈大笑,表情荡无比,十二岁为班花开苞的俊子那可是情场老手,御女无数,肖冰一愣,随即笑了。

    男人风流不是罪!

    英皇门外,三辆警车第一时间赶到,十几名警察蜂拥闯入英皇,紧接着各式各样的车子从四面八方涌向英皇,今夜的英皇热闹非凡。警察们冲入,再次扮演了偏袒强势人物的小丑角色,公安系统有好人,且不少,偏偏偶尔蹦跶出来的臭肉能坏了一锅好汤,甚至使这锅汤一臭到底,况且,王朝阳手眼通天,谁敢不偏袒他?

    警察们义正词严喝斥以寡敌众的闹事者,断章取义的手法,颠倒黑白行为,令人唏嘘咋舌,人情冷暖,世态炎凉,肖冰体味的多了,再次亲历堪称狗血的闹剧,捏着烟,笑而不语,俊子横行北京城,在**前狠踹举着膏药旗欺凌国人的小日本,哪个警察敢说三道四,敢亮手铐耍威风。

    俊子怒了!

    “娘的,这是老子的证件,睁大眼瞧瞧,除暴安良也算犯法?”俊子摸出绿皮证件砸向带头的警察,这位兰州市局刑警大队大队长,强忍火气翻开证件,傅俊,男,二十五岁,兰州军区猛虎团尖刀大队大队长。

    二十五岁的中校军官,副团级干部!

    四十岁才爬到刑警队队长的中年警察心脏抽搐,一时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二十五岁的副团级干部,背后的水有多深,他摸不准啊!后边几个警察不明就里,见俊子如此嚣张,咋咋呼呼地摸枪。

    “别显摆丢人现眼的玩意了,老子有枪,要不要借你用用?”俊子狞笑,手伸向背后,撩起T恤,从枪套拔出一支乌黑手枪,国产九二式手枪,警察们大惊失色,纷纷后退,俊子拉枪机,朝着大厅顶部的华美吊灯开了一枪。

    “老子的真家伙,放心用,就看你敢不敢用?”俊子说着话把枪扔在警察们脚下,接连受刺激的警察竟没胆量弯腰捡枪,“狗屁话,老子的兄弟为国家流血卖命的时候你们干啥呢?老子在**前收拾几个日本杂碎,你们却拐弯抹角指责老子侮辱国人形象,啥是形象?人家当你面欺负你女人,推倒你女儿,你彬彬有礼说欢迎光临,这就是形象?”俊子见了警察就想到两年前那个阴阳怪气指着他不识大体的北京市公安局局长。

    俊子一番近乎偏激的言论勾起肖冰的回忆,珠海卖春事件,天上人间事件,礼仪之邦,全他娘的扯淡,拿破仑说了,真理在大炮射程之内,强权为尊的世道谁跟你玩涵养,玩儒雅,山姆大叔想折腾谁就折腾谁,把侵略说成为民主而战,这么大个地球,谁敢指责人家。

    警察们哑口无言。

    此时,张掖路两边,停车数量是往日的一倍,英皇门外,聚集两三百暗藏利刃的马仔,伺机而动,几百人抽烟叫嚣,声势骇人,灯光中,烟雾缭绕,满地烟头,有混子拎着铁棍,大口灌啤酒,也有人朝经过的美眉高声呼喊,荡笑不止,路人们心惊胆战绕行,四辆猎豹越野车冲进停车场,撞向人群。

    “妈的,找死啊!”叫嚣声四起。、四辆猎豹车门敞开,二十多个留平头,穿迷彩背心、迷彩裤、大头皮靴的雄壮汉子6续下车,杀气凛然,喧嚣声戛然而止,二十多人汇集一起,带给周围人极大的压迫感,形形色色的混子马仔退避,喝酒的差点呛死,调戏女人的**全无,这二十多人的冷峻眼神,令他们不寒而栗。

    “兄弟们,谁为难冰哥和俊子哥就干死谁!”

    一声高吼,一帮无组织无纪律的家伙冲入英皇!]

第二百六十五章 血性爷们(下)

    英皇角落里,隐藏不少兰州黑白道的牛鬼蛇神,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没虚张声势的露脸,能几百人口的大城市混的风生水起,都是无利不起早的精明家伙,哪里会免费为王朝阳撑面子,最起码等事情明朗了,再蹦跶出去摇旗呐喊,万一挑事那两人是闲的蛋疼的牛逼人,有来头,有背景,贸然强出头,英皇大厅火药味浓重到一触即,时代慢摇吧继续往日的喧闹,水准远未达到顶级的dJ带领男女随音乐节奏疯狂扭动,灯光闪烁,群魔乱舞,与大厅相通的入口处,几个衣着光鲜的男人挤在人群后边看了一会儿,相视一笑,多少流露幸灾乐祸的意味,几人返回角落里的卡座。

    一个秃顶男人喝了口酒,晃着檀香木折扇,大拇指根部又多长一个指头,看着挺吓人,俗称“六指”他笑道:“打人的小子亮出证件,亮出枪,市局的人都蔫儿了,大有来头呀。王朝阳有那人撑腰,横行陕甘这么多年,今天终于碰到硬茬子,咱们小鼻子小眼睛,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座山观虎斗。”

    “六爷说的对,王朝阳什么人物,省委书记的座上宾呢,哪用咱们凑人数,撑场面。”秃顶男人旁边的中年人酸溜溜道,其余两人笑着点头,从他们刻薄笑意看得出,巴不得王朝阳栽个大跟头,再也无力爬起。

    这四人在九十年代兰州黑道上都是雄霸一方的人物,秃顶男人当年绰号“六指”,是兰州甚至整个甘肃资历最老的混子,八十年代开始混,资历较老,道上人多数喊他一声“六爷”,欺行霸市,敲诈勒索,一度垄断本地白酒啤酒行业,九四、九五年名震兰州大街小巷,达到事业的巅峰,靠山强硬的王朝阳横空出世后,六爷的光彩逐渐暗淡,江湖地位一落千丈,六爷能不恨王朝阳?

    不是不恨,是不敢恨啊!

    谁甘心地位没落,任人践踏,谁愿意看别人脸色慎言慎行,他一直在寻求东山再起的机会,王朝阳的背景太深,他无力撼动人家,只好忍着,让着。六爷旁边的浓眉大眼的中年男人叫吴伟强,也曾是叱咤风云的狠人,最近几年却被王朝阳豢养的走狗打压的异常狼狈,善于忍气吞声的强哥一直隐忍。

    吴伟强喝着烈性伏特加,环视几位老友,眯缝双眼,勾起一抹阴狠笑意,压低声音道:“假如有一个人能扳倒王朝阳,你们如何选择?”

    “如何选择”六爷捏着酒杯的手明显一颤,凝视老朋友许久,又小心翼翼环视周围,确认旁人听不清他们的谈话,才道:“如果真有这么一个人为咱们出一口恶气,我刘六指愿给他做牛做马做走狗。”

    吴伟强沉吟,其余两人凝眉不语。

    二十多个穿迷彩装的雄壮猛男涌入英皇,气氛立变,几个警察上前阻拦,习惯性的大声喝斥,直接被推搡出去四五米,跌跌撞撞,很是狼狈,扎眼的公安制服对这帮嚣张爷们毫无威慑力。

    “俊子哥!冰哥!”

    二十多人的呼声铿锵有力,整齐划一,透着剽悍霸道的气势,人们终于察觉不同寻常的迹象,聚一起的血性汉子展现的雄姿多么熟悉是军人是军人!不少人轻呼,黑社会与军人的激烈对撞,前所未有的场面!

    肖冰看着英姿飒爽的“援军”,心潮澎湃,雄赳赳的血性汉子们激起他的豪情,爽朗大笑,似乎又找到昔日与老战友们大口喝酒大口吃肉那种酣畅淋漓的痛快感觉,淡忘掉初恋,军中岁月是他一生中最留恋的时光。

    “兄弟们,把那家伙给我揍成猪头。”

    俊子粗壮手指直指人群之后脸色阴沉的王朝阳,粗犷脸颊泛着阴冷笑意,这厮之所以震慑京城纨绔圈子,就凭不死不休的气魄,都觉得自己小命金贵的公子哥富家子包括京津圈子一些道行高深的老狐狸,没人愿意陪疯子玩命,俊子一旦铁了心对付谁,没人拦得住,别说秦朝歌的走狗,秦朝歌惹毛他,他照踩不误。

    十年动乱末期,京城政治圈多数人将政治斗争幕后几位心怀叵测的野心家视为虎狼,敬而远之,傅家老爷子目睹战功显赫的老战友一个接一个被斗倒,被迫害,伟人逝世,几个罪魁祸一门心思谋权谋国,老爷子义愤填膺,用手枪顶着某位罪魁祸的脑门,为老战友讨公道。

    爷爷如此,孙子能差劲。

    俊子是夜老虎的军魂,尖刀大队的变态们服俊子哥,莫不闻令而动,没人迟疑,这二十多个家伙徒手放倒常规部队一个连没啥难度,王朝阳的马仔打手哪里招架的住,一触即溃,十多人滚落楼梯,哭爹喊娘,二十多人护着王朝阳奔逃,惶惶如丧家之犬,西北大枭何时这么狼狈,挤在人群中的各路牛鬼蛇神大眼瞪小眼,那个冷汗直流啊!

    肖冰和俊子没去追王朝阳,两人转身下楼,吩咐英皇的服务员拿两罐啤酒,本地黑白两道的大小角色,隐于暗处,涉及到军方,谁乐意强出头、管闲事,不论最终结果怎么样,王朝阳今晚可算栽大跟头了,这个挨一耳光会想方设法加倍讨回的男人如何报复?无数个人,有无数种揣测。

    “俊子哥,那王八蛋跳窗子逃了!”

    洪厚嗓音再一次刺激人们的心脏,逼的王朝阳跳窗子逃跑,这帮人太凶悍,简直令人指,俊子撇嘴,甚为不屑,逼王朝阳跳窗子算个鸟,他去年逼的谢家大少叫爷爷,这也是家里老爷子差点毙了他的原因。

    他冷笑道:“逃能逃几天?冰子,干脆带几百小弟杀入西北算了,抄了王朝阳老窝,秦大少那我顶着。”

    肖冰抬手点着肆无忌惮的俊子,无奈苦笑,混江湖真要是打打杀杀这么简单,他哪用付出百分之一百二的小心,百分之一百二的艰辛。

第二百六十六章 高人(上)

    “太不像话了”

    人群中走出一位衣冠楚楚的中年人,他的出现打破闷沉沉的死寂,凝视肖冰和俊子,以长辈的口吻说:“年轻人,做人做事儿要留有余地,蛮干哪行呢,看你们应该是军人出身,兰州军区政治部副主任跟我有交情,适可而止吧。”

    中年人提及兰州军区政治部副主任,分明想以势压人,挫挫这帮野蛮兵蛋子的锐气,俊子抬眼斜视自命不凡的中年人,像看傻逼一样,他实在纳闷,为什么总有人不分黑白,也不知死活的表现古道热肠。

    觉得自己牛逼?

    俊子揉捏铝制易拉罐,嘎巴嘎巴的响声异常刺耳,衣冠楚楚的中年人见凶悍的年轻人闻听兰州军区政治部副主任的名头,神色一动不动,他心虚了,不等俊子说话,尖刀大队一人不屑道:“军区政治部主任没胆子对俊子哥指手画脚,副主任吓唬谁啊,一边凉快去,别丢人现眼。”

    “打电话,叫你认识的那位军区政治部副主任来这儿,我瞧瞧是姓黄的,还是姓吕的,到底是哪个废柴跟你有交情。”俊子冷笑,京城小纨绔们常叫嚣爷爷是谁,老子是谁,铁哥们是谁,他深恶痛绝,冷眼盯着衣冠楚楚的中年人,等对方打电话,绞尽脑汁想着找个台阶全身而退的中年人支支吾吾,额头冒汗。

    “不想被雷劈,少装逼。”

    俊子扔掉易拉罐,大大咧咧搂着至始至终沉稳从容的肖冰,向英皇大门走去,再不多看中年人一眼,自找没趣的中年人灰溜溜钻入人群。

    搞的西北大枭王朝阳灰头土脸,一帮人兴致高昂,出了英皇,开车去一家不算有名的kTV,嚎了五六个小时军旅歌曲,灌进一百多瓶啤酒。

    “也许告别,将不再回来。你是否明白,你是否理解。也许我倒下,将不再起来。你是否还要永远的期待,如果是这样,你不要悲哀。共和国的旗帜上有我们血染的风采”kTV大包房里肖冰手握麦克风声情并茂地高唱,他身边一帮老爷们扯着嗓子陪他唱这《血染的风采》。

    这歌的原唱是南疆战役一级战斗英雄徐良,徐良的传奇事迹,包房里这帮眼窝子含泪的家伙全清楚,越战期间,这位战斗英雄所在班的战士全部阵亡,一人孤军奋战,为战友报仇,玩了命的捍卫一个民族的尊严,而后那位娃娃脸的军旅女歌唱家翻唱此歌,《血染的风采》少了中国爷们那种寸土不让的血性。

    今天这帮肩负神圣使命的大老粗声情并茂唱这歌,使经过包房的人热血沸腾,悲壮情怀感人至深,真正经历过枪林弹雨的共和**人方能将这曲《血染的风采》演绎到如此完美动人的境界。

    昔日穿着军装,肖冰的风采也曾是血染的风采,褪去军装,他的人生注定是血染的人生,俊子踩人无情,其实是感情丰富的爷们,境外执行任务,亲密战友为掩护他撤退,壮烈牺牲,他嚎啕大哭,今晚非要拉着肖冰效仿古人结拜为兄弟。

    二十多号大老粗起哄,嚷嚷着一块儿结拜,肖冰眼窝子含泪,作为活了二十多年不知父母身在何处的孤儿,最打动他的感情便是近乎亲情的战友情、兄弟情,他郑重点头,有人找了酒杯,倒入六十度的红星二锅头。

    肖冰和俊子相视一笑,咬破手指,鲜血滴入酒杯,其余人争先恐后咬破手指,滴血,包房内,二十三人歃血结拜,饮下被鲜血染红的烈酒,众人砸碎酒杯,高呼:“我们永远是兄弟,生死不弃!”

    永远是兄弟,生死不弃,肖冰从彼此灼热眼神中感受到没有杂质的真挚,还有无惧生死的血性!

    肖冰开车回酒店,天边已有一丝亮色,浑身酒气的他一进房间,脱个精光,钻入浴室洗了热水澡,晕晕乎乎走进没开灯的卧室,以饿虎扑食的丑陋姿态扑倒床上,扑倒之后现出事儿了,身下压着一个香喷喷热乎乎的躯体,虽然身下人穿着衣服,但夏天的衣服毫无厚度可言,真切感受到令男人心旌摇动的温润体温。

    肖冰脑子嗡的一声,醉意全无,还明白怎么回事儿,身下人惊呼,旋即一股巨大力道掀翻他身子,睡在他床上的人挣扎跃起,啪开关响了灯亮了肖冰懵了,杨采薇紧贴墙壁,面红耳赤,衣衫不整。

    “你你”

    杨采薇结结巴巴说两个你字,见肖冰一丝不挂,仓惶逃离房间,这可是北京城的天之骄女头一回如此狼狈,肖冰愣神好一会儿,杨家丫头唱的是哪一出,深更半夜,闷声不响窝在大男人床上,这明摆诱人犯罪,克制力差的雄性牲口没准就装糊涂,霸王硬上弓了。

    肖冰躺在残留幽香的大床上,心中忐忑。

    隔壁房间,杨采薇靠着房门,呼呼喘气,摸摸自己的脸,温度高的烫手,脑海里全是那布满疤痕的阳刚身躯,挥之不去,回想刚才一幕,被充满男人阳刚气息的身子压住,除了惊慌,心有余悸,内心深处竟产生一丝无法压抑的快感。

    本来她是等肖冰回来,想聊几句,结果睡着了,搞出这事儿,尴尬难堪之余更多的是心慌和羞赧,她慢慢闭眼,叹息道:“肖冰呀肖冰,你难道是我命中的克星。”

    一夜无眠。

    肖冰凌晨四点多躺下,早上五点半又爬起来,怀着忐忑心情穿衣洗漱,按部就班的锻炼身体,寻思杨丫头今天会怎么样,展露凶悍女人的真本色,废掉自己,或者视自己为陌路人,再不搭理,唯独没意杨丫头以男女授受不亲的借口,要他负责一辈子。

    昨夜亲密接触,只差负距离交流的两人最终在餐厅碰面,杨采薇到底是久经北京城那个底蕴深厚的圈子熏陶,言谈举止滴水不漏,好似昨夜什么事儿没生,倒是肖冰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尴尬笑了笑,蒙头吃早餐。

    “嗯昨晚的事儿”杨采薇沉吟,蒙头吃东西的肖冰心尖狂颤,立马竖起耳朵,杨采薇双手捧着牛奶杯,缓缓道:“你打算怎么负责?”

    “咳!咳!咳!”

    肖冰差点被糯米糕噎死。

第二百六十七章 高人(中)

    杨采薇一语惊呆无惧生死的大老粗,肖冰噎住,忙拿起牛奶杯,大口喝牛奶,糯米糕进肚又因喝牛奶太急,呛了嗓子,连连咳嗽,餐厅里的客人大多低声细语,细嚼慢咽,女的像淑女,男的像绅士,肖冰一连串的动静显得突兀,不少人投来鄙夷眼神。

    装模作样的凡夫俗子哪晓得肖冰心里的苦楚,负责怎么负责她要投怀送抱还是以身相许,有了思青,还惦记着秀儿,现在又多了个杨丫头,是不是有点花心了,纯洁如肖冰这样缺乏意细胞的好男人也开始胡思乱想,惊讶,自责,无措,参杂着一丝雀跃。

    孩提时代,肖冰誓一心一意守护张倩到天荒地老,自认是感情专一的男人,后来被欧阳思青粘糊着开房,又与秀儿擦出暖昧火花,心里难安,两个女人相继离开,更是深感内疚,本性不风流的男人偏生风流韵事不断,雄性牲口艳羡的桃花运,对肖冰而言,别有一番煎熬滋味,与欧阳思青翻云覆雨十数次,才完全掌握主动权,如今又遇上更为强势的杨家丫头,他被动到了极点。

    “喂,肖冰说话呀,到底怎么负责不会是让我主动”杨采薇面不改色道,镜片后的,眸子紧盯支支吾吾的肖冰,风轻云淡的神情没一丝羞赧,肖冰缓慢抬头,看向阳采薇,杨丫头表现的轻松自若,自己一个大老爷们畏畏尾,像什么样子。

    他苦苦一笑,异常艰难道:“好,我负责,其实昨晚咱们没什么公共游泳馆里男女之间难免挨挨碰碰”

    “肖冰,你想什么呢?我是问你昨晚整了王朝阳,准备怎么收场,你们男人呀真是没一个好东西。”杨采薇嘴角勾起一丝玩味讥诮,语调仍旧不温不火,同时捏起纸巾优雅擦抹粉嫩嘴唇。

    “呃”肖冰一愣,面红耳赤,恨不得找个地缝,一头钻进去。

    “回房间准备一下,咱们今天就离开兰州,去西藏。”杨采薇起身径直走出餐厅,留下肖冰独自呆,她穿过餐厅,进入电梯,电梯门关死的刹那,捧腹大笑,觉得霸道男人的窘迫模样实在太可爱。

    “臭肖冰,让你欺负我。”

    空荡荡的电梯里杨采薇非常有成就感地挥了挥拳头,高深莫测的大小姐终于展露小女儿的娇俏。

    肖冰走的突然,因聚众闹事挨了记过处分的俊子没来得及送行,打电话狠狠臭骂肖冰不够意思,随后,二十多个结拜兄弟依次打来电话,三言两语道别,言语简单,蕴含的兄弟情却浓,肖冰心里感动,切诺基驶出兰州城十公里,他的手机终于安静,横穿甘肃后,将进入世界屋脊青藏高原。

    半个月后,川、藏、滇三省交界的省级公路上,一辆切诺基风驰电掣,驶向神秘地域,香格里拉,香格里拉是欧美人心目中的桃花源,一九三三年美国小说家詹姆斯希尔顿著书《消失的地平线》,描述了藏区一处类似“乌托邦”的大峡谷。

    藏民称大峡谷为“香格里拉”,巍峨雪山使香格里拉与世隔绝,那里景色宜人,没有纷争,没有压迫,没有剥削,众生平等,大善大智的活佛用佛学真谛感化这一方,《消失的地平线》最终搬上好莱坞大荧幕,世人皆知,共和国成立五六十年,深受影感染的欧美人,乐此不疲的大肆指责红色政权玷污了地球上最后一片净土。

    香港郭氏家族看重“香格里拉”的商业价值,花费巨资买断这一称呼,短短几年香格里拉酒店遍布世界,获利丰厚。是净土,还是桃花源,开车的肖冰无心多想,认真开车,川藏公路贯穿高山峻岭、大河深谷,异常险峻,堪比密云到北京的盘山公路,三心二意开车,是拿自己小命开玩笑,杨采薇翻出李娜的专辑,静心品味《青藏高原》。

    三个小时飞驰,切诺基沿着**雪山的柏油路,驶入香格里拉地域,雪山、大河、绿树、草甸、峡谷勾画一幅绝美景致,宛如人间仙境,遗世独立,肖冰赞叹,杨采薇忙拿出相机,七八月份,游人不少,净土并不宁静。

    风吹草低见牛羊的辽阔草甸上,几座寨子倚靠青山,木楼练成一片,面朝大河,载着游人的车子驶向寨子,这些颇具藏族风情的村寨是接待游人的地点,肖冰停好车,抢在一个香港旅游团之前挤入游客接待中心,去开房,没少让杨采薇破费,实在不好意思继续“吃软饭”。

    木制结构的狭小房间比五星级酒店的豪华套房贵好几百,财大气粗的肖冰不在乎,又多花一千块钱,挑了位置好的房间,旁边几个腰包不算鼓的游客愤愤不平,又无可奈何,这社会钱多是大爷。

    房间在二楼,陈设简单,仅有床、电视、竹藤椅,还算干净,露台的位置相当好,肖冰放下行囊,撩门帘踏入木结构的古朴露台,眺望远处青山以及青山之后的巍峨雪山,心旷神怡,清新空气扑面,深深吸一口,舒爽无比。

    老外们惦念不忘的香格里拉当真算人世间一片净土。

    暗香浮动,杨采薇与肖冰并肩而立,木楼每两个房间的露台相通,似乎是故意为游人创造擦枪走火的机会,杨采薇抬手,遥指对面苍翠青山,松柏密林隐现勾檐朱墙,她淡淡道:“我们下午就去那座喇嘛庙。”

    肖冰点头,眺望隐于林间的喇嘛庙,心头莫名轻颤一下。

    黄河将兰州城一份为二,穿城而过,与高楼大厦交相呼应的宽阔河面上,一艘白色私人游艇缓慢行驶,其它船只远远避让,后面几艘渡船更是不敢有丝毫逾越,想必游艇主人的身份非同小可。

    暴户团购宾利劳斯莱斯,共和国真正的富豪已经开始效仿欧美富豪,养纯种名马,买游艇,玩私人飞机,一辆劳斯莱斯加长版的幻影不过一千多万,河面这艘并不太奢华的游艇,造价接近三千万人民币。

    游艇甲板,面皮白净的中年男人穿一身阿玛尼,衬衣、皮鞋、西裤全是手工定制的奢侈玩意,贵气逼人,若非这貌似儒雅的男人骨子里透着一丝阴柔气质,比宫廷聚会中的名流绅士更有风度。

    他双手扶着甲板护栏,眯眼欣赏踩在脚下近十年的省会城市,古城兰州,再无往昔的意气风,身后肃然站立七名黑衣汉子,光头贴着纱布的汉子愤然道:“大哥,秦少让您忍气吞声,您就真忍气吞声?”

    “西北黑白道全知道我是秦少的狗,一条走狗不听主子的话,后果是什么,你清楚。”王朝阳叹息,旋即眼眸中绽放一抹狠厉,扭身看向心腹手下,阴沉道:“不过,肖冰要逼我到绝境,先死的人一定是他。”

    王朝阳回身望着宽阔河面,自信满满,他手中握着一张杀人于无形的王牌。

第二百六十八章 高人(下)

    季节性价格暴涨,旅游行业表现的尤为突出,旅游淡季,景区周围的小旅馆,住一晚上不足一百块钱,到了旅游旺季,呈几何级数上扬,翻五六倍,甚至十几倍,香格里拉这片净土也遵循这个经济学规律。

    中午一顿饭很简单,一壶酥油茶,八撒糕点,龙眼包子,琵琶肉,清一色藏族风味,入乡随俗,要一桌子山珍海味,尽显暴户挥金如土的豪气,绝对落了下乘,一小桌午餐又破费肖冰几张老人头,连他这个捞偏门的大混子不得不感慨,旅游行业够暴利。

    倒卖军火、贩毒严重践踏法律的赚钱领域除外,未来十年,国内最大最具挖掘潜力的暴利行业是房地产,宁和市如意城项目的续建,肖冰正式踏入这个回报率丰厚的领域,日后指不定成千上万没房子的老百姓会戳他脊梁骨呢。

    零四年的房价已让工薪阶层高不可攀,以后呢?

    越高越好,肖冰不止一次这么想,他是涉足黑白道的商人,不是忧国忧民的慈善家,所谓的慈善家又有几个打心眼里忧国忧民了?无非是借炫目的光环、好听的名头,刻意洗刷一身铜臭。

    木结构的露台上,八仙桌边,肖冰欣赏风景的同时喝着一百二八元一壶的酥油茶,味道与市里十几块钱的袋装酥油茶没啥区别,望了眼对面细嚼慢咽的杨采薇,笑道:“几十块钱的成本,能卖几百块钱,利润真大,也算是暴利行业了,我寻思华天下属的酒店餐饮集团应该可以向这方面展。”

    “暴利旅游区暴利比起你握在手里的产业不算什么,高利贷、房地产、赌场、夜总会不暴利?你真想搞景点酒店我建议你效仿如家,七天假日,这类经济型酒店,吸引最大的消费群体,也就是低端消费群体,只要位置不差,经营不差,保证你赚钱。”杨采薇分析道,经济学科班出身,自然眼光独到而犀利。

    肖冰点头,深以为然,国内真正的富人阶层早看腻了大江南北的山山水水,隔三差五出国挥金如土,欧洲各国机场免税商店里,中国暴户阔绰手笔令老外们震惊感叹,而留恋内地山水风光的人大多属于有稳定收入的小康阶层,收入稳定不代表有资本挥霍,仍停留在经济型消费的层面。

    杨采薇见肖冰陷入沉思,提醒道:“你现在根基不稳,摊子不要铺的太大,处处开花,将处处受敌,被狙击,等你的华天长成根深蒂固的大树,再把触角伸向更多赚钱的领域,但是河西的能源你要想办法分一杯羹。”

    肖冰沉吟着点头,心里苦笑,八月底银鹰国际大厦项目正式开建,华天资金链绷紧,实在没多余精力涉足煤炭电力这些能源行业,只好等机会了。

    两人吃完午饭,回房间换了轻便运动装,肖冰又穿上部队里的迷彩装、登山靴,离开寨子,游客接待中心提供私人导游,有着丰富野外生存经验的肖冰用不着,当年在亚马逊流域,热带雨林面积是印度国土面积的两倍,他靠北极星辨方向,未曾迷路,七十天徒步穿越亚马逊流域,创造一项令各国特种兵难以置信的记录。

    肖冰和杨采薇横穿辽阔草甸,过了架在大河上的木桥,直奔苍翠青山,川藏山区地势极险,草木茂密的苍翠大山比北方的山陡峭许多,杨采薇跟肖冰较劲,比登山的度,肖冰一头扎进大山,健步如飞,仿佛常年生活在山林里的猛兽,跳跃腾挪,轻松自如,初时杨采薇勉强跟上,仅仅半个钟头,体力不支,渐渐落后,老a部队没有人情味的残酷训练方式,练就肖冰一身本领,杨采薇十几年的功底没法媲美。

    隐于密林中的寺庙就在半山腰,山门前是人工清理的空地,差不多篮球场大小,地面干干净净,空地边缘生长一颗粗壮古松,枝叶遮天蔽日,下方是凸出空地的平整巨石,临着深沟,由于山路险峻,很少有游客到这里,环境清幽,宁静。

    从山脚开始计时,肖冰用四十五分钟来到寺庙的山门前,度快的惊人,而吸引他目光的景物,不是寺庙,是古松下盘膝打坐的喇嘛,老喇嘛须眉皆白,清瘦面庞,眉宇间透着祥和,像个得道高人,金大师UU小说的幸运儿常在深山老林遇世外高人,然后从受气包蜕变为名震江湖的大侠。

    肖冰拜读过金大师的小说,也佩服大师的想象力,但不至于深陷虚幻的武侠世界,无法自拔,跳崖自杀砸到绝世高手,这么离谱的桥段谁信以为真,谁就是他眼中的傻x,就如他当年困在秦城监狱,从没一厢情愿的认为自己是能早日脱离牢笼的幸运儿。

    肖冰高抬腿轻落足,悄无声息走到空地边沿,仔细打量盘腿打坐的老喇嘛,老人略显干瘪的嘴角牵扯一抹深沉笑意,慢慢睁眼,肖冰一愣,暗想老人家听力强悍啊,自己放轻脚步穿梭于丛林,猎杀目标从未被现,何况是平整空地。

    他微微一笑,道:“打扰您了,实在不好意思。”

    “该来的人来了,我也该醒了。”老人没头没尾一句话,肖冰越茫然,老人侧脸打量他,突然问道:“孩子,你信不信命。”

    “信命?”肖冰不知该如何回答,命运这玩意太虚无缥缈,佛道两派认为来生是注定的,命运也是注定的,被命运了无数次的肖冰其实不信这玩意,穷人命贱,富人命好,这不扯淡吗。

    “孩子,不论你信不信,你要谨记我的话,半年内有血光之灾,小心应对,过了这一劫,再来这里找我,我与你有缘。”老人说完闭上双目,再不言语,肖冰愣神许久,茫然无措,他深信面前这位老喇嘛绝非招摇撞骗的神棍,但是寥寥数语未免太惊世骇俗。

    风水堪舆,肖冰信几分,老a新营区是民国时期的乱坟滩,建成那年找高人看地势,最终修建一座灯塔,再说被名牌大学接纳,成为建筑学讲堂上一门课程,自有它的道理,看人面貌,知人命运,这太离谱了吧。

    香汗淋漓的杨采薇来到寺庙前,肖冰正来回踱步,心神不宁,从未自作多情的杨丫头误以为肖冰这厮担心她的安危,多多少少有那么点欣慰和感动,摘下黑框眼镜,妩媚一笑,颠倒众生。

第二百六十九章 道是无情却有情(上)

    景致绝佳,杨采薇兴致盎然,绕寺庙走了两圈,数码相机的存储空间又少了不少,肖冰却心不在焉,给杨采薇照的几张相片,简直是扼杀大美女的绝代风华,愣是把九十五分的气质型美女,照成了七十分的平庸女人,变相的辣手摧花。

    女人强大到一定程度,会使男人忽略她的相貌,钦佩她的能力,杨采薇也算这类女人,可作为女人,自己哪能不在乎自己的形象,看了肖冰给她照的照片,狠狠剜了眼心不在焉的家伙。

    寺庙禁止游客入内,杨采薇无奈,在附近兜圈子取景拍照,红日西沉,两人才下山,脚步声远去,老喇嘛睁眼,居高临下凝望丛林间若隐若现的雄壮身影,小声呢喃:“一个人,无法把握命运,命运对他是一种惩罚,佛渡有缘人,孩子挺过劫难,掌握自己的命运,你我才有缘。”

    “师父,他就是您等了三年的有缘人?”一个批着红袍的中年喇嘛毕恭毕敬立于老喇嘛身后,老喇嘛微微一笑,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苦。

    世人又如何能心如磐石,不闻不动,所以受尽千般苦楚方成大道,老喇嘛想罢,深邃眸子眺望远方,轻声道:“有缘无缘,全看他的造化。”

    “师父,为什么不传寺中弟子?”中年喇嘛硬着头皮问了本不该问的话,老人闭眼不语,中年喇嘛不敢再多问,倒退三步,转身返回寺庙,沉入雪山一半的红日,映红老喇嘛慈祥面庞,他是一个近乎神话的存在。

    “半年之内,有血光之灾。”

    木楼的房间里,肖冰仰躺床上,把玩寒光闪闪的特种军刀,这刀陪伴他多年,饮血无数,森冷锋芒中隐现血光,对于老喇嘛的警示之言,最终一笑置之,十几年,他经历无数次血光之灾,多一次又如何?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也没有让人忘却俗世红尘的绝美景致,肖冰陪杨采薇在香格里拉逗留三天,离开老外心目中的净土。

    八月中旬,肖冰回到河西,做了一个月马夫,身心疲惫,几千公里旅程中貌似与杨家公主擦出点火花,但两人都不是极度饥渴迫不及待寻求慰藉的干柴,于情,止于礼,没有燃起熊熊烈火,一不可收拾。

    当下社会年轻男女所谓的一见钟情,水分太多,十有**打着爱情的幌子,泄原始**,刻苦铭心的感情需要一滴一滴的积累,升华。肖冰和杨采薇在都市华庭小区门口分别,杨家丫头独自驾车驶离市区,走高,回北京。

    肖冰开门走进一百二十平米的家,顿时体会到前所未有的熟悉和温馨,似乎揪扯着他的心,还是自己的家好啊,肖冰感慨,美中不足的是,这个家少了个暖被窝的女人,他洗澡,换衣服,在小区对面的餐馆吃了晚饭。

    宁和的夏天,晚上**点,天光仍亮,小区那片空地边,酒足饭饱的肖冰抽着烟,欣赏一群孩子踢球,孩子们挥汗如雨,拼抢激烈,或许他们眼中,这是一项神圣而伟大的运动,肖冰却了解中国足坛将这项伟大运动玷污到何种地步,马飞曾建议他卖下河西海马足球俱乐部,在这潭浑水里摸鱼,获取暴利,中国足球够丢人了,他不忍心再落井下石。

    其实,肖冰当兵时热衷踢足球打乒乓球,马飞提议卖下前身是河西足球队的海马俱乐部,他有过振兴中国足球的荒谬想法,欧阳思青将一大堆涉及足球黑幕的材料摆在他眼前,直接扼杀了他的冲动念头。

    从人员到体制,一黑到底,怎么振兴,怎么救,他可不是什么救世主,没灵丹妙药使床上坚挺狂射、场上阳痿无力的球员脱胎换骨。

    紧临空地的住宅楼,一室一厅的小公寓阳台上,秀儿凝望熟悉身影,泪眼婆娑,一个多月没看到她惦念的人,相思成灾,真想冲下楼,扑进他怀里,好好哭一场,倾诉一腔柔情,只是心头那个结还羁绊着她。

    天黑了,思念的人走了,劳累一天的秀儿走回客厅,呆呆坐在沙上,仿佛失去灵魂的躯壳,累了,便蜷缩身子躺倒,流着眼泪慢慢入睡。这一晚,她做了一个梦,梦里她穿着洁白婚纱,成为了他的新娘。

    八月十八号,投资三十五亿的银鹰国际大厦奠基典礼,省委二号人物亲临,北京浦诚集团董事长宋月平压阵,娱乐圈当红明星、地产界名人、政界高官云集,场面盛大,一辆加长版奔驰s600驶入典礼现场。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会聚于奔驰车,独享后座空间的男人是全场的焦点,车停稳,海亮接替神秘失踪的猛子,给冰哥当司机,他小心翼翼拉开后座车门,名动河西的大哥级人物现身,全场想起热烈掌声,不知是谁高呼一声“冰哥”,黑压压的人群躁动,呼喊声此起彼伏,宋月平带人迎上,笑道:“冰子,你小子可来了,老哥以为你忘了今天这个重要日子呢。”

    “自己的生日可以忘,银鹰奠基的日子不能忘,老哥今天这日子可能是我人生的一个转折点,我得记一辈子。”肖冰笑道。

    河西省省长江远山朝肖冰点头微笑,河西一哥的传奇事迹,这位省委高官听了不少,亲眼目睹传闻中的牛人,吃了一惊,这么年轻,攀爬到如此高的层面,前途不可限量,十年后又会站在哪个层面。

    几位影视圈一线红星面面相觑,暗暗揣测能令高官巨富放下高傲架子闻风而动的年轻人是什么来头。奠基现场外,一个试图混入现场的男人被两名魁梧保安推搡到路边,他整了整皱巴巴的白衬衫,焦急望着典礼场地,想想正在病床上受苦受难的女儿,男人咬咬嘴唇,竟然给保安跪下,双目含泪,眼神中流露穷苦人的无奈和卑微,哀求道:“我女儿快不行了,让我见见他,求您了。”

第二百七十章 道是无情却有情(中)

    马路边下跪的人正是张倩父亲,张胜利,九十年代末下岗大军中最普通的一员,抱着铁饭碗的时候,张家的日子也算滋润,积蓄微薄,却不用担心缺钱度日,企业改革,国退民进的时代浪潮迫使无数人丢了饭碗,夫妻俩先后下岗,买断工龄的补助金少的可怜,生活水平一落千丈。

    张家最无助的日子里,夫妻俩唯一希望是学习成绩优秀的女儿,省吃俭用供女儿读书,衣服可以几年不换新的,女儿的学习资料不可以少一本,张倩挺争气,顺利考入河西省唯一排入全国高校五十强的重点大学。

    张胜利夫妇欣喜若狂,巴望好日子尽快到来,生活偏偏像个欺负穷苦人上瘾的泼妇,又狠狠扇了张家人一巴掌,大学已非**十年代包就业包分配的大学了,千辛万苦挤过高考的独木桥,迈入大学门槛,毕业后还得削尖脑袋找工作,没关系、没门路、没人脉的草根阶层能找什么好工作?

    零一年九月份,肖冰判刑七年,锒铛入狱,张家人最后一根改变命运稻草折断,也是那时候,张家人选择遗忘肖冰,老人们常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短短三年时间,张胜利夫妇不看好的年轻人飞黄腾达。

    似乎命运又跟老张家开了个大大玩笑,一点一点蹂躏这个千疮百孔的家,如一只**老鼠的猫,乐此不疲地戏耍卑微的弱者,女儿白血病晚期,唯一能求的人却是昔日那个被张家人无情抛弃的要强孩子。

    这就是穷人的命运吗?

    张胜利心中凄苦,车水马龙的街头,这一跪惊世骇俗,路人们驻足,指指点点,张胜利皱巴巴的白衬衣,不知穿了多少年,洗的白的藏蓝色劳动布裤子打着两块刺眼的补丁,帆布鞋,手腕上是八十年代的梅花机械表,一米八的老爷们,映入人们眼底的形象却那么卑微,那么无助,看的人心酸难过。

    不少路人误以为保安为难一个穷苦人,指责声四起,脾气火爆的人已围拢过来,推搡保安,两名保安急了,心慌了,想拽起下跪的张胜利,张胜利拼命跪着,就是不起,一次一次哀求道:“求你们,让我进去见他,我女儿真的快不行了。”

    张胜利与大天底下绝大多数父母一样,为了儿女愿意付出一切,哪怕是生命和尊严,父母的艰辛,受尽呵护的儿女又体会多少,或许只有到了为人父母那一天才明白什么是父爱,什么母爱,什么是真正无私的爱。

    路边,人越聚越多,终于引起保安主管和几名警察的注意,负责安保的主管并未容许张胜利进入会场,而是一层一层上报,豪门大户、名流权贵的高不可攀在这一瞬间体现的淋漓尽致!

    银鹰奠基典礼现场,铺着红地毯的台子上正进行剪彩仪式,省长江远山居中,左边是浦诚董事长宋月平,右边是二十三岁的肖冰,器宇轩昂,吸引无数异性复杂的眼光,最左最右是两位项目负责人,有资格堂而皇之站到台上,都是举重若轻的人物,礼炮齐鸣,十五岁前没穿过新衣服新鞋子的肖冰从礼仪小姐奉上的托盘中拿起剪刀,与省长江远山、宋月平相视而笑,剪断手中红绸。

    掌声雷动!

    谁能想到,一年前在秦城监狱熬日子的孤苦男人今时今日和政商界分量极重的大佬平起平坐,台下,人群中,刘大、陈刚拼命鼓掌,激动无比,两人算是亲眼见证肖冰一步一步攀爬崛起,从平凡到呼风唤雨。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敢拿出全部积蓄赌一把的刘大,敢辞职不当公务员的陈刚,之所以兴奋,因为他们自信在人生最重要一个环节迈出正确一步,升天之日为时不远,主演过琼瑶阿姨那部知名清宫戏的当红女星小声问同伴,“那男的是什么人?”

    刘大回头,竖起大拇指,意气风道:“现在是我们河西的这个,以后是全中国的这个。”

    两位自命不凡的当红女星闻听“河西”两字儿,相视轻笑,透着讥诮嘲讽,北京上海的大人物,她们见了不少,河西这狭小天地的大人物,也算大人物?两个女人略显轻蔑的笑容,落入几人眼底,小觑河西标杆式人物,是小觑整个河西。

    “妈的,两个**,被潜规则的不过瘾,是不是想被轮啊,要么老子找几十个猛男斥候你们,顺便拍成纪录片,制成光碟,赶美日。”阴测测的语调异常刺耳,两个衣着华丽的女人愤怒转身,看清一张泛着狞笑的凶狠脸颊,顿时没了底气,再看周围几人,都对她俩怒目而视,立马明白河西这一亩三分地,台上的年轻男人神圣不可侵犯。

    “马飞,骂的好。”陈刚肆意笑道。

    一脸凶相的马飞又瞪了眼两个战战兢兢的女明星,肆无忌惮道:“她们小瞧别人行,小瞧冰哥就不行,我真敢找人轮了她们,亲自上她们,还怕某些导演笑话我穿他们的破鞋,我马飞丢不起这个脸面。”

    两个当红女星那个冷汗直流啊!

    台下这段小风波,没多少人注意,倒是匆匆跑上台的工作人员吸引了人们的注意力,西装笔挺的工作人员在肖冰耳边低语几句,肖冰皱眉,大步下台,疾步向场外走去,海亮紧随,马飞以为出事儿了,挤出人群,快步跟上。

    有人给保安下跪,要见自己,到底是谁?肖冰纳闷,出了典礼场地,一眼看到那个卑微的身影,他心头没来由的酸,,这个男人常骑着自行车带他和张倩去学校,帮他做手动劳动课那些小工艺品,也是这个男人帮他安葬爷爷,不止一次对他说,等你有出息叔叔让倩倩做你媳妇,回忆曾经刻骨铭心的岁月,他心头五味杂陈。

    两人默默对视,昔日穿着破衣烂衫的要强孩子,蜕变为呼风唤雨的成熟男人,张胜利百感交集,蹒跚走近,为了女儿有一线生机,他再次丢掉尊严,屈膝下跪,“小冰,一定原谅叔叔一家人,一定原谅倩倩,叔叔求你,救救倩倩,她是叔叔和你王姨唯一的希望啊。”

    杀人无数的肖冰终究不是冷血到底的无情之人,在孙大爷报亭边看免费报纸,下棋度日最彷徨无助的时光,未曾怨恨当他面显摆新房子且沾沾自喜的张家人,此时怎能受张胜利一跪,忙搀扶起张胜利,认真道:“张叔,陈年旧事,咱们都不要想了,张叔以前帮过我,现在我帮张叔是应该的,有啥事儿张叔直说,我尽力去办。”

    张胜利颤巍巍站起,凝望依旧重情重义的肖冰,潸然泪下。

第二百七十一章 道是无情却有情(下)

    张倩病危!

    不管曾经爱恨,做为两小无猜青梅竹马的伙伴,张胜利一语着实吓住肖冰,正值花季的靓丽女孩,突然被死亡阴影笼罩,在脆弱的生命线上苦苦挣扎,或许今夜闭眼,明天就不会醒来,或许心脏在下一刻停止跳动。

    生离死别,肖冰亲身经历过很多次,又一个曾经相熟的旧人与死神擦肩,心隐隐作痛,相识相知十几年,若说彻底忘却那份两小无猜的真挚情谊,真的很难,何况他不是被女人劈腿后恨不得对方一家死光光的小心眼。

    大丈夫要有大气概。

    救人如救火,肖冰吩咐海亮把车开出来,又让马飞联系医院,找最好的医生,与宋月平和江省长致歉道别,拉着张胜利坐进豪华的奔驰s600,车子急转掉头,一路飞驰,闯十几个红灯,驶入南城区。

    “小冰叔叔真不知该说啥好,哎我和你王姨猪油蒙了心啊。”张胜利唉声叹气,一脸愧疚,很拘谨的挪动身子,抹着眼角泪痕,上个星期,他去找高志,跪了,求了,甚至磕头了,却换来刻薄的冷言冷语,怒火攻心推了几下那没良心的犊子,差点因为动手打人被警察拘留,那王八犊子怎么跟小冰比,老张家的人都瞎了眼窝子,竟把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渣滓当宝。

    肖冰递给张胜利一支烟,淡淡一笑,道:“张叔别想那么多,先治张倩的病,怎么说是十几年的老邻居,张叔看着我长大,也了解我的性子,张家出事,我哪能袖手旁观。”

    张胜利捏着一辈子没机会享受的软中华,眼睛红巴巴的,不是他懦弱,男人不落泪是未到伤心处。车子拐上狭窄街道,前行几百米停在胡同口,路人纷纷回头,胡同口修鞋的大婶见老熟人张胜利和一个衣着光鲜的青年钻出轿车,肃然起敬,升斗小民眼里,有亲戚是政府机关的小公务员,也算背景不俗的牛人,张胜利突然坐着貌似很高档的小车回来,当然引人注目。

    张胜利顾不得旁人艳羡、惊诧,几乎是跑跨进家门,**平米的小卧室里,张倩母亲王爱萍坐在床边,紧握女儿的手,抽泣,陪女儿等死,对于一个母亲来说是一生中最大的痛苦。

    “倩倩有救了,倩倩有救了。”张胜利兴匆匆进门,王爱萍一愣,不等她问话,一个雄健身影出现在小卧室门口,是肖冰,她感受到女儿的手剧烈抖动,回头一看,女儿已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王爱萍尴尬起身,不知如何是好,也不知该说什么,世事弄人,想想以前说的话,做的事儿,她面红耳赤,出人头地的肖冰并未摆出趾高气扬的姿态,故意刺伤张家人的自尊心,他对王爱萍点头一笑,喊了声“王姨”。

    王爱萍不吱声,万分羞愧,肖冰走近单人床,凝望张倩苍白面庞,轻叹一声,小说影视剧里背叛主角劈腿的女人十有**惨淡收场,背叛者悲剧式的落幕带给男主角莫大快感,此时此刻肖冰没有一丝愉悦或者雀跃。

    “我猜到你会来”张倩凄苦一笑,泪珠顺腮边滚落,自肺腑的心酸,床边这英姿飒爽的男人曾对她誓,只要她需要,他会第一时间出现,经历了挫折,遭受了背叛,最终他仍没有食言,她哽咽着说:“肖冰,你不该来,我最宝贵的东西已经喂狗了,没法还你这份情。”

    想专一却不得不多情的肖冰不是一头滥情的牲口,踏入简陋屋子,绝非贪图什么,轻声道:“张倩别胡思乱想,我不需要你偿还,或是补偿,再眼睁睁看你死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这与爱恨无关,是我为人处世顶天立地的做人原则,无情无义那不是人,那是牲口。”

    张倩闭眼,泪如雨下。說閱讀,盡在

    仅仅十分钟,省人民医院派出的急救车赶到,医护人员将张倩抬上车,张胜利和老婆坐肖冰的奔驰紧随急救车。有钱能使鬼推磨,再加上“冰哥”的名头,省人民医院空出一间特护病房,而且组成专家组,研究治疗方案。

    医院里,肖冰陪着张胜利夫妇等了两个小时,等到专家组的复查报告,白血病晚期本已错过最佳治疗期,病人情绪不稳定的情况下又拖了一个多月,即使移植造血干细胞,张倩活下去的希望微乎其微,顶多延长生命几个月。

    花六十万巨款延长几个月生命,寻常老百姓多半闭目待死,一次次与死神擦肩而过的肖冰不放弃任何希望,他能活到今天,凭的就是这份不屈不挠的执着,当即开出两百万支票,嘱托医院竭尽全力为张倩治疗。

    或许是看在钱的份上,或许慑于肖冰的“恶名”,省人民医院院长亲自打电话邀请北京协和医院的专家,三天后进行手术治疗,特护病房外,张胜利夫妇相拥痛哭,肖冰默默抽烟,一支又一支,昔日最亲近的人,一个接一个离去,他心痛啊!

    “肖先生,张小姐请您。”特护病房的小护士探头道,肖冰忙点头,扔掉烟蒂,深吸一口气,走入病房。

    “肖冰,我想问你,我死了你会心痛吗?”仰靠着病床的张倩凝视肖冰,很突然的问题令肖冰语塞,从记事起,病床上憔悴不堪的女人陪伴他度过童年和学生时代,那是最美好的岁月,娇生惯养的女生笑话他打补丁裤子时,她会挺身而出,据理力争,英语老师骂他笨时,她会愤愤不平的跟老师顶嘴,刻进记忆中的点点滴滴,难以忘怀,她死了,自己能不心痛?

    “我不会心痛,因为你不会死。”肖冰干脆道。

    “我知道,你会心痛。”张倩笑了,仿佛又回到天真烂漫的中学时代,对着愿为她遮风挡雨的男孩撒娇,笑的俏皮,一笑之后,淡淡凄楚又浮上苍白面颊,“肖冰,我不奢求这辈子你能原谅我,如果有下辈子希望你原谅我,我一定做你的新娘,哪怕你是穷光蛋,我也跟定你了。”

    肖冰心头一颤,沧桑坚毅的面庞泛起阴郁忧伤,深深看一眼张倩,望向病房的落地玻璃窗,轻声道:“如果真有下辈子,我一定原谅你,也会取你做老婆。”

    张倩笑了,笑容灿烂,心里却好似针扎一般的疼,人活一世,哪有来生?

第二百七十二章 悲歌(上)

    西伯利亚的夏季不像人们想象中的寒冷,毕竟这里一年有一百二十个无霜日,第一场雪多半在九月份,七八月份的气候像中国北方深秋时节,凉爽宜人,太阳落山后,空气中才弥漫有入骨寒意。

    西伯利亚原始丛林中隐藏一座震慑黑拳世界的训练营,西伯利亚训练营,红色苏联时代,曾是克伯格训练顶尖特工的地方,苏联解体,这里沦落为金融寡头制造杀手和拳手的魔鬼训练营。

    传说中,训练营守卫森严,外有明岗暗哨,监控网,然后是高压电网、轻重武器构建的火力网,外人根本无法进入,每一个来这里接受训练的人都有背景高深的介绍人,训练一年十万美金,简直是花钱遭罪,弄不好会丢了小命。

    而现实中的西伯利亚训练营比传说中的更森严,更冷血无情,训练营核心地带仅有三栋灰色楼房,四层高,重要训练场地全部建于地下,一号训练室里,砰砰砰的撞击声不绝于耳,室内,竖立四列四十根铁柱,四十名只穿着短裤的彪形大汉一次又一次卖力踢腿,攻击直径三十公分的铁柱。

    吃饱了撑的?自己作践自己?

    全不是,这是训练腿部爆力的最佳方式,黑拳世界十大魔王全是这么练习腿功,用铁柱子练出的铁腿能轻而易举踢爆木桩子,踢爆不是踢断,这是两种完全不同的境界,第三列铁柱,排头的汉子裸露线条刚硬的肌肉,不知疲倦的踢着铁柱,粗壮脚腕血迹斑斑,他丝毫没有停的意思。

    猛子挥汗如雨,继续倾尽全力踢腿,每一次出腿,全身肌肉震颤,宣泄惊人力道,谁第一个倒在铁柱子前,谁就是众人嘲笑的对象,谁坚持到最后,谁将赢得荣耀,这里强者为尊,更确切的说强者才能顺顺利利离开,执拗的猛子绝不做被人嘲笑的废物。

    猛子二十天前被人送进西伯利亚训练营,和来至世界各地的几十号凶猛牲口一同训练,要不是根基浅薄的他生性执拗偏执,好勇斗狠,很难坚持下来,这里没有人情味,更没有怜悯和同情。

    每天只休息四个小时,午夜十二点睡觉,临晨四点起床,跑一个十公里热身,十次四百米快跑,学习最贴近实战的格斗技巧,做六百次负重深蹲,每天至少踢腿一千次,出拳一千五百次,夜里还要进行长时间的无规则格斗。

    逆境造就强者,惨绝人寰的训练方式往往造就魔鬼,这里每一个人都怀揣梦想,有人想成为黑拳世界新的魔王,有人想成为顶尖杀手,而猛子的想法很简单,为冰哥冲锋陷阵,直到生命终结。

    一个半小时踢腿结束,四十名筋疲力尽的汉子被教官带入另一个训练室,灯光昏暗的训练室,一排大铁笼紧靠墙壁,铁笼上标有牌号,一到二十,每个笼子里都是体型差不多健硕的棕熊。

    西伯利亚柯亚迪棕熊是世界上唯一能和它们的邻居北极熊争锋的猛兽,普通成年熊的体重五百公斤左右,躯干达到两米五左右,吉尼斯纪录上最庞大的西伯利亚棕熊体重1140公斤,立起身子三米多高,没有谁愿意面对这种生性凶残的庞然大物。

    身材魁梧的教官是克伯格退役特工,他看向四十个筋疲力尽的汉子,扯开嘴角冷笑,洋溢着嗜血味道,抬手做出请的姿势,显然是命令这些处于虚弱状态的爷们与棕熊搏斗,人群躁动,十几个小时高强度训练,体力严重透支,怎么斗,钻进笼子,与找死何异。

    “我先来!”猛子挤出人群,走向铁笼,没一丝一毫的犹豫,迟早要经历的事儿,逃避不了,只能面对,与其落在最后被人嘲笑,还不如第一个下场,赢得别人的尊重,荷枪实弹的守卫开锁,拉开一个笼子的小铁门。

    猛子看一眼低吼的棕熊,弯腰钻入笼子,留给人们一个雄壮背影。

    张倩是肖冰的初恋女友,两个人记事儿起,就是青梅竹马的玩伴,像很多人的童年,有份美好的回忆,稚嫩的他总充当护花使者,不让别的小屁孩靠近她,而同样稚嫩的她与胡同里的孩子玩过家家的游戏,只喜欢做他的新娘,牵着他的手。

    从幼儿园开始手拉手,一拉就是五年,小学三年级在老师苦口婆心劝说下,手拉手的举动转入地下,小学时的两小无猜,中学时的懵懂恋情,使少年时代的男女献出一生中最纯洁的感情。

    他曾因她考入河西大学而兴奋,彻夜未眠,她曾因他穿上笔挺呢子军装而激动,疯狂呐喊,当他尝尽世态炎凉的苦涩滋味,她也懂了玻璃和钻石之间该如何取舍,大雪纷飞的圣诞节,高志送给她第一件礼品,带着钻石吊坠的白金项链,而他从千里之外寄来的礼物是做工粗糙的木雕。

    物欲横流的社会,谁认为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恐怕没有几人,那时候执拗的有点傻气的肖冰在狱警监视下,雕刻整整七天的礼物最终被扔进河西大学的垃圾桶,病床上,张倩亲口讲述陈年旧事,做为旁听者也是当局者的肖冰无奈苦笑。

    社会就是如此现实,因男友送的地摊货雀跃兴奋,多数是不谙世事的小女生,当完全懂了金钱的重要性,感受到生活的压力,自然会向金钱权势看齐,这不算拜金,而是标志女孩蜕变为女人的成熟。

    女孩与女人的区别与破没破处关系不大。

    “听了我说的,你恨我吗?”张倩笑问,做了手术,精神头似乎好了不少,每天上午肖冰来看她,要喋喋不休说一大堆陈年旧事。

    “在那种情况下,你的选择很明智,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嘛”肖冰洒脱一笑,还想说,裤兜里的手机不合时宜的震颤,他掏出手机,起身去楼道接电话,刚走出病房,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向他走来,神色凝重。

第二百七十三章 悲歌(中)

    很多时候,生命的脆弱不会因人为的努力改变多少,手术后张倩的病情似乎有所好转,精神头足了,也走出了心理阴影,不再惦记着陈年旧事悔恨内疚,使肖冰和张胜利夫妇都觉得一切正在向好的方面展。

    楼道里,肖冰听主治医生说移植的造血干细胞有排斥反应的迹象,心里一急,把震动不休的手机捏碎,天不遂人愿,命运习惯落井下石,卑微者身受煎熬遍体鳞伤时,命运这婊子狞笑着往伤口撒盐。

    张倩虚弱的身体无法再承受一次手术,北京协和医院几位专家一致认为,到了这地步,已无力回天,几位专家是国内治疗白血病的权威人士,他们的话等于宣判张倩死刑,张倩已经走入人生最后一段路。

    肖冰扔掉碎裂的手机,失魂落魄的摸出烟盒,杀了无数人的双手竟微微颤抖,医生小心翼翼说了声“抱歉”,匆忙离去,宁和黑白道关于“冰哥”的传闻太多太多,心狠手辣,冷血无情,医生怕自己当了这位大人物的出气筒。

    医生惶恐不安而去,肖冰没多看一眼,走到楼道尽头,面对玻璃窗,粗犷英挺的硬朗面颊**,手里烟盒被揉捏成纸团,素来坚强的男人无法压抑心中悲戚,宽厚肩膀轻微颤抖,他在哽咽呀!

    去年那个阴霾的雨天,张倩狠狠刺伤他的心,他能不动声色摆出无所谓的姿态去面对残酷现实,然而医生几句话,使这个铁骨铮铮的爷们很没出息的落泪,他真想撕心裂肺哭一场,十几年风雨相伴,道是无情却有情。

    送药的年轻护士一眼看到伏在玻璃窗,因压极力抑心中悲愤而颤抖的伟岸背影,霎时呆住,至从那个得了白血病的苦命女孩住院治疗,姐妹们常议论宁和黑白道只手遮天的年轻男人,冷酷,凶狠,仗义,豪爽,狂妄,唯独没人说他懦弱。

    不曾懦弱的男人展露最真实一面,那雄壮从未对任何人卑微过的身影仿佛笼罩痛彻心扉的伤感,她莫名心酸,莫名心疼他,以前听人说“冰哥”的事迹,她觉得他是神坛上高不可攀的神。

    这一刻,她终于晓得,传说中的“冰哥”是人,是个有血有肉有情有义的男人,会伤心,会落泪,会为一个女人展露懦弱一面,但她心目中早已被神话的高大形象没有一丝一毫的失色,相反更出彩,更鲜活。

    男人哭吧不是罪!

    年轻护士想起刘德华的经典老歌,再细细端详微微颤抖的背影,忽然觉得,这个男人哭都哭的这么爷们,她按耐不住要安慰肖冰的冲动,走近,轻声道:“你你别伤心,说不定出现奇迹,你女友朋友会一天一天好起来。”

    肖冰抹掉眼角泪痕,转身,是特护病房的护士,小妮子还递过一块洁白手绢,满眼忧伤凝望他,他轻声一叹,摇摇头,没有接小妮子的手绢,失神的眸子又望向窗外,呢喃:“她不是我女朋友,只是我小时候的玩伴。”

    “小时候的玩伴?”护士的桃花眸子瞪的溜圆,难以置信。

    “关于病情不要对她说什么守口如瓶。”

    肖冰叮嘱护士一句,转身离开,走出省人民医院大楼,他仰面对着蔚蓝天空吼叫,泄心里的愤懑,充满悲情的吼声令闻着伤心。肖冰钻进路虎车,车子急转掉头,冲出医院大门,一声吼叫又怎能吐尽心中不快。

    艾萨克,宁和市最豪华台球厅,位于新城区的滨江大道,滨江大道是省城富人社区的聚居地,艾萨克的地理位置相当不错,按小时收费,每小时一百二十元,对于经济达的一线大城市,价格不离谱,相对于地处西北部的河西省省会城市宁和,一百二十块钱一小时,实属奢侈型消费。

    艾萨克人满为患,三个月前,国际台球界大展雄风的丁俊晖现身此处,这里便成了宁和台球运动的圣地,如九八世界杯后中国的八零后掀起狂热的足球风,年少无知体力旺盛的小屁孩们恨不得为黑幕重重的中国足球抛头颅,洒热血,零三年八月,丁俊晖两度战胜世界排名第一的马克*威廉姆斯,台球热潮又席卷了中国年轻人。

    艾萨克分为休息区和运动区,休息区挨着落地玻璃窗,清一色大红真皮沙卡座,有点类似古典风格的酒吧,隔一层玻璃幕墙便是运动区,精致华美的球桌边,衣冠楚楚的年轻玩家多少有那么点职业选手的味道。

    球杆,杆头,壳粉,全是自带,好似艾萨克提供的东西难入他们法眼,中国人注重形式,往往把专业和装备联系一起,比如很多业余魔兽玩家,热衷三星dT35键盘,金环蛇的鼠标、鼠标垫。

    休息区,高志正和几个男女谈笑,都是政府家属大院的年轻一代,这些男女与本地“太子党”不沾边,河西省的太子党是万家大少那层面的公子哥,他们的分量和背景差了好几个级数。

    可这些家伙自我感觉良好,肆无忌惮讨论河西政界秘辛,甚至有两个嘴上没毛的毛头小子故作高高在上的姿态,抖露市委几位大领导私密传闻,好像几位常在地方电视台露脸的领导是他们的下属,以此展现自己的与众不同确实起到一定效果,休息区不少人向这伙衣着光鲜貌似成熟实则幼稚可笑的家伙投来复杂眼光。

    高志搂着河大艺术学院模特专业的系花,故作深沉的笑着,其实很享受周围人狐疑猜测的眼神,拥有魔鬼身材的女孩反复摩挲手腕上两万块钱的浪琴镶钻女表,涂抹厚厚脂粉的妖媚脸蛋笑意盎然。

    自命风流的高志瞥一眼女孩,眼底除了最原始的**,再没其它东西,爱恋、柔情根本没有,都很现实的两人,各取所需的结合近乎嫖客与妓女的纠结,哪会上升到感情层面,高志唯一留恋,是这女孩褪去衣衫后惊艳的身子。

    其实每次与这位模特专业的系花翻云覆雨,他想着另外一个女人,杨采薇。

    “高志,听说你前女友的穷老爹想讹你,怎么摆平的?”高志对面的青年笑嘻嘻问。

    “张嘴要六十万给他女儿看病,真是不知死活,穷酸小角色哪用我亲自摆平,要不是看他女儿当初跟我上床时还是个**,早送他进局子享福了。”高志冷笑,对小人物的蔑视**裸写在没有人情味的俊脸上。

    哧!

    玻璃窗外响起刺耳刹车声,几个男女侧目观瞧,一辆路虎刚刚停稳。

第二百七十四章 悲歌(下)

    河大是出人才的地方,不过河大艺术学院老是拽后腿,常常抹黑河西省唯一的重点大学,老学究们指责艺术学院风气腐化,而艺术学院的“园丁”对指责声置若罔闻,一门心思盯着漂亮女生的胸脯**,绞尽脑汁寻思怎么挂科才能把水灵的祖国花朵挂到床上,尽情采撷,风气能不坏?

    有点模气质的漂亮女孩摩挲腕表钻戒,很假很放荡的笑容饱含**裸的拜金欲,勾搭上河大最出名的公子哥,远比跟着没身材、没脸蛋、没气质,上了床没持久力的中年大叔强,女孩想想高志在床上的狂野爆力,心里**,身子燥热,坚挺胸脯有意无意摩擦着高志的胳膊。

    这女人绝对是个能榨干男人的妖精啊!

    高志身子猛地一颤,仿佛触电一般,低头欣赏手表的女孩误以为自己的“攻击”起了效果,红艳艳的嘴角勾起风骚媚笑,心想这小子今天太敏感了吧,昨晚在河西大饭店自己穿情趣内衣为他吹箫都没这么剧烈的反应。

    当女孩抬头才觉高志反应剧烈的原因,他脸色铁青望着玻璃窗外,眼眸中充斥着不安,窗外,百多万的6虎车旁,一个魁梧雄健的男人正与他对视,从头到脚的名牌,却不显暴户的俗气。

    表、衣服、皮鞋、车子一身行头近两百万,熟知国内外大品牌价位,对奢侈品极其感兴趣的女孩眼晕了,再看趋于完美的雄健身躯,勾人的眸子里瞬间绽放一抹不能用暖昧来形容的炙热,她故意扭转身子,欠身、收腰、缩肩、并腿,使腿、腰、臀、胸的火辣曲线完美呈现给窗外的陌生男人,可惜冷冰冰的威猛男人像块不解风情的顽石,不多看她一眼,只盯着高志。

    隔着一层玻璃,高志嗅到了他无法承受的阴霾气息,握着饮料瓶的手不停颤抖,政府家属大院的几个青年见高公子脸色铁青,似乎没勇气直面窗外分明是用眼神挑衅他们的男人,十分诧异。

    “看什么看,想看进来看。”高志对面十**岁的青年仰脸叫嚣,他老子是市委秘书长,老妈是统计局副局长,在宁和市只要不遇上万家大少那层面的纨绔,他不怵别人,父母耳提面命低调收敛,他抛之脑后。

    青年的一句话,将高志吓出一身白毛汗,窗外男人多么强悍,他略知一二,连他那个身为常务副市长的父亲都要忍让,肖冰撇嘴,勾起没有人情味的森冷弧度,转身向艾萨克的玻璃门而去,高志目光随肖冰移动,忐忑不安,心脏越来越剧烈的跳动,使他意识到危险来临,失声道:“报警,快打110”

    报警?

    三男两女茫茫然望向高志,暗笑高志缺乏爷们气概,光天化日且在公共消费场所,谁敢为难他们,敢这么做的人不是傻子,就是莽夫,很快小屁孩们知道宁和这一亩三分地有人压根没把他们当回事儿。

    肖冰横穿休息区,径直走到高志面前,没说废话,闷声不响拽起战战兢兢的高志,毫不费力地举过头顶,然后狠狠砸向大理石地板,一声刺耳闷响,高志身子蜷缩,筛糠般颤抖着,犹如扔进油锅的活虾,众人哗然。

    “你敢打人”

    刚才对肖冰叫嚣的青年愤然起身,大有为兄弟两肋插刀的迹象,肖冰低头凝视高志的同时甩手一巴掌,一股巨大力道撞击青年面庞,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只觉头晕目眩,身子轻飘飘向后栽倒,翻出沙卡座,惨叫不止。

    几个男女彻底傻眼,陌生男人的凶猛程度完全出乎他们意料,优越家庭条件赋予他们目中无人的自信狂妄顷刻间崩塌,像一群受惊的羔羊,尖叫着起身,躲避,也有人不甘心丢人,色厉内荏道:“我们是**”

    **!

    一帮不入流的货色也敢大言不惭的说自己是**,那杨采薇方啸吟算什么,肖冰踩着高志的脸,狞笑,就算**又如何,三年前没钱没势的他敢践踏京城公子哥,做人牛马的日子敢蹂躏万家大少,有钱有势更不缺这点魄力。

    喊话的青年见肖冰无动于衷,结结巴巴点明高志的身份,全场惊讶挨打的人竟是市长公子时,肖冰的脚掌却狠狠揉搓高公子的英俊脸蛋,直到一张白净面皮血肉模糊,血淋淋一幕刺激女人们尖叫,所有人注目的凶悍男人并未就此罢手,弯腰捏住倒霉家伙的脖颈,转身,按向钢化玻璃桌。

    咔嚓!

    一公分厚的玻璃桌面以高志额头的落点为中心,裂开一条条触目惊心的裂纹,肖冰仍旧按着高志脖颈,粗犷面庞沧桑而冷漠,低头看着哀号的可怜虫,这些年无数人在他面前哀号着入地狱,看腻味了,麻木了,心中愤恨未被血腥场景冲淡哪怕一丝一毫。

    毁掉他原本完美的初恋,他可以忍,毕竟错不在一人身上,在他面前趾高气扬也可以忍,他不是看不得别人牛逼哄哄的小心眼,但是无论如何不能容忍高志见死不救的无情,以及往张家人伤口撒盐的刻薄。

    “高志,你说你该不该死?”

    河大学生会主席闻言,眼泪鼻涕掺混着鲜血流淌,凄惨无比,素来不在众目睽睽下服软服输的高志支支吾吾哀求肖冰放过他,人都觉得自己的小命比较金贵,娇生惯养的高公子更是如此,他有大好的后半生,前程似锦,就这么被个疯子折腾死,亏本啊!

    “那你该死吗?”肖冰又问。

    “该该死”高志含糊不清道,实际上他心里还一厢情愿的认为河西黑道一哥不敢公然要他的命,有家世、有身份、有漂亮女人的男人会傻呵呵的玩玉石俱焚?当肖冰高举的拳头,在众人惊呼声中砸向他太阳**,他面如死灰,意志崩溃。

第二百七十五章 悲歌(续)

    杀人,肖冰轻车熟路,如他昔日所言,真有地狱,那他双手沾染的血腥,足够入十八层地狱,人们惊呼尖叫,他的拳头含恨砸砸下,蓬公分厚的钢化玻璃桌面分崩离析,化为无数细小的玻璃颗粒。

    刚猛拳劲撞击玻璃桌面,遇到阻挡后形成的冲击波向四面八方辐射,无数玻璃颗粒随拳劲朝各个方向飞溅,极为炫目。

    一公分厚的钢化玻璃虽然不具备防弹能力,但寻常人手持刀斧很难砸碎,银行柜台都用这种玻璃,肖冰一拳砸下,竟将玻璃桌面砸的粉碎,倾泻的拳劲震撼人心,休息区、运动区寂静无声,人们惊呆了。

    不过,高志的头颅并未爆裂,也未出现血肉模糊的血腥场景,肖冰拳头砸落瞬间稍稍偏移,留他一条命,他想的没错,有这么多人看着,悍然杀人,无异于玩火**,肖冰不是傻子,也非曾经为情为义不管不顾的莽夫。

    穷人家的孩子打一片天下不容易,肖冰吃过一次亏,丢掉了当年用血汗换来的荣耀、功绩、那身呢子军装,一个男人栽跟头爬起来再被同一块石头绊倒,不仅仅是这块石头的原因,肖冰确实愤怒,但愤怒没有冲昏头脑。

    冲冠一怒为红颜,固然爽快,可要分情况、分时候、分地点,他现在想杀一个人,根本无需亲身涉险做屠夫,只要一个电话打出,高志可能被车撞死,可能被疯子捅死,致人于死命的方法多的是,肖冰松手,高志像滩烂泥,趴伏地面,一时间骚臭味弥漫,已精神崩溃的家伙屎尿齐流。

    “你是谁真***无法无天!”

    艾萨克保安部经理王大志带着一帮保安涌进休息区,这小子也曾是新城区有名头的混子,这一片三教九流的混混莫不恭恭敬敬喊他大志哥,正因为如此深受艾萨克幕后老板青睐,做了保安部经理,其实就是罩场子的。

    高志这伙“衙内”常来艾萨克消遣,王大志自然清楚几个青年底细,而且老板不止一次交代,要伺候好这群小祖宗,老板的心思无非是想搭关系,多点门路,打通省会城市市一级领导的门路,无数小商人梦寐以求的目标。

    资产几千万的商人富豪在共和国厅局干部眼中不算什么,这下好了,几位背景不浅的衙内就在艾萨克被人狂扁,王大志越想越气,恨不得乱刀砍死不知天高地厚的男人,从一名保安手中夺下橡胶棍,用尽全身力气猛砸向肖冰后背。

    橡胶棒带动气流,呜呜作响!

    肖冰冷笑,侧身,橡胶棍几乎贴着鼻尖砸落,王大志用力过猛,一击落空,胳膊差点甩脱臼,气急败坏的大志哥骂了声娘,抽身后退一步,准备再次出手,一名保安看清肖冰的脸,大惊失色,不顾一切抱住张牙舞爪的王大志,焦急喊着:“王经理别打千万别打是冰哥是冰哥啊!”

    “冰哥哪个冰哥?”王大志茫然。

    保安心虚地瞧了瞧肖冰,几个月前他在火车站亲眼目睹冰哥雄风,上千宁和混子为这男人疯狂呐喊的热血场面,他记忆犹新,冰哥挥挥手,宁和得翻天覆地呀,急忙小声道:“王经理,咱们河西就一个冰哥呀,你仔细想想,千万别干傻事。”

    “冰哥”王大志愣神片刻,脑袋轰一声,差点晕厥,突然间意识到保安所谓的冰哥是何许人也,河西黑道的标杆式人物,南城区以一敌百,崭露头角,收拾万家大少,名震坤爷的圈子,东林铁哥人间蒸,九爷倒台,这一年内,震动黑道的大事件都有这个男人的身影,近乎无敌的强悍存在。

    王大志再也没心思顾忌颜面,双腿一软,跪地求饶,肖冰没看他,从旁边玻璃桌捏起一张纸巾,擦抹手上血液,望着猩红血液的深邃眸子古井不波,动作不疾不徐,所有人从这蛮横男人身上感受到远年龄的沉稳、豪迈。

    版,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文学,支持!二十三岁,对于多数八零后来说,这个年龄不代表成熟,甚至仍是稚嫩的代名词,有多少二十三的青年身在大学浑浑噩噩度日,浪费光阴,想方设法骗父母口袋里的辛苦钱,在女朋友面前显摆自己的阔绰。

    人群里边,很多三四十岁的老男人目睹市长公子被无情蹂躏的全过程,暗呼爽快,不得不承认年轻的肖冰是不折不扣的血性爷们。

    血液染红的纸巾飘落,肖冰无视所有人,走向门口,围观人群仿佛被一股无形气流逼迫,分散两边,让出足够的空间,肖冰扬长而去,留给众人的背影,那么洒脱,那么张狂,至始至终再无一人敢自命不凡的为高志讨公道。

    公道在人心,没什么用,公道永远捏在强者手心,好似橡皮泥,想捏成什么样,就捏成什么样。

    放眼河西,谁算强者,答案在百余人充满畏惧的眼神里!

    6虎越野车刚驶离,三辆警车,两辆挂着市政府牌照的奥迪a6堵塞了艾萨克台球厅的门,十多名警察簇拥几个衣冠楚楚的中年男人涌入台球厅,为的人正是高志的父亲,宁和市常务副市长高志远。

    警察们看到高志昏迷不醒,一脸血污,呆若木鸡,市委秘书长瞧着自己儿子惨兮兮的模样,悲愤无比,带队的新城区公安局副局长当即拍胸脯保证,不管凶手是谁必将绳之以法,结果得知罪魁祸是“冰哥”,蔫儿了。

    高志远默默抽烟,看着儿子被抬上急救车,表面一如既往的不动声色,彰显为官者的城府,心里没一丁点的恨?不可能,但他明白一个巴掌拍不响的道理,更不至于气昏头,跟肖冰死磕,李明明是前车之鉴啊!

    两名市领导和一群警察黯然离开,无疑间接应正冰哥的强悍。

    夜幕下,一辆黑色奔驰s600的铮亮车身反射灯光,尤为显眼,车子在南城区一条街道边停稳,年轻司机以卑微姿态拉开后座车门,还算繁华的街道,饭后散步纳凉的行人望向车内,一个雄健男人下车,弯下腰,一个面色苍白的女孩趴伏他宽厚肩背上,拘谨不安地搂着男人脖颈,苍白而憔悴的俏脸不经意间绽露温婉笑意。

    “想听我唱歌吗?”女孩的脸蛋摩挲男人因胡子茬略显粗糙的面庞,男人小心翼翼背起女孩,没吱声,迈步前行。

    “不说话就是默许”女孩俏皮一笑,歪着脑瓜,紧贴男人的脸,轻轻哼唱那一《约定》。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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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染一生介绍:
身世扑朔迷离的肖冰曾经是共和国最优秀的军人,偶然的变故使他失去昔日用鲜血换来的荣耀,都市中,迷茫的他为生活所迫一步一步艰难攀爬,咬着牙面对残酷的现实,一路的坎坷,一路的鲜血,他的人生注定是血染的人生。血染一生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血染一生,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血染一生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