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三章 剪报
张爱嘉做面条的手艺还真不错,几个人尝过之后,纷纷赞不绝口。
“夸人也要夸对地方,你们啊,都没说到点子上去。”沈冲前世东奔西走跑业务,吃过不少地方美食,他用筷子搅了一下碗里的面条,说道：“很多地方都有炸酱面,山东有,河北有,广东也有,其中以北京的最为著名,不过呢,山西号称天下面食第一,炸酱面自然别有特色,它讲究酱、面、肉不分家,肉末包着酱,酱包着面,面酱均匀,吃起来口口香。”
“你就一贪吃鬼”张爱嘉笑盈盈的白了他一眼,说道：“不过你还真说对了,我以前学的时候,爷爷奶奶就这么说的。”
“原来是这样,我说怎么和上次在北京吃的不一样呢。”莉莉恍然,说道：“北京的酱汁很浓,而且肉丁大一点,上面带皮,张姐的这个比较稀,肉丁小,不带皮,不过一样很香,很好吃。”
“沈先生不愧是大才子。”陈坤厚笑着说道：“见多识广,博闻强记,这下又长见识了。”
“我别的不懂,就懂吃喝。”沈冲稀里哗啦的吃着面条,说道：“纯粹一饭桶。”
张爱嘉不满他的礼仪,说道：“你注意点形象。”
“都是朋友,要什么形象。”沈冲抬头看了看众人,说道：“吃面条,酣畅淋漓才够味,大家别斯文,赶紧吃,要是担心形象问题,咱们吃过之后,签个保密合同,谁说出去了,罚谁款”
满座皆笑,本来拘束的气氛轻松了不少。
沈冲穿越之后,发号施令惯了,自有一股气度,再加上传奇的经历和海量的财富,以及各色各样的离奇传闻,让他带上了高深莫测的光环,不要说同龄人,即使四五十岁的职场老将,在他面前也不敢拿大,因此走到哪,哪里冷场,他只好时常开点无伤大雅的小玩笑,消除这种疏离感,否则一辈子别想交朋友了。
“,你找到合意的歌没有？”
“找了一天,没找到合意的。”张国荣看了看沈冲,说道：“沈先生说他打算写一首。”
张爱嘉惊喜,立刻问道：“真的？你不是说封笔了么？”
“我还说过天天锻炼,每天跑十里路呢。”沈冲嘿嘿于笑,说道：“其实我已经江郎才尽了,说不定写的东西,你都看不上。”
“快吃快吃。”张爱嘉连声催促,说道：“吃完了就去写。”
“哪有你这么急的,好歹让我先看看你拍的样片啊。”沈冲拖延,说道：“再说你当写歌和写报告一样啊,说写就能写。”
“你不是三步成诗,七步成歌吗？”
“写歌也要有情绪嘛,要有感而发。”沈冲胡搅蛮缠,说道：“人家曹植也是刀架到脖子上了,才七步成诗的,我现在面对一碗美味面条,就是走一百步,也只会流口水。”
莉莉吃吃而笑,差点把面条喷出来了,引的众人笑声一片,气氛算是彻底的好了。
沈冲是真不讲究,一口气吃完面条,然后心满意足的坐在那,一边用勺子吃着水果沙拉,一边开始挨个闲聊。
“。”他先问张国荣,说道：“你的合约问题,丽的电视给答复了没？”
“给了,他们同意以后按部头签合约。”张国荣很绅士的放下筷子,笑着说道：“我按照沈先生的建议,和他们签了三部电视剧。”
“那就好。”沈冲点头,说道：“部头约轻松一点,不用去应付那些乱七八糟的活动,对你有好处。”
张国荣在1977年5月号,和丽的电视签了三年合约,19ru年5月到期,如果没有沈冲,他将会续约两年,而沈冲出现了,事情自然就变了——沈冲建议他和丽的电视签部头约。
签部头合约,灵活性比较大,有电视剧演电视剧,没电视剧的时候还可以去演电影,可谓一举两得。
19ru年张国荣才岁,演技不能说青涩,却也谈不上太好,需要锻炼的机会,而东方魅力今年虽然计划出品部左右的电影,但未必有合适他演的角色,再说电影市场风险大,如果票房失利,背了个“票房毒药”的招牌,对他的未来发展不利,所以还不如去多演几部电视剧,安稳的磨练演技。
因为角色契合本身形象,张国荣在丽的电视年初的大戏《浮生六劫》中表现抢眼,演技得到媒体肯定,又在金像奖颁奖典礼上一鸣惊人,展现出极强的上升势头,对丽的电视而言,部头约虽然没有先例,约束性也不够强,但总好过放张国荣去h或者佳艺电视。
沈冲问完张国荣,换了个对象,说道：“青霞姐,这部电影拍完之后,肯赏脸和我的公司签个长约么？”
“啊？我？”林青霞有点慌张,支支吾吾的说道：“我的合同,都是我妈妈帮我签的。”
“哦,这样啊。”沈冲笑眯眯的说道：“比如你把伯母的电话给我,我和她谈？”
“不用不用,我找个时间打电话问问她,然后再告诉你。”
沈冲还想继续问,张爱嘉拍了他一下,埋怨道：“哪有你这样的主人,饭桌上谈生意,还让不让人吃饭啦你吃好了就赶紧走开,坐在这里,让别人都没胃口了。”
“好好好,我走。”沈冲站起来,说道：“各位慢用,我先去楼上看看包裹。”
香港寄过来的包裹,装的是秋丝雨做的剪报,都是最近一段时间内,两岸三地各大媒体有关电影方面的报道摘录,她心细,把这些内容分成三类,做了个索引。
一类是花边八卦,比如《大众电影》在颁奖结束后,出了一期“金像奖增刊”,销量突破500万册,因为用了陈冲身穿白裙,手拿奖杯的照片做封面,结果还没到五月,内地很多城市供销社里的白裙子和白布都脱销了……
比如那个收到请柬的评论员,因为名字中有个“强”字,得了个“老鼠强”的外号,比如派克和赫本就餐的火锅店爆满,比如有媒体已经在猜测下一届将会请谁来颁奖之类的话题。
一类是业内新闻,比如中国电影发行放映公司要办《电影画报》;北京电影制片厂在筹备做《北影画报》;李翰祥要费巨资在邵氏影城搭布景拍乾隆皇帝;金庸以一港币的友情价,把《飞狐外传》的改编权卖给了张彻;徐克的新片《地狱无门》票房再次失利;王晶被封为“快手王”,去年8月拍了第一部戏之后,到今年5月,9个月里拍了5部电影,票房累积高达2000多万……
最后一类则全是有关赵丹的内容,这也是沈冲最为关注的新闻。
三地媒体对赵丹的言论此反应不一,香港媒体是隔岸观火,虽然议论纷纷,七嘴八舌,但没什么深度,只是隔靴挠痒,纯粹图个热闹。
台湾媒体则一反常态,既没有借题发挥攻击大陆,也没有指桑骂槐指责自家,非常的低调,不知道是因为被“美丽岛”事件搞怕了,投鼠忌器,还是因为最近两岸关系微妙,高层施加了压力的缘故。
与台湾媒体相反,内地媒体却非常的活跃,其涉及的媒体之多,范围之广,让沈冲为之乍舌。
《大众电影》的几个总编都来香港参加了颁奖典礼,也参加了两岸三地电影人研讨会,受到了很大的震撼,沈冲又心怀鬼胎,免费提供了一大堆世界各国电影立法和电影分级的资料,于是四月份的《大众电影》上,不仅全文刊载了赵丹的发言全文,还以“让电影制度规范化法律化”为题,附了一篇长长的编者按,旗帜鲜明的支持电影立法。
《大众电影》每期销量高达六七百万册,影响力遍及全国,而动乱之中,大多数知识分子都受到冲击,切肤之痛感觉犹在,因此赵丹的言论立刻引起了全民大讨论,除了《大众电影》,《电影艺术》等专业电影刊物之外,到了四月底,连《光明日报》,《经济日报》,《新民晚报》这种喉舌性质的全国大报都卷了进去。
这所有的报道中,沈冲最关注的是两篇文章,一篇是汪洋在中国电影家协会主办的《电影艺术》上发表的署名文章,他把沈冲在庆功晚宴上说的“电影和养鱼”的比喻拿了过去,写了一篇几千字的论述,其中主要观点是养鱼要有堤坝,因此政府应该给电影立法,而鱼有鲨鱼有金鱼,需要用渔网分开,因此电影应该分级……
文章字数不多,但份量极重,汪洋经营北影厂二十多年,是可以直接和文化部或者中宣部部长对话的人,在内地电影圈的地位,就仿佛后世的韩三平,而且他和夏衍是生死之交,因此他这篇文章,意义非凡。
而另一篇文章,则是《光明日报》刊登的读者来信,这封信不是个人写的,而是峨眉电影制片厂的一个剧组。
这个剧组在拍一部叫做《法庭内外》的电影,根据信中的介绍,这部电影的情节是这样的：温泉市革委会夏主任的司机许大槐酒后行车,撞死女体操运动员姜燕燕,法院女院长在调查过程中,发现这是一桩掩盖在“交通事故”假象下的强奸杀人案,真正的凶手是夏主任的儿子夏欢,夏欢在侮辱女青年唐小素,并逼迫她自杀后,又企图强奸姜燕燕,由于强奸未遂,便开车撞死了她,事后夏欢的母亲,市物资局副主任柳茹濂依仗丈夫的权势,用收买、拉拢、威胁、诱骗等手段,制造“替罪羊”,为儿子顶罪。最终女院长顶住了各方面的阻力和压力,在庄严的法庭上,判处杀人犯夏欢死刑。
然而这部戏开拍不久,突然受命“暂停生产活动”,因为有关领导认为“高于子弟无法无天是少数”,“官官相护不是典型”,“故事时间要推到197u年前”,“犯罪者父亲应写成‘四人帮,线上的人”……
在这封信的最后,给了一个反问句：“如果不立法,电影制片厂,是为人民大众拍电影的国营单位,还是为有关领导拍电影的私人工具？”
“这才是真正的大炸弹啊”沈冲把剪报放下,站起来自言自语道：“我得为这句话喝一杯酒。”
第三卷 第四章 吃醋
“你今晚是这么了？”张爱嘉用浴巾抱着头发,坐在梳妆台前做面膜,说道：“居然主动喝酒。”
沈冲坐在床头,翻着手上的《综艺》杂志,这是一本四月份的旧刊,上面有他和乔治－卢卡斯以及福克斯公司的高层一起参加19ru年奥斯卡颁奖典礼报道,随口说道：“啤酒而已,和他们热闹一下,我也是年轻人,别搞的好像五六十岁的老头子。”
“你就像个老头子。”张爱嘉带着笑意说道：“我看你也没什么嘛,怎么别人看你都好像见了总统一样,拘束的很。”
“大概是因为我经常和你坦诚相见吧。”沈冲嘿嘿笑着说道：“所以你能无视我君临天下的气势。”
“你可真没脸没皮。”张爱嘉轻笑一声,鄙视道：“还君临天下,都世纪了,还做皇帝梦呀？”
“做皇帝有什么不好。”沈冲于巴巴的回了一句,然后问道：“听说你拍戏进度不顺？”
“那些美国人太懒散了,工作效率太低。”张爱嘉苦恼,抱怨道：“说破嘴皮子,他们还是不紧不慢的,烦死了。”
“下周我帮你搞定他们。”沈冲打包票,说道;“好歹我也是这部戏的挂名制片人。”
“你打算怎么办？”
“想要人卖命,无外乎威逼利诱四个字,等我先去剧组看看情况再说。”沈冲翻了一页杂志,又问道：“你外公最近有没有打电话过来？”
“前几天打过一个电话,说是宋局长打算把今年的金马奖放在演艺中心举办。”
这是个好消息,说明魏景蒙的美国之行,在台湾产生了积极的影响,沈冲琢磨了一会之后,问道：“你同意了？”
“我同不同意有什么关系。”张爱嘉回头白了他一眼,说道：“那里名义上是我的,其实还不是你和我外公做主,我只是个傀儡。”
du年代的面膜是用医用石膏做的,仿佛白色的面具,沈冲很不适应,皱着眉头说道：“你这样子,不像是傀儡,倒像是个木乃伊。别搞这种东西啦,你皮肤很好的。”
“你才木乃伊呢”张爱嘉不理他,说道：“本来就比你大,再不好好保养,过几年成了黄脸婆,到时候你不要我了,我岂不是人色皆失？我这是为自己打算,你以为是做给你看的呀。”
“你真是深谋远虑。”
“那当然。”张爱嘉照着镜子,说道：“我越来越觉得你当初追我,是别有用心。”
“哪能呢？”沈冲矢口否认,表白道：“我对你一片痴心,天日可表。”
“切,说的跟唱的一样,我看你对我外公,比对我还重视,你说我要是没有一个做大官的外公,你还会不会喜欢我？”
“我是先喜欢你,然后才认识你外公的,你不要搞反了。”沈冲无奈,说道：“你是不是还想问,我要是没有这么漂亮,你还会不会喜欢我之类的问题,何必纠结呢？所有的东西凑一块,你才能成为你,换了个条件,你就不是你了。”
“那我不漂亮,你喜不喜欢我？”
“你要真是丑八怪,我当然不喜欢了,嫌弃还来不仅呢,古人都说过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讨厌,你不会撒谎说点好听的？”
“我这人实诚,从不骗人,尤其是女人。”
张爱嘉嗤笑,说道：“既然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隔壁那个亚洲第一美人,你喜不喜欢？要实诚哦”
“我说你兜了半天,就为了问这个啊？”
“当然了。”张爱嘉看着他,追问道：“快说,喜不喜欢？”
“你先把面膜拆了,不然我不回答。”
张爱嘉三下两下就把面膜拆光了,然后坐直了面对他。
沈冲装摸做样的看了她好一会,才点头说道;“看来看去,果然还是隔壁的比你漂亮。”
张爱嘉横眉竖眼,怒视他。
“不过你放心好啦,我这人不讲究,找个凑合着能看的女人就行了。”沈冲含笑看着她咬牙切齿的表情,说道：“再说不管是秦汉还是秦祥林,都人高马大,一表人才,她哪会看上我。”
“你才是凑合着能看”张爱嘉恨恨的站起来,走进盥洗室,用清水洗脸之后,回到卧室,说道：“今晚你一个人睡吧,我去和亚洲第一美人同床共枕,防备色狼。”
“别啊。”沈冲大急,掀开被角,说道：“裤子都脱了,你跟我说这个？
张爱嘉看到他光溜溜的大腿,忍俊不禁,哈哈大笑,沈冲则一骨碌的爬起来,窜过去把她抱起来,扔到床上压住,说道：“知不知道什么叫做小别胜新婚。”
“不知道。”张爱嘉一边挣扎,一边笑着说道：“我只知道万恶淫为首。
两人都老夫老妻了,一闹之下,自然情动,于是滚做一团,施云布雨,春光无限好。
激情过后,沈冲心满意足的半靠在床头,问道：“我说,你不至于为了一句无心之言而吃飞醋吧？”
“谁知道你是有心还是无心。”张爱嘉哼了一声,说道：“亚洲最有魅力的男人,再配上一个亚洲第一美女,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胡说八道。”沈冲失笑,说道：“报纸上瞎扯,你也当真,我相貌平平,哪里来的魅力,别说亚洲了,就是香港,郑少秋,周润发,都比我有魅力啊
“男人不要相貌,有本事就好。”张爱嘉抱着他的胳臂,说道：“反正你有种奇怪的魅力,和你呆久了,不知不觉就被吸引了,所以一定要严防死守,不能让别的女人接近你。”
沈冲心头大爽,得意不已,嘴上假撇清,说道：“有吗？没有吧？”
张爱嘉慵懒的把头靠在他的肩部,说道：“我看青霞对你就很有好感。”
“那不可能。”沈冲不信,说道：“我和她相处的时间,加起来也不过才三四天,你当我是情圣啊,见一个迷一个。”
“你是没怎么和她相处,可是这里是你的房子,她在这里住了四五个月,爱屋及乌懂不懂？连乌鸦都会爱上,何况活人。”
“你可真会用成语。”沈冲大笑,说道：“她要是喜欢这房子,就一直住下去好了,我不收她房租。”
张爱嘉捏了他一把,说道：“你知不知道,房子对一个女人来说很重要的,送花送珠宝,都不如送房子能打动人心,因为房子能给人安定踏实的感觉。
沈冲想起前世为房子发愁的岁月,深有感触,半响无语。
“怎么不说话了？”
“我又没送房子给她。”沈冲回过神,说道：“我只送过房子给你,你是不是死心塌地,一心一意的跟着我了？”
“现在谁都知道我是你的女人,不一心一意也不行了。”张爱嘉装委屈,说道：“你的势力又那么大,我哪敢去找别的男人,也没有男人敢来找我。”
“说的我好像黑社会大哥一样。”
“不是也差不多了,你一句话,就能让我在香港和台湾都没法混了。”张爱嘉叹息一声,,说道：“反正这世界就是不公平,我不能去找别的男人了,你却可以到处找别的女人。”
“我哪有。”
“表面上没有而已。”张爱嘉嘟着嘴,说道：“不说青霞了。我看邓丽君对你也有好感,你帮她做了那么多事,帮她挽回场面,请她做金像奖嘉宾,又帮她筹备在美国开演唱会,你敢说她对你没有动心？”
“这些都是公事而已。”沈冲叫屈,说道：“她是我旗下的歌星,我自然要帮她处理了一些商业活动。”
张爱嘉愤愤不平的翻身抬头,说道：“我还是你床上的歌星呢,你怎么不帮我开演唱会？”
“喂,你这话说的,我好像是专门玩弄女歌星的色狼一样。”沈冲哭笑不得,说道：“你别自降身份好不好。”
张爱嘉看了他一会,欲言又止,然后趴在他胸口,说道：“反正我觉得,邓丽君对你有想法。”
“你别疑神疑鬼。”沈冲否认,说道：“要是照你这么说,我以后于脆别和女演员和女歌手签约了,否则签一个爱一个,我岂不是要养百十个女人？公司里是不是也得把所有女员工都解雇了？”
“普通的商业活动无所谓。”张爱嘉闷声说道：“关键是帮她找回了0万的面子。”
“我那是杀鸡儆猴,做给别人看的。”
“你说的简单,她可未必那么想。”张爱嘉哼了哼,说道：“做艺人的,不管是唱歌还是演戏,哪怕是大明星,受委屈都是家常便饭,谁都盼望有个可以依靠的人,我十年前在嘉禾工作的时候,外公还没退休呢,还不是一样被人呼来喝去,当时要是有人给我找回面子,别说0万的道歉费,就是0块,我都死心塌地的跟着他走了。”
“原来你这么便宜？”
“那时候不仅便宜,还水灵呢。”张爱嘉抬头,媚眼如丝的看了他一眼,说道：“可惜那时候你还是个小屁孩。”
沈冲被她撩拨的心头火热,一把抱住软玉温香的身体,邪恶的笑着说道：“让我来检查检查,看看现在还水不水灵。”
第三卷 第五章 样片
被张爱嘉一说,第二天早晨,沈冲看到林青霞的时候,就感觉有点怪怪的,似乎林青霞的一举一动,都别有意味。
“据说这世界上的姻缘,八成都是因为周围人的撺掇和起哄才成的。”在去冲印公司看《爱在黎明破晓前》样片的路上,他调侃道：“以后要是我和林青霞成双成对了,你就是大媒人。”
“你别无聊好不好。”张爱嘉没好气的说道：“这世界上九成九的姻缘是一夫一妻,其中都没有你,八成的算什么？你从来就不会被周围人影响,你只会去影响别人”
说完之后,她看了看沈冲,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感觉自从电影开拍之后,情绪总是不稳定,整天胡思乱想,疑神疑鬼的,好烦躁。”
沈冲笑了笑,说道：“以前我只听说过演员入戏太深,沉迷角色,因此影响了生活,没想到做导演的,也会入戏太深出不了。”
“我不是入戏。”张爱嘉用手撑着跑车的门框内部边缘,扶着额头,说道：“我只是越拍越没有信心,本来看剧本的时候,我有好多想法,觉得一定能拍出来一部精彩的电影,可是拍着拍着,那些想法全不见了,感觉就好像……就好像把一锅浓汤,弄成了一杯温开水,淡而无味,连带着感觉生活也很无趣了。”
“第一次做导演,难免的嘛。”沈冲拿一句前世的名言安慰她,说道：“我之砒霜,彼之仙草,你觉得是无味的温开水,别人可能会觉得是可口的果汁也说不定。”
“但愿吧。”张爱嘉抿了抿嘴,说道：“等会你看了样片,可不能嘲笑我
“我怎么可能嘲笑你？”沈冲正色说道：“多岁就敢去尝试做导演的女演员,全世界也没几个,你这勇气和胆气,就很了不起了。”
张爱嘉侧着头看他,微笑着说道：“那是因为有你在,我才敢去做。”
沈冲为之一笑,笑纳了她的温情——其实即使没有他,张爱嘉在19ru年同样会做导演。
1979年,电影《欢颜》横空出世,打破同类电影台湾票房记录,又在亚太影展和金马奖上大出风头,不仅捧红了胡慧中,也让导演屠忠训丨身价倍增,他在19ru年和嘉禾公司签了四部电影的合约,然而在筹备第一部电影《某年某月的某一天》的时候,因为车祸去世了,剧组成员之一的张爱嘉闻讯后,去找邹文怀毛遂自荐,然后就做了导演兼编剧。
侯孝贤在金像奖颁奖典礼上说在台湾至少要做十多年苦工,才能做导演,其实在新浪潮之前,香港同样如此。李翰祥在做导演之前,演过话剧,当过演员,写过剧本,做过配音,搞过美工,混过剪辑,p岁时候,永华电影公司破产,香港影坛一片混乱,机缘巧合之下,又得贵人相助,才撞大运当了导演,胡金铨同样做美工,写剧本,当演员,岁才成为导演,张彻更是写影评,写剧本,43岁才第一次独立执导……
电影导演是世界上最重男轻女的行业之一,有才华的男人尚且熬的如此艰辛,何况女人？张爱嘉年纪轻轻,敢去找邹文怀毛遂自荐,顶替知名大导演的位置,其胆气和勇气,可谓不凡,而她能说动邹文怀,成功做了导演,可见其才气和运气,同样不凡。
只不过如果没有沈冲,张爱嘉的导演处女作会以票房口碑双双惨败而告终,她也会由此蛰伏六年,直到自编自导自演了《最爱》之后,其导演才华才得到认可——《最爱》光在香港就收了近900万的票房,还斩获了金像奖和金马奖双料影后的奖杯,此后她执导的《莎莎嘉嘉站起来》,《今天不回家》,《少女小渔》,《心动》等等影片,票房口碑都很可观,在华语电影圈里独树一帜,极具个人特色。
万紫千红才是春,不是每个观众都喜欢看大片的,也不是只有大片才是好电影,个性导演也很重要,值得扶持,更何况是自己的女人,因此沈冲才屡次鼓动张爱嘉去做导演。
在冲印公司的试映室里看完样片后,张爱嘉问道：“你觉得怎么样？”
“如果一百分算满分的话。”沈冲大刺刺的点评道：“我给你个六十分。
张爱嘉失望之色,溢于言表。
“你别气馁,六十分已经很高了。”沈冲伸出右手,来回翻了翻,说道：“现在港台两地,能让我评六十分以上的导演,不超过十个。”
“才六十分,要是去掉感情分,我肯定不及格。”张爱嘉自嘲笑了笑,然后问道：“哪里做的不好？”
沈冲虽然只做过一次半调子的导演,但他看的电影足够多,穿越后又一直在电影圈厮混,动手能力不行,但是鉴赏能力绝对是世界级的,他斟酌了一下言辞后,说道：“我一直认为,做导演,分软硬两个能力,能学到的,都是硬能力,比如怎么操作摄影机,怎么安排场面调度,这些都能从教科书或者老师那里学,还有一种是软能力,没法学,只能凭个人摸索和体悟,比如镜头美感,比如艺术嗅觉,比如气氛调节,说白了,就是看天生的艺术细胞多不多。”
张爱嘉闻言,若有所思。
“我刚才看样片,感觉你镜头美感很强,取景漂亮,画面于净,有阳光灿烂,春光肆意的味道,把男女主角在春天里邂逅的美好氛围营造的非常出色,能让人在赏心悦目,心旷神怡之余,产生心有向往的冲动,这个是很难得的本事,因为这部戏的剧情很简单,只能两个人在不同的场景里互相对话,如果气氛营造的不好,观众会很快失去继续看的兴趣。”沈冲侃侃而谈道：“你这个软能力,我给打八十分,不过你第一次做导演,专业知识和经验都不足,硬能力有缺失,这个我只能给四十分,两项一加一平均,你就只能拿个六十分了。
张爱嘉听他说的详细,心情好转,又追问道：“我拍了十年戏,跟了很多导演,导演该做的事,我都懂,你说我硬能力不行,主要是哪里不行？”
“调教演员的能力,画面可以靠摄影师,但表演只能靠导演,你就缺这个。”沈冲立刻说道：“张国荣的表演略显轻浮,林青霞的表演太过拘谨,都不够自然,好几个场景里都有脱戏的感觉。”
“我也有这种感觉。”张爱嘉苦恼,用手撑着下巴,想了一会后,说道：“很努力,也非常用心,每天都花很多时间在研究剧本和表演,几乎能把所有台词都背下来了,但是他太年轻了,没经过专业训练,以前也没怎么拍过电影,演这种三十左右的成熟男人,有点力不从心,表演中时常无意中带出来青涩的味道。”
沈冲微微点头,《爱在黎明破晓前》是根据自己的思维敷衍而成的,他穿越前,虽然还没到三十,但也相差不远了,经历的事情又多,写的剧本台词,自然洒脱中透露着些许沧桑,张爱嘉敏锐的抓住了这一点,因此让张国荣蓄须,改变外形,强行把他从二十四岁上调到了三十岁。
可惜年龄可以靠化妆来调整,演技却无法瞬间提升,张国荣的演技,直到19rr年的卩》之后,才走向成熟,在此之前,不管是《英雄本色》还是《倩女幽魂》,都稍嫌青涩,这两部都是19ru年的电影,因此在19ru年,只演过一两部电影的他,就更是比青苹果还青涩了。
不过沈冲丝毫都不担心提前让他红起来会带来拔苗助长的副作用,因为无论专业精神还是自律能力,张国荣都是世界级的,缩短他默默向上游的时间,让他从熬八年缩短为熬三年,对华语乐坛和影坛,都是一桩幸事。
“张国荣天赋很高,外形出色,气质上佳,人又努力,你多和他沟通沟通,我想演好这个角色不成问题。”沈冲说完之后,又笑着接了一句：“如果能发掘他的演技,等他日后成了世界级的电影明星,你也有了吹嘘的本钱。”
“这有什么好吹嘘的,他要是能成世界级明星,那是他的本事,和我有什么关系？”张爱嘉白了他一眼,说道：“不过你说的没错,我确实不知道怎么去调教演员,很多时候我都很有感觉,但是说不出来,或者说出来后,又感觉不对了。”
她双手半握,做抓狂状,说道：“真恨不得男女主角都由我一个人演”
沈冲被她的举动逗的大笑,他调侃了几句后,问道：“林青霞又是怎么了？我看她最初几周的镜头,表演的很好,最近几天的反而出了问题,她都演七八年戏了,不应该出现这样的问题。”
张爱嘉言简意赅的说道：“前几天,我们在拍戏的时候,遇到了秦祥林。
沈冲挑了挑眉毛,问道：“这么巧？”
“我听说秦祥林在金像奖之前就来洛杉矶了,你的别墅有专门的安保,没有主人同意,访客一律不得入内。”张爱嘉似笑非笑,说道：“不在外面巧遇,怎么能见到佳人？你得抓紧哟,秦祥林可比你帅多了。”
“这种事讲究你情我愿,我从不插手别人的感情事,更不做棒打鸳鸯的事。”沈冲无所谓的挥了挥手,站起来,说道：“走吧,回去了,我还要写歌呢
第三卷 第六章 歌曲
沈冲本来就有一些音乐基础,自从有了把前世一些经典音乐剽窃出来的想法之后,为了防止露怯,就找时间恶补了一下乐理知识,他又经常和黄沾,罗大佑这样的音乐达人来往,剽窃多了,也就没所谓心理障碍了,因此在音乐室里呆了一下午,等张爱嘉来叫他吃晚饭的时候,已经弄了十首歌出来。
这种“创作”速度,让除了见过他“才华”的张爱嘉之外的所有人都为之乍舌,纷纷惊叹。
“我这还是速度慢的,比真正的才子差远了。”沈冲一边吃着披萨,一边说道：“你们知道刘家昌么？上次楚原跟我闲聊,说他年去台湾帮人拍《烟雨斜阳》,需要用三首歌做插曲,于是就去找刘家昌帮忙,他到录音室的时候,已经有十多个人在等了,有的人是拿着歌词求谱曲,有的是拿着曲子求作词,刘家昌晚上十二点半才回来,然后他一手写词,一手谱曲,每写好一个,就当场交给凤飞飞或者甄妮去录音,然后继续写下一个,边写还能边听哪里唱的不对,十多首歌,一个小时不到,全部搞定,连汗都没出一滴,我一个下午,才捣鼓出来十个草稿,已经算是很普通的人了。”
莉莉如听天书,一脸的惊讶,她问道：“可是艾伦,这样写出来的歌,质量能好么？”
“人生来就是不平等的,有的人在出生的一瞬间,就被文艺女神加持过魔法。”沈冲笑着说道：“刘家昌十多年里,写了将近30uu首歌,其中有很多都是好歌,捧红了很多歌星,不信你去问问你的特瑞莎姐姐,她翻唱过很多刘家昌的歌曲,《我心深处》,《梅花》,《云河》,《月满西楼》等等,都是流传至今的经典名作。”
“艾伦说的都是真的,甄妮,凤飞飞,刘文正,费玉清这些台湾当红歌星,都是刘家昌的弟子。”张爱嘉拿着一罐饮料,笑着对莉莉说道：“其实我也是刘家昌老师带入行的,只不过我最不争气,没有一首歌唱红。”
“刘家昌不仅写歌快,拍戏也快。”陈坤厚也说道：“他的第一部电影,只用三天就拍完了。我记得他73年自己出资拍《爱的天地》,成本好像才多万吧,结果光台北的票房就高达300多万,现在光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张爱嘉曾为刘家昌拍过《梅花》,林青霞曾为刘家昌拍过《云飘飘》,都是当年台湾十大卖座电影之一的知名作品,他的夫人甄珍又是台湾第一代玉女掌门人,两人轰轰烈烈的爱情故事,也是港台娱乐圈的一大传奇,几个台湾人凑在一起,聊刘家昌聊的颇为热闹。
“艾伦,我觉得你也很传奇。”莉莉听了一会故事后,兴致勃勃的说道：“你写的歌呢？唱两句出来听听。”
“我写歌还行,唱歌不行。”沈冲嘿嘿于笑,说道：“不如等吃完了,让来唱好了。”
张国荣的国语还不够好,又和刘家昌不熟,因此一直很沉默,此时闻言,有点不能置信的指了指自己,问道：“我唱？”
沈冲点了点头,他咬了一口披萨,说道：“我今天看过《爱在黎明破晓前》的样片后,感觉可以用这部电影的创意,来打造一张概念大碟,因此写了一些粤语歌。”
“,恭喜你呀,这下有好歌唱了。”张爱嘉对沈冲的本事信心十足,她恭喜完张国荣,盈盈的看着沈冲,问道：“我的呢？”
“罗大佑不是在帮你做专辑么？”沈冲推脱,说道：“等他的这张做好了,我再来写好了,细水长流嘛,你总不能一下搞几十首歌一起唱。”
张爱嘉很不满意他的敷衍,但在外人面前,很给面子的什么也没说,几个人匆匆吃完披萨,随便收拾了一下,就涌入音乐室。
沈冲从下午涂抹的一堆稿纸里,拿了一张出来,说道：“这个应该比较符合电影的需要,做个插曲。”
“都拿过来,我先看看。”张爱嘉把他手上的稿纸都抢了过去,一张张的翻看,一边翻一边念歌名：“《何去何从》,《路过蜻蜓》,《眉来眼去》,《情难自控》,红颜白发》,《春夏秋冬》……”
她翻完之后,又回头看沈冲刚才说的那首歌的歌词,只看了几句,就说道：“这个歌词确实很符合电影情节,,你快来试试,我唱不来粤语歌
“这歌应该用国语来唱。”沈冲纠正了她的错误,说道：“《爱在黎明破晓前》是国语对白,用粤语不太合适。”
“是吗？”张爱嘉毕竟是出过唱片的歌手,她对着简谱,试着唱了几句：“人生,总是聚散匆匆,白天淡淡相逢,夜里轻轻相拥,我的心,是寂寞是孤寂,我的爱,是迷惘无所寄……”
只唱了两句,她就住了口,摇头说道：“这种慢歌,我唱不来,没感觉,,你最近在苦练国语,应该能唱,来试试。”
张国荣在沈冲的督促下,苦练了几个月的声乐,提前开发出了日后巅峰时才拥有的醇厚雍容的唱腔,因此他一开唱,虽然咬字并不标准,味道却出来了,立刻让人有种与众不同的感觉。
沈冲双手抱胸,面带微笑,颇为自得,他这又是在搞一箭双雕的把戏,一方面为了电影插曲,一方面则是为自己的音乐电视台提前做准备。
ntv在开播的最初几年,一直没什么名气,收视率不愠不火,因为此时的歌手,只会对着镜头唱歌,非常的无趣,直到1983年,超级巨星,流行之王迈克尔－杰克逊的《rt11》出现,ntv才迅速扩张,成为年轻人最爱的电视频道,ntv为n提供了宣传渠道,n∫为ntv打开了收视率,两者相辅相成,在各自的领域开创了一个商业奇迹。
迈克尔－杰克逊只有一个,沈冲可以剽窃他的经典歌曲,却无法剽窃他无与伦比的个人魅力,因此沈冲的音乐电视台,需要有一个属于自己的超级巨星,来打开局面,而张国荣,就是他选中的巨星。
张国荣的实力和魅力都毋庸置疑,他现在所欠缺的,只是好的作品和崛起的机会,而沈冲,正好可以提供这两样东西,因此他很于脆的寅吃卯粮,提前剽窃了张国荣日后的经典歌曲,预支未来,为现在服务——反正未来已经改变了,不剽窃,说不定这些作品永远消失了,况且这世界从不缺人才,未来一定会出现更多更好的作品。
《爱在黎明破晓前》是一部有关艳遇邂逅的电影,讲述的是一个稍纵即逝的感情故事,而张国荣的音乐里,有不少关于这种情节的经典歌曲,沈冲打算剽窃一些出来,然后根据电影的创意,以后世的拍摄手法和包装手段,给他量身打造一个专辑,作为电视台的开播作品。
第三卷 第七章 海滩
十张写着词曲的稿纸,在众人之间传递了一圈后,又回到了沈冲手上,他把稿纸按顺序整理了一下,坐在吧台前,对张国荣说道：“,这张专辑,我打算做成一个完整的爱情故事,你看,用《我》作为第一首歌,‘我就是我,是颜色不一样的烟火,,开门见山,表明你与众不同的性格和气质。
张爱嘉用亮晶晶的眼睛注视着沈冲,毫不掩饰其中的欣赏和爱意,插口说道：“我喜欢这首歌,非常美,非常别致,也非常符合的气质。”
沈冲微微一笑,《我》这首歌是张国荣的代表作之一,而且是他自己作曲的,能不符合么？
他翻着稿纸,一页一页的解释道：“《我》之后,是《何去何从》,这首歌用来表达你对爱情既渴望又迷惘的感觉,接着是《路过蜻蜓》,你遇到了一个女孩子,抱着蜻蜓点水的态度,去接触她,然后是《眉来眼去》,你和女孩子相互吸引,暗生情愫,跟着是《情难自控》,你不知不觉,已经深陷情网,下面是《不羁的风》,你爱上了女孩子,决定放弃不羁的态度,想要留住她,长相厮守,但是你们之间没有未来,于是红颜白发》,两人度过了浪漫一夜,前和以后,一夜间拥有,难道这不算,相恋到白头,,在分手前,你们《深情相拥》,女孩子走后,你黯然神伤,卩天起我不辨别前后,从那天起我竟调乱左右,,《左右手》就是说这种茫然无措的感觉,最后是《初夏秋冬》,同途偶遇在这星球上,是某种缘份,我多么庆幸,如离别你亦长处心灵上,,描述你对女孩子的爱恋和缅怀。”
“当然了,这只是我粗略的构想,具体怎么编曲,怎么设计,还得等到回香港后,去宝丽金找郑东汉商量。”沈冲说完之后,把稿纸递给张国荣,问道：“你觉得怎么样？”
在19ru年,港台两地的唱片工业远没有成熟,歌手发唱片,要么是各种歌曲杂锦,要么是电视剧主题歌合集,从没出现过这样以一个完整故事为脉络的概念性原创专辑,林青霞和陈坤厚都是局外人,听着沈冲的描述,只是觉得有趣,然而张国荣在英国住了七八年,对西方音乐体系比较了解,深知这种专辑的制作难度以及这张专辑的历史意义,尤其是这里每一首歌,都是精品,每一个字,每一个旋律,都完美贴合他的欣赏品味和音乐风格,堪称量身定做中的极品,可遇不可求,万金难买。
张国荣站起来,用双手接过稿纸,微微低头,掩饰因为激动而泛红的眼眶,说道：“多谢沈先生。”
这十首歌里,有好几首都是张国荣自己作曲或者作词的作品,把别人家的东西偷出来再送回去卖好收人情,饶是沈冲皮厚如墙,也有些羞愧和尴尬,他站起来,看着面前清秀俊朗的容颜,恍惚想到二十多年后的愚人节,不由的心头泛酸,想要说几句贴心话,可是话到嘴边,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只好轻轻拍了拍张国荣的肩膀,说道：“,你记着,以后有什么事,任何事,都尽管来找我。”
沈冲在洛杉矶,要和二十世纪福克斯公司沟通,为黑泽明的《影子武士》和吴宇森的《虎胆威龙》在美国上映做安排,要研究在美国铺设录像带连锁店的规划,要和好莱坞的一些大佬搞交际,要寻找新的投资机会,要接受大媒体的专访,19ru年是美国大选年,有很多政治投机的机会,也需要把握……
因此他只在别墅住了一个周末,周一在《爱在黎明破晓前》剧组呆了一天,帮张爱嘉解决了那些消极怠工的员工后,就准备离开马里布。
在落日的余晖下,他对张爱嘉和林青霞挥了挥手,做了个告别的手势,然后发动汽车,绝尘而去。
“还好沈先生只是离开几天。”林青霞看着站着不动的张爱嘉,调侃道：“要是走一年半载,我看你就要成美国的望夫石了。”
“你才是美国望夫石,天天盼着某个台湾人打电话。”张爱嘉笑着反击了一句,然后说道：“我只是担心他走了,剧组那些美国人会不会变卦又磨洋工不于活。”
“言不由衷你骗谁呢？”两人关系很好,熟悉的紧,林青霞一眼就看穿了她的谎言,说道：“沈先生今天早上,左手拿着10万美元的钱箱,右手拿着大律师的起诉函,又当场把那几个刺头开除了,双管齐下,那些美国人怎么可能还不老实,我看你呀,就是舍不得他走。”
“好吧好吧,我承认我舍不得他走。”张爱嘉有些意兴阑珊,也不再否认,她看了看天色,说道：“青霞,现在时间还早,我们去海边走走吧。”
“好。”
两人肩并肩,沉默着走了一会后,林青霞幽幽叹息了一声,说道：“ivia,我真羡慕你。”
“我有什么好羡慕的。”张爱嘉笑了笑,说道：“我才羡慕你呢,这么漂亮,亚洲第一美人。”
“那是沈先生开玩笑的话,你怎么还当真了。”林青霞轻推了她一下,说道：“我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有多漂亮,再说漂亮除了惹麻烦,还有什么用？”
“怎么没用,漂亮才有人喜欢呀。”张爱嘉笑着说道：“你知道么,我十来岁就到美国读书,后来长大了回台湾,那些长辈见到我,都说我比我妈妈丑,我们家是一代不如一代,当时把我气的直发狂。”
林青霞闻言大笑,然后打量了她一下,说道：“我见过你妈妈,她确实很漂亮。”
“那是啊,我妈妈当初带台湾选美小姐来美国参加世界小姐选举决赛的时候,那些好莱坞的大明星都以为她才是台湾小姐,连加里－格兰特都请她共进晚餐。”张爱嘉顺着山崖上蜿蜒的台阶,朝下走去,说道：“艾伦上次也说,我妈妈比我漂亮。”
“你妈妈见过沈先生？”
“见过,上个月我外公来美国的时候,一起吃过饭。”
林青霞跟在后面,意有所指的问道：“她知道沈先生在香港的事吗？”
“不知道。”张爱嘉忽略最后几步台阶,垮一大步,直接跳上沙滩,说道：“那是我的私事,她有她的生活,没有必要告诉她那些。”
“你过的很洒脱。”林青霞一步一步慢慢走下台阶,说道：“比我快乐多了。”
“遇到这么个花心男人,不洒脱一点,让自己过的舒心一点,又能如何？”张爱嘉苦笑,说道：“我是破罐子破摔,认命了,反正他说了,只要不是杀人放火,有事他都兜着。”
“沈先生又会赚钱,又有才华,本事那么大,脾气还很温和,而且又那么爱你,你做什么他都支持。”林青霞挽了挽被海风吹起的头发,和张爱嘉并肩走着,说道：“这样敢作敢当的男人,太少了。”
“什么敢作敢当,他那是胆大包天。”张爱嘉侧头看着海景,掩饰住自己神色中的一丝骄傲,说道：“他根本就不在乎别人,你看他,从不掩饰自己还有一个女人的事情,明目张胆的搞三妻四妾。”
“沈先生确实花心了一点。”林青霞沉默了半响,说道：“可是他能不让你受委屈,你和他出双入对,三天两头一起上报纸,香港的李小姐从没出来闹过,媒体也从没报道过对你不利的新闻,可我呢,我只想好好谈一次恋爱,什么事都没做,他妻子就出来大闹,对媒体喊话,媒体也见风就是雨,对我恶言恶语,说我是第三者,唉,他这个人,从不给我准信,一直推来推去,摇摆不定,如果他能有沈先生一半的气概,我就心满意足了。”
张爱嘉默然无语,过了一会,问道：“你和秦汉,打算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林青霞低头,在沙滩上踩出一个个脚印,有些伤感的说道：“他妻子说永远不会离婚,他自己又闹不清到底要不要离婚,我都来美国快半年了,他也没给我打几个电话。”
“秦祥林呢？他最近经常来找你。”张爱嘉也低头,踩着沙滩,说道：“你对他是什么感觉？”
“说不上来,我不知道是什么感觉,一团乱麻。”林青霞回头,看了看夕阳下的别墅,说道：“这里真美,仿佛童话里的城堡,住在这里,无忧无虑的日子,是我最近几年最快乐的时光。”
张爱嘉看了看她,问道：“你不会喜欢上艾伦了吧？”
“胡说什么？”林青霞白了她一眼,说道：“我只是很感谢沈先生给我提供了一个梦幻一样的庇护所,只是这样的日子,马上要结束了。”
她站住不再朝前走,犹豫了一下后,问道：“ivia,你能不能帮我一件事？”
“什么事？”
“报纸上说沈先生目光如炬,不仅可以看钱,还可以看人,你能让他帮帮我吗？”
张爱嘉讶然,问道：“帮什么？”
“前两天,秦祥林向我求婚了。”林青霞咬了咬嘴唇,说道：“我想请沈先生帮我看看,查理他可靠不可靠。”
张爱嘉一脸的不可思议,嗤嗤发笑,说道：“他是个商人,又不是黄大仙,你让他去看股票还行,看婚姻？”
林青霞面红耳赤,有点手足无措的解释道：“我心乱的不得了,想找个人帮我做个参考,沈先生是我见过最有本事的人,而且……而且我觉得他从不做错事,他说的话,能让人心里踏实。”
第三卷 第八章 酒会
“每次到美国,我都感觉自己是个穷鬼。”沈冲戴着安全帽,看着装配中巨大的波音74说道：“三个月前,我是坐拥好几亿美元的大富豪,而现在,我是个欠银行上亿美元的大负翁,从天堂到地狱,只有短短的100天
“在美国,不管是个人还是公司,不欠银行的钱,说明你还不够成功。”一个身材高大,有着醒目鹰钩鼻的男子笑着说道：“沈先生,我要恭喜你,你现在是真正的成功人士。”
这是一句调侃玩笑话,但周围几个中国人都没有笑,反而表情严肃——对美国人而言,欠银行的钱根本不算欠,只是提前消费未来的收入而已,但对lur0年的中国人来说,欠债永远是不好的事,沈冲说他欠了上亿美元,有点吓
沈冲回头看了看众人的表情,对那个男子说道：“威尔逊先生,波音公司如此成功,想必也欠了银行很多钱？”
“当然,当然。”这个身材高大的人,正是波音公司的董事长威尔逊,他笑着说道：“我们欠了几百亿美元,这里每一架飞机,还有这巨大的工厂,都是用银行的钱造的。”
“这么说,我以后还要加倍努力去借钱。”沈冲哈哈大笑,说道：“等我借到一百亿,想必也能进入世界五百强了。”
这时候那几个中国人才听出来沈冲刚才是在开玩笑,于是也应和着笑了起来——这批人,都是中国民航总局派来美国,和波音公司谈判租飞机的。
在春节期间,沈冲和吴子名说起“融资租赁”的概念,他回去后,和家里人一说,立刻引起了家族里在民航工作的长辈的重视。
改革开放后,前往中国的外国人越来越多,国内经济开始活跃,长距离出行的人也越来越多,而内地的公路和铁路建设都非常不健全,飞机才是最有效率的客运工具,但是中国民航拥有的大都是六十年代的老飞机,航程有限,载客量不足,无法满足新时代的需求,急需引入新机型。
1979年邓公访美的时候,曾专程去西雅图参观波音总部,高达六层楼的747装配车间,给他留下深刻的印象,访问结束后不久,上级就批准了中国民航购买三家波音747的计划。
然而一架747售价高达uu多万美元,民航根本买不起,拖来拖去,拖了大半年,也没找到解决的法子,沈冲一席话,正好给民航开了一条新思路。
飞机融资租赁是一种杠杆租赁模式,简单来说,就是出租人只出一部分购买飞机的资金,剩下的钱,则以飞机为抵押物,从银行或者其他金融机构借贷,然后再把飞机租给航空公司,出租人可以靠租金和各种税收优惠政策赚取利润,银行可以收取利息,航空公司则可以靠这种方式迅速提高营业能力,可谓
这种金融投资方式,最早在美国兴起,在ru年代后迅猛发展,到了90年代,成为世界各大航空公司购置飞机的首选方式,沈冲前世穿越前,曾看过报道说,中国民航从19ru年到uu年,年里购置了700多架飞机,其中储k是租的,而到了二十一世纪,几乎九成的飞机都是租的,像中国银行,农业银行,工商银行,招商银行,交通银行等金融巨头,都成立了专门的飞机租赁部门,每年营业额高达几百亿。
春节过后不久,波音公司董事长威尔逊访问北京,受到邓公的接见,波音有自己的金融公司,为了抢占中国市场,在会谈中,他愿意以最优惠的方案,支持中国民航用融资租赁的方式引入波音74如此一来,万事俱备,只缺一个掏首付的出租人,在这种情况下,第一个提出“融资租赁”概念,和内地高层关系良好,又在美国坐拥优质资产沈冲,就成为双方都满意的人选了。
在金像奖颁奖典礼之前,吴子名把高层的意思带到香港,沈冲眉头都没皱一下,立刻答应出资帮忙。
飞机融资租赁利润丰厚,收入稳定,前景广阔,中国民航又是垄断性行政部门,有国家信用做背书,和它做生意,完全没有风险,帮了这个忙,不仅能卖个人情,还能讨个巧,树立他超级巨富的形象。
买一架波音747需要uu万美元,但根据租赁方案,首付只要三架飞机,首付总共才15uu万而已,对沈冲来说毫无压力,但是波音747是世界上最著名的飞机,比豪宅游艇要吸引眼球多了,绝对的高端大气上档次,融资租赁是新兴的金融概念,普通人弄不懂,当三架747飞抵香港后,人们只会说：“看呐,沈冲一下买了3架波音74”
这话说出去,谁不乍舌？谁不仰视？
当财富和名气达到一定的境界,他就可以和任何人平起平坐了,他说的话,就没有人敢忽视了,哪怕是国家领导人。
而且帮了这个忙,他的私人飞机在广州托管,就是一句话的事了。
为了庆祝双方达成协议,成功签约,在参观完波音747的装配工厂后,威尔逊又举办了一个盛大的晚宴,三架飞机对波音来说是小生意,但这笔生意代表着中国航空市场真的对美国公司开放了,有特殊的政治意义和经济意义,因此不仅波音公司的高层集体出席,华盛顿州和西雅图市的一些政治人物也来了,连白宫都派了特使前来参加。
沈冲在这次晚宴上,看到了他最想结交的政治人物,不是未来的总统里根,而是一个华裔女人——陈香梅。
陈香梅是廖承志的外甥女,外祖父是廖仲恺的亲哥哥,廖承志在美国来做手术,衣食住行都是她一手安排的,只是事不凑巧,沈冲每次去探访廖承志的时候,都没看到她。
陈香梅是美国政坛非常活跃的华人,她1947年嫁给了来华抗战的“飞虎将军”陈纳德,1958年陈纳德去世后,她在19uu年移居华盛顿,19年接受肯尼迪总统的邀请,成为第一个进入白宫工作的华裔,肯尼迪遇刺身亡之后,她加入共和党,19年为尼克松竞选总统立下汗马功劳,19ur年被委任为美国共和党行政委员和财务副主席,1970年担任飞虎航空公司副总裁,成为美国航空公司第一位女副总裁,19年尼克松访华和1979年中美建交,她都出力甚多。
从1978年开始,陈香梅就为里根竞选总统铺路,是里根的核心顾问之一,众所周知,里根曾经是好莱坞的一名演员,他上任之后,不仅出席过奥斯卡颁奖典礼,还出台了很多有利好莱坞的政策,让本来半死不活的美国电影行业重新繁荣了起来,并在90年代横扫全球。
作为一个中国人,沈冲哪怕再有钱,也没办法去影响里根的执政政策,他想结交陈香梅,只是为了掺合一些和台湾有关的事情。
里根是共和党人,属于保守党,竞选口号非常强硬,被视为破坏和平的好斗分子,他当选总统后,担心中国会对他的执政风格有误解,于是刚一上任,就马上派陈香梅为特使,前往北京,给邓公送了一封亲笔信,解释他的执政方针,等陈香梅回美国的时候,又拿了一封宋庆龄口述,廖承志亲笔写的信,宋庆龄在信中约宋美龄回上海,两姐妹重聚一番,但还没等到宋美龄回信,宋庆龄就去世了……
这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沈冲觉得可以利用利用——促成世纪中国最为传奇的姐妹时隔40年后再相聚,光是想想就让人心驰神往,不仅为了其载入史册的历史意义,更为了其海量的政治利益和经济利益。
当然这件事非常难办,宋庆龄的身体不好,时日无多,而宋美龄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回内地的,但试试总比不试好,这种事,属于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即使最终没办成,好处也是很多的。
和陈香梅搭上话,聊了一会之后,她问道：“沈先生。共和党的总统提名候选人中,你最看好谁？”
共和党一共提名了十个总统候选人,但主要的两个竞争者只有两个,就是罗纳德－里根和乔治－布什,民意调查显示他们两人的支持率旗鼓相当,各有千秋,在7月的共和党全国大会之前,究竟谁能胜出,代表共和党参加19ru年ll月举行美国总统大选,谁都无法预测。
但沈冲是穿越党,当然知道谁是大赢家,他斩钉截铁的说道：“里根,当然是里根。”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要真讨论政治,沈冲这种外来货,肯定不是政坛老将的对手,他拿着香槟酒杯,避重就轻的笑着说道：“我听说里根在做加州州长的时候,买了一架商用私人飞机,作为公务旅行的工具,从而成为美国第一个拿飞机作为行政交通工具的州长,我喜欢飞机,因此我喜欢他,如果我有投票权,我一定投票给他。”
在波音公司说这种话,非常讨喜,周围几个人都笑了起来,陈香梅举起酒杯,和他碰了一下,说道：“沈先生,你真风趣。”
“我也很喜欢飞机,但是我支持布什,他做过国会议员,中央情报局的局长,还担任过美国驻联合国代表和美国驻北京大使,外交经验非常丰富,尤其是对中国很了解,而且竞选方案中的经济政策很温和。”威尔逊喝了一口香槟,说道：“里根的政策太激进了,可能会引起经济进一步动荡,美国现在的经济停滞,非常的坏。”
“威尔逊先生。”沈冲看了看若有所思的陈香梅,说道：“在我们中国,有一句话,叫做重病用猛药,美国国债现在接近万亿美元,通货膨胀高达两位数,银行利率更是高达有ru0多万人失业,工资水平连续下滑,已经是重病缠身,不用激烈的手段,是无法解决问题的,这就好比得了癌症,忍一时之痛,做手术切除肿瘤,日后还能恢复健康,如果一直用温和的治疗方法,拖下去,癌细胞如果扩散,就是死路一条了。”
“可是里根还发表过很多激烈的**产主义言论,我担心他做总统之后,会对中国采取强硬态度,你知道,美国的航空公司都在亏损,我们急需开拓国际市场。”
“我丝毫都不担心这个。”沈冲含笑捧了陈香梅一下,说道：“陈女士是美国政坛最好的中国政策专家,当年一手促成了尼克松总统访华,里根选择她作为竞选幕僚,可见对中国的外交政策非常重视,有陈小姐帮忙出谋划策,中美关系只会越来越好,我们的生意,也只会越做越大。”
沈冲几次帮腔,很快获得了陈香梅的好感,当酒会结束后,她和沈冲互换了名片,用中文说道：“沈先生,以后有空的话,可以来华盛顿坐坐,你和我舅舅关系很好,我们也算是世交,他曾经提起过你,说你不管是从政还是经商,都非常有天赋,是万里挑一的人才,我本来不大信,今日一见,才知道名不虚传。”
“千万别这么说,廖公那是调侃我呢。”沈冲谦虚,他把名片很仔细的收好,笑着说道：“陈小姐,你是传奇人物,我这人惫懒的很,以后我说不定会三天两头去骚扰你,听你讲故事。”
“那我求之不得。“陈香梅大笑,说道：“我的孩子都长大了,搬出去住了,正好寂寞的很,有人能陪我聊天,再好不过了。”
在她上车之前,又回头说道：“沈先生,你刚才说的那个比喻,不介意我拿去用吧？”
“请随便用。”沈冲讶然,说道：“那只是一个简单而且平常的比喻,既不新鲜,也不有趣。”
“旁观者清,你刚才一语惊醒梦中人。”陈香梅正色说道：“里根先生的经济政策确实激进了点,媒体和对手都在攻击他这一点,你的比喻虽然简单,但是很贴切,如果在恰当的时候使用,我想会有很好的效果。”
第三卷 第九章 投资
“沈先生,早上好。”
“早。”沈冲放下报纸,和面前穿着灰色西装的女子打招呼,笑着说道：“请坐,吃点什么？这里的早餐味道很不错。”
她叫吴小玥,是吴子名的表姐,中国民航总局财务司的会计师,她在沈冲对面坐下,拿起菜单,看了看后,对服务员说道：“给我一份培根炒蛋,一份三文鱼方包三文治,一杯热牛奶。”
“小玥姐,你胃口真好,比我吃的都多。”
“可能是小时候饿坏了,对食物有种特别的渴望。”吴小玥大大方方的说道：“我每次吃饭,都要吃到十分饱,不然心里总是不舒服。”
“能吃说明身体好,是种福气。”沈冲很喜欢她这种不做作的态度,说道：“小玥姐既能吃美食,又能保持苗条的身材,不知道会羡慕死多少女孩子。
“我都三十多岁了,结婚也五六年了,人老珠黄,身材再好也没用。”吴小玥自嘲的笑了笑,说道;“沈先生,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
“你真的欠了上亿美元的债务？”
沈冲没急着回答,他拿起咖啡杯,喝了一口,然后说道：“小玥姐,不瞒你说,我现在欠银行的钱,不是上亿,而是上三亿了。”
吴小玥很吃惊,她睁大眼睛,眉毛一扬,问道：“美元？”
“是。”沈冲风轻云淡的点头,笑着说道：“用你们专业的术语,都是有抵押的贷款而已,不能算是欠债。”
“如果我消息没错的话,你在年初做黄金期货,赚了三亿多美元,加上旗下玩具和游戏公司的盈利,手上至少有四亿的资金。”吴子玥等服务员放好食物后,才继续说道：“从一月到五月,短短四个月,你不仅把四亿多美元花光了,还另外从银行贷款了三亿多？”
“没错。”
“沈先生,你可真能花钱七亿美元,全款可以买p架波音74用融资手段可以买140架,你用五个月,花掉了我们中国民航未来十年的预算,真是财大气粗难怪阿名那个混不吝的家伙,对你佩服的五体投地。”吴子玥捏着叉子,插起一块培根,啧啧赞叹了几句后,问道：“你拿这七亿美元,都去做什么了？”
“现在钱不值钱啊。”沈冲假模假样的叹了口气,扳着手指说道：“去日本投资索尼株式会社,花了一亿,在香港投资股市,花了一亿,做电视台和其他投资,花了一亿,开发游戏机和扩展在美国的销售网络,花了一亿,然后还有三亿,都投到华尔街了。”
吴子玥吃了两口鸡蛋,放下叉子,长出了一口气,说道：“沈先生,我以前在中国银行上班,几亿,几十亿的钱,我也见过,不稀奇,但我从没见过像你这样花钱的人,你知不知道,哪怕是100万的贷款,银行都要花几个星期的时间,反复调查计算,衡量风险,然后才敢放出去,你这样天女散花,不做风险调查的随意投资,不怕血本无归吗？”
“我不相信分析,我只相信自己的眼光。”沈冲笑着说道：“有人说我的眼睛天生与众不同。”
吴子玥哼了一声,直来直去的说道：“迷信而已,我从不信牛鬼蛇神,财神什么的,都是无稽之谈。”
沈冲哈哈大笑,看着她锐利而又明亮的眼睛,说道：“其实我也不信,只不过投资和赌博没什么区别,有时候信别人的分析,还不如信自己真的与众不同。”
“金融投资是一门科学,不是跳大神。”吴子玥又拿起叉子,吃着培根,说道：“通过详尽的数据分析,总结规律之后,可以预测未来的经济走势,避免风险。”
“也许吧。”
金融要是那么好预测,世界上就没有所谓的股灾了,但这个问题没什么好争辩的,沈冲敷衍了一句,又拿起报纸看了起来。
吴子玥风卷残云,一口气吃光所有食物,然后捧着牛奶杯,问道：“沈先生,你在华尔街,都投资了哪些股票？”
“很多啊,很多。”沈冲把报纸翻到股市信息版面,折叠了一下,放在桌子上,用手指敲了敲,说道：“这里全是金矿,可惜我的钱太少,只能挖一点小矿石回来。”
“自从去年伊朗革命和人质危机之后,石油价格一路飞涨,第二次石油危机已经无可避免了。”吴子玥随便扫了一眼报纸,说道：“股市是一个国家的经济晴雨表,美国经济现在非常低迷,很多学者都预测说,西方资本主义社会很有可能会再经历一次19年的大萧条,沈先生现在大肆对股市投钱,胆子可真不小。”
“就因为低迷,所以我才去买,这叫抄底。”沈冲用手指在报纸上滑动,说道：“可口可乐是饮料市场上的老大,股价才07美元,ihn是计算机行业的霸主,股价还不到美元,沃尔玛去年营业额超过10亿美元,股价才u美元,这都是超级白菜价,此时不抢,更待何时？还有这个,凯泽工业,你看,这家公司有钢铁厂,有炼铝厂,有水泥厂,有机械厂,有广播电台等等一共19家子公司,全是优质资产,而且没有负债,但是因为美国经济萎靡的拖累,每股只要4美元,总市值才一亿,如果现在买下来,把它私有化,什么都不动,就维持现状,两三年后再拿出来卖,我相信至少可以卖15亿美元。”
“还是钱太少啊”沈冲这次真心实意的叹息了一声,说道：“如果现在给我10亿,十年之内,我可以⊥它增值至少50倍。”
吴子玥半信不信,她拿过报纸,仔细的浏览了一会后,抬头说道：“沈先生,我听说你在华尔街认识很多人,还有个私人投资公司？”
沈冲听懂了她的言下之意,问道：“小玥姐想去华尔街？”
“国内现在奇缺金融和经济人才,上头想派一些人来美国学习。”吴子玥说道：“我也入围了,国家是想把我们送去芝加哥大学或者哈佛上培训丨班,但是我觉得去华尔街上班,积累实际经验会更好一些,理论知识可以用业余时间自学。”
“去华尔街工作不难。”沈冲心念电转,想了想,说道：“但是你去了只能从最底层做起,华尔街尔虞我诈,竞争非常激烈,工作会很辛苦。”
吴小玥露出一个骄傲的笑容,说道：“沈先生看我像不能吃苦的人吗？”
第三卷 第十章 八卦
在搞定747的租赁协议之后,沈冲就离开了西雅图,兴致勃勃的跑去堪萨斯的威奇托市,打算买一架属于自己的私人飞机。
说起私人飞机,论名气,航程航速和豪华程度,湾流宇航公司的湾流系列公务机是最好的,但是很不巧,19ru年湾流11停产了,湾流111虽然试飞成功了,但是还没有拿到美国航空局的许可证,而波音和庞巴迪,都是90年代才开始涉足私人飞机领域。
因此可供沈冲挑选的高端私人飞机,只有寥寥几款,一个是塞斯纳飞机公司的奖状系列,里根做加州州长的时候,买的就是这种飞机,还有一个就是豪客比奇飞机公司的空中国王p5系列,而这两家飞机公司的总部,都在堪萨斯州的威奇托市,威奇托市虽然只有多万的人口,但生产了西方世界uu飞机,号称“世界飞机城”。
奖状系列和hp5系列都是喷气式飞机,内部空间大,可以坐十多个乘客,巡航速度超过ru0公里每小时,从广州到北京,两个多小时就能到,但沈冲看过样机和资料之后,却最终选择了空中国王0这是涡轮螺旋桨飞机,最多只能坐七名乘客,巡航速度也只有500多公里每小时,但是,这个飞机有两个很大的优势,第一它是成熟的通用机型,不仅能作为商用公务机,还能作为军用训机,因此库存有现成的飞机,只要按照要求改装内部空间之后,很快就能提货,而另外那两种飞机要提前预订,得等个一年半载才能拿到手,第二这种飞机操作相对简单,经过培训丨熟练了之后,可以不用副驾驶员,单人就能驾驶。
自己开飞机,多拉风
飞机是男人的终极梦想之一,沈冲在堪萨斯乐不思蜀,宅在飞机仓库里捣腾了七八天之后,才恋恋不舍的离开了豪客比奇飞机公司,踏上了回洛杉矶的归程——万众瞩目的《星球大战帝国反击战》要在5月l日首映了,作为乔治－卢卡斯亲密的“东方朋友”和世纪福克斯公司的商业合作伙伴,他也受邀参加在中国剧院举办的首映仪式。
沈冲虽然没有得到投资《星球大战》的机会,但通过投资《影子武士》,和乔治－卢卡斯这个黑泽明的死忠粉成为了好友,然后顺理成章的成了工业光魔的股东,不声不响的获得了追踪最新电影技术的渠道。
二十世纪福克斯公司在1979年和19ru年投资的几十部电影,大部分都亏了,只不过因为王牌《星球大战》太受期待,因此股价维持高位,一直不跌,搞的沈冲也不好下手去偷袭,只和福克斯公司签了几部电影的发行协议,用来观察它在北美的发行网络。
“呐,多余的十张票,全给你了。”沈冲把《星球大战》的电影票递给莉莉,说道：“这些票拿出去可以卖好几百美元,你又欠我一个人情,以后记得还。”
“表哥,你这样太市侩了。”莉莉把电影票放在泳池旁的白色茶几上,用毛巾压住,然后上前挽住他的胳臂,笑嘻嘻的说道：“哪有和自家妹妹讨价还价的。”
“去去去,别腻歪,亲兄弟都明算帐,何况你还是个妹子。”莉莉穿的是三点式比基尼,波涛汹涌,白嫩生香,沈冲感觉有点口于舌燥,连忙挣脱她的手臂,说道：“女生外向,你早晚是别人家的,还是算清楚的好。”
“封建大男人”莉莉白了他一眼,然后双手合十,一个鱼跃,窜进泳池,姿势优美,赏心悦目。
“啧啧,我这个妹妹,以后不知道要迷死多少人。”
“还好莉莉没有去演戏的想法。”张爱嘉放下手上的书,抬头看了看他,说道：“不然我们都没法活了。”
“演戏又不是光看脸蛋的,她这种傻大姐,也就是个花瓶。”沈冲在她旁边的躺椅上坐下,拿起冰镇的饮料,喝了一口,然后双手抱头,躺了下来,说道：“陈哥什么时候走的？”
“前天杀青后,他当天夜里就走了,李行导演催的急。”张爱嘉看了看他,问道：“你不去睡一会？晚上的首映肯定会拖很久的。”
“现在三四个小时的飞行,对我来说,是小菜一碟,完全适应了。”沈冲眯着眼睛,说道：“这次拍的挺快嘛,只用了两星期就把剩下的拍完了。”
“你上次杀鸡儆猴,把那几个不听话的人赶走了,又拿了10万美元做奖金,效率高了很多,那些美国人拼了命的于活。”张爱嘉也学他躺下,说道：“你给写了那些歌之后,他似乎一夜之间找到了感觉,完全融入了角色,演的非常好,很多镜头都是一遍过,所以拍的快。”
“林青霞呢？”
“她调整过来了,演的也很好。”张爱嘉犹豫了一下,说道：“那个,青霞让我求你一件事。”
“都是朋友,什么求不求的。什么事？”
“秦祥林向她求婚,但是她不知道怎么回应,想请你帮忙出个主意。”
“真是瞎胡闹。”沈冲侧头看了看她,说道：“爱情是两个人之间的事,合不合适,只有自己知道,别人怎么可以瞎掺合,她是演戏演糊涂了？”
“说什么话”张爱嘉拿书砸了他一下,说道：“人家是信任你才求你的,你不帮忙也就算了,说这么难听于什么。”
“她找我是没用的,因为我是个花心大萝卜”沈冲嘿嘿一笑,说道：“她的感情问题,恐怕得找个高僧,拿把慧剑,砍砍砍砍,才能砍于净,理清楚,我是不行的。”
沈冲虽然不太关注娱乐圈的绯闻八卦,但他经常在港台两地奔走,旗下又有电影杂志,消息灵通,自然知道林青霞最近几年的感情生活状态——说好听点,叫丰富多彩,说不好听点,叫一塌糊涂。
在1974年,拍摄演艺生涯第二部电影《纯纯的爱》的时候,林青霞就与正和萧芳芳热恋的秦祥林传出过绯闻,不过那时候她还是影坛新人,秦祥林也很快和萧芳芳结婚了,这段绯闻也没被人放在心上。
1978年,琼瑶撮合林青霞和一个名叫赵宁的旅美作家交往,不久台湾三大报纸之一的《民生报》在娱乐版头条以“林青霞公开男友赵宁”为标题,刊登了她和那个作家手拉手的照片,同样在1978年,秦祥林和萧芳芳离婚了,媒体也时不时的报道他追求林青霞的新闻。
但是没过多久,林青霞去美国拍《无情荒地有情天》的时候,和男主角秦汉擦出了火花,有了绯闻,而且证据确凿——秦汉在海滩上给她拍了很多泳装照,其中有一张不知怎么的外泄了,被台湾一家报纸登了出来,两个偶像明星,一个有老婆,一个有男友,居然走到一起了,在风气保守的七十年代,这种消息一出现,可想而知会引起多么大的非议。
林青霞以为找到了真爱,就和旅美作家分手了,然而秦汉却掉链子了,他老婆邵乔茵颇有心计,为了守卫婚姻,等秦汉回台湾后,她也不闹腾,只是天天跟着秦汉去片场,到处秀温柔,还买了个相机,时不时的拍一些温馨亲密的照片,送给媒体发表,营造美满和谐的家庭气氛,秦汉优柔寡断,没什么男人气概,自此不提离婚的事……
等到1979年,她和秦祥林一起拍《难忘的一天》,去泰国参加了一个皇室举办的晚会,很快报纸又刊登了“恩爱冤家重归于好,查理林青霞赴泰旅行”的新闻,于是“二秦争林”成了台湾热议的话题。
不知道林青霞是怎么想的,本来身处漩涡之中,就应该韬光养晦,静待风波散去,她倒好,主动对媒体的枪口上凑,在拍摄《难忘的一天》的同时,还去演了一部由邵乔茵担任投资人,秦汉导演兼主演的电影《情奔》,结果可想而知,媒体一窝蜂的报道她和秦汉在水中接吻的电影镜头,说她们两个借拍戏传递感情。
拍完《情奔》,林青霞接着又和秦汉一起拍《彩霞满天》,在电影里,有一场男女主角结婚的戏,台湾一家媒体的记者拍下了这个镜头,然后用“秦汉、林青霞是否真结婚？”为新闻标题,这个报道一出,邵乔茵再也无法忍下去了,大吵了一架之后,离家出走,并把秦汉亲口承认爱上林青霞的消息透露给了媒体,很快《民生报》以整版的篇幅报道了这件事,直指林青霞是破坏婚姻的第三者。
林青霞出道以来,一直以清纯玉女的形象示人,接二连三的负面绯闻不断出现,影迷自然受不了了,《情奔》上映之后,票房惨淡无比,甚至有人在电影院门口打出“拒看林青霞电影”的横幅,家里电话不断,几乎全都是骂她的,每天收到一大堆信件,没有一封是说好话的,如此境况之下,她在亚太影展上被爆出“吃药自杀”的新闻,就不难理解了。
四月份,沈冲从台北转机来美国的时候,看报纸上说,秦汉还在和邵乔茵纠缠不清——邵乔茵要离婚,秦汉却以不希望孩子在破碎家庭长大为由,不愿意离婚。
既然如此,当初何必招惹佳人？
沈冲对此嗤之以鼻,活该你最终什么都得不到……
第三卷 第十一章 八卦续
“林青霞要是想改变形象,挽回声誉,或者职业生涯更进一步,甚至拿金像奖,我都能帮上忙。”沈冲翻了个身,半趴在椅子上,说道：“但是谈恋爱,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我哪能帮什么忙,只听过人说我是财神,可从没人说我是情圣,更没有人说我是月老。”
“你不是情圣,也差不远了。”张爱嘉侧头看着他,说道：“青霞跟我讲,她和秦汉,发乎情,止乎礼,从没越线过,要不然,她也不会在媒体大肆炒作的时候,还和秦汉一起拍戏,而且是当着邵乔茵的面,因为她问心无愧。”
“这件事,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她很委屈,只是她太单纯,完全没有自我保护的意识,又不懂危机公关,用了最笨的法子,以为清者自清,却不知道媒体最喜欢无风起浪,新闻越劲爆,销量才越高嘛,在利益面前,她的个人清白算个毛。”沈冲动了动手指,示意道：“过来帮我按摩按摩。”
“你当你是大老爷啊”张爱嘉嘴上说着,却站起来,坐在他旁边,熟练的帮他按摩肩膀,说道：“那这件事,你帮还是不帮？”
“林青霞才岁不到,这么早结婚于什么？”沈冲舒服的哼了两声,说道：“她眉宇之间,一团英气,可惜内心却是一块海绵,太柔弱,只会被动的被人拿捏,我听说秦祥林前年离婚后,去追过邓丽君,结果邓丽君看出来他太花心,很快就拒绝了,她要是也有这种决断,不至于落到现在这种尴尬局面。”
“你当感情是股票么,说抛就抛？”张爱嘉反驳,说道：“邓丽君以前在日本发展,和秦祥林又不是非常熟,青霞和秦祥林认识六七年,两人虽然没有正正经经的谈过恋爱,但经常见面聊天,是好朋友嘛,他巴巴的跑到美国来,守了几个月,对比那个连电话都没几个的秦汉,有好感再正常不过。”
“所以我说她心太软。”沈冲嗤笑,说道：“心里明明装着一个人,却又不知道如何拒绝其他人,早知道她这么容易被打动,当初我就该下手的。”
“你要敢乱来,我让你好看”张爱嘉恨恨的用力捏了他一下,说道：“快说,该怎么办？”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嘛。”沈冲微眯着眼睛,似睡非睡,说道：“要么回台北找秦汉,要么答应秦祥林,要么两个都甩了,换个新鲜优质的,要是实在不知道怎么选,就掷骰子,掷骰子也比问我靠谱,好歹是自己掷的,不是别人帮忙的。”
“说了半天,全是废话。”张爱嘉不于了,拍了他一巴掌,没好气的说道：“不伺候了,好歹你自己按摩吧。”
“我说,你不能强人所难啊。”沈冲翻身,抓住她的手,说道：“感情这东西又不能搞数据分析,预测未来,我要是说秦汉好,如果他们最终没能成对,岂不是耽误了青春,如果我说秦祥林好,如果最终他们过的不愉快,岂不是辜负了人生？然后我岂不是里外不是人,被千夫所指？你平时挺通透的一个人,怎么现在这么不淡定了。”
张爱嘉看着他,幽幽说道：“也许是感同身受吧？说不定以后我也会如她一样的尴尬。”
“你不会遇到这种情况的。”沈冲抱住她,很霸道的说道：“谁敢对你乱嚼舌根,我让谁不得翻身。”
“那又如何？”张爱嘉把头埋在他怀里,轻叹一声,说道：“你永远不会是我一个人的。”
她用手轻轻抚摸着沈冲的背部,过了好一会,才推开他,展颜一笑,说道：“算了,不想了,反正我现在挺快乐的。躺下躺下,别让莉莉看到了笑话。
沈冲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然后依言躺下,一边享受着按摩,一边随意闲聊,聊着聊着,又聊到了另外一个大美女。
“胡茵梦和李敖结婚了。”
沈冲对此毫不意外,哦了一声,问道：“什么时候？”
“五月六号,就在你上次离开这里的那一天。”张爱嘉有一下没一下的锤着他的肩膀,说道：“我听说他们结婚当天就大吵了一架,胡茵梦把结婚证撕个粉碎,然后和李敖冷战,好几天没回家。”
“林青霞是性格太软,胡茵梦是性格太强,中和一下就好了。”沈冲笑了笑,问道：“你和胡茵梦关系不错,她结婚,你随礼了没？”
“他们办的婚礼非常简单,只请了《中国时报》的几个好朋友做了一下证婚人,我知道消息的时候,都过好几天了。”张爱嘉说道：“再说李敖隔三差五的在报纸上骂你,我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去随礼。”
“子曰：以德报怨,不亦乐乎。”沈冲胡乱的引经据典,引的张爱嘉一阵大笑,他接着说道：“以他们两个人的个性,我看最多三四个月,两人就得离婚,而且离婚后吧,说不定还得有官司。”
“难怪古龙在小说里说,两个敌人之间,才是相互最了解的人,据说李敖在结婚当天晚上,对《中国时报》的副总编高信疆说,他和胡茵梦的婚姻,可能不会超过一年。”
“既然有自知之明,他还结什么婚？”
“高信疆也是这么问的,李敖说他和胡茵梦都好胜之人,一定要把没做完的事情做完。”
“他倒是潇洒反正是个码字的,不在乎外界的评价,只是可惜了胡茵梦。”沈冲动了动,示意不要按了,他翻身坐起,说道：“胡茵梦号称台湾第一气质美女,不仅外形靓丽,还很有想法,是个巨星胚子,结婚本来就对女演员的前途不利,而且她这个婚一结,必然会被官方彻底封杀,没人会请她演戏,在台湾的前途算是完全毁了。”
张爱嘉斜着眼睛看他,揶揄道：“你在我面前夸别的女人,不合适吧？”
“放心,我对有夫之妇没兴趣。”沈冲于笑,说道：“你帮我问问,看胡茵梦有兴趣来香港发展不,要是有兴趣,我雪中送炭,和她签个长约。”
“好。”
沈冲站起来,朝泳池走去,在跳入泳池之前,说道：“你告诉林青霞,她先把自己的心定好,然后再来找我。”
第三卷 第十二章 首映
苹果11plp在去年六月刚上市的时候,每月销量才一千多台,而在收购了沈冲的电子试算表软件之后,现在每月销量高达两万多台。
雅达利vp从1977年上市,到1979年u月,两年时间里才卖了100多万台,而《俄罗斯方块》和《吃豆人》等一系列大热游戏出现后,1979年一个圣诞购物季,就在美国卖了100多万台出去,而且到了19ru年,热度不减,半年不到,又卖出去了100多万台,市场保有量直逼500万台,让不务正业的华纳公司股票一张再涨,成为好莱坞八大电影公司中风头最劲的一个。
这两家公司的业绩越好,趴在上面吸血的沈冲就越受关注,苹果公司正在筹划上市,根据《华尔街日报》的预测,一旦上市,沈冲手上的股票至少价值两亿美元,而当初他投资电子试算表软件的钱,不过区区10万美元,一年涨了uu倍,可谓神来之笔。
但更令人乍舌的,则是电子游戏业务,雅达利公司自家出品的游戏,几乎无人问津,而动视出品的游戏,一个比一个火,根据《财富》杂志的统计,《俄罗斯方块》,《吃豆人》,《坦克大战》等一系列游戏的总销量,已经突破uu万套,以每套游戏45美元算,营业额高达9亿美元,这是非常恐怖的数据,要知道1979年北美最卖座的十部电影票房加起来,也不过才4亿美元出头
在如此耀眼的事实面前,沈冲去年发表的诸如“知识经济”,“软件驱动硬件”,“个人计算机将是下一个工业革命”等等言论,被越来越多的主流媒体和权威专家解读和研究,各种“全球最有钱的超级富豪之一”,“未来的世界商业领袖”,“年轻人最崇拜的十大偶像”等帽子,纷纷扣在他头上,他的名字,在美国也变得家喻户晓。
沈冲四月初到美国后,东搞西搞,到处抄底,投资可口可乐,入股沃尔玛,连续兼并了四五家计算机和电器连锁的公司,都是非常劲爆的新闻,他除了接受《时代》《福布斯》等纸媒的专访外,还参加了美国三大电视网在黄金时段的访谈节目,频繁出镜,人气飙升,成为话题之王,因此在《星球大战帝国反击战》的首映仪式上,本来是来打酱油的他,成为媒体追逐的焦点之一,他到中国剧院之后,刚一露面,就被众多记者围住了。
“沈先生,有消息说你准备收购福克斯电影公司,进军好莱坞,请问是不是真的？”
“沈先生,你在硅谷投资上千万美元,成立了一间专门研发电影新技术的实验室,请问你是否觉得电影技术是下一个金矿？”
“沈先生,请问你是否会参与投资拍摄《星球大战3》？”
1977年《星球大战》的巨大成功,让差点破产的福克斯咸鱼翻身,市值翻倍,创造了一个股市奇迹,而福克斯公司最近两年出品的电影,大部分票房都很惨淡,财报非常难看,股票摇摇欲坠,急需《星球大战》救场,因此在首映仪式上,除了各大娱乐媒体的记者,还有不少财经记者,于是问题很快就超越了电影的范畴。
“沈先生,你最近多次参加共和党的选举筹款晚会,是否有入籍美国的想法？有传言说里根想邀请你成为他的总统竞选幕僚,是不是属实？”
“沈先生,据说雅达利公司准备禁止第三方公司在雅达利vp上开发游戏,并且打算起诉动视游戏公司,对此你如何应对？”
“沈先生,乔布斯认为ihn已经过时了,会被时代淘汰,你身为苹果公司第二大股东,最近却在大规模购买ihnr股票,能解释一下原因吗？”
沈冲在安保和工作人员的保护下,艰难穿过记者的围堵,走进中国剧院,上到二楼,找到预定的vip包厢,他刚一进门,莉莉就拍手调侃道：“艾伦,你如此受欢迎,真应该亲自去演电影的,票房一定会大卖。”
“我是一个人形印钞机。”沈冲自嘲,说道：“在真实世界,人们爱钱,在银幕世界,人们爱美,我这副尊容去演戏,一定扑街。”
和包厢里的几个人打过招呼后,沈冲站到包厢最前面,环视了一圈后,说道：“看到这里面的装饰,我想到两个词,你们猜是什么？”
“我想。”张永霖站在他旁边,笑着说道：“其中一定有个是雕梁画栋。
“没错,这外面不伦不类,不中不洋,但内部倒是很有中国风情。”沈冲看着雕刻着中国龙的金色天顶和大红的幕布,说道：“富丽堂皇,很有意思。
张爱嘉指着剧院侧面,说道：“那另一个词是诗情画意吧。”
沈冲给了她一个还是你懂的眼色。
中国剧院的侧面设计得很巧妙,是一面棕底白纹的中国山水画墙体,上面画着凤凰,梅枝,宝塔等极具中国特色的风物,前面用四根青白色的柱子隔开,柱子之间是观众进出的甬道,进出之间,画作若隐若现,颇有“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情趣。
几个人啧啧观赏了一会剧院内部装饰后,沈冲开始卖弄,说道：“你们知道吗？这家剧院,几年前是福克斯公司的产业。”
“是么？”张永霖惊讶,说道：“我只知道这是西德－格劳曼在19年建造的,没想到居然还是福克斯公司的。”
“西德－格劳曼是年代好莱坞最著名的演出经理和剧场老板,这家剧院1926年动工,19年建成,耗资超过200万美元,在当时可谓天文数字,开幕后轰动洛杉矶,第一部上映的电影是《王中王》,当晚州长市长都来参加了,门票高达ll美元,要知道就是现在,美国的电影票价也不超过3美元。”沈冲如数家珍,侃侃而谈道：“其实建成的时候,西德－格劳曼只拥有三分之一的股份,19年美国大萧条,他差点破产,于是把股份卖给了福克斯下属的院线公司,1950年,福克斯收购了其他三分之二的股份,独资拥有了这家剧院,不过1973年福克斯大瘦身,把院线公司卖给了泰德曼,这家剧院也在其中,对了,其实说起来,现在这个剧院正式名字,应该叫做‘泰剧场,,只是人们懒得改口,习惯性的称为中国剧院。”
“沈总真渊博。”张永霖捧他,说道：“我想就算是洛杉矶本地人,也未必清楚这其中的故事。”
“渊博什么？”沈冲笑了笑,说道：“我只不过是眼馋这里,想买了它,所以做了点功课。”
“太好了艾伦,我支持你。”正和张国荣闲聊的莉莉闻言大喜,回头插口说道：“你赶紧买下来,以后我就不担心买不到热门电影的首映票了。”
张爱嘉低头看着人群攒动的大厅,问道：“这里地处洛杉矶黄金位置,名气又那么大,不好买吧？”
“是不好买。”沈冲做了个苦恼的表情,说道：“价钱倒是不成问题,只是泰德曼不单卖,要买,就要把他手上其余300多家电影院一起买过来,有点麻烦。”
“那确实挺麻烦的。”张永霖皱眉,深有感触的说道：“我现在一听到捆绑销售四个字,头就大了。”
张永霖能力不俗,用了短短三个月的时间,顺利的在香港开设了两百多家录像带连锁店,月营业额高达千万港币,虽然盈利不多,但随着管理的细化和垄断地位的加强,大赚特赚只是早晚的事。
渠道建设基本完成之后,扩充内容资源就提上了日程,光有港台两地的影视资源毕竟不够丰富,香港是英国殖民地,英语电影也很有市场,张永霖于是把眼光转到了美国,而沈冲也乐的让他打头阵,到好莱坞试试水,因此批准他来美国收购电影版权的申请,只不过听他的语气,进展的很不顺利。
《星球大战帝国反击战》沈冲前世看过很多遍,因此别人看的聚精会神,他却坐在舒适豪华的包厢里,三心二意的和张永霖聊生意：“福克斯公司对录像带市场是怎么看的？”
“很奇怪,录像带明明是个非常赚钱的生意。”张永霖扶了扶眼镜,说道：“我们在香港做的风生水起,可是在美国,他们对此一无所知,连媒体都没什么报道,我接触过几个高层,都对录像带颇有微辞,认为它会冲击电影市场的利润。”
“这并不奇怪,美国人眼高于顶惯了,他们认为美国就是世界。”沈冲微笑,说道：“我估计十个美国人里,有六个都不知道香港在哪里。福克斯公司高层的这种观点,对我们很有利,谈判时候可以尽量利用。”
“我也是这么想的。”张永霖也无心看电影,他漫不经心的看着银幕,说道：“美国人虽然不了解录像带市场,但是他们既傲慢又狡猾,我们只能买三年之前的电影,而且买一部好电影,必须要搭售十部垃圾电影,这些电影几乎全是五十年代以前的黑白片,没名气不说,质量还很低劣,做成录像带根本就没有人看。”
“不急,我们有的是时间。”沈冲微微一笑,说道：“环球和迪斯尼从l97u年开始,就在起诉索尼,认为录像机会让用户在未经版权方许可的条件下非法录制电视和电影,侵犯版权,给他们造成了经济损失,索尼负有帮助侵权的间接法律责任,要求赔偿,并且在美国禁售录像机,你知道这个案子吧？”
“知道。”张永霖点头,说道：“1977年加州中区法院否决了环球和迪斯尼的诉讼,然后这两家公司很快上诉了,又拖了三年,美国第九巡回上诉法院现在还在审理。”
1976年,美国重新修订了版权法,同一年,环球起诉索尼,然后迪斯尼也加入了战团,1977年加州中区法院认为索尼无罪,环球上诉,198l年美国第九巡回上诉法院又推翻了一审的判决,认为索尼确实“帮助侵权”了,索尼不服,又上诉到美国最高法院,经过三年的折腾,1984年,美国最高法院终审判决,索尼无罪,出售具有“实质性非侵权用途”的录像机并不构成“帮助侵权”。
这是高科技知识产权史上最著名的案子之一,这个案子给如何界定“合理使用”和“帮助侵权”设立了法律样本——索尼的辩护律师认为,录像机只是为了帮助观众合理的利用时间,改变观看节目的时间而生产的,是个人目的,非商业目的,属于“合理使用”科技产品,因此向公众出售录像机的行为并不构成“帮助侵权”。
如果这场官司索尼输了,不仅没了录像机,日后的摄影机,np刂刻录机等数码产品,一出生就将面临“侵犯版权”的天然法律麻烦,而在沈冲前世,很多案子都引用了这个判决作为辩护,比如0l年五大唱片公司联手起诉nap,年米高梅等数十家电影公司联手起诉pp网络服务商的案件,作为一个半调子的it民工,他自然对这个案子有粗略的了解。
在1984年,美国最高法院判决索尼无罪之后,录像机市场立马爆炸式的增长,录像带租赁也水涨船高,成为电影公司最大的财源,一直火爆了近年,直到d出现后,录像机才被淘汰。
“美国人最爱打官司,这个案子肯定会拖很久,而最终判决没出来之前,索尼和k不敢在美国大规模的生产和销售录像机,不然一旦禁售,损失惨重。”沈冲装大神,说道：“所以我估计北美的录像带市场,两三年内火不起来,而两三年的时间,足够我们慢慢布局了。”
“沈总说的是。”张永霖脑子很活,说道：“如此,我们不如先去开拓日本市场？日本是世界第二大消费市场,又是索尼和c的大本营,不会有禁售的麻烦。”
“可以去试试。”果然是一员冲锋陷阵的悍将啊,沈冲立刻同意了,说道：“我让薇薇安帮你安排和东宝株式会社的社长会面。”
第三卷 第十三章 留言
电影首映仪式,对影迷来说,是个盛大狂欢节,对媒体来说,是个信息爆炸点,对生意人来说,则是个社交晚会,《星球大战帝国反击战》时长8分钟,在这两个小时零八分钟里,沈冲带着张永霖,在几个包厢之间来回走动,等电影结束的时候,他弄到了很多有用的信息。
“黑武士居然是卢克的父亲,真没想到”
“剧情倒没什么,我喜欢电影里的各种特效和太空船,让人眼花缭乱。”
“就是啊,真不知道是怎么拍出来的,叹为观止。”
在世界电影史上,狗尾续貂屡见不鲜,但是《星球大战》系列绝对是个例外,第二部公认比第一部更精彩,因此在回别墅的加长礼宾车里,本来对这种纯粹男人向的科幻电影没什么兴趣的张爱嘉和林青霞,也和莉莉和张国荣一起,热闹的讨论电影剧情。
只有沈冲双手抱胸,坐在一旁一言不发。
“艾伦,你怎么不说话？”
沈冲摆了摆手,说道：“你们聊你们的,我跟你们看的不是同一部电影。
莉莉切了一声,揶揄道：“你是光顾着说话和串门,根本就没看吧？”
“小丫头懂什么。”沈冲呵呵一笑,说道：“你是认真看了,那我问你,电影中有个非常不合常理的事情,你发现了吗？”
莉莉侧着头想了想,狡辩道：“《星球大战》是科幻电影,不合常理的地方很多啦,我哪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激光剑就不合常理。”
“所以说我和你看的不是同一部电影。”沈冲看了看同样迷惑的张爱嘉,说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你们都没发现么？电影里所有演职人员的名单,是在电影结束后才放出来的。”
“那又如何？”莉莉不解,说道：“很多电影都这么做的啊。”
“你说的那些电影,只是把部分演职人员名单放在片尾,而我说的是有,,包括导演和编剧。”沈冲慢慢解释道：“卢卡斯认为在开始放演职人员名单,会割裂片头的剧情流畅度,因此把名单都放在了片尾,这么做,在香港一点事都没有,因为香港没有工会,所有的事,老板说了算,但是美国不同,好莱坞的导演工会和编剧工会势力非常强大,这么做,对他们而言,是一种侮辱,因此直到昨天,这两家工会还在阻挠《星球大战》的上映,根据法律,没有工会批准,电影是不能上映的。”
女人最爱八卦,莉莉眼睛发亮,兴致勃勃的问道：“但是今天《星球大战》顺利首映了,卢卡斯是怎么做到的？”
“《星球大战》的导演厄文－克什纳,是卢卡斯在南加大上学时候的导师,他为了不牵连老师,先交了万美元的罚款,然后自己退出了导演工会,编剧工会和美国电影协会。”沈冲摸了摸下巴,说道：“卢卡斯从此就是好莱坞的孤魂野鬼了,为了短短的几行字幕,付出如此大的代价,你们说,值得,还是不值得？遇到这种事,你们是做,还是不做？”
宽大的礼宾车里,一时无言。
在美国这样一个资本主义国家,工会是保护自身利益的最大武器,乔治－卢卡斯虽然功成名就,身家上亿,但远算不上顶级资本玩家,上要面对各大电影公司,下要面对各种工会组织,夹在中间,孤立无援,是福是祸,还真不好说。
如果有重大的利益纠葛或者无法妥协的艺术立场,退出了也值得,可是就像沈冲说的,为了几行字幕,为了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观影流畅感觉,付出如此大的代价,值得么？
沈冲说他和别人看的不是同一部电影,是因为别人在惊叹电影特效的时候,他一直在琢磨这个八卦幕后的问题——该如何在香港成立演艺人员工会组织
这事本来轮不到也不该他操心,屁股决定脑袋嘛,他是大老板,大资本家,应该站在工会的对立面,但是沈冲的金钱,几乎全部来自其他行业,电影业是他心头唯一的理想国,因此只好歪着屁股坐了。
香港政府对电影行业放任自流,没有政策指导和法律保护,人人皆知,抱团才能取暖,工会能保障大多数从业人员的利益,它的存在,对一个行业的抗风险能力,至关重要,因此从长远来看,工会组织是必不可少的,没有工会的制衡,资本为所欲为,必然会损伤从业人员的利益,尤其是底层工作人员的利益,长此以往,电影业的根子就烂掉了,根烂了,即使外表再枝繁叶茂,也无济于事,一阵风吹过,立马就倒。
这种情况,在沈冲前世,表现的非常明显,在90年代初,大明星片酬飞涨,投资人只好拼命压榨底层工作人员的薪水,当时世道尚好,这些人可以靠多接戏来弥补,但市场萎靡之后,底层工作人员纷纷转行,然后香港电影就再也起不来了——ru年代巅峰时候全香港有几十万人从事电影业,uu年之后连万把人都没有,这点人,有什么资本重新勃起……
但是工会的权力又不能太大,太大了,像美国工会那样,三天两头的搞罢工,谁也受不了,该如何操作,得好好思量。
“都十一点多了,你还要办公？”
“香港那边才下午三点多,我去打几个电话。”沈冲系紧浴袍上的腰带,说道：“你先睡吧。”
“你比美国总统都忙”张爱嘉心疼他,说道：“你多雇几个人,把事情交给他们去做就好啦,事必躬亲,谁受得了。”
“等事情上了正规,就会好起来的。”沈冲嘿嘿一笑,说道：“有些事就好像吃饭和上床一样,是不能找别人代替的。”
张爱嘉白了他一眼,说道：“早点回来,别太晚。”
“嗯。”
沈冲的办公室分内外两层,外层只是普通的办公室,处理一些简单的公务,内层则经过安全处理,大门用特种合金制成,还有电子密码锁把守,是整栋别墅里唯一的禁区,没有他开门,谁也进不去。
走进内层的办公室后,沈冲像往常一样,第一时间按下了录音键,查看有没有留言,这个电话号码,只有很少人知道,因此每一个留言,都很重要。
“小沈,是我,华润的老张,听说你这次去美国独家,投资了好多股票,买了好多产业,香港这边的媒体,都把你称之为散财童子了……”张永成絮絮叨叨的说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之后,最后才说出留言的关键点：“……我打电话给你,也没什么别的事,就是打电话问个好,下星期我要带一个香港华侨考察团回内地考察,福建广东都要跑,你要是有什么东西要带回老家或者要从老家带什么东西来香港,打个电话跟我说一声,我顺路帮你带一下,好了,就这样。”
大功告成沈冲兴奋的打了个响指,他哪有什么东西需要张先成帮忙带,特意打这个电话,不言而喻,所谓的华侨考察团,就是台湾派去内地考察市场的先锋——看来台湾解禁大陆商品的日子,指日可待了。
磁带沙沙的转动,接着又播放了一条留言。
“冲哥,我啊,吴子名,我二姐已经从中国民航辞职了,她让我问问,她是直接去美国还是到香港等你,还有啊冲哥,私人飞机托管的文件我都帮你搞好了,驾驶员也找好了,以前给首长开过飞机,水平绝对高,对了,你要不要找个私人空姐？民航里所有空姐任你挑。”
沈冲按下暂停键,拿起电话,拨了回去,对面也没人接听,于是言简意赅的留言道：“你让她直接去纽约,我已经安排好了,华尔街那边有人接待她。
在和波音公司的谈判中,吴子明的堂姐吴子玥只是个翻译,但是她一丝不苟的职业精神,深厚渊博的专业知识和直来直去的做事态度,在内地代表团中独树一帜,让沈冲印象颇深。
吴子玥有自己的**和野心,沈冲也需要培养一个日后能在内地经济或者金融领域说的上话的代言人,双方算是各取所需。
《星球大战帝国反击战》挑选在今天首映,可能是因为今天真的是个好日子,当沈冲放下电话,再次按下录音键的时候,又播出了一条留言。
“沈总,我是薇薇安,今天早上,罗孚总编从北京发来一封电报,内容是‘内地有意在广东探索电影放映制度改革,。”谷丽薇念完电报,又说道：“因为时间太紧,内地长途也打不通,我只做了一点背景调查,内地最近一星期,有三件事情非常引人关注,第一是著名作家巴金先生在《人民日报》上发表了评论文章,支持赵丹的言论,第二件事是峨眉电影制片厂的《法庭内外》重新开机,第三件事是廖承志回国之后,一直在广州修养,前几天他接见了在广州查看外景的许鞍华导演和严浩导演,根据严浩导演的反馈,廖承志明确提出,内地不仅欢迎香港电影人去内地拍戏,也欢迎香港人在内地投资建设电影院
沈冲立刻拿起电话,拨了过去,接通之后,说道：“薇薇安,我明天就回香港,你继续和罗孚联系,看能不能打通长途,还有,你去打听一下长城电影公司和新联电影公司最近都在搞什么,再让罗维明联系一下珠江电影制片厂,看看他们有没有听到风声。”
注19ru年,名做台湾进口生意的商人,经过华润的渠道,进入内地考察,不久之后,台湾解禁了一千多种内地商品。
注巴金曾经在《人民日报》上发表三篇文章,支持赵丹的言论。
第三卷 第十四章 浪潮
世界是现实的,有钱的好处,不仅体现在豪宅名车上,更多的是体现在各种生活细节上,比如坐飞机,从洛杉矶到香港是热门航班,头等舱要提前几天预定,沈冲却在深更半夜打一个电话,第二天一早,运通公司就派专人把机票送了过来。
沈冲在美国呆了将近两个月,东忙西忙,和张爱嘉在一起的时间,加起来也不足一周,这次更是才呆了一晚上,就又要离开,让她颇为不舍,依依惜别之态,和李开元的于脆利落相比,别有一番风情。
虽然平时和人打交道的时候,沈冲面面俱到,从不缺礼数,但他其实非常讨厌繁文缛节,这点在旅行时最为明显,不管去哪,他都是只带一个小箱子,装几件日用必需品,说走就走,从不墨迹。
洛杉矶和香港之间,相距一万多公里,即使是直达的航班,也要飞十六个小时左右,为了打发时间,沈冲带了一本书,一本刚刚出版不久的书,一本他独家买断中文版权的书,一本他前世看过很多次的书——《第三次浪潮》。
《第三次浪潮》是未来学大师和社会思想家之一阿尔文－托夫勒最著名的作品,也是他的代表作,于19ru年3月出版,他在书中,把人类的社会发展分为三个阶段。
第一个是“农业阶段”,即人类从原始野蛮的渔猎时代进入以农业为基础的社会,历时几千年,形成了以家庭为单位的社会结构。
第二次是“工业阶段”,历时300年,它摧毁了古老的农业文明社会,在这次浪潮中,家庭不再是共同劳动的经济单位,小家庭、工厂式的学校加上大公司,形成第二次浪潮时期的社会结构,在这一时期,受标准化工业生产的影响,社会追求一致性,崇尚整齐划一,拒绝标新立异。
而“第三次浪潮”,则从50年代的美国开始兴起,以信息和高科技为基础,以具有创新精神的人为前提,以“产销合一”满足人类个性多样化需求为目的,信息化或者说服务业成为主流,社会不再以技术和物质生活标准来衡量,而以丰富多彩的文化来衡量,多样化,个人化,小型化,互动化的生产,成为工业主流,人们崇尚个性,拒绝千篇一律。
托夫勒分析了这种浪潮对人类社会方方面面的影响,从微观的个人感情到宏观的全球政经大势,都有涉及,除此之外,他还对未来做了很多预测,比如跨国公司即将盛行,全球将进入电子网络时代,用电脑在家办公成为可能,人们可以自有的在有线或者无线的网络里自有的收看电视节目,网上商店,送货上门,货到付款的商业模式也会出现……
要知道在19ru年,连tcpp协议都还没出来,即使是资深的计算机专家,没有几个人对全球互联网有概念,而阿尔文－托夫勒居然能提前二十多年,预测到utu,亚马逊等商业模式的兴起,这眼光,可谓超凡脱俗,丝毫不逊色穿越党。
在沈冲前世,《第三次浪潮》出版后,在全世界范围内都引起了很大的反响,《商业周刊》认为它是“解读人类现在和未来的永恒坐标”,英国的《卫报》认为它是“一部超级伟大的作品”,1983年三联书店引进了这本书,删除其中有关批判马克思的内容之后,在1984年大规模发行,迅速成为内地最畅销的书籍之一,销量高达10uu万册之多。
无数人看过这本书,可惜不管是国内还是国外,拿这本书当回事,并以此为参照进行个人前景规划或者商业活动的,凤毛麟角,因为每个人都喜欢预测未来,但矛盾的是,没有人相信未来真的可以预测。
但把他的话奉为圭臬,并有能力加以实践的信徒,则都建功立业,成就了一番伟业,比如特德－特纳信奉他对信息化的预测,于是生了,比如史蒂夫信奉他对互联网的预测,于是l成了网络巨头,还有美国总统克林顿,同样是他的信徒,于是耗资数千亿的“信息高速公路”计划得以开展,为美国经济复兴和攫取全球网络霸权奠定了基础……
不说二十年后才兴起的互联网,就说最近,托夫勒预测“世界经济将进入资产重组、资产转移状态,将有一部分人从中获取不可预知的财富。”这是对的,在du年代初,全球范围内兴起了一股并购的浪潮,凡是胆子大的,眼光靠谱的,个个吃的嘴角流油。
但此时美国经济正处在谷底,因此没人相信托夫勒的话,这两个月来,美国的媒体对沈冲冷嘲热讽,就是明证——他在美国,一口气花了四五亿美元,投资了三十多种股票,并购了十多家不同领域的公司,《纽约时报》认为他是个“疯狂而又无知的暴发户,仿佛误入华尔街的毛驴,对投资一无所知。”而《华尔街日报》的专栏作者更是直言他“忘乎所以,脑袋被飞机撞了。”
越是如此,越发显示出阿尔文－托夫勒不凡的远见卓识,因此沈冲在华尔街捣鼓完事后,特意去拜访了他,不仅买到了《第三次浪潮》的中文出版权,而且还在协议里加了特别的一条：沈冲可以发行一本以此书为基础的中文点评版。
沈冲加了这一条,也是技痒难耐,反正即使在二十一世纪,也没几个人认为“未来学”是一门严谨的科学,更多的是把它当作一门神棍学,既然如此,那么何不把那些他知道,但是没精力或者没兴趣去涉及的未来知识,以点评的方式放出来？假设这本书还能在内地卖10uu万册,不求多,这10uu万读者中,有10个人把他的话当真,而且有本事做出来一番事业的话,说不定未来中国会多几个商业巨头或者科技达人。
在下飞机之前,沈冲用铅笔,在托夫勒亲笔签名的书籍上,划了其中的一段文字：“面对‘第三次浪潮,的文明冲击,每个人都要自觉的扫除三种文盲,即文字文盲、计算机文盲和传播媒介文盲。”
电影,电视,报纸,杂志,都是传播媒介,是第三次浪潮中极端重要的东西,但中国的那些头头脑脑,对传播媒介的理解,还停留在宣传和洗脑的三四十年代,希望这本书,能给他们带来不一样的思路……
第三卷 第十五章 信息
在时区上,香港比洛杉矶要早16个小时,因此沈冲5月日一早出发,到达香港的时候,已经是日下午四点多了。
在机场,一看到谷丽薇,沈冲劈头就问道：“联系到罗孚了没有？”
“联系到了,小雨特意去了一趟深圳丨用李总办公室的专线电话打到北京。”谷丽薇递给他一个文件袋,说道：“电话内容和初步的背景分析,我都放在这里面了。”
沈冲把行李箱交给司机戴爱军,接过文件袋,示意她跟上,说道：“你先简单说说。”
“罗总编是从魏科长那里得到的消息,说是在金像奖颁奖典礼之后,电影研究所向文化部提交了一份香港电影产业模式的考察报告,五月初,上头给了批示,让他们以香港为参考,以深圳丨为试验地,研究和探索电影市场化改革的相关政策。”
原来是从魏报国那里得来的消息,电影研究所是文化部的智库之一,魏报国职位不高,工作却很重要,因此沈冲很重视他,屡次拉拢,把他“腐化”成在北京的耳目。
深圳丨虽然发展速度很快,但底子太薄,只有30多万的人口,人均gdp六七百块,一家像样的电影院都没有,在这里搞试验,步子太小,一两年内出不了大成绩。
如果能加上广州就好了,沈冲微微皱眉,又问道：“政策细节呢？”
“具体细节研究所还在制定,大体框架是在深圳丨成立一家地方性质的电影发行放映公司。”沈冲走的很快,谷丽薇几乎是小跑跟着他,说道：“这家公司有自由度很高,可以自定电影票价,可以和外资合作建设电影院,而且拥有从香港进口电影的权力。”
“放映公司和制片厂之间的利益,是如何分配的？”
“据罗总编的说法,这个问题会在未来几天确定下来。”谷丽薇解释道：“5月号,也就是今天,是百花奖颁奖的日子,全国所有电影制片厂的厂长都在北京,百花奖结束后,文化部和电影局会召开一个专题讨论会,研究这个问题。”
“今天是百花奖颁奖的日子？”沈冲放慢脚步,懊恼道：“我居然忘了。
百花奖虽然比如金像奖奢华,但它是半官方的奖项,在内地还是非常有份量的,参与颁奖的都是高官要人,是非常重要的行业沟通和交流场合,错过了很可惜。
不过在心头权衡了一下利弊之后,沈冲放弃了立刻赶去北京的想法。
这种国家政策的制定,还是隔岸观火,保持超然地位的好,一方面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官僚尤其不喜欢外人指手画脚;另一方面,金像奖过后,他已经名正言顺的成为香港电影行业的领头人物之一,有潜在的利益冲突,加上又刚刚帮内地搞定了三架飞机,此时巴巴的跑去北京,容易被人诟病,不管是不知天高地厚,还是挟恩求报,都不是他愿意戴的帽子。
坐进汽车,沈冲打开文件袋,看了起来。
罗孚显然从魏报国那里看过草案,在电话里说的很详细,电影研究所借鉴了各省脱离华润,自营外贸的改革措施,打算把中国电影发行放映公司广东分公司拆分一部分资产和员工出来,和中国电影输入输出公司合资,共同组建一家地方性质的公司。
自定票价,合资电影院,香港电影进口权……光看大框架,步子迈的不算小,有些内容比1993年的内地电影体制改革还激进,但政策到底好不好,关键看各方面利益分配合理不合理,要是合理,顺风顺水,要是不合理,举步维艰,因此在票房分配方案没有出台之前,这份草案的前景如何,还不得而知。
放下电话内容记录,沈冲又看起了谷丽薇准备的背景分析。
除了昨天在电话里提到的信息之外,沈冲很快注意到了一个关键的信息——《空山灵雨》4月10日首先在北京公映,五天后开始在全国大范围放映,上映之后,盛况空前,一票难求,甚至有人通宵排队买票,根据罗孚了解的数据,截至5月10日,一个月内,北京的观影人数就超过uu万,以每张票3毛钱计算,票房高达uu0万。
看到这个数据,沈冲就不意外为什么草案里的新公司,会和中国输入输出公司合资,拥有从香港进口电影的权力了。
那天在陈播的办公室里,沈冲虽然大吐苦水,不愿松口,其实只是摆个姿态而已,他怎么可能会真的在意区区100万的片花钱,因此第二天就以一块钱的价格,把《空山灵雨》的内地放映权卖给了中国电影输入输出公司,事后他听说,电影输入输出公司以万的价格,把放映权转给了中影公司。
l块钱买到,万卖掉,看起来是大赚了一把,可这l块钱的背后,有着100万的人情,而中影公司只用了万,就坐收渔利,享受着泼天的票房,输入输出公司岂能不眼红……
虽然实质上,中国电影输入输出公司是政府垄断机构,但它挂的是“公司”牌子,和各大电影制片厂一样,都是带有盈利性质的事业单位,同属被中影公司压榨的对象,即使上头领导只求做官,不在乎利润,下面的员工也会造反
要知道在ru年代,内地的工资体系很死板,员工生活好不好,主要看单位福利,盈利多,福利高,盈利少,福利少,大家同属电影系统,中影公司三天两头的发福利,找对象都被人抢,而输入输出公司预算很少,属于清水衙门中的清水衙门,要是进口电影不受欢迎也就罢了,可《空山灵雨》如此受欢迎,员工当然不于了,谁愿意抱着金饭碗,吃着粗茶淡饭……
“想必输入输出公司的张经理,在文化部哭了不少眼泪出来。”
沈冲暗自一笑,又继续翻看香港方面的蛛丝马迹。
香港的几家中资电影公司里,长城电影公司和凤凰影业公司正在进行合并前的资产重组,傅奇和陈静波都很忙,他们对北京的动作一无所知,夏梦非常低调,很少掺合政治,唯一有动作的是新联电影公司的经理廖一原,他一周前就去了北京,这个老狐狸在50年代就能和周总理对话,手眼通天,想必是提前听到了风声。
像李嘉诚和霍英东这样的大佬,对电影业毫无兴趣,自然也不能指望他们提供信息了,唯一有价值的信息,来自江志强。
江家和廖承志渊源很深,廖承志从美国回来后,江志强的父亲特意去广州探望,根据他的说法,在探望期间,廖承志数次建议他去深圳丨投资建设电影院,只不过深圳的!电影市场虽然火爆,但票价被限定死了,赚不到多少钱,而且江家底子不厚,万一内地政策有变,投资打了水漂,家族就要伤筋动骨了,因此江志强的父亲回来后,一直举棋不定,下不了决心。
“江志强在不在公司？”
谷丽薇有点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提醒道：“江经理去法国参加戛纳电影节了。”
“哦”沈冲拍了一下脑门,说道：“在美国呆了两个月,脱离电影圈太久,把事情忘得一于二净,去参加戛纳电影节是我去年就定好的计划。”
他想了想,说道：“你帮我约江老爷子一起吃个饭,江志文也行,选个安静的地方。”
“好的。”
罗孚传来的消息太过突兀,时间太短,谷丽薇来不及详细整理和分析,只能把各种信息都放在一起,一时也难以判断背后的意义,沈冲翻着翻着,又看到了一个有意思的信息。
罗维明上个星期,去广州出差,和珠江电影制片厂的一个副厂长喝酒聊天,他曾提到,金像奖颁奖典礼结束后,以王洋为首的几大电影制片厂的主要领导,在广州休息时,参观了沈冲捐赠、珠影厂新建的现代化冲印车间,参观之后,几个厂长开了个通气会,主要议题是想以香港的邵氏电影公司为样板,探索“生产”“发行”“放映”一条龙的垂直经营模式。
“汪老爷子野心不小,居然想完全抛开中影公司单于。”沈冲弹了一下手上的文件,问道：“这个消息属实么？”
谷丽薇看了一眼,说道;“那个副厂长把这当笑话说的,罗总编也认为这件事是天方夜谭,内地绝对不会同意电影制片厂各自为政的,因此也没放在心
“我看未必是天方夜谭。”
虽说垂直经营模式在好莱坞已经被淘汰几十年了,邵氏在香港也如风中残烛,但再落伍,也比中影统购统销好太多,加上中国人骨子里就有“做大做全”的想法,因此这种模式,对内地的制片厂有着无与伦比的吸引力。
中国此时处在“农业社会”向“工业社会”过渡的阶段,就像托夫勒在《第三次浪潮》中所说的那样,在工业社会,人们追求完美的秩序,无论是之前的嗡嗡嗡,还是现在的各种垄断政策,不管出于何种目的,都在潜意识里带有肃清枝桠,追求整齐的意图。
中影公司独家垄断全国的电影发行放映,就是基于这种意识,“全国一盘棋”,多漂亮,多有美感……
但是如果这份草案得以实施的话,深圳hl丨了一个例外,中国电影输入输出公司吃到了螃蟹,那些电影制片厂会不会也整出来一个螃蟹出来呢？
第三卷 第十六章 居家
“姐夫。”天宝用乌溜溜的眼睛盯着沈冲,问道：“在美国玩的爽不爽？是不是乐不思蜀啊？”
“美国虽好,不是故乡。”沈冲慢慢的喝着汤,说道：“还是家里最好。
天宝哼了一声,老气横秋的说道：“算你有良心,还知道回来。”
“这话轮不到你说,人小鬼大”沈冲敲一下她的脑袋,放下调羹,把碗一推,吩咐道：“去,再给我盛一碗来。”
天宝翻了个白眼,不情不愿的拿起瓷碗,朝厨房走去,等她消失后,李开元笑着说道：“这丫头现在越来越不听话了,你不在家,她天天念叨,回来了又总和你做对。”
“估计是到青春叛逆期了。”沈冲在美国,两三天就会和李开元通一次电话,因此虽然分别了两个月,却没有生分,他扫了一眼客厅里的几个纸箱子,问道：“什么时候搬家？”
“随时都可以搬。”李开元捧着茶杯,说道：“就等你回来定日子了。”
春节前沈冲说要换个大点的地方住之后,李开元很快在太平山顶白加道买了栋别墅,现在重新装修好了。
“何必等我,你做主就好,反正不管是这里还是新房子,都是你买的,我是白吃白住。”
“都是一家人,我买的和你买的有什么分别。”李开元撇撇嘴,说道：“其实我早就想搬了,你搞了那个金像奖之后,这小区附近经常有记者守着,很烦人,但是我妈说了,搬家必须得你回来定日子,而且新房子要你第一个进去
沈冲惊讶,问道：“这是为什么？”
“春节之前,她拿了500万,让你帮忙做投资,那些钱呀,都是以前街坊邻居凑起来的,现在钱回来了,三个月,500万变uu0万,她那些老朋友,一个个对你赞不绝口。”李开元轻轻喝了一口红糖姜茶,说道：“他们一蛊惑,我妈真信你是财神转世了,说有你在,百无禁忌。”
“什么财神,不过是人情罢了。”沈冲笑了笑,问道：“李嘉诚把大厦卖掉了？”
“嗯。”李开元放下杯子,说道：“就像你预测的一样,李嘉诚和会德丰合资,各出5亿,在二月底买下了环球大厦和联邦大厦,然后在5月初,以亿的价格卖掉了,三个月不到,净赚六亿。”
“香港楼市现在真疯狂”沈冲咂咂嘴,说道：“不过也不必眼红,李嘉诚以年利两成的代价,从你那里拆借了一亿,坐在家里白拿uu万,也算喝了点汤。”
“uu万虽然不少,但是能和u亿相比吗？”李开元有点感冒,她慵懒的半躺在沙发上,说道：“只在楼市转一圈,光利息钱都比辛苦办厂赚的还多,我都有点心动想去做房地产了。”
“你要真想去做房地产,不如在深圳丨做。”沈冲把她的腿抬起,放在自己膝上,说道：“香港房地产市场很成熟了,又挤了太多的大鳄,竞争激烈,深圳丨是一片空白,现在投资,是真正的一本万利。”
“我很看好深圳的!前景。”李开元皱眉,说道：“但是内地的土地是国有的,只能以合资的方式建工厂,却不能建商用楼和住宅楼,想投资都没门。”
“很快就会有的。”沈冲轻轻的帮她按摩,说道：“上个月,宁宁的爷爷来深圳丨视察,说了什么？”
“都是一些套话,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他那种级别的人物,一言一行都有特别的政治意义,我想国家很快会出台新的政策,进一步开发深圳丨”根据记忆,再过几个月,深圳丨会升级为国家级经济特区,但这不是沈冲现在就应该知道的信息,所以不能明说,他转而问道：“玩具厂的扩建工程,做的顺利么？”
“还行,深圳丨发展的非常快,现在环境比去年建厂时要好很多,配套的公路和水电设施都跟上了。”李开元享受着他的按摩,说道：“你说那些日本动漫玩具,真的可以畅销吗？”
“放心吧,《高达》系列漫画和动画在日本非常受欢迎,与之相关的玩具,一定会大卖的。”沈冲轻轻揉着她的小腿,说道：“对了,玩具厂现在有多少员工了？”
“春节之后又招了一批工人,现在有六千左右,等扩建工程结束后,大概会超过一万人。”
“这么多人,好管理不？”
“你不是常说嘛,想要人卖命,无非威逼利诱四个字。”李开元微眯着眼睛,说道：“内地的工资标准是国家统一制定的,没法多给,但工厂提供了很多奖金补贴,一个熟练工,要是拿齐所有奖金,一个月能收三四百,比市长赚的都多,因此谁都不想丢了工作,好管的很。”
“不能光顾着物质奖励。”沈冲呵呵一笑,说道：“精神需求也要照顾嘛,咱们不能被人骂是黑心资本家和暴发户。”
“你又想于什么？”
“厂子这么多人,手上又有闲钱,不给他们找点娱乐活动,下班之后岂不是很无聊？人一无聊就容易乱搞事。”沈冲扯了一堆理由后,说道：“不如咱们跟深圳丨市委申请,在厂区里自建一家电影院吧,你想啊,咱们白天发工资,晚上再用电影票把钱收回来,还能博个关心员工的好名声,你看怎么样？”
“欺负我不懂电影是不是？”李开元嗤笑一声,说道：“建个大一点的电影院,少说要上百万,内地一张票才3毛钱,我要卖300多万张票,才能收回本钱,这还没算日常维护和管理的费用,300多万张票,得卖到什么时候？”
“我看过报告,说内地的人均月工资只有38块钱,既然玩具厂的工人每个月能赚三四百,是平均水平的十倍,那么我们可以把票价提高一点嘛,月入三四百的人,哪会在意一块钱两块钱。”
“人家赚的都是辛苦钱,一分钱都在乎报纸上说你是散财童子,我看你是敛财童子。”李开元笑着调侃他,说道：“你是玩具厂的幕后黑手和大股东,你说建,那就建吧。你什么时候过去看看？”
“过两天吧。”沈冲换了一条腿按摩,说道：“我先把香港这两个月积累的事情处理一下。”
沈冲虽然不能去北京直接参与内地的电影政策制定,但他可以利用改革开放初期,合资企业的独特优势,抢先布局——不管制度如何改革,电影终归是要在电影院放映的,而深圳丨现在一家像样的电影院都没有……
“姐夫,我妈问你和我姐亲热完了没有？”天宝的声音从厨房传出来：“要是亲热完了,我就出来了,再不出来,汤就凉啦。”
第三卷 第十七章 会议
沈冲自知他已经是香港最受关注的焦点人物之一,如果走漏了回港的消息,搬家时候一定会有大批记者围观,因此第二天一大早,他就按照刘婶的要求,去了一趟位于太平山白加道的别墅。
白加道开辟于1890年,以当时英军驻港司令白加少将命名,是香港半山别墅的代表区域之一,交通方便,开车去中环只要几分钟,海拔不高不低,坐拥青山绿树和新鲜空气,又能远眺维多利亚港和中环的风景,因此一直是大富豪、各国领事和本港权贵们青睐的居住地。
在去别墅的路上,李开元介绍道：“这里除了直通山顶的缆车,小巴和出租车都不能进来,有保安小时巡逻,不用担心被记者骚扰。”
“难怪小说里一提到富家公子,就说住在半山。”沈冲摇下车窗,看着路边郁郁葱葱的植被,说道：“这里环境真不错。”
“沈弼先生几次建议我去山顶的普乐道买房子,说汇丰在那有现成的物业,可以低价卖给我,大家做个邻居。”李开元说道：“我去看了一下,山顶经常有雾,我爸有关节炎,不合适他住,这里在雾线之下,湿度刚刚好。”
“住的舒服就好,不必在意山高山低。”沈冲赞同她的选择,说道：“沈弼是汇丰的董事会主席,汇丰给他提供的官邸,占地超过40uu平米,和这样的大土豪做邻居,压力太大。”
“香港这么小,抬头不见低头见,邻居不邻居的有什么要紧。”李开元微微一笑,说道：“他大概是想从我这里探你的口风,你这次在美国搞投资和并购,没通过汇丰旗下的投资部门去操作,而是选择高盛,这让他很紧张。”
“有竞争才有好服务嘛。”沈冲嘿嘿笑了两声,说道：“以前咱们底子薄,需要仰视汇丰,现在全世界所有的银行都拿咱们当最尊贵的客人,就不必吊死在一棵树上了,再说汇丰主业在英国和亚洲,在美国没什么影响力,高盛现在算不上顶级的投资银行,日后就未必了,多交几个朋友总归不是坏事。”
白加道和普乐道,施勋道,种植道一起,并称香港最尊贵的居住区,总共只有9栋独立门牌号的别墅,其中包括比利时领事馆,驻港英军司令官邸,布政司司长官邸等政府机构,私人拥有的只有4栋,李开元花了不菲的代价,才从郑裕彤的新世界手上买到了白加道3号。
到了地方,沈冲从李开元手上拿过钥匙,在刘婶的指点下,胡乱的朝四方拜了拜,然后才打开了别墅的大门。
购买别墅是李开元一手操作的,他当时忙着搞金像奖,从没来过实地考察,因此进去参观了一圈之后,吃惊的问道：“这里有多大？”
“占地面积有30uu多平米。”李开元站在阳台前,俯瞰中环,得意的说道：“本来美国政府准备买了这里作为驻港领事馆的官邸,被我抢先截胡了。
“都要赶上汇丰和渣打的大班屋了,难怪要几千万港币。”沈冲乍舌,说道：“这么大,有点太奢侈了。”
“天天住的地方,大一点也没什么。”李开元撇了他一眼,说道：“你在美国买了那么大的别墅却不去住,才叫真奢侈”
她转身回到房间,继续说道：“时间太紧,我只重新装修了一下客厅和几间要用的卧室,其余地方还保持原样,你找个时间和设计师谈谈,看看整体该怎么装修。”
“好。”
搬家的细务自有专业搬家公司负责,现场又有李开元坐镇,沈冲在别墅里绕了几圈,发现除了做吉祥物之外,没事可做,于是和刘婶说了一声之后,驱车去了公司。
“我今天至少要开八个会议,有沈弼,有李嘉诚,有包玉刚,他们任何一个人,比你们加起来的份量还重。”沈冲扫了一眼会议室,说道：“不过我却最先选择和你们一起开会,为什么？就是为了要告诉你们,电影是我旗下所有业务中最重要一个,你们不要以为我身家上亿,就不在乎电影那点蝇头小利了,更不要以为我钱多,就可以随便拿一些垃圾剧本糊弄我投资”
“在年初的时候,我就说过,东方魅力今年至少要投资部电影,现在都六月份了,除了《虎胆龙威》,其余19部都还没影子。”他指了指面前的一摞文件,说道：“这是最近两个月来,你们递交的电影拍摄计划书,一共ll本,这ll本计划书,我全都看了,说实话,我很失望,每一个本子,都有很大的问题。”
沈冲拿起最上面的一本,随手翻了翻,然后用力一推,文件顺着桌面滑到坐在右手中间位置的一个年轻人面前。
“张家振,这是你的企划书,《猛龙过香江》,名字起的不错,借用了李小龙经典电影的片名,想法也不错,跟风《虎胆威龙》,拍都市警匪动作片,你是才入行的新人,跟风没什么不好,有借鉴才有发展,不好高骛远,这很好。”沈冲语气一转,说道：“问题是你不该去请吴宇森来做导演,我知道你和他关系很好,他可以友情为你拍戏,朋友之间相互照顾我没意见。但是你想过没有,《虎胆龙威》是万众瞩目的大片,不管上映之后票房如何,吴宇森的名气已经起来了,他现在已经被媒体看好为香港下一代导演的领军人物,你这时候请他拍一部和《虎胆威龙》风格类似,但预算只有《虎胆龙威》二十分之一的低成本电影,外界媒体会怎么想？动作片最吃预算,先不提剧情,光是火爆场面,你这个《龙争虎斗》就注定不如《虎胆威龙》精彩,知道什么叫江郎才尽吗？知道什么叫每况愈下吗？知道什么是积毁销骨吗？你要知道,娱乐圈里气势很重要,一旦泄了气,想要再起来,就千难万难了,吴宇森还处在对上爬的阶段,地位不稳,你这么做,是在害他。你是制片人,是一个剧组的大管家,你要保护导演,而不是让导演反过来罩着你这个片子,你要么去找个新导演执导,要么重新找个不同类型的剧本,让吴宇森去拍,这样就算拍坏了,票房不好,也有下台的借口。”
张家振面红耳赤的拿着企划书,站起来说道：“沈先生说的是,我想差了
“坐下吧。你找的这个剧本,写的不错,逻辑没什么问题,剧情也够紧凑,我建议你换个导演拍。”沈冲拿起第二本企划书,推给陈欣健,说道：“pi11你这个《山狗》的企划书,别的问题都没有,只有一点,剧本创意非常好,但是细节太糙,风格又太偏激,要大改,具体修改意见,我都写在里面了,你拿去给编剧做个参考。”
陈欣健在警界和电影界都颇有名气,是有身份的人,还真有点怕沈冲不给面子,像教训丨新人一样教训丨他,此时见他的和气,暗自送了一口气,连忙站起来,说道：“沈总费心了,我拿回去让余允抗和小方好好改。”
“余允抗的《凶榜》大收了uu0多万,他拍恐怖片的本事有目共睹,这个剧本我也很喜欢,希望能拍好。”沈冲又补充了几句之后,拿起第三本企划书,递给坐在他旁边的曾励珍,说道：“珍姐,你这个戏,《龙凤奇缘》,以都市生活喜剧为题材,这种类型现在很受欢迎,你找王晶来拍也很合适,票房卖个几百万没问题,但是我不喜欢它,因为太俗了,刻意迎合市民猎奇狂欢的心理,情节非常的浅薄。我不是说一定要去拍高雅文艺片,我的意思是说,拍戏也要拍出点个性出来,要有自己的风格,要那种即使不看片头,也知道是东方魅力出品的东西,而不是这种谁都可以拍,谁拍出来都差不多的东西。”
“张权,你这个电影,情节太过残暴,又找黄志强做导演,到时候满地血腥,新马泰那边一定卖不出去,你考虑过没有？”
沈冲一本一本的点评,一个人一个人的教训丨用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驳回去了10本企划书,只留了一本,说道：“你们先出吧,郭无忌留下来。”
等一于人等都离开后,沈冲看着坐在最后面的一个精瘦青年,问道：“我记得你是北京电影学院的司徒老师推荐来香港的？”
郭无忌稍微动了动身姿,于巴巴的说道：“是。”
“你是怎么想到要拍对越反击战纪录电影的？”
“我以前是做摄影记者的,对纪录片很有兴趣。”郭无忌笔直的坐在那,说道：“三月份香港上映了一部讲述二战的纪录片《惨痛的战争》,票房很高,我觉得,几十年前的战争都有人看,那去年的战争,一定也会有很多人感兴趣的,而且还可以借此机会,为后世留一份影像资料。”
“原来如此。你的想法很好,这个份企划书,做的也很好。”沈冲用手指敲着文件封面,说道：“可是拍这样的电影,风险太高了,随时都有生命危险
“沈先生放心。”郭无忌绷着脸,说道：“我去过云南前线,经历过炮火的考验,不怕死。”
“这不是怕死不怕死的问题,我们是电影人,不是军人。”沈冲神情变幻,过了好一会,才说道：“拍对越自卫反击战的纪录电影,需要国家允许和军队配合,你有关系吗？”
“我有个亲戚,在八一厂工作,去年去云南前线拍了一部名叫《奋起反击》的纪录片,不过因为条件不足,只拍了多分钟,他一直引以为憾,我可以先找他联系,和八一厂合作。”
“如果八一厂愿意合作,那就再好不过了。”沈冲颔首,又问道：“香港没有几个人拍过纪录片,大概也没人愿意去前线,你从哪里凑剧组？”
“只要沈先生愿意投资,我回一趟北京,马上就能把队伍拉起来,八一厂,中央新闻纪录电影制片厂,北影厂都有专门研究纪录片的人。”
“那好,你明天就回北京,坐飞机,所有差旅费用全部报销。”沈冲不再犹豫,他翻开企划书,划掉上面的预算数字,说道：“我很喜欢这个企划,luu万太少了,我给你10倍的预算,10uu万,你随便拍,还有,电影时间太短,可能无法完整的记录对越反击战,你可以多拍一点,剪成电视系列片,总而言之,拍这个纪录片,我全力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