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残酷现实
“爸，你.......”
“和你看到的一样，我是从墙进来的。”萧泰锋语气平和，随后又转身消失在墙壁里，紧接着再次回到房间。
“爸，就是因为这个，你才急着叫我回来？”萧晓脑子虽然清醒，可声音却开始哽咽。“是柳生景严做的吗？”
见萧泰锋没有回答，萧晓又急切地问道，“难道是二妈？再或者是二叔做的？”
“晓儿，别瞎猜了，这只是个意外。”萧泰锋见儿子的情绪几近疯狂，反过来安慰他。
“不可能，爸，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萧晓，冷静点！”
萧泰锋的厉声呵斥让萧晓的情绪稍事缓和，定了定神，萧晓这才开口，“爸，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这些呢？”
“我早告诉你这些，你还能像今天这样理智地处理事情吗？孩子，不是当爸的不想把真相告诉你，我是怕在没有看清楚是敌是友的情况下把一切公开会害了你呀。”
“那现在你把这些告诉我，就把所有人都看清楚了吗？”
“敌友不是已经分清了吗？”
“真的是你说的那样吗？如果真的像你说的那样敌我已经分清，那你又为什么只叫我一个人上来告诉我这些，而并没有叫吉星一起来呢？”
萧泰锋满意地对儿子点点头，“继续说。”
“还有每次在这个家里传话的都是刘叔或者吴妈，这次叫我上楼的怎么会是武三旺？还有今天这么重要的家宴，你居然会叫一个外人来，并且还把锦盒那么重要的东西交给他保管，他和你，乃至我们萧家到底是什么关系？”
萧晓见萧泰锋站在原地不住地点头，就好像在欣赏自己满意的作品一般看着自己，赶忙话风一转，“爸，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干吗光看着我，不说话？”
“我的好儿子，爸爸果然没有看错，你今天的表现让我很满意，我可以安心地去了。”
“爸！”萧晓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一把扑倒在老爸的怀里。如此近距离地接触老爸的身体，他才感觉到什么叫寒意逼人，抱着毫无一丝生气的躯体，萧晓的眼泪止不住夺眶而出。
“好孩子，别这样，爸爸就要去见你的妈妈了，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听萧泰锋提到自己的妈妈，萧晓心里越发感到酸楚。如今父母相继离世，世界上将再没有疼爱自己的人。刚刚从丧母之痛中挣脱出来，今天又要失去父亲，而且一切来得这么突然，这么没有征兆，不给人一点准备的时间。萧晓的心此时此刻已经失去知觉，整个大脑一片空白，无法思考。
“晓儿，你必须振作！”萧泰锋有力把萧晓和自己分开，“我和你妈妈会在天上看着你，我们不想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你明不明白！”
萧泰锋歇斯底里的喊声让萧晓的思绪重新回到现实中，不过心底的阵痛还会时时袭来。“爸，你说我该怎么做？”
“这才像个男子汉。”萧泰锋见萧晓的情绪渐渐稳定，继续说道，“我叫你来，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和你商量。”
“关于吉星？还是新彩集团？”
“说的没错，这个世界上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集团今后的发展，你知道几千号人把他们的希望寄托在你身上是种什么感受吗？那一双双期盼的眼神，我不能辜负，也不敢辜负！”
“爸，你是知道的，我根本不是做领导的材料，耍个小聪明还可以，论起大智慧就差得远了。”
“你说的这些我也想过，只是现在除了你，我还真不放心把这么大个家业交给谁。”
“不是还有吉星吗？他也是你的儿子呀。”
提到萧吉星，萧泰锋犹豫一下，萧晓自然可以理解，这个二弟的突然转性难免会引起老爸的怀疑，可若是论起管理才干及财富经营，二弟就远在自己之上，想必这些老爸也是同样看在眼里。
短暂停顿，萧泰锋的脸色略显阴沉，“我本来还准备了一套说辞，想要说服你接下新彩集团的重任，不过现在我想没必要说了，就按你说的办吧。”
萧泰锋说着，走到书桌后面，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文件袋交给萧晓，“里面的文件，你签过字之后便可以正式生效。我希望你回去好好看看内容，以便日后可以更好行使自己的权力。”
萧晓刚要打开文件袋，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却被老爸制止。“回去再看吧，法律上的事宜我已经交代律师在办理，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去问武三旺。回去休息吧。”
“爸，我不走，我要留下来陪你。”
“傻孩子，爸爸已经死了，只要熄灭犀角，我的身影也将消失。”
“爸，我不会让你消失的，我们萧家产业丰厚，我们可以买许多许多的犀角，我们可以.......”
“回去吧。”萧泰锋的声音虽然显得很不舍，可他还是一咬牙，推开萧晓，消失在墙壁间。
书房里只剩下萧晓一个人，他知道这次老爸是真的走了，与自己阴阳两隔。想起二叔得知柳生巷绾死讯时的表情，萧晓就知道自己的脸色该有多么难看。二叔可以随心爱的女人一起离去，可自己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亲人离去而无能为力。人的生命是何等脆弱，仿佛生与死就只是一瞬间的事情。手里的文件袋证明着发生的一切都是的确真实存在，现实为何要如此残酷！
踉踉跄跄地回到自己的房间，突然萧晓发现穿衣镜里自己的表情与刚刚武三旺的表情何其相似，想来老爸也同样和他交代一番了吧。无力地瘫软在沙发上，萧晓机械地打开文件袋，不看不知道，原来老爸早就安排好了一切，包括股权的转让、董事长的人选，乃至自己与吉星的权力制约老爸都想得相当周全。只是草草看过一遍文件，萧晓便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合上最后一页文件，萧晓昏昏沉沉地和衣躺倒在沙发上，父母正微笑地看着自己，那笑容让自己沉醉。
第六十一章 得知噩耗
“咚咚咚”，敲门声响亮，萧晓睁开眼睛，一缕阳光照得他本能地又闭上了眼睛。定定神，确信是有人在敲门，这才懒散地站起身，文件袋随着他的起身滑落到地上。萧晓突然打了个激灵，原来昨晚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大哥，快看门！”
“老大，你到底在不在里面啊？”
门口的喊声越来越大，聚集的人也越来越多。萧晓踉跄地走到门口，打开房门。
“什么事这么急？”使劲拉开房门，萧晓不耐烦地问了一句。
“倒是说话啊！”原本火急火燎的人群一下子变得异常安静，萧晓看着众人惊呆的目光，一股怒气油然升起。
与昨晚的萧晓完全判若两人，现在的他头发蓬乱，礼服满是褶皱，眼睛红肿，脸色惨白，表情更是冷漠得吓人。
尽管萧晓的出现让众人感到震惊，可事情总得有人来办。萧吉星站在最前面，“大哥，爸出事了。”
话音刚落，萧晓的眼神瞬间呆滞，整个人仿佛中了邪一般垂下双手，后退一步。
“大哥，你没事吧。”萧吉星赶忙扶住萧晓。
“我没事。”萧晓没有想到老爸出事的消息会来得这么快，看来昨天晚上他就已经把自己的后事都交代给武三旺了。现在唯一能为老爸做的就只能是收拾残局。“你们先到楼下等我一会儿。”
“老大，你确定自己能行吗？”了空此时也走了过来。
“要我说多少遍，没事就是没事，问那么多干什么！”萧晓一把甩开萧吉星，回手把门关上。
“哐”的巨响，所有人都被关在门外。
“我们还是下楼去吧，”见众人不知所措的呆站在门口，武三旺开口道，“大少爷应该可以自己照顾好自己的，大家放心好了。”
别无选择，下楼等待是最好的办法，众人觉得武三旺说的很有一定道理，就都不在门口聚集，开始下楼。
其实，萧晓关上门之后就靠在门板上，他的脑子很乱，到底老爸会给自己一个怎样的交代呢？萧吉星所说的老爸出事了，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正想着门外脚步声响起，萧晓知道是众人离去的声音。正准备去洗个脸再下楼，突然门外传来极轻的两下敲门声，“大少爷，你在吗？”
是武三旺！萧晓赶忙打开房门，一个身影闪了进来。“大少爷，老爷昨晚交给你的文件都签好了吗？”
萧晓指了指掉在地上的文件袋。武三旺心领神会，赶忙俯身捡起，揣在怀里。“大少爷，节哀顺变。”说完，匆匆转身离去。
老爸想得真是周全，连签好的文件都安排武三旺过来取。萧晓想到这里立马收拾起自己散乱的精神，深深吸口气，就赶紧到卫生间洗把脸，又重新换了件整洁的衣服，这才下楼。
“到底出了什么事，大家的精神都这么紧张兮兮的。”萧晓一边走下楼梯，一边开口询问。
听到萧晓的声音，众人赶忙聚拢过来。
“大哥，老爸出事了。”
“那还不赶紧去处理，都呆在这儿干什么？”萧晓就想不明白了，老爸死亡这么大的事，你个做儿子的还能安稳地等着我来处理？难道吉星也同样知道老爸的秘密？不过看昨晚的架势，老爸应该没告诉他才对。
“电话是律师打来的，”萧吉星满脸委屈地说，“他说爸爸凌晨出了车祸，送到医院时人已经不行了，是爸爸叫他过去的，还跟他交代了一些事情。律师还说要大哥亲自去集团一趟，说是爸留了遗嘱给你。”
“那他就没说爸为什么不让我们去医院吗？”萧晓真是佩服老爸，居然把自己的死亡都安排得有条不紊，让人找不出破绽。
“他说爸爸不想看到我们伤心的样子，而且当时时间紧急，爸爸交代完就咽气了，并且还特意要求他马上把遗体送去殡仪馆，说是不想让我们看见他离世时的痛苦模样。”萧吉星一边说，眼里一边闪着泪光。
“好了，吉星，”萧晓不想再节外生枝，反过来安慰萧吉星，“爸爸也不想我们过度悲伤，既然他已经交代好了一切，那我们就先去集团，然后再去看他。大家也都别在这儿站着了，都回去吧。”
“是，大少爷！”佣人们听萧晓这么一说，只好先行各自回去，毕竟一夜之间萧家发生太大的变故，很明显萧晓才是现在萧家的主事之人。众人自然心照不宣。
“老大，我们.....”
突然这么多事情涌来，萧晓这才想起佟玲和了空还在呢，“你们就先留在这儿吧，等我电话。”交代一句，萧晓便向大厅门口走去，“吉星，我们走！”
萧晓以为这次武三旺还会备好了车等在门口，可到了门口他才发现，哪有什么车的影子。也没时间再从集团叫车，其实他也根本不知道该怎么从集团叫车。没办法，打车走吧。
兄弟二人打车来到新彩集团楼下，萧晓也是破天荒地没带墨镜。章馨蕊就等在门口，见二人下车，马上迎了过来，“大少爷，人都在楼上了，跟我来吧。”章馨蕊今天的态度比往常更加恭敬，连她都已经知道了老爸去世的消息，更知道站在面前的两个人都有可能成为集团的新总裁，这丫头自然晓得其中的厉害关系。
电梯依然来到18楼，偌大会客厅里已经来了好些人，只是主座和紧挨着左手边的位置空着。
“章秘书，这里面都是些什么人？”萧晓问道。
“这些都是咱们集团的大股东，上席右手边位置坐的是咱们集团的法律顾问，大名鼎鼎的崔祈然律师。”
萧晓点点头，步入会客厅。见章馨蕊带着两名年轻人进来，在场的所有人，不分年纪大小全都站了起来。
“想必两位就是萧董事长的公子吧。”说话的正是崔祈然，他紧走几步来到萧晓和萧吉星面前，“我是萧董事长的代理律师，也是新彩集团的法律顾问。在座的都是集团的股东代表。不知哪位是萧晓先生？”
“我是。”萧晓礼貌地回答。
“那好，两位先请坐。”崔祈然示意萧晓坐在左手边的位置，萧吉星则坐在刚才他坐过的位置上，“各位也请落座。”
第六十二章 遗嘱
各自坐好，崔祈然便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展开后开始宣读：
“本人萧泰锋特订立遗嘱如下：
一本人在新彩集团所持有的70%股份，其中51%股份由大儿子萧晓继承，19%股份由小儿子萧吉星继承
二本人名下所有财产均由大儿子萧晓继承。”
听着崔祈然所宣用读的遗嘱，萧晓心里大概明白了老爸的意，他是怕二弟野心过大，又怕小姨会从中作梗，才会只给萧吉星留下19%的股份。不过偌大的家业倘若真的交到自己一个根本不懂管理的人手上，别说自己，恐怕就连在场的各位股东都不会答应。
宣读完遗嘱，崔祈然继续道，“本人现在作为萧晓先生的代理律师，向大家宣布一项人事变动通知。
由于萧晓先生现在所持股份已占整个公司股份的51%，所以他是当之无愧的董事长人选。而作为董事长，他又有着高层人事的任免权。”
我什么时候请这家伙做我的代理律师了？萧晓正在纳闷，崔祈然手里的委托书已经证明这是正的。应该是今天早上武三旺交给他的，萧晓突然想起被拿走的文件袋。
“新任萧董事长提名萧吉星先生接任新彩集团董事长一职。”崔祈然此言一出，在场众人便开始有了骚动，似乎交头接耳地议论着什么。
毕竟是经历过大场面的知名律师，崔祈然清了清嗓子，示意大家安静，“如果各位不介意的话，此次会议可以发展成一次股东大会，而且本股东大会所作的决议将作为新一届的公司章程。”环顾四周，没有听到反对意见，“既然没有人发言，那么股东大会正式开始，章秘书烦劳你做下会议记录。”
章馨蕊的确是个得力的助理材料，迅速从外面办公桌拿过一台笔记本电脑，找了个合适位置坐下
见一切就绪，崔祈然宣布，“本次股东大会有两项议程，第一项议程就是新任董事长的人选，不过像我刚才所说，萧晓先生在新彩集团所持股份已占51%，按照公司章程规定萧晓先生可以直接胜任董事长职位。”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同意。
“第二项议程就是萧晓先生提名萧吉星先生接任董事长一职，现任董事长有提名权，各位股东自然也有提出异议的权力。”崔祈然的眼光再次扫向众人。
“我说崔大律师，您这是在开股东大会征求意见吗？”说话的是位老者，头发花白，看年纪应该也有60多岁的模样，“这不明摆着他们兄弟手上所持股份已经占到70%，就算我们全都不同意，又能怎么样呢？”
“李董说的是，明明就是通知我们，没必要还开个股东大会这么麻烦吧。”又一个中年人随声附和。
“还有人有不同意见吗？”崔祈然根本没理会二人的话，果然再没人吱声，“我宣布本次股东大会决定，萧吉星先生接任新彩集团董事长一职。章秘书，散会之后还得请你把本次会议记录整理一下交给新任董事长，签字之后发给各位股东。”
萧晓自然不会感到意外，转脸看向二弟，萧吉星竟然呆呆地看着自己，萧晓微微点头，然后站起身，崔祈然见萧晓起身，自然地退到一旁。
萧晓走到萧吉星身边，用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然后回到正席位置，“晚辈萧晓感谢各位叔伯抬爱，有幸站在这里讲上几句，家父不幸身故，这一切的确来的过于突然，不过家事终归是家事，晚辈不能把自家悲痛带给各位分担。晚辈自知资质平庸，难胜董事长一职。既然今天股东大会决定由我二弟萧吉星接任此职，还望在座各位鼎力支持。”
毕竟都是混迹商界的老手，尽管心里不悦，可表面上还是谈笑风生，更是在萧晓讲话的关键时刻报以热烈掌声。
还是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夸夸其谈，比起对着了空和佟玲发号施令，现在这场面可是相当过瘾，不过还是见好就收、适可而止吧，“那好，下面就请萧董事长讲话！”
瞬间爆发的掌声比起刚才还要热烈，而且每个人都向萧吉星投来期许的目光。萧晓真的佩服这些人的演技，刚才还怒目而视，现在“小胳膊拧不过大腿”，一个个竟然变脸比变戏法还快。
大学时代的萧吉星也曾经是学生会的骨干分子，应付这种小场面，随便讲几句冠冕堂皇的话对他来说小菜一碟.......
整个股东大会就像一场闹剧一样结束，恐怕只有萧晓明白这都是老爸事先安排好的。
人群渐渐离去，崔祈然叫住萧晓，“萧先生，我可以单独和你说几句话吗？”
“当然可以。”萧晓礼貌地回答，并且找个位置坐了下来。
见二人有话要说，还没来得及离开的人加快脚步离开。
“萧晓，我可以这样称呼你吗？”崔祈然试探着问。
“没问题。”
“那好，萧晓，我就把你今天早上签好的文件和你交代一下。”
“等等，”萧晓见会客厅里只剩下自己和崔祈然两个人，开门见山地提出疑问，“崔律师，你昨晚真的和家父在医院？”
“难道萧公子还有什么疑问吗？如果我不是和令尊在一起，又怎么会有他亲笔签名的遗嘱呢？而且当时在场的也不只我一个人。”
“你撒谎！”萧晓的声音明显带着哭腔。
“请你冷静一点。”看样子，崔祈然对付这种情绪失控型的客人还是很有一套，“我知道你刚刚失去父亲，心情很难过。但我是一名律师，我要对自己的行为负法律责任。”
萧晓也感觉到刚才的失态，“对不起，那你到达医院的时候就没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地方？或者说是不合常理的地方？”
“医院就是医院，我经常出入的地方，”略微停顿一下，崔祈然像是在思考什么，“你不说，我还真给忘了，昨晚令尊的病房里摆了好些花，当时我还纳闷呢，只是临时发生的车祸，怎么就会有人送来这么多花呢？”
第六十三章 合葬
“那当时还有其他人在场吗？”萧晓继续问。
“是贵集团的一位员工打电话通知我的，等我赶到医院的时候，也只有那名员工陪同。”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萧晓终于明白这些依然都是老爸精心的安排，崔祈然并不知情，恐怕唯一知道事情来龙去脉的就应该是武三旺了。
见萧晓不再追问，崔祈然开口道：“萧晓，你今天早上叫员工拿过来的文件，我已经看过了，刚才的股东大会也是按照你的要求做的，不知道你还有什么其他要求吗？”
“没有。”萧晓哪里还有什么其他要求，其实他连签的文件是什么都不知道，更别说要求了。
“那好，我现在是你正式聘请的私人律师，有什么事情可以打电话给我，”说着，崔祈然递给萧晓一张名片，“上面有我的电话，有需要可以随时打电话给我。”
萧晓接过名片，看了看，“崔律师，不知道你的律师费如何收取？”
“这个你就不必过问了，我和贵集团签有合同，如果哪位股东或者懂事聘用我担任私人律师的话，律师费是由集团支付的。”
听崔祈然这么一说，萧晓这才放心，要不然自己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支付这笔费用呢。
“萧晓，作为你的私人律师，我必须得提醒你一句，如果你觉得萧吉星有什么地方不胜任董事长一职，随时可以和我提出来，我们可以通过股东大会直接撤换掉他。”临走之前，崔祈然诚恳地叮嘱了几句。
“这个我知道，谢谢。”萧晓起身，和崔祈然一起走出会客厅。
送崔祈然走进电梯，萧晓回到萧泰锋曾经的办公室，此时萧吉星已经开始接手一些集团的日常事务，就连一旁的章欣蕊也一口一个“萧董事长”的叫着。
见萧晓走进办公室，二人连忙停下手里的工作。
“大哥，我还是觉得你坐这个位置比我合适。”萧吉星紧走几步，来到萧晓面前。
嘴上说的真动听，萧晓刚才明明看见萧吉星坐在老板台后享受的模样，现在还说自己比他合适，鬼才会相信呢。不过，既然自己已经把位置让给了二弟，就好人做到底吧，“我哪是做董事长的材料，让我整天坐在这里批文件、听报告，非把我憋死不成。”
萧晓环顾四周，老爸在时的陈设依然没变，可是已经物是人非。“吉星，抓紧处理一下手上的事情，我先去殡仪馆了。”
“大哥，我和你一起去吧。”提到老爸，萧吉星的心里也十分难受。
“不在乎这一时半会儿的，爸爸已经不在了，你还是先处理一下吧。”
“大少爷，董事长，你们先去吧，”章欣蕊见二人争执不下，开口说道，“今天的股东大会决议，我会抓紧做好，等明天签字也来得及，所有的事情也要等到决议生效才能由新任董事长签字确认。而且今天也没有什么大事，部门经理应该可以应付得了。”
“大哥，你也听到章秘书的话，就让我和你一起去吧。”萧吉星就像抓到一棵救命稻草一样，带着哭腔恳求萧晓。
父子连心，萧晓知道此时萧吉星的心里恐怕比自己还要难受，因为整个打击对于他来说，才是突如其来。“那好，我们走吧，章秘书，那就多麻烦你了。”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章欣蕊的脸上虽然挂着笑容，但已经只是礼貌性质的微笑，毕竟现在二位公子正处于父亲去世的悲痛之中，如果笑得过于灿烂，唯恐二位公子多心。
电梯门缓缓关上，章欣蕊的微笑在两人眼前消失。
“大哥，你说爸爸为什么不让我们见他最后一面？”
萧吉星终于问出一直困扰他的问题，萧晓自然明白其中缘由，要不是你来路不明，老爸怎么会不把实情告诉你。
“难道是他因为他不信任我？”萧晓正想着，萧吉星又补充一句，“不过他不相信我似乎说的通，可如果说爸不信任大哥，就实在说不过去了。”
“也许就是因为事情发生得太突然，”萧晓慌忙应付，“爸爸本来就是个商人，大事当前，难免会先想到身后事，等他把事情都处理完时间就来不及了。”
其实说完这些话，萧晓都觉得如果和萧吉星换个位置，自己是绝对不会相信的。毕竟老爸把大多数的家产分给了自己，而只把少部分分给了二弟，说多了反倒会让人觉得是在捡便宜卖乖。
萧吉星没有再说话，萧晓自然不会主动和他提起什么话题。就这样在沉默中，二人来到大厅门口。
虽然已经是新彩集团的新任董事长，可萧家两位公子似乎都还没有适应彼此的角色。站在台阶上，打了一辆出租车，便直奔殡仪馆。
灵堂布置得及其简单，黑色挽联下挂着萧泰锋的巨幅照片，屋子正中是水晶棺椁，逝者表情安祥，就仿佛睡着了一样。没有休息座椅，只给祭拜者留了几个蒲团，还有一个烧纸用的铜盆。
来到灵堂，果不出萧晓所料，武三旺早已打点好一切。到了之后，马上有人拿来孝子服给二人穿戴整齐。说不伤心那是假的，萧晓和萧吉星双双跪倒在蒲团之上，给老爸磕了三个响头，随着眼泪无声地流下，一张张烧纸已然变成灰烬。
尽管没有给任何人报过殇讯，可是前来吊唁的人却仍然络绎不绝。毕竟萧泰锋也算是商界名人，再加上守灵的二位公子手上又掌握着新彩集团的大权，这些客人自然是不会失礼的。就连他们送来的花圈挽联都已经摆到了灵堂门外，可见来的人有多少了。
按当地的风俗，人死第三日是要发丧的。所以第三天的清晨，又一批来宾与逝者做了最后的道别，遗体被火化。
按照萧泰锋生前的遗愿，萧晓把他的骨灰和妈妈的骨灰合葬在一起。墓地是老爸早先替妈妈选好的，应该说是事先为他们准备好的。
参加合葬仪式的只有萧晓、萧吉星，还有了空和佟玲。四人黑衣打扮站在墓碑前，默默祈祷。
这时一个同样身穿黑衣的中年女子走了过来。
第六十四章 善后
“妈，你不是说不来了吗？”随着萧吉星的一声呼唤，在场的三人都知道了来人身份。
萧晓更是楞在当下，如果不是萧吉星先喊了她一声“妈”，萧晓一定会情不自禁地也喊出声来。这就是自己的小姨，论起外貌，活脱就是自己的妈妈。
叶霜冷眼看看萧吉星，并没有和他说话，而是径直走到墓碑跟前，见墓碑上赫然刻着“先父萧泰锋、先母叶冰”的字样时，她的双手握紧了拳头，眼睛瞪得滚圆，眼里的火苗要把石质墓碑瞪碎一般。不过很快她的整个人又放松下来，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转身离开。萧吉星也跟随着一起离开。
“我们也走吧。”萧晓招呼余下的二人。
“老大，那就是你小姨？”了空边走边问。
“人倒是挺漂亮，就是太冷太傲，让人不敢接近。”佟玲也不忘发表意见。
“刚才吉星不是叫她了吗？你没听见？”萧晓此刻的心情相当复杂，他不得不抓紧让自己的心情赶快平静下来。
“我当然听到，也看到了，”佟玲回答，“看得出来你小姨真的挺恨你父母的，不过这女人的自制力还蛮强的，那么快就平复了自己的情绪。”
“匕妹妹眼力不错嘛，贫僧刚才也看到她的表情了，好恐怖哦。不过离开时却跟没事人一样，佩服佩服。”了空同样赞成佟玲的看法。
只有萧晓一直没有说话，他的心里现在想的是小姨来的目的到底什么？她和自己父母的恩怨又到底是什么呢？
回到萧家别墅，佣人们早已等候在大厅内。
偌大的四层小楼，现在就只剩下萧晓一个主人，一夜之间，萧家经历如此变故，不禁让佣人们忐忑不安。
“刘叔，你让大家都先下去吧。”萧晓哪里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么一大摊子人，只能是先敷衍一下，再做打算。
众人散去，大厅沙发上只剩下萧晓、佟玲、了空，三人。
“你们给我个意见，这栋别墅怎么处理？”
“老大，难得有这么好的条件可以享受，不住不是浪费了吗？”了空懒散地靠在沙发上。
“你个妖僧，就知道享受，你知道运转这么大一栋别墅得需要多少钱吗？”佟玲白了他一眼，鄙视地说。
“老大现在可是名副其实的有钱人，”了空摆正姿势，认真说道，“新彩集团51%的股份，你知道这对于我来说简直就是天文数字。”
“老大，我的意见是把别墅处理掉，至于佣人嘛，发了这个月的工资，就都辞退了吧。”
“这里不住了，那我们去哪里住啊？”了空瞪大双眼，惊奇地问。
“说你是猪脑子，你还不服气，老大不是接管了富华小区76号吗，我们可以去那里住呀。”诡异的笑容同时出现在佟玲脸上。
“哎呦，匕妹妹，贫僧对妹妹的敬仰犹…….”
“好了，”萧晓及时打断了空的无限敬仰之情，“小匕说的有道理，就这么定了。不过，还有一件事情要麻烦匕姑娘一小下。”
匕姑娘？闻听此言，连了空都觉得奇怪，难道老大这是要有求于佟玲？而且看样子事情好像还挺麻烦，要不然绝不会这么客气。
“老大，有话直说无妨，何必这么客气。”佟玲虽然也满是疑惑，可就算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现在的萧晓到底会有多么难办的事情求到自己。
“其实，很简单，就两件事情。”萧晓也不客气，说话的语气更是轻描淡写，“第一件呢，就是帮我把家里所有的佣人打发走，当然他们的工钱是由我来付的；这第二件嘛，就是帮我把这栋别墅处理掉，至于佣金，我也会照付的。”
“就这些？”
“就这些。”
佟玲得到萧晓肯定的回答，连忙起身，“刘叔，刘叔！”随着几声呼喊，人已经消失在大厅的尽头。
“老大，你刚才说的两件事，贫僧听着都头疼，怎么这匕妹妹好像还挺轻松的模样啊。”了空一脸苦相地说。
“我也是身有同感，才把事情交给她去办的。”萧晓话一出口，人已经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靠在沙发上。
“妖僧，剩下这件事情就得你来办了。”就像打了鸡血似的，萧晓突然坐直身子，对了空说。
我？了空更是瞪着眼睛，直勾勾地看向萧晓。
“你看，遣散佣人和出售别墅的事情都交给佟玲了，这搬家的事情就交给你吧。”
“我还以为什么大事呢，没问题。”
原本还以为了空会软磨硬泡的不肯接受任务呢，没想到他居然爽快地答应了。不过接下来的话才是让萧晓大跌眼镜的。
“现在搬家公司遍地都是，我们随便找一家不就行了。”了空说着，看向萧晓。二人顿时像想明白了什么大道理似的，同时伸出手指指向对方，异口同声地说，“我明白了！”
萧晓这才恍然大悟，卖别墅找家中介公司就可以完全搞定，至于遣散佣人，交给刘叔来做不就好了，自己所要做的就是安抚好刘叔一个人。怪不得刚才佟玲一副兴奋的模样喊着“刘叔”的名字。自己真是当事者迷啊，看来以后又要被佟玲那丫头要挟了。
“老大，老大，想什么呢？”
了空喊了萧晓好几声，他才回过神来，“怎么了？”
“你没看见人家佟大小姐回来了吗？”了空冲着饭厅方向努了努嘴。
果然，佟玲拍打着双手，正朝沙发这边走过来。
“都安排好了。”萧晓故作镇定地问。
“好了，刘叔会办好一切的，你放心吧。”佟玲自信满满地回答，“而且中介公司，我也已经找好了，保证价格合理。”
“匕妹妹真是能干哦。”了空也在一旁煽风点火。
“既然都安排好了，那我们也各自回去收拾一下吧，”说着，萧晓起身准备上楼。
“我们都没什么可收拾的，主要是看你想带走什么，留下些什么？”佟玲适时提醒萧晓，“这里太多的东西是带不走的，你还是看看有哪些需要带走的吧。”
第六十五章 搬家
没有答话，萧晓走上楼梯。是呀，这么大的一栋房子，自己不可能把一切都带走。走到三楼，萧晓犹豫一下，还是直接上了四楼。推开书房的门，屋里的陈设还和昨天进来时一样，老爸谈笑风生的模样似乎就在眼前。随手打开写字台的抽屉，里面竟然是几本日记，而且上面还放着一封信，信封上赫然写着“晓儿亲启”。难道这是老爸留给自己的？还有什么话是不能当面说的吗？
“萧晓吾儿：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为父早已逝去。你不要悲痛，因为我终于可以和你妈妈团聚了，为父高兴还来不及呢。
这些都是你妈妈留下来的日记，为父代为保管多年，现在交给你，总算是了却一番心愿。
晓儿，照顾好自己，我和你妈妈会在天上看着你、祝福你。”
爸爸，妈妈。萧晓的眼泪再也抑制不住，汹涌如决堤的洪水。此时只有他一个人，不再需要掩饰，可以尽情地发泄自己的情绪。
“老大，真没想到你的车技还蛮不赖的嘛。”了空一边看着窗外，一边夸奖着萧晓的开车技术。
“前面就是富华小区了吧？”萧晓自然不会被他的夸奖所迷惑。
“对，过了路口左转就是。”佟玲伸手向前面指了指。
“你们说柳生景严肯把他的别墅让给我们，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阴谋啊？”
“我说妖僧，别墅你也不是看了一天半天了，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早该看出来了吧？”佟玲自然不会放过对付了空的机会。
“那倒没有，匕妹妹，不过我总觉得这里面没那么简单。”
“现在房子都是咱们的了，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萧晓真是理解不了了空的想法，既然满脑子问题，去解决不就行了吗，用得着想那么多吗，也不知道要浪费多少脑细胞。
车子在76号院子门前停下，了空拿着钥匙打开院门。三人走进院中，和视频里看到的一样，二层的简单建筑。
“还在啊。”了空回过身，看见自己装的摄像头还在，不免连发感慨。“看来贫僧的技术还不错，柳生老儿直到离开也没发现。”
“真是大方，连房门都不锁。”佟玲率先推开一楼的房门。
“里面本来就什么都没有，锁门岂不是多此一举。”看过视频的萧晓自然知道这里陈设简单。
“就是，你看这里的家具，掰手指头都能数的过来。”了空说着不禁打开唯一的衣柜看了一眼。“我就说嘛，连衣柜都是空的。”
“我们暂时就住在这里，你们先各自去选一间中意的房间，等下搬家公司把东西搬过来，也好早作安排。”
“有什么好选的，楼上一共3个房间。每人一间就是了。”了空自然对整栋别墅的布局了如指掌。
“那好，我要靠东边一间，”佟玲倒也不客气，“妖僧，你就住西边那间吧，老大住中间这间。”
“就这么定了。”萧晓说着，走进二楼中间的卧室。佟玲和了空则是各自去了自己的房间。
忙了整整一个下午，总算把搬过来的东西整理好。
“小匕，看看还缺少什么？”
“老大，你怎么这么偏心眼，干活我干得最多，怎么补充给养就只有匕妹妹的份啊？”
“妖僧，你不是有卡在手吗？”佟玲调侃地说，“随手一刷不就什么都有了吗？”
“谁在跟贫僧提那张卡，我跟谁急啊。”了空的嗓门一下子提得老高，“你们说这银行也真是效率，人刚一没这卡就锁死了，我哪还有机会消费啊。我当初办信用卡的时候怎么没见他们这么效率过！”
“你占的便宜还少啊。”萧晓拍了一下了空的脑袋。
“对了，我得试试摄像头还好用不，以前贫僧监控别人，现在可不能让别人把自己给监控了。”说完，了空转身离去。
“老大，今天的晚饭在家吃吗？”
“你也累了一天，我们还是出去吃吧，等下时间差不多了，叫着妖僧一起去。”
“那我也先回房间了。”佟玲说完，也回了自己房间休息。
院子里就只站着萧晓一个人。放眼四周，这个院落并不大，说起来除了这栋二层小楼，就剩下四面围墙，面积也就千把平米。地面清一色的正方形石块，没有种植任何花卉，更没有任何摆设。
根本就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同吗？老爸既然用价值不菲的玉石换来这套院落，想必其中必有隐情。只是秘密到底藏在哪儿呢？萧晓也曾经探查过这里的五行元素分布，可以说根本感觉不到任何一种元素的存在。难道院落之中还有什么机关？反正这里已经是自己的了，留着以后慢慢研究也不迟。还有那个柳生景严，如果这里真的还有秘密，那他还会来找自己吗？至于小姨和二弟，他们真的会安分地生活吗？
回到自己的房间，萧晓随手拿起妈妈留下的日记本，翻看起来。日记是从父母相识开始的，没想到的是，妈妈的日记里除了每天必提到老爸之外，竟然毫不例外地每天都会提到小姨。而在妈妈当时的思维中，只是把小姨的行为归结为过分关心自己。看来真的应了那句话：恋爱中的女人都是傻瓜，只有爱人，没有思想。老爸的出现，犹如一缕清新的阳光照进妈妈平凡而单调的生活，同时也似乎唤醒了小姨心里的嫉妒，这点萧晓在读到妈妈日记的时候都可以感觉得到，而妈妈却一直简单地认为是小姨太天真，想事情过于偏激。直到妈妈发现小姨和老爸在一起那一幕，她才真正明白小姨的真正目的，但她不恨小姨，更不恨老爸。离开他们，是为了成全他们，让他们幸福。和妈妈一起生活的日子，萧晓总是觉得妈妈乐观向上，虽然没有爸爸在身边，他依然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因为有一个爱他的妈妈。读了日记，他才明白原来妈妈带着自己很辛苦，她也想过要把自己送回老爸身边，可一想到小姨，就又放弃了。直到妈妈将不久于人世，她才找到老爸告诉他一切，也正是这个时候她才知道原来老爸根本没有和小姨在一起。他们就这样错过了20年。
第六十六章 失踪
在富华小区76号别墅安顿下来，萧晓三人过起平静的正常生活。新彩集团方面，萧吉星有条不紊地打理着；柳生景严更像是人间蒸发一般，没了踪迹。
闲来无事，佟玲决定回家转转，了空也打算回寺院看看师傅和师兄弟们。至于萧晓，一个人呆着百无聊赖，还不如和了空结伴探亲呢。
了空从小长大的寺院在一处绿树掩映的谷地中，坐北朝南，三面环山。汽车只能停在山脚下，沿着青石铺就的小路大约要走1个小时的路程。了空说之所以选择徒步上山，就是要看你对佛祖是否虔诚，心里有佛，佛祖心里才会有你。
虽然萧晓是个无神论者，可到了这所谓佛门圣地，也不免敬仰之情油然而生。
山间的寺庙极其普通，红底木匾上写“广缘寺”三字。中门紧闭，了空拍打左侧边门。过了许久，才有人应声。
“了空师兄，你可回来了！”开门的是1个十三、四岁的孩子，如果不是一身僧衣，光看外表就是一个普通少年。
“这不是了尘师弟吗？”了空兴奋地招呼着少年，“出什么事了吗？怎么庙门紧闭，师傅呢？”
“师兄，”了尘的声音发颤，眼泪一个劲地在眼睛里打转，“师傅，他失踪了！”
“不是还有慧贤师叔、了缘师兄、了净师兄吗？”
“他们也都不见了。”了尘毕竟只是个10几岁的孩子，见师兄说话的语气加重，一下子哭出声来。
“别怕，”萧晓闻听如此变故，赶忙上前，“咱们还是进去说吧。”
了空和了尘，这才意识到身边还有一位客人。
“师兄，这位是？”
“他是我的朋友，萧晓。”
“萧施主好！”了尘礼貌地合十，打过招呼，“我们进去吧。”
寺庙不大，前后两进院子。前院较大，正中是一切寺院均相同的大雄宝殿，里面供奉着几尊佛像，大概是因为寺里突然一下子只剩下了尘一个人，所以大殿门窗紧闭，也没有香火供奉；左右各有一排厢房，左面明显是给香客准备的，好像还可以打卦算命什么的；右面厢房就是了尘他们居住的地方。想必后院就是师傅居住和安防一些日用的地方了。
了空自然很熟悉这里的环境，带着萧晓来到靠近庙门的那间厢房，紧挨着靠近大殿还有一间厢房，依旧门窗紧闭。
进得屋里，陈设十分简单，门口位置是一张八仙桌，桌下整齐地摆放着四个木凳。左手靠墙并排放着四张木板床，想来就是师兄弟的床铺了；右手靠墙放着一个大柜子和一个简易落地书架，想来应该是师兄弟三人存放衣物和生活用品用的吧。
“萧施主请坐。”了尘从桌下拉出一个木凳，让萧晓坐下，自己则坐在旁边，了空更是自己拉出一个木凳坐下。
“所有人都失踪了，怎么就没把你带走呢？”了空坐下后，立马开口。
“师兄是知道的，寺中修行辛苦，师傅管教又是格外严格，所以我就经常偷跑出去玩。”了尘怯生生地看着了空，不过还是说了实话，“那天，我和平常一样偷溜出去玩，结果回来时，他们就不见了。”
“你…..”了空抬起手，做了个要打了尘的动作。
萧晓连忙制止，“他们失踪到底是在哪一天？你应该还记得吧。”
“前天。”了尘点点头，“要是你们不来，寺里就没吃的了，到时候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听了尘这么一说，萧晓不解地看向了空。
“他是师傅半年前收留的，当时已经饿得皮包骨头，也不知道怎么就摸到我们庙里。师傅是个好善乐施的人，就把他收留了。”了空也不隐瞒，讲诉了师弟的来历。
“好像你对这个小师弟还挺关心的吗？”
“那是自然，当年我也和他一样，要不是师傅收留，现在还不知道怎么样呢？”了空难道若有所思地看向了尘。
“了尘师傅，能带我们四处走走吗？”萧晓起身询问。
了尘没有回答，只是一直看着了空。
“看我干什么？我已经不是这里的和尚了。”说完，了空眼中满是失落之色。
“了空师兄，你不能这么说，师傅他赶你走也是有苦衷的，你没看见你的床铺一直都在吗？”了尘幽怨地说，“自打你走后，师傅每天都会过来看看，还叮嘱我不要忘记打扫呢。”
“我们还是先出去看看吧。”见是兄弟二人一提到师傅，眼泪又开始围着眼圈转，萧晓赶忙岔开话题。
“走吧！”这次了空没有推脱，起身抬腿就往外走。
果然不出萧晓所料，后面小院，正房是方丈的住所，分里外两间，外间接待贵客及教授徒弟经文所用，里间则是方丈的卧室兼书房，一面墙的书架摆满各式典籍。左手的小厢房用来存储生活所需的各种物件，柴火、粮食、蔬菜，一应俱全，摆放整齐。右手的小厢房是厨房兼餐厅。
在师兄弟二人的引领下，萧晓仔细检查了寺庙的每个房间，竟然都没有被翻动过的痕迹，而且一点都不凌乱，这说明师徒四人离开时并没有发生打斗。如果是事先决定离开，那他们又为什么不通知了尘呢？就算走的急，没时间通知，也应该留个便条什么的告诉一下吧。
回到了尘居住的厢房，此时的了尘就好像有了主心骨似的，已经不那么慌张了。而且再次回到房间，他还给萧晓和了空各倒了一碗水。
“老大，你觉得这里有什么奇怪的吗？”了空喝了一口水，“我怎么老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呢。”
“一切就好像只是暂时离开的样子，”萧晓的语气很平静，“所有物品都保持着原来的模样，我想应该是突发情况，才迫使他们离开的。”
“呼噜！”
“什么声音！”了空警觉地站起身。
萧晓指了指床上的了尘。
“这小子，都什么节骨眼了，他倒还睡得着。”了空刚要过去叫醒他，却马上停住脚步，“老大，你说会不会是他…..”
虽然了空下面的话没有出口，萧晓也可以猜到他想说的是了尘勾结外人掳走了其他人。
第六十七章 怀疑
“我想不会吧。”萧晓说。
“你说不会，”了空转回身，来到萧晓旁边，故意压低声音，“出了这么大的事，我都急的火上房了，他居然还睡得着。”
“了尘才多大呀，我看这两天恐怕连一个好觉都没睡过，这会儿见你来了，他不放松才怪呢。”
“这个臭小子！”了空回头瞪了了尘一眼，不过还是关切地走过去，把被子给他盖好。
“刀子嘴豆腐心，你不也挺关心他的吗？”
“和我刚来庙里时一样，师傅就是这样对我的，现在他老人家老了，早就没了当年的精力和体力，照顾小师弟的活就只有我来干了。”了空说着，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看来师傅对于他来说，真的是相当重要。
“只听你们师傅师傅地叫，还不知道他的法号怎么称呼？”
“我师傅法号，‘慧能’。”了空说起来很平常的样子。
可是在萧晓听来，却不由一惊，慧能？这个名字怎么这么耳熟呢？好像在哪里听到过，或者被人提到。只是一时想不起来。
“这个寺院就你们6个人吗？”
“你也看到了，这里面积不大，香火也不是很旺。养不起太多人的。”了空的话里似乎满是埋怨。
“高僧，不是已经可以补贴寺里开支了吗？”认识这几年，了空也没少在自己这里得到好处，更没见他给自己添置过什么，想必都是贴补寺里了吧，难免萧晓会产生疑问。
“杯水车薪啊！”了空摇摇头，长叹一口气，“我本来是建议师傅广开山门的，这样香客多少可以给寺里一些香火钱，可师傅就是不肯，这里的位置你也看到了，若不是经人介绍，很少会有人知道的，更别说主动上门了。”
“怪不得了尘会吓成那样，一旦没了师傅，他又得去流浪。”
“就是啊，我们这些流浪儿最害怕的就是重新回到过去那种流浪的生活，惨啊！”感同身受的了空又看了一眼了尘，孩子的脸上似乎还带着笑意。“其实，我们都一样，连自己的父母是谁都不知道，就连名字都是师傅给起的。要不是师傅，我们都得被人猫啊狗啊的叫一辈子。”
“你们都是师傅收留的？不是父母送来修行的吗？”萧晓感到非常奇怪，怎么世界上还会有不要自己孩子的父母，他的母亲就算再苦再难也从来没说要抛弃自己。
“是啊。”了空肯定地点着头，“师傅虽然从来没提起过，但我觉得他就是当年师祖收留的流浪儿，所以他才会对我们这么好。”
“师兄，我饿了。”正说的起劲，了尘突然翻个身，冷不丁冒出一句。
孩子就是孩子，补充完睡眠，就得补充食物了。了空打开随身的背包，从里面取出面包和火腿肠，“就这些了，先对付一下吧。”
了尘接过食物，大口吃起来，那速度让了空看了都觉得汗然。直到被噎得直打饱嗝，了尘才勉强停下来，喝了一口水。紧接着又开始大口吃起来。
“你慢点，我们又不会和你抢。”了空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模样，赶紧叮嘱道。
“别理他，看样子真的是饿坏了，”萧晓拦住了空，“刚才在院里走了一圈，你觉得有什么问题吗？”
“如果不是了尘说师傅他们失踪三天，我才不会相信呢。”了空又看了一眼了尘。
“我说的都是真的！”了尘慌忙停下嘴里的动作，叽里咕噜地说。
“他不是不相信你，他是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萧晓见了尘慌乱的眼神，赶忙解释。“和你的想法一样，我也觉得他们好像只是出门办事，很快就会回来。”
“凭对师傅的了解，没有打斗就能制服他的高手几乎没有。”了空思考着说。
“如果是被挟持的呢？”
“老大，你是说有人拿师兄做人质，挟持师傅就范？”
“萧施主说的有道理，”了尘此时已经吃完，正在喝水，“要是拿师叔和师兄相要挟，师傅一定会就范的，他的心里从来就没有自己，有的只是我们几个。了空师兄，我想师傅了。”
望着了尘天真无邪的脸庞，了空的心里也相当不是滋味。“放心吧，师傅不会有事的。”
“小师傅，你还要再睡一会儿吗？”萧晓轻声问道。
“嗯。”了尘答应一声，翻身躺倒在床上。
“我们出去吧。”萧晓起身，了空也随即跟了出来。
“老大，你不是怀疑了尘吧？”
“我可什么都没说，这些话可都是你说的。”
“你？”
“我怎么了？”萧晓看着了空，“连你都在怀疑自己的师弟，难道我就不能怀疑了吗？”
“我是怀疑他，可他说的话好像也蛮说的通嘛。”
“在没有弄清楚事情的真相之前，我们就先相信他好了。毕竟只是个孩子，坏不到哪儿去的。”萧晓安慰着，了尘毕竟是了空的师弟，说深了难免物极必反，“你觉得他们下一步会做什么？”
“你是说掳走师傅的人？”
“对。”
“如果了尘真的是他们的人，那他们就一定还会回来。”
“可如果了尘当真是无辜的呢？”萧晓又给了空抛出一个假设。
“这个就不好说了。如果掳走师傅就是他们的目的，那么他们目的已经达到，就不可能回来。”
“了尘说你师傅是前天被掳走的，也就是说他们是大约48小时前失踪的。这么偏僻的地方，平时香客都很少。”停顿一下，萧晓给出一个更加大胆的假设，“会不会你师傅真的知道什么秘密，而他是故意在躲避什么？”
“老大，最近你家发生的事情已经够离谱的了，千万别把我师傅也牵扯进去。要是那样的话，”了空突然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老大，你不是会算卦吗？给我师傅卜一卦，怎么样？”
“好吧。”萧晓嘴上答应着，脑海中意念启动。随着卦象呈现，萧晓的脸色越发沉重。
“老大，你倒是说话啊？”一旁的了空见萧晓除了表情阴沉之外，一言不发，赶忙追问。
这可怎么说好？萧晓犯难了，慧能师傅的卦象和当初给柳生景严卜的卦如出一辙，只是他的卦象明显是“风倾”，主大凶，莫非此次被掳在劫难逃？
第六十八章 井边灵塔
“慧能师傅，吉人天相。”萧晓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也许是过于兴奋，了空并没有感觉出来萧晓的语气跟平时有所不同，他双手合十，连连朝大雄宝殿内的佛像祈祷，“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佛祖保佑师傅平安无事，弟子在此谢过。”说完鞠躬施礼。
萧晓并未理会他，信步走出寺院。站在庙门前的台阶上，放眼四周，真是难得的一方宝地，近看可以俯视丛林，远眺皆是山峦起伏。深吸一口气，萧晓顿时感觉神清气爽。莫非此处也有异能存在？
对，就是元素波动！而且明显感觉到是某种单体元素大量存在。
“怎么样？风景不错吧。”不知什么时候，了空已经来到萧晓身后。
“慧能师傅的确很有眼光，这里不仅景色优美，异能存量也是一流。”萧晓毫不掩饰地看向了空，“我想如此大量的元素体存在，你不会感觉不到吧？”
“你是说这臭土的味道？”
萧晓豁然开朗，了空说的没错，这里存在的正是土元素，只是味道确实如了空所说有些异样。怪不得自己思考了好久，也没能确定是哪种元素。“你好像不大喜欢？”
“当然不喜欢，长年呆在这种环境下，你的思维都会变得迟缓，我就是不喜欢这种被压抑的感觉。”
“愿不得这里的树木长得如此葱郁茂盛，看来都是得益于这段丰厚土脉。”萧晓说着，走下台阶。
“老大，你要去哪儿？”了空紧走几步，跟了上来，“等等，我和你一起去。”
“也好，免得我迷路回不来。”
二人一前一后，沿着青石小路往山下走。
“那边是什么地方？”离开台阶还不到百米，萧晓就发现有一条狭窄土路由青石路边叉出。由于青石路两旁都是茂密的树林，倘若不仔细观察，还真的会忽略掉这条人工踩踏而成的小路。
“这是寺里取水的地方。”了空走过去，扒开挡在路上的树枝，果然里面可以更加清楚地看到小路的尽头似乎还有什么类似建筑的东西。
“咱们过去看看。”萧晓示意了空前面带路。
一边走，了空一边喋喋不休地介绍，“那里原本是寺庙的水井所在，可是不知道上届方丈是怎么想的，居然把他的灵塔修在了离水井不远的地方。”
这下萧晓终于明白自己刚才在树林外看到类似建筑的东西是什么了，应该就是了空所说的灵塔。一般僧人圆寂都会把灵塔建在寺庙的后山坡，怎么这位大师的灵塔会被建在水井旁呢？
果然没走出多远，便看见一口水井。
“很别致嘛。”萧晓见到八角形的石质井台不禁发出赞叹。
“当然精致了，这是贫僧亲手修建的。”了空听到萧晓的赞许，自豪地拍拍胸脯。
“弄个方形井口不是也挺好的吗？干吗非得弄成八角形的？”
“这个是师傅说的。”
“他没和你说为什么吗？”
“没有。”
“那你就没问过他？”
“我也问过师傅，可他只说要我照做就是。”了空见萧晓围着井口转了好几圈，觉得有些不耐烦，“要不咱们去灵塔看看吧。”
虽然转了好几圈，但萧晓却发现这口井，除了井台形状奇特外，和其他水井的确没有什么区别。
“好吧。”了空的提议正好给了萧晓离开的理由。
灵塔所在位置是在树林中凭空开出的一小块空地，大约10个平方左右，塔座仍旧是八角形，上面则采用圆形，和其他僧人的灵塔也没有太大区别。
“莫非这塔也是你建的？”萧晓突然问了空。
“阿弥陀佛，”了空赶忙双手合十，“师祖的陵墓哪里由得晚辈动手，是师傅亲自修建的。”
“你亲眼所见？”
“当然不是，师傅收留我时，师祖已经圆寂。”
“既然你来的时候就已经有了这座塔，又怎么证明是你师傅修建的呢？”
“是师傅他老人家自己说的，他还教导我们以后也要为他在这儿附近修建灵塔呢。”提到师傅，了空的声音又如鲠在喉，变得沙哑。
“时间不早了，我们还是回去吧。你那个小师弟恐怕也该饿了？”
“你要是不提，我还真把了尘给忘了。”了空说着也赶忙跟着萧晓往回走。“我带来的食物可都给了他，老大，你说咱们晚上吃什么啊？”
“难道你在寺中就没学过做斋饭吗？”
“平常寺里的斋饭都是有慧贤师叔和了净师兄做的。我连打杂都很少去的。”此时的了空语气里似乎还带着些许委屈。“要是匕妹妹在就好了。”
“还是我来吧，”萧晓勉强忍住笑意，“刚才在厢房，我看见好像还有些米面和蔬菜，虽然是大锅菜，不过做熟还是不成问题的。”
边走边聊，不一会儿就回到寺庙门口，了尘已经醒了，正耷拉着脑袋坐在门口的台阶上。见二人回来，就跟打了鸡血似的跳起来，“能看到你们回来真是太好了，我还以为你们也和师傅他们一样不打招呼就走了呢。”
“找不到师傅，我们是不会走的。”了空快走几步，来到了尘跟前，此时的他就像个大哥哥爱护弟弟一样安慰着了尘。
“你师兄说的没错，”萧晓倒是没有理会这对情谊绵绵的师兄弟，径直朝院中走去，“我去做饭了，你们要不要过来帮忙？”
一听到做饭二字，师兄弟二人立马收起失控的情绪，迅速跟着萧晓来到斋房。
“怎么连水都没有？”萧晓打开水缸上的盖子才发现里面居然没有水。
“平常这些事情都是了缘师兄做的，”了尘慌忙拿起放着墙边的水桶，“我现在就去打水，你们放心，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你一个孩子怎么能干这种重活呢。”萧晓拿过了尘手里的水桶，递给了空，“还是让你师兄去吧，他体力好，腿脚又利索，往返肯定比你快得多。”
了空虽然很不情愿，可是老大还得做饭，师弟又如此年幼，自己不去，又能让谁去呢？想到这儿，他一溜烟消失在房门口。
第六十九章 慧贤师叔
“萧施主需要我帮什么忙吗？”
听见了尘主动要给自己帮忙，萧晓自然不会放过机会，他之所以一言不发，就是在等待了尘首先搭讪。
“那就挑一些你喜欢吃的菜，帮我拿过来吧。”萧晓一边把米装到盆里，一边故意漫不经心地说。
其实，墙边放的也就只有白菜和萝卜，根本没什么好挑选的。了尘随便拿了两个就递给萧晓。
“整天就吃这些萝卜青菜，你不觉得苦吗？”萧晓接过萝卜白菜放着案板上，随口问了一句。
“比起以前流浪的日子，现在已经是很幸福的了。”了尘的脸上浮现出满足的笑容，“你不知道，像我们这种从小就没吃过饱饭的孩子，只要每天都能吃上饱饭就是最大的幸福，所以我觉得现在的日子就像在天堂一样。”
萧晓从小是在母亲的呵护下长大的，尽管无法完全理解这些流浪孩子的苦楚，但他还是明白那份温饱对于流浪孩子的重要，就像自己虽然有母亲的百般呵护，可是对父爱的那份渴望却是从来没有磨灭的。
“师傅和师叔对你们好吗？”
略微迟疑一下，了尘回答，“师傅，他是世界上最好的人了。”
没提师叔，萧晓还想再问，这时了空已经提着两桶水走进来。
“先放这儿吧，”萧晓指了指脚边的地面，“等下吃完饭，你再去把水缸灌满。”
“既然没我的事，那我就先出去了。”
“站住！”了空抬起的脚还没来得及落在地上，萧晓已经开口，“你还是留下来给我打个下手吧，倒是了尘小师傅可以出去玩了。”
了尘听完萧晓的话，仍然站住原地没动，目光直直地看向了空。
“看我干什么？他不是已经让你出去玩了吗？”
听见了空终于开口说话，了尘就仿佛被特赦一般，撒腿跑了出去，临出门时还不忘补充一句，“吃饭时，记得叫我！”
“能和我说说你的师叔吗？”了空还以为萧晓会要求自己帮忙做些淘米洗菜之类的事情，没想到他居然会问起自己的师叔。
“怎么突然问起他了？”
见提到慧贤师叔，了空的表情也同样有些异样，萧晓故意让自己的语气变得没有任何波动，“和了尘小师傅刚聊到慧贤师傅，就被你进来给打断，现在他不在只好请教你了。”
“师叔，他…..”
见了空欲言又止的表现，萧晓本能地猜测这个慧贤一定有什么不同于慧能的地方。也不追问，只是忙着手里的活计，但等了空憋不住了，自己开口。
果不出萧晓所料，追问之下他不一定会说实话，可当你不追问的时候，他反而会自己告诉你。
了空就属于后者，“我师叔是个怪人。”
“怎么个奇怪法呢？”一招欲擒故纵被萧晓运用的得心应手。
了空果然中招，竹筒倒豆般一古脑地说了出来。“你是不知道，寺里的师兄弟都知道，就连师父他老人家也知道，可他就是装着不知道。”了空绕口令似的一番话出口，萧晓就知道有戏。“我师叔其实比我们大不了多少，可他是师祖的徒弟，一听法号就知道，我师傅法号慧能，人家法号慧贤，明着大我们一辈嘛。”
“别发牢骚，快说重点。”萧晓再有耐心，也被了空早就把胃口吊没了。
“我说的就是重点，他有一个怪癖，”说着了空探头往外看了看，确定了尘不在他的视线范围内才说，“他经常三更半夜一个人跑到水井边的灵塔去。这个千万别跟了尘提，你一说，他就会吓哭的。”
“知道他去干什么吗？”
“我们哪敢去啊，”了空的表情也变得异常严肃，“我告诉你，他每次跑出去就会有鬼火在水井上方窜来窜去，吓人着呐。”
“会不会是他在找什么东西？你们看到的鬼火只是他用来照明的火机或者手电之类的。”萧晓还真是不明白了空这家伙到底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平常可以见到鬼的家伙，居然还会害怕熟人在晚上的举动。
“才不是那么回事呢，我不是吓唬你啊。”了空此刻已经走到萧晓旁边，并且做出耳语的动作，“我告诉你，我跟着过去看过，可刚下到土路就被打晕了。”
“有人偷袭你？”
萧晓冷不丁一句话把了空吓得激灵一下子，“人都在寺院里呢！”
“那你看见打你的人了吗？”
“难道你相信只有人才能偷袭我吗？”了空的话一说出来，脸色也跟着唰的变得惨白。
“你是可以看见鬼的，难道你就没看清楚鬼长得什么样子吗？”
“没有。”了空的回答很干脆，就好像要把自己彻底从回忆中挣脱出来一样。
“后来呢？”萧晓已经把调料放进锅里开始炒菜。
“后来，我就醒过来了呗。”
“你不是在野地里躺了一夜吧？”萧晓边把菜倒进锅里，边笑着说。
“我是在自己床上睡了一夜，”了空帮忙拿了个盘子递过来，“听了尘说，我是半夜被师叔背回来的。”
“是了尘告诉你的？”
“不是，是我问他的。”
“你不是还有两位师兄呢吗？他们也这么说的？”
“我没问他们。”
萧晓没有吭声，眼光却已经说明一切。
了空自然明白萧晓的意思，赶忙解释。“了尘说，师叔送我回来时，他们都在。”
“去叫了尘小师傅吃饭吧。”萧晓把最后一勺菜盛到盘子里，吩咐了空道。
虽然比起佟玲做的饭菜逊色许多，可总比没有吃的强吧。了尘更是如同风卷残云一般把碗里的饭菜吃个精光。
“你们去休息吧，我来洗碗。”吃完饭，了尘抢着说。
“你这小师弟还蛮懂事的嘛，”萧晓和了空信步来到前院，“比你这个做师兄的要强很多吗？”
“了尘很懂得感恩，所以我知道他也更希望师父可以早日平安回来。”
仰望星空，二人似乎都在祈祷，彼此心照不宣，眼前的一切绝对不会像现在的星空这样平静。
第七十章 师父现身
山里的空气的确要比城市里清新许多，萧晓虽然换了床铺睡得不是很好，但清晨起来仍然感觉神清气爽。坐起身子，旁边的床铺已然空着，了空和了尘想必是晨练去了。
斋房真的是没什么粮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萧晓只能简单煮了点粥，又弄了个小菜。一切停当，师兄弟二人还没有回来。信步走到小院中，昨天事发突然，竟然没有发现院落的一角竟然还有个小门。角门不大，材质也只不过是普通木板，由于所在位置光线十分昏暗，大概昨天才被忽略的。
推开角门，萧晓便觉得有一种压抑的感觉传遍全身，原来院墙外只有树林，郁郁葱葱的树木遮天蔽日，自然让人觉得压抑。
“好香啊，萧施主又做什么好吃的了？”了尘兴奋的声音由远及近。
萧晓无奈，只得关了角门，回到斋房。“这里实在没什么材料，我就随便煮了点稀粥。”
“不是还有小菜吗，老大，你想得还蛮周到的。”了空也是满腹感激地说。
“我刚才看见你们寺里还有个角门。”萧晓边吃边无意中提起。
“好像有吧？”了尘咕噜着粥说，“不过，打我来到寺院，就没用过一次。”
“应该是兴建寺庙时就有的吧。”了空也觉得这个角门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哪家院落没个后门呢，老大，你认为这里有个角门有什么奇怪的吗？”
“那倒没有，我也只是好奇，等下吃完饭，能带我去后面看看吗?”
“有什么好看的，除了树还是树。”了空抱怨着站起身来，“我吃饱了，了尘记得洗碗。”
说着，了空提了两只水桶走出斋房。
萧晓见了空吃完早饭，自己也加紧吃了几口，便跟了出来。“我陪你一起去。”
了空莫名其妙地看了萧晓一眼，一只水桶已经递到萧晓手中。
“我只是说陪你一起去，又没说要帮你提水。”
“没听说过3个和尚没水吃的故事吗？”说着，了空加快脚步，“两个人一起去，怎么可能我干活，你干看着呢？”
“我是去监督你的。”
“现在我们可以互相监督了。”
说笑间，已然到达水井，两只水桶也都装满水。往回走的路是比赛脚力的，二人你争我抢地不肯相让。
突然，了空正要加速，可萧晓却停住脚步，了空一个跟头撞在萧晓身上，“老…..”
了空第二个字还没出口，就发现进山的青石小路上走来两个人。小路比较窄，根本容不下两个成年人并排走，所以二人一前一后走来。也不说话，只是默默走着。
走在前面的是位五十左右年纪的中年人，一身僧侣打扮；走在后面的则是位三十出头的年轻人，同样一身僧侣打扮。二人经过萧晓和了空面前时，萧晓明显感觉到了空的身子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难道刚才过去的就是慧能和慧贤师父？
顾不上还拿在手里的水桶，了空就要冲出去。萧晓手疾，赶忙拦住他，幸好捂住了他的嘴巴，要不然喊出声来，岂不是暴露了目标。
见两位僧人走远，萧晓这才松开捂着了空的手。
“老大，你干嘛拦着我！”终于可以说话，了空没好气地质问。
“难道他们真的是你的师父和师叔？”
“那还有假！”了空肯定地回答。
“既然这样，我们就更不能现身了。”
“就算我们不现身，了尘那家伙也一样会把我们供出去的。”了空又不是傻子，寺中就他们3个人，看见师父回来，小师弟还不得到处找自己汇报好消息才怪呢。
“你笨啊！”萧晓狠狠拍了一下了空的脑袋，“你那个师弟那么贪玩，说不定现在已经不在寺里了，而你师父和师叔此番回来必定不知道咱们也在。如果他们知道寺里还有其他人的话，说不定会改变计划，到时候我们就更难摸清他们的目的了。”
了空佩服地点点头，“有道理，他们在明，我们在暗，行动起来也方便些。”
“有点开窍了，”萧晓的目光中出现些许欣慰，“现在最坏的打算就是了尘把咱们供出来，可毕竟还是个未知数，我们跟过去看看再说。”
放下水桶，二人朝庙门走去。此时，两位僧人已经进了寺庙，庙门被重新关好。
萧晓和了空爬上院墙，里面静悄悄的，就好像没人在一样。萧晓示意了空到后院看看，二人自然相当默契，一起顺着墙头，来到后院。
果然，慧能师父的房门大开，里面仍然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响。
了空朝萧晓竖了竖大拇指，意思是你说没错，了尘果然出去玩了。
不一会儿，屋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师兄，你是不是记错了？”虽然不知道是谁在说话，可听他提到师兄二字，想必说话之人应该是慧贤。
“我不会记错的，东西就应该放在这里。”慧能平静地回答。
“不可能！”慧贤的声音显然提高了8度。
“你凭什么说不可能呢？”
“我已经….”慧贤的话说了一半，又咽了回去。
“你已经都找过了，对吧？”
屋子里又是一片寂静。
许久，慧能开口，“其实，我早就知道你来的目的。”
“你怎么知道的。”慧贤的语气明显没了底气。
“连了尘都看出问题来了，难道我还会不知道吗？”
“那，你所做的一切都是装出来的。”
“我以为你找不到想要的东西，就会安分地呆在这里慢慢寻找。”慧能顿了一下，继续说，“我老了，只希望这几个孩子可以平静地生活。”
“可是，你收留他的时候就应该知道以后的日子根本不可能平静。”慧贤的话就像是从牙缝里强挤出来一样。
“阿弥陀佛，上天有好生之德，我又岂能见死不救。”
“好了，我们现在争论这些毫无意义，你赶快把东西交出来，我好回去交差，你也能尽快见到你的徒弟平安归来。”
“你不回去，我的徒儿就不会有事。只要我一天不把东西交出来，我和徒儿就都不会有事。”慧能的语气十分坚定，不容置疑。
“你就不信……”慧贤欲言又止。
“你们不是都试过了吗？难道你们得到想要的东西了吗？”
屋子里再一次恢复寂静。
第七十一章 师徒相见
他们说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如果推断没错，他们提到的那个人就应该是了空。萧晓在片刻的宁静中，思考着。因为当时只有了空不在，如果没猜错的话，了空可以看见鬼这件事，慧能师父也是知道的。
“嘎吱”，院门开启，一个娇小的身影闪了进来。不好，了空刚要跳下墙头去阻止，但为时已晚，慧贤已经听到动静，已然走出禅房，和了尘打了个照面。
“师叔，你能回来真是太好了！”难以言表心中的喜悦，了尘小跑着来到后院。
“了尘！”
看见师父从禅房中走出来，了尘的小脸更是乐开了花。再往后看，没有人跟着出来，了尘的情绪瞬间低落几分，“师父，师兄没和你们一起回来吗？”
“他们还要帮师父办些事情，晚几天就会回来。”慧能安慰徒弟。
“了尘，我们出去这几天，寺里没来什么人吧？”慧贤若有所指地问。
孩子就是孩子，了尘听见师叔如此问话，忙说，“了空师兄回来了，还带了位萧施主，要不是他们，徒儿恐怕就见不到师父和师叔了。”
“你是说了空回来了？”慧贤听到“了空”二字，马上兴奋起来，“他们现在还在吗？”
“早上，我们一起吃的早饭，后来我刷碗出来，他们就不见了。”
“不见了是什么意思？难道是他们离开了？”慧贤紧张地追问。
“不会的！”了尘迅速反驳慧贤的话，“他们没和我打过招呼，是不会不告而别的。”
“那就好，那就好，”慧贤转身看向慧能，“师兄，看来你的如意算盘没成功啊，那小子不还是照样回来了吗？”
“阿弥陀佛，”慧能淡定地双手合十，“了尘，你先去休息吧。”
“师父，你们不会再离开了吧？”
“放心好了，我们走的时候会和你打招呼的。”这次轮到慧贤狡黠地回答。
听了慧贤的话，了尘还是不放心，抬眼看向师父。
“你师叔说的没错，先去休息吧。”
得到师父肯定的答复，了尘开心地回了前院自己的禅房。
“既然，了空回来了，”慧贤转身来到慧能身边，“我们就安心等待吧。”
“阿弥陀佛。”慧能打了一声佛号，再次回到房中，慧贤也跟着回到房中。不一会儿，房中便传出木鱼的敲击声，二人再没有说话。
“妖僧，”萧晓轻唤一声，“你听明白他们刚才说的话了吗？”
“没明白。”了空岂能听明白那么深奥的话呢，藏头露尾的。
“你到底是怎么离开寺院的？没和我说实话吧。”萧晓怎么会听不出慧贤话里的意思，看样子是慧能师父故意赶走了空的。
“是师父赶我下山的，”了空吞吞吐吐地开口。
“平白无故，为什么要赶你下山呢？”
“因为我和师叔犟嘴，还不听师父的教诲，就被赶下山了。”
好大一顶帽子啊，萧晓听过了空的理由，一下子就明白了，这哪里是什么理由，明明是找个借口就把你扫地出门了嘛。“那你仔细回忆一下，自己和其他师兄弟有什么不同吗？或者说，慧能师父对你与对其他徒弟比起来，有什么不同吗？”
“没有。”了空平时粗心惯了，哪里还会记得这些细节。
“那都有谁知道你的阴阳眼呢？”
“除了师父，应该没有人知道吧。”
“为什么这么说？”
“当初我被送来寺院的时候，师父就曾经告诫我，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其他人，他说那样其他师兄弟会害怕的。”
“你是被人送来的？那你还记得送你来的人吗？”
“我当时病得很重，还发着高烧，醒来时就已经在寺院，师父说是一位好心的路人把我送来的。放下我，人就走了。”
“看来皈依佛门的时候，你已经可以记得很多事情。”
“我来时已经7岁了。怎么可能不记得呢。”
“你7岁才被送到寺里，那你之前都是怎么过的呢？”萧晓十分好奇，一个被父母抛弃的孩子，是如何一个人长到7岁的呢。
“打我记事时起就是一个人生活了，不过那时候就有个人经常帮助我，要不然我早就被饿死了。”了空说着又双手合十。
“你不知道是什么人在帮助你吗？”
“他总是放下吃的就走，我根本没见过。”了空好像突然回过神来，“老大，以前的事情我可以以后慢慢告诉你，还是先想想现在该怎么办吧。”
“你不是说斋饭都是慧贤师父做的吗？”
了空点点头。
“既然你师父不理他，他又知道咱们回来了，如果不想暴露自己，你会怎么做？”
“当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了空随口答道。“难道你是说慧贤师叔会去做饭？”
这回轮到萧晓点头不语。
“就算他和往常一样去做饭，那我们也得想个应对的办法吧？”
二人正说着，慧贤走出慧能的禅房，径直去了斋房，随后又提了一只水桶出来。
“他…..”
了空刚要说话，却被萧晓制止。见慧贤离开寺院，萧晓这才示意二人跳下院墙，来到慧能师父的禅房。
“怎么，知道我的徒儿回来，这么快就把援兵搬来了。”慧能师父此时正闭目在床上打坐，听见有人进来，眼睛没睁，木鱼也没停。
“师父，是徒儿回来了。”了空见到师父，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情感，扑通一声跪倒在师父的床前。
“你们？”慧能师父猛然睁开眼睛，他的第一反应不是伸手扶起了空，而是连鞋子都没穿就跑到门口，当确认慧贤已经不在斋房后才重新回来扶起了空。
“刚才老僧只顾着看看师弟是否还在，怠慢了贵客，”慧能扶起了空后，礼貌地对萧晓说，“这位应该就是小徒了尘提到的萧施主吧。”
萧晓赶忙双手合十，回了一礼，“晚辈萧晓，见过慧能大师。”
“师父，你快坐。”了空见师父神情有所平静，赶忙扶了师父坐到床边，“师叔去打水了，您就放心吧。”
“趁着慧贤不在，你们还是赶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吧。”慧能师父坐定后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要他们离开。
第七十二章 香客
“我不走！”了空坚决拒绝了师父。“我要留下来，保护您，保护师兄弟！”
慧能师父仍旧摇摇头，“我们都很好，用不着保护。”
“慧能大师，刚才你和令师弟的谈话，我和了空都听见了。”萧晓知道慧贤随时都会回来，与其这样纠缠，不如大家抓紧时间想个应对方法。“我们是不会袖手旁观的，您就不要再赶了空走了。”
“师父，师叔到底要找什么东西，您给他就是了。”了空也急切地说。
“既然你们都知道了，那就当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吧。”慧能师父毕竟是阅历广泛，听说二人都已经听到了他们的谈话，马上给出了对策。“至于其他事情，能有时间我会慢慢告诉你们的。快出去吧，免得慧贤回来引起怀疑。”
“师父。”了空还想再和师父说些什么，却被萧晓拉了出来。
木鱼声再次响起。
“我们先去了尘的禅房吧。”萧晓拉着了空去了禅房。
“师兄，你还不知道吧，”见了空和萧晓回来，了尘蹦跳着迎上来，“师父和师叔回来了，师父还说两位师兄过几天也会回来呢。”
“好事啊，”萧晓随口应道。见了空还是一副执拗的模样，连忙拉他坐下。“这木鱼声应该就是慧能师父敲的吧？”
“嗯，”了尘点头，“我刚才看见师叔出去打水，今天中午应该会有好吃的了。”
“就知道吃！”
“师兄，你不用这么凶我吧。平时你是比我还要贪吃的，怎么今天还说起我来了。”
“你师兄刚才打水输给了我，现在正生气呢。”萧晓拉了一下了空。
“师兄平时在我们寺里可是出了名的快腿，我们都不敢惹他，这次输给萧施主，活该！”说着，了尘对着了空做了个鬼脸。
了空伸出拳头刚要打他，了尘却已经跑到屋外，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你这师弟还挺调皮的。”萧晓拍了一下了空的肩膀，“别老是愁眉苦脸的，慧能师父既然让咱们不懂声色，想必他已经想好了解决的办法。”
了空恨恨地瞪了一眼萧晓，萧晓便没再说话。他心里自然明白那慧能师父哪里会有什么解决办法，让了空离开已经是他所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现在了空死活不肯走，他也只能见机行事了。
“嘎吱”，沉默间庙门再次开启，慧贤已然提了水进来。也许是因为水桶过于沉重，或者他根本没想看看了空他们是否已经回来，竟然理也没理地一直进了斋房。
“师叔回来了，咱们怎么办？”了空见慧贤回来，质问萧晓。
“你没听见木鱼声还响着呢吗？咱们这就去会会你那位慧贤师叔吧。”萧晓说完便站起身来。了空执拗地坐在木凳上没动，萧晓倒也毫不客气，拉了他就往外走。“丑媳妇早晚都得见公婆，他都不怕，你怕什么啊。”
来到斋房门前，慧贤此时正一门心思地忙着打理饭菜，也没理会门口是否站着什么人。
萧晓推了一下了空，了空整个人跌跌撞撞地进了斋房。慧贤见有人进来，忙停下手里的活计。
“师叔。”了空见慧贤已经看见自己，赶忙打招呼。
“了空，真的是你回来了吗？”慧贤则是热情地迎了上来，“前次都是师叔不好，害你被师父骂，这次回来可不要记恨师叔才好啊。”
“哪里的话，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了空怎么会记您的仇呢。”萧晓见了空呆在原地并未答话，自己赶忙现身说了一句。
“这位就是了尘所说的萧施主吧。”慧贤双手合十，施以一礼。
萧晓也连忙双手合十，算是还礼，“这位就是慧贤师父吧，了空经常提到您。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吗？”
“我一个人忙得过来，”慧贤上下打量了一番萧晓，又开口说道，“不知萧施主这次和了空回寺有什么事情吗？”
“我闲着没事，正好了空说要回寺里，所以我就和他一起回来了。”萧晓倒是实话实说。
“你们没去见过师兄吗？”
“师父诵经从来不喜欢别人打扰的。”了空倒是直接回答了慧贤的问题。
萧晓这才明白为什么慧能要把木鱼敲得那么响了，原来他是想提醒了空不要回来。
慧贤也没再多说什么，大概他根本就不想知道萧晓此行的目的，或者说他已经胸有成竹，根本就不怕了空能闹出什么乱子来。
“既然慧贤师父不用咱们帮忙，那我们就先回禅房去了。”萧晓自然会给自己一个台阶下。
“萧施主请便，等下斋饭做好，我去通知大家的。”不管心里怎么想的，慧贤表面上仍然表现得很是谦卑。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了空和了尘依旧起床晨练。萧晓则是在院中闲逛一番。慧贤依旧做着斋饭，而慧能房中的木鱼声照常响起。
“当当当”，清脆的打门声响起，萧晓来到前院，却没有去开门。倒是慧贤停了手里的活计，急忙跑到前院去开门。
由于来人敲打的是寺庙的正门，所以当门被打开时，萧晓可以清楚地看到来人的模样。来的是位清秀的女子和一位年长的老妇。
见有人开门，那清秀女子上前，双手合十，“这位小师父，请问慧能师父在吗？”
“二位这是要上香，还是求签呐？”
女子指了一下身后的老妇，“这是小女的婆婆，多年怪病缠身，前几日经友人指点，特来此求慧能大师能见上一面，给看看。”
闻听此言，萧晓这才注意到那老妇人。只见她脸色泛青，颧骨高起，两颊凹陷，明摆着一副苦瓜相。按相书所言，此相乃平常面理，但却偏清苦。如若积德行善，一生平淡无奇；可若待人刻薄，则会羸病缠身，却不致命。依女子所言，老妇是她的婆婆，又是远道而来，想必婆媳关系不和，婆婆必定处处刁难媳妇，以致自身怪病不断。
慧贤见只是两个女人，也没多想，就打开庙门，将二人让到厢房等候，自己则去后院禀报师兄。
第七十三章 多一个人吃饭
院中，二人见到萧晓，清秀女子微微点了一下头，而老妇则就好像根本没看见一样，径直去了厢房。萧晓倒是没有理会，只把自己当成一名普通香客，信步在院中游荡。
片刻，脚步声响起，慧能来到前院，慧贤没有跟来。
慧能走进厢房，两名女子起身相迎。
“二位施主远道而来，不知有何所求？”慧能大师开门见山。
“昨夜晚间，我求得一签不知何意，特来此请慧能大师指教。”老妇也不客气，从随身背包中取出一根短小竹签递给慧能。
竹签与其他卜卦所用竹签略显稍短一些，一面用黑色毛笔写了4个楷书小字：“欲静风起”。
慧能接过竹签，抬眼看向老妇，又用余光扫过清秀女子，“不知施主所求何事？”
“故人所托之事，我已无力为之，特求此签。”老妇也不隐晦，“还请大师指教。”
说完，老妇一口鲜血喷出。“婆婆！”清秀女子立时慌了手脚。
“女施主切勿慌张，”慧能倒是沉着冷静，递过一方手帕给了老妇，“既然施主是受故人所托，那可否把所托之事讲于贫僧？”
老妇略微平静一下自己的情绪，“多年以前，有位故人曾经托付一件事情，他要我帮他好好照顾一位后人，可如今我已病入膏肓，不可能再完成故人所托。”目光中尽是惋惜之色，老妇转眼看向清秀女子。“我还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大师可否答应。”
“婆婆，你不能把小凌一个人留在这里！”听见老妇有事要托付给慧能，清秀女子突然开口。
“你时才叫她小凌？”慧能的语气略微有所变化，眼光惊奇地看着清秀女子。
“正是，”老妇的目光也突然变得异常坚毅，“故人所托正是小凌。”
“但不知施主托付孩子之后，还有何打算？”
“恳请大师将小凌留在寺中，我自会离去。”老妇满眼留恋地看着清秀女子。
“婆婆，你到哪儿，我就跟你到哪儿。”那名叫小凌的清秀女子再次开口。
“我只是把你留在这儿几天，用不了多少时日我就会办完事情，到时自会来接你。”老妇此番话出口却是相当严厉，说得小凌楞在原地，没敢吭声。“既然大师答应，那我就告辞了。”
还没等慧能和小凌答复，老妇已经往屋外走去。小凌想伸手扶一下老妇，没想到却被老妇一甩手挡了回去。
老妇走出厢房，萧晓正好和她打了个照面。此时萧晓可以明显看到老妇眼里的两行热泪。见萧晓看着自己，老妇慌忙掩面离去。
凭借自己的耳力，萧晓自然是把厢房内三人的谈话听得一清二楚。见老妇离去，萧晓快步走进厢房。“慧能大师，您打算怎么跟慧贤师父解释小凌的事情呢？”没有时间可以耽搁，萧晓见慧能还楞在当下，赶忙提醒。
“小凌，既然你的婆婆已经把你留在这里，那就先这么定了吧。”慧能看向小凌。
“慧能大师，您能告诉我，我的身世吗？为什么婆婆会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她不会回来了，对吗？”小凌虽然身体显得单薄，可是人却相当聪明。
“你只是一个普通的孩子，暂时住在寺里，过不了多久，我会安排你离开的。”慧能没再多看小凌，转身离开厢房。
“慧能大师，我有些事情请教。”萧晓跟着慧能走出厢房。
“萧施主还有什么事情吗？”
“贵寺中都是男僧，不知慧能大师想如何安置小凌姑娘？”萧晓的话里的意思明摆着是说，人家一个女孩子混迹在一群男人中间，难免会引起慧贤的怀疑。
“多谢施主提醒！”
冷冷的一句回答，慧能就回了后院。萧晓真是热脸贴了冷屁股，费力不讨好，见慧能回了后院，萧晓偷眼看看小凌，只见她呆呆地坐在厢房的蒲团上。
“啪！”，萧晓冷不防地被人从背后拍了一下肩膀，谁会有如此身手，让自己在毫无防备之下被击中。
“谁？”萧晓赶忙问了一句。
“萧施主是在怀疑慧能师兄的决定吗？”
慧贤？萧晓的头皮都要炸开了，这家伙什么时候到的自己身后，难道是刚才看小凌姑娘太过入神，没注意有人接近？不可能！自己就算睡着了都会竖着一只耳朵，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慧贤的身手在自己之上，至少轻功在自己之上。
“慧贤师父，”只是暂短的停顿，萧晓在转身的瞬间就已经恢复如常，“我只是搞不懂，慧能大师为什么要收留一个毫不相干，甚至是萍水相逢的人呢？”
“佛法以慈悲为怀，想必师兄也是为了弘扬我佛慈悲吧。”说完，慧贤转身离开，“萧施主，贫僧还得回去做斋饭，就不多陪你了。”
什么狗屁理论，我都怀疑慧能师父的做法，你会这么泰然处之。难道是慧贤真的参透了佛法，绝不可能，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他知道慧能和那老妇、还有小凌的关系。
“慧贤师叔，斋饭好了没有？”萧晓正想着，了尘的声音忽然响起，一个身影嗖地从他身边穿过，去了后院。
“老大，你傻站在这儿干什么？”了空的声音随后传来。
萧晓伸手指了指待客用的厢房。
“有什么秘密吗？直接说出来不就行了。”了空嘀咕着走向厢房。走到可以看到小凌的位置，了空听了下来，和萧晓刚才一样，转过身用手指了指房间。萧晓则是会意地点了点头。
“我们吃饭去吧，”萧晓招呼了空，“慧贤师父应该已经把早饭做好了。”
“老大，那姑娘到底怎么回事？”一边走，了空一边问萧晓。
“一言难尽，还是听你师父怎么说吧。”萧晓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小凌的来历。
对于了尘和了空来说，吃的**往往胜过一切。当看到慧贤把普通的青菜做出多种斋菜的时候，早就忘乎所以了。
“了尘，去叫师父过来吃饭。”
“不用叫了，”还没等了尘出门，慧能的声音已经传来。
“师父。”了空、了尘同时恭敬地叫了一声。萧晓也是恭敬地站了起来。
“慧贤，今天多一个人吃饭。”
“知道。”慧贤的回答很平淡，迅速转身又拿了一副碗筷过来。
“师父，寺里的食物本来就少得可怜，这又多了一个人吃饭，我们吃什么啊？”了尘毕竟是个孩子，他的问题往往是最直接而且简单的。
第七十四章 为的就是钱
把斋饭多拨出一份之后，慧贤说：“了尘，等下吃完，把饭菜给前院的女施主送过去。”
了尘并未答话，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在有限的饭菜里多吃几口，如果回答了师叔的吩咐，恐怕不知又要被师兄多吃上多少口呢。
“师父，能说说那位女施主吗？”
“女施主？”听见了空提到女施主，了尘也咽下最后一口斋饭，问道。
“让你送饭，你送去就是了。”慧贤打断二人的问话。
“哦。”了尘答应一声，拿起托盘装了饭菜，走出斋房。
“师父，我还是想问问关于厢房那位女施主的事情？”了空有时执着起来，还是蛮可怕的。
“她只是位故人的女儿，在寺里逗留几日而已。”慧能的回答很简洁。
“不知那位故人和师兄又有何等交情，能让师兄毫不犹豫就收留女施主？”这次提问的是慧贤。
萧晓就知道慧贤不会轻易放过此事，没想到他是在等着有人替他提问，还真是阴险。
“就是啊，师父，有什么难言之隐吗？”了空啊，你还真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明知道师父有难言之隐，还非得逼问不可。这次你不仅把自己的师父逼到死胡同，还不知不觉中成了慧贤的帮凶。
整间斋房的空气瞬间凝固，谁都没有说话。
“你们怎么还都呆在这儿？”了尘送了饭菜回来，本来是想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可以吃的东西，没想到所有人都还在。看见大家一脸严肃的表情，他的脸色也有些暗淡，“难道是因为前院那位女施主吗？”
了尘将托盘放到桌子上，重新拿起自己的筷子把桌上仅剩的一点青菜夹进自己碗里。萧晓还以为他会马上大吃起来，没想到他竟然惊奇地抬眼看看了空，见了空并没有任何反应，这才吃了起来。看来，这对师兄弟平时肯定没少为食物争抢。今天看样子，了空是认真的，要不然不会一点都不把了尘的举动放在眼里。
“我吃完了。”了尘三两口就把碗里的青菜吃完，见没人回答，便起身开始收拾碗筷。
“你放下，出去玩吧。”
了尘听见师父如此说，自然开心极了，他甚至连看都没看其他人一眼就跑了出去。
“还是我也出去吧。”萧晓见了尘离开，自己也站起身。毕竟这里只有自己一个人是外人，万一三人闹起来，有自己在都会不好意思的。
“萧施主不必离开。”慧能出言制止。
萧晓重新坐下，等待慧能继续说。
“既然你们都想知道小凌的身世，那我就不再隐瞒了。”听慧能开口，包括萧晓在内，三人都竖起了耳朵。
“该来的终究是要来的，”慧能说着，看了一眼慧贤，“我就开门见山吧，慧贤是我的师弟，这个你们都知道，可他还有一个身份是你们所不知道的。”
“难道这么一个狭小破烂的寺庙，还会引来外人的注意？”萧晓故意问一句，以便撇清自己事先知道内幕的嫌疑。
这招果然奏效，慧贤的脸色明显平静了许多。
“师父，我也觉得咱们寺里真的没什么可以让外人想入非非的东西。”了空也觉得这里真的可以说是没有任何一点能让人注意的东西，就连他们平常吃顿斋饭有时都是上顿不接下顿的。
“他们要找的人是我，也是你。”
“师父，你糊涂了吧，”了空听见师父把矛头指向自己，大叫起来，“他们找我做什么？”
“别急嘛，听慧能大师说下去。”萧晓见了空如此冲动，赶忙站出来安抚道。看来自己猜测的没错，前次慧能和慧贤提到的人果然是了空。
“他们要的是你的眼睛。”慧能的话很平静，可是在了空听起来却如晴天霹雳一般。
“能说的具体些吗？”身处事外，萧晓自然要比了空冷静的多，“他们到底是什么人？”虽然知道他们是慧贤的同伙，可萧晓并不想由自己把这层窗户纸捅破。
像是看穿了萧晓的心思，慧能不自然地看了看慧贤。没想到慧贤倒是泰然自若，就好像整件事情和他毫无关系一般。“看我干什么？又不是我想要你的东西。”
“难道整件事情和慧贤师叔有关？”了空果然后知后觉，见师父已然表明心迹，却还持怀疑态度。
“他是唯一和事情有关联的人，”慧能见事情到了如此地步，只得将整件事情挑明，“说实话，直到今天我也还不知道到底是谁要得到我手里的东西，虽然慧贤一直保持沉默，可我知道他还没这个野心，更没这份心计。”
又是想要得到什么东西，怎么慧能大师的话听起来跟几天前老爸的话出奇的相似，难道这其中会有什么联系？更难以想象的是，这件事情居然还会牵扯到了空，他的眼睛对于普通人来说，简直就是噩梦，要它又有何用呢？
“慧能大师看起来只是一个普通的出家人，甚至可以说他除了这座寺庙之外，再无其他，”萧晓更进一步，想逼慧贤说出到底他想得到什么，“就连徒弟的吃喝有时都接济不上，又哪里会有什么宝贝不成。”
“你错了，那件东西在你我看来或许真的是一文不值，”慧贤终于还是开口说话了，“但在某些人看来却是相当重要，甚至比他的生命还要重要。”
“那不知慧贤师父是属于哪一类呢？你又是为了什么非得得到它不可呢？”此刻对慧贤感兴趣的似乎只剩下萧晓一人。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师兄说的没错，”慧贤对慧能的话并没有十分在意，“我为的就是钱，只要价钱合理，我可以出卖任何人。至于你们都想要的东西，对于我来说，一文不值。如果不是他们出的钱还算合适，我才懒得趟你们这趟浑水呢。”慧贤鄙夷的目光中充满了对慧能的不屑。
“既然慧贤师父把话说到这个份上，那你与我们合作的可能性又有多大呢？”萧晓的话不仅引起了慧贤的注意，同时连慧能和了空也都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