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章 由来若此
第三百八十章由来若此——
?虚惊了一场后,深知离魂涧中修士众多,那胖修士与中年修士再不敢大步飞奔。小心翼翼的二人,均是鬼鬼祟祟的模样。
这二人便是出云子与林一。经过一场生死恫吓之后,身陷阵法的出云子以为,自身的小命,还是须待之以诚的。于是,不失睿智的他,便将林一想知道的,或是未曾想知道的,一五一十地都说了出来。
当年,师父罹难后,出云子深感自身修为低劣,便独自跑入深山闭关修炼。许是机缘巧合,他无意中所发现了一个山洞,竟是一位前辈修士的洞府。
这个山洞内,出云子所获颇丰。他怕洞府的主人回来撞见,便匆匆忙忙地带着得到了宝物离开了。
到了无人的地方,免不了要查看宝物。谁料想,出云子并未为此欣喜若狂,而是怕了。他干脆跑到了海外,一躲便是十来年。
这么多年过去了,一切风平浪静,并无人为那些宝物寻到头上。为此,出云子便将所有的担心抛至九霄云外,生出了返回大夏的念头。为何?他得到的一枚玉简上,有玄天仙境的舆图。而这张舆图上有所标注,便是玄天仙境中的玄天殿内,有上古仙域的秘辛。由此秘辛,或可寻到通往仙域的途径。
修士孜孜以求的什么?是长生之道,是飞升成仙!可无数万年以来,大夏的修士修至元婴期的也是寥寥无几;踏破虚空,成为逍遥九霄之外的仙人,更是遥不可及的一个梦想。而玄天仙境中,竟藏有这么一个天大的秘辛,若是此事传开,大夏的修仙界,将为之疯狂起来。
故尔,世故而精明的出云子,得知玉简中的一切后,并未为之惊喜,而是被吓坏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他太明白不过了。此事若有一丝的风声泄露,别说一个小小的练气修士了,即便是筑基期的前辈,亦是自身难保啊!
十余年过后,大夏的修仙界中依旧是风平浪静,出云子又变得不安分了。若在玄天仙境中略有所得,说不定仙域的大门便为自己打开了呢!修为低了又怎样,那些前辈不也是这么一步步走上了令人仰止的巅峰吗!
玄天仙境开启的日子临近,出云子自以为有得天之利,便又悄悄地溜回了大夏。
因师父生前便是归灵谷隐元宗的弟子,加上此仙门招收弟子的规矩向来很宽松,出云子没费吹灰之力便入了山门。其为人圆滑,手头大方,很快便如愿以偿的踏上了玄天仙境之行。
在赴玄天境之行的修士中,出云子的修为应是垫底的第一人,他并不因此而担心什么。
修为高的人不一定活得长久,运气才是首要的,再加上自身诸多的保命手段,出云子相信,一定可以活着离开玄天仙境。而在玄天峰下见到林一后,他心中隐隐有些不安起来!
这个年轻人并不令人感到恐惧,可在其手中栽了一回后,出云子以为,对此人还是敬而远之为好。故尔,他总是有意无意地去躲避对方。
谁成想,越是想躲着、避着,还是三番五次的会遇到那个林一。偌大的育天境中,两个人总是会撞到一起,在出云子看来,这也太邪性了!
令出云子稍感宽慰的是,每次林一出现的时候,他都是先一步躲开了。看来,运气尚在,仙境之行值得憧憬。
心念起时,便已生出了莫测之机!出云子想不到的是,此举反而引得林一留意起他来。
赤明殿外,当一个其貌不扬的中年修士,总是若即若离地出现在身边时,出云子心中的不安又出现了。做梦也想不到啊!此人竟然就是那小子本人。易容改貌后,模样变了,可不变的是那小子的奸猾与狡诈。
有心算无心啊!出云子这次栽得更惨!
获知来龙去脉之后,林一收起了杀机,脸上露出了笑容。他端坐在出云子的对面,伸出了手。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若有违誓,人神共愤等等,出云子为最后的挣扎而固执着。见林一应允,他这才苦着脸,抛出了一枚玉简。
当林一看清玉简内的一切时,亦是为之而震惊!玄天仙境中的三重仙境,大到高山峡谷,小至宫殿中每一扇门的所在,玉简的舆图中是应有尽有,详实而细致。每一处地方,还有文字标注分解。
据出云子说,此玉简便是来自那个洞府。可见,那个洞府的主人,一定是对玄天仙境了如指掌。那是个前辈高人,他又是谁?又为何将着珍贵异常的玉简,连同那些不俗的宝物弃之洞中?此人,又去了何方?
林一的心头生出无数疑问,却也只能暂且抛在一旁,并为出云子的运气之好而叹服。
想来,出云子在那个洞府得到不少好东西,寻灵戒便是其一。他为了祸水东移时扔过来的那枚玉简中,竟是在大夏失传已久的“风遁术”。而在最后关头抛出的圆珠,是件不可多得的护身法宝,名曰“混元罩”,此物不惧虚无谷雾兽的侵袭,其不凡之处,可见一斑。
除此之外,出云子还在那个山洞中得到十余片风遁符,这是他玄天境之行的最大倚仗。几次三番逃脱同道的杀手,全凭此符的神奇。当初在齐云城的时候,林一若不是见好收手,还真拿这个胖子没一点办法。
出云子带着亲和的笑容看着林一,表明自身修为太低,那‘混元罩’干系身家性命,若是对方诚信为本,最好还是将那宝物归还才好!他很是大方,那玉简中的舆图不要了!十数年的辰光里,早已将其倒背如流。还有那‘风遁术’,乃是筑基期以上的修士才可修炼,干脆也作了顺水人情。
令出云子大松了一口气,林兄弟的为人着实不差,还是将‘混元罩’还给了他,只不过是对当年那个修士的洞府生出了兴趣。
善解人意的出云子,内心思量一番后,还是将那个隐秘的山洞所在,详细录入了玉简。林一得到了这枚玉简后,再次询问起风遁符的炼制法门,对方摇头不知,不安的神情却是浓重了起来。
林一并未继续作难对方,而是撤去了阵法。
肚子里悬着的石头落了地,出云子便要与林兄弟结伴去寻离魂涧,更是得意洋洋的拿出了两株定魂草。
已对离魂涧略有所知的林一,看着手中的定魂草还是有些诧异。这胖子的身上究竟还藏有多少不为人知的东西?出云子呵呵辩解道,这些都是在那个山洞中所得,不足为奇,便有些心虚地跑在前头带路去了。
林一又变作中年修士的模样,与出云子一道折返回去。二人重又踏入相邻的一个仙龛,这才来到离魂涧。
第三百八十一章 一步之堑
第三百八十一章一步之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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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不着寻觅定魂草,林一与出云子便走得轻快许多。
未料半途中会撞见兰琪儿,心虚的林一生怕被对方识破,便不敢出声说话。好在这‘幻灵术’颇为神奇,根本不是筑基修士可以勘破的。
进入离魂涧十里开外后,出云子已迫不及待地拿出了定魂草,将其用力揉*搓了几下,一层碎屑伴着淡淡的荧光散落全身。有样学样,林一亦是如法炮制。
来至离魂涧的腹地时,脚下雾霭渐重。两旁对峙的高山愈发高耸,天光亦是暗弱了许多。无风的山涧中,云雾竟是缓缓涌动,有阴风袭体而来。
“哎呦!这涧中莫非有鬼魂不成!我这汗毛都竖起了!”出云子心悸地嘀咕了一句,脚下也变得迟疑了。
林一的脚下同样变得小心起来,那涌至身边的云雾,带着浓重的寒气,不及衣袂处便已消淡,这应是定魂草的功效。即便是如此,那彻骨的寒意还是徐徐逼来,使得人心头一阵狂跳。
未走多远,前方出现一个人影。那是个练气期的修士,癔症般独自大呼小叫着,惊动了过往的其他修士。林一与出云子亦是远远停下了脚步,愕然望去。
那人原地癫狂了一阵后,神色变得呆滞起来,之后便缓缓盘膝坐下,犹如石雕般再不动弹。
“没有定魂草相助,这离魂涧又岂是好走的。”有人发出感慨,便有人相问:“这人便这么完了?”
“魂魄离失,只留下一具行尸。呵呵,或许会化作另一株定魂草吧!”有人冷笑了一声,不过是引来几声唏嘘。随后,便无人再关注那个倒霉的修士。
出云子甩动着袍袖,走了几步又余悸未消地回过头来。林一收回了目光,默默抬起了脚步。那个委身于离魂涧的修士,身上生机尚存,却已慢慢与周遭的寒雾融为一体。
愈是往前,涧中那相仿的石雕愈多,有的只是能看出个大致的人形。这些失去了魂魄的修士,终有一日会化作石头,或许,真的化作一株定魂草也说不定。
百里长的离魂涧,已过去了八十里,天光愈发的黯淡。阴风扑面中,可见前方有更多盘膝而坐的修士。
出云子的头皮发麻,脸色煞白。他追至林一的身边,看着一侧坐在地上的人影,艰难地出声说道:“林兄弟!这个破地方与乱葬之地也差不了多少,我怎么老觉得心惊肉跳呢!”
林一尚未出声,那个地上的人影却是转过身来,吓得出云子一下子跳了起来,尖叫道:“他娘的……活过来了啊!”这么大的动静,引得更多的人影晃动。
“聒噪!”那地上之人发出一声冷斥后,打量一眼惊慌失措的出云子,又不屑地哼道:“即便是有定魂草,你这五层的修为也难以在离魂涧中呆上个一时半刻。想活命,趁早滚回去!”
此时,出云子才看清眼前的情形。前面不下数百修士,并非是失魂之人,而是大夏各个仙门的修士守在此处,应是在等待完天境的开启。他忙噤声不语,一脸可怜的模样。
山涧的尽头是乌黑一片,有无尽的阴风袭来,寒意森森。身前不远处,大都是练气期的修士,方才说话之人的修为便是练气九层。而愈往前去,修士的修为愈高,人影也相对稀少一些。这么多修士挤在此处,承受阴风的侵袭,只是为了完天境的开启之时。
林一回转身来,传音道:“是要等候下去、还是掉头离去,请出云子道友好自斟酌!”他往回走了几步,独自寻了一块地方,盘膝而坐。
出云子脸上的赘肉哆嗦了下,不忿地哼了一声,距林一两丈远处也坐了下来。不一会,阴寒之气逼来,他有些难以承受,忙掏出一粒丹药塞入口中,未几,又悄悄拿出一株定魂草,将其揉碎了撒在身上。
林一的神色不变,双手结印,静坐调息。他的神识不敢及远,却是将出云子的动静看个清楚。
暗暗摇了摇头,林一抬眼望去。此时,仿若黎明前时分,天色如墨,惟有阴寒之气阵阵袭来,间有鬼哭狼嚎声起,直摄心神,使人惊悸难奈。
灵力运转,玄天盾隐于衣下护住了全身,林一屏息、凝神、守一,不为外物所动。不一会儿,却听得有牙齿打战的声响传来。知道是出云子在强自支撑,他不好再出言相劝,只能佯作不知。
阴寒之气从四处涌来,令人心悸的阴冷,使得心魂不定的出云子缩成了个肉*团。想掉头往回跑去,早早离开这阴寒之地,可有莫名的执着使他咬牙强撑。即便是有定魂草护体,魂魄暂时无虞,可彻骨的寒意涌来,那难奈的寒冷还是令人禁不住颤抖起来。
快了!再过几个时辰便是四月十五。届时,完天境将打开大门,无数的天材地宝与仙域奇缘,将俯身皆是。他出云子亦将藉此一步登天。
难奈的辰光在出云子的自我安慰中,一点点流逝。
不知何时,离魂涧的尽头,突然传来一阵地动山摇般的晃动。涧中的众多修士,于这一刹凝神望去。
墨黑的山涧尽头,出现了一道巨大的光门,有耀眼的光芒骤然乍泄而出,宛若旭日初升,又如尘蔽已久的天穹被捅出了个窟窿。那夺目的光芒出现的刹那,使人不由得闭上了双眼,又迫不及待地再次引颈观望。
“他娘的……总算是天亮了!”出云子牙齿打颤,哆里哆嗦地挤出了一句,话语中不无庆幸之意。林一不为所动,而是借着亮光低下头来。身上已罩了一层寒霜,他缓缓起身,轻轻长吁。
人群耸动起来,众多的修士纷纷起身,缓慢挪动脚步,迈向那山涧尽头的光亮处。
环顾了下四周,林一随着人群往前走去。愈往前行,感到山涧尽头的光亮愈盛,晃得人不得不缩起眼瞳。不时有人影在那光门处一闪而逝,催使众人的脚步在不知觉中快了起来。
往前行了三五里远,置身处亦如白昼。隐约看见诸多熟悉的身影,其中有多时不见的正阳宗众人、以及那几个仇家。自然,引人注目的还是那胜雪的白衣。当那些人影消失在光芒中之后,林一身边的修士猛然加快了步伐,还有人已施展身形,抢步而去。
“林兄弟,此时宜快不宜迟啊!你我完天境中再会!”出云子从一旁冒出来,回头喊了一声,便灵活异常地往前窜去。
看着那个肥胖的身影消失在前方,林一的脚下兀自不紧不慢。去往完天境的通道要开启一日,又何须如此心急呢!
走得近了,一面高大的崖壁堵在山涧的尽处。那耀眼夺目的光门,竟是一处几丈大小的洞口,有光华绽放,逼得人睁不开眼睛。
林一回转身来,见身后不多的修士神色各异,匆匆向着洞口奔去。他的脚下稍稍迟疑,继续往前挪动。
低着头走了不多远处,浑身沐浴在强烈的光亮中,能感到有强劲的引力自洞口传来。林一欲再次迈动脚步,忽觉得身子一轻,便往前飞去。
光华流转的瞬间,眼前景物一变,暗自留神的林一感到双脚着地,忙纵起身形往前跃起,不忘留神四下打量。待又一次落下时,他神色一变,脚下疾点,身形一跃而起。
“喀喇——”
一道电光闪过,“轰”的一声,击在林一方才立脚之处,碎石飞溅,声势惊人。
第三百八十二章 天理本性
第三百八十二章天理本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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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在半空,林一向下望去。
这是一弯浅滩,不远处是一深潭,还有低矮的山林与丘陵簇围四周。而令人愕然的是,浅滩上横卧一长吻利齿、身披硬甲、相貌丑陋狰狞的怪物。其首尾不下两三丈,周身闪动着层层的电光,正昂首怒视。
这是……?
“雷鳄在这里……!”随着喊声,远处的河水边冲来几道人影。
雷鳄!这是只存于典籍中的上古雷鳄!其长尾上还有血迹,应是有伤在身。暗忖之际,林一的身形缓缓落下。
许是被喊声惊动,雷鳄粗大的身形一转,粗短有力的四肢飞快在浅滩上飞驰起来,不待远处之人奔至近前,它一头扎入了深潭中,水花一翻,不见了踪影。
看情形,这雷鳄应是被修士围攻,逃至此处后,将自己视作敌手,这才不分青红皂白地上前报仇。若非方才小心,只怕是踏入完天境便要吃个暗亏了!只不过,这畜生倒也机警,稍有不对掉头便逃。
这便是完天境?天穹还是莹白一片,地上的景物却是生动了许多,至少有了溪水与山林,灵气也愈发的浓郁了,喘息间,都能感受四肢百骸的舒畅。
……
“还是迟了一步!”那几个修士来至潭水边,面对数十丈大小的深潭而束手无策,禁不住出声抱怨起来。
“这潭水深不可测,雷鳄凭借地利之便,非你我的修为可以应对。呸!死了个同门,还是白忙活了一场,真是晦气!”说话之人是个中年修士,面带厉色。此人在潭水边来回走着,不甘不愿的样子,忽而想到了什么,猛然扭头看去。
此时,林一的双脚轻轻着地。他对几个猎杀雷鳄的修士不感兴趣,却是见对方皆是身着黑衣,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便欲离开之时,却听有人大喊——
“你给我站住!”
林一眉梢一挑,问道:“这位道友唤我?”
“哼!若不是你惊走了雷鳄,我等岂会徒劳无功?将你的乾坤袋留下,以作赔偿!”见林一不过是个七层修为的练气修士,且相貌猥琐,那个中年修士不由得动起了心思。闻声,其三个同伴心有灵犀般地交换了个眼神,不再理会雷鳄,而是彼此散开,慢慢围了上来。
“你等想必是黑山宗的同道吧!莫非,是要借机行这掠夺之举?”林一还是中年人的模样,弓着背,神色却不见惊慌,直言不讳地道破对方的用意。
那人冷笑了一声,理所当然地说道:“你倒是有眼力!既知我等的身份,还不乖乖地就范!”
后退了一步,林一质问道:“玄天仙境中,各个仙门的同道众多,你黑山宗又岂可肆意妄为?”
那人尚未应声,一旁有人哈哈笑了起来,颇为得意地说道:“眼下的玄天仙境,还真是我黑山宗说一不二,宗内长辈已有吩咐,违逆不从者……”
“与他啰嗦什么?”那中年修士愠怒起来,出声打断了同伴,冲着林一不耐烦地骂道:“要你个乾坤袋已是法外开恩,若是不识好歹,后悔晚矣!”
对方话中似有所指,不知为何,林一想到了去岁茅家岭的那几个黑衣修士来,心头一沉。没有了规矩束缚,即便是修士,亦是本性尽显。若是其间再暗藏着不为人知的勾当,此次的玄天仙境之行,还真是变数不定呢!
眼看着对方便要将自己围在当间,林一轻轻摇了摇头,却又神色一动。他瞅准了空子,身形骤然而起,往远处遁去。
“你还敢逃……!”大怒之下,那个中年修士与其同伴,忙施展御风术便追,只是几人身形刚刚纵起,对方已化作一道淡淡的人影远去,哪里还追得及。
林一本身已是练气圆满的修为,御风术已达练气修士的极致,兼之龙行九变的身法奇妙,同辈中能追得上他的还真没几人。
追了没几步远,那个黑山宗的中年修士,与其同伴悻悻地停了下来,忽见一道剑虹由远至近,不由得为之一怔。少顷,飞剑上跳下一黑衣筑基修士,这几人忙上前拜见。
“你等在此处作甚?”来者是一位半百老者,神情阴沉,气势凌人。
“回禀师叔,方才有人惊扰弟子们捕杀雷鳄,还冲我黑山宗说三道四。正想拿其问罪,谁料他倒是机警,先行逃脱了!此人不过是七层的练气修为,却是行迹诡异……”中年修士神情恭谨,小心应答。
“哼!未得少宗主之命,不得擅自行事,更不得泄露半点的风声!”老者斥责了一句后,不理几个晚辈的求饶,而是转首望向林一逃去的方向,继而踏起剑虹,冲天而去。
……
尚未辨明置身所在,林一便不顾一切地往前飞奔。
见到那几个黑衣修士时,林一暗生惕心,便将神识铺展开去。隐约见有一筑基中期的黑衣修士御剑飞来,心知不妙,他不敢逗留。
为此,林一深感无奈。在练气期的修士中,他不惧任何人。可面对御剑腾空的筑基修士,还是心存忌惮。眼下在完天境内,土遁术无用,少了逃命的一大倚恃,稍有不对,还是趁早跑路为好。何况,这伙黑衣人、或者说黑山宗的修士,总使人心生不安。
跑出二三十里,不待林一松口气,却是眉头一皱,便欲祭出四象旗自保,为时已晚。一道剑虹倏然飞至头顶,现出那个黑衣老者的身影。
这么快便追来了!无冤无仇,何苦这么咄咄逼人呢!林一暗恼之下,只得继续往前狂奔。
“小子,给老夫站住!”老者当空厉喝,手指一点,一道剑光迅若闪电,直奔林一后背而去。
林一头也不回,随手扔出一片玉蛇符,只听得‘夺’的一声大响,玉蛇横空相阻,转瞬被击成了碎屑,而飞剑的来袭之势随之一缓。他根本不顾身后的情形,化作一道灰色的人影,往前疾奔。
“哼!我看你往哪里逃!”黑衣老者脚踏飞剑,去若奔虹,只是喘息间便已飞至林一的正前方。
去路被阻,林一忙止住身形,怒道:“这位前辈,你我素不相识,为何要恃强相欺?”
老者踏剑凌空,另一把飞剑在身边盘旋。他面无表情地打量着林一,冷哼了一声,斥道:“你一个练气七层的小辈,竟敢对我黑山宗妄加非议,还能从四人的围堵中安然脱身,分明是心怀叵测之徒!哼!若想活命,速速禀明来历!”
这黑衣老者杀意甚浓,来意不言而喻。林一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出声说道:“许你门下弟子欲图不轨,便不容我逃脱?这位前辈不辨究竟,便追来要打要杀,敢问,这还有天理吗!”
老者眼睛一瞪,盛气凌人地喝道:“一个小辈也敢妄言天理!何为天理?天之所生本性,便为天理!今日老夫杀你,正是顺之以天理,应之以自然。”
林一的嘴角冷冷翘起,那一直躬着的背慢慢直起来。他冷笑了一声,反诘道:“恃强凌弱,竟也可自诩为天理所在,简直是一派谬论!若是改日我的修为强过你时,便可理所当然地将你斩杀喽?”
见地面上的人毫无畏惧之色,反而出言顶撞起来,老者的脸色一沉,语气阴森地说道:“小子,你既然不愿表明身份,定是心怀叵测之人。哼!别怪老夫手下无情!”说着,其飞剑‘嗡’的一声,便直奔林一而去。
见这个老者如此的霸道且蛮不讲理,无奈之下,林一扬手抛出一片玉符,白芒一闪,化作一条丈许的玉蛇,阻住飞剑来袭之势。他手一抄,赤炎剑曳起一道火练,便冲着对方劈去。
玉蛇难敌飞剑势猛,“喀喇——”一声爆响,变作了玉屑。林一扬手一甩,又是两片玉蛇符脱手而去。两条玉蛇首尾交接,将来袭的飞剑紧紧裹住,任凭那老者手诀催动,一时也是难以挣脱。
老者略感诧异之时,却见一道赤炎火练到了跟前。此时的他尚悬在半空中,见状,脚下剑光一闪,身形陡然拔起。
林一手指一点,火练豁然化作一条赤炎火龙,冲着老者追逐而去。
“哼!雕虫小技,也敢卖弄!”
老者扬声斥了一句,信手一弹,一道萤蓝的火焰自指尖激射而出,迎头撞上了来袭的赤炎剑。
那初始小如灯火的萤蓝火焰,刹那变作一片火雨,霎时间便将赤炎剑吞没。
林一的脸色一变,不待掐动手诀,那曾无往而不利的赤炎剑,竟是连同一缕神识,在蓝色的火雨中渐渐消融。狰狞的赤炎火龙亦如失了魂魄一般,转眼化作一道青烟逝去。
不及惋惜赤炎剑,识海中便传来针刺般的不适。这不等同于神识分离,而是强行将一缕与心魂牵连的神识,生生灭杀了。心懔之下的林一,抬手招出了身上那把灵器飞剑,连连后退了几步,左右张望起来。
须臾间,赤炎剑已不复存在,那萤蓝的火雨复又化作灯火般的火焰,隐入老者体内不见。将融为一团的剑胚抬手收了起来,看着有些失措的练气小辈,他不无卖弄地说道:“筑基成,真火生!三昧真火可烧融一切法器。而唯有筑基中期的修为,方可自如施展真火御敌。小子,还有活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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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天理是什么,本性即天理?上位者可以本性尽显,卑贱者却只能无奈顺从。不服气怎么办,向天吼一嗓子,接着还得扭头跑路。
第三百八十三章 明眸善察
第三百八十三章明眸善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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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海上的时候,兰琪儿亦是这般地弹出火焰,瞬间便将一只巨大的八爪魈烧为灰烬。原来如此,林一暗自抽了口冷气,这才明晓自己的想当然。看来,还是低估了筑基修士的手段。面对这三昧真火,他毫无应对之策。唯今之计,坐以待毙不成吗?
“喀喇——”两声爆响,玉蛇符威势已尽,爆裂成了玉屑。那被缚的飞剑得势,‘嗡’的一声光芒大盛。
易容换貌后的林一,神色不变,惟有眸中闪动着寒光。管不了这么多,既然难敌对手,逃不掉也要逃!他抛出了两片玉蛇符,身形一闪,便急往远处飞奔。
老者不以为意地哼了一声,召回飞剑后,陡然飞至高处。摆脱了玉蛇符的纠缠后,拖曳着剑虹,他冲着远逃的人影便直扑了过去。
神识中,那老者转瞬即至。眼下已是快若风行,可根本摆脱不了对手的追杀。林一暗暗咬牙,扬手又是抛出两片玉符,以期拖延片刻。前方是一处山岗,山岗的后面有人?
已来不及多想,脚尖虚空一踏,林一便如一只大鸟滑过山岗,双脚尚未落地,他神色一动,却又是凌空虚踏,急急往前奔去。
山岗后有五六个修士在歇息,见有人御风而来,半空中还有一筑基修士紧追不放,好奇之下,这几人纷纷起身观望。
一个小小的练气修士,身上怎么有这么多的玉蛇符?此物颇为难缠,黑衣老者只得再次在空中绕了小弯子,避过两条玉蛇的阻拦。见到了前方那几位修士,他神色踌躇了下,还是不依不饶地追了上去。
喘息的工夫过后,林一已奔至那几个修士近前,却是猛然停下了脚步。为何?这几人竟是正阳宗的修士,为首者乃是吴七与另一筑基前辈,余下四人均为正阳宗的练气弟子,那个相熟的罗逸也在其中。
将将站稳身形,林一便要开口求救时,不由得心头泛苦!他此时易容换貌,已是变作中年人模样,即便是表白身份,依着吴七吴执事的秉性,只怕是有口难辩。而这么一停顿的工夫,那黑衣老者已到了身后。
“见过两位前辈及几位道友!”被迫无奈之下,林一还是冲着这近在眼前的几位同门拱了拱手,心里祈愿着那老者能心有忌惮之下,掉头离去。
老者见林一与那几人说话,一时不明就里,十余丈外落下身形,神色中带着几分疑惑。
吴七瞥了一眼林一,未作搭理,而是冲着远处的老者拱了拱手,绽开一分笑容说道:“正阳宗吴七,见过这位道友!”其身旁的另一筑基修士,连同罗逸等人,都望向那老者,均未将近前之人放在眼里。
见状,林一暗叹了一声,只听那老者开口说道:“黑山宗莫之余,正缉拿一忤逆小贼,莫非几位同道要插手不成?”
老者神情倨傲,话语欺人,使得吴七的脸色尴尬起来。其身侧另一筑基修士的脸色也不好看。而罗逸与三位师兄弟不敢说什么,只能暗自不忿。
“原来这位是莫前辈!真是失敬啊!想你我素无谋面,只因我躲过黑山宗弟子的抢掠,你便倚仗着修为要置我于死地。莫非你黑山宗一家独尊,可掌大夏修士之生死吗?”难得的喘息之机,总不能任对方信口雌黄,林一压着嗓子,出言反诘。
“住口!不要借机生事,你之生死关我等何事?”一声斥责响起,使得林一愣怔了下,有些错愕地转过身来。见几丈外的吴七正黑着脸,双目怒视,而另一筑基前辈连个正眼都没有。许是同为练气修士的缘故,罗逸几人倒是露出爱莫能助、自求多福的神情。
虽是知晓吴七的为人,也知自身相貌异样而对面不识,可林一的心中,还是没来由地一冷。他回首睨着那个骄狂而得意的黑衣老者,摇了摇头,冲几位近在咫尺的同门说道:“自古有云,同道为朋!此时此地,此情此景,在下才明晓,所谓的同道,不过是一陌路人罢了!”他后退一步,嗓音发涩,沉声说道:“方才相扰了!告辞!”
即便不是同门又如何?面对一个被强敌追杀的弱者,竟是漠视如斯。莫非存天理而灭人欲,便是人性也一起灭绝了不成?此时,林一相信,只要吴七多说一句公道话,便可使得自己摆脱窘境。而其言行在意料之外,又不出情理之中。
既明且哲,以保其身,身为修士的吴起又何错之有?换作是自己,面对一个来历不明的练气修士,又岂能不多生出几分心思来?
心念几番急转,林一的背愈发弓了起来,正待蓄势逃离之际,一个宛若鸣翠的好听嗓音响起——
“谁说同道便是路人?”
人未至,话音先到,两道剑虹闪过,一男一女两位修士在不远处落下身形。说话的是女子,其白衣胜雪,容貌天成。身后的中年男子,身着青袍,模样俊秀,只是眉宇间稍显阴沉。
不知对方来意,林一还是忍住了逃跑的念头,却见吴七已是殷勤见礼道:“正阳宗吴七,见过两位道友!”
那女子冲着吴七轻轻颔首示意,尚未答话,身后的男子已是上前一步,有些不耐烦地拱了拱手,说道:“我乃玄天门的冼峰,恰好与师妹兰琪儿途径此处!”他身子一转,语气也温和了许多,冲着身边之人说道:“琪儿师妹,玄天境的玄天殿才是你我去处,无须为了一些闲杂人等耽误工夫,你看……?”
冼峰目中无人的架势,比方才那黑衣老者更甚。吴七讪讪地笑了下,有些无趣地后退了一步。他身边的几人,却是屏住了气息,有些失神地望着那白衣女子。
来者竟然是玄天门的修士,远处的黑衣老者眼珠转动了下,根本不惧对方的修为,扬声说道:“黑山宗莫之余在此行事,莫非两位玄天门的高人要横加阻拦不成?”
见师妹对自己的话未置可否,眼下又有人打岔,冼峰的脸色冷了下来。他将要发作,兰琪儿却是淡淡瞥了一眼黑衣老者,转首冲着吴七等人欠身说道:“兰琪儿见过几位同道,还有这位……这位道友,你方才因何而感慨呀?”她说着,明眸闪动间,竟是冲着一旁的林一露出几分笑意来。
“见过兰姑娘!”
“拜见兰前辈!”
想不到仙子竟是如此温和有礼,欣喜之下,正阳宗的几人有些忙乱。兰琪儿轻轻颔首,便将目光落在林一的灰袍之上,露出审视的神色来。
此时的林一,弓着背,焦黄的面皮上尽是猥琐的模样。他神情木纳,心里却是一阵翻腾。怎么又遇见了这个女子呢?她与其师兄应是路过此地,却是为何停了下来?真是为自己方才的一席话?见对方看来,不知为何,他局促不安起来。幻灵术足以骗过筑基修士的神识,为何面对兰琪儿时,只觉得浑身上下都是破绽呢!是因那明眸善察,还是自己心虚?
第三百八十四章 存乎于心
第三百八十四章存乎于心——
?“回这位前辈的话,因在下被人肆意欺辱,故尔才有几句牢骚话,算不得什么感慨!”压着嗓子说话之际,林一低下了头。
看着眼前之人小心翼翼的样子,兰琪儿不知想到了什么,唇角的笑意一闪,转过身去,望向那黑衣老者,说道:“此人乃是我故人之友,还请这位黑山宗的道兄网开一面,兰琪儿先行谢过了!”
“师妹!你怎会识得如此样人?”顾不得冲那个黑山宗的莫之余发火,冼峰看向兰琪儿时,已是满脸的疑问。
“如此样人又如何?”兰琪儿下巴轻抬,回了一句。冼峰神色一窘,转身上下打量着林一,不屑地哼了一声,继而带着怒气,冲着黑衣老者喊道:“我师妹的话你听到了没有?”
玄天门的修士竟会庇护一个来历不明的小辈,黑山宗的莫之余有些意外。何况,冼峰是筑基后期的修为,兰琪儿亦是有着筑基中期的修为,若是真撕破脸皮,哪一个都不好对付。也罢,自有你等追悔莫迟之时!
要杀林一,本来便是临时起意,只是为了审慎起见,以免风声泄露而对黑山宗不利。眼下已是势不可为。臭小子,算你命大!莫之余暗骂了一声,踏起剑虹,扬长而去。
“黑山宗的修士竟如此的嚣张——!”莫之余的离去,显得极为无礼。对此,兰琪儿无动于衷,倒是冼峰的面皮有些发红。他恼怒地斥了一句后,忽又冲着林一大声说道:“你这人好大的脸面,竟劳动我师妹出手相救。姓字名谁、来自何门何派……”
此人好大的邪火,为何要冲自己而来?林一有些诧异地抬起头来,兰琪儿却是眉头微蹙,出声说道:“冼峰师兄……何故如此?”说着,不再理会他人,衣袂飘动间,她已御剑行空。
“师妹!为兄亦是一番好意……等等我……”冼峰顾不得质问林一,忙踏起剑虹追去。
猜不透兰琪儿为何要救自己,林一还是松了口气。真若被逼到生死的关头,倒不是没有一拼的手段。可赤炎剑的失手,使得他变得小心起来。总是被人追着跑,还是修为不济的缘故。此次玄天仙境之行,达半年之久,定要寻机再次筑基。这种落荒而逃的滋味,着实不好受啊!
“你还不离去?”吴七的喝声中带着厌恶,他冲着林一不耐烦地挥挥手。暗忖,一个练气七层的小辈,奸猾如斯,还想借助他人来逃灾避祸,真是不知所谓。
此时不走,等待何时?眉梢挑动了下,林一躬身称是,转身便往远处奔去。
一口气奔出百十里,来至一处小山前,林一才慢慢止住了身形。神识中,前后无人,他祭出四象旗阵,一屁股坐在地上,才来得及喘口气。
这一番折腾,真是心神疲惫。散去杂乱的思绪后,林一吐纳调息起来。
五六个时辰过去,阵法中的林一睁开了眼睛,他不由得摸摸下巴上的几根胡须,自嘲地苦笑了下。手掌一翻,拿出一块玉简来,正是得自出云子的仙境舆图。
一炷香的工夫过后,放下手中的玉简,林一陷入了沉思。据一路行来的地理判定,眼下置身处,距完天境的玄明殿不远。
玄明殿为完天境中的一处仙人遗址,占地数百里,里面应有不少的仙迹遗存。而过了此殿以后,则是去往玄天境的一条捷径。而玄天境中最为神秘之地,便为玄天殿。玉简中的舆图上,将其作了细述。
既然身入玄天仙境,手中又有这么一份舆图,无论玄天殿中有没有通往仙域之法,总要亲身走一遭,才不枉此行!
将手中的玉简又看了一遍,紧要处记在心头,林一忽然抬起头来望去——
前方的小山不过百十丈高,有着几里的方圆。山上怪石崚峋,稀疏长着几棵不知名的树木。山脚下,凌乱的摆放着一些紫色的大石头,一处略微平坦的地方,便是林一歇息的所在。意外的是,山上突然出现一个女子的身影,直奔他而来。后面还有三个男子,大呼小叫地在追赶。
不一刻,女子已到了山脚下。一身月白长裙上,肩头染着一片血迹,姣好的面庞上,尽是怒色。她手持飞剑,到了林一的阵法不远处,脚尖一点,跃上了一块大石,转身斥道:“那沉仙香分明是我在那边山脚下所得,你等却恃强掠夺,还有天理嘛?”
这女子一句话道明了来由,却令阵法中的林一苦涩地摇了摇头。天理?强者便是天理所在,这仙境无上的莫测之机,亦是天理所在。而修士的修炼之道,又为逆天之道。想来,这天理只是存乎于心,敬畏于情,却是随手便可丢掉的。
那追上来的三个男子,均是练气八层、九层的修为,看不出是何门派的弟子。想必是见这女子独自一人,便想占些便宜。谁想对方虽是七层的修为,却是胆气过人,秉性刚强,一言不合双方便动起手来。
一个三十出头的男子,左臂上挂着一道伤口,衣衫上同样带着血迹,显然是吃了亏的。他破口大骂道:“那沉仙香分明是我等先看到的,却被你抢了先,还出手偷袭伤我。臭丫头,本想夺回东西便罢,可眼下却是饶你不得,乖乖地束手就擒吧!”
“师兄,这女子脸蛋身材俱佳,死了有些可惜喽!”说话的是个二十多岁的男子,带着一脸的淫笑。谁想另一中年男子却是满脸的阴沉,开口说道:“这女子应是玄天门弟子,你我还是小心行事,千万别捅出了什么漏子来。”
“哼!在这玄天仙境中,你还能生出这些心思来,真是不知死活!”冲着那年轻男子怒声斥责了一句后,带伤男子又恨声说道:“大师兄放心便是,这左近并无他人,将这臭丫头杀了,无人知晓你我所为!”
三人已将女子所在的大石头围在了当间,毫无顾忌地大声商议着,显然是将对方视作了死人。
那沉仙香分明是自己寻到,却被这三人撞见,强行索取不成便要动粗。独自一人势单力薄,她只好先下手为强,趁机夺路而逃。虽是侥幸伤了对方一人,而仓促之下,亦被那男子的飞剑伤到了肩头。因伤势牵动而感气息不稳,心知逃不脱,惟有一拼。可谁又能想到,三个男修士,面对一个无路可逃的女子,竟能说出如此无耻的话来。
可惜与师父走散,尚有家仇未报,今日却遭此难。忿恨之际,年轻女子贝齿紧扣,柳眉倒竖,娇声斥道:“我秋采盈死了,自有师父为我报仇!可你等行这下作之举,枉为修道之人!”
原来这女子的名字叫作秋采盈!离魂涧中所见女子不正是此人吗!她的师父便是兰琪儿?阵法中的林一已是慢慢站起身来。
“休要耽搁,迟则生变!”那年长些的男子,很是老到地出声示意。心领神会,其两位师弟不约而同地祭起飞剑。
秋采盈暗吁了下,正待以死相拼之时,身侧不远处突然闪过一道剑光——
……
林一还是出手了!
不是没想过现身制止这场争执,可一个练气七层的修士,说出来的话有多大分量,不用多想也清楚得很。
兰琪儿救了自己一回,故此便救她徒弟作为回报?不!即便是不认得这个秋采盈,林一也在想着如何救下这个孤身的女子。或许,出手没有这般的果断?
既然免不了动手,便不用再顾忌什么!
场中四人将将察觉到动静时,仿若凭空而出的林一,手持灵器飞剑,已到了那个练气八层的年轻男子跟前,一剑劈下。
猝不及防之下,那年轻男子骇然惊道:“你是谁……”话未说完,戛然而止。剑光一闪而过,血红飞溅中,他竟被一剑劈作两截。
不知从何时起,林一杀人便是这么的干脆,亦是这么的血腥!他喜欢手持长剑的自信,他喜欢一剑了断的快意!或许,这是郁闷已久的释放,亦或许,这是压抑已久的张狂!
一剑劈了对方修为最弱一人,剑芒闪动间,甩去一串血滴,不待对方余下两人应及,林一跃至秋采盈所在的大石上,眉梢一挑,冷声说道:“适可而止,过犹不及!两位还要以多欺少吗?”
秋采盈檀口半张,惊愕地看着身边这个冒出来的中年修士,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此人为何要帮自己,方才又藏身于何处?
“师弟……你是谁?为何出手杀人?”只是眨眼间,同门师弟遭戮,变作血淋淋的尸首,那个年长些的男子悲呼了一声后,转而难以置信地盯着林一,出声质问。
另一个身上带有血迹的男子,双眼瞪得溜圆,满脸的诧异与愤怒。他咬牙切齿地看着大石头上的那个中年修士,暗骂,这个可恶的家伙从哪里冒出来的,不过是七层的修为,竟然如此的阴毒,偷袭暗算之下,致使师弟身陨。这人着实该死啊!
余下两人的神情落在眼中,林一暗暗摇了摇头。本以为出手杀了一人后,足以震慑敌手,迫使对方离去。可这情形,明摆着是不能罢休!
“两位道友,我是谁,无关紧要。不过是一件宝物而已,何至于如此咄咄相逼呢!”林一压着嗓子,不无耐心的劝说了一句。他不想作斩尽杀绝的事情,死了个人,亦非情不得已,本来无冤无仇,若是就此收手,未尝不可啊!
“哈哈——!”
那个挂伤的男子怒极生笑,仰天打了个哈哈。他连连摇头,好似见到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一般,手指林一,带着挪揄的口气骂道:“你他娘的算个什么东西?凭着偷袭而侥幸杀了我师弟后,反而屁话连天,充起好人来了!我呸!你不就是个七层的修为吗?还真当自己是个前辈高人了!”
“哼!以命抵命!休要与这狂妄自大的东西啰嗦!”年长些的男子已是脸色黑沉,手诀掐动祭起了飞剑。
“多谢这位大哥相救之恩!你还是逃命去吧!”这余下两人皆是练气九层的修为,杀意浓重,拼杀下去,只怕是凶多吉少。秋采盈不想拖累他人,好心出言相劝。
林一不为秋采盈的好意所动,焦黄的面皮上,神色僵硬起来。他被对方骂得火起,看着两个气势汹汹的敌手,摇摇头,挤出生硬的一句——
“死,还真是自找的!”话音未落,林一弓着的背猛然直起,手臂轻扬,两道金光夹着两道银芒倏然出手,其脚下一动便在大石上失去了身影。
不动则已,动,便迅如风雷!
林一又一次骤然发难,使得那两人一下子跳了起来,暗骂了一声可恶后,欲催动飞剑之时,却不见了对方的身影,忙用神识追寻其踪迹所在,不忘祭出宝物护身。
谁成想,金光一闪,不待那年长些的男子躲避,金鞭去势甚疾,瞬间便将其手脚紧紧束缚起来。大惊失色之下,他竭力挣扎,却是难以挣脱,只得催动飞剑四下乱劈乱砍,唯恐再遭暗算。
另一男子心知敌手狡诈,往后闪避之时,急忙催动飞剑在身边盘旋,伸手抓出一叠符纸便欲抛出。
“夺、夺”两声闷响中,银芒闪过,两条玉蛇翻腾作势,牢牢缚住对方的两把飞剑。与此同时,金芒大盛之中,一条张牙舞爪的赤金狂龙凭空而出,带着风声呼啸而去,只是刹那,便将那连连后退的男子周身牢牢缠住。片片赤金鳞甲之上,隐有赤焰涌动,带着令人心悸难奈的烧灼,使得被缚之人惨嚎了一声——
“啊——饶命!”
呼救声未止,林一陡然现身。其面无表情,惟有嘴角冷冷翘起,手臂挥动,剑芒一闪。看也不看对方已成两片的尸首,飞剑脱手而去,直奔那被金鞭所缚之人。
年长的男子已是惊恐失色,正欲开口求饶之际,飞剑快若电闪,已是贯颅而过,带去半边脑袋,红白之物溅出老远去。
金龙奏功而返,复又化作林一手臂上的赤金龙纹。巧若灵蛇一般的金鞭,‘嗖’的一声收入了乾坤袋。失去了法力的两条玉蛇,在空中轻轻爆裂开来,玉屑中落下两把飞剑。火球弹出,尸首的灰烬中飞出两个乾坤袋。
抬手将飞剑和乾坤袋收了起来,林一四下打量了一眼,背又弯了下去。
暴起杀人,清理首尾,只不过喘息的工夫!一个练气七层的修士,杀了两个练气九层的高手,却是如此的轻而易举!看着林一神色如常又举止轻松的模样,外柔内刚,本性颇为泼辣的秋采盈,一时之间,竟是大气也不敢出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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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这一章多更些字数,明天休息一天,喘口气。喜欢的朋友请多多支持!我至少认为,无仙是可读的一个故事。
第三百八十五章 行之有变
第三百八十五章行之有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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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大哥,你杀了不少人吧!”不知为何,秋采盈忽然脱口说了一句,见对方看来,她才知失言,忙又说道:“不……我是说,大哥……莫非是筑基前辈?”
装模作样地摸了一把胡须,看着大石头上面有些惊慌的秋采盈,林一眨巴了眼睛,心忖,这姑娘敢打敢拼的模样,怕是从未杀过人。他想了想,摸出了个小瓶抛了过去,说道:“姑娘有伤,这丹药或许有些用处!此间事了,告辞!”
接过丹瓶,见林一转身欲走,秋采盈急了,忙喊道:“前辈留步!还请告知尊姓大名,也好容采盈他日报恩!”
“这个……”林一挠了挠头,转过身来说道:“前辈的称呼可不敢当,你我皆为练气修士……”
秋采盈跳下大石,紧走几步,神色恳切地说道:“既然如此,还不知大哥该如何称呼?”
“这个……称呼而已,姑娘无须介意。”林一也是不知该如何作答,本想着救了人便早早离去,谁料想这个秋采盈却是个执拗的性子。
“大恩不言谢!可采盈总要知晓恩人的姓名才好啊!若是大哥有苦衷不便相告,还请恕采盈冒昧了!”说着,秋采盈的眼圈红了,款款深施一礼。常言道,以直报怨,以德报德。灭家之仇如若块垒在胸,雪恨之日却是遥不可期。而近在眼前的救命恩人,亦是无从回报。自感命运多舛,她不禁悲从心来。
打量着这个神情凄婉的秋采盈,即便不知其悲恸的缘由,林一也不好再随意敷衍。他沉吟了下,说道:“我姓林……唤我林大即可。”
秋采盈抬起头来,神色中带着几分狐疑,说道:“林大?这便是大哥的名讳?”
“怎么不是?”林一反问了一句,清咳了一声后,拈须正色说道:“古人有云,人禀天气所以生者也!天子建德,因生以赐姓。族姓乃自身血脉所在,岂好胡言乱语?”
秋采盈面呈赧色,忙道:“采盈不敢猜疑!林大哥真是学问渊博之人呐!”
不是我有学问,而是苏先生有学问。林大与林一也没啥不同,还是林姓啊!不过,这易容换貌还真是有点麻烦,速速离去为妙!他轻笑道:“采盈姑娘身子有伤,还是寻一僻静所在调养一番。我便不打扰了,就此告辞吧!”
“林大哥!不知你欲往何处……”说着,秋采盈咬了下嘴唇,好看的眼睛盯着林一,见对方并无不快,又接着说道:“我的伤势并无大碍,有师门丹药为辅,调息一番便可痊愈个七八成。欲与大哥结伴同行,不知……?”
秋采盈的容貌清秀俊美,尤其是一双大眼睛楚楚动人。话未说尽,那盯着林一的眼神已将其心意表露无遗。
一个孤身女子,带着伤势,再遇到不良修士起了歹意,还真说不好会发生什么。想到此节,林一无奈地笑了笑,只是他焦黄的面皮上,笑容有些难看。
“我欲寻玄明殿而去,不知采盈姑娘……”林一问道。
这个林大哥虽是其貌不扬,却是个好人。秋采盈暗暗松了口气,话语也轻快了许多,说道:“我与师父走散,且去玄明殿便是,说不定会遇到她老人家!”
老人家?眼前不由得浮现出那个动人的白色身影来。如此一个老人家,她的年纪不会真有七老八十了吧?
林一默默点了点头,想了想又说道:“也罢,采盈姑娘先自歇息疗伤。”说着,他手诀掐动,白芒一闪,不远处显现出四象旗阵来。
看着左近突然冒出来的阵法,恍然之后,秋采盈露出浅浅的笑容。
林一并未收起阵法,而是自行走了进去,盘膝坐下。见秋采盈神色踌躇,他说道:“若不介意,请便!”
这个林大哥,以一己之力斩杀三位练气高手,定有人所不知之处。可救命恩人当前,总不好再作猜疑。若是他要发难,又何必如此做作。秋采盈的大眼睛弯了起来,轻轻颔首,步入阵法后,距林一两丈远处坐了下来。
光芒闪动,转首望去,林大哥不见了身影。心知这是阵法的妙用,亦为对方的体恤而欣慰。秋采盈拿出丹药服下,闭目调息。
在这么个地方,若无阵法守护,谁也不敢贸然静坐行功。林一此举虽属无奈,却也是善意。不过,陌生的孤男寡女同居阵法之中,还是有诸多不便。为了避嫌,他驱动阵法,将彼此相隔开来。秋采盈倒是个心思机敏之人,既是受之以诚,自当待之以信。
面前是三个乾坤袋,里面的东西零零碎碎一大堆。灵石、符纸、丹药、药草等物被林一收了起来,看着手中的一块身份玉牌,这才得知那三人乃是定海宗的修士。将零碎的杂物一把火烧了,他只留下一枚玉简。
《避水诀》?斑黄的玉简有些年头,里面所载的功法却是令林一眼前一亮。这《避水诀》不会是定海宗的独门功法吧?神识浸入其中,里面只有一个避水咒诀,倒是简短好记。
真气与灵气皆可护体,行避水之能。即便是不懂得避水咒诀,林一凭借着护体灵气和玄天盾,在水中也可以自保无虞。只是,人在水中行走不便,没有在地面、在空中那般的自在。
这《避水诀》只算是一个小法术,却有其独到之处。催动此法诀后,可化水于无形,使得人在水下行动自如。此法门究竟如何神奇,尚须亲身一试。
《避水诀》熟记在胸,将完天境中的大致情形又想了想,此去玄明殿还有三日的路程,过了此处之后,寻至耀明殿,玄天境便不远了。这便是有了舆图的好处,若是凭着自己瞎寻摸,怕是半年的辰光耗尽,也辨不清东西南北。
感受四周浓郁的灵气,林一不失时机地吐纳起来。三个时辰后,他眉梢耸动,随即掐出几个手诀,四道光芒闪过,不远处现出秋采盈的身形来。
“林大哥,得益于仙境中的灵气充沛,也多亏了您的守护之功,我的伤势已然大好!”见林一撤去了阵法,秋采盈起身拱手拜谢!
林一笑了笑,示意对方不必多礼,便身形一动,施展御风术前行。他行有余力,使得秋采盈可以轻松跟上。二人相伴,往玄明殿的方向而去。
……
在完天境的尽头,宛如利剑横劈一般,大地被分作两半,成了两山相峙的山峡。一端光秃秃的山崖之上,耸立一处残破的宫殿。悬崖峭壁之外,那云雾笼罩的天堑,茫茫无际,阻断了脚下的去路。
此处便是耀明殿所在,而这道天堑,名曰‘仙人渡’,亦是通往玄天境的必经之路。
宫殿之后站立着一群黑衣修士,为首者公冶平,正背负着双手,面对云雾飘渺的峡谷默然出神。
“少宗主,我等已抢先一步来至此处。过了这仙人渡,便可直入玄天境!”说话之人是一黑袍老者,乃是黑山宗金丹后期的长老达蒙。其身后的另一老者,名为枉尺,同为金丹后期的修士,也上前一步说道:“我门下弟子皆已齐至完天境,只待少宗主一声令下!”
公冶平没有说话,好像还是沉浸在仙人渡的云雾飘渺之中。良久之后,他才轻叹了一声,自言自语:“这仙人渡,真是个好地方!莫非一步踏去,便可立地成仙?”
眼睛眯缝起来,嘴角挂着诡异的笑容,咯咯怪笑了一声。未几,公冶平忽而转过身来,眼光扫过两位长老及不远处的众人,神色一正,沉声说道:“这耀明殿方圆万里之内,所有妄图接近之人,皆为我黑山宗之敌。顺从者可免一死,违逆者杀无赦!”
达蒙的目光中厉色一闪,沉吟了下,问道:“行前,老宗主有过交代!对红云宫与定海宗可以网开一面,正阳宗与玄天门当施雷霆重击!可玄天门有余行子,正阳宗有晏起,这二人皆不好对付啊!”
不屑地哼了一声,公冶平的脸上旋即换上了随和的笑容,说道:“那就在玄天殿之前,最后来个了断啊!凭借着我黑山宗的两大长老,以及十数位金丹修士,他二人怕是插翅难逃!”
达蒙与枉尺换了眼神,后者附和道:“老宗主谋划多年,只待一举竟全功!以后的大夏,便是以我黑山宗独尊!”
呵呵一笑,公冶平轻轻摇头,说道:“开启玄天殿……才是此举的重中之重啊!”
神色阴鸷的达蒙,目光中难得闪现出几分炽热来。他交口赞道:“老宗主当真是雄才伟略!”
枉尺有些担忧地说道:“玄天殿从未被开启过,若是我等徒劳无功……”
这两位长老虽是修为高超,在宗门内位高权重,可行事还是略显迂腐不化。事已至此,深谙公冶干谋略之道的公冶平,只好宽慰道:“玄天殿开启的法门,说不定就在玄天门的手中……”
……
第三百八十六章 运数无常
第三百八十六章运数无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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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处山丘之上,站立三个男子,在引颈观望着什么。
这三人皆是三十出头的年纪,其中一身着白衣者身材颀长,神色倨傲。瞥了一眼身边两个着青袍的同门,他转首望向他处。
“方才传音有了回讯,红绫师姐与玉前辈应在左近不远,怕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只是你我到了此处,为何不见二位的踪影呢?”翘首以望的是万子平,他与木天远和年泗三人,在完天境中行走之时,不忘发出传音符联络同门。
正阳宗的传音符没有在外边好用,在此仙境中是时灵时不灵。万子平三人收到红绫的消息,说是她与师父玉珞依遭遇不测,亟待同门的相助。于是乎,三人不及联络他人,忙匆匆赶来,却是没见到人影。
“万师兄!若是金师姐与玉前辈遭了不测,你我该如何是好啊!”万子平急躁起来。红绫是练气九层的修为,玉珞依可是筑基前辈,这二人若是遭遇了强敌,他师兄弟三人赶来了亦是枉然,弄不好还会将自身牵连进去。
一旁的年泗‘嗯嗯’了两声,以示赞叹。他只有练气八层的修为,在两位师兄面前,自感低了一头,便是说话亦是如此。
万子平的小心思瞒不过木天远,他心中鄙夷,却是淡淡一笑,说道:“万师弟是说,你我分头搜寻一番……”
神色有些慌乱,万子平忙摆手说道:“分头去寻……若是被敌手分而击之,我等岂不吃了大亏!不妥、不妥……”
“两位师兄……”是年泗的声音,万子平头也不回地说道:“年师弟勿要多事……”
年泗被抢白了一句,脸上有些不快。他暗哼了一声,还是抢话说道:“金师姐……咦!那两人又是谁?”
此处甚为空旷,莹白的天光下,数百里之内,皆是一些小的山丘和乱石。三人立在山丘上,居高望远,四周十数里的一切尽在眼底。
远处的一片乱石旁,冒出红绫的身影,她怀中却是抱着个人。木天远与年泗脸色一变,不约而同的纵起身形,直奔了过去。
万子平则是脚下踌躇,目光移向了别处。三五里之外,出现一男一女两个陌生人,同为练气七层的修士。他稍稍安心,见两位同门已奔出老远,忙脚下使力,不顾一切地追了上去。
修士的目力极佳,远远见到红绫脚下踉跄,显然身上有伤。其怀中所抱之人,莫非是玉珞依不成?年泗与木天远不敢怠慢,急急冲了过去,后面的木天远还高声喊道——金师姐,师弟来也!
这几人的举动,使得远处的那一男一女放慢了脚步。
……
“林大哥,这能看出这几人的来历吗?”看着前方的情形,身着月白长裙的女子开口问道。闻声,一身灰袍的中年修士干脆停了下来,神色不明地说道:“乃是正阳宗的修士!”
林一与秋采盈赶到此处时,恰巧遇见正阳宗的几人。
前方正是去路,林一有了回避之意。秋采盈察觉到异状,说道:“林大哥,正阳宗弟子有人受伤,你我顺道去看看如何?若能出手相帮,也算是应了同道本分!”
秉承道义为先,这女子的为人倒也不差!只不过,还真的不想面对那几个同门。东张西望的林一,神色木讷。见秋采盈已从身边越过,他只好慢腾腾的跟了上去。
……
红绫的面色有些苍白,嘴角还挂着一丝血迹。她脚下虚浮,步履踉跄,却是紧紧抱着昏死不醒的师父不撒手。其原有妩媚的神情早已不见,却是多出几分凄楚动人的模样。
传音符发出了许久,终见到了同门,红绫便带着师父自藏身处走出来。来者竟是三个师弟,她稍有失望,脚下一软,身形晃动起来。
飞奔而来的木天远,见状忙要出手施救,万子平已是抢先一步出手,他大喊道,师姐小心了!一条金龙幻化而出,已于瞬息间飞至红绫的身边,将其师徒二人轻轻托住。
“多谢万师弟!”红绫道了声谢,便倚着金龙之势缓缓坐在地上。只是看着怀中闭目不醒的师父,她的眼泪流了出来。
“呵呵!师姐不必见外!”万子平收回了金龙手时不忘扬声一笑,很是洒脱地落下身形。木天远却是到了红绫的跟前,才急急收住了脚步,便忙俯下身去问道:“玉师叔这是怎么了?何人所为?”年泗接踵而至,亦是满脸的关切。
万子平这才感到自己的举止有些不合时宜,收起了笑容,凑上前去问道:“师姐的伤势如何?”
红绫说起了她与师父在完天境的遭遇来……
进入完天境之后,红绫与师父失散,并未因此慌乱。她给师父发了一道传音符,察觉到了一山丘后的动静,便循声走了过去。见是四五个练气修士,正围绕着一个地穴施展手段。
心下好奇,红绫便走过去询问。这几个男子乃是几个小仙门的修士,亦是与同门走散了,意外聚到这个地穴处。见来者是个貌美的女子,竟是练气九层的修为,几人稍感诧异外,便也不再理会,继续催动飞剑冲着那洞穴的洞口轰击。
其中一个四五十岁模样的男子,甩出一张符纸后,一连串的火球便扑入洞穴。谁成想那洞口竟出突然喷出一股寒气,只是瞬息间便将炽烈的火焰扑灭。此人啐了一口,无计可施地摇摇头。见红绫还在一旁张望,他便凑过来说道:“这位道友想必是名门大派的弟子,莫非真的对这金甲兽不感兴趣?”
前方二三十丈远的地面上,凹下一个丈许的洞口,若非走至近前,还真的难以察觉这么一个地穴。洞口四周是一些大小凌乱的碎石,被几人的飞剑轰成了石屑。动静闹得挺大,可那黑黝黝的洞口还是老样子,并未见有什么东西窜出来。
仙境中的土石树木等物,皆有屏蔽神识之能。红绫也分辨不清那地穴中的究竟,便欲独自离去。可听那男子如此一说,也不禁怦然心动。
金甲兽,乃是只存在于典籍中的上古异兽。其一身金色鳞甲坚固异常,若能用来炼制护甲,实为不可多得的宝物。且此兽其性情温顺,不喜与人争斗。如今堵在洞口,可谓是胜算在握。
只是,这地穴中真的是金甲兽?心有疑问之时,却在那男子言之凿凿之下,红绫跃跃欲试。
这几个修士,修为七、八层不等,惟有那个说话的男子与红绫是九层的练气高手。于是乎,六人以她二人为首,各自祭起飞剑轰击起来,以期将金甲兽逼出洞穴。
因贪念作祟,十有**会遭致一场灾祸。那一成的福缘,便叫作运气。只可惜这几人运气不佳,霉运透顶。
第三百八十七章 金蜈之毒
第三百八十七章金蜈之毒——
?飞剑乱轰了一气,那地穴中终有了动静。不待几人明白过来,丈许的洞口竟是冒出一层淡淡的寒雾,随之金光一闪,遽然冒出一狰狞的怪物。
“啊!这、这不是金甲兽!这是金蜈……已生出双翅……”先前那个说话的男子,此时已是大惊失色,张口结舌。
金蜈,同为上古异兽,性暴虐,喜阴寒,十分的凶猛。生出双翅的金蜈,等同于筑基修士一般的存在,又岂是几个练气修士可以对付的。
几人大骇之下,急往后退。红绫暗生悔意,实不该轻信人言。不过,此时抽身离去,还来得及吗?
足有一丈多长的金蜈,振动双翅竟是‘嗡嗡‘作响。其一身暗金的坚铠,隐有寒雾缭绕,扭动的身躯上下,尽是骇人的颚足,两只毒齿开阖间,毒雾吞吐。
看着这兴云吐雾的怪物,正盛气凌人地在头顶上盘旋作势,难奈的寒意涌上心头,红绫银牙暗咬,再不敢稍有迟疑,扭头便跑。身后,传来惊呼声——
“救命——!”
脚下发力,身形加快,红绫头也不敢回,亡命疾奔。神识中,空中的金蜈已扑了下来,那人呼救声才起,便没了动静。
据典籍所载,金蜈遁速极快,堪比飞剑。只是眨眼工夫便死了一人,足见此物的凶猛难敌。余下之人顾不得许多,各自四散逃去。红绫竭尽全力狂奔,少顷,便闻得‘嗡嗡’声到了身后。
不过是几个喘息的工夫,金蜈逐一击杀了那五个修士之后,便已追上了逃得最快的红绫。
自知不能幸免,无奈的红绫,只得抛出飞剑往后刺去。
‘当——’
飞剑才将出手,即被金蜈那坚若金铁的颚足击飞。难抵其势,巨大的冲力袭来,红绫一口鲜血喷出,便往前跌去。眼看着毙命在即,她正绝望之时,一道剑光突如其来,直奔其身后的金蜈而去——
又是‘当’的一声震响,不及留意身后,红绫已是惊喜交加,出声喊道:“师父——”
“勿要惊慌,为师救你!”一个白色的人影倏然而至,迎向了来势汹汹的金蜈。来人正是玉珞依,她接到了红绫的传音符寻至此处时,远远见到弟子危在旦夕,便忙祭出飞剑施救。
玉洛依乃是正阳宗庄云的弟子,身为筑基初期的修士,她为人并不张扬,且性情温和,深为练气弟子们的敬重。或许,与其出身丹阳峰有些缘故,毕竟晏起的威望太高,谁也不敢小瞧了丹阳峰的任何一人。
但凡性情内敛且温和之人,真正的危急关头,常有出人意表之举。玉珞依便是这么一个人!见徒弟有难,她奋不顾身地冲过来,迎向了令人胆寒的夺命金蜈。
见飞剑难敌金蜈,玉珞依扬手摘下一支发钗。‘砰’的一声爆响,那玉钗化作一只银色的朱雀,清脆啼鸣中,雀口一张,喷涌的火焰直泄而去,带着熊熊之势扑向了金蜈。
扑倒在地的红绫,见师父出手相救,方想松口气时,却是惊呼了一声——
“师父小心——”
摇头摆尾的金蜈,气势嚣张。面对幻化而出的火雀与袭来的火焰,此兽浑不在意,双翅一振,横冲直撞下来。那火焰才将及身,便被寒雾驱散,其利齿‘咯吱’作响,一阵疯狂的嚼噬中,火雀已然是支离破碎不成了样子。
玉洛依脸色一变,将要变招应对,那金蜈已到了身前。她暗惊之下,将要闪避之时,一片寒雾当头罩下。
这是金蜈的毒雾!玉珞依的身形爆退而去,却感到头晕脑胀,那寒雾竟穿透护体灵气而来。心知不好,她来不及多想,回身之际,一把抄起了尚在愣怔的红绫,踏起剑虹,冲天而去。
金蜈不愿罢休,紧追不舍。眼前阵阵眩晕袭来,玉珞依强撑心神不失,急忙抛出一把玉符,一股脑的砸向了身后。
面对凭空而出的那么多火球、冰刃、甲盾等物,金蜈有些应对不暇。借此延缓之机,玉珞依带着红绫,侥幸得以逃脱。
中了金蜈之毒的玉珞依,带着红绫一口气飞出去几百里,体力渐感不支,脚下的飞剑亦是缓慢无力,尚未落地之时,她一头栽了下去。
玉珞依昏死不醒,手足无措的红绫只得发出传音符求救。本想着召来同门的前辈,也好有人为师父解毒疗伤,可左等右等之下,只等来三位师弟。
红绫伤势颇重,服下了丹药后,尚能支撑。可玉珞依中的乃是金蜈之毒,若是延误了救治,只怕是凶多吉少。
“三位师弟,快些设法救我师父!”心忧之下,红绫还是开口相求。万子平、木天远和年泗三人,却是面面相觑。每个修士的身上,多少都有一些解毒丹留作不时之需。可这是金蜈之毒,根本不是寻常丹药可解的。而玉珞依既是前辈,又身为女子,应有的礼数不可违悖,他三人亦不敢放肆,只能守在一旁,带着一脸的无可奈何。
“师姐还是请稍安勿躁!你且歇息片刻,待我再发传音符求救!”木天远拿出一片玉符,口中默诵几句,手诀掐动间便往口中抛去。玉符化作流光远去,他回首瞥见一男一女走至附近,不由得警觉起来,忙出声说道:“万师弟、年师弟,多加小心!”
看着木天远与年泗谨慎的模样,万子平嗤笑了一声,不以为意地说道:“不过是两个七层的后进,无须大惊小怪!”
……
二十多丈之外,来者停下了脚步。
看着三人围着两个坐在地上的女子,林一只是稍稍留意玉珞依的伤势,便将脸转向了他处。秋采盈却是越步上前,拱手说道:“玄天门秋采盈,见过正阳宗的几位道友!”
闻声,神色疲惫的红绫,还是细细打量一眼对方,颔首示意,出声说道:“正阳宗红绫有伤在身,不能见礼,请道友见谅!”
“玄天门的道友?”见秋采盈一身月白长裙,素雅不失俊俏,万子平眼前一亮,呵呵一笑,上前说道:“在下万子平,见过秋姑娘。仙境中偶遇,亦是机缘所在啊!”
年泗拱拱手,道出姓名后便不再作声。木天远却是瞥了一眼万子平的作态,暗暗不齿,却不动声色地拱手为礼,说道:“木天远,见过秋道友!”他目光落在一旁的林一的身上,想要寒暄一句。那人弓着背,手拈几根胡须,兀自看向远处,不知在想着什么,神色中带着几分令人厌恶的猥琐。
这个万子平相貌不俗,为人有些轻佻;叫作年泗的汉子,方脸环眼,留着短髯,好似不喜言谈;木天远同为一身白衣,气度上佳,举止有礼,应是个好说话的人。只是这位红绫道友伤势不轻,而其怀中所抱之人,面色发黑,还罩着一层寒气,显然是中了寒毒。
“几位道友想必是遇到了麻烦,在下身上有些疗伤的丹药……”说着,秋采盈拿出一个玉瓶。其大眼睛忽闪了下,像是想到了什么,接着又拿出一个玉瓶,示意道:“还有一瓶解毒丹,不知可否适用……”
解毒丹!红绫忙道:“这解毒丹能解金蜈之毒?”
大眼睛带着笑意,秋采盈说道:“此丹,为我师父所赠,据说能皆百毒……”
“呵呵!秋姑娘真是古道热肠,令人钦佩啊!”万子平奉承了一句,自作主张地接过了玉瓶,转身冲着红绫说道:“玄天门的丹药,应是不同凡响。无论如何,还是暂且试试看,可别延误了玉师叔的救治之机!”且不论其举止如何,这番话说的倒也在理。
红绫将玉瓶拿在手中,先倒出一粒解毒丹,见圆润的丹药透着沁腑的香气,知其不应有假,这才颇为感激地冲秋采盈道了一身谢。
喂下丹药,静候了一刻后,玉珞依脸上的黑气稍减,却还是双目紧闭,不见醒来。红绫探查师父的腕脉,神色再次焦急起来,连连摇头说道:“秋道友的解毒丹应为奇药无疑,却还是解不开这金蜈之毒。师父气息渐弱,再耽搁下去,怕是性命危矣!这可如何是好呀!”
本身有伤,无暇行功调息,内外交困之下的红绫,面无血色,几近欲倒。
眼睁睁看着同门有难,却是束手无策,木天远与年泗羞愤交加,只能扼腕暗责,盼着同门长辈早早现身。万子平却是轻松模样,善解人意地冲着秋采盈叹道:“秋姑娘可是一片好心啊!唉,只可惜……”
万子平讨好的话语,使得秋采盈更为尴尬起来。她忽而想到什么,忙转身喊道:“林大哥……”
第三百八十八章 义之所解
第三百八十八章义之所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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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一抄着双手,百无聊懒地四下张望着,浑然未将万子平等人放在眼里。
与木天远与年泗打过交道,对其谈不上恶感,也不想有过多交集。红绫与玉珞依所遭遇的一切,从方才几人的对话中早已知晓。金蜈之毒,乃是上古奇毒,这个玉前辈想必是凶多吉少。秋采盈上前尽分心意,为道义所在。林一不好说什么,只能耐心在一旁等候,见其解毒无功,亦在预料之中,便欲借机离去。
听到喊声,林一暗暗皱了皱眉头,心忖,这个秋采盈倒会生事。他带着几分不情愿,压着嗓子哼了一声:“何事?”
易容换貌后,林一的模样着实不好看。加上万子平这个仇人当前,他更是没好脸色。
闻声,万子平与木天远错愕之下,这才再次留意到远远躲在一旁的林一。这是个其貌不扬的中年修士,修为也不过七层,背脊稍稍佝偻着,焦黄的面庞上是冷冰冰的神情。他竟然对玄天门的高徒,还是一个貌美的女弟子不假辞色,这人是谁?玄天门的高人?
秋采盈却是对林一的冷淡不以为忤,反而有些期待地说道:“林大哥,你修为虽是不高,见识与手段却是令人刮目相看。这位前辈性命垂危,不知你可有良策?”
“原来这位是玄天门的林道友,失敬啊!”万子平不失时机地插上一句。木天远与年泗则是暗忖,这中年修士想必在门内有些身份,不然也不会如此的傲慢。
“哼!”林一眼皮一翻,根本不理会万子平的示好,而是手拈着几根稀疏的胡须,看着红绫怀中的玉珞依,摇了摇头说道:“这金蜈之毒,着实棘手啊!”
察觉到万子平的难堪,秋采盈歉然一笑,说道:“这位林大哥并非是我的同门,而是途中偶遇……”谁成想她话未说完,一声冷笑响起——
“我还以为撞到了玄天门的高人呢!呵呵!尚不知这位道友出自何门何派,能否告知一二呀?”
万子平已无方才的谦和有礼,竟是带着戏谑的口吻出言调笑起来。林一方才的怠慢惹恼了他,想想也是,你一个修为平常之人,不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也敢在玄天门和正阳宗的弟子面前装模作样,真是可恶。
未想到这个万道友是如此势利之人,错愕之际,秋采盈明白是自己的无意之失,为林大哥带来了麻烦。她将要出言劝慰之时,林一面无表情地哼道:“小门小派,不说也罢!”
讥笑了一声,万子平故作感慨地说道:“小门小派的修士,怕是寻常的解毒丹亦未见过啊!须知,金蜈之毒并非是凡俗中的‘五毒’。呵呵!真是可笑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是采盈不自量力,让诸位道友见笑了!”想不到会是这番情形,竟使林大哥遭受了不白之辱。秋采盈轻叹了一声,便欲离开,却见林一慢慢走了过来,手中还拿着一粒丹药。
“林大哥,你这是……?”秋采盈面带不解,林大哥一如常态,好像根本未听到方才的讥讽,而是端详着手中的丹药,在忖思着什么。
面对万子平的讥讽,林一的心中只有冷笑。必死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又何苦与其争长论短,图这一时的口舌痛快!不过,当对方提到了解毒丹时,他的心头一动。
若有可能救治玉珞依,林一不会袖手旁观。只是那金蜈乃上古奇兽,金蜈之毒非寻常丹药可解。有着自知之明,他以为自己爱莫能助,却是忘记了身上一直带着一瓶丹药。
万子平嘲讽的话语并未惹恼林一,而是令其想到了这瓶丹药。
“这是解毒丹!”林一不顾秋采盈的诧异,将手中的丹药递了过去,接着说道:“这解毒丹或许与寻常的丹药有所不同,秋姑娘不妨拿去试上一试!至于能不能解了那位前辈身上的金蜈之毒,我也不晓得。”
林一身上的解毒丹,乃是来自仙人顶后的山洞,为玄元祖师所留,一直带在身边,早将其忘记了。而万子平的话倒是提醒了他,这才将丹药拿出了一粒,与自己所见过的解毒丹相比,发觉一些不同之处。
寻常的解毒丹拿在手中,便能嗅到浓烈的异香。林一的丹药却无异味,毫无出奇之处。可丹丸上却有一层微不可察的禁制,在阻挡神识的进入,他还能能感受丹体内强劲的灵力波动。
玄元祖师的遗存,绝非寻常之物。直至今日,林一对此深有体会。《玄天心法》和《玄天剑法》,与所知晓正阳宗的功法相比,要强上不止一筹。想必,这解毒丹亦非凡品。真的能藉此救下玉珞依,算是物尽其用吧!
想不到这人竟真的拿出了解毒丹,万子平并不感到惊奇,反而带着狐疑的神色,在秋采盈的手上打量个不停,嘴里嘀咕着:“莫不要害了玉师叔才好!”他转而眼睛一瞪,很是凛然地冲着林一说道:“若是此丹药有了差池,我正阳宗上下不会放过你!”
秋采盈亦是感到手上的丹药非比寻常,她柳眉一挑,说道:“这位万道友慎言!我林大哥可是好人!”她将要示意林一勿要为此介怀之时,却见对方扭头望向了他处,根本没有理睬万子平。
林大哥果然是胸襟豁达之人,秋采盈如此以为。她走至红绫的身前,说道:“事不宜迟,道友若是信得过采盈,还是不要错过救治的良机才好啊!”
心知这位玄天门弟子实属好意,有丹药可以一试,或许能为玉珞依带来一分生机。故尔,木天远与年泗倒是感激地点点头,以示赞同。红绫的脸上带着泪痕,将要说什么,却抬头望去。随之,几人皆回首望向天空,只见两道剑虹由远而至。秋采盈已是发出一声带着喜悦的惊呼——
“师父——”
一白衣飘飘的人影从天而降,兰琪儿的目光淡淡掠过众人,冲着秋采盈轻轻颔首,声若吐翠:“总算是寻到你了——”她说着话儿,目光却是落在独处的林一身上,唇角竟是带出若有若无的笑意。
又一人影落下,秋采盈忙冲其拱手为礼,拜道:“见过冼师伯!”那人哼了一声,落下身形后,目中无人地抬起了下巴。
见状,万子平等人皆躬下身去,口称拜见前辈。
“师父,这位正阳宗的前辈中了金蜈之毒……”不待秋采盈禀明详情,兰琪儿已将目光从林一的身上收回,趋步上前,行至红绫的身边俯下身去,示意对方不必多礼,便将手指搭在了玉珞依的腕脉之上,凝神探视起来。
这位前辈莫非便是仙子的化身?万子平三人这才直起身来,绝世的容貌萦绕眼前不去,使人禁不住去注目那动人的身影。
“金蜈之毒已深入这位道友脏腑,气海中尚存一缕灵力护住了心脉,应为我玄天门的解毒丹之力。若再不施展手段延续生机,即便是有仙丹在手,怕亦是回天无力了!”
兰琪儿自言自语之际,翻手拿出一瓶丹药,竟是冲着红绫说道:“你这小辈伤势颇重,耽搁下去怕也麻烦,快些服下丹药在一旁调息,你师父身上的毒便由我来试试吧!”说着,她将玉洛依接了过来,使其盘膝坐好。
“师妹!玄明殿距此不远,人亦寻到,何苦在此耽误工夫呢!”冼峰一直粘在兰琪儿的身边不愿独自离去,这难得的相伴之机,他自然不会放过,却也不想有人打扰。
“见危助困,乃我修士本分!冼峰师兄若有他事,请自便!”兰琪儿冷冷说了一句后,坐至玉珞依的身边,皓腕轻抬,将玉指轻搭在对方的脉门之上,便将自身灵力缓缓度入其经脉之中。
冼峰的神色透着尴尬,无奈地哼了一声,又皱着眉头说道:“金蜈之毒根本无药可解啊!也罢!为兄在此候着便是!”他背负双手,悻悻而立,一脸的不耐烦。
第三百八十九章 改日再会
第三百八十九章改日再会——
?红绫服下丹药后,便自行吐纳行功调理伤势。万子平与木天远、年泗亦不敢近前相扰,挪远几步后,三人老老实实在一旁站立守候。
秋采盈手中还拿着林一的丹药,神色有些踌躇,回首望了一眼,见林大哥一个人在直挠头。这是怎么了?她不好出声相问,只能祈愿着师父能解开金蜈之毒。
察觉到了身边的异样,兰琪儿的眼光落在秋采盈的手上,问道:“这位道友服下的丹药应是来自采盈之手,可你这丹药却非我玄天门所有啊?”
有了说话之机,秋采盈忙道:“这是林大哥的丹药,忘记告诉师父呢,是他救了我……”
远处的林一,背愈发的弓了起来,手里揪着胡须,一脸的苦色。
听了徒弟的一番话,兰琪儿的眸光一闪,眼角轻抬。那人正在原地转着圈,整个一魂不守舍的模样。她作出恍然状,冲着远处说道:“原来这位是林大、林道友啊!兰琪儿多谢了!”
见对方头也不敢抬,只是拱手连称不敢,兰琪儿那本来冷若冰霜的面容上,忽而绽开一分笑靥,说道:“我本意是为这位道友延续生机,以待其同门长辈的到来。欲解去金蜈之毒,怕是还须金丹期的前辈出手才行。既然有了林道友的丹药,总要试试才好!”说着,她示意采盈将丹药为玉珞依服下。
“一个练气的小辈,又怎能解开金蜈之毒?师妹……”冼峰话才出口,兰琪儿已缓转的脸色霎时又冷了下去。见状,他话语一窒,暗哼了一声,转而留意起那个猥琐的人来。
服下丹药的玉珞依,兀自双目紧闭。兰琪儿牵动一缕灵气助其药力散开,不一刻,她神色讶然。
因金蜈寒毒所致,玉洛依的脏腑仿若浸在寒冰之中。其经脉皆被寒霜所阻,气海灵力难再,心脉虚弱不继,使得生机缓缓流逝。方才,兰琪儿强行为对方祛除寒毒无功,便只有为其心脉度入灵力,亦是不得已的法子。可服下丹药后,情形却出乎意料。
此种仙境奇兽的寒毒,大夏根本无丹药可解。可这丹药入了玉珞依的腹中后,随着灵力催动,迅即散开,药力循着经脉在体内自行游走起来。药力到处,如同炽焰灸冰,寒毒竟是消褪而去。
林……的丹药来自何处?怎会有如此的奇效?
……
不消半个时辰,玉珞依的灵力缓缓流转全身。经络通,气息动,其苍白的面颊,泛出一分血色来。
玉珞依毒症渐消,身子已无大碍,随时都会醒来。一旁行功疗伤的红绫,适时睁开了眼睛,见师父情形好转,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忙冲着兰琪儿俯身拜谢。木天远与年泗二人,同样是松了一口气,为之暗暗庆幸。万子平却是抢前一步,神情恭谨又无不景仰地拜道:“晚辈万子平,多谢前辈救了我玉师叔!”
兰琪儿缓缓起身,淡淡撇过万子平等人,轻声说道:“救治这位道友,非我之功,乃是那位林道友的丹药之力!”与有荣焉的秋采盈,一脸的欣然,跳过来轻挽着师父的臂弯。
万子平的神情一滞,只能讪讪笑着,与木天远等人望向了远处的那个中年修士。
“林道友……”不再理会正阳宗几人,兰琪儿带着秋采盈走向林一。
见此,众人皆有些诧异。这么一个貌若天仙的女子,怎会对一个模样不堪的练气修士生出了兴趣。
“兰……兰前辈!”林一神色不安地回了一句,又呵呵陪了一个难看的笑脸。
一抹笑靥如云如雾,使人难以捉摸。兰琪儿直视林一的双眼,开口说道:“多亏你救下采盈,这份恩情,让我如何报答?”
“这……危难之时,我也承前辈搭救……”林一弓着身子,眼光飞快撇过,话语支吾起来。
“我救你,是因为我识得你兄弟!”兰琪儿神色不变,惟唇边梨涡浅显。
心念千转百回,林一的脸色亦是急遽变幻不定。只是少顷,他竟是轻吐了一口气,那闪烁的眸光霎时澄澈、平静起来。
“我救下秋姑娘,不为什么……”话说了一半,林一撇了撇嘴,神色却是轻松了许多,弓着的脊背稍稍直了起来。他望向兰琪儿时,已无方才的失措与不安,倒像是见到了一个相熟的故人。
“此间事了,玄明殿再会!好自为之!”轻吐了一句后,兰琪儿挽起秋采盈,踏起剑虹冲天而起。其离去的刹那,笑靥生辉,一如旭日的朝霞。
“师妹,等我……”又一道剑虹升起,冼峰顾不得琢磨兰琪儿话语中的蹊跷,忙御剑追了上去。
林一默然伫立,嘴角微微翘起。那明媚的霞辉,犹在眼前。只是,一个不合时宜的身影冒了出来,正是万子平踱着步子,一脸的阴沉。
“这位道友,你的丹药从何而来?我很是好奇啊!”万子平饶有兴趣地看着林一。
“我为何要说与你听?”林一眉梢耸动,嘴角挂着冷笑。
红绫陪着师父在行功疗伤,木天远与年泗呆着无事,见二人说话,也走了过来。
万子平讥笑道:“也不知你使用了何种手段,竟有缘攀上了玄天门的高人。可惜啊,人家都走了,留下你独自一人。没了依恃,你还嘴硬什么呢!”
“念其救了玉师叔,还是不要难为于他了!”木天远在一旁说了一句,心头却在暗忖,一个玄天门的仙子,对别人不假辞色,惟对此人颇为关注。这事儿本来便透着古怪,他看向林一的眼神,便多出几分审慎来。
冲着木天远深深瞥了一眼,林一看着眼前的万子平,眸光中寒芒闪动,冷声说道:“好奇,会害死人的!”
不知为何,浓重的杀机突然出现,使得万子平心头一懔。他脸色一变,忙往后退了一步,却见那中年修士扬声而去——
“玄明殿再会,好自为之!”
话音未落,那道灰色的人影淡若云烟,倏然远去。
“好快!”年泗惊叹了一声。练气修士施展御风术时,大致都差不多,身形稍快者,一目了然。对此,一旁的木天远深以为然。莫非,此人隐藏了修为?
心悸已无,恍若错觉,万子平自嘲地摇摇头。冲着那远去的人影,他不屑地哼道:“故作玄虚,还不是要借故逃遁?”
……
第三百九十章 避之不及
第三百九十章避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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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片占地不知几许的废墟,或者说,是一片神识也望不到尽头的山林。起伏的山势,使得树木丛林参差错映,有残存的亭台楼榭隐没其中,颇显神秘。
此处便是玄明殿的所在,是去往玄天境的捷径,亦是完天境中,一个充满诡秘的地方。
一处山脚下,出现一个身着灰袍、身形单薄的年轻人。此人双眉如刀,眸若朗星,略显清瘦的面庞上,嘴角轻轻翘起,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他伸手摸出一个精巧的紫金葫芦,仰首轻呷一口,这才展目四顾。
此处说不定会遇到金丹修士,若是被其识破幻术,说不定会惹出麻烦来。故尔,林一收起了幻灵术,恢复了本来模样。四下张望,并无他人,他拿出仙境舆图又查看了一遍,这才施施然往前走去。
山坡上古木参天,阵阵浓郁的灵气扑面而来,一条小径寻幽而去。这,莫不是通往灵山仙境吗!
带着满脸的欣奇,深深喘了口气,精神头一振,林一的神色却是随即凝重了起来。那紫色山石所砌的石阶,宽不过三尺,刚好容得下一人独行。他小心翼翼迈开脚步,慢慢往山坡上走去。
出云子所赠的仙境舆图中,有这玄明殿的详细记载。入眼处的一草一木,皆为仙人法力结成,即便是遭受了变故,无数万年过去了,未被毁坏的禁制阵法尚存。此处依然不是可以肆意之地,须步步小心。
十数丈高的树木之间,逶迤而去的石阶之上,林一缓缓前行,仿若山林间独行的旅人。只是,此间少了风和日丽的恬适,亦无鸟鸣啼转的生机。多的是无尽的寂寥,还有令人窒息的沉闷。
神识散去,树木山石之间,隐约可辨禁制的灵力波动。林一神色沉静,内心却是惊叹不已!这扯地为山,覆手为林,该是何等的大神通啊!
半个多时辰过后,确定山径上行走无虞,林一加快了脚步。约莫走了数十里,山径已无,脚下的路却是渐渐平坦起来。却见前方出现几个人影,引得他驻足观望。
身前不远处,翠竹栅栏所围着的好像是一处园圃。茂盛的树木丛中,还露出残破的房屋一角。距那一圈翠竹有个几丈远的地方,三个修士在窃窃私语,察觉有人来,忙招手示意,喊道:“此乃仙境的花圃,那位道友可有兴趣呀?”
这三个修士皆是练气九层的修为,据其服饰猜测,应是分别来自不同的小仙门。林一走了过去,冲对方拱拱手,说道:“几位道友流连于此,莫非发现了什么好东西不成?”
翠竹碧透,约莫一人多高,结成数十丈的一圈栅栏。里面五颜六色的长满了花草,未至近前,便可嗅得阵阵异香。林一留意了下,并未见到识得的天材地宝。莫非这些只是仙人的赏玩之物,才使得花圃得以保全?
“这位道友有所不知,这些奇花异草虽是仙人的赏玩之物,亦非凡品啊!你瞧见了没有,那株仙梅正是花开的时候……”这是一个肤色黝黑,面容清瘦的男子,有着三四十岁的模样,留着三绺小胡子。见有人相问,他唾沫四溅地卖弄着见识。
林一的目光并未放在那株梅树之上,而是再次留意起这一圈的翠竹来。神识所到之处,感受到强劲的法力存在。这园圃有着强大的禁制,根本不是寻常修士可以接近的,或许,这才是花圃无损的真正的原由。
那株梅树深藏于芳草萋萋之中,一朵朵白花晶莹剔透,甚为夺目。仙境的沉寂中,这些小花不知绽放了多久,亦不知何时才会凋零,何时才会结果。
随意打量着花圃,林一的目光忽而一凝。仙梅的不远处,一株低矮的小树隐于茂盛的花草树丛中,粗壮的树干上,密密匝匝的翠绿树叶是这样的眼熟。这是?紫晶果树!
仙人顶的山后,那株紫晶果树的模样,已在林一的心中留下了深深的烙印。此生,他是不会忘记当年的那一出。而花圃中的这株小树,分明便是紫晶果树。没错,这就是紫晶果树!
只是,此树上面没有紫晶果。是果树未到结果子的时候,还是紫晶果已被人摘取,不得而知。愕然之际,林一久久不语,任一旁的那中年男子喋喋不休,他独自陷入了沉思中。
紫晶果树,竟为仙境所有。仙人顶后的那株果树,莫非亦是来自此处?玄元观的玄元祖师,亦曾来过玄天仙境?若真如此,一个筑基修士,远离适宜修士生存的大夏,究竟是为了什么?祖师当年离开大夏的时候,又发生过什么?
玄元祖师的来历,首次使得林一好奇起来。联想到《玄天心法》与《玄天剑法》,以及屡次带来困惑的金龙剑,他隐约寻摸到一些头绪,却又随即茫然了起来。
不过,一种莫名的忐忑,在这一刻陡然而生,使人心生不安。
苦思冥想只是枉然,林一暗暗摇了摇头。见花圃有禁制存在,依着自身练气期的修为,根本难以进入。与其在此耽误工夫,倒不如继续前行。他冲身边那男子说道:“在下意不在此,告辞!”
……
独自在这片广袤的山林间穿行,不知觉中,便过去了三日。中途也遇到几个同道修士,林一不想惹麻烦,皆敬而远之。
玄天仙境开启的日子足有半年之久,故此,林一也不着急赶路。估摸着眼下已到玄明殿的腹地,他分外小心起来。
转过一道山坡,呈现在眼前的是一处低洼的谷地。几里方圆的山谷,苍翠满目,甚为的幽静。几块怪石搭成的石阶前,站立着十来个修士,正冲着上面的一处洞口打量着。
想不到会撞上这么一群人!林一将要躲避,已有人察觉到了动静。
“是林师弟!”
无奈之下,林一只好止住身形,冲着看过来的那群人拱拱手,慢腾腾地走了过去。
方才出声招呼的是罗逸,先前曾遇到过的吴七等人也都在。令林一颇感郁闷的是,一脸冷笑的**与面无表情的年囚也在人群中。想不到,这伙正阳宗的修士会凑到一起,只不过,还多了两个陌生的女子。
未至近前,林一便冲着众人拱手见礼,口称见过前辈与同门。罗逸还露出个笑脸,余众没人应声,他只得佯作无事般直起身来,却听吴七说道:“你既然来到此处,便一道同行吧!”
闻声,心头微愕,林一抬眼望去,却见一脸阴沉的吴七已转过身去。一旁的**冷笑中带有几分狰狞,想必是为了寻到了仇家而暗自得意。这两个陌生女子又是什么来历?
那青衣女子身姿婀娜,双眉淡然入鬓,容姿脱俗,比起寻常女子多了分英气。其身边的粉衣女子同样美貌,气韵中多了分甜美。
这竟是两个筑基期的修士!青衣女子应是筑基中期的修为!眼前十人中,大半是前辈!暗懔之下的林一,心头泛起一丝苦涩。他无奈地缩了缩脖子,走至罗逸的身前,咧了咧嘴角。
“林师弟,真是想不到还能遇见你啊!”罗逸极为熟稔地的模样,说出的话却令林一皱了皱眉头,只好敷衍道:“万幸!呵呵!”
“万幸?”不远处的**冲着林一讥笑了一声,意有所指地说道:“身为修士,妄想着凭借一时的运气存活,只怕是可一可二,而不可三!林一,你以为然否?”
轻轻吐了口气,林一眉梢一挑。他看也不看那个满脸戾色的年囚,而是神色不变地冲**翘起了嘴角,淡声说道:“在下深以为然!”
一个练气小辈,侥幸逃脱了两次追杀,我不以为你还有这么好的运气。既然眼巴巴送上门来,只待寻机动手,家仇可报!**冷冷瞥了一眼林一,杀机一闪即没。他自信满满地哼了一声,便转向那青衣女子,换作了温和模样。
见**与人说话,林一与几个练气期的同门卖了个笑脸,趁机与罗逸寒暄起来。
原来,罗逸跟着同门一道进入了玄明殿后,辗转至此,发现了这处山洞和那两个女子。对方乃是红云宫的修士,亦是对这山洞生出了兴趣,便相邀一同探奇。不过,这山洞究竟是仙人的洞府还是什么所在,眼下尚未得知。那阻住洞口的禁制,使得几位筑基前辈亦是犯起了难。
那个与吴七呆在一起的修士名叫依榛,与年囚同样是来自正阳宗的天枢阁。连同**在内,正阳宗的四位筑基修士商议了一番,便决定强行破开洞口禁制。征询过后,两个红云宫的女修并无异议。
于是乎,六位筑基修士摆开了架势,使得罗逸等人忙往后退开。
林一远远闪到了一旁,却是留意着洞口前的动静。研习过《阵法辑要》后,他对阵法禁制并非是一无所知。阵法禁制皆是以阴阳五行之法,行**八荒之道,取相生相克之术,衍生死、虚幻、困禁等诸多变化。这山洞前隐约可辨禁制所在,虽是年代久远,威力尚在,若是强行破禁,其反噬之力不容小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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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一章 道之云远
第三百九十一章道之云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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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七与年囚已抢先出手,两道剑光一闪,随着一阵闷响传来,那一丈多高的洞口忽而光芒耀动,宛若平静的水面泛起涟漪,迭连的扭曲之下,那黑黝黝的山洞渐隐渐去,仿若要从众人的眼前消失一般。只是,几个喘息过后,一切如旧。那紫色怪石台阶之上,孤零零的洞口静寂如常,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师姐!这真是仙人的洞府不成?这仙人的禁制怕是不好毁掉呢!”说话的是粉衣女子,她与师姐二人无意撞至此处,便欲进洞探寻一番,谁料被洞口禁制相阻,恰好遇到正阳宗的几位同道,讲明原由后,吴七与依榛皆动了心。
玄天仙境之行,还不是假历练之名,行这寻幽探奇之实吗!若是能获得仙人的遗存,便是机缘所致。故此,四人联手破禁,忙活了一阵子还是不得法。**与年囚又寻至此处,便加入其中。之后,便是林一赶来所见到的情形了。
“红儿师妹勿要急躁!若是动辄放弃,只怕此行会一无所获。且试试看,权作长了番见识。”青衣女子轻声说着,神色极为的沉静。姐妹俩进了完天境后,便与门人失散,眼下也只能且走且行,好不易遇到这么一个奇异所在,却又难以进入,着实令人无奈。
“莲心道友所言极是!集我六人之力,总会想出破禁之法的!”**极为洒脱地呵呵一笑,在一旁出言安慰。
瞥了一眼相貌不俗的**,莲心笑靥轻绽,颔首以示赞同,引得对方挺直了身躯,神色很是自得。
一击未能得手,吴七召回飞剑,颇显不忿地虎着脸,便欲再次出手之时,有人说话——
“因年月过为久远,此禁制的威力尚不足原本的一成。只不过,我等攻其一点,却是牵动禁制的全身,如此强行破禁,颇耗工夫。年某对禁制之道,略知一二,待我来试试别的法子!”
林一与罗逸四人呆在十几丈之外,围在石阶前的便是六位筑基前辈,那说话之人正是年囚。他收起飞剑,冲着几位同道点头示意,便径自跃上怪石台阶,距那洞口近了,竟是随手拿出一个圆盘来。
“年前辈这是要作甚?”罗逸与几个练气弟子面露不解,林一却是看得明白。熟读了《阵法辑要》后,亦是熟知了众多的布阵之法。年囚拿出的是一个阵盘,此物为阵法中枢,又可单独布阵,因不易炼制,乃是极为难得的宝物。寻常的阵法若是有了阵盘相辅,威力将提升三成,可见此物的神异之处。
距洞口三丈远处站定,左右细细打量了下,年囚扬手将阵盘抛起,随即便飞快祭出一串手诀。只见那阵盘上光芒闪动,‘嗖’的一声,便嵌入洞口的左上角。
吴七与莲心等人,皆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年囚施为,正不知此举何意之时,却见山洞忽又扭曲起来,紧接着便传来‘喀喇’的声响。
“我已暂且锁锢这禁制的一角,却是无法将其毁掉。趁眼下禁制与阵盘反噬之时,你我全力击之——”
年囚突然大喊了一声,已是抬手招出飞剑,余下几人心领神会,紧接着便是六道剑虹轰向了山洞。
众人注目之时,林一却是暗自恍然。这洞口的禁制,虽是威力不再,若想将其毁掉亦非易事。而年囚的举止,乃是以阵破阵之法。以阵盘制其一点,而后全力轰击,使得禁制不能兼顾。此法,说不得真能奏效!想到了什么,他心头一沉,脚下慢慢往后退去。一旁的罗逸察觉了身边的动静,踌躇了下,也跟着挪动了脚步。
六位筑基修士齐力出手,声势浩大。接连不断的轰鸣声中,那激荡不休的威势骤然爆开,紊乱的气机掀起阵阵波动,如狂风袭来,使得观望的几个练气弟子难以立足,忙往后退开了几步。
“禁制已然松动,破禁之机就是眼前——”年囚距洞口最近,亦是最先察觉到了破禁的良机,忙高声招呼起来。余下的五人本是扇形散开,以利攻击之势。闻声后,均感到振奋,各自全力催动飞剑。
六把飞剑,耀动六道剑芒,狠狠扎在洞口的禁制之上。洞口忽而变得模糊,继而扭曲晃动着,那左上角的阵盘颤抖起来。恍惚中,天地仿若静止下来,好像又重回万年的沉寂之中。只是刹那,山洞带着整个山壁,甚至于整个幽静的山谷,在这一刹愤怒了,猛然爆发——
“轰——”
震耳欲聋的轰鸣,在这一霎响彻天地,无上的威势自虚无中骤然而出,冲着洞口前的一群人吞噬而去。
早已提着小心的林一,本来便躲在人后,此刻更是不敢怠慢。禁制被毁的瞬间,他身形一动,便已窜至数十丈远。
即便如此,强劲的风暴袭来,使得林一难以闪避,还是一头扑倒在地,接连打了几个滚才惊魂未定地爬起身来。回首望去之时,他不由愕然——
烟尘缓缓散去,山洞依然如故,只是那洞口愈发显得黑黝而深邃。数十丈的方圆之内,如同是揭地三尺一般,寸草皆无,只余下赤褐色的泥土,狼藉一片。而那六位筑基修士,无一幸免,东倒西斜地躺在地上。事发之际躲在后面的那几个练气弟子,唯有机敏的罗逸随林一及时闪避,此时他正撅着屁股双手拄地,一脸的骇然。而另三人衣衫破碎,肢体横陈,一动不动……
禁制的反噬之力,威势超乎想象,猝不及防之下,使得六位筑基高手惨遭其祸。
年囚与吴七距山洞最近,受创亦是最重。二人跌至十余丈外,勉力站起身来,均是身形摇晃,面如土色。这得幸于二人修为不低的缘故,如若不然,怕是此时已然爬不起来了。
余下四人,因距山洞稍远一些,加之应对及时,各自遭受一些轻创。即便如此,没个三两日的吐纳工夫,怕是不能安好如初了。而这四人中,又因莲心有着筑基中期的修为作恃,她只是神色有些慌乱,身子并无大碍。
不过,这场意外之灾却是苦了正阳宗的三个练气弟子了。那三人虽是在不远处旁观,却因修为所限,禁制反噬之力袭来时又不曾躲避,竟是难敌厄运,身死道消。
“这禁制之威,竟是如此的惊人!可惜了我的阵盘啊!”心悸难平的年囚,看着那黑黝黝的洞口,不由得倒抽了口凉气。
“咳咳——!”脚下踉跄,未及站稳身形,吴七咳出一口血来,惊魂未定地说道:“这禁制总算是毁掉了!”
依榛尚未起身,干脆又盘膝坐了下去,带着惊魂未定的模样。
衣衫不整的**,神情有些狼狈,检视下自身,放下心来,便迫不及待地望向洞口,随即面露喜色。他一下子跳了起来,将要冲向石阶,却听莲心开口说道:“你我联手,好不易破靠禁制,却是受损颇重。还是歇息一下,再入洞一探不迟!”说着,她挽着身边的粉衣女子,关切问道:“师妹?”
红儿的脸色有些苍白,轻吐了口气,摇头说道:“无妨的,稍作歇息便可!师姐勿要担忧!”
**迟疑了下,还是停下了脚步。见三位师兄的情形不太好,而自身却无大恙,他不由得暗自庆幸。
瞥了一眼那三具尸首,**有些诧异地望去。那小子远远站着,浑身上下好好的。
抄着双手的林一,正盯着那三位练气弟子的尸身暗暗摇头。察觉了什么,他冷冷回敬了**一眼,便下巴轻抬,对其不再理会。同门在此,一时也不怕对方寻仇。再者说了,若是没有年囚跟着为虎作伥,一个筑基初期的修士要杀自己,没这么容易。
罗逸与那三人很熟悉,见其殒命,他免不了有些失神。吴七缓了口气之后,脸色阴沉地慢慢走过来,伸手弹出火球烧了尸首,收起了遗物。见林一好整以暇的模样,他稍感意外,竟是对其默默点点头,便走至一旁,盘膝坐下调息。
察觉到了吴七的几分异常,林一有些错愕。
年囚、吴七与依榛,以及那两个女子,伤势轻重不同,皆须歇息调理一番。令人郁闷的是,唯有那个**精神头十足,显然是在禁制反噬中,未遭受太大的波及。哼!林一有些不满的暗哼了一声。此时的他,极想单独离去。可既然身为正阳宗弟子,此情此景下的独自离去,与背弃山门也没什么不同。
心里瞎琢磨着,林一的目光不由得移向了那个洞口,神色不由的一怔。那原本一丈大小的洞口,极其寻常,与以往所见的山洞没什么两样。可禁制被毁之后,洞口的上方竟然出现两个隽秀而古朴的字迹——‘莫回’。
此洞的名称,便是莫回?莫回二字又作何解?
不知何因,林一将将发觉洞口的变化,余者皆不约而同地抬首望去,目光落在那突然出现的字迹上,均怔然无语。
……道之云远,忆若尘烟,思君莫归,梦已千回……
一曲凄婉的鸣唱,宛若自天际而来,飘渺无定之中,又淡淡散去,不知所踪。而那天籁一般动听的呢喃中,尽有百般缱绻、万般柔情,化作一声低婉的轻叹声,兀自在人耳边萦绕不去,使人如痴如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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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二章 有女千幻
第三百九十二章有女千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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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一瞪大了眼睛,暗讶不已。他明明听到一个女子的声音自那山洞深处传来。这,莫非是幻觉!余下七人皆是如此,怔怔盯着那洞口出神。显然,在场的八人皆听到了如泣如诉的唱吟。
……道之云远,忆若尘烟,思君莫归,梦亦千回……
那方才的声音再次响起,这分明是一个妙龄女子,在深闺中独自低吟。而这惑人心魄的唱吟,使得林一没来由的轻叹了一声。随即,他警醒过来,却见年囚等人皆陷入了一种莫名的痴迷之中。惟有那两个女子情形稍好,却是一脸的幽怨。
“思君莫归,梦已千回……!”罗逸摇头晃脑起来,在反复吟诵着。他已是沉浸其中,难以自拔。
看着周遭的一切,林一只觉得后脊背的冷汗冒了出来。他脚下后退了一步,便欲不顾一切的远离此处,可耳畔传来的话语声,使得他不由得迟疑起来。
“万年仙人府,只待有缘人。岁岁花不开,只缘君未来!嘻嘻!”
那方才凄婉的语调忽而变得轻快起来,又好像说话的换作了另一个人。其话语中透着无尽的期待与喜悦,那好听的嗓音入得耳中,轻轻的、柔柔的、痒痒的,使人难以自禁,不由得随之绽开笑脸,移动脚步。
不对头!林一心中生惕,极欲掉头离去,可一种浓烈而执着的冲动,使得他欲罢不能,仿佛一个转身,便错过了千百年的守候。而那山洞,才是此生的归宿。
年囚与吴七,已顾不得疗伤,带头往山洞走去。唯恐落后一步;依榛更是不堪,早已连滚带爬地冲向了那石阶;莲心与红儿,师姐们相视之后,才发觉对方的脸上满是怜悯的神色,于是,二人亦是脚步轻移。
看着罗逸一溜小跑地奔向山洞,林一留意到**在洞口前徘徊着。不一会儿,山洞前只剩下他与对方二人。
一对仇家对视了片刻,许是心头彷徨不定,**咬咬牙,冲着林一恨恨瞪了一眼,转身冲入了山洞。
林一缓缓踏上了石阶,回首打量着这幽静的山谷。莹白的天穹下,山翠如黛,静寂如初。鼻尖有淡淡花香袭来,温馨怡人。只是,身前数十丈方圆之内的情形甚为刺目。那翻开的泥土,凌乱的绿草,间有零星的血迹,使人想起方才的境遇来,不由得心生倦意。
转身面向山洞,映入眼帘的‘莫回’二字,好像在召唤什么。是催促游子回家,还是往事莫堪回首呢!那女子的嗓音有种难言的蛊惑之意,即便是知晓,又令人无从回避。
林一面沉似水,却是抑制不住内心的阵阵冲动。他,迟疑良久后,还是抬起了脚步。
进入山洞之后,林一的脚步停顿了下,回首打量了身后,他轻轻皱起了眉头。
山洞内甚为清爽,通道不长,三五丈过后,一个巨大的洞府出现在眼前。十余丈高的洞顶之上,嵌满了星星点点的萤石,宛若漫天的繁星闪烁,映得山洞内一片通明。
平坦而又宽敞的山洞内,一扇石屏置于一侧。石屏前是一方石榻,榻前一方石几与一圈的石凳。石屏、石榻、石几与石凳,皆为玉石所成。浓郁而令人心动的灵气,自其中散发出来,不亚于灵石之能。
厅堂一般的山洞,怕不有一二十丈大小,尽头是一处洞口,不知去向何处。
山洞的情形尽收眼底,林一却是满脸的愕然。石屏前的情景,使得他愣住了。
石几四周有八个石凳,唯有末尾的凳子是空置。先行入洞的七人,一人一凳,老老实实坐着。有人在说话——
“唉!这洞府,已是多少年没人来了——”
说话的嗓音,听着耳熟,应是来自先前唱吟的女子。其柔弱的话语,好似穿透无数岁月而来,带着无尽的感怀与沧桑,使人动容。不过,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七人守在凳子上,皆不敢妄动。
“那位年轻人,为何不落座?”话音未落,七人皆冲着林一望来。
闻声,林一并不言语,而是低着头走至末尾的石凳边,迟疑了下,这才挨着凳子边坐下。许是埋怨他对洞府的主人不敬,众人的神色皆有不满。即便是身侧的罗逸,亦是为其怠慢而感到不忿。
“来者,皆是有缘人!幻儿,送每人一粒洗凡丹,略表心意。洗去凡尘千般愁,度尔成仙逍遥游。我倦了……”话音渐去、渐远、渐消,俨然是说话的人自行离去了。
在座的众人,均暗暗松了口气,又若有所失地四下张望着。林一却是静静看着石榻一则的石屏。那上面挂着一卷轴。三尺长的画幅之上,绘的是一个貌美的仙子,正临风远眺。她怀中抱着一只白狐,毛白胜雪,形态可爱。其一双眼睛灵动异常,竟好像在盯着山洞中的每一个人。而那双眼之间的额头之上,竟有针尖般大小的一点殷红,显得甚为的妖异。
此画幅精美,画中的人儿亦是栩栩如生,尤其是那仙子……那仙子的身影很像见识过的一个人。是熟悉的她?还是陌生的她?林一轻轻摇头,心有疑惑之时,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
“嘻嘻!我是千幻,奉主人之命前来赐丹!”
一个身披云纱的女子,自另一侧的洞口轻轻走来。其一头黑发如瀑,衬以白皙精致的面容,美艳惊人。
“诸位请坐呀!嘻嘻!”这女子的模样不过十六七岁,说话间,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见众人起身,她嘻嘻一笑,示意不必拘礼,便飘然而来。
洞内众人带着忐忑坐下,才见这妙龄女子竟是赤足而行,离地三寸,惟有一袭云纱曳地,宛若白云冉冉。
“好美的妹子呀!”红儿已是由衷发出一声赞叹,便是一旁的莲心,见到这么一个明艳不可方物的仙子,亦是心生仰慕,自叹弗如。吴七与年囚等人更是不堪,坐立不安。**则是面色发红,双眼放光,连喘气亦不敢大声。
“嘻嘻!”
名叫千幻的女子,对众人的神情不以为意,径自走至石榻前,抬起了手臂。那柔荑般的指花绽开,呈现三个小巧的丹瓶。她嘻嘻一笑,眸光扫过众人,檀口轻启,出声说道:“我家主人想必是记错了呢,这洗凡丹只余三丸。而你等却有八人,这仙丹给谁呢……”
这女子露出为难的神色,眉目间惹人爱怜的神态,宛若海棠含露,又如雨荷带羞,愈发使人心动难禁。
坐在末尾,林一距那女子稍远一些。只是,随着那如水的眸光看来,这一霎,他觉得深陷春潮未央,心魂悸动着,便如跳动的涟漪,难以自持。不知觉中,话语在耳畔唱响之际,忽有幽香袭来,令人心醉神迷,直至物我两忘,飘飘欲仙。
情知不妙,林一暗哼了一声,舌尖咬破,一股血腥气直窜脑门。他轻嘘了下,神色不变。
第三百九十三章 惑兮祸兮
第三百九十三章惑兮祸兮——
?“仙子!年某要丹药……”年囚已是按捺不住,只顾盯着那精巧的丹瓶,不知觉站起身来,带着满脸的贪痴与无措,傻呵呵笑着。一旁的吴七与依榛,双双面色潮红,脑门上青筋直冒,只顾着握紧了双拳,大口喘着粗气,在强自忍耐。对面的**却是抢先一步,冲着那女子躬身一礼,急不可耐地说道:“仙子,不知郑某可有仙缘……”
莲心与红儿紧紧偎在一起,虽是未有起身,眼睛亦是盯着那丹瓶。‘洗凡丹’,洗去凡尘千般愁,度尔成仙逍遥游。莫非,服下丹药便可立地成仙……!
“仙缘自有天注定,一世苦修枉成空。嘻嘻!主人在为难千幻呢!也罢,一切随缘。各位稍安勿躁,仙丹自有去处!”千幻的唇角带笑,眸光在林一的身上稍稍停顿,露出一丝讶然,便不着痕迹的一掠而过。她看向莲心与红儿,妩媚一笑,说道:“你我同为女儿家,自当有仙丹相赠!”
千幻随手轻抛,两只玉瓶缓缓飞起,轻盈地落在莲心与红儿的手中。
“呀!多谢仙子赠丹!”红儿乐得跳了起来。莲心紧咬着嘴唇,面带惊喜地看着手中的玉瓶,款款起身致谢。
年囚等人的神色愕然,却不敢忤逆,眼馋两个女子的福缘,又不甘地望着千幻手中余下的那只丹瓶。
举起手中的玉瓶,千幻的明眸流盼,神色中透着一丝狡黠。她轻皱眉头的娇嗔模样,使得年囚等人不敢放肆,只能眼巴巴地期待着,期待着仙缘的降临。这一刻,山洞内寂静无声,落针可闻。
“噗嗤——”一声,千幻的衣袖轻抬,掩住了笑靥,却是打破了一时的沉闷。她笑道:“这‘洗凡丹’乃仙丹,为仙境独有之物。须及早吞服,才可借助仙境之利洗去凡尘,一举成仙呢!罢了,这余下一枚仙丹,便送与这位有缘人吧!”
千幻话语随意,纤纤玉手轻翻,丹瓶再度缓缓飞起,竟是冲林一而去。
众人惊愕之时,却见林一断然起身,清声喝道:“慢!这位仙子,在下不要仙丹!”
“哦!我便非要送你呢?谁让你的身上有着我喜欢的气息,我乐意啊!”千幻檀口半张,神色中略显意外,却还是带着顽皮的模样,笑吟吟看着林一。其眸光中带着莫名的意味,使人说不清,亦道不明。
丹瓶在众人的眼前缓缓飞过,如同近在眼前的仙缘,就这么即将擦肩而过。年囚与吴七,二人的眼中绽放着痴迷的光芒,不约而同地伸手抓去。**与依榛不甘落后,忙舍身往前探出了手臂。即便是罗逸,亦是不自量力的在跃跃欲试。除却莲心与红儿攥着丹瓶有些不知所措之外,场中只剩下千幻与林一,静静相峙而立。
千幻在饶有兴趣地看着失态的众人,不由得露出戏谑的笑容。抬头却见林一神色不变,如同置身事外的模样,她抬起玉指轻挽耳边的发梢,眸光中竟是带出三分疑惑和一分的幽怨来。
“仙丹是我的!”将要抓住丹瓶,却见几只手同时抓来,年囚顾不得自身的伤势,大吼了一声,祭出飞剑便横扫了过去。
“哼!怕你不成?”早没了原先谨小慎微的模样,亦没有那种临风转舵的圆滑,吴七双目圆睁,毫不退让,祭出飞剑便迎了上去。
“砰——!”
飞剑交错的动静,并未有想象中的剧烈,只是发出一声闷响。那丹瓶被阻,没有激荡而起,而是悠悠回旋,在众人头顶上飘来飘去。
“嘻嘻!这山洞内自有禁制存在,你等尽管出手便是。仙缘临门时,还待有心人纳!”面对年囚等人的疯狂,千幻不仅无动于衷地在瞧着热闹,还在有意无意间出言蛊惑。
**与依榛再也按捺不住,各自祭出飞剑冲了上去。转眼间,四人乱斗成了一团。飞剑在空中碰撞,因禁制的缘故,发出一阵阵的闷响。莲心与红儿二人,已是仙丹在手,只得起身躲避。因修为的缘故,罗逸插不上手,只能在原地干着急,望着那漂浮在半空中的丹瓶,时不时地扼腕叹息。
筑基修士的身上,皆有不少的迎敌手段,而此时的利欲熏心之下,没人顾得许多,只是拼着修为在抢夺着那只丹瓶。
“哎呦!你敢伤我!”年囚的肩头被飞剑擦过,鲜血溅起,在洞内洒下一片血红的雨点。他本身伤势颇重,虽有着筑基后期的修为,眼下却是与吴七不相上下,交起手来根本占不到便宜。
吴七虎瞪着双眼,加之一脸乱糟糟的胡茬,煞是凶猛异常。他根本不理会年囚的叫嚣,趁势跃起抓向丹瓶,眼看着便要得逞,谁料三把飞剑已至脚下。
“啊——!”
一声惨呼响起,年囚的飞剑在吴七的小腿上一穿而过,使其身形一滞。他顾不得腿上的伤势,奋力一抓,丹瓶却是适时往上一窜。
“大胆!”手上再次落空,吴七正自懊恼之时,又一把飞剑穿透了护体灵气,刺中了大腿。回头见是**偷袭,气的他厉声呵斥,驱动飞剑便扑了过去。
吴七的伤势比起年囚来,要稍轻一些,根本不是筑基不久的**所能应付的。见状,他避其势头,直奔空中的丹瓶而去。
不知何因,那晃晃悠悠的丹瓶,忽而飞至罗逸的头顶,他再也不及多想,脚下一点便窜了起来。
“妄想!”
“小辈找死!”
“滚开!”
吴七识破了**的意图,却见有渔翁得利,他怒喝一声,手指一点,飞剑呼啸而去——
而年囚、依榛、**三人亦是大怒。一个小辈焉敢虎口夺食,岂不是找死。没人去想那是自己的同门,下手时毫不留情——
独自呆在一旁的林一,此时已是面色阴沉。见状,他双眉竖起,却又猛地闭上了双眼。
半空中,四道剑光归一,直透罗逸的身躯而过。血光四溅中,这位正阳宗的内门弟子,竟是惨死在同门的长辈手中。
“扑通”的一声,罗逸的尸身坠下,并未惹得那争斗的几人在意,而是继续扑向那丹瓶,再次疯狂地缠斗在了一起。
……
山洞中,一只丹瓶在空中跳荡不停,下面四个筑基修士在拼命厮杀不休。洞内一隅,莲心与红儿已将丹瓶打开,手拿着一枚异香扑鼻的丹丸,细细端详着,便要吞服下去,期待着立地成仙的那一刻。
石榻边,千幻的脸上带着孩子般的欣奇,那动人的美眸顾盼之间,有着一分慵懒与满足。她那精致的裸足依旧离地三寸,足尖却是在自得地点动着。
见林一独自站立着,满脸的阴霾,千幻嘻嘻一笑,说道:“你对仙缘真的不动心吗?你看那两位姐姐,服下仙丹,便可洗去凡胎成就仙体。岂不闻主人所云,洗去凡尘千般愁,度尔成仙逍遥游!你为何就不动心呢?你不想长生吗?你叫什么名字呀?你真的很像……”
“扑通——”又一人坠落在地,乱战之中,依榛难以自保,再次成为惨死同门手中的又一个冤魂。
玄天仙境中,仙人的洞府之内,不知可有轮回之路!
此时的林一,已是脸色铁青。他看着满脸无辜的千幻,轻轻摇了摇头,绕至一旁,冲着对方走了过去。
“咦!我手中已没有仙丹了呦!若不然,你寻她二人索要亦可呀!”千幻摊开了双手,露出不解的神色,却说有人正要吞服仙丹,示意林一莫要错过良机。
见一个练气小辈的举止异常,莲心与红儿的神色冷峻起来。她二人拿着仙丹便要吞下,以免节外生枝。
林一冷冷翘起了嘴角,含血啐了一口。咬破舌尖,很痛。可他知道,眼前的几人若想留下命来,只有舍身一试。
“若不想受制于人,那仙丹不服也罢!”林一冲着莲心二人冷冷说了一句后,脚下不停。
莲心一怔,却听红儿不忿地哼道:“一个小辈,亦敢妄言!”
对二人不作理会,林一缓步欺向千幻。
“你之相貌,你之言行举止,真的很像……你要作甚……”千幻的神色变幻不定,忽而笑容不见,失声惊呼起来——
“你住手——”
林一身形骤然而动,直奔那石屏而去。
第三百九十四章 成人之仁
第三百九十四章成人之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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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洞中,穹顶的点点星光之下,那半空中的三人,正在为抢夺一只丹瓶而激斗正酣。莲心与红儿,手中拿着仙丹正在踌躇不定。
地上躺着两具尸首,林一从旁边绕过走向石榻,他的脚步很沉稳。叫作千幻的女子,一身胜雪的云纱是如此的醒目,那一双明眸中,带有疑问的神色,霎时变作惊怒,还有一分恐慌。
“你住手——”
千幻已是猜测到了林一的用意,她出声喝止之时,对方身形如风,直奔其身后的石屏而去。
这一声厉喝,引得石洞中的其他人皆是一怔,留神关注之时,却见那无所不能的仙子,面对一个练气小辈的无礼行径,竟是这般的无措。
走至千幻身前三丈远时,林一骤然发动,出人意料地扑向那面石屏,在厉喝声响起的刹那,他已是将那画轴拿在手中,身形毫不停留,直至山洞另一侧的洞口前,才倏然转身。
双脚尚未落地,林一飞快扫了一眼手中的画轴,而后将其牢牢抓住,掩在背后,冷冷看向远处一脸愤怒的千幻,一言不发。
此时的千幻,依然是美艳无双,却是满脸的煞气。其慵懒与满足的神色早已不见,却因愤怒而使得胸脯微微起伏。那一双明眸之中,再没了难以捉摸的神奕,而是多了冷幽之意,使人不敢正视。
不知为何,山洞内寒意陡升,那激斗的三人停下手来,皆是遍体鳞伤,兀自斗志不减,眼光中却多了一分明澈,彼此打量着方才的生死大敌。
莲心与红儿,再次端详着手中的仙丹,一时之间,亦少了即刻服下丹药的念头。
少顷,恍如梦醒一般的六人,目光皆落在林一与千幻的身上。
“那个洞口才是出处,你……为何不逃啊!”千幻脸上的煞气不见了,还是带着无辜的模样,语气却是冰凉。她轻拈发梢,神色不定,幽幽注视着林一。
“来时的洞口,还能出去吗?”林一轻声反诘了一句。
千幻明眸一闪,问道:“你知道‘莫回’的含义了?”
“不知!”林一回道。
稍显失落,千幻自言自语道:“你怎会不知呢?思君莫归,梦亦千回。莫回,莫回,君来莫回兮!你真的很像……”
仿若陷入久远的追忆中,过了一会儿,千幻叹息了一声,思绪悠悠回转。她娥眉轻蹙,望向林一问道:“你为何要拿主人的画轴呢?如此,岂非无礼?还我……可好?”
自己像谁?千幻已说了几回,林一并不想为此费神,何况,眼下亦不是时候。年囚等人分明是被迷惑了心智,最后的下场可想而知。而这世上真有立地成仙的仙丹吗?至少他不信,只想少死几个人罢了!年囚等人自相残杀之后,莲心二人受制于人,自己又会如何?而这一切,皆因这个诡异的仙子所为,若不出手阻止,只怕为时已晚。
一个是高高在上的仙子,一个是凡俗间小小的练气修士。林一如此冒犯,可谓无礼至极,下场如何,不得而知。可存着侥幸躲在一旁,又能待到几时呢!入洞之时,他便察觉洞口外的禁制被毁,而洞口内的禁制尚在,且已启动。也就是说,入洞之人,再也不能从原路返回。
那一刻,林一暗自懊悔,却也只能随遇而安。这山洞内的诱惑是如此巨大,是个人便不能免俗。只不过,他一直提着一分小心。因为,他不信这荒芜的仙境之中,尚有仙人存在。
眼看着入洞之人一个个迷失心智,又陆续送去性命,林一不得不大胆一试。即便是此举奏效而使得**这个仇家也跟着幸免于难,他同样不能有分毫的迟疑。
如今的情形,使得林一暗暗缓了口气。他摇摇头,说道:“既然此洞的主人不在了,画轴归谁不一样呢?不过,还你亦不难,将我等送出洞府即可。再者,不许施展幻术惑人心智。”
林一的话音将落,年囚与吴七亦是察觉到了什么,心悸之下相望,不由的慢慢退后。莲心与红儿亦是脸色一白,悄悄挪动了脚步。唯有**看着头顶上那兀自漂浮着的丹瓶,见时机可趁,便欲再次出手之时,却见千幻随手一招,那小小的丹瓶竟是凭空消失不见了。
方才,林一的话里暗含玄机,年囚等人亦是察觉到了几分蹊跷,又见两个同门横尸当场,使得心头的热念顿消了几分。可**怎会在意一个仇家所言,他只以为是这个不识好歹的小子惹恼了仙子,这才使得即将到手的仙丹失去了踪影。
将一腔邪火迁怒于林一的身上,**怒声骂道:“你一个狂妄无知的东西,还不将仙子的东西奉还,信不信我此刻便出手灭了你?”
“哼!”林一眉梢一挑,出言相讥道:“五个筑基期的前辈,灭我林一不难!不过,你有命活着走出这个山洞之时,再说大话不迟!”
一个练气期的小辈,不仅敢于冒犯仙子,面对筑基前辈时也毫无怯意。而其方才的举止,分明另有深意啊!林一出人意表的言行,使得得吴七、年囚及莲心二人,首次对其留意起来。
“小子,在这山洞之内,你还能躲到哪里去?年师兄助我,将其拿下献与仙子!”恢复了几分神智的**,深知林一滑头不好对付,便招呼年囚一同出手。有一个筑基后期的修士相助,这小子今日是死定了。
吴七与莲心姐妹,并不知晓**与林一的恩怨,却对仙子心有畏惧,一时亦不敢出声制止。而年囚却是深悉此间的名堂,谁料他脸色一黑,说道:“你方才偷袭时斩我一剑,不会转眼便忘记了吧?你与林一的恩怨,请恕我不再插手!而那一剑之仇,哼!改日定会加倍奉还。”
“这……”**神色一滞,还欲发作,千幻已然出声说道:“利欲熏心之下,本性尽显,你等妄为人也!”
又怎会听不出千幻话中的调侃之意,年囚等人神色发窘。不过,这位令人琢磨不透的仙子,根本不理会众人,反而是转向林一,说道:“我家主人说过,欲成仙,先成人!你以为如何呀!”
欲成仙,先成人!林一默念了几遍后,轻轻点了点头。她家主人是谁?
“我并无害人之心,只不过是你等自扰,关我何干?”千幻接着说道:“硬闯我洞府,已是大不敬之罪,受些责罚,亦是应有之义。”
说话间,千幻幽叹了一声,又说道:“莫回,莫回!身入此间莫回头呀!你等自行闯进来,便不可再回头了。至于如何才能出去,千幻真的爱莫能助。我已放过你的同伴,将画轴还我吧!别逼我出手……可好?”
“还你画轴不难!请问,我身后的洞口去往何处?”林一所在的地方,面对山洞内的众人。他只是凝神盯着千幻,出声问道。
“你……又何必如此?山洞只有一个出口……”千幻的话未说完,却见林一忽而掉头便往身后的洞口窜去。她神色一怔,随即皓腕轻抬,指花轻绽,一个曼妙的手诀倏然飞起。
年囚等人不明就里之时,只见那洞口光芒一闪,接着便是“砰——”的一声闷响,林一被禁制所阻,倒飞了回来,踉跄了几步才站稳了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