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205
第二天吃过早饭之后,景淼拉长一张脸,教训昨天差点闯出大祸来的小白。
“小白,你不能仗着你年纪小,就可以为所欲为。以后再也不准耍这样的心机手段了知不知道?以后不管去哪里,都要跟妈妈外婆说。要是再有下一次,妈咪绝对棍棒伺候!”
景淼的语气十分严厉。
鲜少被景淼这样疾言厉色地批评,小白垂着头,站在景淼的面前,两只小手不停地绞在一起。
“好了,好了,孩子还小,你这么凶干什么?你爸爸以前也没有这么凶过你啊!”
老人家都心疼孙子,尤其是只有这么一个孙儿,孙艾云埋怨景淼,将小白搂到怀里。
“外婆,没事的,反正我也没有爸爸。”
小白可怜巴巴地低声说道。
这句话瞬间戳到了景淼心里担忧的地方,心里的火气瞬间蹿地老高,愤怒的声音又提高了几度,“你再说一遍!”
“哎哟!凶什么凶!孩子说的又没有错!小白乖哦,没爸的孩子像根草哦,可怜哦。”
孙艾云一巴掌拍到景淼的肩头,“当年我打你的时候,你爸爸都会在旁边劝着,你都忘记啦?”
孙艾云拉起小白的小手,心疼地问小白,“是不是我不在的时候,你妈妈都这么打你啊?小白乖,以后外婆给你撑腰。走走走,我们下楼玩去,不跟你妈妈一般见识。”
景淼差点被气得仰倒,妈妈心疼孙子也不是这么心疼的吧,这样太过分了,在孩子面前就这样揭她的老底。
房间的门关上,景淼靠在沙发上,听着微风吹动悬挂在窗台上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声音,她开始思考自己一直都回避着的问题,小白真的想要一个父亲吗?
“必须要有个父亲!”
安皓然抬手,给景淼倒了一杯水果茶,唇角微牵,“景,这个问题你明明最有感受了。
景淼抬起小巧的杯子,不疾不徐的啜了一口,点点头。今天上午她想了很久,知道这个答案是肯定的。
“如果要给孩子一个父亲的话,就必须要结婚。可是我已经对婚姻失望了,我没有结婚的想法。”
景淼对婚姻那座城很抗拒,年轻的时候因为生活的压力懵懵懂懂无知地一头扎进了婚姻这座城,丢盔弃甲一败涂地,现在带着孩子,尝尽人世冷暖之后,当初的勇气再也没有了。
“景,我知道,你一直耿耿于怀你父亲的死。你想想,你父亲过世的时候你已经多大了?在这个中间你享受了父爱,你有父母的双重疼爱成长的。可是小白呢?换个角度想,小白这么小就没有父亲的疼爱,多可怜?”
道理人人都懂,可是做起来就觉得困难重重。
景淼嘴硬,“可是小白有我!这些年我用我的努力给了他优渥的生活!”
安皓然摇摇头,“景,你就是这么要强。你要承认,母亲的作用是有限的,母亲给与母爱,但是在做榜样方面,尤其是男孩子,特别需要父爱。你也不想小白长成跟丹一样吧?”
景淼的目光落到他的脖子上,“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安,留下来和我一起经营E。M吧。”
“安,就当圆了你的艺术梦吧!好不好?你的右手虽然不能拿起画笔了,可是你可以掌握别人的梦!”
景握住安皓然想要收回去的右手,“安,当初是你的帮了我渡过难关,这个恩我是一定要报的。你不管走到哪里去,丹都会对你紧追不放的。与其这样,你就停留在这里,丹那个人,不喜欢稳定,他不会永远停留在一个地方的。”
安皓然看着紧握着自己右手的白嫩小手,手柔软而温暖,却又透着坚定的力量,就跟手的主人一样。
“小心!”
安皓然忽然站了起来,扑到了景淼的面前。
“贱人!”
蓝妙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手上拿着一个空了的杯子。
安皓然刚才突然扑过来,就是为了挡住蓝妙泼过来的热咖啡。
景淼站起来,赶紧从包里抽出湿纸巾,替安皓然擦拭,咖啡几乎是滚烫的,有一些还泼在了安皓然的伤口上。
如果刚才这一杯滚热的咖啡泼到了自己的脸上,景淼不敢想象,怒目瞪向这个跟自己从来没有对过盘的女人,“蓝妙,你是得了狂犬病吗?你他妈欠抽是不是?”
蓝妙冷笑一声,“景淼,你还真是好命!走到哪里都有男人护着你!走到哪里都能勾搭到男人!不知道你从哪里弄来一个野种,哄得皇甫青园连股权都不要了!不要了就不要了,凭什么还把我们蓝氏的企业搭进去!景淼,是不是你故意的!”
景淼迅速从刚才她和安皓然坐的那张桌子上抬起那壶还在酒精灯上小火慢热的着的水果茶,哗地一下尽数泼到了来不及躲闪的蓝妙身上。
“你找死!”
蓝妙疼得尖叫一声,叫嚣着要扑上来,却被景淼狠狠掷过去的壶溅起的玻璃碎片吓得连连往后逃窜。
“我们走。”
景淼扶着安皓然往外走去,现在急需要去医院里面处理这个伤口。
心有不甘的蓝妙想要跟上去,却被门口的服务生拦住了,“这位小姐,您还没有买单。一共是五千。”
“五千?”
蓝妙瞪大了眼睛,“你怎么不去抢劫?”
服务生微笑着,“刚才您在店子里打碎了一个壶,一个杯子,这些都是要赔的。”
“凭什么让我赔?都是刚才那个女人摔坏的!我不赔!”
服务员迅速变了脸,“小姐,那就去跟警察说吧。”
V206
从医院里换好伤药出来的时候,天色忽然变了,刚才还晴空万里,不过半个小时就狂风大作了,眼见着黑云沉沉,大雨欲来,两个人赶紧上了停在医院门口的车。
瓢泼一样的雨几乎是在他们进到车里的那一瞬间就下了起来。
“好险,这么大的雨,要是动作慢一点,你刚刚才换好的药估计就得重新再上一次了。”
景淼庆幸,一边发动了汽车。
“景,我今天必须要回美国一趟,总部那边出了点事情,我必须马上回去处理。”
安皓然接了一个电话之后,就要求景淼改变路线,往郊区的机场开去。
车内播放着舒缓的轻音乐,车外的世界都被雨帘蒙蒙遮住,偶尔几辆车迎面开来。郊区的路上车流量比城市中心车流小了许多。
“景,E。M的事情,你考虑好了吗?”
这几天,景淼迟迟没有对那份转让的股权做出回应,这中间是有一个期限的,如果超过了时间,事情就可能会发生了质的变化。
景淼有些不耐,这份价值上亿的股权是被修瑜转让的,想想就十分不爽。
她皱了眉头,扶着方向盘的手指轻轻敲击了几下方向盘,快速侧头看了一眼安皓然,“能不能别提工作的事情?安,你现在需要休息。”
安皓然望着窗外的雨景,语气平淡,“景,如果不是凭借着比别人付出了十倍的努力,你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如果不工作,那么今天可能只能任由那个女人泼咖啡到脸上,哪里还有还手的机会?”
景淼撇了撇嘴,“我想收拾那个女人不是一天两天了。从蓝氏下手,断了她的财路,现在修家在E。M的股权都到了我的手上,她哪里还有那么多的钱来供她奢侈?这么多年过惯了奢逸的生活,现在没有钱了,她恐怕会比死都还要难受。”
“可是她终究是修瑜的嫂子。”
这个身份让景淼十分厌恶,她心底不悦,精致的妆容上浮出隐隐的戾气,纠结在浓淡相宜的眉宇之间,“关我什么事情?当初她还是我嫂子的时候可能要念及辈分,现在我和修瑜已经没有任何关系,难道还要我对她手下留情?”
安皓然知道自己刚才的话踩到了景淼的雷区,沉默了一会,像是叹息又是呢喃,“可是她也是个可怜人。”
景淼没有好气地回应,“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发觉雨根本就没有停下来的趋势,反倒越来越大,像是有人一盆盆地往车前的挡风玻璃上浇水,几乎难以看清前面的路,安皓然出声提醒,“好了,你专心开车吧。”
景淼点点头,开了一段之后,脸色忽然一变,“安,车子好像出问题了。”
她的眼中闪过惊慌,一只脚拼命踩着刹车,可是车速却根本就没有半点停下来的趋势。
先前这辆车还好好的,景淼还开着车送他去了医院换药,怎么会忽然刹车就失灵了。
“怎么办?”
茫茫大雨下着,看不清前面的路,现在这辆车根本就停不下来了。
“别慌!”
安皓然赶紧出声安抚坐在驾驶座上的景淼,脑海中疯狂搜寻着处理的办法,可是旁边的景淼忽然惊叫一声,“车!”
安皓然抬眼,一辆白色车鬼魅一般冲出雨帘,眼看着就要到了他们的车前。
千钧一发之际,安皓然猛然窜到景淼的身边,一把将方向盘往景淼那边打,刹车失灵的奥迪车在湿漉漉的宽阔马路上发出刺耳的轮胎打滑的声音。
砰的一声,车子撞上了路边的防护带,整个都翻了下去,在陡坡上快速地翻了几圈,最后才停下来。
巨大的颠簸之后,整个世界都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之中。
滴滴答答的雨水顺着在车子翻滚过程中被撞坏的玻璃缝中落下来,迅速打湿了卡在安全气囊之间的景淼。
微凉的湿意使得陷入昏迷中的景淼慢慢睁开眼,感觉整个人都被这个拥挤的空间卡的十分难受,她想要动一下,却发现自己被一双手紧紧抱住了。
这才意识到刚才在车子下坠过程中,好像是安皓然一直紧紧抱着自己,抱住了她的头部,使得她痛苦的翻滚中没有受到太重的撞击。
她艰难地抬起脖子,看向整张脸都埋在了安全气囊中的安皓然,虚弱地喊着他的名字,“安,安。”
可是除了哗哗的雨水声,整个车厢内没有任何回应。
景淼咬牙抬起手臂,试着去推没有任何动静的安皓然,“安。”
安皓然的手臂动了一下,松开了抱着景淼的手,慢慢地抬起脸来。
“没事吧?”
他似乎想笑,可是随着他眨眼的动作,一股血就顺着他的发际线低落到了眼睛里,像是流出了血泪一般。
景淼整个人都呆住了,不敢置信地抬眼,一块玻璃几乎没入了他的头中,那股血正源源不断地流下来。
景淼急急忙忙伸手去摸索手机,却在固定的位置上没有找到手机,刚才车子滚下山坡的过程中,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
眼见着安皓然的脸色越来越白,身体里的热量随着血液的外流和冰冷的雨水冲刷在一点点的流走。
生命也在无情地流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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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少要大开杀虐!
V207
几乎快要绝望的时候,警笛声穿破了重重雨帘,朝着他们所在的这个位置越来越近。
景淼握住安皓然的手,拼命揉着他越来越冷的手,
“别担心,一定会没有事的。”
安皓然望向窗外灰蒙蒙的天,天地之间一切似乎都是红色的,他闭上眼,感觉身体内里的力气迅速在消失,似乎连睁眼都难以支撑了。
耳边听着景淼撕心裂肺的喊声,真难得,这个女人好像要哭出来了一样,终于有些女人的样子了。
他很想安抚这个在最艰难的时候都没有哭过的女人,可是全身都没有力气,连抬抬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
周边有其他人的说话声,他知道,是救援的人来了。
安皓然心里一松,彻底晕了过去。
幸运的是,安皓然经过抢救幸运地脱险了。
在等待手术的过程中,景淼也包扎了一下身上的伤口,她身上只不过是几处擦伤而已,最严重的也不过是脸颊上一道血痕。
“你是说你们的车开着开着就发现刹车失灵了是吧?”
警察听了景淼说了整个事故发生的过程,接听了一个电话过后,给景淼一个意料之外却又情理之中的解释。
“刹车线和ABS传感器被人工磨损过,又经过雨水的浸泡,断了。”
这摆明是有人要制造出一场车祸,想要了无痕迹地去害她,只不过因为当时安皓然的挺身而出,所以她才会逃过这一劫。
可是现在躺在病床上不能动弹的人却是安皓然。
这一切都是因为他要救自己。
“你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是谁想要害你,你知道吗?”警察想要从景淼的口中多了解一些线索,毕竟这个事情,是市长亲自打电话给局长,要求务必查出真相,找出凶手。
回国以后,她活动的范围有限,能得罪的人用手指头都能数的过来,不就是修家那一群人。
脑海里闪过一个人的名字,景淼微眯起潜藏杀意的眸子,“我知道了,能做出这种事情的,只有可能是一个人,蓝妙。今天在咖啡厅里面,我们还大吵了一架,差点就动手了。”
景淼将今天发生的事情详细地说给了警察听,具体到他们在哪一家医院里停留了多久,都没有放过。
守在安皓然的病床前,手术后的他,脑袋上足足缝了五针。
病床上沉睡的人忽然叮咛一声,景淼知道手术后麻醉药的后劲过去了,安皓然很有可能是被疼醒了。
“你醒了?是不是哪里很不舒服啊?要不要我叫医生来?”
景淼赶紧俯下身,轻言细语地询问安皓然。
他紧蹙的眉头缓缓舒展,深邃的眸子慢慢睁开,盯着天花板,朝着景淼的方向侧了一下,唇角边牵起一个安抚的弧度。
“怎么没有开灯啊?现在是半夜吗?”
心里咯噔一跳,景淼压抑地张了张嘴,倏然抓紧白色的床单,不敢置信地抬头望向病房里正中明闪闪亮着光的白炽灯。
这个房间里每一处都被这盏灯照的通明。
没有听到景淼的回答,安皓然再一次问,“景?”
湿意瞬间盈满了眼眶,景淼深吸一口气,在找回了自己的呼吸之后,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非常正常,“嗯,是很晚了,你再睡一睡吧。这个麻醉药过去会很疼,忍一忍就好啦。”
安皓然没有作声,慢慢闭上眼睛,似乎信了景淼的话。
“医生?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抢救过来之后眼睛忽然看不见了?是不是你们哪里出了问题?一个好好的人怎么会突然失明了呢?”
景淼立刻到办公室里找到了这次手术的主治医生。
主治医生皱了皱眉头,拿出一张CT照片,仔细地看了一会,得出结论,“因为那块玻璃插进了脑部一个比较特殊的地方,可能残留了淤血块在脑部中,压迫了视神经。”
“那他多久会恢复?”
“这个……要看血块什么时候消失。快的话,三五天,慢的话也有可能几年,这个,只能说看患者的运气了。”
胸口僵住了,像是被人扼住了脖子一样,难以呼吸。景淼失魂落魄地出了医生办公室,安皓然失去了作画的右手,如果连眼睛都失去了的话,那他这一生,也太悲惨了。
更何况,他会失明,完全都是因为救自己。
景淼回到病房里的时候,安皓然已经坐了起来,手上打着吊针。脸上的神情一贯地冷漠,安皓然听到脚步声,抬起眸子朝着景淼的方向望过来。
那双深邃的眸子,看似冷漠实则眼底都是温情的眸子,居然再也看不到这个世界上的色彩,感受不到这个缤纷的世界了。
一颗心像是被翻来覆去地碾碎,疼得无以复加。
景淼手握成拳,她发誓,要把这次的凶手送进牢房,如果安皓然的眼睛就此毁了,那她也要毁了那个人的一生!让那个作案的人这辈子都堕入地狱,再也无法翻身!
“你怎么起来了?”
景淼快步走进去,“医生说了,你现在还不能乱动,需要躺在床上静养。”
安皓然制住了景淼上前来要扶住自己的手,“景,我是不是看不见了?”
他终于还是发现了自己看不见的这件事情。
“安,你听我说,这可能只是暂时的。因为脑子中血块压迫了视神经。”
安皓然没有再问下去,顺从了景淼的意思,躺到床上休息了。
V208
“医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过去了一个星期都还没有结果?怎么他的眼睛还是看不到啊?”
景淼着急地询问主治医生,却再一次得来失望的结果。
“血块没有消失。还需要再等。”
等等等,又是等!
景淼的耐心没有那么好,就连安皓然也越来越沉默了,整天几乎都不说一句话。
该死的血块!
因为那个血块的位置特殊,又是在安皓然的大脑中,医生没有完全的把握做手术,既不伤到视神经,又把血块取出来。
景淼无法,回到病房的时候,看到迎面而来的龙凌宇。
“凌宇哥,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淼淼,那个案子水落石出了。凶手确实是蓝妙,她买通人趁你们在医院里的时候,对你的车子做了手脚。”
景淼冷笑一声,这个结果,她一点都不意外,这个女人,简直是万年的祸水。
龙凌宇的目光落到景淼脸上那道淡淡的疤痕,“可是,这件案子被压下来了。”
景淼心里一沉,“被压下来了?这是什么意思?罪证确凿,难道不是把她关起来吗?”
龙凌宇微微皱眉,一脸犹豫,本来这个案子是他一手关照着警方加快侦察的力度,可是中间几度被上面的人施加压力,以至于拖到现在警察局长才支支吾吾给了他一个暗示,这个案子不能查下去了。
“本来那些人都对犯罪事实供认不讳,可是现在却都翻供了。蓝妙目前已经被取保候审了。”
景淼抓住龙凌宇的胳膊,激动地提高了声音,“什么?取保候审?现在安皓然眼睛看不见了,躺在病床上,她居然能逍遥法外了?!如果不是安皓然,很有可能我就已经死了!她凭什么能够放出去?还有没有法律了?这太不公平了!”
龙凌宇单手握住景淼的肩膀,放柔了声音安抚情绪有些失控的景淼,“淼淼,这都是上面的人一手压了下来。而压住这个案子的人,恐怕你也认识,是修瑜的爷爷。”
景淼瞬间明白了,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不知道大过龙凌宇多少级的修老首长!恐怕他老人家跺一跺脚,整个市区都要抖三抖。
景淼抬起头,眼神里愤怒与无助交织,声音凄厉,“凌宇哥,难道就没有办法了吗?我不甘心啊!”
龙凌宇沉默,这个问题,他也无法回答她,这已经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之外。一句修老首长的关照,就让这个案子止住了。
其实那天警察局长就已经无奈地说过了,“这些人是轻易不能得罪的。只不过是一场车祸而已,没有牵扯到人命,自然很容易了结。我们只能适当给与伤者一些补偿。”
龙凌宇将警察局长对自己的话转述给了景淼,被她斩钉截铁地一口回绝了,“不稀罕!我要的就是蓝妙去坐牢!其他的,我什么都不要!”
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太过严厉了,景淼对龙凌宇抱歉地一笑,“对不起,凌宇哥,我不该朝着你发脾气。你已经帮我够多了。”
龙凌宇温和地摇摇头,“淼淼,你跟我之间又何必这么客气。”
送走了龙凌宇之后,景淼坐在医院草坪前的长椅想了许久,突然想到自己在英国的时候遇到过的一个朋友,或许她能够帮助自己。
咖啡厅里,景淼坐在靠窗的位置上,不停地朝着门口张望。
落地窗外骄阳似火,热辣辣地炙烤着地面,景淼看了看表,似乎意识到这个时间点,温度太高,不应该把她约出来。
咖啡厅的门打开了,一身裸色长裙的窈窕女子优雅地走到了景淼的对面,摘下了遮阳的墨镜,露出温婉的一张脸。
“怎么久没有见到你,你还是像以前那样,似乎都没有怎么变化,看着跟只小白兔一样。”
眼前这个女人微微皱眉,噗嗤一笑,大喇喇地翘起二郎腿,“行啦行啦,嘴巴跟抹了蜜汁一样,我就当你是在夸我像萝莉好了。老朋友啦,还整那些客套话干什么啊!”
“嗯,有自知之明,我真还只是客套。”景淼笑了笑,“心悠,我还真怕你出不来。怕你老公不舍得娇妻出来受太阳暴晒之苦。”
温心悠直接捧起景淼已经给她点好的西瓜汁,喝了一大口,“行了,那厮现在在家带孩子呢,没空理我。说吧,到底遇到了什么为难的事情。”
温心悠早些年有在报社做过记者主编的经历,她对传媒行业比较了解,所以景淼才会想到寻求她的帮助。
景淼将自己遇到的那些事情说了出来。
温心悠眸光复杂,神情中有些犹豫,“办法并不是没有。可以借助最近快速兴起的网络媒介,只是我要告诉你,你知道当年甚嚣尘上的投毒案件吗?天涯上炒得沸沸扬扬,最终结果怎么样呢?背景人物强大,警方也没有办法,众说纷纭,疑案终究只能变为疑案了。纵然那些人都骂那个官三代,可是那个人仍旧过的好好的啊。”
景淼冷哼,“那是以前了,就算不能得到公道,我也要她被人肉,声名尽毁!”
温心悠点头答应了。
经过从事传媒工作多年的温心悠精心炮制,各大网站上都开始张贴蓝妙的这个事情,引起了上万人的跟帖,言论几乎都是一边倒。
终于,有人按耐不住了,上门来找景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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俺的心悠~出来打酱油了~左斯年在家带孩子呢~
V209
景淼被带到了医院的门口。
在几步远的地方,停靠着一辆车身黑亮的奥迪,景淼坐上去,见到了那张熟悉的面孔。
想到那天蓝妙的案子就是被眼前这个人一手压下来的,景淼心里不舒服,淡淡地喊了一声“首长好。”
修老爷子气色仍旧如常,一头银发被梳理地一丝不苟,整整齐齐服服帖帖。
听到景淼这声称呼,他微微拉下脸,“怎么见到我连爷爷都不叫了?”
景淼轻笑一声,“我怎么敢?您这个爷爷我高攀不起。我和修瑜早在五年前就已经离婚了,您难道不知道?”
修老爷抚了抚白花花垂到了胸前的胡子,眼神清明,“网上的那些事情,都是你整出来的吧?还联合着左家那个小子的媳妇。这些手段,我还看不上眼!”
“对。是我弄出来的。”
景淼一口应承了下来,她不想拖累全力帮助了自己的温心悠,“跟左斯年老婆没有关系。修老爷子,我敬您棋风磊落,本来以为您跟您的棋路一样,耿直行事,可是没有想到你也会这样袒护一个杀人凶手!”
修老爷子的眸子瞬间犀利,眼神如刀锋般刮过景淼的脸,脸上却浮出意味深长的笑,“丫头,说话可是要讲究事实。”
景淼笑得讽刺,“死和不死又有什么区别?只不过是多了一口气!可是我的朋友却眼睛失明了!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我知道,老七的儿媳妇着实做的太过分了,我已经处罚了她。可是你这样不依不饶是不是也该收起来了?难道要等到那些八卦记者把你跟小八的那些事情都传的满天飞才满意吗?”
修老爷子将一份报纸扔到了景淼的面前。那份报纸上写着“军长前妻因为第三者离家,平凡女人嫁入豪门血泪史。”
下面居然还配着景淼跟修瑜的合照。
“如果这也是你的手段,为了达到目的,不惜毁掉小八的一切,那我是绝对不会坐视不理的。”修老爷子的声音陡然凌厉起来。
景淼抓紧这份报纸不敢置信地看着面色冷峻的修老爷子,“我没有做过这些事情!”
“这家报社已经被封了。”
“我真的没有……”景淼辩解。
修老爷子闭上眼睛,挥了挥手,表示不想再听。
“依我看,你还是不适合带着小白。”
临下车前,已然在车后座上老僧入定一般的修老爷子忽然开口,低沉的声音冰冷,让景淼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修老爷子认定自己是为了打赢这场,不惜将以前她跟修瑜的那些事情全部都出卖给了记者,刚刚那句话,明显就透露了他已经知道小白的存在,难道说他还要把小白抢回去吗?
景淼惴惴不安,在医院的时候,几乎都将小白带在身边,一点马虎眼都不敢打。
“景,我想出院。”
长时间呆在这里,病情却没有半点的进展,安皓然已经放弃了这种无谓的等待。
景淼在她家小区里给安皓然买了一套房,两家人住的近,也方便着照顾。
这个新家里东西一应俱全,为了照顾安皓然眼睛看不见,她还在墙壁上做了特殊处理。
“景,你不用每天都来看我。你应该去忙公司里的事情,我很好,真的不用担心我。”
景淼几乎每天早上早早就过来给他做早餐,一直呆到了晚上他催了景淼回去,她才会回自己的家里去,走的时候还不忘放一杯水在他的床头,方便他晚上渴了的时候能够喝到。
“我把公司的事情都搬到你家里来做啦!你放心,这些事情我一点都没有耽误。”自从修老爷子出现过了以后,景淼立刻将修瑜的那份股权接手了。
没有足够的权势,那就要手握足够多的金钱,她才能够有底气跟强大背景的修家抗衡。
景淼看着在墙边不停慢慢地摸索着走来走去的男人,知道他正在努力地适应着他现在看不见东西的状态。
小白正歪着脑袋,小心翼翼地跟在安皓然的身后,在他快要撞到东西的时候,立刻出声制止。
望着这和谐的一幕,景淼心里一动。
“小白,你过来。”
她朝着小白招招手,小白担心地看了一眼扔在坚持熟悉房间地形的安皓然,小大人似的出声命令,“安叔叔站在这里别动,乖,等我马上过来。”
他立刻飞奔到景淼的身边,黑白分明的眼睛还不忘盯着安皓然的动作,“妈咪,快点说!”
景淼爱怜地摸了摸儿子的头,小孩子的头发长得快,他先前被剃掉的头发都逐渐长了出来,“小白,你想不想要个爹地?”
小白眨眨眼,小脸上写满了渴望,点点头。
“那你想要谁来当你爹地?”
小白黑玛瑙似的眼珠子一转,不确定地问“我可以自己选吗?”
景淼鼓励地一笑,“当然。”
小白想了想,看了安皓然一眼,“丹爹地肯定不行啦,对不对?”
景淼点点头。
“那就……安叔叔吧!”
小白一锤定音,脑海里闪过某个人的影子,看到妈咪一脸满意的笑,他知道自己肯定答对了。
算了算了,只要妈咪开心就好!
景淼牵着小白走到安皓然的面前,
“安,我们结婚吧!”
————————
要是换男主会拍死我吗?
V210
“景,其实我这样很好,不要同情我。”
安皓然转过身,声线低沉,明显不悦听到景淼的这个提议。
小白奔到安皓然的身边,抱住安皓然的大腿,扬起小小的脸,童声稚嫩,“安叔叔,你是不喜欢小白吗?”
安皓然摸索着沿着小白的头摸到他粉嫩嫩的脸颊,放柔了声音,“不是。”
“那你是不喜欢我妈咪吗?”
“不是。”
“那你很讨厌我妈咪咯?”
小白的眉眼皱成了一团,自己的妈咪那么好,居然会有人不喜欢?
“不是。”安皓然的眉头微蹙,觉得这个问题和一个五岁的孩子来说很棘手,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那就是喜欢啦!安叔叔,我连我亲生爸爸都不要了,你就做我爹地吧!”
“……”
安皓然无语,说不喜欢景淼,小家伙肯定发火,可是否认了这个答案小家伙又觉得他是喜欢景淼的。
可是婚姻,怎么是简简单单的喜欢就能成就的呢?
安皓然沉默了,趁着小白不在的时候,他才跟突然发起这个提议的景淼说,“景,婚姻大事不能胡闹。我现在眼睛还不知道能不能好起来,就算你是想给小白找个父亲,可是现在的我明显只能拖累你们,其他的我几乎都不能给你们了。”
安皓然神情郑重,那双眸子微垂,定定朝着景淼这个方向望着,景淼被他空洞的眼神望得心里发闷。“小白喜欢你就足够了。安,有感情又怎么样?这个世界上爱情是最不可靠的,爱情能当饭吃吗?婚姻不见得需要爱情,它更多的是责任。”
安皓然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摸索着慢慢回到了卧室里面去了。
景淼默默收拾起饭盒子,在卧室门口望了一眼,见他已经躺在床上睡下了,轻手轻脚地出了门。
刚走到楼下的时候,看到了迎面而来的修瑜。
他的目光快速地掠过了景淼手里提着的饭盒,又转到她的脸上,那里又一道淡淡的疤痕,明显比脸部其他地方的皮肤颜色深了一些,眉头皱了起来,“你的脸怎么了?”
修老爷子傲慢的神色又闪过景淼的脑海,以前还跟他是夫妻的时候,蓝妙处处针对她,不就是因为眼前这个人吗?
景淼不想搭理他,转开目光,打算径直从他身边绕过去。
没有想到修瑜忽然抓住了她的手,扬起的声音蕴藏着怒气,潜藏着痛苦的眸子紧盯着面瘫一样的女人,“景淼,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景淼反手就将那个铁饭盒朝着修瑜的脑袋上砸去,砰的一声巨响,声音震得他们两个人都愣住了。
“放手!你少来我面前恶心我!我的脸怎么了?我差点连命都没有了!”景淼喘着粗气,几乎是怒吼一般,将心里的怨恨朝着这个人发出来,“滚开!”
景淼一脚踹了过去,七寸高的细长高跟狠狠落到他的小腿骨上,瞬间在他的白色裤子上面留下了一个黑印。
修瑜没有松手,抓紧了景淼的手,一脸不解,“你说什么?”
这段时间,他去到外省参加军事演习,封闭式的管理足足呆了半个月,如今刚才外地回来,他连军区大院都没有回,直奔到了这里,却等来了她的拳打脚踢,恶语相向。
冷笑一声,“你回家去问你的好嫂子去!”
路的拐角处,小白忽然跳了出来,朝着景淼挥手,“妈咪,快点回家啦!”
景淼压低了声音,伸手去掰他的大手,“如果不想让小白看到亲生父母拳脚相向的话,就放手。”
修瑜的力道几乎是刚一放松,景淼就挣脱了,转身而去,快步奔向等在那里的小白,母子俩的身影消失在了拐角。
穿过了老房子里昏暗的走道,景淼拖着小白,回到了家里。现在还只是黄昏,家里却已经打开了最亮的灯,妈妈孙艾云正坐在灯下,举高了手,瞧着什么。
景淼走过去,发现她正在穿针引线。
“我来吧。”
景淼看她眯着眼睛,几次努力都失败了,看不过去就接了过来。只不过是几秒钟,景淼就穿好了线。
孙艾云满意地接了过去,正准备低下头去缝补的时候目光忽然落到了景淼的裙子上。
“你裙子上怎么有血?”
不会啊,她的大姨妈前几天刚走的啊。她低下头,正好是微微侧身,顺着手臂下去的位置,浅色的裙摆上几滴血迹。
景淼将裙摆举高,细细地摩挲着那几点痕迹,颜色正新,看着应该是刚沾上去不久的。回想刚才的事情,景淼的心跳瞬间就乱了一拍。
这个血,难道因为刚才自己打了修瑜,流出来的?
景淼无措的目光转向了还放在餐桌上的铁饭盒,刚才自己就是用这个打在了他的脑袋上。
“人都走了,你还看着干什么?”
修瑜的身后忽然传来女人的笑声,回头一看,是许久没有见到的容瑶。
“你怎么来了?”
修瑜皱眉,他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他是不会和容瑶结婚的。
容瑶妩媚的丹凤眼微眯,打量了一遍修瑜,见他只是比以前稍微黑了一些,可是看着却更精神了,英气逼人。
却也冷的逼人。
“我看你挺好的呀,为什么你爷爷说你受伤了,害得我家里人非要我来看你啊?”
V211
“你看完了,可以走了。”
修瑜将右手微微往身后侧了侧,径直绕过了容瑶,准备往楼上的房子走去。
没有想到容瑶从身后抓住了他的手,“别逞强了,你的一举一动你爷爷都知道。你这次在军事演习中亲自上阵,为了救了一个操作不慎的新兵,炸伤了手。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去?你的血都顺着手臂滴落到地上了。”
修瑜垂头,正好看到一滴血啪地一下溅到地上,绽放一朵血花。
本来这个伤口只是胡乱地包扎了几下,刚才在跟景淼的拉扯中,因为用力过猛,还没有好全的伤口又崩开了。
修瑜猛地一摔,将容瑶的手甩开了,迈开步子就要往楼上去。
“不行!你必须去医院!”
容瑶上前双手拖住了修瑜的步子,整个人都贴了上去,“别告诉我说,你是被你前妻用饭盒子敲得脑子坏掉了,伤心欲绝,准备上去自杀吧?”
修瑜眼角一抽,狠狠地瞪着容瑶,这个女人刚才肯定是不知道躲在哪里把他和景淼之间的事情看得清清楚楚。
“修瑜,我奉劝你最好赶快去上药,你难道不想知道你一向乖巧的前妻怎么突然变成了暴力狂的原因吗?嗯,你妹妹李木肯定是知道的。”
修瑜这才松动了。
容瑶拖着不情不愿的修瑜往不远处的停车场走去。
容瑶把修瑜塞进了自己开来的车里,倒车的时候忽然从后视镜里扫到旧楼拐角的石榴树下,一个身影猛地闪进了树的背后。
容瑶的唇边牵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扫了一眼冷着脸坐在副驾驶座上沉默不语的修瑜。
这个男人,现在肯定不知道有多伤心了,不过,让他伤心的事情,还在后面呢。
到医院的时候,李木恰好站在门口,目送着她的男朋友正然开车离去。
“我的天,这么严重的伤,怎么不好好静养呢?小八,你是不想要右手了吗?”
李木将修瑜跟容瑶迎进了病房,小心将他黑色的长袖慢慢剪开,衬衣被血都浸泡透了,费了很大的劲才剪出了一个口子,先前包扎的纱布只有简简单单的一层而已,整个都脱落了,露出血肉模糊的手臂。
在场的人都倒抽一口凉气。
李木骂他不要命了,不知道及时就医,现在又是夏天,要是发起炎来也是非常棘手的。
修瑜却沉默,等着负责处理外伤的医生走了之后,他开口问的第一件事就是景淼暴怒的原因。
李木看了眼站在修瑜身后,靠在窗口的容瑶,她脸上挂着温柔的笑意,好像对修瑜说的这些事情一点都不介意。
“快说!”
修瑜现在极为不耐烦,语气暴躁。
“景淼先前出车祸了。”
李木赶紧说出来。
修瑜的心口一窒,紧张地望着李木,“怎么会车祸了?”
“嗯,这个……这个”都是亲戚,还不是什么好事,尤其还有容瑶保持着不温不火的笑容在场,李木都不好意思说出口。
容瑶轻笑一声,知道李木是因为顾忌自己在场,适时开口“我想起来,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等到门关上以后,李木这才把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
修瑜立刻站了起来,朝着门外冲去。
李木被修瑜阴郁地快要滴出水来的脸吓了一跳,看着他的神色阴鸷,怕他情绪过激,做出什么事情来,赶紧追了上去。
“小八,你想要干什么?这件事情,说到底是修家的丑事,老爷子做的没有错!幸好景淼也没有出什么事情。”
修瑜停下脚步,天色昏暗残阳如血染红了天边厚重的云,紧紧逼近高楼楼顶一般,也沉甸甸地压在了他的心头,冷笑一声,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反问,“没有出事?”
“如果出事了呢?”
“如果那天是小白跟景淼都在上面呢?”
“如果不是在郊区出事,而是在市区街头出事呢?”
“蓝妙她疯了!修家这些年对她的补偿还少吗?蓝氏企业,这些年说到底不过是依附着E。M才能存活到现在,这种小企业,如果不是看在她嫁过来就守寡的情分和委屈,我会让母亲每年拨出一笔钱来支撑蓝氏?”
一句一句的反问,逼问的李木再也说不出任何劝解的话来。
她明白,如果爱一个人,珍视一个人,恨不得珍藏在心底,不受一丝苦难,不遇一分危险。
李木担心地望着侧脸冷峻的修瑜,他英气黝黑的脸上被残阳的光照亮,却冷冷散发着杀气。
修瑜的唇边慢慢牵出一抹笑,明明是笑,李木却看到了他笑容中的疲惫和苦涩。
“景淼妈妈说的对,修瑜根本就不能给景淼幸福,我这样的身份,连护佑她一生平安,让她免于流离之苦,不受伤害都做不到。我才是这一切痛苦的根源。”
“小八……”
李木呢喃出声,从未见到这样流露出自己心底软弱一面的修瑜,看着好友这样,她的心底也很难受。当年跟贺流舒离婚,是小八陪着她度过了那段日子,用尽一切法子开解她。
本来以为他拿得起放得下,可是现在看来,藏得最深的人就是他。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让人可以死,死也可以生。
可是死是最简单的,最痛苦的莫过于明明还爱着,中间却隔着山长水远的距离,看着爱情一点点在现实的折磨中枯萎,凋零,却无能为力。
V212
修瑜回到军区大院的修家大宅,修老爷子正坐在沙发上品茗。
修老爷子的目光扫过修瑜绑着绷带的右手,“见到容瑶了吗?”
修瑜应了一声,坐到修老爷子的对面,“爷爷,我知道您过来是为了什么。可是我不愿意,我还不想从部队里面退下来。现在局势紧张,我又不是到了必须退下来的年龄。”
修老爷子将青花瓷杯盏重重往楠木小几上面一顿,“你当上这个军长也就到头了,你也不看看你老大不小了,连婚姻大事都还没有解决,难道退到后台就不能为国效力了?笑话!你也好意思让我一个老头子不远千里从北京到这里来和你说婚姻问题?”
关于这个问题,他们已经讨论过了许多,这些日子以来,几乎在电话里面都是不欢而散。打电话说的不愉快了还可以挂断电话,可是如今面对面了,有些事情再也无法去躲避了。
修瑜往后一靠,忍住心底的烦躁,“爷爷,我又不是没有结过婚!”
修老爷子眼睛一瞪,“还提?你媳妇怎么跑得你都不知道!说出来丢人!你说你都三十多岁的人了,怎么一点都不靠谱啊?”
修瑜坐到修老爷子身边,像小时候那样,用健全的左手给他捶捶背,“爷爷,我哪里不靠谱了啊,孩子都五岁多了。小小八你看到了没有?我给你看看,你的曾孙呢!”
修瑜赶紧从小几的下面抽出了一本相册,讨好地翻给修老爷子看。
这个相册里面都是他带着三个孩子出去玩的时候,趁机给小白拍的。相册里面小白的各种表情,开怀大笑或是皱眉嘟嘴。
修瑜殷勤地翻着相册,一边紧盯着修老爷子的神情。
老爷子虽然还绷着脸,可是眉头却舒展了,目光越来越专注。
看到最后,修老爷子干脆直接把相册抢了过去,自己慢慢看起来。
半晌,修老爷子这才意犹未尽地合上相册,看到旁边修瑜一脸期待的神情,他又绷起一张老脸。
“先前不是听说你要跟容家的那个二丫头订婚,怎么后来就没有音讯了呢?”
修老爷子本来以为终于可以看到自己的孙子结婚,等着抱个大孙子,最后居然就突然没有了消息,容家那边也没有表态。
修瑜垂了头,“爷爷,我根本就不喜欢她。没有本事的男人才会想着要靠老婆,再说先前妈妈的那个公司不是出事了吗,容家会选中我,其实不就是看着我们家的经济实力吗?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容家肯定也不愿意啊。这样的姻亲不要也罢。您说是吧?”
修老爷子嗤笑一声,“所以说来说去,你其实就是想跟景淼在一起是不是?你妈妈都告诉我了。可是你看看她都对你做了些什么?”
啪地一声,修老爷子将一份报纸拍到了修瑜的面前,正是先前给景淼看过的那份报纸。
修瑜快速扫过报纸上面的内容,又看了报社的名称,抬起头来,正视着修老爷子,“爷爷,我不相信景淼会这么做。”
“事实都摆在这里了,你还不相信?如果不是有人把这些东西报上来,你的前途就毁了!这可是作风问题!到时候更别说在部队里面混下去了!”
修老爷子一生气,就觉得心脏隐隐地痛,修瑜赶紧替修老爷子揉胸口处。
“爷爷……景淼根本就不愿意让人知道小白的身世,她不会做这种引火烧身的事情。”
修瑜放轻了声音,可是语气仍然坚定,
修老爷子摇摇头,闭上眼睛不说话。
修瑜知道有时候说的太多反倒会起反作用,于是转移了话题,“爷爷,蓝妙的事情,你到底怎么处理的?”
修老爷子犀利的眼睛半开,那种不知收敛心地品行都有问题的女人怎么还配当修家的媳妇。
“把她送出国了。”
修老爷子说话的时候语气十分平淡,像是在谈什么不相干的人一样,修瑜敏锐地捕捉到了爷爷刚才那一刻眼底的狠意,知道老爷子的手段,蓝妙的下场,肯定不会好到哪里去。
为了修家的名誉,她免于坐牢的命运,可是落到老爷子的手上,恐怕会比坐牢还要难受。出国到国外,绝对不会是享福。修老爷子也是为了家族的名誉,才会把她扔到国外去让她为自己所做的事情受罚。
修瑜幼年见识过修老爷子处理家事的手段,从来不会手软。他也不再去追问蓝妙的下场。少年相识时的维护与情分,早被蓝妙一次又一次的疯狂折腾掉了。
他现在对蓝妙的下场没有任何感情,连同情和担心都没有。
“爷爷,你在这里多呆几天,我到时候把小小八接过来。”哄好修老爷子,小白绝对是一张王牌。
修瑜行事果断,把这件事情交给了自己的小粉丝卫少卿家的双胞胎活宝。
第二天早上,卫少卿就开车把三个孩子都送到了军区大院。
小白一看到修瑜就把头别开去了。
修瑜蹲下身去,对小版的自己讨好道,“儿子,爸爸给你买限量版变形金刚好不好?”
小白喜欢变形金刚是大宝告诉他的,讨小孩子欢心就要投其所好。
某小孩白了他一眼,“我已经玩腻了!”
修瑜再接再厉,继续讨好这个小祖宗,“那我给你买蜘蛛侠?”
小白转过脸,秀气的小眉头紧皱,明显有些心动,最终还是摇摇头。
“你给我再多东西都没有用了,我以后就会有爹地了。妈妈要嫁给安叔叔了,我给妈妈找的男人,妈妈求的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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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妙的下场你们满意吗?月底了……各位有金牌的亲,可怜可怜三少吧……
V213
修瑜的脸色一僵,健全的左后握住小白的肩膀,“你说什么?”
小白不乐意地嘟了嘟嘴巴,清亮的眸子纯净透澈,不满地看着眼前跟自己看上去很像的男人,“大叔,你的耳朵不好使吗?妈咪要和安叔叔结婚了,没有你什么事了。这可是我给妈咪找的。”
修瑜的一颗心沉入了谷底。
这个儿子空长了跟自己一样的面孔,怎么脑子里尽装的是跟自己作对的想法?
小小八肯定是观世音菩萨派来折磨他的。
忍住心底百转千回的痛意和惊惶,修瑜故作惊讶地一笑,
“是吗?你妈咪跟安叔叔结婚了的话,丹怎么办?你是他一手养大的,难道你忍心看他一个人孤独终老?”
小白刚才还高昂起的下巴慢慢收了下来,小眉头纠结在一起,明显是被修瑜的这番话给说动了。
丹跟安皓然之间的暗潮汹涌仇恨恩怨,他一个小孩子不懂。
从他一个孩子的眼睛去看的话,明显是觉得丹是非常在意安皓然的,甚至就像现在修瑜讨好他一样,不停地讨好安皓然。
可是安皓然太冷,总是端着一张面瘫脸。小白就觉得丹是特别害怕环安皓然的。小脑袋里疯狂运转,小白算了很久,好像就把丹爹地给遗忘了,他可是带着自己去过很多地方的人呢。
修瑜将小家伙犹豫的神情尽收眼底,他的唇边慢慢漾出一抹深沉的笑意。
不打没有准备的仗,景淼这些年的经历,他几乎都调查都差不多了。她身边主要的两个男人的资料,都被自己掌握了。
小白忽然抬起头,笑得贼兮兮的,“有了!那就让妈咪把两个人都娶了啊!一个做我爸爸,一个做我爹地!妈咪就有两个人保护啦!”
小白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个想法真的是太完美了,反正以前他们几个大人都是在一起生活的,这样的话,又可以像以前那种生活了,谁也不会孤独啦,也多了一个人跟自己玩了。
修瑜这个亲爸爸差点被自己的孩子气得一口老血吐出来,偏偏自己还不能得罪这个小祖宗。
修瑜微眯眸孔,忍住把这个孩子揉一顿的冲动,默默地把那一口老血咽回去,继续展颜讨好,“嗯,这个办法恨好,你去给丹说。”
小白用力地点点头,大眼睛眸光闪动,“外婆说你是我的亲爸爸,其实我对你还是挺满意的,可是淘淘阿姨说你对妈咪不好,所以我不要你了。为什么五年了,我都没有见过你呢?难道我是你帮妈咪充话费送的?”
旁边小宝捂住嘴吃吃地笑了起来,大宝一脸你怎么这么傻的无语,“怎么可能是充话费送的?你太傻了吧,肯定是买玩具送的。”
修瑜的头彻底大了起来,五年没有见到小白,不是他不想见啊,景淼逃到哪里去,他一直都没有查出来,怎么见?
修瑜细心地哄着小白,“小白,不是爸爸不愿意来看你,而是你妈咪生气了,所以不愿意看到我,带着还没有出生的你跟爸爸玩起了躲猫猫。”
小白睁着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修瑜,似乎不相信修瑜说的话。
“既然来了,就到里面来啊!一直站在门口说话是怎么回事?”
修老爷子洪亮浑厚的声音响起,老人家在里面等了很久,最后耐心都被耗尽了,干脆直接出来看这父子俩是在门口磨叽什么。
“太爷爷。”
大宝和小宝今年春节的时候才去北京的修家拜过年,见过修老爷子了,自然还记得修老爷子。
“小白乖,叫太爷爷。”
小白沉默。
修瑜赶紧在他耳边轻声说,“迪士尼游乐园。”
小白这才乖巧地喊了一声,“太爷爷。”
修老爷子刚才还沉着的脸瞬间笑开了。
“修家的子孙是不能流落在外的。”
送走了三个孩子之后,坐在沙发上的修老爷子沉声开口。
修瑜点头,“小白是我的儿子,自然不会流落在外。”
修老爷子半眯的眸子扫过一脸郑重地修瑜,“容家的婚约呢?”
“作废!”
“你一定要和景淼在一起?”
“对,除了她,我谁也不要。”
修老爷子轻笑一声,“你已经为了这个女人放弃了E。M的股权,你外公知道了,不得气死?”
将股权全部转让出去,他自然已经所有可能遇到的事情。
关于这个问题,他早有应对,“也不是放弃。给了景淼,就是给了小白,就当是补偿她为了抚养小白这么多年受的苦。外公一把年纪了,大风大浪都见过了,这些事情早已经不管了。”
修老爷子闭上眼,沉吟半晌,“小白自然是要姓修的,只是我看景淼那个丫头,倔强得狠啊。你们两个不合适。”
修瑜没有说话,以沉默对抗。
修老爷子睁开眼,“如果你执意要这么做的话,那我的股权和北京的祖产,你是一分钱都别想继承。”
“我本来就没有兴趣。”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修瑜就拒绝了修老爷子抛出的诱惑。
他垂下眸子,盯着楠木小几上雕花水晶花瓶中安静淡然的白色玫瑰,忽然想起是李木曾经告诉他,白玫瑰的花语是“我足以与你相配。”
如果说他的身份,是阻碍他们两个人在一起的障碍,带给没有任何背景的她痛苦和磨难,那他不强求她成为名门,他甘愿褪去这一身的光环。这一切显赫的身份背景,他都不要了,只做一个普通人,跟上她的脚步,陪她过普通的日子。
“好,好,这真是我养出来的好孙子!”
V214
“好,好,这真是我养出来的好孙子!”
修老爷子被修瑜这副儿女情长的样子气到了,一连说了几个好字,这才喘息着把话说完。
“真没有想到,我们修家倒是养出来一个情种!”
“一亿多的股权说送人就送人,价值数亿的继承权连眼睛都不眨的拒绝了!”
“好!”
“亏得我这么多年来把你当接班人来培养,心血都白费了!你不要这个继承权,多的是人想要!”
修老爷子气得吹胡子瞪眼,拿起拐杖不管不顾地朝着修瑜砸了过去。
“不孝子孙!要是你哥哥还在,我怎么还会这么一把年纪了,还要来操心这些事情!你这个不成器的!我打死你算了!”
正在气头上的修老爷子力道没有个轻重,打下去的每一下都用了全力,只为出了心里的那口恶气。
虽然修瑜从小不如他的哥哥修容那么优秀,受人瞩目,可是修老爷子对身体不是很好的修瑜投入的关注却比修容更多。
如今这个孙子居然说不要就不要继承权了,那他这么多年的心血就全废了!他怎么不气!
在楼上静养的皇甫青园听到动静,赶了下来,赶紧安抚情绪激动的修老爷子。
“爸,爸,小八不懂事,你别气坏了身子,别和他计较!他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就交给我来教训!”
皇甫青园将修老爷子扶到沙发上坐下了,转身就是一巴掌甩修瑜的脸上。
这一巴掌异常响亮,皇甫青园几乎用上了全部的力气,修瑜长大这么大,她还从未这样打过他。
“爷爷,我的想法是不会改的。对不起,辜负您这么多年对我的栽培了。”
修瑜左脸上一道五指印,右边的脖子上还有一处拐棍砸出来的青紫,右手还绑着绷带,挂在脖子上,衣服上皱巴巴的,自己的儿子从来就没有这么狼狈过。
皇甫青园咬牙转过头,怒吼一声,“滚!”
修瑜深深地看了一眼面前两个冷着脸的亲人,终于还是转身出了门,脚步匆匆,没有任何留恋。
院子里传来汽车发动的声音,很快车子疾驰离开了。
皇甫青园一下子坐倒在沙发上,眼泪无声无息地流满了整个脸庞,俯下身,将脸都埋进了手掌中安静的房子里只听见压抑着的低声抽泣。
修老爷子被这细碎的哭声弄得心里烦躁,用力将拐棍在地上一戳,“哭什么哭!”
修老爷子中气十足的一声怒吼,瞬间让皇甫青园的声音关上了。
皇甫青园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紧胡乱抽纸擦干了眼泪,“爸,难道就这么随小八这么胡来吗?”
修老爷子冷哼一声,冷静下来的他眼神阴鸷,“流着我们修家的血,以为是一句不要,就可以推掉本来就应该属于他的责任?他不管长多大,当多大的官都是我的孙子!还没有人可以忤逆我!”
皇甫青园深吸一口气,“爸,全凭你吩咐。”
……………………
“小白,慢点跑,小心摔跤。”
从张淘淘家将小白接回来之后,景淼就带着小白去逛了一趟超市,买了两大袋子的新鲜菜。
小白手里抱着刚才在路上买的一个袖珍玻璃鱼缸,里面装着几条小鱼,兴致勃勃地往跑在前面,恨不得快点去给小鱼们换个大地方。
嗯,那个新装的浴缸里面应该足够大了,小白越想越兴奋,跑到门口,吃力地踮起脚,去够防盗门上的门铃。
“叮咚。”
旁边忽然伸出一只手,将门铃按响了。
小白转过脸,看清光影里站的人的时候,吓了一跳,“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早上看到修瑜的时候,他还只是手上绑着绷带而已,现在居然好像脸有点肿,怎么好像是一个巴掌的印子在脸上?脖子上也是一片青紫啊?
小白皱了小眉头,担心的眼神看着修瑜,“你是被打劫了吗?”
“小白,你在跟谁说话呢?外婆不在家吗?”
落在后面几步的景淼跟了上来,看到了站在门口十分狼狈的修瑜,冷了脸色,知道刚才小白肯定是跟修瑜在说话,语气从温柔变得严厉起来,“别乱和陌生人说话!”
小白被立刻变脸的景淼吓得缩了缩脖子,偷偷同情地再看了一眼修瑜,立刻转过脸去。
门恰好在此时开了,孙艾云正在甩手上的水,“你们这么早就回来啦!你……”
孙艾云话音忽然停了下来,诧异地盯着门口十分狼狈的修瑜,“小八?你怎么成这副样子了?是被谁打了?”
“妈,饭做好了吗?我快要饿死了,赶快吃饭吧,和那些不相干的人废话什么。”
景淼挤到修瑜的前面,将他推到一边去,大喇喇地将两袋东西都交到孙艾云的手上,准备关门的时候,发现小白还在门边磨磨蹭蹭地盯着修瑜瞧。
“快点进来!你买的鱼要赶快换水了!”
小白立刻哧溜钻了进去。
砰的一声,没有一丝犹豫将修瑜隔绝在了门外。
吃饭之前,孙艾云尝试着开口,“要不让瑜子进来吃个饭吧?这个点了,他又受了伤。”
景淼盛好一碗汤,递送到孙艾云的手里,冷笑一声,“人家不需要我们操心,我看他是脑子坏掉了吧,摆出那副样子到我们家门口来干什么?是想左邻右舍说我们家的闲话吗?”
————————
如果虐,请深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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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淼边说话,边伸筷子去夹那盘清蒸鱼,筷子使得十分用力,两下就把完整的扁鱼夹的七零八落,碎地让人没有食欲了。
孙艾云皱眉,“怎么说话呢?万一人家是有事要说呢?好歹他也是小白的爸爸啊。”
景淼冷哼,“小白的爸爸多的是人愿意当。人家马上就要结婚的人了,妈,我劝你还是不要和这个人扯上关系,到时候他的未婚妻怎么想?万一上我们家来闹怎么办?”
“不会吧。”
孙艾云明显就不信,修瑜这个孩子那天还跟她说了他的想法,怎么会突然就要结婚了呢?
“对啊,有什么事情,就摊开来说。他现在杵在咱们家门口又像个什么样子呢?”
说着孙艾云就起身朝门口走去了。
景淼将碗里的饭搅了搅,又戳了戳,筷子的头部在碗底弄出咚咚的闷响。
门开了,妈妈孙艾云果然在叫修瑜进来,修瑜推辞了。
听着妈妈在那里劝说着的声音,景淼心里的火苗如同燎原之火瞬间熊熊燃烧,转过脸,朝着门口大喊一声,“妈,这个饭你还吃不吃啊?鱼冷了就不好吃了!”
小白睁大了眼睛,盯着这个生气起来好恐怖的妈咪,捧着自己专属的小饭碗,连嘴里的饭也忘了咽下去。
转回来脸的景淼见到儿子一脸被吓到的神情,立刻绽开一个温柔的笑,“小白乖,快点吃,吃完我们去看安。”
“你肯定还没有吃饭吧!先吃点饭。”
孙艾云将修瑜带了进来,让修瑜按坐在景淼对面的位置上坐下。
“别跟我客气!快吃饭!”
孙艾云盛好一碗饭,送到修瑜面前的餐桌上。见修瑜望着她,孙艾云摆摆手,“我吃饱了,跟楼上的几个堂客们说好了去散步。”
孙艾云出了门,整个餐厅里只剩下三个人。
小白瞧了瞧一味埋头吃饭的妈咪,又看看了半天不动筷子的修瑜。
“叔叔,你怎么不吃啊?”
修瑜点点头,右手受了伤,还绑着绷带,挂在脖子上,只能硬着头皮用左手使筷子。
修瑜左手几乎都握不住筷子,哆哆嗦嗦地好不容易夹起了米饭,可是在这个过程中几乎都掉了一大半。
小白嘟了嘟嘴,悄悄地下了椅子,慢慢地朝着修瑜靠近了一点点,又偷眼看了看景淼,没有反应。
他又放心地朝着修瑜移近了一些,夹了一筷子的鸡丝到修瑜的碗里。
修瑜看了一眼坐在自己对面的景淼,她的眼皮子都没有抬起一下,只盯着面前的菜饭,仿佛对面饭桌上的人是空气一样。
修瑜垂下头,掩住脸上的失落,努力将小白夹给自己的菜送到嘴里,慢慢地吃完了。
“小白吃完了吗?吃完我们去你爸爸那里。”
景淼放下碗,径直看向小白。
小白立刻闪回了自己的椅子上,愣了一下,眨眨眼,这才意识到景淼说的是谁。
修瑜放下手中的筷子的同时,景淼也立刻站了起来,朝着门口走去,连给修瑜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小白同情地看了一眼修瑜,耸耸肩,立刻跟随着景淼的脚步,出了门。
房间里空落落的,就像修瑜此时的心,他慢慢地靠倒在椅子上,长叹了一口气。
等景淼看完安皓然回来的时候,妈妈孙艾云已经散完步回到家了,正坐在沙发上和修瑜说话。
“来来来,怎么现在瘦成这个样子了啊?太瘦了!得多吃点!部队里的伙食简单,尤其你还参加比赛刚回来,在家得多补补。”
孙艾云在客厅的玻璃茶几上摆放了各种水果,苹果切好了,红壤的西瓜分块,分得细致分装在盘子里。
景淼的眉心直跳,看着妈妈热情的样子,就觉得有沙子进到了自己的眼睛里面,咯的眼睛十分不舒服。
小白坐到了修瑜的身边,也拿起了西瓜,慢悠悠地吃了起来。
望了一眼墙上的钟,现在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他怎么还不走?
景淼洗漱好出来,对着小白喊道,“小白,这么晚了,还不快睡觉啊?妈,你明天早上不是和楼上的郑阿婆说好了去爬山吗?等会睡晚了,起不来。”
某个人终于知道自觉了,站了起来,跟孙艾云告辞。
“你现在是要回家去吗?”
“不,明天部队上还有事,我现在得回营地去。”修瑜摸了摸还坐在沙发上望着他的小白。
孙艾云皱眉,“那不是很远吗?这么晚了,哪里还有车?”
“我自己开车就行。”
“你开车?”
孙艾云的目光明显不信,修瑜的右手伤到了,尤其脸上脖子上几乎到处都有伤。这种伤病还能开车?
“淼淼,淼淼!你帮忙开车送送修瑜。”
孙艾云干脆将坐在卧室里的景淼喊了出来。
景淼白了修瑜一眼,正想说自己才出了车祸害怕,就被孙艾云掐了一把。
“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越活越回去了!”
景淼被孙艾云一瞪,只好跟着修瑜下了楼。
上车以后,修瑜就靠在副驾驶座上闭目养神。
景淼专心致志地开车,自从上一次出了车祸,她这还是第一次开车。
“淼淼……”
“别跟我说话……”
景淼快速冷冷打断了,半晌,冷笑一声,“修瑜,你不要再这副样子出现在我家门口了,我不会同情你的。你有未婚妻,我也即将结婚,我最恨当别人的小三,这年头,也别让我被小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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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可以理解为某个人正在闹情绪但是某个人不知道……嗯,读者不留言,三少心里荒凉,就想虐人,不然老觉得修渣渣虐的不够痛,不够伤。(你们可以理解为某少在变相求评论)
V216
修瑜顿了顿,指了指前方,想要继续说话,“不是……”
“我叫你别和我说话!我是才出过车祸的,你想让我分神?”
景淼冷着脸,快速打断了修瑜的话,双眼定定盯在前方。
等过了半个小时之后,景淼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她记得快要靠近营地的那一带山林丛生,沿路都是蜿蜒的山丘迤逦,可是这一边怎么会出现了一条河?
修瑜看到景淼四处望的样子,提醒道,“这一条路不是去营地。”
景淼一脚踩到刹车上面,停下来看着修瑜,怒气冲冲,“你怎么不早说?”
修瑜仰面躺在副驾驶座椅上,语气无奈,“是你不让我跟你说话的。”
“让你不说就不说,修军长什么时候变成了一个予取予求的主了?怎么现在这么听话了?”
忍住心里的郁闷,景淼冷笑着讽刺修瑜,这个人肯定是故意的,现在都已经将近十二点了,开错了路,等会也不知道还有多远才能达到营地了。
调转方向,重新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
今夜天空上面连一颗星子都没有,寂静而又阴沉。
景淼虽然着急,怕等会太晚了,赶回去不好,却又不敢开太快,车子以匀速前进,可是等一个小时之后,车子忽然停了下来。
景淼试了几次,发现都不能发动。
“没油了。”
修瑜看景淼气急败坏地在那里不停地踩着油门,出言提醒。
顺着修瑜手指的方向一看,表盘下方显示油量为零。
“你这是什么破车啊?”
景淼今天晚上的火气异常地大,人渣车也渣!
这个地段处在荒山野岭,根本就没有加油站。
“那里好像有一户人家。去看看吧。”
两个人下了车,修瑜走在前面,景淼只好跟上他的脚步,敲开了路边还亮着微光的一家小平房的门。
开门的是一个老人家,身上只穿着一条西装短裤和背心,明显是一副准备睡觉的打扮。
看到修瑜的时候他愣了一下,笑着上前一步,握住修瑜的左手,“解放军同志,你这是怎么了啊?”
修瑜有些意外,今天他身上并没有穿着军装,怎么会有人知道他的身份?
“快快快,进屋坐吧,上一次还要感谢你们的帮助,不然我家的小孙子可能就要没了!”
他们被迎进了屋,看到堂屋墙上挂着的照片,修瑜才想起上一回,他们部队将迷路走到了营地外面的小孩子送回了家,当时正好是他顺带把这个孩子送回来的。
修瑜说明了来意,老人家遗憾地摇摇头,表示家里没有汽油。
本来就是来碰碰运气,得到这个答案,修瑜和景淼也不意外。
“都这么晚了,就在我家住下吧。”
老人很热情,说什么都不愿意让他们两个人再走了,直接将左边的房整理好了,让他们进去住。
“家里条件不好,不过被子床单都是刚让老婆子新换好的,别嫌弃。”
那间房里只有一张木架子床,一看就是有些年代了,上面是牡丹花图案的国民床单,一床薄被。
老人见景淼跟修瑜都站着门口也不进去,以为他们两个人是嫌弃住宿的条件太简陋了,局促地不停地搓着手,一张脸憋地有些红,“这已经是家里最好的一套被单了。还是儿子媳妇结婚的时候买的,从来没有用过的。”
话都说到个份上了,再推辞就是真的嫌弃别人了。
景淼沉默着坐到了床边,听着外面修瑜跟老人家道谢,然后老人家进到了自己的房间,关门的声音。
修瑜走了进来,水泥糊成的天花板上吊着一盏昏暗的灯,光线不明,看不清坐在床边景淼的表情。
“睡吧。明天早上我会让部队上的人来接我们。”
“把你手机借我。”
她出来的急,几乎是被孙艾云强推出来的,手机钱包什么都没有带,今天晚上肯定是回不去了,现在必须给妈妈打一个电话,报一声平安。
修瑜顿了一下,走到景淼的面前,“手机在我的右边裤兜里。”
景淼从他裤子里摸了出来,给家里打电话,响了一通,居然没有人接。看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半了,难怪没有人接电话。
放下手机,景淼直接翻身上床睡觉。
房间里的灯啪地一下关了,黑暗中,修瑜躺到了她的身后。
夏天衣裳单薄,她清晰地感觉到身后修瑜的体温透过了她轻薄的衣料,熨帖在她的后背上,那一处就像是一团火在烧,炙热的温度让她睡不着觉。
景淼忍不住往里面靠了一些,却不想砰的一声,额头直接装到了墙上,疼得她龇牙咧嘴,不停地抽气。
一只大手忽然伸过来,抚在她的额头碰到的地方,似乎是准备替她揉,景淼啪地一下甩开的他的手。
要不是他靠自己那么近,自己怎么会撞到墙上!
今天没有一件事情是顺利的,这一切波折都是因为这个人!
景淼满腹怨怼,怒气冲冲地转过身,却直接翻身滚进了修瑜的怀里,立刻想往后退,却被修瑜的手一把揽住了。
“前面撞到了还不够,你还想撞到后脑勺是不是?”
黑暗中,温热的呼吸随着他无奈的声音温柔倾洒在她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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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217
景淼伸手推了修瑜一把,也不知道碰到了哪里,修瑜发出一声闷哼,揽在景淼腰间的手却收紧了几分。
“景淼,你是不是想看着我的残疾了,你才满意?”
好一会,修瑜才沉声发问,声线压抑,像是才从极大的痛苦中好不容易缓过来。
景淼将塞在枕头下面的手机取了出来,借着手机屏幕上的幽光看到他绑着绷带的右手似乎有有血迹慢慢氤氲出来,层层染红纱布。
“那你别碰我。”
景淼的眸光一黯,没有好气地说道,声音有些有气无力,不像刚才那样充满了怒气。
手机的幽光盈盈,投射在景淼白皙如玉的肌肤上,像是泛着珍珠般细腻的光泽。
从景淼妈妈孙艾云家出来的时候,她已经洗漱过了,一张素颜,未施任何粉黛,像是雨后的菡萏,在幽光里无声散发出淡淡幽香。
这味道,存在他的记忆中,太久没有闻到了,这一刻温香软玉在手,全身沉睡已久的细胞都像是骤然复活苏醒了一样,身体的温度也在迅速升高。
一股燥热从身体深处轰地一下烧遍了全身,火热地让他心里躁动。
景淼的目光上移,借着手机的光线,瞥到他因为睡觉的动作而翻起的衣领,露出肩部的一大片肌肤。
只是看着颜色怎么有些不对劲。
“你这一身伤到底是怎么弄的?你的戏演的也太专业了吧?”
居然连看不见的地方都不放过,还真够谨慎的,符合修瑜心机深沉的个性。
说着,景淼就抬手将他的衣领彻底翻开,指尖在那青紫交加的肌肤上用力一戳。
修瑜垂了眼睛,忽然笑了一声,“嗯,这都被你发现了。你已经不容易上当了,我要是不把戏做足点,你怎么会上钩。”
景淼收回手,一双眼睛瞪大,抬手将修瑜的下巴抬高,挑衅地看着修瑜,“你不可能永远处在上风!风水轮流转,修瑜,骨肉计是弱者的行为,真让人看不起。”
修瑜眸子清亮,眨了眨眼,放在景淼腰上的手猛力一收,双唇弯出一个看好的弧度,像是一头突然发力的豹子,精准地咬住了已经掌在手心的猎物。
他的唇,热度惊人,像是一团火,在片刻燃尽景淼的防备,灵巧的舌撬开了她的唇,又化成了一方鱼,游曳在她的清甜,呼吸着她的呼吸。
记忆中的缠绵,随着这个吻猛然窜进了景淼的脑海里,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温度,熟悉的人……
她几乎要沉溺在这个霸道的人的吻里,一切都随着欲望做主。
可是下一秒,修瑜就放开了她。
骤然重新得到呼吸,景淼大口大口喘息着,清醒过来,她恼怒地望着修瑜唇边邪魅的奸笑。
“原来你喜欢我用强的。你敢说你对我没有反应?”
一句调笑,让景淼脸上的温度彻底升温了。眼波一转,景淼脸上的窘迫瞬间变成了无所谓的笑,“我是正常人,有欲望也很正常。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你的吻技怎么还是这么不入流?啧啧,你是我经历过的最差的一个。”
修瑜唇微牵,“你经历过谁?安皓然?丹?或者是贺流舒?还是龙凌宇?”
景淼收了笑,保持沉默。
“安皓然跟丹是什么关系,你比我应该更清楚。景淼,你最不喜欢当小三的。贺流舒?他已经是过去了,你恐怕对他一点感情都没有了。龙凌宇?你如果喜欢他,当初又何必把他介绍给张淘淘?景淼,你只有我,也只会有我。”
修瑜的手慢慢抚上景淼别开的脸,粗粝的手指细致感受着她光滑的肌肤,顺势将她的头转了回来,逼着景淼看向自己,唇再次滑过了她的脸颊,落到了她的耳边,灼热气息紧贴着她的耳膜,“景淼,你的身体比你的心诚实。”
反正脸已经丢了,景淼也干脆把话说开了,“对,我承认,我的身体对你有反应,因为我也是一个成年人了,有欲望有想法很正常。”
这是沉在心底的秘密,她一直不耻自己的秘密,面对他轻轻的一个呼吸撩拨,她居然会觉得全身的细胞都在叫嚣。
“你想跟我在这里来一夜情?做一场爱,只要你情我愿,什么都不能改变。可是却会让你在精神上不忠。你是不是很习惯做这种事情?”
黑暗中,景淼抬眼定定的望着光秃秃的水泥糊就的屋顶。
修瑜松开了景淼,正视着景淼,“我从来精神上都只忠于你。景淼,或许在遇到你之前我不是什么好男人,可是遇到你之后,我就已经不是我了。犯罪分子都还有改过自新的机会,难道渣男还不能从良?”
从良这种词都冒出了……
景淼抬手轻抚修瑜线条分明的脸,这段日子,他的脸庞越来越瘦削,他过的不高兴,她同样也过的不快乐,即使她已经成功报复了那些对不起自己的人。
这样的纠缠,还有什么意思。
明明她和他之间,就已经没有可能了,再也跨不过去了。
“淼淼,不要和安皓然结婚,我求你了好不好?”
求她……修瑜在求她……
景淼收回手,“求我有什么用?我倒是想求着让安的眼睛好起来。我想求着让我爸爸没有在那一场事故中死去!”
最后一句,她的语气陡然凌厉起来,十足的怨恨。
修瑜不敢置信地看着戾气十足的景淼,低声问,“你都知道了?”
景淼没有回答,只是漠然地用眼睛盯着他。
刚才的暧昧气氛一扫而空。她像是踏入了重重迷雾之中受着蛊惑猛然清醒发现自己差点掉入万丈深渊。
“是!”
“我爸爸死了,我和妈妈两个人相依为命,孤苦伶仃,艰难走到今天!你知道有多辛苦吗?你知道有多想我爸爸吗!你们都是杀人凶手!”
“所以我不会再和你在一起!”
“你死了这一条心吧!”
景淼翻身坐起,在黑暗中摸索着要穿上鞋子,却被修瑜抢先一步。
他先几步走到了门边,打开了门,“你睡吧,我去车上睡。”
房间外亮着一盏小灯,光线中修瑜高大的背影透出几分孤寂。
少了一个人,这张床上就宽敞了,可是景淼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地怎么也睡不着,迷迷糊糊地睁着眼睛到了天亮。
大清早,景淼就起床了,看到修瑜的那辆车就停在了不远处。
走过去,发现他躺在车后座上面,高大的他,侧着身子蜷缩在空间憋屈的车里。
“当当当”景淼敲了敲车窗玻璃,“起来了!”
她本来不想叫这个人的,可是她自己身上一分钱都没有,必须要靠着这个人才能回去。
修瑜迟迟没有反应。
这人也太能睡了吧!景淼急了,直接将车门打开,钻了进去,准备将他拍醒,手刚触上他的脸,就发现了不对劲。
他脸上的肌肤火热异常,烫的惊人。
他发烧了!
景淼赶紧拿出手机,翻出了李木的电话。
李木听了景淼的描述,表示马上就开车过来。
“小八本来旧伤未愈,又添新伤,皮外伤和皮内淤血,加上高强度的训练,身体早已经透支了。”
陪同了整个检查过程之后,李木将修瑜的情况说给景淼听。
“现在已经夏末秋初了,更何况昨天晚上又是在郊区山里,夜里凉。他的身体肯定受不起了。这不常常生病的人啊,一生起病来,就不得了。”
李木语气有些无奈,脸上写满了对修瑜的担心。
景淼不说话,转脸看向病房。如果说昨天晚上不是她把他赶到了车上,可能他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虚弱地躺到了病床上。
李木叹了一口气,“你知不知道昨天小八跟家里闹翻了?修老爷子拿拐杖把修瑜狠狠收拾了一顿,所以他的肩上会有那么多青紫了。姑姑又气又心疼,给小八甩了一巴掌。小八从小就没有被这两个长辈这样打过,你知道原因吗?”
景淼的心跳乱了一拍,想着昨天晚上自己怀疑他是在做戏,还用手指狠狠地戳在了那些青紫上面,他却笑得无所谓。
修瑜,你为什么……
景淼说不出一句话来,平静的心骤然乱了起来。
V218
见景淼面无表情,李木皱了眉头,语气不悦,声调微扬,如同机关枪似的将内心积压的不满都发泄了出来,
“因为他不愿意再接受家里的安排,他只想要和你在一起。”
“可是你呢?你做了这么多,你还不满意吗?”
“景淼,别以为这段婚姻里面就你一个人是受害者!”
“你们俩的婚姻你确定小八没有对你好过?哪怕一点点都没有?”
“你没有怀孕进了修家的门,他是知道,他一直都在帮着你,你家!”
“他凭什么对一个契约老婆的家人那么恭恭敬敬?”
“你什么时候看到他对哪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那么关心?”
“你不容易怀上孩子,他偷偷为你调养,逼着你喝药,不过都是为了你的身体!”
“他缺儿子?多的是女人愿意给他生孩子!可是他为什么这么费心思花在你的身上?景淼,做人要讲良心啊!”
医院里走道里面阴凉,不知道从哪里阵阵冷风袭来,冷色调的瓷砖里面似乎都在渗出源源不断的凉意,四面八方而来,逼近了景淼,将她整个人都包裹起来。
那股凉意在冲击早已经被厚茧重重包围起来的心脏。
似乎有什么在心底要破土而出,那种冲破血肉的痛意几乎要将她的呼吸都夺走。
沉默了半晌,等着心底汹涌的暗潮平息,再也寻找不到任何痕迹,景淼这才开口,“当初我假孕的事情,其实是你一手在背后操纵的吧?”
李木表情微怔,在景淼平静无波的眼神下,点点头,“是。”
其实早该想到,为什么每一次自己的身孕出问题,修瑜都是让自己去找李木。而自己第一次准备去做流产的地方就是李木的医院。那一次修瑜会那么巧合地出现在妇产科办公室,其实根本就不是巧合。
那家医院是李木的,这一切都是她在背后控制的。
“为什么?”
这个怀疑放在心里很久了,五年来,景淼有时候也会在思考这个问题,现在终于亲口从李木的嘴里听到了答案。
“因为当时我是贺流舒的妻子。我不能容忍我的丈夫去追逐初恋情人。”这个想法深埋在李木的心底很久。
虽然当初她会帮助景淼,很大一部分是因为自己想要帮着小八走出蓝心雅的阴影,可是自己更想要看到贺流舒求而不得!
景淼如果随随便便嫁给一个普通人,贺流舒恐怕都不会死心的,他可能会用尽各种手段去把景淼抢回来。
可如果是嫁给了他的好朋友,修瑜,贺流舒恐怕只能死心了。
先抛开修瑜跟贺流舒的朋友关系,就冲修家在本地的权势背景,贺流舒都没有能力也不敢轻易得罪修家。所以景淼嫁给修瑜,无论从哪一方面来看都是最好的。
“对不起。”
李木低声道歉,她费尽心机得来的婚姻,最后还是失败收场,同样地,她用了手段促成的婚姻,也同样遭遇了失败。
现在的她,开始了新生活,而小八却深陷在过去的那段婚姻里,难以走出来了。景淼也在这段婚姻中,受到了各种不公平的对待,两个本该幸福的人最终劳燕分飞。
景淼无声地叹了一口气,这都是往事了,都过去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不得已。
“这是你的私心,却不是坏心。”景淼释然一笑,“木木,希望你以后能够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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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瑜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终于醒了!”
修瑜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李木庆幸的声音。
扫了一圈敞亮的病房,没有看到那个人的身影,修瑜眸光中闪过失望。
李木将他的神情尽收眼底,心底有些难受,刚才和景淼说了那么多,可是她还是选择走了。
李木轻咬下唇,这两个人真是绝配,一个比一个固执!
“小八,你要不要吃点东西?你都快要睡了一天了,这里有我刚才在医院食堂里买的小米粥,一直都放在锅里热着呢。”
修瑜摇摇头,脸上神情疲惫,皱着眉头闭上了眼睛,“我要出院。”
“不行!”
李木果断拒绝,“你现在刚进医院呢!你手臂上的伤绝对不能再出差错了,外面是秋老虎发作,天气酷热,一点都不输于三伏天,你要是不好好住院,我可不敢保证,手臂上的伤会不会引起其他的并发症!”
修瑜也没有再提出院的事情,闭着眼睛,在没有说话。
李木小心将门关上,顺便去了修瑜病房对面的病房里去看看。前天,这里刚刚住进来一个老头子。
“小日本真的是疯了!钓鱼岛明明是我们中国的!”
推开病房的门,就听到老爷爷愤怒的声音。
李木赶紧安抚他,“白老爷子!您可不能随便动气,一定要保持好心情!知道吗?”
这位老爷子当初就是因为心脏病发住进来的。
白老爷子拿着遥控器,一手指着壁挂液晶电视,上面正在播放最近的新闻,关于钓鱼岛的问题讨论炙手可热。
两国的局势也随着日本的一再出言不逊而越来越紧张。
李木知道这位白老爷子是老革命,性情火爆耿直,看到日本近乎无耻的言论不发飙才怪。她将调起来的床放平了一些,“白老爷子,您要多休息啦!您中午还没有午睡吧,现在赶紧小睡一会。”
出了白老爷子的病房,迎面走来一老一小。
大概五十多岁的女人右手提着一个保温瓶,左手牵着蹦蹦跳跳的小家伙。小家伙穿着嫩黄色的短袖,衬得肤色雪白,十分可爱,让李木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李医生?正在巡房吗?”
那个上了年纪的女人走到李木的面前,主动和她打招呼,李木怔了一下,看到这个中年妇女温润的眼睛,忽然想到了一个人。
“您是景淼的妈妈吧?孙阿姨,好久不见了,您身体看上去很不错啊!比当年好多了,真是越活越年轻了。”
李木的话逗笑了孙艾云。
“我现在经常锻炼呢。小白,快点叫阿姨。”心花怒放的孙艾云轻轻拉了拉小白的手。
“阿姨好。”
小白童声清亮稚嫩,乖巧地喊了一声这个其实已经见过了的阿姨。
这孩子,跟小八真的越长越像了。
李木蹲下身,揉了揉小家伙粉嫩粉嫩的脸颊,“阿姨那里有很多吃的,跟阿姨一起去拿好不好?”
孙艾云赶紧推辞,“不用这么客气了,李医生,我是想来看看瑜子,他住在哪间病房啊?”
李木的目光扫过里孙艾云手里的食盒,心里的感受忽然有些复杂难辨,想到今天早上匆匆离去的景淼,叹了一口气,口是心非的女人,这又是何必!
赶紧将孙艾云带到病房门口,“阿姨,您等会一定要劝小八吃饭,您是长辈,您的话,他肯定是听的。”
孙艾云点点头,带着小白推门而入。
“小八,小八!”
耳边听到熟悉的童声,修瑜睁开眼,见到小八小脑袋正趴在自己的床边,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清亮地没有一丝杂质。
“醒了就好,饿了吧?我给你炖了一些排骨汤,还有清粥,快点起来吃一点。”随着孙艾云将保温瓶打开,一股浓郁的香气就盈满了整个房间。
修瑜支撑着坐起来,将病床上的小桌子支了起来。
小八拿着汤匙,站在病房的凳子上面,“我来喂你!”
孙艾云扫了一眼修瑜还绑着绷带的右手,点点头,夸奖道,“小白真懂事!知道心疼人了!”
小白是第一次做这些伺候人的货,人虽然小,可是却一点都不含糊。
小模样满脸的郑重,十分认真,不一会碗就见了底。
“爸爸,我来给你擦擦。”
小家伙还不忘将修瑜嘴角的汤汁擦干净。
听到这声久违的爸爸,修瑜忍不住笑了出来,惊讶地看着小白,“你刚才叫我什么?再说一遍?”
“爸爸。”
小白眨了眨眼,眼神清澈无暇。
这一刻,修瑜仿佛听到了心底花开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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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景淼的问题,大家若是不喜欢她,俺也没有办法,没有人是完美的,各位亲心疼的修渣渣也不是完美的。只能说不喜勿喷吧,毕竟三少一片心血,昨天因为头疼只更新了五千字,对不起各位追文的亲了,最近文文即将结局。
V219
小白的态度忽然转变了,是不是代表景淼的态度也在转变?
心里又是喜悦又是忧虑,怕眼前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家伙是在戏弄自己。
修瑜稳住心神,摸摸小白粉嫩的脸,紧紧看着眼前小版的自己,忍着这一刻狂跳的心,“小白,为什么叫我爸爸?”
声线里有一丝暗藏的紧张,
在旁边的孙艾云看到修瑜明明喜悦却又压抑又紧张的样子,不禁又是心疼又是好笑,“傻了?他本来就是你儿子,难道不应该叫你爸爸?”
小白仰头看了看外婆,微微点点头。
孙艾云将小白从椅子上抱下来,擦干净刚才小白踩脏的椅子,坐了上去。
“怎么一夜的功夫,就把自己整住院了呢?年轻人,不要仗着自己年纪就胡乱糟蹋自己的身体,以后到了就会知道吃亏了。我是过来人了,所以想劝你,要珍惜自己的身体,不然也跟景淼爸爸一样,上了一点年纪就就难受了。”
提起景淼过世的爸爸,修瑜微微低下头,刚才的喜悦都消失了。
“对不起。”
修瑜低声道歉。
孙艾云摆摆手,“孩子,事情都已经过去了。”
修瑜身上穿着的病服宽大,隐约可以看到肩部的青紫,孙艾云叹了口气,“孩子,都到了这一步,你还不放弃吗?”
修瑜抬起头,坚定地摇摇头,“阿姨,我说过的,我虽然不能保证景淼从此以后都会过得无忧无虑,没有任何不快乐。可是如果她过的不开心,过的不幸福,我会比您更难受。”
修瑜五官分明的脸上神情郑重。
孙艾云不知道该说什么,关于这个问题,那一天在家门口,她就已经色厉内荏地告诉他,他们两个人是不会幸福的时候,他就是这么回答自己的。
这个回答很实在,就跟修瑜现在的行为一样,实心眼到底,不撞破头不出血,是不会回头的。
可是景淼呢?
看她现在那样子,中间还隔着一个双目失明的安皓然,这情路恐怕难走。
“你先好好休息,我明天再带小白来看你。”
孙艾云将话题岔开,和修瑜说了一会儿话,就带着小白回家了。
景淼提着食盒从家里出来,走到安皓然所住的居民楼下,正好看到一辆玛莎拉蒂停在门口。
鲜少会在这个旧居民区里面见到这样的豪车,景淼多看了一眼,正好车窗降了下来,露出丹那张妖孽的脸。
“景。”
丹伸出手,朝景淼打了个招呼。
“稀客。”
景淼走过去,故作惊讶地打量了一遍车子,车身光亮,看得出来应该是刚买不久的。这个人一向喜欢赛车,买各种不同的车子。
丹走下车来,慵懒地靠在车门上,碧绿色的眸子在掠过景淼手上的食盒的时候,闪过一丝精光。
“你来干什么?”
景淼握紧手里的食盒,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放轻松一些。
丹站直身子,收起脸上的笑意,“我知道安出事了,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国外寻找眼科的专家。寻找在瑞士找到了一个成功治疗这种先例的专家,所以我想接你们一起过去。”
景淼眉头微蹙,听到这个消息,没有任何喜悦的表情,眼神复杂地盯着修瑜。
看到景淼明显不相信的戒备,丹苦笑一声,“景淼,如果你不相信,你可以跟我们一起去。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我已经跟好不容易空出时间的专家约好了时间,不要再犹豫了,错过了这一次,他只有到明年的春天才有时间了。”
“希望你最好说的是真的。”沉吟半晌,景淼的心还是被丹的这番话给说动了。
只要有一点点可能,她都不想放过。“丹,安这一辈子已经被你毁了,不要再给他悲惨的人生增添更多的不幸了。”
心里悬着的石头终于放下了,丹从刚才起就暗自握紧的拳头放松了,掌心里一片因为汗水浸出的湿腻。
“那我们明天中午就走吧。时间紧迫,不要耽误了。专家希望越早见到安本人,这样对于治疗也是有益的。”
丹上了车,“明天中午,我来接你们。”
景淼点点头,目送着丹的车子远去,迅速驶出了小区门口。
“安,今天晚上好好休息,明天中午我们坐飞机去瑞士,那边已经联系好了一名眼科专家。先前曾经成功治好过一名类似的病人。”
等丹吃完饭之后,景淼就开始替安皓然整理行李。
安皓然沉默着点点头。
下楼的时候,忽然接到了张淘淘打来的电话,约她出去吃晚饭。
想到明天中午的航班,今天晚上还要回去整理行李,还不知道要在瑞士呆多久,景淼就想拒绝。可是张淘淘却说已经开到了孙艾云家楼下了。
挂了电话,景淼快步转过拐角,果然见到张淘淘家的车子停在楼底下。
车上,淘淘家的一对活宝从车窗里面探出头来,朝着她喊,“干妈!”
“妈咪!”
小白也从副驾驶座里探出了小脑袋。
走近了,张淘淘就不由景淼分说,将她拉上了车,“刚好遇到你妈带着小白回来,本来想你妈妈跟着我们一起去的,可是她说晚上要去广场跳舞。”
车子开到了上回景淼跟淘淘吃饭的四合院门口。
卫少卿已经在四合院门口等着了,看到她们下了车,一脸笑意地迎上来,将小宝抱在了手里。
“走吧,菜刚好上了,都是卡着时间点的,正好可以吃了。”
张淘淘一手牵着小白,一手牵着大宝,紧跟着卫少卿的脚步。
景淼稍微落在后面一步,穿过悬挂着吊兰的长廊,经过幽静古雅的大堂,忽然听到有人喊了自己的名字。
景淼回头,看到坐在一处流水潺潺小溪旁边的红衣女子朝着自己招手。
“淼淼!”
红衣女子站了起来,朝景淼走过去。
红衣似火衬着肤色白如雪,红衣女子笑意盈盈,跟印象里面的某个人重合起来。
“喵喵?”景淼疑惑出声。
红衣女子点点头,久别重逢之后无限感慨,“没有想到将近六年之后还能看到你。淼淼,这些年,过的还好吗?”
当年在酒吧里多亏喵喵在那群流氓龙帮面前维护了自己,一直都没有机会感谢喵喵,即使六年前最后一次相聚,本该景淼请客,也因为修瑜的缘故,景淼不辞而别。
这份恩情,也拖到了现在,她也记挂到了现在。
想到往事,景淼有些不好意思,“很好。我一直想感谢你来着,可是居然拖到了现在。我也没有想到还能在这里遇到你。”
忽然听到小白的喊声,“妈咪,快点来吃饭啦~”
景淼应了一声,说了一声抱歉,“要不你给我留个电话吧,这段时间事情比较多,等我从国外回来了,我们再专门聚聚。”
喵喵了然地点点头,两个人交换了电话号码,喵喵就非常体贴地让景淼赶紧过去了。
看着景淼窈窕的身影消失在包厢雕花红漆门后,喵喵这才返回自己的位置上。
喵喵刚坐下,一个人也忽然坐了下来。
“怎么去了那么久?”
喵喵夹起一筷子的贵妃鸡,放到对面的人的碗里。
“肚子不太舒服。刚才看到你和景淼正在聊天,久别重逢了,想不到她还记得你。”那人慢慢将鸡肉夹起来,放到嘴里嚼了几下,微微皱了眉,“这两千块一道的贵妃鸡也就这样。”
喵喵不理会对面的人,“行了,大小姐,你这是好日子过多了,我当初可是有的吃就不错了。”
“姐,我记得你给我说过景淼当年是跟你在酒吧里面认识的。她那个时候是在酒吧里面当卖酒的服务员,是吧?她怎么会看上修瑜这种人的?要是媒体知道这条爆料,你说事情会不会更有意思?”
喵喵猛然变色,将筷子啪地一下重重拍到桌子上,冷眼望向对面这个跟自己一个娘胎出来,却不怎么相似的妹妹。
“瑶瑶,我会告诉你这些事情,可不是让你去害景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