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69
李晨顺着景淼的目光回身,看到门口正正站着的修瑜。
他一身黑色笔挺呢子大衣,俊逸的脸上冷意十足,像是一尊黑面神,定在门口。他的墨色眸子跟他整个人的着装一样,清冷,凛冽,让人觉得心生寒意。
他的目光,正死死盯住两个人交握住的手上。一抹猩红,不动神色得从他清冷的眼底,缓缓渗出。放在衣服口袋中的手,几乎是立刻就猛地收紧。
刚才电梯门口的那一幕,他看得清清楚楚。这两个人的样子十分亲昵,出了电梯,还手牵手。从他们手上提着的两大袋子的食材来看,两个人应该是一起逛超市才回来。
这就是她提前回家,不接自己电话,甚至挂自己电话的原因?
心底几乎是瞬间就冒出了火,火势一大再大,像是零零散散的火星掉落在干燥的草原上,火势燎原,一发而不可收拾。
修瑜几步上前,一把将景淼拉了过来,“景淼,你别忘了你的身份!”
景淼没有说话,一脸平静地看着地面。
见她这副样子,修瑜心里的气更是不打一处来。刚才她还对着这个陌生的男人笑得甜蜜,笑得眼睛都眯成了月牙。等到看到了自己,她就冷冰冰的,不怒不喜,平平淡淡,让人无可奈何,莫名地想要发火,却对着她这副逆来顺受,无所谓的样子,又生出了无尽的无力感和悲凉感。
“李晨,对不起,我们改天再一起吃饭吧。”
被修瑜拉进门之前,景淼还面不改色地添上一句,对着站在那里的李晨道了一声再见。
修瑜拉着景淼的手一紧,用力一拉,景淼几乎是被飞速拽回了家。
还没有来得及喘息,景淼就被修瑜反身压在了门板上。
高大的身形笼罩下来,他的手紧紧掐住她的双肩,一双墨色的眸子,锐利地如同一只愤怒的狮子,仿佛下一秒就能将自己掌下的猎物撕碎。
“他是谁?”
修瑜咬牙切齿的发问。
听到修瑜的问题,景淼反倒一愣,怎么都没有想到他见到她,第一个问题居然是这样。
“新来的邻居。”
景淼如实回答。
修瑜眼睛一瞪,抓着景淼肩膀的手上更加重了几分力气。此时的景淼,面色平静如水,眼神清澈空灵,跟平常一样。可他却觉得,此时她的平静刺眼至极。
她怎么还可以这样平静!
对面的房子一直空着,什么时候居然新搬来了一个邻居!看那个男人的样子,青涩的黄毛小子,活脱脱一个小白脸!
他只不过才去了北京两个月,这个一直生活单调的女人的身边,怎么就多了这么多的变数?
景淼被这个男人捏得肩膀发疼,本来恢复了许多的心情,被他的出现全部都打破,再一次降低到了冰点。
她的火气也升了上来,冷冷地笑了一声,“修瑜,放开,你发什么神经?”
呵,做错了事情,还反倒一副被侵犯的样子,一直以来,都还算是乖巧的景淼,像是突然变了一个人一样,处处在跟他作对。
“景淼,你别忘了,你是我的老婆!”
修瑜猛地俯下身,精准地咬住了景淼的双唇,像是要堵住她再一次说出什么让他失控的话来。激烈的啃噬,火热的温度,在景淼的唇腔里肆虐。
景淼气得不轻,这个男人不可理喻到了一定境界了!
不想让修瑜得逞,景淼抬脚,就使出了那绝招。正在跟景淼不肯配合的唇作激烈斗争的修瑜,没有料想到景淼动作会这样的快。
一击即中。
修瑜修少校,此刻英俊的脸部因为某一处的疼痛,都扭曲在了一起。他高大的身形,像是一只虾米一样,蜷起来,嘶嘶嘶地抽着气,恨恨地盯着景淼,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现在只想把景淼捏的死去活来。
景淼当着修瑜的面,抓着衣袖,将自己的唇,擦了几次,十分嫌弃修瑜的样子。她无声的动作,充分说明了对修瑜的轻蔑和不屑。
“修瑜,你别忘了,我们是契约结婚。我不能干涉你的事情,你也不能干涉我的事情。我和什么样的人交往,做朋友,你都管不着。我没有管你的事情,你就应该尊重我,不要来插手我的事情!”
眼看着修瑜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隐忍着痛苦的脸,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迹象,她往自己的卧室里走去。
“修瑜,如果你不想遵守这个约定了,那么到时候也别怪我,不遵守这个约定。”
说完,她猛地将门大力关上,顺手反锁。
客厅里,修瑜被景淼一连串的话,堵得说不出一句话来。景淼说的句句都是事实,他每一句都无法反驳,偏偏她的每一句,他都觉得刺耳无比。
契约,契约,又是契约!
反了她,居然还敢毁约!
修瑜的眸子里是翻江倒海的晦暗和怒气,明明规矩都是他定的,为什么现在反倒变成了自己处处被受她挟制。
这感觉,就好像是作茧自缚!
修瑜当然不会愿意承认这种屈辱的感觉,既然如此,那他就把这个规矩重新改变!否则他男人的尊严和面子,都往哪里放!
躲进房里的景淼并不知道修瑜此刻正在盘算着制定出能够更好规范自己的契约来。
(等会还有一更,大概在凌晨一点左右~对不起大家,更新迟了。)
V70
景淼在房间里睡了一个下午。如果不是被婆婆皇甫青园打来的电话吵醒,她估计会直接睡到了天都黑了。
修瑜在她身边,沉稳地驾驶着汽车,冬日的夜晚,雾气沉沉,稍微远一点的东西,似乎都看不太清楚了。
所以车速行驶得慢一些,她也没有放在心上。
今天下午那一觉,她睡得很沉稳,虽然在睡之前跟修瑜吵了一架,却并没有影响到她的睡眠。或许是因为那个困扰她很久的问题,隐隐约约已经有了答案。这样的感觉就像是心上卸去了一块大石。
修瑜不动神色地用余光看着安安静静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女人。车厢内没有开灯,十分模糊的光线下,她靠在车窗边,全身都裹得严严实实,一副很怕冷的样子。他却觉得这样的她,比中午颐指气使,咄咄逼人的那个女人可爱多了。
他曾经被她彪悍的那一面所吸引,可是,当她彪悍的那一面是针对着自己展现出来的时候,他还是觉得,女人还是乖巧一些好。
车子停靠在军区大院的修宅门口。
景淼自己正准备下车,却忽然被修瑜出声喝止,“别动。”
她呆愣着看着这个男人下了车,快步走到副驾驶座门边,破天荒的为她主动绅士地打开车门。
他的手伸进来,虽然是十分绅士的动作,可是,他整个人却是十分霸道的。
景淼直觉就想要拒绝。
“不用。”
她从来不是那种娇弱到下车都需要人搀扶着的女人。
修瑜的眉头一皱,明朗的五官沉了一沉,反手扣住景淼的手,将她拉下了车。
然后那手,就再也没有放开。
修瑜的手掌温热宽大,景淼想到前天在北京病房里看到他抱着蓝妙的样子,心里升起一股厌恶,手上也不自然地挣了一下。
“别动!”
修瑜用力交叉,将两个人的手,以一种十指交握的亲密方式握紧。他磁性的声音低沉,靠近了景淼,墨色的眸子里是明显的警告。
景淼抬头,正在门口站着的就是婆婆皇甫青园跟小海帆。
她瞬间明了,知道这个男人又要开始演戏了,自己怎么可以忤逆他,不配合他演好这场戏呢。干脆放任修瑜近似于抽风的举动,她扬起温柔的、略带羞涩的笑脸,乖巧地喊了一声,“妈,我们回来了。”
皇甫青园探究的眼神在眼前这两个状似十分亲密的人之间,不动神色地移动着。
蓝心雅出现在北京的这段时间,修瑜一直在进修,两个人根本就不可能有半点机会接触和联系。现在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儿子儿媳感情十分要好的样子,那么有人说,看到蓝心雅坐在小八的车上的事情,应该只是小事了。
有些事情,不好逼得太过,儿子是自己的,她绝对不允许让蓝心雅这个妖精,把自己最后一个儿子拐走。
“小八,淼淼,快点进屋吧。张嫂已经把饭菜都做好了,马上就可以吃了。”
皇甫青园进了屋,坐在餐厅的主位上。修瑜坐在她的右手边,景淼坐在修瑜的旁边。坐在修瑜对面的是蓝妙,修海帆端端正正地坐在景淼的对面。
如果是往常,修海帆一般是靠着皇甫青园坐的,也就是坐在蓝妙现在所坐的位置上。可是今天,蓝妙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坐在了修瑜的对面。
如果没有亲眼看到那件事,景淼是绝对不会感觉出来什么不正常的地方,可是现在,她却觉得坐在修瑜对面的蓝妙,满脸春色,面色红润,眉眼间都是顾盼的风情。
这种变化,是不是就是因为她的感情终于得到了回应的缘故。
心里这样想,今天晚上丰盛的晚宴还没有开始,景淼就已经失去了胃口,哪怕是张嫂使出了看家本领,做出的满汉全席。
她挑挑拣拣地吃了几口青菜,就觉得自己实在是吃不下去了,无奈婆婆皇甫青园都还在用餐,今天晚上的她似乎笑容也格外亲切了些,不时叮嘱着景淼多吃点。
“淼淼,怎么胃口不太好吗?”
问完修瑜在北京进修情况的皇甫青园,感觉到了景淼的不对劲,关切地出声询问。
坐在景淼旁边的修瑜侧脸,看到她的小碗里,几乎都没有怎么动过,心下也有些不舒服。现在居然连跟他一起吃饭,她都觉得难以忍受,连饭都吃不下了吗?
皇甫青园望向正盯着景淼的修瑜,“小八,给你媳妇夹菜啊。”
修瑜夹起了一大筷子的糖醋鱼,放到了景淼的碗里。
皇甫青园温和地道,“淼淼,多吃点吧。这可是张嫂特意买来的新鲜鱼,小八平常最爱吃这道菜了,这可是张嫂的招牌菜。”
那一大块鱼肉,散发出某种特别的香气,本来色泽鲜嫩的鱼肉,看上去就应该是十分吸引人的,可是景淼却怎么都提不起兴趣来。
修瑜有些不悦,但还是放柔了声音,“吃点吧。”
景淼点点头,将那块鱼肉,夹起来,刚放进嘴里,还没有来得及嚼几口,胃里猛地翻涌起一股铺天盖地的酸意。
她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奔向了卫生间里。
“怎么了啊?”
皇甫青园不解地看向修瑜,他摇摇头,表示不知,立刻跟了上去。
不一会,张嫂走了出来,满脸喜色地说道,“夫人,我看淼淼那样子,十有八九是怀孕了!”
(感冒了……头晕,各位,晚安。)
V71
”夫人,我看淼淼那样子,十有八九是有了。” 张嫂年轻时就照顾过皇甫青园生产,学习过专业的妇产知识,她说十有八九的事情,那么就极有可能是有了。
皇甫青园脸上的笑意藏不住,”快,快,让木木过来一趟,亲自来看看。”
小海帆望着笑得合不拢嘴的奶奶,稚嫩的童音天真的发问,”奶奶,小婶婶要给我生个弟弟了吗?”
喜笑颜开的皇甫青园抱起修海帆,响亮地亲了一口这个乖孙子,老人家多多少少有些迷信,小孩子说是男孩,那么景淼这一胎,必然应该是男孩了。
早点抱上孙子,她的心里,才能够真正的踏实下来。”恭喜嫂子了,孩子已经有两个多月了。”听到李木的诊断结果,皇甫青园的心彻底踏实了。
皇甫青园叮嘱完景淼一系列要注意的事情,看她脸上神情淡淡的,有些苍白,也不再多说什么,就出了门。
房间里终于恢复了安静。
景淼无力地靠在床上,刚才的反胃,到现在还没有缓和过来。李木说这是正常的妊娠反应,只好让景淼多多忍耐,等过了这段日子就好了。
这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了,她隐瞒了怀孕这么久,居然一下子就被所有的人都知道了。看婆婆皇甫青园刚才激动的样子,景淼糟糕的心情也慢慢的好了起来。
如果妈妈知道自己怀孕了,是不是也会这么高兴呢?妈妈那一天明显一脸紧张的样子,估计也会替她开心的吧。
这样一想,因为忽然而至的强烈孕吐反应带来的不适,似乎也减轻了许多。
就在此刻,房门猛地一下被推开,修瑜将门关上,啪地一声,反锁了。
他英俊的脸沉着,黑白分明的眸子此刻清冷,眼底似乎隐隐还有火焰跳动。像是山雨欲来,周遭的温度仿佛都降了几度。
为什么他会是这样一个反应?
景淼直觉很不对劲,感觉到危险的气息,她坐了起来,警惕地看着修瑜。”把这个孩子打掉!”
他的声音暗哑深沉,咬牙切齿一般,有力的尾音,危险的上扬,振得景淼心头一颤,整个人呆在了那里。
她想了他可能会有的反应,或是高兴,或是冷淡,只是千算万算,唯独没有想到他会在得知自己有孕之后,第一句话就是要她打掉这个孩子!
可笑之极,可笑之极……
景淼,你真的是个蠢笨至极的女人,她在心里暗暗骂了自己一句,为自己心底那隐隐的期盼和雀跃感到羞耻。
她闭了闭眼,忍住眼前发晕的感觉,胃里刚刚平息下去的酸意,此刻又一阵阵的闹腾起来。
深呼吸了几次,她才勉强压制住那股想吐的冲动,缓缓睁开眼,看向修瑜,”为什么?””结婚以后,我有没有碰过你,我们都清楚!你已经怀孕两个多月了!”
修瑜嘶哑的声音粗噶,阴鸷的眸子微眯,盯住景淼神情的每一个变化。
景淼几乎要冷笑出来,那一天晚上,原来他是当他自己做了一场春梦?把景淼当成是他的嫂子,蓝妙,颠鸾倒凤一夜了吗?
修瑜瞪着景淼,从兜里拿出一叠照片,唰地一下扔到了她的脚下。照片像是雪花一样,散落在床上,落到她的手边。”你自己看看这个。”
景淼看清照片的时候,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这些照片上其实就是两个月前的那个晚上,她扶着酩酊大醉的龙凌宇去酒店。
她根本就没有和龙凌宇发生任何关系,可是从这些照片的角度看上去,就像是两个人缠抱在一起,极其亲密地往酒店的房间里去。
她慢条斯理地将散落一床的所有照片都捡了起来,每一张都细细地看了一遍,照片上的内容是从她扶着龙凌宇进入酒店大堂,两个人出了电梯,最后是两个人进入房间。”就这些?”
捏着手里的照片,冲修瑜扬了扬。景淼的脸刚才因为呕吐,苍白如纸,缺少血色,可是嘴唇却艳丽如火,柔媚地轻勾。
她居然还能笑着问他!
修瑜一个箭步上前,捏住了他觉得笑得极其刺眼的景淼的下颌。”景淼,光看到这些照片,已经足够恶心我好几天!”
他的声音像是从地狱发出,森然而又阴狠,一字一顿。
景淼迎着他的脸,丝毫不畏惧地回望他,”修瑜,就凭这些照片,就要定我死罪?”
修瑜一怔,英气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些,冷笑一声,”景淼,只要你打掉这个孩子,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口口声声都是要她打掉这个孩子呢!景淼忽然觉得极其讽刺,这个孩子,是两个不相爱的人,莫名其妙结合孕育出来。孩子的母亲不想要他,孩子的父亲现在也不想要他。
这个孩子,生下来,会幸福?!
景淼握住了修瑜的手,秋水双瞳里此刻笑得十分诡异,映衬着苍白到透明的脸,仿似一只女鬼,明艳勾人却也让人心生恐惧。”来。”
她的声音温柔,似乎有种魔力,修瑜第一次听到她这样说话,像是有无限缱绻缠绵在艳丽勾人的唇齿间,他手上的动作也不知不觉地随着她的手向下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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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72
景淼咯咯一笑,将他的手放在自己的雪白的脖颈上,像是地狱的恶魔,发出死亡的诱惑之音,”来。””如果这样也算丑闻,””你就掐死我好了。”
修瑜的脸立刻难看起来,像是被烫到一样,想要收回手。可是景淼的动作此时敏捷地出奇,擒住他的手,充满了血丝的大眼睛望着他,”修瑜,我再恶心,也比你跟你嫂子乱伦的好!妙妙,淼淼,哈哈哈哈哈……”
景淼笑得快意,看着修瑜像是见鬼一样,将她的手甩开,英俊的脸此刻扭曲着,同样没有一丝血色。”景淼,你疯了!”
他立刻转身,夺门而去。
景淼刚才还笑得畅意的脸,一点点萎顿下来。积压在心里的话,居然就这样毫无遮拦地说了出来。
温暖的房间里,她却只觉得寒冷如冰窖,有些话一旦说了,有些事情就再也回不到当初。或许她和他之间,极有可能再没有缓和的余地。
颊边的温热,无声无息地蜿蜒至下颌,落到身前紧紧抓住的被子上面,大红色的喜庆被子上的牡丹花,颜色一点点的缓缓加深,好似枯萎了许多,即将凋落一般。
她知道自己心底对修瑜的最后一点感情,随着他残忍说出打掉这个孩子的那一刻,幻灭了。
一开始之所以会答应结婚,她也是觉得修瑜不是表面看上去的那么渣,关键时刻还是愿意为自己所做的事情负责。
景淼将修瑜当初知道她根本就没有怀孕时候的冷静反应,联系起来一想,心里的温度终于冷了下去。
不难想象,这一出戏,修瑜作为导演,作为编剧,肯定是不允许她这个配角自作主张,擅自加戏。
景淼放开那床红色的被子,将脸上的温热尽数擦去。
在这一刻,景淼下了一个决定,这个孩子,她要定了!
修瑜不认,她认!
宝宝,没有爸爸疼,妈妈一个人给你双倍的爱。
酒吧里,卫少卿数着桌子上的酒瓶,桃花眼里满是疑惑,今天修瑜是怎么了,两个月不见,这人刚从北京进修回来,就把他从张淘淘家里强行叫了出来,却偏偏又一句话都不说。
酒灌了一瓶又一瓶,那些烈性酒在修瑜的眼里,就跟普通无味的白开水一样。”哥们儿,干嘛和自己过不去?知道你进修,管理得严格,可是你也别跟被关进去了两年一样啊。”
他揶揄修瑜,伸手试着去拦下修瑜手里抓着的酒瓶子,啧啧,82年的拉菲,居然被这个二世祖当白开水一样灌。
手里一空,修瑜整个人就像失去了支撑一样,趴在桌子上,紧紧地闭着双眼。
卫少卿只当他已经醉的不省人事了,拿出了电话,”喂,宝贝儿,在家干嘛呢?想我了没有?没事,我只是想问问小嫂子景淼的电话号码。嗯,她老公喝醉了呗,我让嫂子来接人回家。我这不是急着过来见你嘛!万一小嫂子不在家,等会这个醉鬼也不能随便扔哪里是不是?我那里?不行,不行。”
电话那头,张淘淘终于报出了景淼的手机号码。
卫少卿记住了号码,正准备拨打的时候,没有料想到旁边猛然伸出一只手,将他的手机夺走。
他抬头,刚刚那个醉的趴在桌子上的修瑜,此刻半开半阖着双眼,幽幽地瞪着自己。
仔细一看,才会注意到修瑜的墨色眸子,没有焦距,他恼怒地呵斥,”不准打!”
卫少卿一笑,”呵,难道瑜子你是怕喝醉了酒,这副德行回去,会被小嫂子骂啊?你也有今天!””刚才打电话的那副奴颜媚骨的样子,我也没有见过,你也有今天!”
没有想到喝醉酒的人,居然还能这样口齿清醒地反驳自己,卫少卿忍不住苦笑着摇了摇头。”你不是喝醉了吗?”
修瑜默了默,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卫少卿不禁怀疑刚才看到的那个眼神迷醉的修瑜是自己的错觉。
此刻的他,眼神清明,墨色瞳仁清冷,刀刻雕塑的下颌紧绷,沉声发问,”上回龙凌宇整出的那件事,怎么收尾的?”
说到这个事情,卫少卿忍不住冷哼一声,握着血红玛丽的杯子轻轻晃了晃,血色的波光在玻璃杯中诱惑。”棘手,但也不是无法解决。现在整个市里都知道,在我卫少卿的地面上出了事情,也必须得接受处罚。这是拿这次的事情,杀鸡儆猴呢!”
先不说暗地里打通关节,花掉的那些钱,明面上处罚的钱虽然小,可这却关乎面子的问题。这个地盘上,谁不知道他卫少卿最重视的就是面子。
打了他的脸,还要招摇地说出来,这不是跟他对着干,是什么。
卫少卿脸上的笑意在昏暗的灯光下更加妖媚,虽然笑着,可修瑜却总觉得那笑容里藏着刀,或许迟早有人是要倒霉的了。”需要我帮忙做什么吗?”
听到修瑜这样说,卫少卿长眉一挑,自然也明白了好友的意思。修瑜跟龙凌宇的过节不是一天两天了。
他勾唇一笑,”葛颂妮知道吗?省委书记的女儿,唯一的女儿,掌上明珠。我也是最近才知道,姓龙的好像在追求葛颂妮,省委书记很看好他,很希望他成为自己的女婿吧。只不过……”
修瑜皱眉,只是觉得这个名字听上去有些耳熟。”只不过,葛颂妮却好像喜欢的人不是他……”
(严重感冒中,对不起各位,近期恢复快速更新。)
V73
卫少卿故意拖长了声音,希望修瑜会感兴趣,想看看他的反应。可面前的修瑜却半点感兴趣的意思都没有,只是盯着自己面前的酒杯,一副你爱说不说,我还不爱听的样子。
好友能忍,可是一向唯恐天下不乱的他不能忍。
卫少卿凑近了一些,满眼闪烁着八卦的兴奋,”这个妞喜欢的人可是你呢!”
修瑜一张千年冰山脸,没有半点波澜,曾经在他身边转悠的女人太多,他几乎都记不住那些女人的名字,而且,他从来对那些倒贴上来的女人没有半点兴趣。
葛颂妮这个名字,只是让他觉得有些耳熟,然后就再没有任何其他的想法了。”是兄弟,就以身相救,把那个女人给弄到手。”
在卫少卿看来,修瑜出手,小菜一碟,轻而易举地就能把葛颂妮那个妞拿下。
修瑜也不说话,直接拿起了手机,卫少卿感到奇怪,”你干嘛?”
修瑜手中的动作不停,”给你刚才的那位宝贝儿打电话,想问问她,可不可以让你当一回美男计的主角。我倒是想看看,这一位张淘淘,是不是也能那么大方。”
卫少卿腾地一下扑了过去,夺过了修瑜的手机,悻悻地笑了笑,”干嘛啊,不带这样玩的啊!我好不容易才哄好了那一位,要是被她知道了这些事情,她肯定又要和我闹翻了。”
修瑜眯着眼睛,看卫少卿表面一脸苦恼,实际却甘之如饴的样子,心底的那种失落感慢慢地溢出来。
那种空洞,无论他喝多少酒,都无法填满,也无法通过这些酒,来麻醉自己,让自己遗忘和摆脱这种让人无力的空洞。
卫少卿将手机收好,懒懒往后面一坐,双手一摊,稳稳靠在那里,十分放松得坐着。”现在说正事。人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龙凌宇在官场上现在可以说是如鱼得水,我就不信了,他一点把柄都没有留下。他的好景,不会长了。”
卫少卿邪气一笑,将杯中的酒尽数饮下去。
修瑜了解卫少卿,他说不会长,那就是很快了。
……
修瑜一夜未归,景淼心里了然,现在这个情况,两个人不见面可能会反倒好。清者自清,她相信,时间迟早会证明自己的清白,现在只需要耐心而已。
可是婆婆皇甫青园却有些不满,早上吃完早饭之后,坐在沙发上轻声抱怨,”这个孩子,明知道自己的媳妇怀孕了,怎么也不在家多呆几天。”
景淼眼观鼻,鼻观心,坐在那里,淡定的给婆婆沏茶。”哎呀,淼淼,这些事情,以后都别做了。你现在可是有孕在身的人,一点都不能马虎,知不知道?”
皇甫青园止住她端着开水的动作。
现在在婆婆皇甫青园的眼中,景淼可是国宝级的人物,不能有一点闪失。”蓝妙,你弟妹现在怀孕了,你在旁边怎么不叮嘱着点。你是长嫂,也要多多照顾点淼淼,毕竟她年纪还小,第一次怀孩子。”她刚才光顾着说话,没有注意到景淼在餐厅这边泡茶,忍不住责怪也在餐厅的蓝妙。
端着水果而来的林嫂忽然轻轻咳了一声,皇甫青园突然就收了声,对蓝妙淡淡地说了一句,”你现在要专心照顾好海帆,明年他就要上小学了。我希望以后再也不要出一点差池!”
蓝妙有些委屈,柔顺地点头,上到了楼上去,忍不住在二楼转角的时候,回头狠狠地瞪了一眼景淼。
一楼的客厅里,所有人现在都围绕着传出怀孕消息的景淼。一向不苟言笑的婆婆皇甫青园脸上还带着温和的笑,林嫂也在一边,端上各种汤汤水水,水果伺候着。
呵,真是幸福的场景。
自己从来就没有得到过这样的待遇!凭什么!凭什么这只灰麻雀,就可以这样!最让她无法忍受的就是,这个欺骗过瑜的女人,居然再一次怀孕了!
她不能忍,这样的女人怎么配为瑜生孩子!?
……
怀孕的欣喜只来得及持续到第二天早上,景淼就接到了张淘淘打来的电话。
电话里她的声音十分焦急,”淼淼,不好了,龙凌宇出事了。忽然纪委的人带走了。””什么?怎么会出这样的事情啊?你别急,慢慢说。””我也不是很清楚,今天我本来是想找他有些事情的,打电话没有人接,打去他办公室,才知道被人纪委带走了。你看看你有什么办法吗,我听说,这位纪委书记,是修瑜的表哥。你看看能不能求求他,帮帮忙。”
景淼一口气堵在喉咙里。
她捏紧了电话,想了想,终于还是拨了过去。
接电话的时候,他明显一愣,”什么事?”
声音嘶哑,不像平常的磁性。
景淼刚说了想问问龙凌宇的事情,那边沉默了一瞬,冷笑声刺耳无比。”要知道,现在最想要他永世不得翻身的人是我。呵,凭什么要让我出手去救你的情人?”
景淼忍了又忍,软着声音哀求他,”修瑜,我们的约定,你的事情我从来就没有多事管过。现在我只是想要你帮个小忙,问一下情况而已。你何必这样。我和他,不是你想的那样。”
修瑜忽然声音温和起来,”好。只要你把这个孩子,打掉,我就相信你。”
V74
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立刻就将这个电话挂断了。
可是想到张淘淘在电话里焦急的声音,龙凌宇从小时候和自己相识的情分,她只能将心底的厌烦压制住。
小不忍则乱大谋,忍字头上一把刀,在心里念了几句话,景淼这才缓缓开口。
“修瑜,我再一次重申,我和他没有半点关系。所以请你不要再说打掉孩子之类的话。”
景淼一字一句,字正腔圆,力求将自己的意思准确地传达给电话那头的他。
可是有时候,语言是苍白的,人们更多的,是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当电话那头传来单调突兀的嘟嘟声时,她忍不住苦笑一声。
他不会轻易相信自己,仅凭他那么容易就相信那些照片,无理取闹一般要她打掉这个孩子,她就应该知道,自己的辩解完全是苍白无力的。
景淼也冷了心思,不想再跟他继续纠缠。
无功而返的她,跟张淘淘打电话道歉,表示爱莫能助。张淘淘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就在这个时候,景淼听到电话那边有男人的说话声,熟悉的一句“宝贝儿”,她忽然明白过来,这不是个说话的好时机。
张淘淘的家里最多有钱,可这些官场上的东西,淘淘不懂,她也不懂。
一筹莫展的时候,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人的名字,景淼开始搜索自己的包,上一次,好像葛颂妮有给过自己一张名片,那上面有她的号码。
把包里翻了个底朝天,搜索无果,她才想起来,那张名片,很有可能被自己放在了修瑜的公寓里。
她立刻出门,返回了修瑜的公寓里。
公寓里十分安静,一切照旧的样子。前几天走的时候,插在琉璃花瓶里的玫瑰花已经枯萎凋谢了。紫色天鹅绒的窗帘沉沉垂着。
看样子,昨天修瑜应该是没有回来。
景淼也没有多想,没有换上拖鞋,直接进到了一楼的卧室里。
翻看抽屉里,葛颂妮的名片正正夹在一个缝隙里,她拿出电话,拨通了葛颂妮的电话。
葛颂妮虽然意外景淼的来电,可还是十分高兴地答应了景淼的邀请,两个人一起吃晚饭。
没有想到她会这样干脆,景淼心里也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她顺手将衣柜里的衣服整理了几件,打算回母亲家住一段时间。现在的她不想看到修瑜,只想安安心心静养好这个宝贝。
刚从衣柜里收拾好几件毛衣,就听到了客厅里传来了说话声。
“什么事情值得你这样高兴?龙凌宇怎么了?少卿,你速度居然这样快,我那天也不过随口一说。不过,我倒是希望龙凌宇这一回,永远都不要翻身。别忘了,对敌人手软,就是对自己残忍。对,我就是要他永世不得翻身。”
修瑜的说话声清晰地传进了景淼的耳里,一字一句,十分清晰地敲击在她的耳膜上,那种痛感慢慢地传递到了她的心里。
难道说,龙凌宇这一次倒霉,是因为自己的缘故?
那些被有心人拍出来的照片,触怒了修瑜,因为自己的负隅顽抗,所以就连累了龙凌宇吗?
景淼忽然有些觉得喘不过气来。
肠胃里翻滚着酸意,她捂住嘴,妊娠的反应,此刻居然这样激烈,她想要忍,拼命用手捂住自己的唇,试图不要发出任何一点声音来。
客厅终于恢复了安静。
景淼靠在墙上,那一口憋了许久的气还没有来得及抒发,就被忽然打开的门哽住了。
修瑜站在门口,看到景淼的时候,眼里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神色,可是下一刻,当他的目光落到了她身后的时候,修瑜的脸色立刻冷了,墨色眼底只剩下寒冰浮动。
两个人都沉默了。
缓了一阵,那种恶心想吐的感觉没有那么强烈了,景淼这才慢慢站起身,再没有看修瑜一眼,自己继续收拾着手上的衣服。
修瑜就站在门口,倚靠在门框上,抱手冷冷地旁观着。
这个箱子里已经放满了,而衣柜里还放着许多的衣服,她才拿了全部的三分之一而已。她有些出神,不知不觉中,自己居然把这个大衣柜给装满了。
明明自己不过是一个过客,却偏偏将中途短暂的落脚点当成了终点。所以,最后悲剧的,必然是自己了。
口不应心,心里想的明白,行为却总是出现偏差。所以在爸爸祭日的那个痛苦的夜晚,她会跟他发生关系。
悔不当初啊。
景淼烦躁起来,啪地一下将整个箱子干脆地关上,拖着箱子就往外走,可是站在门口的修瑜却像是一尊门神一样,丝毫没有让的意思。
“让开!”
她冷冷呵斥。
修瑜恍若未闻,居高临下地抱手看着冷着脸的景淼。
“去哪里?”
磁性的声音,仍旧暗哑,可是霸道却丝毫没有因为他的嗓音低沉而减弱。
“回家。”
“景淼,你已经嫁人了。”
“修瑜,别忘了……”
“景淼,你别忘了,这个婚姻的决定者,是我。契约的最后一条,全部解释权都归我。”
修瑜的声音笃定,让景淼的心,微微一沉。
那份契约,最后一句确实好像是这样。那这样是不是代表,修瑜可以随意更改条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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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都不说话,彼此僵持着。
景淼的心里飞速地盘算着,思考着当初签下的那份婚前协议,里面有哪些内容是可以改变的,可想了许久,却什么都想不起来。
能够改什么?以她的能力,分析出来那份合约,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改变的了。
景淼不知道修瑜为什么突然会拿合约说事,可是直觉修瑜不是那种没事找事,随意提起什么事情的人。
更何况,在昨天两个人闹翻的情况下,他居然还能这样镇定地和自己说话,这情形,已经够诡异了。明明是这个人心底的事情被揭露出来,可是这一刻,他却还能保持这样气定神闲。
这个男人到底是定力太好,还是有把握能够拿捏住她,不让她有丝毫可能逃脱出他的掌控。
“景淼,乱伦这样的话,也是你可以随便说出来的?蓝妙是我嫂子,有你这样说自己丈夫的吗?你念念不忘契约,没有忘记我们结婚的本质,可是你自己别忘记了,我们是夫妻的事实。”
夫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昨天把他和蓝妙的关系戳破,景淼其实心里也没有底,修瑜什么样的人,恼羞成怒之下,做出杀人灭口的事情,恐怕也不是没有可能。
在她的眼里,修瑜并不是他在自己母亲面前表现出来的那么彬彬有礼,谦和易近。
修瑜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她也有些吃惊。景淼微微扬起脸,眼前的修瑜脸色沉静,英气的眉头紧皱着,浓密的睫毛阴影下,深海幽静般的墨色眸子专注,她好像能看到他眼底的自己。
即使到了这样一个相看两厌,一见就吵架的地步,她也不能否认,修瑜整个人还是极具男人魅力的。
是不是这副皮囊太过吸引力,看似专情,看似温柔,所以才会迷倒那么多女人,所以才会有这么多数不清的桃花债。
所以自己居然会不知不觉地沦陷进去了,即使她心心念念提醒着自己。
“不对,我们是契约夫妻。修瑜,夫妻两个字,我担不起。我们说好了,互不干扰。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话一出口,语气冷硬,她不想做任何退让。
修瑜皱着眉头,刚才说的那么多话,这个女人是当自己在自言自语么?昨天晚上景淼说出的那些惊世骇俗的话,他也惊讶。
他不喜欢解释,尤其是和蓝妙的关系,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知道这些。
对于他来说,最关键的是收服这个不安分的小妻子。
“打掉这个孩子。”
修瑜不想再绕圈子。
景淼收回自己的目光,这个话听得多了,也没有感觉了。她已经想好了,等到把孩子生下来,她一定会把这个孩子的DNA检验报告甩到这个男人的脸上!
这个孩子,能证明自己清白的孩子,她是一定要生下来的。
“让开。”
懒得跟这个男人废话,她拖着箱子就想越过这个男人,往门口去。
修瑜无声无息地站在那里,双手放在裤子口袋里,清冽的目光一点点越来越寒冷,周遭的温度似乎也在迅速降低。
“你让不让?”
她冷冷地抬眼看向修瑜。
打破两个人僵局的是修瑜兜里忽然响起来的电话。
电话铃声一直没有停,修瑜最后还是拿了起来,接起电话,脸色微微一沉,往二楼的书房去了。景淼拖了箱子,趁着这个空当,出了家门。
到了楼下,乌云密闭的天空阴沉沉的,冷风卷起地上零星的落叶,行人匆匆,每个人都是一副表情,急匆匆地往室内走。
身后传来脚步声,好像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在叫自己的名字,只是声音冷冽,夹杂在风中,让人更添寒意。
她脚下没有停,上了刚好经过的一辆的士。
回到家的时候,景淼妈妈也不在家,景淼松了口气,她暂时不在家也好,免得等会问东问西的,景淼难免招架不住。
对着镜子,稍微化了一个淡妆,这段时间的孕吐反应越来越强烈,几乎都吃不下什么东西,所以脸色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差上许多。
吃饭的地点约在了一家私菜馆。张淘淘平常没事就会带她来这里吃饭,贵是贵了一些,可是味道却很不错。
既然要求人办事,那么必须要拿出自己的诚意来。
夜色终于降临,整个城市华灯初上的时候,一头红色利落短发的葛颂妮终于现身。
“说吧,今天找我什么事情?”
她将手里的小黑色手袋往真皮沙发上一抛,翘起了二郎腿,懒洋洋地开门见山。
景淼一怔,没有想到这个官二代性子这样直接,虽然语气玩世不恭了一些,可她的脸上还好,没有什么不悦的表情。
景淼微微一笑,将早已经备好的水果茶,倒好一杯,递送到葛颂妮的桌前,“先喝杯茶再说。谢谢你,这么冷的天,还肯出来一趟。”
葛颂妮的二郎腿晃悠悠地,一点也不在意自己的形象,她伸手拨了拨自己的红发,歪着头,也不去碰那杯茶。
“先说是什么事情,再喝也不迟。”
葛颂妮的态度不软不硬,景淼有些吃不准,等下要说的事情是不是能够办成,毕竟上一次见面的时候,葛颂妮对龙凌宇的态度不是一般的差。
(今天想请个假,暂时只一更,欠下来的我在这周内全部补回来。感冒实在严重,我也不想敷衍大家,对不起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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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说龙凌宇好像出事了。”
对面,葛颂妮轻抚头发的手一顿,画着小烟熏的眼睛探究地望向景淼,似乎有些惊讶她怎么会突然提到那个人。
“我倒是没有听说这样的事情。”
葛颂妮的语气淡淡的,放下耳边的头发,开始拨动自己的手指,百无聊赖的样子。
“葛小姐,我只是想知道他出了什么事情,怎么会突然被纪委的人带走,你看能不能帮我问问……”
景淼本来就没有指望眼前这个交情浅的葛颂妮能够帮上忙,她现在只是想知道龙凌宇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一无所知的感觉,让人心里悬得难受。她不喜欢这种感觉,很不喜欢。
葛颂妮撇了撇嘴,语气有些不耐烦,“这些官场上的事情,我从来都不去过问。我爸爸也不允许我插手这些事情。”
景淼的心微微凉了下去,被葛颂妮的话堵得再也说不出来了。
“不过,”葛颂妮忽然话锋一转,“我倒是认识在纪委上班的人,或许那个人能够帮到你。”
景淼心里一喜,刚才灰暗下去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真的吗?那就太好了,谢谢你,非常感谢你。”
葛颂妮见景淼激动的样子,丹凤眼微眯,“你和龙凌宇什么关系?”
“他是我爸爸以前带过的一个兵。”
景淼简答地回答,葛颂妮收回了目光,一把抓起一边的手包,一边拉起了景淼。
“我们这是去哪儿?”
“去找那个人。”
葛颂妮行事风风火火,直接一车将景淼载到了一个半山公寓里。远远地望去,犹如城堡一般的别墅巍峨耸立,灯光通明,装点地就像是童话故事里的梦境一般。
葛颂妮熟门熟路地走在前面,那些侍者看到她,都准确地叫出了她的名字,“葛小姐”。看情形,葛颂妮应该是常来这个地方。
灯光辉煌的大厅里,衣香鬓影,隐隐约约可见穿着礼服的女人露出的香肩。景淼迟疑了一下,葛颂妮发觉身后的人脚步没有跟上来,转过头来看景淼。
“你不是要找人吗?那个人就在里面,如果不是因为他下了班喜欢关机,我也不至于带你到这里来。怎么?你不是急着想知道那个人的情况吗?”
葛颂妮将外面的白色兔毛皮草脱了下来,递送给门边的服务生,说完头也不回地就进去了。
景淼连忙也跟上,拒绝了服务生为她拿外套的体贴。
婉约的钢琴曲阵阵流淌,衣着华丽的男男女女们拿着高脚杯,低声交谈着。景淼走了一圈,被这里面的温热和各种香气憋得胃里又开始搅动。
终于在她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找到了站在楼梯拐角的葛颂妮。
“你怎么才来?”
葛颂妮有些不悦,却没有想到是她自己进了这个大厅就跟如鱼得水一般,滑的不见了人影。
“对不起。”
景淼低声道歉。
葛颂妮旁边正站着一个国字脸的男人,三十岁左右,不说话的时候唇边带着浅浅的笑意,整个人看上去似乎十分平易近人。
“你有什么想知道的就问他吧,莫远阳。”
葛颂妮潦草地介绍完,就端着酒杯,去到了不远处。
场面有一刻的尴尬,有这样介绍人的吗?景淼忍不住在心里腹诽葛颂妮嚣张的为人处事,脸上却还是慢慢微笑,“你好,我叫景淼。”
莫远阳始终保持着那抹浅笑,说话的声音字正腔圆,像是电视台里的播音主持人,“我听颂说了,关于那个案子,对不起,这是我们的规定,在一切没有定论的时候,恕不外泄。”
景淼心里微微失望,但是也明白这都是规定。
“抱歉,失陪了。”
莫远阳的目光忽然聚焦在大厅的门口,也不等景淼再说什么,自己已经往那边去了。
景淼还不甘心,想要知道更多一点的信息,自己过来这一趟,已经欠下了葛颂妮的人情,她不想空手而归。
慢了几步的景淼追了过去,却看到一袭深V宝蓝色礼服的蓝心雅静静站在大厅的正中间,她身上多年练习芭蕾舞者的卓然气质,只是在那里静静站着,就已经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莫远阳已经走近了蓝心雅,身形挺拔的他,身子微微前倾。
景淼看得分明,莫远阳此刻脸上的笑容,再不是刚才那样的模式化笑容,跟戴了一个面具一样,而是真心实意地笑着。
周围有些女宾客小声地议论起来,“蓝心雅?先前不是出国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可不是,先前还在修二少举行婚礼的那一天自杀呢。”
“啊?不会吧!以前她不是都看不上这些人么?怎么反倒闹起自杀了?”
“此一时,彼一时。你当蓝家还是以前的那个蓝家吗?”最后说话的女声渐渐高了起来,充满了浓浓的不屑意味。
“怎么会遇到她?她还好意思来这里。”
刚才消失的葛颂妮忽然出现在景淼的身边,丹凤眼紧紧地盯着不远处的蓝心雅。蓝心雅似乎感受到了葛颂妮炙热的目光,转过身,挽着莫远阳的臂弯,婷婷袅袅地逶迤而来。
蓝心雅绯色的唇轻勾,“景小姐好兴致,居然还出来参加PARTY?”
她轻柔的语气里,景淼怎么觉得听出了幸灾乐祸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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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的葛颂妮冷笑一声,“莫远阳,几年没见,你的品味倒是越来越低了,别人不要的,你还拿着当宝贝一样。”
蓝心雅的脸色一僵,唇边的笑容几乎快要维持不住。
莫远阳脸色淡淡地,冲静立在不远处的侍者招招手,沉稳开口,“有没有口气清新剂,给这位小姐送上一瓶。”
他的手一指,正对着葛颂妮。
葛颂妮瞪圆了丹凤眼,“莫远阳,你就这副德行!”
她一声吼,声音不低,瞬间周遭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来。
莫远阳脸色一沉,眯着眸子,眼神阴鸷地盯着葛颂妮,“葛颂妮,你最近是不是太闲了?看来,葛书记应该派个人来一直跟着你。”
葛颂妮脸色微变,只是恨恨地反瞪回去,冷哼了一声,却再也没说话,一个人甩手就走。
蓝心雅低声凑到莫远阳身边说了些什么,莫远阳没有多话,自己慢慢走到了一边去。
“景小姐,当初我劝你的话,还记得吧?离婚吧,只要你离婚,我会支付给你一笔钱,你可以去国外留学,重新开始,反正景小姐,你还这样年轻。”
蓝心雅站的离景淼很近,她身上的香水味一股股地往景淼的鼻子里钻,这味道又勾起了她胃里泛酸的欲望。
蓝心雅见景淼总是不说话,年轻的脸上神色淡然,似乎一点动摇的意思都没有。她眯了眯眸子,长眉一挑,
“景淼,你是想要自己出门,还是被扫地出门?哪一种方式比较好,我想你自己很清楚。”
感到那股恶心的酸意已经到了喉咙间,她害怕只要一张嘴说话,就会吐到眼前这个女人的脸上去。
景淼转身就奔进了附近的洗手间,将今天所吃的东西吐得干干净净,只差把苦胆水都给吐了出来。
她慢慢扶着墙,出了洗手间,蓝心雅居然还等在门口。
景淼深吸一口气,刻意离她远一些,这才慢慢开口说话,“我怀孕了。”
这轻飘飘的一句话,落在蓝心雅的耳中却好像有千斤重。
蓝心雅皱紧了眉头。
景淼靠在墙上,冷笑着看她,“我告诉你,哪一种方式我都不会选。孕妇是受法律保护的。”
蓝心雅精致描绘过的面庞上,忽然浮起一丝恨意和嫉妒,“你等着!瑜绝对不会忍受你的!像你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瑜是绝对不会要这种人当妻子的,呵,修家也不会允许!”
景淼看她说的这么笃定,感觉到有什么从脑海里一闪而过,却抓不住。
她喘息了一下,轻轻抚了抚胸口这才站直了身子,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他宁愿娶这样的我,也不愿意娶你?”
被说中痛处,蓝心雅暗自握紧了宝蓝色裙摆,他没有娶她,难道不是因为皇甫青园的阻拦吗?难道说,他知道了什么?
想到当年的那件事,蓝心雅心里一颤,如果他是因为知道了当年的事情而不愿意娶她的话,那么自己这一辈子很有可能都无法翻身了……
蓝心雅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心底思绪翻涌,盯住景淼的眼神里又惊又惧,难道说这个女人已经知道了些什么?
景淼随口一说,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无意间触碰到了蓝心雅心底深处的禁忌。
景淼从洗手间的侧门,直接出了宴会的大厅。没有找到葛颂妮,一时之间,也找不到车子可以回去。
她抱着双手,等在半山别墅的门口,盼望着自己能够人品大爆发,有一辆空的士经过,虽然希望极其渺茫。
能上到这个半山别墅的人,一般都是开着自己的车,而这个时间点,别墅里的宴会才刚到高潮而已。
灭绝了希望的景淼,慢慢沿着山道,准备步行回家。一辆车忽然停在景淼的身边,车窗摇下来,露出李晨阳光大男孩的笑脸。
“上车!”
车内温暖如春,跟外面滴水成冰的寒意形成鲜明对比。景淼不停地搓手,旁边的李晨忽然递过来一个暖宝宝。
“谢谢。”
景淼接了过来,满足地叹了口气,“我怎么觉得你跟叮当猫一样的,我刚才还想着有一个暖手的就好了,你就递送过来了。”
李晨微微一笑,“我有个朋友也跟你一样,禁不起冻,所以每年冬天我都会准备好这些东西。习惯了。”
“女朋友吧?”
景淼笑着反问。
李晨却没有回答,将话题扯到了景淼的身上,“这么晚了,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是来找人的。”
想到今天无功而返,景淼的语气就低落下来了。
“怎么了?遇到麻烦事情了?”
李晨敏感地捕捉到景淼的语气变化。
或许是最近积压在心里的事情太多,本来不喜欢对陌生人倾诉的景淼,却缓缓几句话轻描淡写地将今天的事情说了出来。
李晨修长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敲了敲,沉吟了一会,“这个事情先交给我,我明天给你答复怎么样?”
“嗯,那我就先谢谢你了。”
失望太多次,景淼对李晨的帮忙反倒没有抱多大的希望。
事情总是会有知道的那一天,只不过自己现在很着急,不想等而已。其实就算她知道龙凌宇出了什么事情又怎么样,凭着她现在的能力,根本就不能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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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晨的车开到很稳,车内的暖气适中,景淼居然在位置上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等到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车子已经停在了修瑜的公寓楼底下。
“对不起,我睡着了,你怎么不叫醒我?”
景淼有些不好意思地揉了揉自己的头发,怀孕之后,好像也变得嗜睡了。
李晨坐在位置上,将手里的平板电脑收了起来。“没事,我看你睡得很熟,就没有叫你了。最近你的脸色好像都不是很好。”
他的目光落在了景淼眼下的青黑上。
景淼道了谢,下了车,李晨看她的脚步是往外,忍不住出声提醒,“公寓是往这个方向走。”
他以为景淼是睡得迷糊了,连回家的方向都找不到了。
景淼当然知道回家的方向在哪里,她的行李都已经搬回了娘家,如果不是在李晨的车上睡过了头,她也不会回到这里来。
“我忽然想到我还有点事,暂时不回去了。”
她撒了个小谎,转身匆匆忙忙地就要走,李晨却开着车从后面追了过来,“上车吧,去哪里?我反正也不想这么早回家。”
“不用了,不用了。”
景淼坚持拒绝,李晨倒也没有多说什么,车子快速驶进了车流,淹没在夜色之中。
回到家的时候,景淼的妈妈孙艾云坐在沙发上,满脸愠色地看着匆匆走进来的景淼。
孙艾云的脚边正放着景淼早上偷偷藏起来的行李。
“淼淼,你跟妈妈说实话,怎么会突然把行李都搬回家了?是不是跟修瑜吵架了?”
孙艾云语重心长地开口。
一看这架势,景淼就知道妈妈是想多了。
“妈,我只不过想搬回来住几天,修瑜常常不在家,人都见不到,我们还怎么吵架?”
景淼觉得全身都疲乏地狠,脱了鞋,恨不得整个人都缩到烤火的炉子上面去。
“不是吵架就好,回来就回来,还偷偷摸摸把行李收到门后面,跟小时候一样,以为你妈老了上年纪了,就不知道了啊?”
孙艾云一边将景淼脚下的被子拢到她的腿上去,一边嗔怪景淼,“没有多久就要过年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啊。”
景淼淡淡地唔了一声,才坐一会就感觉到睡意又上来了。
“你吃过饭了吗?”
孙艾云摸了摸女儿依旧没有多少肉的脸庞,有些心疼,怎么自家的闺女嫁了人,也没有养出肉来。景淼睁开迷蒙的眼,撒娇地在孙艾云的膝头蹭了蹭,“妈妈,我想吃你做的酸辣粉。”
厨房里传来妈妈忙碌的声音,骨头汤的香气慢慢地弥漫出来,景淼被这个味道勾得食欲大增,正跃跃欲试想要奔到厨房里尝尝滋味的时候,客厅的座机响了。
“喂,您好。”
景淼接起电话,意外地是没有听到任何回复,听筒那边沉默着,瑟瑟地寒风呼呼作响,呼吸声悠长有力。
她顿时明白这个电话是谁打来的了。
“有事?”
沉默了一阵,景淼终于忍受不住,再一次开口。
厨房里飘出来的香气越来越浓郁,勾得她五脏六腑里的馋虫都要冒出来了,只想快点去厨房里,捧着那碗酸辣粉,大快朵颐。
等了一会,修瑜终于说话,“我只给你一个月的时间。”
声音暗哑,一字一句,硬邦邦地砸了下来,砸地她太阳穴忍不住一抽。
还没有等景淼反应,那边已经突地挂断了电话。
“谁打电话来啊?”
孙艾云端着做好的酸辣粉出来,正好看到景淼放下电话听筒。
“打错了。”
景淼站起身,接过那碗色泽鲜艳,散发香气的酸辣粉,亟不可待地吃了起来。
管他给自己多少个月,这个孩子,她是不会打掉的。她现在要做的就是,把自己的身体调养地更好,想吃什么就吃什么,绝对不亏待肚子里这个小豆芽。
“你慢点吃,都这个点了,居然还没有吃饭。”景淼的妈妈孙艾云在一边,心疼地看着吃的特别香的景淼。
她以为景淼是为了工作而不懂得照顾自己,饮食不规律,可是当景淼这种超乎寻常的饥饿状态持续到第二天半夜的时候,她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景淼正在冰箱里翻箱倒柜,孙艾云起来上厕所,听到这个响动,受了不小的惊吓。
“妈,这冰箱里怎么什么都没有啊?我好饿啊,你给我煮碗刀削面吧。”景淼小巧的脸映衬着冰箱里昏暗的光线,两只眼睛幽幽地,就像是野外急需食物的动物。
等到伺候完景淼吃完刀削面,孙艾云这才将心底的疑问说了出来,这一回,景淼没有再像以前那样一口否决,而是点点头。
孙艾云嗔怪道,“你这个孩子,怀孕了怎么不直接说呢?什么时候的事情了?多久了?”
“妈,我这不是不好意思吗!”她靠倒在孙艾云的肩膀,借害羞将这个事情遮掩了过去。
好在孙艾云也没有多问,只是一个劲地叮嘱景淼,怀孕要注意的事情。景淼坐在沙发上,听得直打瞌睡。
这些东西,跟当初婆婆皇甫青园逼她看育婴知识的书籍上讲的差不多。
看景淼昏昏欲睡的样子,因为刚吃完面的缘故,白皙的小脸上红扑扑的,像是粉嫩的苹果。孙艾云心里忽然有些失落,将景淼的额发一点点细细地拨好。
“在妈妈眼中,你都还是个孩子,这么快,你就要有自己的孩子了。”
孙艾云叹口气,想着哪天要找个机会跟女婿修瑜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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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淘淘约了景淼去市中心的咖啡厅。
当景淼赶到的时候,张淘淘常坐的位置,对面居然已经坐了一个女人。
光看那一头妩媚的栗色波浪卷发,舒展在曲线分明的纤腰之间,就不难猜测的出来,这个人是个极品美女。
景淼走得近了,才发现一向脸上带着笑容的张淘淘神色不对劲,她此刻非常的严肃,粉色的唇紧抿着,全神贯注地盯着对面的那个女人。
“我怀孕了。”
对面那个女人忽然开口,类似于志玲姐姐的娃娃音,让景淼忍不住抖了一下。
“淘淘。”
景淼的突然出现,明显打断了她们两个人之间的谈话。景淼用疑惑的眼神看向张淘淘,无声询问她,对面坐的这位性感高挑美女是谁。
张淘淘懒懒地往沙发上一靠,小银勺在咖啡杯里转得飞快,叮叮当当地声音,清脆作响。
景淼没有办法,冲坐在对面的那个美女礼貌地一笑。那个美女很大方地回以一个笑容。
“喝点什么吧?卡布奇诺?还是摩卡?”
景淼见那个美女貌似什么都没有点,礼貌地询问。谁知道那个美女忽然低头抿嘴一笑,脸上的神色多了几分难以言说的温柔。
“对不起,我怀孕了,医生说喝咖啡对宝宝不好。”
景淼讪讪地笑了笑,自己也是个孕妇,差点忘了不能喝咖啡这一茬。
“啪”地一声,张淘淘猛地将手中的小银勺一摔,虽然力气不大,可是那清脆地声音,却让气氛更凝结了几分。
“说,你到底想要什么?”
张淘淘漫不经心地开口,眼睛却没有看对面的那个人,只是落在她一双刚做的指甲上,大红色的指甲,看上去不像是新娘子的手,倒是像沾染了一手的血。
这样一想,张淘淘的唇边忍不住勾出一个讽刺的笑,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难道不是侩子手,难道不是沾染血吗?
景淼这才注意到对面的那个美女另外一只手摆放的位置。这个美女居然已经怀孕了!目光从看上去貌似已经有五个月的肚子上收回来,景淼狐疑地看了一眼张淘淘。
淘淘现在这个样子,散发着抗拒的气息,她越是漫不经心,心里恐怕越是难过。
“我是真的爱少卿,张小姐,我求求你,只要你放过他,自动放弃这个婚约,我就能和他光明正大在一起了。张小姐,我求求你,看在我肚子里还没有出世的孩子的份上,主动离开少卿好不好?”
景淼吃了一惊,不敢置信地长大了嘴,看着脸上除了冷漠,再没有其他表情的张淘淘,好友今天的反常,是因为这个事情?
不会吧!
张淘淘和卫少卿吵吵闹闹那么多年,青梅竹马长大,上一回两个人终于和好,可这才多久,居然就有一个怀孕的女人上门了。
看这个样子,应该还是他们和好之前的事情。
张淘淘抱着手,无动于衷,半晌才吐出两个字,
“不行。”
那个美丽的孕妇站了起来,颤颤巍巍地动作,泪水渐渐氤氲出来,景淼以为这个女人要打退堂鼓了,谁知道她居然腾地一下跪下了。
景淼吓得立刻站了起来,赶紧伸手去拉那个女人,“你快起来,你可是孕妇。”
可是那个女人却一点都听不进去,哭得凄惨,“我求你,我的孩子不能没有爸爸,你把他还给我好不好?张小姐,你还这么年轻,你找什么样的男人没有啊?可是我孩子的爸爸却只有一个啊!”
她断断续续的哭声,在咖啡厅里格外的清晰,感觉周遭都安静了下来,都在盯着这一桌。
不想成为焦点的景淼,蹲下身,使劲去拉这个跪着的女人,可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就像是拉着一个巨大的称砣,拼命往下坠,就是不肯起来。
不过短短三分钟,景淼就已经急出一头的汗水。
她焦急地劝慰这个固执的女人,“你如果真的爱这个孩子,你就应该起来。你这样糟蹋自己的身体,你有没有考虑到你自己的孩子啊。这地板这么冷,万一伤到孩子怎么办?”
那个女人嘤嘤地哭泣了一阵,看正主张淘淘一点反应都没有,也觉得有些尴尬,顺势就着景淼的手,站了起来。
旁边有人看不下去,冷笑连连,说着不大不小的风凉话,“现在世风日下哦,连孕妇这么哀求了,都不肯退让,啧啧,小妖精,一看就是二奶的样子。”
张淘淘无动于衷地盯着这个孕妇,“卫少卿跟我有婚约,还是跟你有婚约!他是跟你结婚了,还是怎么了?只要你拿得出来结婚证,证明这个男人是你的,我二话不说退出。”
那个女人自然没有,嗫嚅着涨红了脸,垂着头,楚楚可怜的样子。
张淘淘掏出电话,干脆强硬地命令,“卫少卿,十分钟,给我滚到市中心咖啡厅来。”
景淼站在怀孕的女人的旁边,明显感觉到淘淘打电话的时候,这个女人刚才打了个颤。一看这个女人的脸色,更是苍白如纸,连忙让这个女人坐下。
自从怀孕之后,景淼对孕妇的艰难与痛苦都感同身受,所以对这个孕妇也格外好些,无关她是不是张淘淘的情敌。
张淘淘自然不满,狠狠地瞪了景淼一眼,将她拉了过来,警告她乖乖坐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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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张淘淘只是盯着手表,数着时间,正好在过去十分钟的时候,风尘仆仆地卫少卿出现在市区咖啡厅门口。
这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没有形象的卫少卿,巴宝莉的英伦外套敞着,露出里面衬衣,衬衣扣子居然也是随意扣着,最上面两颗更是没有扣上,露出了他里面精壮的肌肉。
卫少卿气喘吁吁而来,话还没有来得及说上一句,张淘淘站了起来,指着那个同样也下意识站起来的孕妇,
“你这个种马,你自己解决。”
卫少卿一怔,看向那个孕妇的时候,桃花眼里闪过的是迷茫,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抓住张淘淘的手,却被张淘淘灵巧地躲开。
景淼挡住想要跟着张淘淘出门去的卫少卿,下巴一扬,指了指还孤零零站在那里,手足无措的孕妇。
“你先解决好这个事情再说。淘淘现在也听不进去你说的任何话。”
卫少卿皱了皱眉头,开口的时候语气郑重,“小嫂子,麻烦你照顾淘淘。相信我,会处理好的。”
他的语气笃定,跟刚才那个迷茫和有些惊慌,想要伸手抓住张淘淘的卫少卿判若两人。
临走之前,景淼忍不住又扫了一眼那个惊惶地站在那里,艰难挺着大肚子的孕妇,她其实很想知道,他会怎么处理,是不是也要她打掉那个孩子。
“淘淘,我觉得还是等卫少卿处理完再说吧。万一事实不是我们想的那样,对不对?”
张淘淘窝在酒店的躺椅上,正在关手机。景淼知道自己劝说肯定是没有结果的,自己干脆躺倒在大床上。
淘淘不想回家,他们两个人就在酒店里开了一间房。
“淼淼,我眼睛里揉不下一点沙子,想让我嫁过去就有个儿子,还是别的女人生的,那绝对不可能。卫少卿这个种马,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她恨恨地骂了一阵子,这才平息下来。
“对了,忘记告诉你了,我让别的人打听到了消息,我猜龙警官应该没有什么大事,这一次是牵扯到了一件走私案子吧。”
张淘淘忽然提起龙凌宇,景淼心里也松了口气。靠在柔软的鸭绒被子上,她单手支撑着头部,看想张淘淘,“我也觉得龙凌宇不会有什么错的,他可是爸爸非常喜欢的一个徒弟,爸爸那样正直的一个人,我相信爸爸教出来的徒弟和看人的眼光。”
张淘淘冷哼了一声,“刚才你对那个女人那么好干什么?!你没有听到她口口声声在那里控诉我,搞得好像是我抢了她的男人?呵,想利用眼泪和舆论的力量让我心软,让步。这点雕虫小技,还指望入我的眼?这个都是姐我小时候玩腻的。”
自从父母离婚后,张淘淘的父亲就另娶了,后母是个厉害角色,在觊觎张淘淘父亲财力人力的众多女人中杀出重围的,又怎么会是普通货色?
淘淘自小在这个后母的各种见不得光的手段压迫之下,对女人的这些手段也算了解甚多。
“淘淘,我打算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好啊,生下来给我玩玩。”
张淘淘的话引得景淼弹坐起来,奔到她面前就赏了她一个爆栗,“玩什么玩!”
景淼没有好气,生下来玩玩,这个淘淘有时候明明世故如沧桑妇人,有时候又单纯幼稚地让景淼想要杀人。
“可是,修瑜不相信这个孩子是他的,他要我打掉这个孩子。”
“什么?”
张淘淘爆发了,“这个渣男,疯了吧他!”
景淼长叹一口气,有些话还真的不好对张淘淘说。
两个女人嘀嘀咕咕在床上说了半天的话,打开了房间的电脑,桌面上闪动着一个个不良网站的页面。
张淘淘一个个都点击开了,“既然男人可以快活,我们女人为什么不行!我也要看岛国动作片,以后我也要出去找男人!”
景淼在旁边笑,“又没有人拦着你去找,干嘛非得以后啊,要是真生气,现在就找呗。”
张淘淘回过头,奸笑着,“你当我不敢是吧!你这个孕妇,悲剧女,没有尝过几次肉的滋味就怀孕了,来来来,让我找一个男人出来,给你看看。”
酒店里经常有人发一些印刷着性感清凉美女的照片,但却没有发现印刷着肌肉男照片的宣传单。他们选的这家酒店,并不是当地最大的,只不过是三星级的小宾馆,自然很容易找着了那些照片。
“喂,您好,请问你需要什么服务吗?”
按照上面的电话拨打过去,接通的是一个娇滴滴的女声。
“我要找一个男人。”
听到打电话的是个女人,那边的话务员语气明显就淡了下去,没有刚才那样的热切。
“对不起,我们这里没有男人。”
张淘淘跟景淼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个人凑到电话机旁边,小声地商量了一阵。
“那就给我找几个小姐来吧。”
张淘淘财大气粗地吩咐。
那边的声音明显一愣,“请问要几个。”
“十个。”
“对不起我们这里没有这么多人。”
“十个都没有,你还敢开店啊!那你们的小姐要被操多少次啊!忒不专业了吧!这么点要求都满足不了!”
那边几乎是立刻就挂断了电话。
景淼哈哈哈地笑倒在床上,张淘淘还对着电话破口大骂,“妈的,姐有的是钱,找男人居然都找不到!连找女人都不肯!”
她的余光忽然扫到门口,才发现那里站了两个人高大的身影,这门什么时候开了!?
V81
张淘淘使劲眨了眨眼,确定门口光影里的是两个男人,当先那个是面黑心黑的渣男,修瑜。
他墨色的眸子幽幽地,张淘淘只和修瑜的眼神对上了一秒,她就觉得发寒。
“哈哈,淘淘,说的对,有钱怎么还会愁男人?三条腿的蛤蟆难找,两条腿的男人一抓一大把。”
后知后觉的景淼,揉着肚子,笑得快要喘不过气来,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张淘淘此刻诡异的安静。
张淘淘暗地里赶紧踢了一把景淼的小腿,用眼神示意她,门口有人!
偏偏景淼刚才乐得不行,哪里会注意到张淘淘的眼色,挑眉对张淘淘奸笑,“你别想吓唬我!就算是修瑜来了又怎么样,我也敢说!他又不是洪水猛兽,最多就是禽兽!”
张淘淘没有捧场,只是一脸悲悯的神情,看着景淼。
这个时候,她终于觉得周围的空气有些不对劲,身后有脚步声一下一下地逼近,张淘淘一脸你死定了的表情,景淼觉得自己的脖子忽然僵住了,转不过去了。
所谓乐极生悲,是不是就是她们现在这样。如果可以,她真的希望自己能够打个地洞立马钻进去。
“何必在外面找男人?花钱又不见得享受了。”
卫少卿倚靠在电脑桌前,那上面正是刚才张淘淘跟景淼观摩岛国动作片的画面,激情四射中。他邪气地一笑,骨节分明的手滑过电脑屏幕上嘿咻正欢的两个人,然后整个电脑屏幕就黑了。
同时黑了的,还有景淼跟张淘淘两个人的脸。
优雅向张淘淘走去的卫少卿笑得更有风情,“宝贝儿,我们给这对夫妻留点空间,怎么样?”
张淘淘很想白他一眼,明明是他有事想和自己单独说,却找了这么一个好听的理由。她暗地里瞄了瞄修瑜,黑面神的目光正落在撞在枪口上的景淼身上。
此时不跑,何时跑?
卫少卿笑着搂住主动投怀送抱的张淘淘的小腰,潇洒地对修瑜和景淼挥了挥手,顺手带上房门。
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景淼相信自己此刻一定已经是被凌迟千百万次了。
感觉到身后的人静默了良久,慢慢才走动,停留在景淼的对面,另外一张没有动过的床边上。
景淼偷偷抬眼望去,正好看到床边上,修瑜的皮鞋擦的锃亮,一尘不染,白色的军装裤腿笔挺,看样子是从部队里直接过来的。
“怎么不说话?”
修瑜盯着眼前垂着头的小女人,如缎的黑发微微凌乱,露出两只小巧的耳朵,莹白通透,渐渐泛上粉色。
还知道害羞?
呵,都敢叫小姐了,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胆子不是挺肥的吗?现在居然又不说话了。
听到修瑜沉声发问,景淼咬了咬唇,打死不说话,打死不承认!
这辈子第一次这么正大光明地看岛国动作片,就被人当场抓住,还是和好友一起,被渣男和妖孽一起抓住。
景淼有种想死的冲动。
房间里只有中央空调的暖气声音呼呼,景淼忽然觉得这温度太高了些,浑身燥热。
“说我是禽兽?”
沉默了一会,修瑜继续发问,惊得景淼的头禁不住埋得更低了一些。
靠,这什么人品,第一次这么大声骂出来心里所想,居然就被这个人听见了。这是什么破酒店,居然擅自把房门给开了,等她这次逃出生天,一定要投诉这家酒店!
“那禽兽的老婆是什么?”
“……”
景淼默默地站了起来,作鸵鸟状,始终不敢看他一眼,“我要回家了。”
修瑜站了起来,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熟悉的男性气息瞬间包裹了景淼。一米八五左右个子的修瑜忽然抱住了景淼,几乎将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了她的身上。
感觉到他身上超乎寻常的热度,景淼一惊,“怎么这么烫?”
修瑜炙热的呼吸喷洒在景淼的脖颈间,她抬手从他的脖子处,一点点摸进去,发现越往里面越是发烫,整个人就像是一块烙铁一样。
修瑜整个人像是越来越沉,景淼几乎都快要扶不住他,她只好双手并用,紧紧抱住这个男人,以免他整个人都滑下去。
景淼开始缓缓往前挪,希望能将他送到房间的床上去,想法是丰满的,现实却是性感的。她只来得及迈开一步,两个人都往床上倒了下去。
景淼狼狈地手脚并用,准备从他身上爬起来,紧闭的门忽然再一次打开了。
“啊!”
这速度也太快了吧!
淼淼这是活学活用,顺利就将这个黑面神扑倒了吗?
原来黑面神是秒杀的!
原来对付发怒中的男人,扑倒是最有效的!
张淘淘夸张地尖叫起来,卫少卿果断将她的后半句全部堵住,“我都说了,夫妻之间没有什么是不能在床上解决的。”
“来帮帮……”
景淼还没有来得及说完一整句话,门啪地一下被眼疾手快的卫少卿关紧了。
房间里再一次恢复了安静。
手腕被修瑜紧紧扣住,景淼只能支起身子,看着这个紧闭双眼的男人。房间里的灯光是暖色,只有当靠的很清楚的时候,才能看清楚修瑜的脸色有一抹不正常的绯红。
V82
修瑜发烧来的这样突然,景淼在一边看得手足无措,脑子里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想给婆婆皇甫青园打电话。
自从上一回修瑜出过一次事情之后,景淼每每想起都觉得心有余悸,为了保险起见,还是给长辈们打电话比较好。
旁边,突然伸出一只大手按住了景淼的动作。
“别打。”
修瑜皱着眉头,眼睛紧紧闭着,满脸的疲惫,可是说话的语气却是十分坚定。
“可是你发烧了啊!”
景淼很担心,这人到底是想干什么,真以为自己是金刚不坏之身?
修瑜深吸一口气,松开了扣住景淼的手,单手紧握成拳,抵在额前,默了一瞬间,这才开口,“给流舒打电话,让他和木木过来一趟。”
景淼赶紧照着做了,翻出了贺流舒的号码,刚一接通,她直接开口,“贺流舒,修瑜发烧了,麻烦你带李木过来一趟,我们现在在城郊的一个温泉宾馆里。”
贺流舒也没有多说什么,干脆利落地说好。
等到贺流舒跟李木赶过来的时候,修瑜的整张脸都已经烧红了。
等着测量体温的结果一出来,李木忍不住惊叫一声,“天啊,温度这么高,怎么到现在才知道叫医生?”
她没有好气地瞪了一眼床上的修瑜,“叫医生晚了,直接叫消防队吧!”
修瑜满脸通红地安静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慢悠悠地说,“你话怎么这么多?”
景淼手足无措地在旁边看着,刚才李木跟贺流舒进来的时候,李木一脸八卦的神情,贺流舒倒是淡淡的。现在想来,估计是以为她和修瑜两夫妻玩情趣,跑到了小宾馆里,玩出病了。
“呐,出来的匆忙,就给你带了这些普通的退烧药。我觉得还是打针比较好。”
“发烧而已。”修瑜皱着眉头,似乎很抗拒李木这样的治疗方式。
“那就住院吧。”景淼干脆地在一边下了决定,打断了这个莫名其妙别别扭扭的男人继续有可能的辩驳。
在一边始终沉默不语,看着修瑜的贺流舒,闻言抬头,颇有深意的看了景淼一眼。修瑜不喜欢别人替他做决定,可是景淼现在不仅打断修瑜的话,还替他做决定。
他们俩的感情,已经深到了这样的地步?
修瑜最终还是没有住到医院里,回了他们两个人住的公寓里。虽然没有进医院,可还是惊动了婆婆皇甫青园。
“要不是你们领导打电话给我,我也不知道你已经生病这么久了,居然还硬扛着。小病也不可以掉以轻心,要是你出什么事情,你让我怎么跟你爸爸交代啊!”
皇甫青园忍不住责怪已经靠坐在床上的修瑜,语气虽然严厉,可是神情却极为温柔。
“好了好了,妈,轻伤不下火线,我是一名军人,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离开岗位。更何况只是一点点小小的不舒服。”
修瑜被皇甫青园念叨地头疼。三十多岁的人了,皇甫老太太还当他跟七八岁一样。
“一点点不舒服?你忘记你上一次进急救室,不就是因为小小的一个咬伤……”
“妈!我知道了,我现在不是已经好很多了嘛。”
景淼端着张嫂煲好的汤进来的时候,正好听到婆婆皇甫青园提起上回修瑜住院的事情,她忍不住心虚,垂着头,乖巧地把东西放到床头柜上。
“现在汤正好,温度适宜,对你身体恢复有益处。”景淼拿着小勺在青花瓷汤碗里轻轻搅动,一边递送到修瑜的唇边。
修瑜愣了一下,终于还是开口,将唇边的汤尽数喝了下去。
皇甫青园看自己的儿子儿媳两个人十分亲昵的样子,心里也高兴,突然开口,“淼淼,这是医疗卡,妈给你办好的,以后每个月你都去医院里,定期做产检。”
景淼笑着道谢,“谢谢妈,我一定会照做的。”
修瑜皱着眉头,一手挥开了景淼还要递送过来的手,十分嫌恶地拒绝,“太难喝了。妈,我还是想喝你亲自煲的汤。”
“好好好,那我晚上给你送过来。”
皇甫青园立刻出门去准备给儿子煲汤。
景淼放下了碗,知道修瑜这是有话要跟自己说。难喝的不是这个汤,是修瑜想到她肚子里的孩子,就难受,自然喝不下去。
景淼知道自己是他随手娶来的妻子,虽然两个人是契约结婚,说好各不相干,可这个男人却不允许自己不爱的女人被其他人沾染。
这是一种占用,男人虚伪恶劣的虚荣心和自尊心作祟。
可是景淼肚子里怀的就是他的孩子,只不过他不信而已。
“景淼,我已经容忍过你一次,欺骗我是什么后果,你要想清楚,你是不是担负的起,你的家人是不是担负的起。我只说最后这一次,这个孩子,一个月之内必须打掉。”
修瑜稳稳靠坐在床头,冬日里的卧室采光不错,明明柔和的光线照射在他有些苍白的脸上,却没有半点柔和他的心,他说出来的话,仍旧冷硬。
这个感觉,就像是生生吞下了一大口冰淇淋,想吐吐不出来,想咽下去,却又是太冷了。
景淼站了起来,郑重地看着修瑜,脸上是修瑜从未见过的一种庄重神情。
“修瑜,我也说这最后一次,这个孩子我绝对不会打掉。除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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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两个字在嘴边转了一圈,却在将要脱口的时候,忽然停滞了,僵硬在舌尖。
景淼怎么都说不出来。
脑子里灵光一闪,想到当初定下的那份契约内容,她迟疑了。
何必这样硬碰硬?
和修瑜这样的男人硬扛,绝对是讨不了好处的。
景淼脸上的迟疑,修瑜全部都尽收眼底,除非什么?她想说什么?还有什么能够威胁到他的?
就在这个时候,门吱呀一声开了,小团子修海帆溜了进来,打破了两个人僵持的局面。
“小八,你也有今天呀。”
修海帆嘿嘿一笑,黑葡萄似的眼睛滴溜溜地转,一脸幸灾乐祸的神情,小大人似的迈着四方步踱到修瑜的床前,做了一个鬼脸。
修瑜脸上的表情柔和了,看着眼前古灵精怪的小侄子,说话的语气也不似刚才跟景淼说话时,一味的命令语气,简短冷硬没有任何感情。
“修海帆,你小子皮痒了是吧?”
修海帆一把抱住景淼的大腿,眨巴眨巴眼睛,可怜兮兮地控诉,“小婶婶,小八欺负我。”
景淼嘴角一抽,看了看修瑜,又看了看满脸期待的小孩子,脑子一热,脱口就说,“海帆乖,不跟生病的人计较。生病的人比较柔弱,我们惹不起。”
修海帆长长地哦了一声,好奇宝宝症状发作,“那什么是柔弱啊?”
额,这个……
床上的这个男人,哪里都跟柔弱沾不上边,这可怎么解释,她想了想,“就是只能躺在床上。”
“这样啊~”
修海帆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景淼生怕这个孩子再问什么,赶紧拉着这个孩子就往客厅里去。两个人正在那里吃水果的时候,蓝妙来了。
“大嫂。”
景淼主动打招呼,蓝妙淡淡地点点头,看了眼修海帆,径直往楼上去了。
如果是放在以前,景淼只当她不喜欢和自己共同在一个空间里,可是现在,修瑜正在卧室里,两个人,一个嫂子,一个小叔子,景淼忍不住多想。
修瑜的那一声温柔而又无奈的“妙妙……”再一次盘桓在她的耳边,景淼一走神,忽然听到旁边的修海帆“呀!”地尖叫一声,她急急忙忙看向这个孩子,“怎么了?”
修海帆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指着景淼的手,“小婶婶,你的手,好多血啊,好多血啊……”
他一边叫,一边蹬蹬瞪飞快地往楼上奔去。
似乎痛感来的要迟钝一些,景淼看清楚刚才走神时削的那一刀子,正正在左手的中指上,血翻涌而出,深的甚至可以见到里面白色的肌腱。
她赶紧用右手紧紧掐住左手中指的上面部分,努力让血流的少一些,可还是血流如涌,她慌张站起来,想要去找纱布处理一下,却没有料到眼前突然发黑,腾地一下就歪倒在沙发上。
“你怎么回事?削个苹果也能削到手!是猪脑子吗?”
耳边是熟悉的呵斥声,景淼缓缓睁开眼,感觉周边的事物都好像在旋转一样,眼前居然出现了贺流舒的脸。
难道是时空逆转了?
好像回到了记忆中,贺流舒心疼她为了学做菜,切伤了手,又气又怒的样子。
真熟悉,熟悉到景淼有一刻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幻觉。
手指的锥心之痛,让景淼渐渐清醒过来,景淼又闭上眼睛,心里嗤笑,自己不仅眩晕还产生幻觉了。
感觉到手上的伤口被人用力握住,有人熟练而又快速地处理着她的伤口。
那种眩晕的感觉不是很明显之后,景淼准备睁开眼,身体却猛地一下腾空,这种突然而来的失重感,吓得她再一次闭上了眼睛,出于求生本能,紧紧攀住了身边可以抓住的东西。
触手的却是一个温热坚硬的东西,仿佛是一个男人的臂膀。
景淼睁眼,看清抱着自己的人,居然真的是贺流舒。
她一个激灵,赶紧放开贺流舒,挣扎着想要跳到地面上去。
“别动!”
贺流舒一向温和的脸上,此刻神色严肃,景淼知道,这是他动怒时候的征兆。
“不用了,我能自己走。小伤而已,你放我下来。”
贺流舒还是没有动,脚步不停地就要外面走,景淼急了,大喊一声,“妹夫!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这一声“妹夫”果然让贺流舒的步子停了下来。
景淼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她这一声妹夫就是在提醒不知道哪里抽风了的贺流舒,注意到两个人的身份,况且两个人现在都在修瑜的公寓里。
景淼现在的状况已经是举步维艰,如履薄冰,她不想自己再行差踏错一步,让事情变得无法收拾起来。
贺流舒手臂上的力道已经放松,景淼顺利跳下地面。
刚一站定。身后就传来蓝妙的声音,“这是怎么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妹夫刚才抱得是木木呢,就是木木,我都没有看到妹夫那么紧张过呢。”
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
景淼瞪了一眼在旁边神色不明的贺流舒,他为什么要突然出现在公寓里,为什么要好心管她的事情,
她不稀罕!
一点都不稀罕!
景淼转过身,将受伤的手举高,正想说什么,抬头就看到了站在二楼楼梯间的修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