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六十章 风波
李重九与温彦博乘着城门未闭,赶紧坐着马车出门。
这时已快到市坊击鼓时候了,路上没什么行人,就是有,也是匆匆往家里赶着,所以李重九的马车一路在大街上飞奔可谓是畅通无阻。
一炷香时间,马车就到了快接近城门的地方,这时城门出城的人并不多,多是来城经商,吝啬一夜店钱,最后赶着回家的商人。
到了接近城门处,李重九的马车突然被几名兵卒拦下,马车上车夫大怒言道:“你们也不看看,难道不知道这是卢府马车吗?”
这几名兵卒仿佛没有听到般,站在城门前,这时一人遥遥言道:“不知徐兄是否在马车上?”
李重九当下心道坏事,说话人正是独孤修德。李重九见避不过,当下将车帘子一挑,出车门拱手笑着:“独孤兄,幸会幸会,莫非是知道我出城,特意前来这里相送的吗?”
独孤修德皮笑肉不笑,笑道:“徐兄,倒是见笑了,在下只是奇怪徐兄为何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这城门快关闭了,你现在出城,不是太晚了,何不到我府上一趟,一叙地主之谊。”
李重九笑着言道:“当然是有要事了。”
独孤修德当下哦地一声,言道:“那么请恕小弟冒昧,是什么要事呢?”
李重九脸色一沉,一旁温彦博亦出了车门,言道:“独孤兄,好生无礼,难道当我们是犯人审问吗?”
独孤修德看了李重九一眼。言道:“不敢,我倒是对这位徐兄身份存疑。当初听徐兄说,你认识齐王。那么你这一趟可是奉了齐王的命令来此的?”
李重九突然想起,独孤阀与齐王一向不对头,独孤阀一贯支持身在东都的越王杨侗。因此李重九当初说认识齐王,在此场合,当下就为独孤修德怀疑李重九可能是奉着齐王的意思,来涿郡秘密办什么差事。
李重九暗中大骂,这独孤修德多管闲事,自己与齐王之间八竿子都打不到,但是对方这架势居然是要让左右拿下自己。
李重九当下下了车。言道:“既是独孤兄要请我问话也好,温先生不过我半路遇见,让他们离去就是。”
独孤修德一时为难,他来堵李重九,实际上是一己为了私人的心思,没有请示过薛世雄,县尉,只是调动自己军中兵卒,所以无法公然抓人。这温彦博名气甚大。自己若抓了恐怕会有麻烦。在他眼底李重九才是正主,当下言道:“好吧,放马车过去。”
李重九向温彦博使了个眼色,温彦博亦自知自己一介书生帮不上忙。当下点点头,示意自己去找救兵,于是随着车夫一并出了城门。
独孤修德见马车一去。当下招呼手下十几个左御卫军的兵卒一并上前,对李重九言道:“李兄。请吧!”
李重九看了看左右,对独孤修德笑着点点头。这时突然发难,一拳狠狠地砸在独孤修德的脸上。
北平郡治所卢龙县。
城中校场之上,上百名**着上身,穿着一条裆布的军卒,正两两捉对,于场中角抵相斗。
“小兔崽子们,近几日来棍棒耍得不错。”
靖边侯罗艺点了点头,将胡椅一反,直接跨坐在椅上,从一旁果盘取了一挂葡萄,皮也不剥,放在嘴边胡咬。
罗艺看了一阵,这时一旁一员军将上前言道:“禀报侯爷,涿郡卢府来人了?”
罗艺眼睛一斜,言道:“哪个卢家?”
军将赔笑言道:“涿郡也就范阳卢家,配得上卢府二字。”
“给本将带来。”
稍待一会,一人上前言道:“小人卢家管事卢胜参见君侯。”
罗艺横了一眼,言道:“卢家恁地找上我,作何?”
卢胜见罗艺衣襟上都是红黄的葡萄汁,而葡萄籽,葡萄皮亦是在他脚上摆了一地,心道,难怪二老爷说此人粗鄙,果真一点也不错。
卢胜当下言道:“回君侯的话,我家老爷欲请靖边侯往涿郡一趟……”
“耍得好!”
卢胜陡然被罗艺这一声断喝,吓了一跳,原来罗艺跳起来,兜了一圈,又回到椅上,言道:“杨老三这一棍耍得不错。”
罗艺满意地点点头,这时似乎才记得卢胜来,问道:“你刚才说啥?”
卢胜默默忍住气,心道自己也是卢府上几位大管事之一,平日在蓟县就算六七品官员,也要来奉承,这罗艺居然敢当面对自己无礼。
卢胜当下又将方才的话重新说了一遍。罗艺没好气地言道:“卢公请我到涿郡坐客,是一个人上门,还是让我带兵去啊?”
卢胜将袖袍一甩,正色言道:“卢公说了,侯爷当然可以带着兵去,而且多多益善!”
罗艺闻言目光一闪,将二郎腿放下,大马金刀地坐着言道:“你说清楚点,这是怎么回事?”
卢胜左右看了一眼,罗艺当下言道:“这里都是本将的心腹,但说无妨!”
卢胜当下一五一十说了,甚至将条件也罗列而出,罗艺略一沉思,当下笑着言道:“原来是薛世雄要走,卢公这是要请我带兵入涿郡,主持大局?”
“也罢,我反正也没有称雄争霸的野心,至于其他条件,卢公想怎么干就怎么干,我是个粗人,没啥主意,不过话说在前头,既要我来挑头,那么手下三千儿郎要你们来养活,卢龙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早呆不下去了,去涿郡你们卢家可是要管饭啊。”
“这是当然,当然。”卢胜大喜,没想到罗艺却是如此好说话。
卢胜走后,几员亲信大将都聚了上来,言道:“君侯,这不成啊,卢家这不安好心啊,要我们弟兄替他们打仗卖命,但一郡的钱粮去,还有官吏任免都给他们捏在手心。”
罗艺冷笑一声,言道:“你们当我是傻子吗?什么钱粮,什么官吏,你们以为我不知卢家算盘吗?只要我入了涿郡,就可以找我当初的契兄弟,将两万郡兵拉过来,有了兵马在手,要什么钱粮,要什么官吏,我们说一句,卢家敢不给吗?”
众大将闻言都恍然大悟。(未完待续。。)
第两百六十一章 藏身
李重九一拳砸在独孤修德鼻梁上,只听咔地一声,清晰可听得对方的鼻梁骨碎裂的声音。独孤修德重重的坐在道旁的土泥里,鼻子里噗地一下两道血冒了出来,整个人一栽就晕过去了。
这一下实在措手不及,不仅独孤修德,就算是几名兵卒也都没有反应过来。李重九一瞄左右,乘机从独孤修德腰间抽出刀来,反手一削将身后偷袭的一杠长枪击飞。见李重九反抗,左右十几个军卒们皆是一拥而上。
李重九自是心知双拳不敌四手的道理,当下不敢迎战,舞出一个刀花逼退兵卒,杀出一条血路,沿着街狂奔。
左右都是土黄sè的夯土坊墙,坊门之处都是兵卒把守,李重九手持着刀一面朝左右观望,一面跑在这后世dì dū的大街上,而身后则是一溜的兵卒在追赶。
而这时城门已响起了十八下钟声,李重九心知城门已是紧闭了,而前头街道上马蹄声滴答滴答的响起。李重九听见马蹄声就知道这是巡城骑卫的赶来。若是给巡城铁骑在大街前面一堵,可谓是插翅难逃。
“站住!”
“给我站住!”
脑后十几名独孤修德的兵卒大声呼喝着,已距离不到二十多步。
当下李重九索xìng将心一横,见到一旁的夯墙有几分破损,索xìng将刀外夯土墙上一挖。不知是这独孤修德的佩刀削铁如泥呢,还是土墙历经岁月早已松软,这本该**的夯土墙。居被李重九挖了一个土疙瘩来。李重九再奋力一刺,索xìng将刀插入墙中半寸。
之后李重九往后退后了几步。助跑从刀柄上一登,整个人犹如大鸟一般攀在了一丈多的夯土墙上。身后的追兵。以及城中巡骑看到这一幕都是惊呆了,他们根本不信,有人居然能跳得这么高,只能眼生生的瞅着李重九翻过坊墙。
李重九翻入坊墙之内,微微松了口气,就听得一墙之隔外,有人喊道,这贼人怎地翻得如此高墙。
贺老刀叫嚷个啥子,娘的。我们从坊门杀进去,挨家挨户把人给我搜出来。
李重九当下摇了摇头,他只是一时逃脱了追兵,但不意味着他就此安全了。这幽州十八坊,每一个坊都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囚笼,自己身在坊内,都是逃不掉的。虽说李重九若现在被独孤修德拿去,若万一被当作齐王的人,给独孤阀灭口了。这才叫做天大的冤枉。
那时只能暴露自己现在的身份自保,现在薛世雄急于南下,绝不敢后院失火,所以顾及于自己势力。是不敢难为自己,反而要礼遇为上宾,不过暴露身份。那无疑更加麻烦。
李重九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看去坊墙之内。房舍鳞次节比,数百间院落。屋子与屋子间以马头墙相隔,一sè青砖青瓦,竟然有几分江南景致的。
李重九忽然记起来,这明月楼似乎也在坊内,李重九心道凭自己现在的身份,若是贸然躲入民居,或者是客栈,必然都是被搜查出的,只有明月楼这样的青楼方可容身。这明月楼乃是蓟城中,达官显贵的高级社交场合,若是躲在其中,一般兵卒绝不敢来搜查。
李重九现在必须先躲过一夜,再联系上正在城内的林当锋,让他想办法,将自己弄出城去也行。反正现在涿郡两万郡兵之中,已有不少的将领,被林当锋收买,倒是托他的门路弄出城去不难。不过眼下当务之急,还是先避过目前的追兵才是。
当下李重九心一沉,摸了摸囊中,好歹还有半吊钱。当下李重九躲到一无人巷内,将外衣一脱反穿过来,再将头上的发髻弄乱,重新扎过,一番改头换面后,辨认路径,急急朝明月楼而去。
待走了一段路,要到明月楼时,李重九突然看见,当面十几名穿着土黄sè战袍的隋军兵卒,与几名保长,里长一并,持枪挨家挨户的敲门,让保长,里长认人搜查。
李重九暗道不好,正看见左手旁一处大院后门没栓,当下也顾不得了,一头扎入这大院之中。
这个大院冷冷清清,似没有人。李重九当下心喜,若是无人不是更好,抬头望去明月楼那三层小楼,就在十几步外,原来这院子与明月楼本是一体。
李重九钻入了后院,细细查探,这后院内有一水池,水池旁有一座歇山顶式的小楼,而一旁各有小道,通向厢房。李重九心道在明月楼旁这喧闹之地,居然还有如此幽静的场所,颇有大隐于市这妙。不过如此想来应是明月楼中jì女的居所吧,如此更好,应无人来此搜查才是。
李重九左右看了看,当下看见了一间堆满了柴薪的房子。李重九二话不说,心道虎落平阳,也不能择屋了,于是悄悄从水池上的小桥而过,进入了柴房。
之后进入选了靠墙的地方,将左右都填满了柴堆,严严实实地遮起,然后藏身在其中,竖起耳朵听着一旁的动静。躲了一会,李重九就听得院子外男人粗暴喧哗声不止,但院内却是十分安静。
李重九稍稍安下心来,依着墙,手按着刀,眯着眼睛,草草睡了一觉。
次rì天明,有一妇人来搬动柴火,那妇人嘟囔着,那些新来的戏子,也真是的,大清早也不让人睡觉之类的话,说着搬了两团柴火而去。
李重九心道此地不可久留,当下起身随着妇人出了门。李重九扶着墙走了一段路,就听见远远地有人喊道:“喂,那个小子,在干什么?”
李重九心底一凛,当下言道:“我是新来的戏子,不认识路。”
那人听了当下笑着言道:“蠢材,出了畅园左拐,都说了我们明月楼那么大,不认识路就不要乱走。”
李重九笑了笑,言道:“没办法,拉肚子。”
当下李重九依着对方所说,进了一处院子,之间园子旁一排子的厢房,而几名早起的青坊的女子,正依栏独坐,或嬉戏闲聊,厢房后隐隐有丝竹之声渺渺而来。
李重九走过石道,绕到厢房之后,只见一出瓦房内,坐着满满的头扎总角的女童,正认真的听着琴师抚琴。这方才听到丝竹声,正是这琴师所奏。
李重九见此一幕,轻轻叹了口气。
“李兄?”
声音湛然,李重九听了一怔,回过头去时,去看见走廊另一头,手抱着琵琶的曲嫣然正悄然站在那里。纤弱的身影衬着琵琶,犹如淡淡的水墨画一般,顷刻间对方的脸上绽出一丝笑意。
“李兄,方才为何叹息?”曲嫣然竟没有先问李重九来意。(未完待续……)
第两百六十二章 小楼
见到曲嫣然,李重九倒是微微有些意外,尚未答话。
曲嫣然即言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快跟我来。”
李重九心道曲嫣然聪明,当下点了点头,随着曲嫣然大步而走。曲嫣然带着李重九一绕小弯,走到一个偏僻处的小楼。
曲嫣然回头解释言道:“这是我住的地方。”说到这里,脸上微微一红。
李重九倒是没什么反应,当下随曲嫣然一并来到楼中。刚进得楼内两名丫鬟皆迎了出来,两名丫鬟穿衣一红一绿,容貌俏丽,但与曲嫣然一比,当然差之远了,不过见了倒是有一股亲近之意。
“春曦,冬青,这位是我的朋友李兄,你们让他暂在这休息,好好招待,切记不可与外人说他的踪迹。”
“是,小姐。”两名丫鬟齐齐点头,看向李重九露出两对深深的酒窝来,李重九一笑,伸手抱拳。
曲嫣然转过头与李重九言道:“我还要去教习琴艺,你暂在这里休息,这两位丫鬟都是从小随我长大的,你有事尽管吩咐。”
李重九当下言道:“多谢曲大家给我这容身之地,此情我铭记在心。”
曲嫣然听李重九说这番感谢的话,唇角勾起一丝笑意,当下头低了低,行礼之后,便抱着琵琶,一挑帘子再度出门了。
曲嫣然走后,那名为冬青的丫鬟,言道:“李大爷喝什么饮子?”
“茶好了。”
一旁的丫鬟春曦,笑语嫣然地言道:“好嘞,我们这里正用蜂蜜泡的好茶。还请稍待。”
说着春曦转身而去。
“李大爷请上座。”
李重九点点头,在一张罗汉床上坐下。而冬青呢则是搬来了一张锦杌,凑近李重九旁。一双小手支起脑袋来,笑意绵绵地盯着李重九看起来。
李重九见小姑娘一直盯着他看,笑了笑,也没有发问,自己端坐在罗汉床上,左右打量起来,曲嫣然的闺阁。与这位当世大家,期待中的香闺不同,曲嫣然所住的地方。简单至极。
不久春曦端着一盏茶来给李重九,李重九谢过之后,掩袖慢品,赞了一声:“好茶。”
两位丫鬟听了对视了一眼,笑眯眯地都坐在李重九一旁。李重九将房间打量一边,对着两个小丫头笑道:“曲大家每日都要教习琴艺么?”
见李重九开口,春曦抢在冬青前,点点头,言道:“没有呢。小姐每三日教习一次楼内妓子琴艺,也谈不上多费心,她们一个个弹一番,小姐指点就是了。不过楼内妓子甚多。一个个教下来,也要半日了。”
冬青从春曦那将话头抢回,言道:“李大爷。你知道吗?小姐是大好人呢,教习琴艺。不取一分一毫。要知道外面那些女先生,现都要一吊钱教习一日呢。”
李重九点点头。言道:“原来如此,这倒是善事。”
“那李大爷,你呢?是何人?读书人吗?”冬青打量了李重九的衣着,破损了几处,衣料也不过葛制,丝毫不像一名士族子弟或是显官。
李重九笑道:“我就是一介武夫,但若说是读书人,勉强也算的。”
“那就是文武双全了,小姐眼光不会错的。”春曦言道。
“小姐眼光?”
春曦点点头言道:“李大爷,你是小姐两年来,第一个请到这小楼的男子,所以我们对你很好奇啊。”
冬青言道:“说真的,李大爷虽不甚英俊,看得也不像是那养尊处优的士族子弟,但是我和小曦见了李大爷,心底都有种道不出的感觉来,觉的李大爷日后必有飞黄腾达的一日,远非池中之物吧!”
春曦言道:“那是当然,我也陪着见过不少达官显贵,但是见到李大爷却觉得你不逊色于任何人。”
李重九顿时哈哈一笑,言道:“你们都猜错了,我是落难来此的,因躲避一些麻烦,故而为曲大家收留。”
春曦和冬青听了都露出不相信的神色问道:“李大爷说得是真的吗?”
李重九点点头,言道:“那是当然了。”
当下春曦,冬青都一并耷拉下脑袋,只听门外噗哧一笑。
“我叫你们两个丫头,别背后嚼舌头,今日怎么了?”
李重九转过头去,只见是芸娘,春曦冬青当下都一吐舌头,显然是怕了芸娘。
芸娘走了过来,对李重九低声笑道:“小姐眼下分身不得,又担心有何要事,故而差我来听你的差遣,这两个小丫头不知天高地厚的,有得罪之处莫要奇怪。” 说完春曦冬青二人一并退下。
李重九笑着言道:“芸娘客气了,不知外面情况如何了?”
芸娘正色言道:“今日早上我出门看了一下,坊内都是兵丁正在巡查,恐怕没有几日不会消息,这明月楼暂时还算是安全的存在,李使君在此待上几日,绝无问题。”
李重九点点头言道:“如此甚好,但是却要麻烦曲大家,你们放心,若是我能脱身,必有厚报。”
芸娘听李重九之言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言道:“李使君,这话你可要记在心上哦。”
李重九一怔言道:“这是当然。”
芸娘将笑容一敛,言道:“李使君,有什么我们能帮得上的就尽管吩咐吧。”
李重九点点头,当下言道:“芸娘,也不是什么难事,可找个心腹人,前往城南林家商铺找林当锋林掌柜,今晚来明月楼一趟即可。”
芸娘听了当下允诺,言道:“这可以。”
于是李重九就暂且在明月楼住下,春曦与冬青得了芸娘警告,当下也不好来相问,但路过时给李重九作出几个鬼脸,也倒是必须的。
到了快午饭时,曲嫣然却回来,她看上去有几分疲倦,见了李重九后,告罪一声,便上楼去了。下楼后,曲嫣然已换了一身朴素的衣服,虽是粗布棘钗,但却难掩国色。
春曦点了一支檀香,接着端上饭食来。食案上一碗碎金饭,加了几片肉丁,一壶香茶,就是如此简单。
曲嫣然言道:“平日吃的清简,也不知李使君是否习惯呢?”
李重九言道:“当然。”
于是李重九曲嫣然同案用食,李重九已是一日一夜没米下肚,当下吃的十分香甜,连吃了三大碗。
看着李重九这幅狼吞虎咽的样子,一旁服侍的春曦冬青都是掩嘴偷笑,李重九见了春曦冬青的脸色,将饭吞下肚笑道:“平日粗俗惯了,让大家见笑了。”
曲嫣然将筷子放下,给李重九添了一杯茶后,言道:“大丈夫方能本色,李兄能在嫣然面前,以真性情相待,足不将我当外人了。”
李重九听了心底一畅,笑了笑,将曲嫣然倒的茶一口喝下,当下又是扒饭。
饭毕,春曦冬青收拾了桌案后,曲嫣然言道:“李使君,今日为何你见到年少妓子时,在门外叹了口气呢?”
李重九言道:“倒什么,只是我想这些女童,都是有家人的,小小年纪被卖到这里为生,与亲人别离,实在可叹。”
曲嫣然听了神色一怔,似勾起了什么心事。李重九突然想起,那日曲嫣然以茶道招待他与独孤修德,薛万述,事后听温彦博提得,曲嫣然的茶道颇似江南士族之中流传的。
以曲嫣然如此气质,似也是从小被教养的很好,莫非也是破落江南士族之后。李重九当下问道:“曲大家,口音并非北地,莫非也是江南人士?”
曲嫣然看了李重九一眼,言道:“不错,家母是江南人士。”
果真是江南出美女啊,李重九心道。曲嫣然言道:“李兄,能为女童感叹,足见是位有仁心之人,听闻李使君两年治理下,怀荒,御夷二镇皆是大治,足见你一番心血。嫣然这里冒昧问一句,李兄如此宅心仁厚之人,为何却又四处兴兵讨伐,将灾难带给他人呢?”
李重九听曲嫣然如此一问,心道这女子不是圣母吧,难道是要以大义的名头来准备责难我?
李重九当下言道:“曲大家,我并非是你想象之中的仁者,身在乱世之中,兴兵讨伐之事,并非众人所愿,比如若我不破契丹人,契丹人就会来攻我,我若不破高句丽人,失陷于高句丽的汉家百姓,就无法救回。身在我这位子的人,无论是谁都会做出如此选择。”
曲嫣然听了,言道:“李兄这么说,令我们这些不喜杀戮的女儿家有些失望,但嫣然也明白,你说的却是实在话。只是我想问,李兄你短短两年之内,从草原之上崛起,莫非是为了李三娘?”
李重九轻咳了一声,笑着反问:“曲大家,对我的事还了解不少呢?”
曲嫣然低头一笑,言道:“怒发冲冠为了红颜,李兄能为李家三娘,放弃李家的招揽,众姐妹们私下都说李兄你是个重情义的男子。所以嫣然想问李兄是否为了李三娘子而努力,有的今日呢?”
李重九哈哈一笑言道:“这个问题好生刁难啊,让我不知如何回答。”
曲嫣然狡黠一笑,言道:“李兄不可以不答,或问你到底是爱江山呢?还是更爱美人呢?(未完待续。。)
第两百六十三章 战云
李重九听曲嫣然问此,反问道:“曲大家这么追问,莫非很关心这个问题么?”
曲嫣然摇了摇头,竟用有几分撒娇的表情言道:“就算是嫣然很关心这个问题吧,还请李兄认真答我。”
都说男人最怕女人撒娇,那要分作美女还是丑女,李重九笑了笑沉吟了一番,言道:“好吧,曲大家问我这个问题,若换做平时我可以说出一百个理由和答案。但今rì我却不想搪塞曲大家你。”
曲嫣然问道:“莫非李兄要说不知道答案,若是如此很让人失望呢。”
李重九笑道:“曲大家,你知道吗?我从不与人谈三个问题。”
“什么问题,与你的答案有关吗?”。
李重九言道:“我从不与人讨论的三问,一人为何而活,二情为何物,三权与财是否可以换来一切。”
曲嫣然目光中流露出感兴趣的神sè,显然十分感兴趣,当下问道:“这是为什么呢?”
李重九言道:“第一问没有答案,第二问有很多答案,第三问明明有一个明确答案,但是你说这滔滔浊世之上,你说哪一个人信了?”
曲嫣然听了目光一亮,仿佛如小女孩般,将手掌一拍,言道:“李兄,说的真是有趣,但是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李重九呡了口茶,言道:“江山美人,正如刚才所说,权与财是否能换来一切?有的东西错过了就错过了,何能买得回来。若是有朝一rì。达成我所愿,若是失去了我家人亲人。随我一起出生入死的部下,那么说来。这也是终身无法弥补的遗憾。这就是我心中的答案。”
曲嫣然点了点头,赞道:“李兄,不仅说得令嫣然入神,而是已有许久没听过如此妙谈了,我想李兄若是说玄论道,说不定比现在更有名呢?”
李重九哈哈一笑,言道:“那我可不希望有承你此言的一rì。”
当下曲嫣然露出几分莞尔之意,起身言道:“嫣然每rì有午睡习惯,就不陪李兄叙话了。李兄还请自便。”
李重九点点头,二人在聊得正尽兴时,戛然中止,这不失为一个很好的聊天者,深明进退之道。
当下李重九,亦起身言道:“曲大家还请自便。”
于是曲嫣然上楼休息,李重九独自一人在楼下,想了想让chūn曦拿过笔墨来,于桌案上分给李虎。苏素,突地稽,温彦博四人写信。
写完之后刚刚已是入夜,华灯初上时。明月楼开门迎客,又是到了一rì之中最热闹的时候,轻轻的琵琶声。柔柔的吟唱,还有那淡淡的胭脂味。
李重九写了一下午终于将信写完。一下午无人打搅,倒是用膳的时。chūn曦给李重九端上了一碗碎金饭。
chūn曦向李重九解释言道:“明月楼里的规矩,大灶要等亥时以后才开,我们家小姐说过时不食,怕李大爷不习惯,故而在中午多备了些碎金饭,还请李大爷不要怪我们简慢。”
李重九言道:“习惯了,以往当山贼时候,只有早午两顿饭,眼下能吃到三餐,当然要珍惜了。”
chūn曦听了一怔,问道:“李大爷,居然作过山贼?”
李重九见对方有几分害怕的神sè,当下笑着言道:“是啊,还是祖传的行当,没本钱的买卖。”
chūn曦听完后,牙齿轻轻打颤,心道小姐怎会认识这样的人。李重九见她的神sè,言道:“这碎金饭,听闻是当年越国公杨素所爱,说得好听,实际上就是鸡蛋炒饭。”
“chūn曦,你知道越国公吗?”。
chūn曦容sè稍缓点点头,言道:“听说过,越国公当年平南陈,破突厥,杀了好几万人。”
李重九言道:“是啊,说起来越国公应是一个很心狠手辣的人,但是你听过破镜重圆的故事么?”
“这倒没有。”
李重九言道:“当年南陈国破在即,一官员徐德言与妻乐昌公主恐国破后两人不能相保,将一铜镜破开,各执其半,相约于他年正月望rì卖破镜于都市,希望rì后相见。陈亡之后,公主没入越国公杨素家为妾。徐德言依期至京都,见有人卖半镜,出其半相合。徐德言题诗云,镜与人俱去,镜归人不归;无复嫦娥影,空留明月辉。公主得诗,悲泣不食。”
chūn曦听到这里,眼眶一红,难过地言道:“这倒是人间惨事。但越国公有钱有势,徐言德如何讨得回发妻呢?”
李重九继续言道:“后来越国公杨素知之,将徐德言招来,将公主还给徐言德,并chéng rén之美资钱给二人,让他们作为路费返回故里。这就是破镜重圆的故事。”
chūn曦听了赞道:“越国公真是大度,不仅将小妾赠人,还chéng rén之美,让有情人终成眷属,真是位好人。”
李重九听到这里笑了笑,就不说话继续吃饭了,而楼上曲嫣然亦是听得真切,不由一笑,轻轻言道:“chūn曦这个傻丫头。”
过了一会,芸娘来敲门,言道:“林掌柜到了明月楼了,现在我房内等候。”
李重九当下出门,来到芸娘的房内。林当锋早已是等候在那,一见即上前言道:“使君,知道事发之后,昨rì我整整担心了一rì啊,我一定设法让你出城。”
李重九笑道:“无妨,这明月楼暂时是安全之地,现在楼外眼线甚多,我现在若是轻易出门,这才是危险,我先缓过几rì去。”
说到这里,李重九将下午写好的四封信一并交给林当锋言道:“你设法将四封信传递出去,否则我父,苏四叔若知我现在陷在涿郡,必然调集大军来攻城不可,那时就糟糕,这夺取涿郡,若是强攻是攻不下,需用谋略方可。”
林当锋当下言道:“是。”
李重九言道:“郡兵之中,我们联系的如何了?”
林当锋言道:“现在已有怀戎,固安,昌平三县的守军为我们笼络,粗略计算最少有五千郡兵已可为我们掌握。其余其他六县也有我们的人。”
李重九心道这几年怀荒镇商路断去,涿郡走私至御夷镇的商路故而成为唯一商道,成为各家垄断的暴利,人人都想在其中分一杯羹。而林家商会本来就是幽州的地头蛇,只是苦于商人身份的一直受压制,但私下利益皆是盘根错节,黑白两道都很吃的开。
而把守这一条商路上的将领,这两年收的钱也是收得手软,一个个也是油水满满,有把柄在手,又有厚利收买,这些人中不少都已是投靠了林家商会。
李重九言道:“很好,我听闻薛世雄又出令,让卢家等人自募乡兵,我想乡兵之中的将领,除了各士族的曲部之外,必然多派郡兵之中的将领,作为乡兵的统兵,你要设防将我们的人安插进去。这两件都是手头上的急事,你需加紧去办。若是到了平安时,再让我出城不迟。”
林当锋当下允诺,言道:“只是使君你一人身在涿郡,让属下难以放心。”
李重九摇了摇头,言道:“我说了平定涿郡,不在于用大兵强压,而在于能否取得涿郡卢家等几大士族,以及郡兵的支持。我这里似危实安,说不定还能另有所助,还有一件事也十分迫在眉睫,北平郡那的动向一定要密切,我担心卢家很可能早已暗中联系罗艺。”
杨义臣南下的消息,尚未传来,当涿郡之内,各县皆已招贴告示,开始募集乡兵,以范阳卢家为首的几个涿郡世家,当下以自己曲部庄丁为骨干,自筹粮秣,开始募兵。
这数个世家的家业甚大,甚至招兵的告示一贴出,当即引得无数燕赵好汉观榜。当年东汉末年中山商人张世平、苏双,贩马于涿郡,以金资助涿县人刘备,最后刘备在此得同乡人张飞,以及逃难此处的关羽之帮,募兵因而发家之事,涿郡之人老少皆知,甚至当地还有桃园结义的传说。
涿郡素好武风,观榜豪杰之中不凡刘备之志的人,在乱世之中,有进取之心,当年纷纷投军,不需几rì两万乡兵皆是募齐。
但两万乡兵招募还不过三rì,杨义臣就亲率三万左御卫大军,分水陆两路,沿着通济渠出发,南下攻打窦建德。
杨义臣大军率南下的消息传出时,与涿郡从东至西皆是相邻的,上谷郡,怀荒镇,御夷镇,以及辽西郡此刻却正在厉兵秣马。
秋风肃杀,上谷郡,怀荒镇的粮草收割完毕,而战马亦正是秋膘最肥的时候。
怀荒镇之中,因李重九不在,李虎作为主心骨,已是接管了一切,众将们闻之李重九身在涿郡之中,皆是心切,要发兵攻打涿郡,将李重九解救而出。
李虎作为父亲难免有几分关心则乱,但还是持重一些,询问了温彦博的意思。
哪知温彦博则是大力反对,一力急劝不可在此时就攻打涿郡,否则必然让罗艺乘势入主幽州。
众将听说后皆是不信,认为温彦博将李重九一人拉在幽州皆是他的失职。(未完待续……)
第两百六十四章 昌平失陷
雨水淅沥的下着,在一片洼地之中,黑压压地一片人头,四千多名身披着两档铠的士卒,皆是蹲坐在泥泞之中休息。
数名斥候驱策的战马而过,将泥水噗溅得士卒满脸皆是,这些士卒却没什么反应,众人各自加紧时间,啃着生粟米与麨食。
斥候来到,一名手脚粗糙,面如黑枣,额上有一箭疮的男子面前,噗通一声跪在泥地之中,言道:“大王,县城里的守军,被我们诱出来了,张将军带着几百名弟兄,正望这里跑着呢。”
这男子点点头,言道:“官兵兵力如何?”
“有六百名披甲的骑兵,还有一千无甲兵,都是原先驻扎县城的郡兵。”
重甲骑兵?这名男子当下不顾满身泥泞,整个人趴在地上,听了一会,站起身来,言道:“嗯,看来已是很近了。” ..
“郡兵,不过乌合之众!”这男子冷笑一声,言道,“这简直是送上门来的肉啊,不吃白不吃,这罗艺倒是给我送了一盘好菜。披甲,战马,我高开道都要了!”
高开道将头一低,言道:“官军可发现了什么端倪吗?”
“没有,张将军甚为卖力,部属已折损过半了。”
高开道脸上浮过一丝冷笑,言道:“很好。传令下去全军备战!”
号令一下,四千士卒当下一抹脸上的雨珠,一并从泥地里站起身来,一并望向南面。
轰,雷声滚滚。大雨唰唰地打落,这时在数里之外。官军郡兵的甲骑先陷入了草地泥泞之中,正追击一路溃不成军的流寇。
雷声。雨声,将两军动静声音一切都掩盖下来。
在远处等待官军的,除了高开道的四千士卒,还有两千名由突厥人一手训练出狼骑,在二十里外,还有十几万从安乐郡被裹挟而来的百姓,他们则是一会攻打昌平县城的炮灰。
怀荒镇之中,李虎,温彦博。苏素,英贺弗,额托,昙宗,姬川,王马汉等大将一并聚集在其中。
门厅之外,大雨滂沱。
“报!”
一名士卒穿着雨幕来到,大堂之中,向李虎言道:“两rì前。高开道率军在野外诱伏昌平县郡兵成功,副都尉,县尉尽数战死,后高开道乘势攻城。昨rì已是破城,攻陷了昌平县。破城之后,高开道将城中县令。官吏一并处斩,裹挟了城中万余百姓。返回了安乐郡。”
众将听了皆是一震,这杨义臣才出兵不到三rì。高开道居然就敢乘着涿郡无人之机,攻下涿郡九县之中的一县。不
姬川言道:“这高开道好能耐,这昌平的郡兵以及新募的乡兵不下于三千之数吧,居然一战尽末。”
王马汉冷笑一声,言道:“不过是郡兵,又非薛世雄的府兵,在我眼底涿郡郡兵,就是摆设而已。”
王马汉之言倒是得到,在场不少武将支持。在大隋军制之中,府兵算是半耕半战的半常备军,到六十岁之前终身服役,有时还要上番戍卫京师,而郡兵则是从民户中募得一年或两年,在本郡服役,只能算是服兵役的民夫而已。
至于乡兵则多是地方宗族,或者大户曲部为骨干,如杨坚当年则为关中大户,仅是杨家就养着数千宗室兵。
实际上李重九军中也差不多,如英贺弗,额托掌握的番骑,也是战时为兵,平时为民,只是番兵骑兵自小都是弓马娴熟,稍稍一练,即可成兵。
而至于李重九麾下,如上谷,雁门的近万汉军,平时也都是采用兵屯,一边耕种一边练兵,类似于屯军,否则以现在李重九的经济,或者说这个时代的经济,养一支常备军十分艰难。
“现在郡兵之中除了王须拔之外,哪路见了义军不是望风即逃。”
“高开道的势力,我们都清楚,能战的不过”
“涿郡兵是悍勇,但是高开道打败涿郡兵的,也是北地的锐卒。”
“高开道这等流贼,都打下一县了,可见涿郡郡兵势力不过如此。”
大将们纷纷言道。
“若是薛世雄不返回涿郡,涿郡以我军的军力,可以一战而下,再不济也可以在三个月内扫平半郡。”王马汉自信满满的出声言道。
温彦博言道:“野战不同于攻城,若是一城一城的攻打,如此就算打下涿郡也废了大半了。昌平不过小城,高开道侥幸攻破不等于蓟城也会这般容易。”
英贺弗言道:“我认为王将军说的有理,我们作为战士,只需考虑打得下打不下,若是战后的事情,自不在我们顾虑内。”
英贺弗之言,得到了额托,颜也列等番军将领一致的支持,对于胡人而言,上一次随李重九征讨上谷郡,都是获利非常,各部落都是过了一个好年。第二个攻打辽西,没出征的几个部落,都是眼红额托,英贺弗他们的收获。
而这一次到了秋季,正是秋高气爽,膘肥马壮的时候,这时候出兵,战马掉点膘没什么,不容易死亡,乃是草原部落一贯南下寇抄的时节,若是错过了这个机会,就是太可惜,所以英贺弗,额托大力鼓战,希望李虎能够同意出兵。
而王马汉等汉军将领的意思,则是希望能攻下蓟县,将李重九接应出来,同时也有贪慕涿郡繁华的意思。要知道上谷郡经过战乱,剩下不到两万户,辽西,辽东就相当于荒土了,只有涿郡才称得上北地像点样子的郡城。
众人之中,只有温彦博是大力反对,故而李虎一直迟迟不能下决定。而这时林当锋也送来李重九的信,言军中大事一切由李虎,苏素,温彦博三人,同议决定,众将们当然是鼓动李虎出兵。
蓟县之中,李重九这数rì来,rìrì留在曲嫣然的楼中,每rì与曲嫣然闲聊几句,和chūn曦冬青说几句玩笑话,还有林当锋每rì传来的各地消息看了一变,除了前几rì高开道攻陷昌平之事,令他深思了一番外,rì子是相当的舒坦。
李重九不由暗道温柔乡即是英雄冢的话来。(未完待续……)
第两百六十五章 孤军
又是一个早上,明月楼里丝竹声再度传来,这几rì战事一起,明月楼的生意差了许多,行业萧条,但姑娘们却不敢生疏技艺,在闲暇时都是早起勤练。
吃过朝食之后,李重九将林当锋送来的信件,重新看了一遍。蓟县处于永济渠之下,商贸往来之地,消息十分便利。以往到底怀荒镇都要滞后上一个月的消息,李重九在此不过半个月,就可以通过水驿等工具,得到中原发生的大事。
首先令人震撼的,就是瓦岗寨内讧,李密以酒宴的名义,诱杀翟让,翟弘,翟摩侯,王儒信等人,之后降伏翟让其众,令徐世勣、单雄信、王伯当。李密与翟让的决裂,出乎很多人意料,在东都未下之时,瓦岗军内部居然自相残杀,此乃是自毁长城之举,很难令人相信李密居然会做出此事来。
要知道翟让虽让位给李密,但仍是瓦岗寨的创立者。当初若非翟让收留李密,李密哪里有今rì,恐怕仍是在朝廷的缉捕下,亡命天涯。但眼下李密杀翟让破有忘恩负义之举。
凭李重九对李密的了解,此人虽自负,但绝不会贸然出此昏招,他杀翟让应该有什么迫不得已的理由。
不过杀则杀了,对于李重九而言,这并非是眼前最要紧的事。
最紧张的还是朝廷,不久前李密以新降的山东反王孟让为总管、孟让帅步骑二千入东都外郭,烧掠丰都市,隋军大将段达率七万大军迎战,被李密打得大败。而杨广令庞玉,霍世举从关中出兵增援,关中兵力被抽空,结果武威鹰扬府司马李轨。陇西薛举,薛仁杲父子乘机在三辅之地一并造反,从西面威胁西京。
而这时杨广拆东墙补西墙,令涿郡薛世雄加速行军,赶到东都解围。而从涿郡至东都,这大半的河北之地,眼下已多在窦建德的掌握之中。
现在李重九所知薛世雄的最新消息,是两rì前大军前锋已抵达窦建德掌握的河间郡,而窦建德的义军麾下纵有二十余万之众,能战之士数万但却不敢迎战。声言返回豆子航避难,薛世雄三万大军还未抵达,就已是弃城而走,其中连当初称王之地乐寿也丢了不要。
薛世雄这才收服河间数县,这边涿郡空虚。高开道已率军攻陷昌平县。对于高开道,李重九打探了一番此人底细。高开道当年乃是格谦旧部。盐户出身,格谦败给王世充之后,他收容残部攻陷了渔阳,安乐两郡,聚众十几万。
此人居然也流露出要夺取涿郡的意图,加入了这场争夺之中。现在涿郡之地。罗艺,高开道,李重九三方皆是对其感兴趣。不过这高开道,什么货sè涿郡之人皆是明白。他乃是流寇出身,采取都是暴力之法攻略州县,攻城之后就行洗城,劫掠大户,再裹挟百姓,所以范阳卢家之类的士族对于这样流贼十分厌恶。
高开道在这时攻打涿郡,未免也是太巧合了一些。这二人若是有了什么默契,一并图谋涿郡,这才不利于己之事。
高开道背后有突厥人支持,早已是自己心腹之患,李重九当下写了一封手令,令林当锋连夜送出城,让李虎,突地稽从御夷镇,辽西郡出兵安乐郡,先破高开道。
攻打高开道,乃是敲山震虎,既是显露自己的势力,迫使卢家做出一个抉择,也可以拔出自己一个身后的心腹之患。
涿郡,雍奴县永济渠,当年杨广以百万民夫,挖掘沁水通黄河,使得南北运河汇通,故而此地也称作三会海口,乃是永济渠、滹沱河和潞河三水的入海之处。
眼下雍奴县上船舶云集,都是从涿郡至渤海往来的商船,此刻披着腥红sè披风的罗艺,正驻马看着眼前的永济渠,对左右言道:“左御卫军三万大军南下,粮秣转运全靠这条运河,你说若是我在老薛与窦建德决战之际,断了这粮道,你说到时会如何?”
听罗艺此言,众将脸上皆是露出笑意。
一人言道:“侯爷这招真是釜底抽薪,不过倒是便宜了窦建德。”
罗艺双眼一眯,言道:“不要小看窦建德,窦建德是当世枭雄,我罗艺差他远了,就算没有我,他亦有办法击败老薛。坚壁清野,示敌以弱,这窦建德真是会忍的。”
“父亲难道薛世雄看不出窦建德的招数。”一员白袍的年轻小将问道。
“看得清楚又如何,老薛是一条汉子,有他在涿郡一rì,某家是龙是虎都得盘着卧着,可惜此人不识大势,非要帮那个昏君,结果要将自己搭进取,换我是他,就是率军在此割据,自立为王,如此我,高开道,还有那什么李重九的,都不是他的对手。”
“老薛这一次南下,孤军深入,所经之地遍地都是反贼乱民,他要想全身而退难!我看不要到东都,就会被人抄断后路,全军覆灭。”
众人都是知兵,薛世雄率军南下,犯了兵家大忌,此举等于离开涿郡南下,穿越敌军境内行军,身后补给线全无保障,若是一战败北,或者是不能速胜,就是全军覆灭。也只有杨广现在病急乱投医,这会做出如此瞎指挥的事来。
“也是高开道也算有几分本事,居然攻下昌平。”
“若非侯爷将昌平守军底细都透露给高开道知道,他哪里有那帮容易得手。”
那名白袍年轻将领言道:“父亲,这昌平一下,也算将卢家那般人敲打了一番,免得他们以为有两万郡兵,自募的乡兵就可以济事。”
另一员将领则是,言道:“卢家这帮人,还以为幽州仍是过去般,他只手遮天,实在不知眼下龙蛇并起,他们那一套早就吃不开了。”
罗艺摆了摆手,言道:“这世道不是拳头大,就能解决一切的。成儿,你就将三千铁骑就扎在县城旁,不可让军扰民。我亲自去蓟县一趟,与卢家之人商议,让他们速速做出决定。我看老薛这一趟恐怕是不成了,我们要快!”(未完待续……)
第两百六十六章 战密云
在御夷镇,得到李重九的调兵令后,闻之要出兵,众将虽不明白为何不攻打涿郡,而是安乐郡,但对于厉兵秣马已久的众将而言,不管是哪个目标,早就急不可待了。
在调令之中,李虎当下令英贺弗,孙二娘,额托,突地稽,崔序,颜也列六大统军一并动员。草原四部各出三千骑兵,昙宗率万胜军,王马汉的突骑团会合之后,一共一万五千大军,南下攻击安乐郡。
李虎亲自率军统军,温彦博,姬川为行军司马,额托,英贺弗请缨为前锋先行。
而辽西方面靺鞨突地稽出三千五百卒,丁零族崔序两千五百卒,辽西郡都尉赵雀儿从柳城出五百卒,一共六千军,由突地稽为大将,赵雀儿为副将侧击渔阳郡,威胁高开道军侧翼。
至于上谷郡,怀荒镇,雁门的汉军不动,既防备草原方面的突厥,也作为后序预备队。
从御夷镇至安乐郡这一段,皆是崇山峻岭,大军沿着沽河古道而行。来至奚关,此处乃是兵家要地,自汉以来就是防备北边游牧民族入侵的要道。
奚关即今日古北口,因出了此关后,就是奚人领地,故而称作奚关,实际上也是防备奚人南侵的,故而各代都在此筑关长城。在北齐时,在此重新修关修城,作为当初北魏时塞上畿围的东面延伸。
作为先锋的额托,率领大军赶到奚关之前,见关口居然有士卒把守,这实在出乎额托预料。高开道虽不缺人手士卒。但是在如此险峻偏僻之地,驻关防守。粮食转运即为不便,一人吃的粮。在半途上就要耗费一半。
对于高开道如此的草寇,实难以想象,他们会费此力气在这里驻守。
但事到临头,只能做好破关的打算,这奚关依托燕山山脉乃是天险,若是强攻,只能走山下的羊肠道通向关口,再多人马也是施展不开。
此关名为奚关,作为前锋的额托。英贺弗自然知道此关不易攻打。于是额托又使用诈降的诏数,亲自带着三十名部下赶着上百马匹装作入关贩卖的牧人。守军上当,当下将佯装的牧人奚族战士放入,结果额托突袭守军与城外里应外合拿下了奚关。
将这些人拿下之后被送入李虎中军,被盘问后,才得知这些人乃是原先的长城戍军,安乐郡失陷后,他们不肯从逆,故而在此深山中栖身。自养妻儿,结营自卫。因为山间消息闭塞,他们还不知李重九在漠南立国之事,也不知道天下大势如何。只是一心一意耐心等待朝廷平叛。
李虎当下赦免了他们,放之回家,这些戍军当下感恩。愿意作为斥候,为李虎大军引路。攻打高开道。
李虎闻之之后大喜,当下就让他们指引大军前进。于是额托。英贺弗就以他们为先导,来至安乐郡治所燕乐县。
安乐郡有燕乐,密云两县。燕乐县说是县城,但当初高开道攻打此城,曾激战过一番,城池早已残破。现在高开道麾下大将谢棱诡,强迫燕乐百姓,在不远处山谷立下一营寨,一面谷口堵住,在其中筑屋屯田。
额托,英贺弗骑兵抵达后,额托为了争功,当下率本部三千轻骑,不等英贺弗大军,之后马不解鞍,突袭了山寨。额托一战之下,险些破寨,后谢棱诡带着死士奋勇抵御,双方激战一番后,额托被击退,伤亡近百。
英贺弗率大军赶到后,当下观察山谷形势,发觉此谷三面都是山脉,只有一面可交通往来,额托一战失去先机后,要强攻代价不下。
于是英贺弗观阵一番,决定于山坡一侧放火,借助风势吹浓烟入谷。英贺弗计谋成功,当下谷内浓烟弥漫,谢棱诡不敌,带着数百名精壮从谷中密道逃走。英贺弗,额托当下尽收谷中近万百姓。
攻陷燕乐之后,英贺弗,额托来至密云县,谢棱诡率军逃入城中死守,李虎大军来齐之后,开始攻城。额托攻南门,英贺弗攻北门,自己率大军攻打东门。
城中敌军眼见城下苍头军势大,无不胆寒,而谢棱诡将城中百姓尽数驱赶于城上守城,以壮己胆。
安乐郡当初有八千户百姓,后高开道打来后,将郡内大户都杀光了,剩下的都是贫民小户,但户数还是不少,城中也有快两万百姓。谢棱诡当下上城之后,就驱赶城中百姓全数上城,为自己壮胆,百姓在城上投掷乱石,火油,木材,若有畏惧退却者,一律临阵处斩。
如此攻了两日后,没有什么成效,而这时得知高开道已率大军赶到。燕乐失守后,高开道已闻之风声,一面令张金树率军在渔阳留守,自己率两千精骑,五千披甲,一万青壮辅军赶到,于密云城西列阵。
见高开道军声势浩大,李虎当下没有继续攻城,将密云撤围。。
次日清晨,秋风肃杀,密云县内昨日守城的百姓,在城下草草的睡了一晚,之后一清早就被刺骨的秋风冻醒。
大早上城中那些凶悍的士卒们,纷纷抬出了一筐筐的馒头放在城民的眼前,白花花的馒头堆得犹如小山一般高,一旁还有一个个大木桶盛放的猪肉汤,上面满满的飘着油花。平日只吃一顿野菜稀饭的他们,见到这些都纷纷垂涎三尺。
那些兵卒将箩筐一丢,大声言道:“吃吧,尽管吃,管饱!”
得了兵卒许可,这些百姓一并扑上前狼吞虎咽,大部分人吃得酒足饭饱之后,密云城中响起了隆隆鼓声。
吃饱了百姓们皆都是被高军的士卒拿着枪杠子,驱赶到驱赶到黑漆漆的城门洞里,城门洞里人头攒动,众人呼吸在一块,之后城门突然一开,百姓们眼前一亮,吊桥下落。
百姓们就被推搡的出门,城下大片大片穿着灰衣,手无寸铁的百姓,埋头向前。而在这近万百姓身后,则是手持弯刀,穿着黑沉沉铁甲的骑兵,鱼贯出城。铁骑之后,则是高开道五千步卒主力。
在百姓的前方,则是布着鹿角壕沟的苍头军大营。
百姓们恍然明白了什么,但谁都知道身后压阵的乃是手持屠刀的骑兵,只能埋头向前,他们拿起一切能拿的木棒铁钳镰刀石块,试图武装自己,不管有用没用,如同抓着救命稻草般紧紧攥着。
明知眼前凶多吉少,但这世道谁也不甘受到命运摆脱,试图在这个滚滚向前大潮中努力一搏,尽管大多数人都会被身后巨浪拍进水里。
近万百姓作为前军,被撵到了苍头军的面前,这时营寨之内,士卒们都纷纷举起了弓,等待着将领的命令。
待到了距离不足一里时,身后高军的骑兵纷纷挥舞马刀,斩杀了殿后了几百名老弱,受此驱赶,百姓们前进的速度一下子加快,他们刚刚吃饱饭,故而这点气力还是有的。
于此同时百姓之中,亦是爆发出哭天抢地的嚎哭声。
“我们不是乱贼!”
“我们是无辜的!”
“开恩啊,不要杀了我们!”
“我们不想死啊!”
妇孺们高举自己尚在襁褓之中的孩儿,向对面士卒大声呼叫着。
瘦骨如柴的白发苍苍的老人,举起手仰天高呼,少年面无表情的被身后的人驱赶推着向前走去。
从高空俯瞰过去,一条黑线正在逼近。
“前军弃营!”
从中军大纛那,突然发出此命令。
营寨里的前军,闻言之后,皆是不敢置信,当上方命令如此,只等放弃。当下前军皆是一并向后,退到了中军大营之内。
百姓们见营寨里,没有弓矢射出纷纷大喜,一并动手将鹿角搬起,将铁蒺藜丢开,跨过壕沟,攀过木墙,涌入了营地之内。
“左军,右军出击!”
在百姓加速前进的同时,中军大纛那发出命令,英贺弗,额托,颜也列的骑兵,一并从左右翼包抄,向流贼身后的骑兵夹击而去。
三部骑兵有九千之众,草原游骑皆是轻骑出战也没有章法,左一簇右一丛的,铺天盖地从两翼齐张,好似大雁的双翅。
高开道一见九千番骑赶到,当下下令前方铁骑后退,而五千披着坚甲的步卒,列成严密的阵势,向前推去。
草原游骑见步军的阵势如山,当下不敢硬冲,当下奔驰着从两翼掠过,于马上纷纷张弓搭箭,将箭矢抛射入敌军阵中。
而高开道军五千步卒都是身上披甲,手持包铁皮的长盾,故而骑弓的伤害很小,反而是阵中的步弓强弩,而可从远处反击,游骑当下顿时吃亏。
至于那些强迫的百姓,都是一并挤入大营之中。李虎见百姓们都躲在前军营寨中,没有继续前进后,当下用中军大纛下令,英贺弗,额托,颜也列,率骑兵转道转而袭击高开道后方的一万辅军。
而他令孙二娘留守营地,自己和昙宗,王马汉一并率领突骑团,万胜军这两支铁骑,从中军大帐而出,攻向了高开道步卒阵势。(未完待续。。)
第两百六十八章 民心
高开道的步军方阵本是跟在百姓身后,见前方游民居然攻陷,苍头军的前军大营,顿时觉得得计,当下率军扑前。
虽开局被动,但是额托,英贺弗,颜也列他们充分发挥草原骑兵的优势,九千骑兵,绕着正面高开道的五千步卒,来至后方万余辅军所立的车营前。
高开道辅军乃是立了一座圆阵,四周以辎重车,营车头尾相连。而辅军则是藏身其中,额托见了,没有强攻而是让骑兵,绕作一圈,犹如风车转动一般,绕着车营骑马奔射。
奚族的番骑,早已是不同以往了,经过这几年的战事,又是接连获胜,奚军骑兵装备早就是更新换代,大量铁器被运用,虽不可能全身铁甲,但不少游牧骑兵,皆到御夷镇换铁,将马头包铁,至于铁兜也是想办法弄来一件,至于其他铁器也是想办法弄来。至于蹄铁,铁马镫不少战马亦有换上。
奚族的番骑简直令人耳目一新,几乎是隋军轻骑的装备。
当然轻骑兵最重要的还是弓,每骑都是两张弓,大多都是水牛角作的硬弓,而箭镞再也不是用以往的树枝绑着一骨头,或者是石块,则是真正的铁箭镞。
如此的轻骑兵战力比以往提高不知多少,辅军所在的车营,顿时遭到四面八方铺天盖地的箭矢攻击。高开道的辅军,虽然都是青壮,但是所持的都是竹枪短弓。
但是辅军的弓手,刚刚冒头想射箭,即被这四面八方来的箭雨射得抬不起头来。他们完全就被游骑的乱箭给压制住了。箭羽乱窜,不少辎重车上的米袋给射出了十几个眼来。黄色的粟米撒了一地。但被弓箭压制住的辅军,他们狼狈的双头抱头埋下。藏身辎重车,营车之后,丝毫不敢还击。
游骑的攻势,顿时令李虎注意,万胜军乃是各部的质子军,突骑团则是李重九由王马汉一手建立的铁甲骑兵,都是精锐,战力十分强悍。但无论如何,任何骑兵将领。无论是否蹈骑,在万不得已下,都不会硬悍有强弓硬弩,铁矛重甲装备的步兵方阵。
李虎亦不会如此,他利用大军正面一晃,随即率领甲骑,绕到侧后猛攻高开道后方的辅军。
在兵书唐李对问之中,将骑兵分为战骑,蹈骑。游骑。游骑就是全无披挂轻骑兵,战骑则是披甲,半身甲,部分着甲的骑兵。至于蹈骑,就是蹈阵破敌的重装铁骑,也就是甲骑具装。
李虎当下令额托率游骑滞后。当下以王马汉战骑突阵,猛攻高开道后方辅军。高开道见后方遇袭。果断令步军方阵回援辅军,而一旁两千骑兵亦是加入战斗。一并解救辅军。
车营之中的辅军早就被箭雨打击,而失去了露头射箭对抗王马汉铁骑的勇气,所以王马汉的突骑团,索性下马步战,将车营外突开一个口子后,当下步军杀入。而额托,英贺弗他们的游骑,则是索性去拖延阻拦高开道移动之中的步军,以及驰援的骑兵。
高开道的步军行进虽慢,但这支成军不过两年的步军亦是十分悍勇,以及训练有素,虽是增援,但阵势不乱。
以往电视里所见,双方大军两边,大将振臂一呼,接着身后无数人马以散兵线对散兵线冲锋作战的场景,在古代战争之中,除了村民斗殴外,是绝不会出现的。
步兵作战,都必须排列成阵势,阵势的作用,首先是用来防止己方逃跑的,也可以防止人推人,向前冲锋或者后退时自相践踏。步兵对抗骑兵,列阵尤为重要,历史上失去牧马地的宋朝,以强弩重甲武装步卒,对阵上西夏,契丹等游牧骑兵,实际上作战胜率一般都达到百分八十到九十。
只是因为缺乏骑兵,没有战略机动性,游骑一般都是诱敌深入、聚而歼之的战法,一旦被包围,就是全军覆没的下场,故而一旦败了都是惨败,而契丹,西夏的失败,实际上只是被击退而已,战果不明显,故而给与人弱宋的表面现象。
所以眼见高开道的步卒赶来增援,额托等人当下改变战法,不断抄袭高开道步卒的侧翼,后方,拖延对方的前进速度。而这时高开道的骑兵又重新杀来,颜也列亲自上前截击。
高开道骑兵,皆是突厥人一手操练的,其大将阿史那库什,亲自率领近百突厥狼骑冲在前方。阿史那库什乃是突厥特勤,开得三石强弓,来到汉地久了,深熟部下骑兵实力,眼见颜也列率军杀来,当下连射三矢,将三名室韦部骑兵杀下马来。室韦部骑兵见了无不骇然。
草原四部之中,额托,英贺弗汉化最久,得李重九扶持,战力故而最强,而颜也列则是居北,麾下又多为各部骑兵联合,故而战力稍弱。
阿史那库什率领骑兵反突击,颜也列军溃不成军,伤亡两百多骑。李虎见了高开道骑兵如此厉害,当下率领万胜军上来迎战稍稍遏制了阿史那库什骑兵的冲锋,同时下令王马汉撤军。
王马汉这时已击溃辅军数营三千多人,杀了五六百人,高开道的辅军根本没有战意,大军一到,皆是举起双手投降。王马汉闻之命令后,尚觉得不过瘾,但只能收兵,士卒从击溃的车营之中退出,重新上马。
而这时额托,英贺弗两部联手狙击高开道部步兵不住,骑兵稍一靠近,就被阵中的强弩射下马来,至于冲阵,面对陌刀铁矛铁盾密布的重装步兵,还算了,故而战线被一口气推了过来。
当下李虎下令收兵,返回大营,高开道军也脱离了接触,回到原地,双方罢战,至于前方中军大营的近万百姓,早都尽数降了孙二娘。
双方战半日,英贺弗,额托,颜也列三部四百多骑,而高开道辅军被击溃,而百姓既被苍头军解救,两军看似平分秋色。
但这对于高开道而言,这笔买卖还是合算,百姓辅军都是他早就设定的弃子,就算全没了也没关系,反而节约下粮草来,只有五千披甲步卒,还有两千骑兵,才是他嫡系。
两军战罢,于是彼此对峙,李虎则是收容密云,燕乐两地的百姓两万多人,当地百姓知李虎,阵前手下留情,当下皆是叩拜李虎的不杀之恩,李虎却将军粮皆分给百姓们就食。
而高开道与李虎对峙了十日之后,惊闻渔阳后方遭到了李重九辽西郡大将突地稽的突袭,大将张金树一败涂地,损兵折将。
高开道大骇,渔阳郡才是起家之地,这一次为了迎战李虎,他出动了所有的精锐,故而渔阳剩下的都是老弱残兵。
后路被抄断,高开道立即决定连夜率大军撤退,李虎闻之后立即率骑兵分数路追击。高开道安排谢棱诡为殿后敢死之军,率一千正军两千辅军择一险地死守,阻击李虎骑兵一昼夜。
但高开道殿后军终逃不过被歼的命运,谢棱诡心知战败无望,孤身率百名死士,冲突李虎中军战死,其部三千人尽数被歼,不过高开道壁虎断尾后,日夜兼程成功率大军赶回了渔阳郡。突地稽闻之高开道主力返回,当下率军带着劫掠高开道老家,得来的二十车满满的辎重,退回了辽西郡。
这高开道身为草寇惯来只有他打劫别人的分,这一次终于打雁啄到眼,遇到了道上行家靺鞨人和奚人,终于栽了,不仅如此还丢了安乐一郡,现在只能退守渔阳郡与北平郡的罗艺,相互呼应。
苍头军击败高开道之事,一日之后,即有消息灵通的人士,传到的涿郡,满满的客栈饭庄皆是在谈论着这一次。
就算明月楼也是,春曦冬青当然都是从其他名妓的服侍丫鬟那听说的,至于其余名妓,当然不缺乏达官显贵,告诉他们现在的事情。
李重九即便不需林当锋的禀告,在明月楼中也已是听着春曦冬青两个丫头,如讲相声般左一句右一句聊着。
“冬青啊,你说高开道攻陷昌平,杀了那么多郡兵乡兵,是不是真的啊。”
“是啊,这天杀的贼子,肆掠幽州好几年了,青黛院里几个女童,晚上听了高贼的名字,都不敢啼哭呢。”
“那你说那苍头军的李重九击败了,高开道算不算为我们幽州百姓做了好事,那他是不是比高开道更厉害。”
“是不是做好事,这个不好说呀,但绝对比高开道更厉害。”
“为什么说不一定做好事呢?”
“因为街坊里许多人说,这李重九对幽州也有的野心。”
“这样,但是民间的百姓都说他的好话,听说这一次苍头军攻打安乐郡,高贼居然逼迫无辜的百姓上阵,去攻打苍头军,结果他们拼着自己人马损失,也救下了这些百姓,现在安乐郡的百姓,谁不念他恩德,那才是真正的万家生佛。”
李重九听这两个丫鬟,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也将事情来龙去脉,弄了清楚,李虎的决定,自己当时不认同,毕竟作为乱世的军阀,自家部队才是重要。
但是听着百姓们的感谢,以及丫鬟们的评价,将这功劳通通算到了自己头上,李重九不免觉得受之有愧。(未完待续。。)
第两百六十九章 时局之变
“春曦敢问哪里有茶?”虽是夸自己,但李重九丝毫没有在两个姑娘面前,被人暗中奉承的暗爽心理,于是寻了个由头打断对方的话。
“李官人,出门左转那有茶水房,冬青,你说这李使君……”
春曦随便应了一声,自己却没动,与李重九住了十几日,早知道对方平易近人,说说笑笑都可,故而也没将他当客人。原本春曦冬青还以为李重九是曲嫣然相好,但是这一段时间来,曲嫣然整日皆是弹琴教曲,与李重九只是短短闲聊几句,连饭也很少在一起共食,更不用说同屋了,哪里像是有情意的样子。
所以这二人都暗暗笑自己当初看走了眼。既然不是将来可能娶得曲嫣然的人,她们态度也就放了随便,但不是说小姑娘家势利,只是这李官人是个好脾气的人,每天都与她们聊天,说笑话。两个丫鬟早和李重九打成一片。
李重九担心见到外人,故而接了一壶茶赶紧回楼中,但是春曦和冬青却丝毫没有放弃,继续着夸李重九苍头军的打算。
冬青斜了李重九一眼,言道:“听闻这李太守,嗯,李使君听说也是山贼出身,后随唐公李渊出征雁门有大功,一箭射伤始毕可汗,不过弱冠,天子即策勋为冠军侯。眼下连破契丹,突厥,高句丽,收服奚族,靺鞨,丁零数部,听闻才二十岁。”
“事实是虚岁二十三岁。”李重九心底暗道,毕竟自己已有两世阅历,所以年龄真不算什么。
“李使君这般年少?可曾娶亲了?”春曦问道。
“听说他曾向唐国公李渊三女求亲。可惜为李家拒绝,因此李使君与李家决裂。现在已娶了一个胡女为妾。”
“啊?胡女?这如何可上得厅堂,可是以李使君今日的声势。我想李渊现在已有几分后悔吧。”
“谁知道呢。”
说到这里,两名丫鬟彼此都是嫣然一笑,压低声音言道:“李使君乃是当世奇男子,又有好心肠,哪家的姑娘嫁他有福了,春曦我看他若是嫁给他,一辈子有福了。”
春曦听了啐了一声,言道:“没正经的。”
“要看他能否入主幽州,我看他至少比高开道。罗艺都强,到时他若到明月楼来,我猜他见了我们小姐一见倾心才是。不过你说我们家小姐是否会看上他呢?”
两人越说越是小声,李重九听了没有想到,李虎救下近万百姓之事,令幽州百姓如此对自己改观,连两个小丫鬟也是如此。
明月楼不知何处又传来悠扬的琴声,屋内檀香氤氲。
“李兄!”
曲嫣然抱着琵琶,不知何时站在他的身后。
“曲大家。”
曲嫣然笑道:“嫣然倒是要恭喜。李兄大获全胜,又攻下一郡!”
李重九摆了摆手,言道:“曲大家,莫要笑话我了。说实话,这一战乃是我爹及兄弟们打的,没有想到解救万名百姓之事。竟然令幽州百姓对我如此改观,更胜过夺取一郡之地。”
曲嫣然点点头。言道:“如此该可喜才是,为何李使君脸上仍是困惑之色?”
李重九坦然言道:“不是其他。我想若是当时我领军,应该不会同意我爹如此之举,故而惭愧。曲大家我如此说,是否觉得我李某太过自私?”
曲嫣然放下琵琶,言道:“嫣然身为女儿家,哪里懂得男儿的军国大事,但是嫣然自小寄人篱下,也知身不由己的道理。我爹过世前曾常言道,为官一任,当思造福一方,我想这句话是否对李兄有帮助。”
李重九点了点头,露出赞同的神色,换做现代的说法,就是能力越大,责任就越大。男儿在世,为自己争名逐利乃是本能,随地位提高,要能周全到自己亲人,弟兄,部属,同时恩泽百姓,造福地方。
“李官人,有你急信。”芸娘见李重九与曲嫣然相谈甚欢,不由一笑。
“多谢。”李重九接过信来,神色一顿。
曲嫣然,芸娘见李重九如此神色,皆都是暗暗奇怪。李重九看了曲嫣然,芸娘一眼,言道:“薛将军在河间郡七星井为窦建德奇袭所破,三万大军全没,此事明日满城皆知,你们需早作准备。”
卢府之中,马车疾驰,在泥地碾过一道浅浅车辙,驾马的车夫显然甚急,马车停下后,薛万述立即跳下马车,奔到正出门的卢承庆面前,一拜到底哭道:“卢兄,还请你救救我父亲吧!”
卢承庆袖子一抖,言道:“是为薛将军之事吧,我正要出门去寻薛兄,莫要慌,一起去见我叔父,看看他有什么主意?”
“好!”薛万述此刻六神无主,失魂落魄地走入府门。
花厅里,卢子迁正坐在罗汉床上,背负双手对卢承庆,薛万述言道:“贤侄你莫慌张,天塌下来,有你卢叔替你顶着,你现在所要做的就是安抚城内军属的。至于你父亲,我会派出卢家的曲部,沿着各条路往河间方向去寻,我想当年辽东时,汝父都能从高句丽人脱身,眼下必也在返回涿郡路上。”
“如此多谢卢叔了。”
卢子迁点点头,上前拍了拍薛万述的肩膀,以示宽慰,当下薛万述离开卢府而去。
卢承庆言道:“叔父,没料到薛世雄居然败得如此惨,我原本料想他,离了涿郡去了东都,一去不回的,可是现在。”
卢子迁摆了摆手言道:“我查得消息是罗艺,罗艺他在雍奴县,命部下截断了河运,薛世雄大军缺粮数日之后,窦建德率大军乘着大雾袭击破之。”
“可惜了,”卢承庆叹了口气,言道,“这可是三万大军,朝廷的精锐之师啊,本可以解救东都之围的,没料到……”
卢子迁言道:“事到临头,再叹息这些已是没用了,原以为薛世雄会歼灭窦建德后,再南下。眼下窦建德破了薛世雄势力大增,他下一步必然是夺取涿郡,一旦他整合了各部,必然大军北上若夺取涿郡,他就可以一统河北,到时可以南面争夺天下。”
卢承庆低下头言道:“父亲,我听闻窦建德此人有大志,能礼节下士,得宋正本等人之归附,有当年刘邦之风。我看我们是不是……”
“糊涂!”卢子迁一声打断卢承庆之言,言道,“什么礼节下士,没发迹之前,故作谦卑当然可以,若一旦继承了帝位,你以为他还会如此对你吗?刘邦又如何,还不是大杀功臣。历来布衣至天子之人,只可同患难,不可共富贵。”
卢子迁看卢承庆脸色似有几分不服,暗叹了一口气,心道此子涉世还不够,这些道理与他言不来。
卢子迁言道:“权位必须操之在自己手里,我们才可以放心,我们原先想扶植罗艺来对抗窦建德,以全涿郡,但是眼下看来,就算罗艺入主了涿郡了,凭着他三千骑兵,也根本不是窦建德对手。”
卢承庆默然了一阵,言道:“那叔父你的意思是?”
卢子迁言道:“眼下只有和李重九谈谈了,高开道此贼一贯凶悍,以往右武卫大将军李景都拿之没办法,而这一度李重九以番军之力,居然将之击败了,如此足以抗衡窦建德,而且此人宁可部属受损,也要救下了百姓,我看此人乃是做事有底线的人。”
卢承庆言道:“叔父所言甚是,只要有底线,那么行事不要太过,一切都可商量,最怕是高开道之流,不与你讲理。但叔父之前不是言过,李重九现在已成气候,若是入了涿郡,我们卢家难以控制。”
卢子迁深吸了一口气,言道:“看看再说吧,总之眼下先与他谈判才是,到时看看他答允不答允我们的条件。”
卢承庆言道:“是,叔父,我这就是派人前往安乐郡,现在李重九刚破高开道,想来还未离开安乐才是。”
卢子迁笑着言道:“错了,你不该去安乐郡,而是去找林家商会找林当锋才是。”
“林当锋?”
卢子迁点点头,智珠在握地言道:“你以为我不知,这几年是谁在涿郡支助李重九,在草原上之贸易。林当锋其人除了与李重九贩卖,还充作他的眼线才是。我若连这也不知,不是太没眼里,平日里我卢家自己生意作不完,故而没有动他,同时本是井水不犯河水的打算,现在既准备打交道,就要拿出来凉凉了,也算当利息收回来。”
卢承庆顿时恍然,看向叔父的脸上满满都是敬佩之色。
卢子迁不仅识破了李重九在涿郡的内应,而且更重要是掌握了卢家与李重九谈判的筹码啊。谁不知道李重九是靠草原与汉地贸易而崛起的势力,而林家商会作为涿郡最大商会,也是李重九的最大合作伙伴,以及从涿郡到怀荒镇的商路,现在等于都是掌握在卢家的手中。
若是两边翻脸,卢家就可以动用势力查了林家商会,断绝涿郡至御夷镇,怀荒镇的通道,到时候,李重九的苍头军就只能喝西北风了。(未完待续。。)
第两百七十章 卢家条件
当李重九从林当锋那接到范阳卢家的密信时,看了一遍,自顾笑着言道:“卢家看来还是有两三下子的,居然将林家商会的底细,查的一清二楚。”
李重九想了下决定从明月楼离开,他藏身这么久,那些搜捕自己的捕快,衙役早就撤了个干尽,但是城门处贴了一张自己的通缉告示,但只要不出城就无妨。何况自杨义臣大败之后,左御卫军的已是名存实亡,至于那独孤修德,空挂着一个名衔,手中一点实权也没有,有什么好担心的。
李重九也不心急出城,当下看了卢家提出谈判条件的信后,决定再往卢府一趟。
李重九出了明月楼,当下自雇一辆马车,来到林家商会。林家商会位于城东市坊。
待见了林当锋后,对方却丝毫没有身份被揭穿的担忧。林当锋笑着言道:“太守还请放心,我的家小也早都安置好了,不在这县城内。至于我怎地也在太守府内有一两个铁交情的朋友,卢家不敢伤我性命,海鸥幽州城产业嘛,没什么,对于今日的林家商会而言,不过是九牛一毛。就是涿郡至御夷镇的商路嘛,此路不通还有他路,总之天无绝人之路。”
李重九点点头,这才是大商人的气魄,拿得起放得下,很像当初的自己。李重九言道:“这话听得提气,林兄,你放心,既然卢家给你打了照顾,而不是派人来拿你,说明他没有拿你动手的打算。就算要动你林家商会,就得先掂量掂量。我苍头军在安乐郡的大军。”
林当锋听了大笑,拱手言道:“使君高义。我林某没有看错人,也没有跟错人。那么使君,既然卢家相邀我们见面,你打算是否仍以徐郎将的身份前往一见呢?”
李重九言道:“这是当然。”
林当锋皱眉言道:“可是使君,卢家开出的条件太过苛刻,连我都觉得实难以答允。”
李重九笑了笑言道:“漫天开价,我们也可坐地还钱。”
林当锋点点头,言道:“如此甚好。”
当夜林当锋替李重九引见了林家商会另外两位合伙人,皆是林当锋族叔一辈的人物。次日清晨。李重九与林当锋就坐着林家商会的马车,前往卢府。
再次来到卢府,乌头门依旧,士族大阀百年的气势耸立在那。这一次仍是一名卢家管事来府外相迎,亲自接李重九,林当锋二人入内。
卢家管事对李重九言道:“徐老爷,这一次老爷,少爷在翠轩设宴,还请随我们前来。”
说罢车驾穿过大半个卢府。来到一处满是修竹的庭院。庭院外,卢承庆已是迎候在那,和李重九与林当锋一起举步沿着鹅卵石的小径前行。庭院之中,隐然有一天然的小山。小山上有一园亭,上面女子清脆的欢笑声传入耳来。
李重九闻声抬起头看去,几名穿着珠环翠绕。穿红着绿的青年丫鬟,绕着一名绾了个纂儿。穿着天水碧的褙子,月白挑线裙的女子。正在踢着毽子。
李重九仔细看去,只见这名女子约二八年华,青春靓丽,随着她一下一下踢着毽子,环佩叮当而响和笑声一起,好似乐曲一般。李重九眼角看到一旁卢承庆暗暗打量自己,当下笑着问道:“敢问这位姑娘是卢府上的吗?”
卢承庆言道:“乃是我的堂妹。”
李重九揣测去,应该是卢子迁之女的。
当下李重九来到庭院里,卢子迁早就设下宴席在那,风炉之内正煮着青梅酒,一旁四样的点心。
李重九作揖言道:“拜见卢公。”
卢子迁见李重九施礼,点点头言道:“徐兄多日不见了。”
当下四人一并下坐,李重九见了自己与林当锋的席子乃是普通苇席,而卢子迁,卢承庆则坐了高了一等,而是蒲团,与当日见温彦博时规格不同。
李重九心知对方这是明尊卑,尽管自己身为使者,但为一介武夫,而林当锋更是士族最看不起的商人,不配与他们同坐。
但卢子迁言谈之间丝毫不见对李重九,林当锋冷落,谈了几句题外话后,转入正题。
卢子迁言道:“薛公惨败,三万大军尽墨,只带着几十骑返回涿郡。窦建德先破郭通守,再败段达,于河北连战连捷,这一度又破了薛公,眼下天下已没有几人可以制得了他了。”
“转眼看窦建德若是河间一定,必然北上,涿郡首当其冲,之后安乐,上谷,辽西,辽东,必然也会囊括在内,我与李使君现在可谓是唇亡齿寒。所以老夫想了多日,那天徐将军所言,确实乃是眼下解决问题之道。”
李重九言道:“卢公不忙,我也看了你们的条件,如涿郡税赋之权,官吏任免,四万郡兵乡兵的军权,皆不操之在我们之手。我看这条件,太守是不会答允了。”
卢子迁言道:“徐将军处事虽稳重,但还是年轻了点,不回禀你家太守,怎会知道他会不会同意。这样我们涿郡各士族再退一步,此乃是最后的底线,涿郡之税赋给你们两成,其余八成我们也不会私吞,四万郡兵乡兵,还有大小官吏,还有地方上防涝蝗害,皆从此而出。”
“至于官员任免,好吧,就实行征辟,郡守,通守正印官,九县县令,你们可自己任免,但主薄,县丞,县尉等佐贰官,由我们涿郡各士族推之,这点你们不要争,就算争了,你们派人来,各地党长,里长,邻长上也不会买你们的帐。”
“而军权若窦建德来犯,可暂时借给你们,你们也需帮我们击退窦建德,若是怀荒镇有危难,我们也会视情况,竭尽所能。这就是我们卢家最后的底线了,没有二话。”
听到这里林当锋脸色巨变,言道:“卢公,如此太苛刻了。”
卢子迁眉毛一挑,言道:“林掌柜,这里哪有你说话的地方。”
林当锋顿时一怒,但却顾及于卢家的声势,不敢发作,李重九伸手一止,林当锋这才重新坐下,笑着言道:“卢公,林掌柜说的确实不错。”
卢子迁对李重九态度还算好上许多,言道:“徐将军,若只是我们卢家一门,答允你们无妨,但是涿郡其他士族,皆是仰仗于我卢氏,实不能不替他们出头。你们知道我们也并非考虑你们一家,这条件放之出去,罗艺求之而不得,若是你们苍头军不答允,还有其他人,还请你回复太守好好考量。”
李重九拱手言道:“那么我就替卢公向太守传话了,在下一定努力促成此事,但是还请卢公不要太抱有希望。”
卢子迁闻言哈哈一笑,青梅酒倒了一觥给李重九言道:“徐兄,能替我走一趟,老夫已十分感激了,听闻你家太守年纪轻轻尚未娶妻是否?”
李重九想到方才,当下答道:“已有一妾。”
卢子迁笑了笑,言道:“胡女哪里登得上大雅之堂。李使君怎么也是一方郡守,手握四郡,将来若入住涿郡,就可比过去幽州刺史,怎么能没有贤妻与配。
老夫膝下之女,方才与山上踢毽,你可看见了?”
“是的。”
“容貌如何?”
“国色天香。”
卢子迁欣然言道:“民间有言,此生所遗憾者,未能娶卢家女。此言不过笑谈,但山东四族,崔,卢,王,郑,乃衣冠所推,岂止有我们卢家一家。大丈夫在世,江山美人也,李太守坐拥江山,但身旁没有美人,岂不可惜。”
话说到这里,卢子迁亦觉得话说得太过,当下默然看李重九神色。
李重九心道,好啊,果然给我下套来了,不过卢子迁并非是卢家族长,他的女儿当然不如卢承庆的四个妹妹。
李重九言道:“若是此事可成,我定然催促太守向卢家提亲。”
卢子迁见李重九终于明白他的意思,当下露出孺子可教的神情,言道:“老夫一向不掩本色,李太守年纪轻轻,即为一方诸侯,到了他这一步,也算配得上老夫之女了,若是你可以促成此事,我卢家必有重谢。”
当下卢家设宴款待李重九,林当锋一番。
李重九喝了许多酒后,当下就在卢家休息,晚上与林当锋屋中,只见桌案上陈列着一盘金灿灿的金子,一盘产自指头大的东珠,一盘一丈多高的珊瑚。
李重九与林当锋相视一笑。李重九笑着言道:“卢家出手真是大方,这酬劳我都想将自己给买了。”
林当锋亦笑道:“使君又得酬劳,还有美人,我实是羡慕不已啊。”
李重九笑了笑,正待这时叩门声起,林当锋前往开门,只见四名堪称绝色佳人的美婢,俏生生的站在门下。
她们见了李重九后一并言道:“老爷少爷,让我们今夜来一并来服侍徐官人。”
林当锋见了当下哈哈大笑,看向李重九。李重九摇了摇头,心道这绝色美婢半夜自荐枕席,这卢公是要让自己精尽人亡。
李重九见此冷笑一声,心道卢家,卢家,真的以为如此就将我们打法了。(未完待续。。)
第两百七十二章 涿郡剧变
次rì,李重九起了个大早,前往拜见卢子迁。
卢子迁仍在庭院赏玩着几块渤海郡运来的石头。他一见李重九当下笑着言道:“贤侄一大早起来,真是不易o阿。”
李重九当下佯装出一副老脸通红的样子,十分羞愧。卢子迁笑了笑,以长辈的姿态拍了拍李重九姿态,言道:“老夫也是曾从年轻时过来的,入不风流枉少年嘛,来,给你看几块渤海郡的假石。”
李重九跟着卢子迁装模作样的看了一番假石,之后向卢子迁告退,言返回安乐郡,向李郡守禀告此事。
卢子迁双眼一眯,言道:“也好,正该如此,一切都拜托贤侄了。那四名绝sè女婢就都赠给你了,另外听闻你还未娶妻,若是此事办得成,我再给你在涿郡士族中给你说一门亲事。”
说到这里,卢子迁笑了笑,言道:“贤侄年纪轻轻拜将娶得美入,大丈夫生当五鼎而食,你现在不是接近,而是已经五鼎而食,老夫将来很看好你。”
李重九笑道:“多谢卢公栽培。”
李重九虚伪地客套,之后卢家当下派了一名管事作为使者,与李重九一并前往安乐郡。有了卢家的帖子,李重九一路却是十分顺畅的出了蓟县,之后由马车护送得前往安乐郡。
至于林当锋则是走不了,他在涿郡还有产业,也算变相为入质。
与李重九同行乃是卢家一位姓董的管事,三十多岁,透着jīng明事故,路上不断与李重九攀着关系。李重九亦是随便与他搭话,说着说着马车即出了蓟县北门,将此城别过。
大道一路北行,经昌平,至密云县,这路程很近,即便多是山路,但不过一rì,即已是遇到在安乐郡外巡弋的奚部骑兵。
这奚部骑兵乃是一个幢五十骑,见了李重九车驾,以及护卫车驾的二十多骑卢家骑兵,即在外张弓搭箭,将车队包围了起来。待李重九出示金箭后,原本彪悍骁勇的奚部骑兵,当然一个个温顺的如猫一般,随行在车队左右,替他们护卫。
姓董的管事见了,当下对李重九刮目相看,顿时也对这一次出使,更有信心。
抵达大营之后,姓董的管事即被安置下来,而李重九则言去禀告情况,从此之后董管事即被软禁下来。
卢府之中,卢子迁并没有耐心地等候着李重九的消息。薛世雄从河间返回后,手中兵权尽失,而自己亦在与窦建德一战中,受了箭伤在家养病。
卢子迁当下与几位领涿郡郡守的士族官员,一并去薛府上以探病的名义拜见薛世雄,得对方应允后,薛世雄当下以自己涿郡留守的名义,令右武卫大将军李景接管涿郡兵权,而卢子迁还有几名士族,与李景协理涿郡一切之事。
涿郡上下皆知李景乃是国家千臣,当年杨玄感谋反,诸将多有迁徒,唯有李景独善其身,夭子见李景多呼李大将军。而李景清廉亦是十分有名,史书上说,他担任右御卫大将军时,辽东军资多在其所,粟帛山积,既逢离乱,景无所私焉。
但李景并非圣入,作为武入一贯跋扈,与涿郡同僚,士族都处得不好。当年罗艺为他部将时,二入关系就搞得极僵,罗艺曾上书朝廷,言李景在涿郡有谋反之意,但杨广没有听信。后来罗艺叛出朝廷,与李景也有一定千系。
不过现在李景虽挂了右武卫大将军的头衔,但手中没什么兵权,当初与高开道一战,他所部折损了大半了。薛世雄乘机罢了他的军权,现在重新起复。由此可见卢家的老辣,他们虽是与李重九暗中联系,但同时也扶植了李景为涿郡的通守,一旦李重九不答允,那么李景也可以执掌涿郡。
璐县往蓟县的路上,数百名骑兵,正在缓缓而行。
老将李景着一身披风,按着马缰面sè凝重,一名将领言道:“大帅,薛公心灰如死,而郭通守去年也战死在窦建德手上,这涿郡大局若非由你来安定,其他入都没有资格。”
李景下颚白须抖抖,言道:“就算主持大局又如何,不过名义上的,这涿郡局势混乱,原先靠的是薛世雄三万入马镇压在此,但仍暗流浮动,现在大军覆没。郡兵乡兵各立山头,派系林立,我都不知现在涿郡局势到底如何,是否有入暗中掌控这一切。”
“莫非是卢家?”
“卢家?”李景沉吟言道。
“大帅,前方有入拦住了大路。”
李景微微讶异,一旁将领言道:“是高贼?还是罗贼?”
“不,乃是郡兵。”
李景听此微微松了口气,一旁将领笑道:“肯定是幽州城内,知道大帅执掌涿郡留守,故而派军前来迎候。”
李景微微颔首,言道:“也罢,上去见一见。”
当下李景驱马上前,只见对面郡兵持枪执弩拦在路前。
待李景将自己左武卫大将军的旌旗一亮后,对方士卒皆是刀枪放下。
“这帮郡兵真太没规矩,rì后我定要好好调教。”李景这么说着,几名将领皆是点点头,身为大隋禁军,他们一贯看不起这些郡兵乡兵的战力。
这时对面一名将领模样的入,策马来到前面,问道:“敢问前方可是右武卫李大将军?”
李景部下上前喝道:“知道了,还不上来迎接!”
对方脸上露出诚惶诚恐神情,赔笑言道:“卑职知罪,卑职知罪,敢问哪位是李大将军?”
多年戎马生涯,让李景心底生出一丝jǐng惕,他见眼前把关的郡兵虽然都将刀枪放下,都是强弩手却手不离把,指不离悬刀。
李景暗暗将手抓向腰间佩剑时,己方将领毫无所觉,言道:“你没看到吗?这位就是大帅。”
“很好!”
对方双眼看向了李景,而对方的部下得到了暗示,当即一并扣动悬刀。
次rì,蓟县城下。
罗艺率领三千幽州铁骑,抵达城下。罗艺挂出的乃是他幽州总管的大旗,阵前一柄长矛之上还挑着右武卫大将军李景的入头。
第两百七十三章 跋扈
李景身死的消息,令蓟县上下军民皆是骇然。
当李景人头悬挂的北门,立即就有旅副率着郡兵杀了守城的旅率,将城门打开,迎罗艺入城。
罗艺见了哈哈大笑,当下言道:“成儿,你率着我三千虎狼铁骑,直入蓟县县城,逢人就杀,那些士族官吏都不许走了一个,我将他们脑袋堆在城门处砌一京观。”
罗成听了不由犹豫问道:“父亲真地要杀人?”
罗艺听了眉毛一挑,将马鞭往罗成身上一抽,喝道:“叫你杀人,就杀人,费什么话,传我命令下去,全军屠城,没我的命令不许封刀。”
众将闻此皆是大喜,蓟县富饶,只要将几个士族抄了,屠城斩获必然丰富。
这时一名大将言道:“大帅,窦建德北上在即,若是屠了蓟县,那么失了民心,倒时如何抵御窦建德,我看不如将他们一并抓了,然后一一拷问,降者即用,若不从者就杀了,你看如何?”
罗艺听了双眼一眯,此人就是投靠向他的郡兵将领,名为徐武,若无他之助,倒也杀不得李景。罗艺要入住幽州,少不得要借助郡兵之力,听后当下点点头言道:“徐郎将说的有理,本将网开一面这么办吧。”
当下罗艺就乘势入了蓟城。罗艺当下占据了蓟城,接管县内郡兵乡兵,又令其一员将领驻扎雍奴县保住与北平郡的练习。控制了蓟城后,罗艺当下将军士城内大索,一切派兵到门前寒门。将大隋各官员,几名有头有脸的人物一并强行请来。
罗艺在郡府大门后放了一大锅。命人在锅下烧以旺柴,将灌入油烹煮。众官员经过时。无不侧目骇然。
当即罗艺以幽州总管的身份要他们效忠。涿郡北地之人素有风骨,当下郡司马窦宗,当堂指着罗艺鼻子言道:“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罗艺二话不说,直接将此人丢入油锅之中。
门外窦宗凄厉的惨叫声传来,厅内几十名涿郡官吏都是双股打颤。罗艺看了一眼,跋扈地言道:“还有谁不服?”
当即又有五名官吏将官袍一丢,站出身来扑向罗艺,罗艺行伍出身哪里会被他们暗算。当下拔刀杀了两个,砍伤另外三个,索性将五人不管活的死的,一并也被丢入油锅。
罗艺看向了卢子迁,笑着言道:“卢公以为如何?你当我老罗好骗不知道吗?你想将幽州暗中献给李重九,我早已知晓,现在就算是让李景担任涿郡通守,也不愿我老罗来作,李景算什么。我的死对头,你居然也肯答允,这算什么,出尔反尔?”
卢子迁见了当下拱手言道:“罗大帅息怒。这其中并非是我的主意,而是薛公一手指定的,我有何权力干预。不信在场官吏,还有薛公都可以为作证。”
罗艺听了哼地一声。言道:“你当我好骗,我心底雪亮着呢。”
卢子迁当下。强项言道:“罗公不信,我也没有办法,油锅就在堂外,随你烹之。”
罗艺听了倒是不言语了,罗成,以及郡兵徐武郎将一并朝他使眼色。
罗艺心知自己要在涿郡站稳脚跟还需,借助卢家的力量。
见罗艺犹豫,当下几人言道:“卢公,还不向大帅陪个不是,大帅饶你不死。”
卢子迁冷笑一声,当下不语。罗艺当即大怒喝道:“来人,给我拿下,五花大绑捆起来。”
当下几名士卒上前,将卢子迁捆得和粽子一般。
罗艺看向其他人言道:“还有谁,想要和他一样?”
一名官员见卢子迁都被拿下了,当下站出身来,看了罗艺一眼,噗通一声跪下,砰砰地给罗艺叩头,大声言道:“吾愿奉罗公为幽州之主,甘为持马。”剩下众官都不敢再言,一并跪下向罗艺效忠。
罗艺见此大喜,当下以自己的名义发文各县,要他们臣服。涿郡各县闻此纷纷反应不一,大多陷入了徘徊之中,既无人纠集兵力讨伐罗艺,也无人降于罗艺。
卢府之中,卢子迁被拿后,已是乱作一团。卢府之内,自家数百名曲部庄丁都被派发了弓箭长刀,守卫庄子,以防止罗艺强攻卢府。
后堂之中,卢家的女眷都被集合在一处楼内,有卢赤松,卢子迁二人母亲住持的。老太太虽七十多岁了,但是年轻时也是世家大阀出来的,自己拄着拐杖,一一劝慰家里的女子,说遇大事需有静气。
卢家女眷这才稍稍心安了一些,但老太太也是聪明人,明白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的道理,万一罗艺真的和卢家扯破脸,那么卢府这点曲部哪里抵得住,真正军队的强攻。到时候被攻破后,最遭殃的就是她们这些女眷。
卢家乃是涿郡第一名门,家中女子等闲人不嫁,若是给兵卒给糟蹋了,真的是生不如死。
老太太这边当心,现在卢家的当主。卢承庆六神无主坐在内堂之中,几名堪称涿郡郡望的士族门阀,都派人来到卢承庆家中商议,如何解救卢子迁。
卢承庆亦不是个果断的人,商议来商议去也不是办法,最后议定合计着给罗艺一笔钱粮,将卢子迁赎出就是。但也有几人言道如此只会助长罗艺的野心和胃口。
商议了一阵,他人退去后,卢承庆独自踱步了好一阵,当下一咬牙,将一名心腹叫来言道:“董管事去安乐郡好几日了,理应回来了,但眼下一点音信也没有,显然谈判没有成,你代我去一趟,就与李重九谈说一切好商议,待破了罗艺再说,否则幽州为罗艺所得,那姓李的什么都得不到。你今夜就秘密出城,一刻不要拖延。”
“回去告诉卢兄,就这么办吧。”安乐郡大营之中,李重九抚掌大笑,当下将那名卢家管事打法和董管事一并去住。
蓟县局势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李重九当下脸色肃然对众将言道:“发文涿郡各县,就言罗艺倒施逆行,杀李大将军,吾率兵讨伐。”
“马上令苏素,高楚,各率军从上谷郡出兵,而我军从安乐郡出兵,两军于蓟县城下会师,剿灭罗艺。”
“诺。”众将轰然领命。(未完待续。。)
第两百七十四章 幽州铁骑
上谷郡郡治易县,早已是一片厉兵秣马之状。
苏素接到李重九的信后,当下依照原先的方案,让郡丞赵万三留守,再令尉迟恭为一偏师,率五百番骑,五百汉军骑兵出范阳,绕道固安,取雍奴县威胁罗艺侧翼。
而苏素本人率领,赵全庭,陈克两员郎将,出动五千郡兵步卒,沿着涞水县大道,直取涿郡的涿县。涿县县令,县尉都是卢家心腹,暗中得到卢承庆之令,当下都是率军出城,全城而降。苏素兵不血刃即克了涿县,之后进逼良乡县。
就在苏素还未出兵之时,李重九这边的一万五千大军早已出动。李重九兵没有从安乐郡直插南下,经现在如同虚设的昌平县,直抵蓟县城下。
而是全军向西翻过长城,攻打怀戎县。怀戎县乃是连接上谷郡,怀荒镇的通道,乃是兵家必争之地。夺取这里,李重九等于是打通了太行山的军都道,可谓是进可攻退可守,所以是志在必得。
怀戎县刚刚经过之前高谈圣的一番肆掠,之后高谈圣被薛世雄所灭,城池经过攻城战后并不坚固,而且守卫兵力也不过千人。即便李重九部下都是骑兵,但
守军在抵抗了李重九大军三日攻城,最后抵挡不住李重九的军力,全城降伏。
李重九在攻破怀戎县之后,直接走太行八陉中的军都陉,从长城边上的军都关,再度破关而入,二入长城。这次转道南下。
李重九南下的目标是良乡县,他与苏素的五千大军会师于良乡县城下。李重九大军都是骑兵故而速度极快。苏素大军才收服涿县,刚抵达良乡县城之下时。李重九大军恰好赶到。
于是良乡县之下,旌旗入海,李重九两万大军在此布阵,城中守卒皆是骇然。
在蓟县罗艺闻之李重九出兵的消息,丝毫也不意外,他早知道李重九不会坐看涿郡落入他罗艺之手,必然会率军来和他一争。
罗艺也不是一点准备也没有,他经过几日整合,已得到蓟县之内上万郡兵乡兵的效忠。势力大增。他本以为李重九会从安乐郡直接南下,与他在蓟县城下决战,但没想到李重九不知是畏惧了自己,还是没有决战的意图,而是兜了个圈子,连克了涿郡两个县后,主力居然兜了个圈子出现在蓟县以南。
罗艺连写了几封信想让高开道助己一臂之力,但高开道回信说,李重九命突地稽。崔序二人,率辽西,丁零五千大军,屯驻在辽西郡与渔阳郡边境。一旦他出兵帮助罗艺,那么渔阳郡必然会遭到二人攻击,现在对于失了安乐郡的高开道而言。渔阳郡可是他最后的老家了。
但见罗艺恳求,高开道也不是不知道唇亡齿寒的道理。总算还是讲义气,将自己麾下抽了一千骑兵令麾下突厥大将阿史那库什率领南下。也算对罗艺的增援。
得到高开道的援军后,罗艺还算满意,他看得出来这支骑兵乃是精锐。罗艺顿时有了些底气,现在他将手下人马东拼西凑,满打满算,点算了一下自己身边兵力也有一万五六千之众,也算足以与李重九一战了。
但是李重九却没有与他决战的意图,宁可蓟县四面,左转转右转转,就是不来蓟县城下于罗艺决战。罗艺本来控制的也只有蓟县一地,若是涿郡其他九县都被李重九如此攻破了,那么他空有涿郡郡守,只是守着一个蓟县又有何用。
而偏偏就在这时,李重九的骑兵在雍奴县出现,万一被他越过雍奴攻入北平郡的老家,那岂非更糟糕。
罗艺左思右想一番决定,不可以再坐守着蓟县,来等着李重九前来决战,只有主动寻求决战获胜。罗艺自信自己以一介小兵,奋起至今日一方大将,从军二十多年,身经大小战事不下百战。李重九一介竖子,纵击败了契丹,高句丽,收服奚族有些本事,都连区区宋金刚都战不过,又怎么是自己对手。
当下罗艺对击败李重九十分自信。罗艺唯一担心若是他从蓟县出兵后,后院其火怎么办?
罗艺也知自己现在在蓟县十分不得人心,万一自己大军远出,蓟县后院起火,自己岂非竹篮打水一场空。罗艺想了一下,当下令手下两员郎将,各率五百幽州铁骑,以及自己信得过的郡兵将领,分别守雍奴,蓟县。
而布置后,一个更糟的消息传来,固安县也降了李重九。
罗艺听闻之后,知道若是再等下来,恐怕连良乡县都要倒戈了。当下罗艺亲率两千幽州铁骑,一千高开道的援军,还有七千郡兵乡兵合一万人马,从蓟县南下良乡寻求与李重九决战。罗艺还以观战为名,将蓟县三十多名官吏,以及卢子迁等人士族头面人物一并挟持随入军中,以防他们在后方作乱。
罗艺大军抵达良乡县,就见李重九大军,因为顾及自己的军力,从良乡城城下撤围,于城外重新布阵。
罗艺见对方重新布阵,当下言道:“敌军畏我军势而退,正好一口作气破之,谁愿为先锋?”
郡兵众将见了纷纷言道:“敌军虽退,但我们奔驰数十里,人疲马乏,也是立足未稳,不如歇息一日再战。”
“都是无胆鼠辈!父帅我愿为先锋破敌!”一名白袍将出言,正是罗艺之子罗成。
罗艺见了欣慰言道:“给你一千铁骑,没有破敌,不要回来。”
“诺。”
罗成答允一声翻身上马,当下率领一千幽州铁骑突进,李重九军左翼。罗成知道父亲的意思,这一千铁骑乃是罗艺的子弟兵,无论忠诚战力都是毋庸置疑的,罗艺这是要他先拔得首功,让那些想保全军力的郡兵将领们看到罗家军的实力。
李重九军左翼,乃是赵全庭的两千郡兵,正准备退回大营,却见对方骑兵,居然朝着己军奔驰而来。赵全庭却没有丝毫惧意,在盖牟城城下,郡兵就是以强弓硬弩大破高句丽骑兵。
自己郡兵训练一年,上阵数次,不是义军那些,看见骑兵就畏惧到处乱跑的农夫。当下赵全庭令一片掩护的番军骑兵,不要来支援,转而命他们抄断敌军骑兵后路,自己于前列阵。
赵全庭步卒列阵,仍是以强弩手为第一排,而长弓手为第二三排,弩手弓手之后,则是刀盾兵,陌刀兵,步槊兵。赵全庭自信一般的骑兵如此冲阵只有找死两字。
扎下阵脚后,对方骑兵越奔越快,已逼近到眼前不足半里。明晃晃的太阳一照,马上骑兵铠甲陡然闪烁生光。赵全庭瞳孔一缩,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不同于一般骑兵,步卒所着的两档铠,那种铠甲黑沉沉的就算日光一晒也不反光,而马上骑兵胸前两块铁片,就如镜子一般,夺目生辉。赵全庭一眼瞧出只有明光铠才可以达到如此效果。
人身上的铠甲也就罢了,马上身上亦是披着具装,也就是马铠,从前看去铁制护马头的面帘,护马颈鸡颈,以及沉沉甲叶堆叠的当胸,至于马身甲;搭后;寄生也是一应俱全。
从人到马好似披着铁皮小山,赵全庭身上四处冒汗,心道这就是和大隋二十年之力,重金打造的幽州铁骑吗?
不同一般骑兵踏地时,轰隆隆之声,这幽州铁骑每一步踏下,立如千钧,马足皆是清一色地压盖在具装之下,仿佛地就要被压塌了一般。
而且冲击而来时,赵全庭看出对方战马也远一般的突厥马高大。
番骑的突厥马一贯较矮,体高最多到人胸腹这里,但胜在耐长,隋军平日所骑乘的多是焉耆马,此马北地牧场皆有,整个大隋有十万匹以上,体高比突厥马略高,善于奔驰。而对方骑兵的战马,则是清一色的高头大马,几乎接近人高。这般大马只有辽东才有,否则不可能负重驮动如此人马身上的坚铠。
赵全庭一咬牙,当即知道失算了,当下他持剑言道:“听我命令,任何人敢随意放箭者,斩!”
前方弩手弓手听了皆是稳下心神来,对方具装甲骑越逼越近,已趋近至百步了,这正好是弩弓杀伤射程,但是赵全庭牙咬得紧紧的丝毫不动,狠狠地盯着前方。
七十步,对方马上骑兵纷纷搭弓,随意朝着上谷郡兵一轮箭射,乃是陷阵骑射。
前方没有覆甲的弩手弓手遭此箭射,顿时二三十人负伤,但因为赵全庭的严令,没有一人射箭。
五十步,对方重骑射过一轮后,将弓往身旁一丢,平端起丈许马槊直指着前方。
赵全庭这时大吼:“射马!”
挽弓当挽强,射箭当用长,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骑兵若冲阵,没有覆甲的战马无疑是最好最大的目标,一旦高速奔驰战马受伤扑跌,骑兵只有一个下场,就是啪呲一声被拍在地上,然后被后方己方骑兵踏成肉泥。
但是眼前对方战马乃是披着铠甲重装甲骑,射马有用吗?
强弩给出了答案,弩兵第一排两百支三石强弩,射出了一瀑箭雨。(未完待续。。)
第两百七十五章 铁骑威力
一名教官在学院里和学生讲述什么是骑兵时,突然走到窗户旁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拳突然砰地一声砸在了窗户的玻璃上。
然后这名教官,在全班学生惊讶的目光中,举起自己血淋淋的右手告诉学生,什么是骑兵?鲜血,力量,速度这就是骑兵。
即便是幽州铁骑蹈阵之时,有着重甲覆盖,亦做好了觉悟,先要伤敌先要伤己。
两百强弩,一轮箭雨皆打在了幽州铁骑盔甲之上。
通典记载,唐军装备的臂张弩中三百步,步战用之,马弩中二百步,马战用之。通典中还记载,李世民堪称神箭擅射,张弓射甲,箭可穿七札。而三石弩射五十步,则可透三扎铠甲。但对于重甲之下的幽州铁骑,这是一个矛与盾的问题,但是三石强弩却告诉他们,对重甲一样有杀伤力。
弩箭如蝗,黑漆漆沉甸甸重铠之下的幽州骑兵,遭到强弩打击。马声嘶鸣,箭镞贯入重甲之中,当先以锋矢之阵突入的当先七八重骑,顿时被射得人仰马翻,在之后的二十多骑,人与马皆是中了三四,五六箭不等,但坚持冲锋,还有一骑人和马甚至中了十几箭却依旧向前。
骑兵冲锋,弩手永远只有一轮机会,故而弩手皆是退后,区区只有两百张弩什么三段射,也就免了,弩兵刚退身后的弓手,举起弓微微仰高,对着重骑一轮疾射。
李重九的郡兵,皆是可以开一石半的强弓。甚至还有可开两石强弓的壮士,对于一般骑兵绝对是绰绰有余了。但这一度碰上幽州铁骑。
这一回弓矢却打了折扣,碰上铁甲纷纷失效。当前的幽州骑兵身上马上都插满了更多的箭,却再无一人落马,这简直无法破防。
只有二十步,弓手皆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一幕。
趴下!
赵全庭已发出号令,无暇计较多余,弓手们皆是按照训练的命令,一并抱头爬在地上,而趴在地上的他们。头上一瞬间无数长矛,直竖而出,他们的脚旁长牌牢牢地扎在地上。
这是步矛与重盾的步兵方阵,幽州骑兵却不敢冲击的势头,待冲至近前时,他们于马上舞动丈许长,丈五,甚至丈八长的马槊(注一)。
马槊属于难练难精之物,古代马上勇将必备。在这时代的隋唐,程咬金实际不拿板斧,拿得是马槊,秦琼不用熟铜锏。上阵也拿得是马槊。只见悍勇的幽州骑兵,平端着马槊,将马头一拐。双手一挥将马槊横敲直砸,拼刺着步矛。或者是隔着步矛,将马槊游刃有余地戳在木盾。直接打得是梆梆得直响。
随即数面步盾被击破,持矛的步卒一慌,数骑从后跟上的幽州骑兵抓住机会,将手中的马槊舞得密不透风,直杀入步卒阵中,上千斤的战马重甲合着人一并如山一般杀入步卒方阵中。
步盾兵的长刀哪里能破甲,只有长矛方可,郡兵步卒也是训练有素,稍稍一慌乱,当下十几杠步矛一并刺了过去。步矛透过马槊将对方连人带着戳出了十七八个洞,碎骨入肉的沉闷音简直令人牙齿发酸,但是对方连人带马上千斤的力道,却无可化解,狠狠地砸入阵中,在步阵中破出了一个口子。
陌刀兵,长矛手,使步槊的劲卒,想要堵住这缺口,但已经晚了,幽州铁骑纷纷如见血的鲨鱼一般,疯狂地朝口子这里蜂拥而来。
这乃是堂堂正正的骑兵之道,要想砸碎玻璃,就不要怕拳头流血,用足全身力气,以绝对速度力量狠狠一击。说的很勇猛,但被击败的,却是李重九自己步军的方阵。
远处的李重九见到一具又一具的人体,被野蛮至极的撞飞,被碾平的一幕,心都要碎了,自己的两千郡兵算是完了,罗艺真算是给自己狠狠上了一课,什么是大隋强军,什么是重装铁骑。
李重九突然意识到自己纵横草原虽久,但麾下可战的部众四五万人,却是没有一支精兵,如果自己特种兵穿越就好了,一定训练出一支精兵来。可惜是自己之前是商人,并不是军人。
李重九当下对王马汉吼道:“给我包围这幽州骑兵,一个也不准放走。”
李重九亲自上阵带着万胜军,迎着正在破阵的幽州铁骑左翼而上,而王马汉从右翼包抄,而身后额托,英贺弗的草原游骑,亦完成包抄,配合李重九,王马汉实行四面合围。
一旁的罗艺正兴致勃勃于其子大破李重九步卒方阵之时,也看到李重九派兵包围的意图。罗艺举起马鞭,言道:“娘得,这市井儿还想吃了老子的铁骑,有那么容易?”
当下罗艺亲自率领自己的一千轻骑,以及高开道援军阿史那库什的一千游骑一并上前增援。
这边罗成舞着丈八马槊,以及被鲜血染红的白袍,率一千铁骑凿穿李重九两千步卒,以阵亡十余骑的代价,打死打伤五百多人,全面击溃了两千步卒。而这时罗成也看到四面包围的阵势。
重骑一般轻易不碰轻骑,重骑跑不过对方,又被对方弓箭骚扰,但骑兵的骑弓又是一般不破重骑铠甲,但是若是草原番骑的套马杠,却可以很轻松一个一个准将重骑拽下马来。
罗成勇猛但不鲁莽,当下率军撤退。
罗艺的幽州骑兵与额托骑兵激战在一起,双方都不是重骑。对于罗艺,还有大隋而言,毕竟打造一支具装甲骑成本实在太大,但幽州轻骑也不可小看,当年公孙瓒的白马义从,就是涿郡的强兵。
双方激战了一阵后,阿史那库什率数百骑兵与罗艺骑兵会合,而这时李重九正率万胜军骑兵杀来。
突厥特勤阿史那库什,看见对方军中一名穿着白色大氅玄色铁甲的将领,当下心知是一条大鱼。阿史那库什当系张弓一箭射去,那知对方也正瞧来,对方在马上侧身避开这一箭后,转而控弓索索地连射七箭。
阿史那库什措手不及,没想到对方箭射如此之快,避开头三箭后,第四箭却避不开了。
阿史那库什从马上噗通一声栽下,身上插着四根箭镞。
注一:据说尉迟恭,单雄信耍的都是丈八马槊。(未完待续。。)
第两百七十六章 夜袭
阿史那库什乃是高开道首屈一指的大将,却被眼前之人七箭射落马下,不仅高开道的骑兵一并大震。连罗成亦不由抬头打量对方,心道此人在一百五十步之外,居然能在马上以强弓连射七箭,这等箭术,听所未听,闻所未闻。
但见对方身后一面大纛,高高竖立,罗成身躯一震,暗骂自己糊涂,除了能在二十万突厥大军中刺杀突厥可汗的李重九外,天下还有几人可以作到这一步。
罗成自诩自己乃是盖世猛将,但与此人一比,真是差得许多。
当下罗成战意稍弱,当下引着骑兵返回。现在罗成与阿史那库什的骑兵,正一并往回路杀回,李重九的郡兵溃散逃开。
李重九在射杀阿史那库什后,亲率万胜军的骑兵追击,而这重骑论与轻骑马上对射,只是个梦想,高开道的轻骑虽主将被杀,但仍是自觉在后方拱卫罗成的幽州铁骑,控马时快时慢,殿后骑兵不断背过身来与万胜军对射。
骑兵追击自不能正面相迎,否则己方策马向前,就是迎头撞上对方返身射出之箭。
李重九当下将骑兵转至罗成骑兵右侧,大多数骑兵,无论是胡汉之人,皆是左手搭弓,右手引箭,如李重九这般可以左右开弓,十不存一,所以骑兵布阵于右侧,追击左侧的敌骑,是永远的上风位。
看着对方骑兵如麻花般别扭的回身射箭,李重九麾下番骑居于上风位之上,当下纷纷撮唇唿哨。催动战马加快马速,轻骑的速度还是快之一筹。李重九部下的万胜军皆是番骑中的精锐,当下一并在马上张弓追射。
在此箭射之下。高军的骑兵犹如破麻袋一般,不断从马上坠落,不多时折了近百骑。
高军骑兵当下失去战意,而这时罗成亲率前方的具装甲骑一折,返身朝着李重九追上的骑兵杀来。
这一下动作极快,万胜军骑兵刚想拉开一段距离,但为时已是晚了一步,被罗成的甲骑截击。
眼见对方甲骑杀来,李重九不慌不忙于马上拔箭。转手射出三箭。
三箭杀三人,皆是连人带甲一并贯透,幽州铁骑见李重九如此射术无不骇然,而这边万胜军见铁甲重骑接近,纷纷丢出了套马杆,将对方战士套住,然后反马一拽。
十几人被狠狠地拽下战马,也有几人没被拽动,但更多幽州铁骑。乘着对方套马杆还没上身时,舞动马槊将迎面而来,舞着套马杠的番骑纷纷挑落马下。
这一下接触,李重九的万胜军。还是吃了一点小亏,待双方拉开一段距离后。罗成已率着幽州铁骑,与罗艺轻骑会合。杀透了重围。
这边英贺弗的骑兵刚想阻拦,而罗艺所部骑兵。皆从马上掏出了轻便的马弩,一阵疾射。英贺弗见了慌忙指挥骑兵退下。但仍是晚了一步,几十骑被射落马下。
对方三股骑兵会合后,身后郡兵乡兵亦布阵缓缓向前接应。李重九心知不可再战,当下喝令退兵。
“前方可是李使君?”对面马上一将突然说话。
李重九见了驻马,答话言道:“正是,汝是靖边侯?”
对方哈哈一笑,言道:“是某。李使君汝纵横草原千里,也算有几分本事,塞外有的无尽的地盘,何必来窥视我涿郡之地,我倚老卖老劝你一句,立即退出涿郡,我也不拿你怎么,绝不追击如何?”
李重九双眼一眯,言道:“久闻靖边侯乃是辽东枭雄,但没想到闻名不如见面,见识如此之短浅。涿郡之地并非汝能所有,凭阁下几千人马,也想入主涿郡,岂不闻蛇吞象么?再大的蛇身大得过象足吗?眼下汝才是自取其祸,我倒是要劝你立即投降,为时不晚,还可以饶你一命。”
“大胆!”罗艺一声暴喝,言道,“今日一战,观汝用兵不过平平,连我手下一郎将亦远在你之上,凭几分运道也敢上位,在我看来不过乳臭未干的小儿。你手下那几千裹着兽皮的番兵番将,还有与贫民无异的郡兵,我一千铁骑就可破你,信不信?”
李重九哈哈一笑,言道:“靖边侯色厉内荏,我大军就在此,尔尽管放马过来,看看你如何以一千铁皮疙瘩,破我两万大军。”
听李重九将对方幽州铁骑比喻成铁皮疙瘩,众人皆是大笑,罗艺冷笑喝骂道:“黄口竖子,只会口舌之争,是个男人,老子要跟你一骑决胜!敢不敢?”
李重九闻言反唇相讥言道:“上次在辽东,我一箭将靖边侯你射落下马,不知你还记不记得?”
罗艺猛然想起上一次平突地稽时,自己被射落下马一幕,猛然罗艺一醒,言道:“原来是你。”
李重九众将见此皆是大笑,苏素在一旁对李重九言道:“罗艺此人不过是兵痞罢了,小九此人不足为虑。”
罗艺在左右纷纷劝了一番后,这才打消与李重九单挑的打算,罢兵回营。
双方各是鸣金收兵,李重九这边查点人马。
大将赵全庭为马撞过,躺着伤兵营里,现在仍不能动弹,至于所部两千郡兵,伤亡近六百人,至少一个月内无法再战,等于暂时失去战力,可谓是重创。其余其他骑兵各部与罗家军交手之下,都是吃了小亏。
战后英贺弗,额托,王马汉,以及万胜军的大将对罗艺两千幽州铁骑的战力,皆是心有余悸。对方骑兵装备精良,人马皆是重甲,马又是高大负重,却可冲刺的辽东马,至于马上用的马槊,马槊不同于长矛,一杠马槊都最少需三年之功可成,除了大将外,都不是小兵可以装备,而罗家重骑却是人手一柄,而轻骑马上用的马弩也基本是人手一支,而李重九军中只有臂张弩,踏张弩,此二弩都是步卒所用,根本不适合马上所用。
两千幽州铁骑的战力,李重九麾下没有一骑军可以抗衡,就算是王马汉的突骑团,也不是对手。
李重九心知强军,并非装备精良就可以了,更重要是一口气,从上到下敢死作战的精神,如此每一名士卒都是精兵强卒。这点才是幽州铁骑真正恐怖之处,所以罗艺当初守边时,带率此军能横扫契丹,靺鞨,高句丽不在话下。
众将考虑如何若明日与罗艺决战,虽然对方郡兵势力如何不知,但己方兵力虽是罗艺两倍以上,却不可轻敌大意。
突然一名士卒进入李重九中军大营,向李重九言道:“大将,这里有秘信一封。”
李重九接过信来一看来,笑着对众将言道:“不会有明日决战,胜负就在今夜!”
幽州军立寨后,三军埋锅造饭,草草吃过饭食后,天色已晚,众军纷纷都是歇息了。
罗艺带着亲卫持戈巡弋营内,巡查口令,检查岗哨。罗艺也算是多年老行伍了,虽日后位分渐高,但每夜入睡前巡视兵营,乃是必作之事,否则他不能安寝。
罗艺心猜李重九有可能会来夜袭,并非其他,己方刚刚立寨十分疲惫,而对方又是轻骑来去如风,不发挥轻骑的优势,进行夜袭,他倒要怀疑李重九是否懂得用兵了。
为了防备夜袭,罗艺将一万人马分作七军,分别为中军,左右虞候军,左右前后四军,摆出了一个六花阵,相互支援。
罗艺的两千幽州铁骑自是居中,并且乃是人人可操弓马,弓手带枪,枪手带弓,若换作大隋的府军,这是最基本的,无论是弓还是枪都是每个战士必备的。弓弩是防备夜袭最佳武器,枪可近战。
但郡兵却是无法了,近战枪兵,远程弩手弓手,只能择其一,郡兵乡兵中甚至马匹也不多,而且大部分还是驮马。不过在罗艺安置之下,井井有条,每营之间皆挖开壕沟。七营之中,没有口令者越过壕沟之人一律射杀。而营寨之外遍布铁蒺藜,鹿角。
罗伊自信他如此安排之下,只要郡兵表现不是太差,李重九想夜袭,只能白费功夫,如果夜战不能得利,那么明日决战,敌军必然疲乏,到时就是罗艺的机会了。
罗成亦是跟在一旁。罗成面色凝重言道:“父帅,今日一战虽己军胜了一战,但是李重九兵力雄厚,对于对方而言,这点损失并没有伤筋动骨,明日的决战才是见胜负之时。”
罗艺言道:“能临阵不轻敌,成儿确实长大了,不过你也莫要太担心了,李重九军势虽大,但还不是我的对手,我久经战阵二十年,身经百战,怎么也不会逊色给这黄口竖子。”
罗成点点头,言道:“父帅,说的正是,但我担心的仍是七千郡兵,明日一战若是他们肯稍稍协力,我们必有十足把握获胜。”
就在父子二人商议之时,前军之中号角声突然响起,随即闷雷般的骑兵踏地之上响起。
罗艺冷声言道:“不自量力,还真敢来夜袭,哼,这李重九用兵不过如此。”
“成儿,你带五百人巡弋各营,听候我的命令。”
“诺。”
但是就在这时,右军郡兵郎将徐武的营地,却是燃起了大火。
罗艺,罗成见此不由大惊失色,这徐武有问题。(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