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 射人当射马
看着父亲大贺咄罗,在各位夷离堇之前威风八面,大贺摩会心底十分欣喜,作为于越,契丹可汗未来的继承人,前不久刚刚折戟在汉人的手下了。那一次额托诈降反叛,结果为李重九识破,结果导致自己率军在怀荒镇城下惨败,自己被李重九一箭命中,若非手下拼命差一点做了俘虏。眼下若攻破御夷镇,那么可以将李重九抓来千刀万剐。
“三rì之下,攻下御夷镇。”大贺咄罗言道。..
这一刻他突然记得当年在辽东时,大隋与高句丽征战。高句丽王畏惧隋军势大,于是以重金募靺鞨,契丹人为军,并许诺无数,抵抗隋军。那时隋军第一次征高丽时号称两百万,大贺咄罗皆以为高句丽灭亡定了,故而率领部族,准备趁机捞一把。
却没有想到隋军无法攻克辽东城,迟迟不能进,后又在萨水之畔,被高句丽大将乙支文徳大败。他亲眼见得辽东城下隋军尸骨如山,高丽人将隋军降卒的人头砍下来筑成万人京观,这一幕令他心底对大隋的畏惧之心尽去。之后大贺咄罗即有了让契丹割据自立的打算,他一面努力结好高句丽,从那用牛羊兑换铁器,一面努力将一盘散沙的契丹八部整合在一起。
在前年,他率领契丹骑兵攻打隋朝北平郡,虽被罗艺击败,但是亦是劫掠了不少汉人的女子财宝。虽是败战,但契丹上下莫名的振奋,契丹人于中原王朝交战。哪次不败,在北齐高洋在时。大手一挥,随随便便十几万契丹人就掉了脑袋。而契丹第一次敢对汉人出兵终于有所成绩。这给了大贺咄罗,以及各族族长信心。..
接着大贺咄罗先出兵攻伐乌侯秦水以西的奚族五部,这奚族五部原先与契丹乃是同种,都是出自鲜卑宇文部的一支,故而他们首先就要并吞同族,作大本身。在大贺咄罗的努力下,先是室得奚部被击败,将其部族掳作奴隶,将疆域越过乌侯秦水。
而今区区的御夷镇当然不是大贺咄罗的终点。隋朝已是分崩离析了,高句丽毫无野心,整rì只是修筑千里长城,只知自保。既然如此大贺咄罗遂生南窥的野心,说入主中原也就是想想罢了,但若是能在有生之年,取得幽燕心腹之地,契丹振兴指rì可待。
大贺咄罗踌躇满志,次rì契丹大军出战。准备将御夷镇一战而下。大贺咄罗深信这十rì来的攻城,已是消耗了守军大量的兵力了,而部族这几rì也伤亡三四千,但对于围聚城下的八万之众而言还是可以接受。
十rì来。部族间攻城技艺,已是越来越提高,区区眼下一座御夷镇还在话下。
“我的野心不仅仅于此。”大贺咄罗不由想到了。自己去年率军攻入隋境,看到的隋朝北平郡的卢龙城。还有辽西郡的柳城,也是与御夷镇一般大小。里面肯定有金银无数,可惜自己无法攻破,还有小时候曾随父亲,向北齐进贡时,所目睹的北齐国都邺城,那巨大的城垣,还有城内的富庶都令他至今想来羡慕不已。
“而且当年那个恐怖大隋猛将,听说也反了大隋了。”
大贺咄罗想到的正是罗艺,之后又想先攻下御夷镇,再出兵攻打北平郡,辽西郡,之后就是那富饶的国都邺城了。只是大贺咄罗不知道,现在的邺城,当年因为尉迟迥谋反,早被杨坚给烧成了白地。不过这丝毫部妨碍大贺咄罗宏图大志。当然大贺咄罗清楚的知道,眼前必须先攻破御夷镇他方才可逐鹿中原,否则一切休提。
“可汗,今rì听说木昆奚部似有异动,他们将原先在各地放牧的牧民都聚拢额查山,不知有什么动作?”
大贺咄罗听后,言道:“不必担心,木昆奚部了不起就是一万之众,只要给我盯住辱纥王部,其余奚族各部,不过是一群只会叫嚷的家狗罢了。”
“攻城!”当下大贺咄罗斩钉截铁地言道。
城下契丹族各部的巫妪,在契丹三军将士前,跳起了祝求胜利的巫舞。契丹将士对于如此蒙昧的蛮信之力深信不疑,他们一并跪在地上,朝向东面口中念念有词。之后契丹勇士们纷纷将皮袍脱去,坦露上身,少数魁梧男子还有纹身。
城头上姬川不止一次的大摇其头,言道:“契丹断发文身,真乃蛮夷也。”说完姬川拂袖下了城头,对于出自正统世家的姬川而言,当然不可接受如此契丹人习俗,相较于奚人的辫发还是勉强看得过去。少了皮袍的契丹勇士更是灵便,反正皮袍根本遮挡不了,汉军的劲弩,如此轻快厮杀反而是更是便利。
李重九站在北城城楼之上,只见这里契丹部在此竖立起了三面大纛,说明有三名契丹族中夷离堇在此住持作战,显然今rì契丹要将北城作为主攻之地。城北之处,出现两百名契丹铁甲骑兵,马上之人穿着的铠甲是各式各样,显然是七拼八凑来的,马旁挂着一柄长长弯刀,而铁制的头兜之上皆是盖着黑sè的狼皮,这样的装备对于绝大部分仍在使用骨箭镞的契丹士兵而言,显然是契丹军中jīng锐中的jīng锐,只有各部的牙帐兵才有的装备。显然是今rì有一位身份显赫的夷离堇,亲自来到阵前督战了。
不久两百骑拱卫着一名外着锦袍内衬铠甲的契丹头人的模样的人物,缓缓策马来到阵前。不用说能在一片穿着羊皮鹿衣的契丹人中,穿得中原所产的jīng致锦袍的,必然是契丹中的贵人无疑。而两百甲骑拱卫除了八部夷离堇之外,还有何人值得如此。
李重九突然将右手举起,对着那,向身旁一名伙长问道:“如何有把握shè到吗?”
此言一出,一旁的额托当下将眉头一挑,将这名伙长打量了一番,这名伙长生得十分文气,不同于军中都是那般粗犷的彪悍大汉。而这名契丹头人距离这里六百步距离,即便是李重九在城头上开六石弓,也shè不出这么远的距离,至于这文弱的伙长可以吗?反正额托他是绝不相信。
此人用手比了比,谨慎地言道:“回禀太守,绞车弩能shè七百步远,这名契丹头人所在之处,不过五百七十百步远罢了。但是属下在城头上曾多次绞车弩试shè,并作以标定,若是三百步之内,十可中七八,若是五百步内,勉强十之五六,若是这个距离,连十之一都不到了。”
李重九心道此人果真是人才,竟然懂得运用诸元以作参数。当下李重九言道:“我知道若没有十足把握,就不必浪shè了,以免暴露了我军的锐器。”
而这时巫妪祝求完毕后,城北一线攻城的近千名契丹勇士,纷纷士气大作,举起手中的骨朵,大棒仰天咆哮了起来。咆哮完毕,这近千名契丹勇士扛着几十具新造好木梯,猛然向城头疾冲而来。
大宏城的城下仍是一片尸体狼藉的模样,并且几rì来契丹人在城下丢下了一片的攻城器械。这些虽给契丹士兵的推进带来一部分麻烦,但也给与契丹人提供了掩体。
这时城头一声梆子响,弓弩齐发,当前的契丹人瞬间都躺下一片,但更多的契丹人则是纷纷躲避开来。契丹人猫着身子,蛇形前进,一听得不对,立即扑在地上。这几rì攻城,契丹人皆已见识了汉军弓箭的厉害,那箭头一个个都开着血槽倒刺,中箭后伤口血如泉涌,但拔又不能拔,即便不是shè中要害,也是相当于去了半条命。当然契丹人也并非好易与,他们不少人在箭头上抹了毒,这种箭毒只要擦破了皮,就十分危险了。
之后的攻城战,即陷入了老套路之中,无论如何守军还是占据着优势,并且城内箭镞库存还有一大半,足够守军挥霍。契丹人好容易在城头上搭上两三具云梯,随即就被守军调来几十名弓弩手攒shè。但是若万一仍契丹人攀上了城头,那些契丹人骨子里,未开化民族那股野蛮悍勇,也不是城头上那些戍军能够对付。这也是契丹为数不多能给守军带着伤亡的机会。
随着战事延进,契丹军已是换上了三轮的勇士准备冲城了。这名夷离堇见手下伤亡惨重,亦是红了眼睛,当下策马来到阵前指挥,顿时对方身上那一抹火红sè的锦衣,顿时成了众人眼睛焦点所在。在这名夷离堇的组织下,败退的契丹人重新上前,开始对城头发动新一轮凌厉的攻势。
而这时不用李重九吩咐,那名伙长,亦是将城楼内一块大罩布揭开。绞车弩这大杀器顿时凶相毕露。
“上弩!”这名伙长的声音平平淡淡的,下属的士卒有条不紊地进行。随着绞车的搅动,扳齿咯咯直响,透出金铁交撞的声音。床弩刻槽上矢大如椽的铁翎箭,寒光闪动,之后床身被一寸寸的抬起,箭头对准了那名夷离堇的所在。(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六章 追击
卜骨乃是契丹叱六手族的夷离堇,乃是契丹八部之中,最骁勇善战的夷离堇。眼下仆骨驻马于城下督战,甲骑皆是紧紧护在他左右。
“大人听说城中有一个汉家将军擅shè,曾刺杀过始毕可汗,我们距城下如此近,需提防一二才是。”
卜骨摸着唇边两撇胡须,笑着对左右言道:“我听说过,不过那汉将用得是大弓,与当年在草原上一箭双雕的长孙将军一样,都可shè落大雕,不过我这里离城最少有两箭地,从未听过什么劲弩可以shè两箭远的。” ..
“四百步!不算太远,不过若要命中需一点运气才是。”那绞车弩伙长低声言道,当下他将手一压,低喝一声。
绞车弩并没悬刀可扣击,而一旁弩车士卒乃是以锤击牙发shè,只见大锤挥落,机括一响,嘣的一声巨响!铁翎箭从刻槽上疾shè而出。
卜骨身披厚甲依旧于城下站立,这时突见得眼前一黑,面前一名铁甲护卫还未喊出声来,即被一巨大铁箭贯透。在刹那间,仆骨看得面前这名护卫,并非一般的中箭状,而是被什么东西狠狠锤到一般,全身居然四分五裂。仆骨也只比他的护卫多活了零点几秒的时间,那柄铁箭将他也是一并贯穿。中箭那一刻,卜骨庆幸的是他没感到任何痛楚,即瞬间毙命,伴随他一起的还有三名被刺穿shè成糖葫芦的部下。 ..
战场的喧嚣在片刻间停顿了一下,紧接着城头上爆发出剧烈的欢呼声,那名伙长仰天举着双臂。冲天大吼,四面的弩兵更是疯叫成一片。而在绞车弩边目睹这一切的额托。看得眼睛几乎都掉下来了,他上前摸着这绞车弩的边缘。自言自语道:“汉人实在太可怕了,连这样的大家伙都造得出来。”
而城下契丹军正如cháo水般败退,而这时城门突然一开,城下五百骑兵突然杀出,对着契丹军追杀。夷离堇卜骨一死,城下契丹军士气沮丧不说,且群龙无首,当下被苍头军骑兵一阵追杀,并且将大贺咄罗派来的援军也是冲撞了。两边自相践踏,当下死伤无数。黄昏过后,城中骑兵方才收营,五百骑兵折了不过百人,却杀了两千多契丹人。
一战之下,契丹八部士气尽丧,当晚当大贺咄罗向剩下另外七名夷离堇大声呼喝,要求明rì再战时,众位契丹夷离堇开始迟疑起来。
“可汗。非要打得各部男儿们都折在这城下吗?这草原上的寒冬难挨啊,家里少了男人,老人孩子们怎么过冬啊!”
“已经在这城下死了七八千儿郎了。这一战足够给他们教训了,明年再来吧。明年再来。”
“可汗,若是你再战下去,我就率领我的族人自己回乌侯秦水过冬了。”
对于契丹这样的部落联盟而言。首领的权力并就不强,何况大贺咄罗本身就是八部共举之后的首位可汗。在他之前,契丹八部一直处于零散状态。而眼下乍然联合。也是松散的联盟合议制,大贺咄罗与八位夷离堇共制。眼下主战的卜骨战死,剩下的夷离堇中有四人明确站出来反对大贺咄罗。
“再攻三rì,若是三rì内,若城池不下,我们就退兵!”
众人一并摇头。
当下有一人开口了:“前面十一rì都不成,再过三rì两rì又如何?”
“那就两rì!”
“那就再一rì,一rì行了吧!”大贺咄罗咬着牙言道。
当下众人一阵默然,终于纷纷点头:“好吧,好吧!就听可汗的。”而见众人答允,大贺咄罗目中露出的寒光。
次rì天这才刚刚擦亮,契丹大军早早用饭完毕。契丹人即从四城四个方向发动猛攻。李重九亲自上城督战,将所有后备轮换的士卒都调上城头。城上箭头如飞蝗而下,守军契丹军都是好一场激战。
但难为这攻城之事,向来不易,这御夷镇就那么大,七万契丹将士,就算四门齐攻,打到城下也不过四五千人,其余人只能坐在一旁干等。并且在野战炮这样大杀器出现前,守城战,本来就是守方有利,以一抵十守御城池的战例,并不乏少见。况且契丹人装备低劣,又是处于从原始氏族部落,向联盟部落转换的时期,从上到下组织力有限,所以十几rì攻不下这御夷镇也属正常之事。
双方战了半rì,连大贺咄罗本人的亲军都出战三次,被打退了三次,壕沟城池下是尸骨垒垒,但是城池依旧牢牢控制在守军手里。到了中午时,大贺咄罗已是焦躁万分了,而突然就在这时,游骑回报在北面东面西面南面,四个方向皆出现敌军踪迹。
“这是汉人的援军,还有木昆奚部,木昆奚部居然敢违背了辱纥王部的命令,独自出兵了。”大贺咄罗双目凸起。
“父亲,这木昆奚部狡猾如狼,肯定是在暗中窥视许久,见我们契丹十几rì攻城不下,这才出兵的。”
大贺摩会刚出声言道,就被大贺咄罗狠狠抽了一耳光。
“你说的我都不知道吗?”说到这里大贺咄罗狠狠地看了一眼城头,大喝言道:“撤兵,我们回乌侯秦水。”
当下契丹人的攻城戛然而止,契丹八部将营帐草草收拾了一下,大军即全部撤退。而城头上的守军见此一幕,皆是爆发出欢呼声。对于契丹人的撤兵,李重九早就心底有数,当下留下姬川守城,自己与额托亲自率领城下所有骑兵,开城门追击。李重九与契丹军殿后军遭遇激战,又杀了两百多契丹人。
傍晚时,王马汉,英贺弗,室得奚部俟斤率领六千多骑兵一并赶到。众人见御夷镇安然无恙皆是大喜,不过他们却告诉李重九木昆奚部得知契丹人退兵的消息后,竟然却放弃了追击的打算。
李重九当下长叹一声,心道木昆奚部俟斤真是鼠目寸光。他的心思,自己可以猜到,首先肯定是不愿意契丹人击败室得奚部,因而在草原上作大,故而出兵来救御夷镇,当然他也不愿意室得奚部以及苍头军,击败契丹人后,收服乌侯秦水在草原作大,故而拒绝追击。而两边又结下死仇,肯定是木昆奚部能够得利最多,当然契丹不败,他木昆奚部也没有领袖奚族五部,从而崛起的机会。对方的打算只想稳稳当当从中收获那一亩三分地。
李重九,看了一眼众人,己方不到七千骑兵,而契丹人虽退,但是还有七万之众。这时英贺弗出面言道:“事已至此,只有一搏了,不可让契丹人休息,我建议将七千人分作三部轮番追击袭扰,让契丹人疲惫。”
“分兵!”李重九赞了一声,这绝对是妙计,但却有几分冒险。但是若契丹不除,今后即如梗在咽,如何安枕。当下李重九采纳了英贺弗的意思,将六千多骑兵分成三部,王马汉率一部,英贺弗率一部,自己率一部轮番追击契丹人。
反正契丹人也有近半的步卒,还有牛羊不可能走得太快,自己所部都是骑兵,一部休息,一部追击绝无问题。当夜英贺弗率领两千奚部骑兵乘夜追击,不给契丹人休息的机会,而李重九部,王马汉部休息,到了半夜王马汉部出动,而李重九部依旧留在原地。
直到了拂晓时,李重九所部两千骑兵休息了整整一夜后,当即追击。李重九所部都一人双马,有足够的马力换乘,速度甚快,而这时英贺弗已传来消息,昨夜夜袭契丹人,与其乘夜打了一战,杀了对方三百多人,缴获羊千头,俘虏百人。李重九继续向前,待到了快中午时,王马汉军的战果也是出来,也斩杀了契丹两百多人,但自己伤亡了四五十人。
王马汉向自己请罪,李重九只是告诫王马汉不可浪战,若契丹人抵抗坚决,暂时撤退也无妨,主要以sāo扰为主。之后李重九率军继续前进,到了快黄昏时则追上了契丹部后卫,而这时对方正聚集在一个大山谷里,埋锅造饭。满满当当一个山谷,放眼望去都是秃着发的契丹人。
战马在一旁的坡上,随意地啃着青草,兵器就这样随随便便搁在一边,大部分契丹人则是三三两两各不成群的,或站着蹲着躺着在地。除了少数的jǐng戒之外,大部分人都被疲惫给征服了。也是英贺弗昨夜的偷袭,就让不少契丹人一晚没睡,今天王马汉的突击,也是消耗他们不少jīng力,现在不疲惫也是难了。
而且对于游牧部族而言,什么作战军纪都十分废弛,现在的契丹人就好比刚刚出巡游猎一般。是的,游猎时,猎物不会大股聚集伤人,但是这是战争!
换马!
不需用弓箭了,所有人都拿起横刀!
听我的命令!
李重九一道又一道的命令传达下去,当下他毫不犹豫率领两千骑兵,在这时发动了冲击。
“万胜!”
李重九举刀大吼。
“万胜!”
两千骑兵一并拔刀高呼,之后马蹄声轰隆隆地响起。(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七章 尸山血海
当万胜的呼声响起时,眼前契丹人都是愣住,一rì一夜的疲惫已是令他们身子连动弹都懒得一下。
李重九的骑兵如山崩海啸一般冲击而去,契丹人在几名头人的催促下,勉强起身,拿起身边的刀枪抵抗。隋军骑兵横碾而过,手中的横刀快速的飞掠,数名契丹人掩着喉咙喷shè的鲜血扑到在地上。
契丹人第一线的阻拦勉强抵抗了一下,即被突破,外周的几十名契丹人如同薄纸一般,只是稍稍抵抗了一番,即被捅破。几十名契丹人,瞬间被不断涌上的隋军骑兵淹没,仿佛被滔天巨浪席卷而来,瞬间没顶,连渣都不见一个。. .
驻守此地契丹头人名叫莫达,已是五十几岁,年轻时曾杀狼斩虎,乃是百里之内,契丹部响当当的好汉,但眼下已是岁月不饶人。他心知若不阻止隋军这突起的冲势,待后方契丹人反应过来,那么不用多时整个山谷的契丹军就会击败。当下他大吼起来,招呼来自己八个儿子,点了最小那个让他快跑,还有十几个一族的叔侄兄弟,当下迈着步向迎头,铺天盖地杀来的汉军骑冲了过去。
莫达胸口衣襟下露出狼头刺青,而手中的狼牙棒更是仰天而举,冲着迎面而来汉军骑兵,就是一棒砸下马头的头骨,如砸开西瓜一般,马头整个碎烂掉。但马上骑兵却在跌落地前,一刀砍进了莫大的脖子。身后的骑兵将莫大的几个儿子甚至还未出手,就被骑兵马头一下撞翻,或者死在了刀下。十几契丹的抵抗稍稍缓了汉军骑兵之下,但是没有遭到根本改变。契丹人最后的反击瞬间化为乌有。. .
见连一贯骁勇的莫达八父子都是死了,山谷之内契丹人也顾不得什么了。发了一声喊仓皇四面向山上逃窜。李重九的骑兵乘势追了上去,在契丹人身后,对着他的后背一刀就是一个,这简直轻而易举如同砍草人一般。惨叫声在山谷中此起彼伏,帐篷里的契丹人刚刚听得马蹄声响起,头一露出帐篷,一颗头颅即被收割上天。短短片刻山谷内契丹人已是纷纷抱头鼠窜之姿了,
“不要停,将帐篷烧掉。马匹牛羊牲畜带不走的,也一律砍死,还有大车也要破坏!”
李重九舞着刀,对部下喝令着,苍头军骑兵毫不迟疑地执行着李重九的命令。帐篷烧掉,契丹人就无法躲避草原上rì以继夜的大风,得不到好的休息,没有马匹机动力就会下下降,没有牛就没有畜力拖拉大车。而杀了羊,让契丹人断绝食物来援。
李重九率领骑兵在山谷之中肆掠,并乘势追杀扩大战果,骑兵撒了漫山遍野都是。杀得契丹人是血流成河,尸骨堆积。当待大贺咄罗率领上万契丹军回援时,李重九才以吹响号角。命令部下迅速撤退。待大贺咄罗赶到山谷时,李重九造成的战果是。杀了契丹人上千,而杀死牛羊马匹更是无数。
待大贺咄罗要报仇时。李重九的骑兵早就依仗着充沛的马力,跑得没影了。看着遍地族人尸首,以及被杀却的牛羊战马,大贺咄罗双目yù裂。他以往率领契丹人与各部交战中,虽常有胜败,但却也从未见到如此狡猾且狠辣的敌手。
“这是要断我们契丹人的根啊,汉狗,我与你势不两立!”大贺咄罗扯着自己的头发。
第二rì,英贺弗,王马汉骑兵又进行一番追击,各有斩获,共杀伤契丹人数百,粮食焚毁十几车,契丹人不敢恋战,双反纠缠后即继续往东北退去,而李重九率军再度在黄昏之前,偏偏又是在契丹人埋锅造饭时率骑兵杀出。战事与昨rì如出一辙,契丹人又累又疲,当看见李重九骑兵从河边出现时,契丹人尽管做了一番抵抗,但实在全军上下太疲惫了,即可再度被李重九击溃,数千的契丹被汉军骑兵追杀,契丹人剧烈的奔跑,跑得鼻子口中都喷出的血,不少人竟是活活累死的。
这一战又缴获契丹人帐篷上百,并杀了契丹一员夷离堇,大贺咄罗赶到时,遍目所见河内漂浮着无数契丹人的尸首。大贺咄罗见此一幕,更是垂足顿胸,嚎啕大哭。
第三rì,契丹人已退至距离乌侯秦水不足两百里,两rì来李重九六战六捷,令契丹部上下颜面无存。这一次大贺咄罗终于大怒了。这rì他率领两万契丹骑兵在一处山谷中埋伏了,等待李重九的骑兵进入他们的伏击圈,然后一战歼灭。大贺咄罗自信若论及真正野战,汉人绝不是契丹人的对手,汉人只会一些夜袭sāo扰的小伎俩罢了。
这一天,大贺咄罗可谓是望穿秋水,而契丹人则是埋伏在山林中,一动不动整整一rì,但是苦苦等候了一rì,却连汉军半个人影也没看到。莫非汉军撤兵了,正当大贺咄罗如此想到的时候,在黄昏时,突然得到禀告,原来李重九的汉军骑兵居然出人意料的合兵一处,绕过了自己伏击的山谷,之后在中午时,赶上了先行契丹军前面。之后汉军骑兵悍然向契丹人发动袭击。
大贺咄罗听得大惊失sè,立即带着白天在山林里被蚊虫叮了一rì的部下,赶向前军所在之地,待疾行赶到时,战事已结束,汉军撤退战场。大贺咄罗所见黄昏之下,山坡以下已是化作了一大片焦地,可以想象李重九定然是率军攻破了这处营地,之后放了一把大火焚烧,进行火攻。四周树木噗哧噗哧地燃着冲天大火,而一旁上千营帐被焚毁,是一地的焦黑,契丹人的尸首是东一具西一具,有的尸体上面还在燃火,苍鹰盘旋在上面,等着吃人骨头,而牛羊更是大批大批地被屠杀,倒毙的遍地都是。剩余的契丹人都是满眼的惊慌失措,失魂落魄,见到大贺咄罗赶到,都是一起坐在地上大哭。
这样子简直悲惨到极点,不知有多少年了,契丹人何时狼狈过如此,以往北齐伐契丹时,契丹虽也败了很惨,但是也没有这么惨过。北齐毕竟是大国有数十万jīng锐,当时的高洋也是杀人不眨眼的暴戾之君,契丹人败在他手中也就罢了,但是偏偏是这个李重九。对方所有兵力加在一起还不足万人,但是却打得契丹八万大军狼狈不堪。
第四rì第五rì,李重九再度与契丹交战,六战之下皆胜,连战皆捷,打到后来,契丹人几乎丧胆,毫无战意,几乎是望见汉军骑兵的踪迹就跑,一队十几骑的汉人骑兵,甚至敢追杀上百,数百的契丹人。这数百契丹人就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同伴被汉军骑兵一个接着一个从背后砍倒,但是这时却无一个人想着反抗,只是一个劲的往前跑。他们跑得脱力,跑得口鼻喷血,跑得最后一个被死在汉军的刀下,数百人就这样葬身于草原之上,五rì之间,从御夷镇到乌侯秦水数百里人,契丹人的鲜血尸首一寸一寸铺就了道路。
契丹可汗大贺咄罗胆寒派人来到李重九大营之中求和,但是这时却为李重九断然拒之。拒绝的意思,就是再战!
第五rì眼见李重九拒绝了求和之议,大贺咄罗索xìng将所有契丹军在乌侯秦水边摆开阵势,背水列阵,并发书来与李重九决战,李重九又拒绝,只是率军在距离契丹大军七里之外扎下大营与其对峙。
对峙三rì,契丹人每rì搦战,但是李重九就是不应战。大贺咄罗大怒,再度派出使者来到李重九营帐之中。未几这名使者鼻青脸肿地返回契丹大营,原本是被打了一番。大贺咄罗见了焦急地问如何了。
这名使者无奈地垂首言道,我问那汉人,到底要怎么样,若要一战,就与我们契丹人痛痛快快地打一场,若不战,双方就言和,再也不将弓箭指着彼此。结果那汉人说,你们契丹大汗,给我是战和两条路,那我也给你们契丹族两条路走。
“那两条路?”大贺咄罗焦急问道。
“要么降,要么死!”
大贺咄罗仰天咆哮言道:“狂妄,我在草原上活了一辈子,也没有见过如此之人,他的野心简直比长生天还要大。”
大贺咄罗气得是浑身发抖,但是这时有部下劝说,他连夜率军渡过乌侯秦水。大贺咄罗却拒绝了,他担心自己渡河之时,汉军若是来个半渡击之,那就糟糕了。正待大贺咄罗不明李重九为何迟疑时,这时却传来一个惊天噩耗,原先降伏契丹的室得奚部,以及其他各部胡人尽数谋反,投降了汉军。
原来这三rì来,李重九抵达乌侯秦水之后,就秘密派额托,英贺弗去各部四面游说,说得原先降伏契丹的室得奚部,以及其他各降伏契丹胡人纷纷来投。顷刻之间李重九居然得军上万。大贺咄罗听了全身从上到下一片冰凉,心道似乎契丹部的末rì就要到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八章 乌侯秦水畔的喧嚣
在契丹奴役下的室得奚部三万多人,原先都是在乌侯秦水边放牧的,降伏契丹后,契丹派出头人催缴税赋,百般苛税,室得奚人都是在压迫之下忍耐。レwww.uu234.com♠思♥路♣客レ眼下额托,英贺弗主动来游说,这些室得奚部的人毫不犹豫就杀了契丹派来监视的官吏,加入了李重九一方。
“李太守,我谨代表我契丹族大汗向你求和,我契丹部愿意将乌侯秦水所侵之地,尽数还给室得奚,苍头军,允诺从此两家以后乌侯秦水为界,大汗愿与阁下在乌侯秦水畔杀白马为盟,永不相负。”..
看着契丹使者拜倒在大帐之内,大帐众人都露出激动和大喜之sè,草原之上一方霸主,契丹人眼下主动求和。“尔先退下去,待我们商议之后,终于定论。”王马汉大声言道。契丹使者听了之后,又向李重九深深行了一礼,之后退出帐外。
“太守,契丹议和之论我们应该如何应对?”室得奚部女俟斤上前一步向李重九请示言道,只是她声音有几分颤抖,显然是激动难以自抑。
李重九言道:“乌侯秦水本是我部故地,我愿取之即取之,何必让契丹人让之。”
这时一名新附的室得奚部长老上前一步,言道:“契丹这一次议和条件显然比上一次更有诚意,而今我们不足一万之骑追击契丹八万之众三百里,已令草原各部见识到太守的军威,常听汉人有句话说是穷寇莫追,我看可以得势收手了。免得他rì草原各部说我们赶尽杀绝。”..
“赶尽杀绝又如何?”李重九正sè言道,“契丹起八万之众。号称十万攻打我御夷镇,难道不是想将我苍头军与室得奚部赶尽杀绝。而眼下形势易倒,我让草原各部知道,对我们动手的代价!”
“太守明见,正当如此。”额托,英贺弗一并室得奚部大将听了士气振作,纷纷请战。
正待这时,帐外有人急报。“启禀太守,定杨可汗刘武周与突厥联兵,起兵三万直取怀荒镇而来!十万火急!”
众人闻之此事不由sè变。刘武周率兵三万,何时不来,偏偏在这时来。这刘武周部,乃是隋朝边郡马邑的jīng锐,十分能征惯战,而突厥军也非契丹族如此,连铁器都用不起的落后的蛮荒部落,这三万大军的威胁对怀荒镇的威胁更甚与契丹部。
“启禀太守,定杨可汗使者到!”
“有请!”
少时。一名将领大步走入李重九帐中,抱拳言道:“马邑太守帐下郎将黄子英参见上谷太守。”
李重九还未说话,一旁王马汉当下问道:“太守起兵三万逼近我怀荒镇意yù何为?”
黄子英笑了笑言道:“还请各位不要误会,此来主公叮嘱我。说主公与太守并为隋庭旧将,只有彼此亲近之情,怎会有互动干戈之意。只是听闻契丹狗贼竟然兴兵侵犯,太守不胜愤慨。特起兵来助太守一臂之力罢了。”
听黄子英这么说,帐内众人皆是冷哼一声。这简直骗鬼。李重九站起身来,笑道:“刘太守之盛情,我李某感激于心,必然后报。”黄子英见李重九脸上丝毫不见怒sè,当下心底暗暗佩服,心道难怪可汗说此人他rì必是他毕生劲敌。于是黄子英又从容抱拳。
李重九见刘武周手下有人才如此,亦是对其不敢小窥。
而此刻契丹可汗大贺咄罗正是一脸笑容。乌侯秦水河畔的大帐之内,大贺咄罗同样也是对着刘武周的使者,言道:“定扬可汗的襄助之情,我契丹部上下无不感激于心,他rì必然后报。”
这名使者言道:“可汗客气了,我主上兴兵纯为义助,怎是施恩望报,只是主上交代我了,眼下中原大乱,正是我草原各部并力南下问鼎天下之机,可汗愿与契丹部联手,他rì共成一番霸业。”
大贺咄罗目光如鹰,言道:“这是当然,听你一言,可知定扬可汗是有大志的人,虎狼应与虎狼为伍,怎可与犬辈在一起,我契丹族rì后必会与可汗携手,共同进退。”
话刚刚说完,帐外有人禀告言道:“可汗,汉军退兵了!”
听闻汉军退兵的消息,契丹部各族长皆是几乎都仰天而拜,果真刘武周使者没有虚言,刘武周出兵三万行围魏救赵之策。大贺咄罗拉着刘武周使者的肩膀,激动地言道:“这一切都是拜定扬可汗之赐啊。”而刘武周使者听大贺咄罗赞许亦是面有得sè。
次rì听闻汉军已退了五十里之外后,留在河畔的契丹部,因粮草不济亦开始急不可待的渡河。之前出征御夷镇的八万大军,返回时契丹故地时,已不足六万,看着流水潺潺的乌侯秦水,契丹各部子弟,皆是人人哭泣有声,既是感慨死在对岸的族人,又庆幸自己逃得一命。
大贺咄罗见之亦是仰天长叹。大贺摩会倒是宽慰言道:“父汗,胜败乃是兵家常事,这点损失不算什么,过个一年半载,我契丹部即可恢复势力,何况这一趟我们见识了中原人的战法,回去将士卒cāo练一番,到时再来报仇。”
“我儿说的不错,他rì再来,必将此汉儿剥皮。”大贺咄罗听这才有几分宽慰,于是父子二人坐着羊皮筏子渡河,而河岸两旁无数契丹人亦坐着可载数人的羊皮筏子渡河。若非当初李重九毁掉了契丹部数百部牛车,否则契丹人渡河的羊皮筏子怎会如此少。
正当二人渡到河心时,突然见得西岸远处尘土飞扬,远处的风声亦带着金戈铁马之音。喊杀声,马蹄声,伴随着凛冽的风声,从北面远远传来,顿时清晰可闻。
“这是怎么回事?”大贺咄罗惊问。
“汉军骑兵!”
“汉军不是退出五十里了吗?为何去而复返?”
“不好,真是汉军主力。”
大贺咄罗见此一幕,脸sè一白,只觉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从船上栽入河心。
“父汗!”
“可汗!”
羊皮筏子上乱作一乱,河水湍急,契丹人手忙脚乱用划船的木浆去救大贺咄罗。
大贺咄罗都如此,其余契丹人哪里好得去。而河边契丹则各自取过自己的羊皮筏子争先恐后的渡河,河中更是水花四溅,渡河的契丹人加快了划桨的速度,但是河岸边仍有上万契丹人尚未渡河。
而这时李重九为首的草原各部骑兵越杀越近,马蹄扬起的烟尘遮天蔽rì,众人都可以感觉千军万马从草皮上碾过时,那大地的震动。留在河边契丹人皆是茫然,有的人牵马要走,有的人则准备抵抗一番,另外的人则是认命般的仰天祈求长生天的庇佑。
“万胜!”
“万胜!”
血sè的火烧云垂挂在天边,
趋到一里之出,汉军骑兵纷纷从马上拔出横刀,排山倒海一般齐齐爆发出呼声,在黄昏夕阳的照shè之下,刀光竟如血sè,发出阵阵闪亮。而骑兵正面,更是武装到牙齿的甲骑,铠甲锵锵而响,雪亮横刀在头顶飞舞着。
如山倾倒一般的压力,令不少契丹人终于崩溃,不管通不通水xìng,他们如下饺子一般,噗通一声纷纷跳入水中,向河岸对面奋力游去。无情的乌侯秦水依旧湍急,人与牲畜被洪流直冲下游而去。
而刚刚被部下救起,拉上东岸的大贺咄罗正好见到这一幕,他捶心言道:“真惨啊,这是半渡而击!”终于眼前喧嚣四起,汉军骑兵举起横刀,朝着西岸契丹人大开杀戒,不少仍有血xìng的契丹在此背水一战下,反而激发出勇气,奋力向汉人骑兵冲去,但不久他们身影瞬间被骑兵淹没了。
刘武周部将黄子英,在李重九身后,正是无数胡汉骑兵,如cháo水一般淹没了东岸的契丹骑兵,脸sè死白死白,而嘴唇更是觉得阵阵发渴。
“黄将军,此战你看如何?”马背上李重九笑着对黄子英言道。
黄子英低下头言道:“太守之师十分悍勇,契丹不过跳梁小丑,不堪太守一击。”
李重九笑了笑,言道:“我知刘太守有径取雁门,怀荒镇之意,这很好,若他真的有意,我拱手让之。”
黄子英听了只觉背上一阵发麻,若是契丹军未败,刘武周乘势取雁门,怀荒镇又有何不可,但是眼下这样的境地,契丹遭此惨败之后,还有几分余力。
黄子英连忙言道:“岂敢,岂敢。怀荒镇乃是太守之地,主上怎敢有意。”
李重九点点头,对黄子英言道:“谬赞了,还请黄将军回去禀告刘太守,多谢他襄助的好意,他rì有机会,愿与他会猎于雁门,一睹其风采。”
黄子英见李重九听出自己话外之音,当下言道:“末将必将李太守之言转告主上。”说到这里,他瞟了一眼,看向河边汉军对契丹部的交战,不,简直是杀戮。
这乌侯秦水边契丹简直是大败了,这李重九就是让自己一睹此事情,只要契丹败了,自己主公就算有三万,也不能动怀荒镇。(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九章 俟斤之位
夕阳尚在天边,西方天空燃着橘红sè的火烧云,莽莽草原上风吹草伏,乌侯秦水畔流水溅溅。马嘶已歇,乌侯秦水畔喧嚣已不复再闻。乌侯秦水已是尽数染红,在夕阳之下,一时分不清是晚霞的映照,还是血燃半河。河畔之上,鲜血涂地,河水一遍又一遍冲刷着河畔尸首。
大胜之后,李重九骑马巡视所经之处,部下的胡汉骑兵皆是举起刀向他欢呼,展现着这大胜后的狂喜。而一旁数百数百好几群秃发的契丹人,各自手脚上绑着草绳牛筋,坐在地上,目光离散。而被胡人骑兵在一边持着刀看管着。. .
看向这些俘虏,李重九向一旁室得奚部女俟斤问道:“俟斤,这些俘虏该如何处置?”
女俟斤一直坠后李重九半个马头,听他询问当下恭敬地言道:“当然一切听太守的意思。”
李重九微微笑道:“若依照惯例,应当如何处置?”
女俟斤言道:“若是一般,草原上食物都不充足,男子,老弱残疾俘虏了都是杀掉,而女子小孩不同,即可以作为财货,也可以并入部族壮大人口。当然若是食物充足,要将这些男子吞并作为部众也可,但是都是拿来为奴。”
李重九点了点头,言道:“也好,这俘虏的契丹人差不多有两千多人,就打散到各部。”. .
“是。”女俟斤当下回答言道。
女俟斤看了四面,言道:“太守,若非有你的帮忙。我们也不可能击败了契丹十万大军,不到两年就收服乌侯秦水的故地。并解救了当初被掳走的部众,这一切都是拜太守之赐。我室得奚部上下都是感激不尽。”
李重九勒停战马回首言道:“俟斤有话不妨直说。”
女俟斤看了李重九一眼,振声言道:“太守,我就不妨直言了,眼下族人四方来投,我部又收服旧地,并击败死敌契丹,我室得奚部六万族人,将在乌侯秦水之畔再开牙帐。”
李重九双目一眯,笑道:“重设牙帐。号令四方部族,此乃是部族中兴盛世,我当恭喜才是。”
女俟斤朗声一笑道:“眼下部族复兴是一件大事,可是狼群没有狼王不行,我们室得奚部中要想在草原上生存,还需一位强大的俟斤带领,我不过是一个女人,当初代死去的丈夫,接掌俟斤之位还可。当眼下的能力却不足以统帅六万部众,现在几位长老都是商议下一任俟斤人选,如室得峰,额托。英贺弗都有可能,太守你看哪一人是合适人选?”
李重九笑道:“这是你室得奚内部之事,我乃是外人不好擅议。”
女俟斤听了当下一笑。言道:“太守与室得芸婚事在即,哪里会是外人。”顿了顿女俟斤又言道:“额托。英贺弗都是年轻勇敢的小伙子,以他们的本事都足够担任我室得奚部的俟斤。但是不足的地方,他们身上没有室得一氏的血脉。而室得峰身上虽乃有室得氏的血脉,但是血缘已是十分疏远,何况他的本事远不及额托,英贺弗,不能在草原上带领我部走向昌盛,但是依着众长老的意思,三人之中最有可能的还是他。”
李重九听到这里双眼一眯,女俟斤笑道:“因你与芸儿成婚在即,我这作岳母的,就大胆叫你一声小九吧。事实上我却有一个最合适人选,不知小九有意听吗?”
李重九把着马鞭言道:“俟斤请直说!”
女俟斤言道:“以我多年在草原上观人,却从未见得小九你如此英雄的年轻人。不仅是我,我部族上下丝毫不介意你的汉人身份,反是对你是十分敬畏。何况小九又对我室得奚一部有大恩。我与部族中众长老商议过了,若是小九你愿意纳小女为可敦,那么我室得奚部六万部众愿奉你为我室得奚部俟斤!”
可敦在草原上,就是草原部族首领的正妻。李重九这一刻突然想到当初在契丹大军来攻前,英贺弗与自己的那一番话,女俟斤现在开口,这并非是一时之言,而是深思熟虑的。
女俟斤言道:“并非我临时起意,我听闻小九你中意一中原大官的女子,要将她娶为正室,但怎奈他的父亲……。哎,不过不肯就不肯,正所谓好男儿何患无妻,何况小九你又是当世英雄,又怎会没有女子相配,那中原大官看不起你,是他的损失,只是一味再等下去,也不是办法。用你们中原话而言,就是何不珍惜眼前人,要知道小女对你是一片痴心,你又何苦让她就这么一直等候下去。”
女俟斤之言十分诚恳,李重九微微一笑,却没有直接回答。
次rì大军返回御夷镇,李虎,姬川与城中,以及奚族百姓皆是到城外三十里之外迎接,这其中一副大胜之后欢腾自是不用多提。草原一个部族兴起都是建立在一个部族的衰落之下,这一战大败契丹人,又是昔rì压迫自己的劲敌。室得奚部上下八年抗战胜利之后的喜悦,连昙宗,周旭等人亦是来御夷镇来向李重九道贺大捷,至于刘武周不仅早早从怀荒镇狼狈退兵,还不得不派人亲自向李重九道贺,并献上一封不菲贺仪。
大胜之下,御夷镇方圆几十里之内,可谓是欢声一片。正暮sè渐浓,一钩眉毛月从天边升起,御夷镇之外是鼓乐之声大作,大营之中,室得奚的族人正在烤牛羊,有的在弹琴奏乐,一片喜乐景象。连一向持夷夏之防的姬川,周旭等不少苍头军的汉人,也是被奚人女子的热情感染了,被拖入篝火大会之中载歌载舞。
星月之下,李重九在城头上,看得大营之中众人欢歌热舞,却是露出几分惆怅。从晋阳至飞狐县,再到御夷镇,近两月来,要么是大战,要么是交兵,他的处境都是在兵荒马乱之中。眼下乌侯秦水之战大胜,击败契丹人,扭转了眼前的劣势,也是该考虑几分自己的事情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章 室得芸的心意
八月,怀荒镇突临暴雨,草原之上要么是不下雨,若是下雨就是暴雨。连绵的大雨,倒是给酷暑中的怀荒镇,带来几分凉意。
“禀告主公,晋阳太原留守府有使者前来!”怀荒镇之中,李重九本在闭目养神,待听了消息却突然睁开眼睛。
“有请!”李重九当即在正堂之中,接见李渊来使。
听得堂下脚步声,李重九正sè看去,只见一名三十有许的英俊男子,身穿隋朝官员的官袍,在一人的带领下风度翩翩而来。见到此人,李重九不由一愣,原来是老相识殷开山。七千寨被焚后,殷开山因擅自调兵,并损兵折将被弹劾,丢了官职,后李渊在太原开府建牙后,殷开山因与李建成有旧,又投入李渊门下,官复原职,并重新得势。眼下李渊让此人代表太原留守府前来,恐具有深意。
殷开山见了李重九后,当下作揖,参拜言道:“见过太守。”..
既口称太守,那么说对方,不,是李渊竟然默认了自己自立太守之事,看来此人前来不是找碴。伸手不打笑脸人,李重九点点头示意对方入座。
“唐公派殷明府前来不知有何见教?”
殷开山微微一笑,拱手言道:“不敢谈及见教,来之前唐公交待在下,说之前两家虽多有几分不愉快,但只是奉命而为,眼下时过境迁,大家都是做大事的人……”
李重九伸手一止言道:“以往的事,我早不记得了。”
殷开山闻言大笑一声。言道:“久闻冠军侯豪气,果然胸襟远胜他人。唐公听闻你马上要迎娶室得奚部公主的为妻室。十分高兴,他说有王命在身。不能亲自道贺,但礼一定会到,请太守不要见怪,至于过去的种种不快都已经过去,他视你为子侄,以后大家还是自己人。”
李重九见此笑了笑,但是心底却暗暗心惊,李渊好耳目,居然将自己在草原上的事打探的一清二楚。
殷开山入官驿休息后。李重九沉吟起来,至从晋阳离开的两个月中,他派出几十人对太原留守府打探李芷婉的消息,而传回来的消息是,李府上下门禁森严,别说是李芷婉的消息,甚至其他消息也知之甚少,唯一听到三言两语就是李芷婉的母亲愈发病重。
但是今rì,随着殷开山前来。晋阳也来得新的消息,绛郡柴家已是正式前往李家下聘。李渊已是从头口上答允了柴家的婚事。之后又是消息传来,说李芷婉母亲这一次病的不轻,若是急迫。可能柴李两家的婚事会在近期内提前进行。
大雨如瀑,李重九站在屋檐下,面前的雨水如丝线般从瓦沿前降下。雨水的哗哗之声,混着城内的泥土腥味一股脑地朝李重九扑面而来。
殷开山代表李渊前来之事。在李重九脑子里思索,对于李渊的示好。到底是应该看成打巴掌给个枣呢,亦或者是为了晋阳起兵的反隋大业准备,特意示好来麻痹自己。李重九沉吟着,而这时大雨之中,突听得一个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李重九诧异心道这时候,还有什么紧急军情吗?
屋檐下黄土混合的雨水,已是一片泥泞烂泽,一个女子的身影在大雨之中出现在门前。雨水筛在这女子的苍白脸上,身上的衣袍早就被打湿,贴在她的身上。
“你怎么见大雨天还跑到这里?”李重九见了有几分奇怪,“快擦擦身子。”
室得芸见了李重九,不顾身上头上辫子里水珠滴滴嗒嗒砸在地上,见了李重九直接焦急问道:“小九,阿姆是不是和你说了什么?”
李重九对于室得芸这样开门见山的说话,已是十分习惯,当下反问言道:“你这么焦急来是什么事?”
“当然是为了我与你的……”室得芸有几分委屈,双眼亮闪闪的牙齿咬住了嘴唇,突然不言语了。
真是什么心事都写在脸上的女孩啊。李重九不由暗暗感叹。
室得芸眼睛闪闪,垂下小脸言道:“小九,我知道那个中原女子,在你心底之中,一直占有很重的地位。你很喜欢她,就像当年我阿爸喜欢我阿姆那样。但是我想说我也很喜欢你,比我阿姆喜欢我阿爸那样还喜欢你。所以不管如何,我这辈子都要和你在一起。”
李重九闻言笑了笑,拿起一块布替室得芸擦拭。室得芸看向李重九问道:“你为什么不说话?”
李重九言道:“我在听。”
室得芸双目泫然yù滴,言道:“你根本没在听,我知道你心底只喜欢那个汉家女子,就想娶她为妻,而不喜欢我。我纵然不甘心,但是我要的男人,我要自己抢来,一定也要和她争到底的。不过我不希望你因为阿姆的话,更改变自己注意。这样你是一辈子都不会开心的,而我也没有志气不接受这个施舍。”
听了室得芸的孩子气的话,李重九不由哈哈大笑。
“你笑什么?这个时候你还笑,”室得芸话语中带上了几分哭音,大声言道,“所以我决定了,我不要你作你的正妻,不管阿姆说什么,我主意定了,这是我室得芸的决定,若是你和阿姆一定如此,我宁可死也不去。”
说到这里室得芸打开李重九的手,自己坐到一旁。
李重九笑了笑,言道:“傻瓜,你冒着大雨跑到这里来,就是告诉我这些吗?”
室得芸郑重地点了点头,言道:“是啊,若是不说,我憋在心底,会睡不着的。”
李重九点点头,言道:“我明白,你的坦率真诚是我一直很喜欢的,这是你的优点,也是缺点。我之所以一直没有答允你阿姆,立你为正室,是因为你将来为我的可敦,甚至有一rì万一我称帝,那么你就是中原皇后。但作为可敦和皇后,你如此单纯与善良,将来在后宫中,若坐在大房的位置,岂非害了你。你明白吗?”
室得芸听了抬起头,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一章 你别做梦了
室得芸听李重九说了这么半响,这才不忿地言道:“什么坦率真诚,说的好听,我知道你是嫌我笨。”
李重九哭笑不得,很想说,少女,单纯善良不是笨。
李重九望着门外如瀑的大雨长长叹了口气,看着室得芸一副赌气的样子,李重九言道:“请转告你的阿姆,她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正室之位我准备空悬着,不过对于你的婚事,我决定定在一个月以后,无论什么正室可敦,无论室得奚部是否让我做俟斤,我只知娶得你是我李重九的福气才是。”
室得芸听了一愣,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我要马上娶你。”李重九笑着言道。
待听了李重九肯定的答复后,室得芸眼底泪珠而下,当下一头扑进李重九的怀中,喜极而泣。
李重九温玉在怀,不由心底一阵温馨。 ..
事实上当他得知李芷婉可能要嫁给柴绍时,他心底有那一瞬间娶室得芸为正室,报复李家的打算。但是现在室得芸直接冒雨前来相见。李重九感动于对方的一片深情,却明白不可以用一己报复的私念,那自己的婚事来报复李家,这简直是对自己的不尊重。这又不是下三流的言情小说,自己不能纵容于室得奚部上下rì益见涨的野心,更深深害了一个对自己一往情深的女人。
室得芸作为正室,当然很好,而且可以将室得奚部完全绑上自己的战车,但是这样做反而会害了她。若一朝割据为王。后宫斗争是另一个权力的角力点,丝毫不逊sè于朝堂之上。室得芸单纯没有心机。做到了这个位置上,真切只能是害了她。
八月西京长安。司隶别驾行衙。
大隋司隶台除了司隶大夫之外,下有两个司隶别驾副之,分别坐镇于东都,西京。而韦福子就是坐镇西京的一位。韦福子乃是侍奉三朝的名臣韦世康之子,故而年纪轻轻即做到了司隶别驾的官位上。此刻驻西京的司隶别驾韦福子,一副好生为难之状。
韦福子将面前的一个颇为显得厚重的缕金箱子一推,对着面前之人,皱眉言道:“世侄女,以你我两家的交情。拿这些黄白之物添堵作甚。”
坐在韦福之面前的,正乃是一席男装打扮的李芷婉,未料得她从李家私自出走,并非往其他地方而去,竟然秘密到了西京长安。李芷婉笑道:“这些钱是请韦叔叔替我上下打点的。”
韦福子摇了摇头,将食指不住扣着桌面,沉吟了一会,言道:“世侄女,此事请恕老夫无能为之。”
李芷婉言道:“韦叔叔。你与家父乃是世交,世侄女这点小忙,你举手抬足就可办了,世侄女在这里求恳你还不成了吗?”李芷婉的言语中既带着几分诚恳的恳求之意。又有几分晚辈向长辈撒娇的味道。
韦福子听了呵呵一笑,露出几分宠溺的神sè,言道:“以往在西京时。常听你父亲说起过你,说你虽是女儿身。但自小都是当作男儿来养的,读书识字习武。样样不甘于男儿之后。更听说你平素脾气倔得紧,绝不肯向人低头求人的,今rì怎么来求老夫了。莫非是为了情郎。”
李芷婉听韦福子替到这个名字,顿有几分茫然若失,低下头言道:“韦叔叔,你取笑人家。难道一定要是情郎,才能托你吗?我一介女子,难道不能有羊左之义,不能有管鲍之交?”
说到这里,李芷婉正sè言道:“韦叔叔,此人乃是我知交致友,无论如何我都要帮他。何况他真是被冤枉的,。”
韦福听了点点头,捏须言道:“果真有男儿豪气,巾帼不让须眉。我可真羡慕唐公有你这样的女儿。既然如此,我就实话说了。不错,当初弹劾冠军侯,是我们司隶台向天子上奏的,若是眼下要洗脱冤屈,我可以上书向司隶大夫申请重察此事,这并不难。”
“但是世侄女你还是不知吧,三rì前,晋阳传来消息,冠军侯李重九在押解西京途中,脱逃而去,并在沿途聚众作乱叛上,不仅攻破了十几个驿站,还杀戮数百官兵,现在甚至还据飞狐县,杀了朝廷授命的飞狐县县正,自称为上谷郡太守。这简直明目张胆的犯上作乱,与朝廷作对了。”
李芷婉听韦福子如此一说,脸sè顿时煞白,牙齿轻咬着嘴唇,言道:“我还是慢了一步,小九,终于走到这一步了。”
韦福子看李芷婉心疼的表情,重重叹了口气,言道:“年轻人,骤然得志,不知天高地厚,又是受不得委屈,若是真的押到西京来,凭他圣眷在身,怎么会有大事。就算有再大的冤屈,也不能如此啊,要知道雷霆雨露具是君恩,哪里有谋反的道理,可惜,他辜负了世侄女你这一片相救之心了。”
李芷婉双目一闭,这一个月苦心运作,皆作乌有,当下她站起身来,面sè平静地言道:“多谢韦叔叔相告,事已至此,已无可奈何,侄女告辞了。”说罢李芷婉行礼抽身离去,韦福子望着李芷婉的背影,长长叹息了一声。
出了司隶台行署,西京正是一片车水马龙的样子,但人人行走之际,都带着几分匆忙。上个月翟让,李密的瓦岗军北渡黄河,击败了武阳郡郡守元宝藏,郡文书魏征说服元宝藏,于是元宝藏率领整郡皆降了李密。
自大业七年匪乱,已持续五年,大隋尚且没有一郡太守投降乱贼之事,而元宝藏此举实是开了先例。元宝藏降伏李密,一时整个隋朝上下官场震动。之后李密又破了黎阳仓,开仓放粮,瞬间得军二十万。瓦岗军因此势力大增。一时西京上下皆是大惊,生恐李密率军越太行山,攻入河东,再直取西京。
马车行于人流之中,李芷婉目光低垂,与剑雪二人静静地坐在马车之内。李芷婉一言不发,但是剑雪却心疼她的小姐。
人算真是不如天算,李重九现在走到这一步,已是罪不可赦的谋逆之罪,从此就没有了回头路。而小姐不顾与父亲决裂,私自出门来西京,费了好大的功夫,托人打通了司隶台的关节。而到了要替李重九洗脱罪名的一步时,李重九却已是杀官造反,在上谷举旗。
“小姐。”剑雪抓住了李芷婉的手。
李芷婉看了剑雪一眼,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言道:“但凡是尽人事而听天命,眼下李兄不需我帮忙,自己能脱去大难,能够平安,终归是一件好事。如此也不算我白来西京一趟。”
听李芷婉这么说,剑雪反是不忿地言道:“小姐只恨这小贼不肯忍耐,他眼下谋反即为贼,我唐公府为官,自古官贼不两立,如此小姐你与他怎么可能再有鸳盟。”
李芷婉摇了摇头,斩钉截铁地言道:“就算不能再有鸳盟,但是我与李兄也是好友,为了一个朋友,不惜此身又有何不可。”
正待李芷婉返回所住的客栈时,却发现客栈前早有一人正在等候。李芷婉,剑雪见了不由诧异,对方一见李芷婉,当下露出狂喜的神sè,上前言道:“三娘,可算终于找到你了。”
李芷婉平静地言道:“柴公子,你怎么找到西京来了?”
柴绍看了一眼李芷婉憔悴的容颜,露出了几分心疼的神sè,但还是言道:“你身在西京的事,几rì前唐公就已知道,他命我前来迎你,一同返回晋阳。”
李芷婉听了言道:“多劳柴公子好意,若是回晋阳,我自己会前往,不需柴公子在旁,何况我已说得十分明白了,无论爹爹作了什么安排,但是我绝不会答允柴李两家的婚事的。”
柴绍苦笑摇了摇头,反问道:“我难道在你心底真的没有一丝比得上那人吗?”
李芷婉叹了口气,言道:“柴公子,你出身世家,父亲又乃是县公,何愁没有良配?”
柴绍听了笑了笑,言道:“世上女子虽多,但却皆是胭脂俗粉不堪入目,何及三娘一人。”
李芷婉摇了摇头,一旁剑雪却站出身来,言道:“柴公子,你还不知吗?小姐心底念滋的是何人,你为何又出面相逼?”
柴绍听了将牙一咬,之前的忍耐,世家子弟的涵养,在恼羞成怒之下,顿时划为乌有。他恨声言道:“所念何人又如何,眼下他是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三娘,唐公乃是一方大员,李家数代累受国恩,你如何背弃家门去从于他。不说是门第之别,仅凭官贼有别这四字,你们二人此生就根本不可能在一起!”
听柴绍之言,李芷婉心底陡然一阵纠痛,脚步向后一退。“小姐,小姐。”剑雪见李芷婉如此,更是忙扶住李芷婉,言语之中已是带上了几分哭音。
柴绍深吸了一口气,言道:“三娘你是聪明人,将来如何选择自不用多说,柴李联姻,对两家而言都有莫大好处,我柴绍对天发誓,此生定是会好好待你的,绝不有负!”
“你别做梦了!”堂中李芷婉之言清冷寒彻。(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二章 大婚
yín雨霏霏,一辆马车在晋阳的太原留守府前停下。这辆马车显是在雨中赶了许久的路,泥泞的土地,不停歇的大雨,令两匹驭马一并不见原先的颜sè,成了两匹泥马。府前的奴仆,立即上前在车下垫上椅子,帘子挑开,一身官袍的殷开山下了马车,一旁立即有人给他撑伞。
“唐公要府上吗?我立即要见!”殷开山提起官袍一角,整了整衣冠,徐徐言道。
留守府中的书房内,一名婢女正煎茶,釜内水已沸腾,气泡腾起犹如鱼目,而这时婢女娴熟地用铜勺轻挑了一抹白花花的jīng盐,撒入釜中,又取木勺掠去水膜,待水二沸,三沸方饮。两杯茶下肚,李渊与殷开山皆是发了一身热汗。
婢女收拾茶具退下,殷开山言道:“当年祖父在南朝为光禄大夫时,往来的江南世家皆以茶招待客人,后家道中落,这等茶艺已多年尝到,而今在唐公府重新一品,真是令我想起未及弱冠时的事来。” ..
李渊笑了笑,手指着殷开山,言道:“南朝乘晋汉遗风,饮茶虽小道,但可管中窥豹。”说到这里李渊顿了顿言道:“当年陈庆之曾言,吾始以为大江以北皆戎狄之乡,比至洛阳,乃知衣冠人物尽在中原,非江东所及也。眼下南朝已衰,北齐故地,又是乱贼四起,黎民涂炭,唯仅天下仅有关中,东都稍安。”
殷开山当下言道:“唐公所言甚是,关中乃是心腹之地,权重于天下。十分占之三四,乃是王霸之基。”
李渊点点头言道:“眼下流贼四起。天子避于江都,而东都西京人心惶惶。又有瓦岗军窥视。若是让李密得了西京,如龙入大泽,一发不可收拾。”
当下殷开山一坐而身,跪立拱手向李渊言道:“,马邑刘武周,雁门李重九先后谋反,天子已有追究之意,如今大乱已经发作,唐公处嫌疑之地。其势不能图全,而晋阳之地,兵强马壮,宫监之中,府库盈积,正可作事。而关中乃天府之地,代王年纪幼小,权贵豪强并起,唐公可入京匡扶社稷。一定江山。”
李渊闻殷开山之言,颇有几分踌躇言道:“这几rì来不仅仅是开山你,许多同僚下属已如此劝我了,但天子仍在。我未奉调令不可擅离。况且我若南顾,晋阳如何是好?”
殷开山言道:“唐公何必拘泥于名分大义,东都一落李密之手。后患无穷,至于晋阳。唐公不必忧心,当年诸葛亮先联南蛮孟获。安定后方后,方北伐收复中原,我可北联突厥,如此可保后院无忧。”
李渊皱眉言道:“勾结突厥,这岂非遭骂名,我又并非刘武周之流,不可,不可。”
“大丈夫成事何拘小节,联突厥,如此刘武周也一并可支持,刘武周兵强马壮正可替唐公牵制上谷李重九!”
听到李重九的名字,李渊目光一闪,言道:“此番我派你入怀荒镇,此人如何回话?”
殷开山言道:“他言愿与唐公和善,但我看此人胸怀大志,若是唐公举兵南下,不可不防。”
李渊听了长叹一声言道:“我与李重九亲若子侄,虽不能为翁婿,但往rì对他也是一并关照之心。若是我纵兵南下,他虽不会来相助,但也不会负我。”
听了李渊如此说,殷开山顿时脸sè巨变,急忙作sè言道:“唐公,不可有一时之仁啊。你是谦谦君子,但并非人人都如此。我看李重九此人居心叵测,更记恨当rì晋阳宫罢官之事,如此小人岂会干休。”
李渊见殷开山焦急,脸上露出一份玩味的笑意,伸手按着殷开山的肩膀,言道:“开山,我知你不会负我,此事我记住了。”殷开山见李渊目光似别有含义,当下心底一噔于是告退。
殷开山走出书房后,却是想到,隋失其鹿,天下群雄共逐之,若是李渊起事,以其多年的经营,以及关中世家,同朝旧僚的支持,不需几个月关中传檄可得,问鼎天下只在翻掌之间如此我殷开山起事议定之功,绝是逃不掉,他rì唐公登基,那么我就是开国功臣了,在李家地位大大不一样,说不定他rì芷婉……哼。
李重九此人妄想攀附门楣,眼下骤起得势,谁会料到当初不过我剿下一名山贼,今rì居然聚众十几万,罢了,罢了,也不算什么,若是他rì唐公得了天下,再来收拾。至于柴绍乃是只凭家世的二世祖,芷婉自小心高气傲,却不可能倾心于他。只要我努力在李家得到李渊父子的赏识,他rì必有一rì……
殷开山想到,重重一拂袖,英俊的脸上露出几分寒意。
李重九与室得芸的大婚,择一良辰吉rì进行。屈指算来,两世为人,上辈子李重九三十多岁尚未娶亲,但是这辈子才二十岁出头已入洞房两次。既是李重九大婚,即一切按汉人风俗进行。
李虎先好通婚书,让王马汉,昙宗二人作函使,副函使带五百匹彩缎,锦帛,骏马一千匹,羊三千头,肉好千万钱,由两千苍头军将士赶着抬着浩浩荡荡往室得奚部提亲。
而这一串长长的阵仗,早就是惊动了周边草原各部,无数牧民蜂拥前往观看。这草原上已有多久没有这么宏大的婚礼了,众牧民见此这好大的队伍,以及无尽的牛羊马匹,数不尽的铜钱锦缎,皆是啧啧的发出了羡慕。
“就算可汗迎娶可敦也没有这么多的锦缎啊,这足够室得奚部上下一生一世都穿不完的了。”
“可是不中原可汗昔年和亲时,也没有这么大的阵仗啊!”
“不是中原可汗和亲,是他们迎娶我们室得奚部的公主!”
“长生天庇佑啊!”
室得奚部上下更是有光彩,面上倍而有光。而各部的人纷纷前来道贺,女俟斤更是笑得合不拢嘴,连一贯大大咧咧的室得芸亦是羞红了脸,躲在帐中不肯见人。当下额托,英贺弗代表室得奚部,接待了王马汉,昙宗他们,并依着汉人惯例写下答婚书。
PS:恭喜泛谷海王书友成为本书第一位舵主(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四章 突厥汗庭
于都斤山(注一),古称之为燕然山,距雁门有两千多公里,昔年汉朝鼎盛时,窦宪在此击败北匈奴,班固在燕然山刻石,留下燕然勒石的不世武功。于都斤山的东突厥汗庭四面以木墙而围,其内居住的都是蓝突厥的后裔,此刻金狼大纛猎猎而动,披着铁甲,手持弯刀的附离一步不离大帐。
始毕可汗半卧在绒羊毛榻上,身上盖着一张豹皮,目光半垂,颇有几分英雄迟暮之感,而身后则是他的盔甲置于甲床上。这时大帐一角掀起,两名不到三十岁的年轻突厥男子,身着一身锦袍步入大帐,一并半跪在始毕面前,朗声言道:“我阿史那俟利弗(我阿史那咄苾),向统御着东到达rì出之处,向南到达rì中之处,向西远抵rì落之处,向北到达午夜之处,草原之上唯一的大可汗致意。”
始毕勉强将眼帘一抬,看见对方,笑道:“我的两位弟弟,你们来了。”
当下始毕将手一抬,示意二人坐在身前的虎皮凳上。阿史那俟利弗言道:“我伟大可汗,尊敬的兄长,听闻你一直箭伤未愈,我们都此行都带来了最好的萨满师,中原最好的良药,希望能帮助可汗你早rì痊愈,再次率领我们征讨四方。”..
始毕摇了摇头,强自坐直身子,目光之中依稀露出几分当初统帅百万铁骑的威势。
始毕言道:“这是当然,征讨中原,击败汉人。一直是我突厥历代可汗,包括我的毕生大志。这一次叫你们来,就是为了定下将汗庭从于都斤山迁至漠南的rì期。”
阿史那俟利弗与阿史那咄苾对视一眼。皆露出振奋的神sè。阿史那咄苾更是将拳头紧握。
阿史那俟利弗言道:“可汗,漠南无数部族对于可汗的大驾都是翘首期盼,千里戈壁阻碍了我们突厥向南的进取的步伐,将汉庭迁至漠南,我们不仅随时对汉人用兵,并且可以威慑蠢蠢yù动的契丹,室韦各部,此事当然是越快越好。”
始毕听了并没有贸然答允,而是看向阿史那咄苾。问道:“咄苾你的牙帐,位于五原以北,yīn山以南汉人,以及草原上其他各部如何?”
阿史那咄苾言道:“回禀无所不能的可汗,刚刚得到消息,之前那个雁门的隋将李重九,已是叛隋自立,并在乌侯秦水畔联合室得奚人,大破契丹部的十万大军。”
闻李重九的名字。始毕可汗顿感右胸之上那处箭伤隐隐作痛,当下满是恨意地言道:“此人数度与我突厥为敌,不可放过此人,当拿之杀一儆百!”因间隔一条大漠。故而消息从南至北传到于都斤山时,已是滞后许多,李重九大破契丹之事已过了半个月。但始毕可汗今rì得知。
见始毕可汗面sè不佳,阿史那咄苾生恐他旧伤又作。于是决定说些好听的,言道:“正是可汗。自定扬可汗向可汗效忠之后,我已在上个月,率三万大军攻破了隋庭的定襄郡大利城,杀了三千汉人。眼下连太原留守唐公李渊都派人向我转达对可汗效忠之意。”
“李渊,”始毕可汗果真神sè大喜,言道,“此人乃是长孙晟之后,隋庭仅有名将,若此人来投,更胜三个刘武周,不过我听说此人有大志,不会如刘武周般,甘愿服从我突厥。”
阿史那咄苾点点头,言道:“可汗,兄长说的不错,我看李渊的意思,是要逐鹿中原,担心后路不保,故而暂时才效忠我突厥。”
阿史那俟利弗摇了摇头,言道:“汉人哪个没有大志,所在不同有没有机会,这李渊如此,刘武周也一样。可汗,那赵德言说的不错,我突厥要想入主中原,就要取离强合弱四字。不管是哪路汉人人马来投我突厥,就一律给与支持。让他们汉人自己打自己,臣服于我突厥的,打不臣服于我突厥的,否则汉人人口十倍我们,一一杀过去,哪里杀得完。”
阿史那俟利弗一番言论,阿史那咄苾当下言道:“兄长远见。”
始毕可汗也是油然连赞了三个好字,阿史那俟利弗接着言道:“可汗,刘武周,李渊的支持是必须,不过他们二人就像两头獒犬,主人在身边时汪汪直叫十分听话,若是远了,恐怕就恢复了狼xìng了。所以我们必须将汉庭立即迁往漠南,将汉人脖子上的铁链子,抓在自己手上。”
始毕可汗听此,恨声言道:“若可以立即迁至漠南,我绝不会在于都斤多留一rì,可是几个特勤,叶护一直说,当年毗伽可汗曾说到这世上没有任何地方方比于都斤山更好,能够最有效控制诸部的地方即是于都斤山,如果你们试图移居到南方的总材山区及吐葛尔统平原,突厥人啊,你们便将死亡!他还将这些话立碑文(注三)。”
说到这里,始毕可汗露出决然之sè,言道:“但今rì见了你们,我两位弟弟,我下定了决心。任何困难阻挡不了我们突厥人的雄心壮志,我们蓝突厥人的后裔,于都斤山南俯视大漠已是许久了,眼下隋庭衰弱,我决定将十rì后率我金狼的子孙翻越大漠,将汗庭驻在yīn山以南!”
“是。”阿史那俟利弗,阿史那咄苾二人皆是振奋言道。
正在这时一名突厥将领入帐,急忙言道:“禀告可汗,室得奚人在乌侯秦水重立牙帐!”
“执失思力,这有何奇怪的?小心惊扰了大汗!”阿史那咄苾斥道。
这名为执失思力的突厥将领,言道:“如此也就罢了,但是室得奚人居然自建汗国,首领不称俟斤,而称可汗!”
“混账,俟斤乃是我突厥授予室得奚部世代的官职,他们居然敢不要,学契丹人自称可汗吗?”阿史那咄苾大怒,“可汗,我请兵立即讨伐!”
“慢着!”阿史那俟利弗站起身来,“执失思力,你说室得奚部的可汗是何人?”
“乃是一个汉人,听闻室得奚人皆称他为乌帕!”执失思力大声言道。
注一:即今蒙古境内的杭爱山。
注二:蠕蠕即柔然蔑称。
注三:阙特勤碑上突厥人原文。(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五章 一国两制
乌侯秦水的草原上,胡人各部聚集在一并,从四面纷纷而来。八月中旬一支浩大的队伍,正朝乌侯秦水河畔而去,进行此盛大的会盟。
这盛大的队伍中,先是三百奚部与汉人将士,手持清一sè的黑羽幢幡,穿着锦衣步行在前开路,气势宏大,幢幡乃是护卫的三千奚部骑兵鲜衣怒马,穿戴鞍马雕弓齐全,迤逦而行。在骑兵之后则是一台上置一玄sè镶红巨大华盖的步辇,由三十二名身材魁梧,坦露上身的大汉手举缓缓前进。步辇边左杖黄钺,右秉白旄,铁甲映着寒光的三百甲骑,簇拥着步辇向前而行,在步辇之后则又是两千步骑。
这一浩大的声势和仪仗,顿时令四方来会盟的胡人部落,无不畏威而敬服。在河畔会盟之处,早早就已建好一土台,三百将士手持五sè旗帜,分立于五方。步辇来到土台之下,顿时停下,李重九从步辇之中缓缓走下,一旁十余部落,以及室得奚部几位长老一并在台下拜倒。..
李重九与众人一一受礼之后,即燎坛祭河,与各部首领一并向苍天祭拜,祈求庇佑。之后即有人牵一白马来,李重九与众人杀白马,以白马血涂在口边,以示歃血为盟,众人共同拥立李重九为室得汗国可汗,定可汗号为乌帕,众人复对李重九行跪拜之礼。
李重九即位可汗之后,木昆部虬里汉亲自道贺,以表两家合好之意。之后李重九于宣布,将室得奚。以及胡人各部,划分为幢。军。而各个部落,以百帐为一等。设幢主,幢副,下面再设队主,队副,每幢主赐予一面幢幡。
每个部落一幢,或数幢不等,之后再十幢为一军,设军主,军副。最后再以五军设一统军,赐大纛一面,示为将军。这等官制正是当年魏在宇文泰尚未篡权时的兵制,北齐时又将都将、别将、统军、军主和幢主这五种军制,称为备身五职。
李重九将六万多室得奚部人,直划为了十五个军,其余十几部加在一起二十军,合有四名亲自任命统军率领。这四名统军之中,分别为孙二娘。额托,室得峰,以及出身室韦族的颜也列。
室韦族位于契丹族以北的位置,眼下分为五部。由南到北分别,为南室韦﹑北室韦﹑钵室韦﹑而深末怛室韦﹑大室韦则在钵室韦更北之处。因室韦族身处大兴安岭的密林之处,故而也以林中人自称。颜也列是南室韦的贵胄。南室韦共有二十五部,每部千人到两三千人不等。而颜也列乃是一部的莫贺咄,也就是首领。之前南室韦一直臣服于突厥。由突厥派出数名吐屯统治,但后来契丹八部杀了突厥官吏,叛出突厥,并派兵攻打南室韦族,掳掠了数万人口,迁至乌侯秦水河畔。
而颜也列与他的族人也是一并被俘,当时不过十五岁,后来他被契丹人派作管理室韦一族的头人。因为自小接受契丹文化,颜也列jīng通突厥,契丹,室韦三族语言。在乌侯秦水之战中,李重九击败契丹人,八万大军契丹活着返回乌侯秦水东岸还不足一半。颜也列看到机会,当下就带着族人投效了李重九麾下,并成为了乌侯秦水畔,新成立的室得汗国中的一员。四名统军之中,两位室得奚人,一位汉人,还有一位则是出身室韦族的颜也列,如此构成恰恰也反应了眼下室得汗国中,三方的力量架构。
当然草原的统军之制,只适合管理草原上的各个部落,却并不适用与怀荒镇,御夷镇,以及飞狐县三地汉人。这里还依旧是保持隋朝的官职和兵制,这也就是目前所谓的一国两制,双方因民风,民俗的诧异,互不统属。同时对草原上李重九是自称可汗,以显示dú lì于突厥,契丹之外,绝不妥协的决心,但对于中原,李重九仍是自称上谷太守,至于草原上的汗位,可解释为李重九假节一方,替汉人镇守草原。
而将室得汗国分为四部之后,原先各部各族相互划分都被打散,并没有奚人,突厥,室韦,契丹,霫族各部之分。各幢主皆必须听军主调令,而军主必须听护军调令,而护军则听可汗调令。
当然李重九的可汗权力也不是肆无忌惮,原先室得奚部的长老,加上各族各部中推举了一些原先的头领,老者,组成类似于二十人的长老团。原先室得奚部的女俟斤,也就是李重九丈母娘任大长老,但凡汗国有出兵大战,军主,军副,以及统军以上的任命,以及重大政务,皆必须长老团与可汗共同商议后决定。
不是李重九不想搞dú cái,但是这是草原上的规矩,就算是突厥的始毕可汗,在部族之中若是商定大事,也要在阿史那一族出身的特勤,叶护,小可汗共同商议方可决定。在这个新成立的室得汗国之中,以李重九现在的势力,也做不到一人断之的程度。
在费了一个月时间,草草商议汗国的典章制度,以及民法制度之后,李重九当即提议向南用兵。
原来上个月涿郡怀戎县有一个僧人名为高谈圣,在县内秘密召集党羽,聚众数千。之后在一次县内举行祭祀时,作为主持的高谈圣,突然率领五十名心腹,斩杀了前来祭祀的县令及守将,之后裹挟全县自立。高谈圣自立为帝,称为大乘皇帝,国号为‘佛’,而将一名称作静宣的尼姑,封作皇后。
高谈圣据一县称帝后,也并非盲目,他称帝后,封渔阳郡拥有数万之众的高开道为齐王,要求他臣服率军来怀戎县。听闻高开道得知消息后,已是答允了高谈圣齐王的称号,正率军前往怀戎县。
若是高谈圣,高开道二人合流,那么局势即对李重九十分不利,因为怀戎县地处于怀荒镇与飞狐县之间,乃是兵家要道。
若是为二人所据,对于李重九而言就是如鲠在喉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六章 蹄铁
九月,乌侯秦水畔。
两百多匹上等突厥马,将河边青草吭了一遍,早都已吃撑了,肚皮滚圆滚圆的,眼下不少匹马都是平着脖子闭目小憩,马尾巴一甩一甩的轰着身上的苍蝇。一旁随着主人看护马的,两头大狗正抢着一块肉骨头气势汹汹的掐架。
在草原上马和狗,是牧民的最重要伙伴,一匹好马就是牧人的命,杀敌打猎,甚至逃命都仗一匹好马,而狗则是牧人的亲兄弟,平rì防备野狼,看护马群,羊群,打猎的好帮手。而两名放养这突厥马的马倌,看着这一切呵呵大笑,经过chūn夏秋三季,草原上马匹个个是皮毛鲜亮,犹如缎子一样,鸣声有力。犹如农人们看到自己田里满是金灿灿的稻谷,马倌们看着自家的牲口,皆是露出幸福的神sè,还是那句话羊大为美。
对于一个部落而言,马倌,羊倌,牛倌,马倌虽人数少,但是一个个都十分重要,平rì里驯马,阉马,套马,修整马掌哪个不是需要一身勇力和过人的胆识方可,所以马倌都是牧民中最骁勇的战士。柯木伦是众马倌中最年轻的一人,不仅在牧人年轻一辈中箭术最好,而且一手套马杆,让草原上最神骏的烈马变作了自己的坐骑。每当柯木伦骑着烈马从草原上奔驰而过时,牧人们纷纷拜托他给自己的熟人捎去口信,而方圆百里,那个帐篷的姑娘不对他抛去媚眼。. .
而另一位伙伴乞阿术,就逊sè于柯木伦许多了,不过他年纪稍长几岁。曾经跑到长城边上与汉人卖过马,听说连一贯嘴如蜜。jiān诈似狐的汉人商人,也没在他哪占得多少便宜。
柯木伦问道:“你说汗王将我们乌侯秦水河畔十万部民。分成四部,为得是什么啊?”
乞阿术言道:“一根木头,不能作车轱辘,一支箭,容易折,这是可汗当初与我们说的道理,以往大家各自分散,好似一双手不能拧成拳头,现在我们十万部民抱成了一个铁轱辘。一捆箭,以后若是突厥,契丹人敢来,就可以要他们好看。”
听了突厥,契丹,柯木伦摸了摸身旁的弓,言道:“契丹人乒我们室得奚人许久了,这一次若非可汗,我们还要再为奴未婢多久。说得对,以后我们要抱成团,不能再受契丹,突厥人的欺负。”
二人说着说着。突然听得不远处一个马蹄声响,一名头戴着羽毛的男子,骑马奔到二人面前。言道:“柯木伦,乞阿术。幢主有令,让你们带着五十匹好马来到大帐来。”
“这是怎么回事。怎地要用马了?”乞阿术问道。
那人听了脸上露出兴奋的神sè,言道:“听说有人拿着金箭调兵,要打战了,所以幢主要用好马。”
“打战去哪里,打契丹人吗?”
“不,是向南。”
“向南。”柯木伦,乞阿术对望了一眼。
柯木伦,乞阿术捡了马后,将剩余的马交给其他马倌,二人就带着五十匹马来到河畔的大营。按照可汗之令,汗国以百帐为居,设一幢主,这幢主就是他们原先的族长,这里有一百二十帐。
二人见了幢主后,幢主言道:“可汗大点兵,以金箭传令各个军主,要出兵向南往御夷城会合。军主要我们每幢出四十五人,一百五十匹马,自备十rì的吃食。你们两个都是我族中最杰出的战士,一个有勇一个有谋,就带你们一起去吧。”
柯木伦,乞阿术听了大喜,言道:“多谢择蔑叔叔。”
族长哈哈一笑,挥了挥手言道:“下去准备吧,明rì就出发。”
柯木伦,乞阿术二人听了后,立即回家收拾。柯木伦回到帐篷见了母亲后,告诉她要南征的消息后,就急不可待去心爱的情人那温存了一夜,次rì双脚不稳的回到帐里。
而乞阿术早早就将自己的皮袄,帐篷,以及上路的吃食,打包装上一匹马,而自己牵着另一匹马在帐口等他。柯木伦见了乞阿术露出几分尴尬的神sè,他知道乞阿术一直独身,父亲听说汉人的商人一夜留情所生,而母亲一人抚养他长大,不久前病逝了,而自己帐篷内,母亲也是早早将肉干都他做好,二人草草吃了一顿nǎi肉粥后,即前往幢主的幡幢前军帐报道,其余各帐的牧民战士也是到达,作为一名牧民,不说马倌了,其他人最少都是自备两匹马以上,都是上等的好马快马,至于族长让他们准备的五十马即是马受伤后换乘的,或者rì后驮载伤病的,如此每人平均都有三骑以上。
眼下正值秋后,正是最膘肥马壮的时候,这时候战马若是长途奔驰行军,不会掉膘太多,同时也是最不容易死亡,而牧人们是最讨厌chūn季打仗了,那时候羊和马都是最瘦弱的时候,若是长途奔行战马最容易大批大批的死亡,眼下他们多备的战马也是有备无患,众人聚集之后一并前往御夷镇。
幢主他们先是行了一rì,在一处山谷里与军主的大部会合,住了一夜,待十幢兵力齐备后。军主淘汰了一些老弱伤病的,点齐了四百五十人就出发前往御夷镇。因为有马可以换乘,一路行得极快,两rì之后,抵达御夷镇。
“可汗,各部牧民得到你的金箭传令后,皆是争相前来,已是齐聚完毕,一共是二十军九千骑兵。”
李重九听得英贺弗禀告,点了点头向一旁的匠人言道:“李作匠,马鞋之事,进行得如何了?”
李作匠捋了下胡须言道:“回禀太守,已选了五十名匠人,一百五十名伙夫,他们都已训练了半年了,都可以给马钉马掌。”
李重九皱眉言道:“这人手还是不够。”
李作匠也是一脸的难sè,言道:“太守,这也没有办法,只能给部分胡人骑兵先装上蹄铁了,而且就算装上蹄铁后,每个月还必拆下蹄铁重修一次,这也是麻烦。要知道我大隋军中十匹战马也才有一匹马钉了马掌,此事都是由军器监的人作的,一般的民匠根本不会,眼下我们草草练就,仅仅是为了本部一千铁骑的两千军马马掌,就费了三个月,若是手工粗糙了,钉了马掌,反而对马蹄有所伤害。”
一旁王马汉言道:“太守,我们走过去怀戎县的路,这里官道都是山路,没有石道,马蹄不会磨损太多,至于眼下又是秋天,天气干燥又是少雨,更不用担心地上泥泞烂了马蹄。”
李重九摇了摇头,言道:“不行,这没有钉马掌的战马,走个几十,上百里路还可,但是若是几百里路,非得崴了蹄子。我军是要长途奔袭的,骑兵的每匹马都要爱护,李作匠,你们马掌匠就索xìng一路随军前进,我军行军到哪里,你们就在哪里给我们钉马掌,胡人骑兵最少要一千骑有马掌的。”
李作匠听了当下领命。
几rì奔波,到了御夷镇之后,柯木伦,乞阿术本以为可以休憩一阵,但是到了这里,却有数名汉人骑兵以及匠人一般的人物,要将他们的坐骑中牵走一匹,说是要钉马鞋。
马鞋,柯木伦,乞阿术他们是知道了,一匹马如果伤了蹄子,基本就废了,所以对于一名马倌来说,定期修整马掌是必备的,而若是长途远行,他们一般有六七匹好马换乘,另外也会给战马穿上皮革制的马鞋。柯木伦当下舍不了自己好马,追上去看了究竟,不看还好,一看反而是吓了一跳,原来他们所谓的钉马掌,乃是用铁钉铁片钉在马掌上。看着自己爱马挣扎的样子,柯木伦忍不住心底一纠,待冲上去时,被几名军卒拦在了外面。
“混账,擅闯军器营,你要领军法吗?”一名汉人将领cāo着突厥语言道。
这时乞阿术连忙柯木伦拉到一旁,向这名汉人将领赔罪。柯木伦当下将给马钉马掌的事与乞阿术说了一遍,乞阿术听了倒是呵呵大笑,言道:“我以往走长城时,看到隋军jīng锐骑兵,马蹄上都钉着铁,这是好事,不是坏事。”
柯木伦听了不明所以,乞阿术开口言道:“你说咱们草原上,马是不缺,但是缺铁,故而没人给马钉蹄铁的,但是汉人不缺铁,却缺马才给马都钉上铁的,你放心,以后你的爱马就放心奔驰了。”听了乞阿术的话,柯木伦这才放下心来。
在怀荒镇休息一rì,次rì,李重九合并胡人九千骑兵,以及原先苍头军本部五个团的一千骑兵,一共是一万铁骑,率军南下。这一路沿着河谷之地南下,不过半rì即到达了长城边境。
雄关依在,作为太行八陉中第一陉军都陉的入口,此处关隘就是独石口,明朝宣镇的咽喉所在,历史上瓦剌就是在破关之后,在此全歼了二十万明军,即人人皆知的土木堡之变。而土木堡就在怀戎县境内,对于布局整个河北而言,此乃是兵家必争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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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七章 卧榻岂容酣睡
翻过独石口后,李重九的一万铁骑迅速南下,因为每入最少都有三骑换乘,所以行军速度极快。
长城以内又是一番景sè,燕山脚下的官道连绵百里,所行而过,正可谓是关山度若飞。此时高谈圣造反作乱,还不到一个月,一路之上不少镇,乡还未遭到贼军涂炭,只是百姓闻得县令,县尉等被杀了,一时都不知如何是好。
而转眼见了有大军前来,初时还以为朝廷派来的平叛大军,欣喜不已一并沿道拜贺,待到了近处才惊觉得,这朝廷平叛大军怎么尽是骑兵不说,而且一个个入都是穿着皮袍子左向开襟,头上也不束发,就这么披着头发,扎着辫子,有的甚至还断发。
“胡入来了!”百姓们皆是奔走相告。若换了一般的乡镇,如此早就跑得入去楼空了,但怀戎县本就是边郡,多经历战事,故而民风极其彪悍。乡民们因为叛乱,各自结着寨自守了,眼下更是严加戒备。
一阵提心吊胆过后,不过百姓也奇怪了,以往这胡入骑兵皆是残暴不堪,若是掠境必然是急不可待的烧杀劫掠一番,但到了今rì,却是秋毫无犯。后来不少汉入未闻得消息,一时落单被胡入骑兵抓获,对方也没有为难,反而是好生招待一番,将他们放回,如此更令四面的乡里诧异不已。
原来李重九心知要南下,以胡入一贯没有军纪,zì yóu散漫惯了,很容易在地方惹出事来。所以李重九南下前,招来四名护军,二十名军主,两百名幢主,约法三章,杀入者死,伤入及盗抵罪。并还申明,若发现有三入以上犯事,队主斩首,十入以上犯事的,幢主斩首,百入以上犯事的,所在幢主,军主斩首。这一从严治罪,令胡骑上下不寒而栗。李重九将所部三个团的骑兵派了出去充作宪兵,沿途监视。
军纪如此严明,不到一rì,一万铁骑抵达怀戎县城下,其速度之快,令城中的反贼居然是措手不及。李重九大军纷纷从山道鱼贯而出。秋高气爽,正是rì头晒入的时候。县城内见到有敌军骑兵来到,居然十分有胆气,不闭城自守,而是大开城门,放出了上千名兵卒,于城下列阵,显然是要背城一战。
李重九看了心道这反王高谈圣还是很有几分胆气,这时对方阵列之中打了一面白旗,数入一并策马而来。
“说客来了。”李重九自顾言道。
盘查放行之后,这数骑来到李重九面前,其中一入作为使者上前参见李重九,言道:“原来是上谷郡李太守,未知道来有失远迎,不知太守提兵而来所谓何事?”
李重九言道:“这还要问,这怀戎县如此小,容不下我们这么多入打猎吧。”
使者听了当下硬气言道:“回李太守,鄙国自建立以来,一直与太守和睦,不动刀兵,眼下李太守却突然提兵而来,无故包围我国,兴兵伐罪,不知敢问师出何名?”
李重九扬起马鞭,言道:“卧榻岂容酣睡!”
这名使者本也是一名能言善辩之入,本待准备一堆说辞,却都给李重九一句堵了回去,当下只能悻悻而退。
莫向辽东去,从来行路难。
长河渡无舟,高山接云端。
清霜衣苦薄,大雪骨yù剜。
rì落寒山行不息,荫冰卧雨摧心肝。
在安乐郡的官道上,犹如长龙般一眼望不到的大军,正匆匆往通往涿郡怀戎县的官道上前进。这股大军虽是衣衫褴褛,但是上下士气却是十分高昂,行军之际高唱着知世郎王薄所作的辽东向死歌。在大军zhōng yāng,绵绵的马蹄声响起,马上骑士皆是身手矫健,马术jīng湛,不少入皆身披两档铠,或是头盔,显然是jīng锐之师。
“大王,你说那帮突厥入确实练兵有一手o阿,这帮小兔崽子们不过被调教了三个月,就已是有了几分架势了,若是再半年,嘿嘿,我们就可以去涿郡吃肉过年了。”大将张金树,身材臃肿肥胖,在那边看着自己麾下骑兵,不胜高兴言道。
而在张金树身旁,被称作齐王的,乃有一名手脚粗糙,面如黑枣的男子。此入面上伤痕垒垒,额上更有一道醒目的箭疮,现在他擐甲据马而坐,言道:“练兵是为了杀入的,到了怀戎县,你就给我取了高谈圣的入头,懂么?”
张金树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如老鸡啄米般连连点头,言道:“是,是。”张金树表面如此心道,原来自己大王去怀戎县,不是作齐王的,而是打了刘备入西川的主意。这张金树口中的大王正是前往渔阳郡的贼寇高开道,眼下他检jīng兵上万,正取道安乐郡进兵怀戎县。
高开道言道:“你说什么去涿郡吃肉过年,也不看自己有几分本事。只要薛世雄的三万左御卫军还在涿郡一rì,我们就休想打入涿郡,何况若是涿郡有空隙,那罗艺的五千幽燕铁骑早就发兵南下了,哪里轮得到我们。”
张金树连连点头,言道:“大王说得是,不过既然涿郡有薛世雄在,我们就算打下了怀戎县也是守不住o阿。”
高开道一抹额头的箭疮,言道:“你懂什么,攻怀戎县是突厥可汗的意思。”
“什么?”张金树终于明白自己主子身后的主子是谁了。什么高谈圣,与雄踞草原突厥可汗比起就是个渣,自己主子怎么可能会投奔此入。
高开道言道:“突厥可汗乃是雄主,有意南吞这万里江山。眼下刘武周降了,梁师都降了,甚至连唐公李渊听说也要降了,到时这个北地都是突厥入的,我这么做也算为弟兄们谋个出路。”
“至于薛世雄也是隋军名将,当年征辽的三十万大军,就他一入带着手下弟兄弟兄逃回了辽水。但是眼下大隋江山,他一入能撑不下的,看着吧,只要我们据了怀戎县,突厥入就会给我们撑腰,到时候薛世雄绝不敢放一个屁。”
第一百九十八章 圈套
怀戎县。城中县衙之内,梵音颤颤,十几名僧人面朝墙壁,口中念诵之声不止。
“陛下,冠军侯,冠军侯不肯议和,他说卧榻岂容他人酣睡,要我们今rì内投降,否则就刀兵相见。”
念经之声顿止,一名僧人从中站起身来,双手合十言道:“阿弥陀佛!妄动杀心,此乃罪过。”
一名僧人转过身来,言道:“我本一介出家人,因不忍见黎民受胥吏所苦,故而杀官造反,这李重九身为隋将,却与胡人勾结,引番军入寇,朕必与佛国子民共捍此伽蓝圣地,传我法令,在城外列阵与贼交战。”
“可汗,敌军出城,列阵迎战了!”
李重九听额托禀告看出,果真对方东西两座城门大开,一列一列兵卒奔出了城门摆开阵势。只见城墙之下,铠甲如银,流光闪动,倒映得rì光闪闪发亮。居然是一道铁甲洪流。 . .
这一幕看得在场李重九部下都是瞠目结舌。“对方的披甲兵卒居然有三分之二以上!难得,难得!”
“这是当然,高谈圣的人马多是原先怀戎县的官兵,县令,鹰扬郎将被杀后,皆是尽数降了高谈圣。故而出战的,尽数乃是原先的大隋正规边军。”
“恐怕就是大隋边军,也没有这么多铁甲吧!”英贺弗啧啧露出几分羡慕的神sè,那目光粘在铁甲上,仿佛看到了什么绝sè美人一般。
“不仅敌军铁甲,而城头上还有弩车!”额托在御夷镇见过弩车的威力后,大为忧心这等锐器。
突然这时对面法螺齐鸣。zhōng yāng城门三十三名穿着袈裟的僧兵手持铁杵,簇拥一法驾而出。而法驾之上却是一名身穿红袍的三十多岁的僧人,显是高谈圣无疑。此人一出四周兵卒纷纷口称阿弥陀佛。而法驾一旁还有二十名二八少女,鲜衣打扮在一旁漫天撒着香花,所谓天花乱坠正是如此。
此刻高谈圣雄赳赳地坐在车驾上,手持拂尘一指对方,言道:“如何,看得我军阵势怕了吗?”
这一幕不由令在场的胡人军主,幢主们都是哈哈大笑,英贺弗直接言道:“从未听闻过还有如此打战的。”
“可汗,这高谈圣怎么样?”额托发言问道。
“一个僧人。没带过兵。”李重九干脆地言道。
“那就好了,这铁甲,弩车都是我们的了。”额托抚掌大笑。而英贺弗已是暗暗吩咐下去,一会作战不斩首级,以抢获铁甲为功。
“可汗,疾报!”
李重九接过信看了一遍,突然脸sè一变,抬起头看了一眼城下,当机立断地言道:“立即退兵!”
额托。英贺弗原本正一副准备抢铁甲的模样,见李重九下令退兵,纷纷牢sāo言道:“可汗,怎么不打了。你这不是阻止我们发财吗,先让我们抢了铁甲再说。”
“不要多说,退兵!”李重九重复了一遍。二人听了当下无奈领命。
看着李重九他们的骑兵退入北面的深山,走得一个都不剩时。城下爆发出欢呼声,高谈圣一箭未shè就吓退了敌军。当下犹如打了大胜战般,在城下接受着四面欢呼声。无数信徒对他皆是一阵膜拜。“吾果真承天命,谈笑之间敌酋灰飞烟灭。”高谈圣的僧衣沐浴在晚风之下,猎猎而动,有种出尘之感,无数信徒这一幕,皆是发自内心的顶礼膜拜。
就在距离怀戎县不足三十里之处,一处峡谷内,无数的铁甲将士蛰伏,而强弩劲马比比皆是,而两面伏地的中军旗帜上,赫然分别书着一个隋字,以及一个薛字。众所周知此乃是左御卫大将薛世雄的旗号。
这山谷之中这幅两万隋军,正隶属于左御卫军。此刻左御卫大将军薛世雄,正目光灼灼看着远方,而他的四个儿子薛万述,薛万淑,薛万均,薛万彻穿着铁甲一字排开,此人四子既有万夫不当之勇,堪称当世勇将。殷红sè的披风缓缓抖动,老将薛世雄正缓缓抚须,从辽东险死而还生后,他的一切已是倍加谨慎。
怀戎县叛乱一个月时间,他故意没有出兵平叛,在一旁冷眼旁观,而到了李重九,高开道同时率军前来时,他秘密从蓟县集中两万jīng锐府兵出动,埋伏在峡谷附近。其目的就是想要乘着数波人相互厮杀,争夺怀戎县时,他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好个李重九,居然退兵,莫非是察觉到我军的行踪,真是功亏一篑。”薛世雄沉声言道。
一旁薛万彻,言道:“父帅,既然李重九退兵了,我们是否还要攻城消灭叛逆?”
薛世雄抹了一把下颚,摆了摆手言道:“不急,虽走了李重九,但不是还有一个反贼高开道吗?此人心怀鬼胎,必会与高谈圣火拼,我们直接将他们并在一处收拾罢了,免得老夫东奔西走的到处平叛。”
听说薛世雄这么说,众将皆是露出笑意,长子薛万述言道:“是啊,蓟县乃是辽东重地,若非圣上令我们不可轻离,我们早就与杨将军一并收拾那些反贼了。哪里有现在,我们只有等高谈圣叛变后,让高开道自投罗网,我们才可以出兵讨伐了,如此才不算离境。”
另一个儿子薛万均言道:“父帅,这乱世正是我武人夺取军功的时候,我们空有三万雄兵,却只能坐视四周反民乱起,却坐镇于一地,孩儿反是羡慕郭通守,想必他此刻早已剿灭窦建德,拿下他的人头了。”
薛世雄摇了摇头,言道:“要打战很快就有机会,据我得知,李密自得黎阳仓后得军二十万,眼下既然没有南下攻打东都,也没有入河东渡河取西京,而是一路北上朝幽燕而来,竟是要吞并河北全境。眼下杨义臣自顾不暇,我看不久就要调我们左御卫军南下平乱了。”
薛世雄这么说后,脸上露出一丝忧sè。毕竟与整个河北,整个天下的局势相较,这涿郡的格局太小太小了。现在渔阳有高开道,柳城有罗艺,上谷,御夷有李重九,雁门有宋金刚,恒郡有王须拔,涿郡四面可谓是群敌环视,但他只能坐镇涿郡,否则若他大军一动,这蓟县必然空虚,无数囤积要征讨辽东的钱粮兵仗都要便宜了反贼。
而从怀戎县城下退下之后,李重九现在可谓是满身冷汗,若非早前派出四面侦骑回报,方才差一点就中了薛世雄的圈套。
怀戎县不算什么,区区三千贼军也不算什么,就算披上铁甲有强弩也不算什么,但是薛世雄的两万jīng锐府兵才是致命的。这些官兵都是三征辽东的大隋jīng锐,驻扎于涿郡,这乃是朝廷辽东的定海神针,不可以轻动。若是李重九方才骤然攻打怀戎县,在激战正酣时,薛世雄指挥两万突然从侧翼杀出,到时候无论是李重九还是高谈圣,都只会给薛世雄一并收拾,捡了渔翁之利。小小一个怀戎县,自己本以为旦夕可下的,却没有料到是对方早就布下的圈套,自己这一番可谓是虎口脱险才是。
而额托,英贺弗听得李重九事后所说,皆也是惊出了一身冷汗,薛世雄的名声他们可都是听过,人称薛蛮子,乃是大隋有数的名将之一,连草原各部都听闻过他的名字。眼下听说薛世雄居然在一旁想伏击他们,他们皆暗暗称庆幸。不过也亏李重九手下都是骑兵,侦查骑兵一撒出去,三十里范围内敌情都可明朗……
眼下有薛世雄这头猛虎坐镇,怀戎县根本是别想打了,众人皆是垂头,本以为自己呼啸草原上一万铁骑,到中原可以无往不利的,但现在遇到薛世雄,还是想如何保命才是。
“怀戎去不了了,我们就绕道去上谷。”李重九大声言道。
“可是如此后路,就被切断了。”孙二娘言道。
“不会,大不了我们还有雁门可以回怀荒镇,只是绕路远了一点。”李重九如此言道,既然大军出征就没有空手而归的道理。薛世雄的出现没有让他打成怀戎县的主意,那么他就率领这一万铁骑,剿灭上谷的宋金刚,将上谷全郡都吞并再说。
听闻有战要打,当下额托,英贺弗他们也重新有了力气。
当夜因为得知薛世雄的两万大军,所以李重九率领一万骑兵乘着夜sè赶路,从怀戎县走偏僻小路。一路上骑兵轻装简行,一切不必要的辎重都丢了,人人是埋着头赶路,生恐薛世雄的大军突然出现杀了过去。
连李重九,额托,英贺弗他们一系主将也是提心吊胆,一路遍生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之感,全军上下只知道卖命狂奔,连下马小解的功夫的都没有,一切都在马鞍上解决。这样的狼狈也算是李重九起兵以来的头一遭。
一万骑兵没命地狂奔一天一夜,方赶到了上谷的飞狐县地界。三军直到看见飞狐县城头之后,众人这才从薛世雄的巨大压力之中,松了一口气来,居然彼此相互庆贺保住了一条小命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九章 黑脸大将
有了一个安全落脚地,众人方才从惊魂未定中,松下一口气来。
得到大军前来的禀告,飞狐县县令苏素,以及高楚,赵万三他们,也是立即出城迎接李重九的一万骑兵。并且早早在城中动员民夫民役们,烧好了热水热饭,将军营整治收拾空出一大片地方来,给李重九他们歇息。这一夜下才算是稍稍马解鞍,人得食。
在县衙睡了一晚,次rì李重九jīng神十足,于是他带着额托,英贺弗,王马汉,孙二娘在苏素陪同下,巡视高楚经过四五个月训练的五团郡兵来。
这些郡兵训练不过四五个月,cāo练得十分有素,眼下只缺乏上过战场的杀伐之气。不过额托,英贺弗他们却是十分羡慕。原因是他们这群不算jīng锐之师的郡兵,居然五人之中,就有两人披甲,而且还有不少铁甲,而他们九千草原骑兵所有铁甲加在一起不超过五具。
他们不知,这当然要多靠了现在飞狐县的铁匠坊,李作匠的铁匠坊现在每个月都能出十五具两档铠,故而郡兵铁甲装备了不少,至于县内武库之中,还留下不少皮甲,所以达到近半郡兵士卒皆是披甲。 . .
“汉人的命真是jīng贵啊!”英贺弗顿时大大不平衡起来。
李重九听得英贺弗牢sāo,其潜台词是什么,当下心底有数,而额托更是直接加厚颜,向李重九言道:“可汗,什么时候才能给我们的儿郎都配上铠甲啊?”
真是不患贫而患不均,九千骑兵就是九千具铠甲。真会狮子大开口的,李重九还未说话。一旁苏素就笑着言道:“铠甲吗不难,就问两位将军有没有本事去取了?”
“在哪?”额托。英贺弗一起问道。
苏素向东一指言道:“自然要问宋金刚讨要啊,当初易县被攻破,听闻贼军从武库里搜刮出了两千具铠甲,至于其他各县不用多说,谁叫上谷乃是边郡,武库之中军械充足,听闻宋金刚的四千jīng锐已是人人都披上铁甲了。”
听闻有四千铠甲,额托,英贺弗顿时是双眼放光。四千具足够装备九千骑兵中的近一半人,而且都还是铁甲。
“可汗,这宋金刚比高谈圣如何?”在与怀戎县的上千铁甲无缘后,额托当即探听起宋金刚的底细。
李重九目光一转,这宋金刚之能作为穿越者如何不知,在此人的攻势之下,李渊差一点下令,弃河东之地,谨守关西。李渊畏惧他连太原老家。以及河东都宁可不要,只求保住关中就好。
不过李重九不能直说,一旁苏素即已对宋金刚一副评价甚高的样子,言道:“两位统军。听闻宋金刚善于治军,之前与涿郡的隋军多有交战,就算薛世雄也没从他身上讨得几分便宜。”听到这里。不用李重九说话,额托。英贺弗皆是默然了。李重九笑了笑,当下称赞了几句郡兵的训练装备。于是就与苏素,赵万三,高楚返回县衙。
回到县衙,李重九当下就询问起宋金刚的兵力情况,以及分布情况。
原来自去年王须拔在飞狐县城下受挫之后,自己率军南下恒山郡就食,将上谷郡全郡交给了麾下豪帅宋金刚。宋金刚一年来教习战士一边屯耕一边备战,屡次大败周围的官兵,麾下两万军队,其中四千乃是jīng锐,他又收了上百名义子,号儿郎军。现在宋金刚率着大军驻扎于易县,范阳两地。宋金刚亲驻易县作为大本营,而范阳则驻兵三千,由大将寻相镇守。
听到范阳的名字,李重九心底一凛,易县作为上谷郡治所在,战国七雄的燕国时的下都武阳城正筑于此,以南面抵御群雄。而范阳古称为督亢之地,正是当年荆轲刺秦王时,所献之图正是督亢之地。荆轲对秦王称此乃是燕国的膏腴之地,故而展图给秦王观看,而范阳后来也是断送盛唐的安禄山起家地方。
李重九听了当下问道:“刘武周为何分兵屯于两地?”
苏素言道:“易县乃是上谷郡郡治,人口所在,刘武周自要亲自坐镇,而范阳则是上谷郡钱粮之地,当然也要据守。”
原来如此,李重九当即恍然大悟。
上谷易县,北有发端于御夷镇的濡水所经,南有易水流淌。易水风声依旧萧萧,犹见当年荆轲,秦武阳渡河西去之姿。荆轲,秦武阳之后,故古人言勇侠之士,皆是推幽燕男儿。而现在易县附近的军营内,宋金刚的儿郎军正屯驻于此,眼瞅是要准备开饭的光景。
入过军营的都知道,当兵的吃饭历来都是狼吞虎咽,犹如群狼夺食。宋金刚的军营之中亦是不例外。眼下大木桌上,一个盘子里叠着如小山高的饼子,另一个大海碗之中则是盛着几星飘着油花的菜叶汤。这一开饭众军汉谁也不顾那菜叶汤,只是往饼子那抓。
而在木桌旁,一名黑脸大汉笔直地坐在那,这名大汉身躯挺拔,好似铁塔,即便是坐在那,也几乎有他人站着高,即便是在燕赵大汉中也算得魁梧巨汉。众人皆是急着去夺过饼子,双手并用的大嚼。
他却是不徐不慢装了一碗菜汤,手里拿过一张饼子,一口饼子一口汤的吃了起来。这饼子有大海碗那么大,就算是再能吃的军汉都要吃个十几口,方能下肚。哪知这大汉却好似血盆大口一般,一口饼子进去牙齿如刀上下齐搅,三口五口即是解决一个,然后牛饮了一口汤后,再取一个饼子。
木桌上小山般的饼子迅速降低,众人皆是你争我夺,而这大汉仍是好整以暇,三五口一个饼子,待众人最多吃到不过四个时,他已有八张饼子下肚了。
“他娘的!饿鬼投胎么?黑炭脸!”
就在这名大汉手抓向第九个饼子时,一个吃了一半的饼子直接丢在他的脸上,一名坐在他斜对面的军汉站起身来,手指着对方怒道:“黑炭脸,自打你入了甲三营后,我老三rìrì都是吃不饱,有你这样的吗?”
“揍他!揍他!”四周的人一并齐呼。
对方听了他的话,将手一缩,留恋地看了手底那张饼子,又将饼子放了回去,长长叹了口气。
“你看这天下乱世,多少人食不饱,我上谷哪个县哪个家没有吃不饱饭饿死人的。你一个人吃这么多东西,还不抢了多少粮食,饿死了多少人,害了多少人,你有妻儿吗,有父母吗。老子瞧你就是个祸害,今rì非要教训你一番。”
说完这木桌上的人纷纷将手中的吃食一甩,舞着拳头就是招呼上来。这大汉蹲在地上双手护着头,只见七八个人围着他是一番拳打脚踢。这铁塔般的大汉一声不吭,双手抱头只是默默的挨打。众军汉打了一顿见这大汉,既不反抗也不求饶,也没了兴趣,而四周围观的人也是哈哈大笑,言道无胆鬼,空有这么大个子,却不敢反手。
众人散去,地上只剩下些食物残渣,这黑脸大汉当下将地上散落一块一块碎的饼子捡起塞入口中。这大汉正捡之间一旁脚步声响起,有一人站在他身边,将四分之一大个的饼子捡起,交到他的手底。
那黑脸大汉接过饼子言道:“莫要亲近我,小心也被人打一顿。”
只听对方闻言哈哈一笑,亦是与这黑脸大汉蹲在一起,言道:“他们不敢打我。”
黑脸大汉听得声音有异,转过头来看清对方后,当下伏在地上,言道:“原来是大帅!”
一身布衣打扮的宋金刚笑了笑,言道:“方才不是好好的吗?站起身来说话。”
两人当下一并站起,宋金刚见对方魁梧,当下露出赞叹神sè,只见他一身麻布烂衣上,都是灰土脚印,当下问道:“我瞧你挨这么一顿暴打后,却形若无事,身体强壮远胜他人,那为何不反抗啊?”
这黑脸大汉言道:“师父说我脾气暴躁,怕我下山自持勇力,告诫我不可因私怨与人动手。”
宋金刚听了不由点头,言道:“言而有信,不持强凌弱,真乃是义士,你师父一定是位高人无误?,
黑脸大汉露出一丝缅怀之sè,当下言道:“在下师父乃是一名云游四方的头陀,眼下不知身在何处十分想念。”
宋金刚听了对此人更是欣赏,当下起了招纳之意,问道:“那你是哪里人?叫什么名字?”
黑脸大汉言道:“小的是鄯阳人,姓尉迟单名一个恭字,”
鄯阳尉迟恭,宋金刚默默念了一遍,突然大声言道,“来人,给这位尉迟兄弟换上一身新衣,并拔为甲三营旅率!”
“谢大帅!”尉迟恭双手一抱,当下行了一个将礼。
宋金刚当下欣慰的点点头。
而这时飞狐县之中,李重九召集了苏素,赵万三,高楚,王马汉,孙二娘,额托,英贺弗,颜也列等大将,商议征讨宋金刚之事。
商议之中,众人皆是一副面sè凝重,因为这是李重九进入中原以来,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战,此将检阅他草原军团战力究竟如何。(未完待续。)
第两百章 围点打援
对于宋金刚的作战计划,众将商量了一夜,最后商定,准备先以大军围困兵力微薄的范阳,从而诱刘武周从易城出兵救援,之后围点打援,以主力截击刘武周的援军,迫使其接受决战,之后发挥草原游骑野战的优势,在决战之中获胜。
这个战术,可谓十分能够发挥,李重九骑兵的优势。不过计定计划不过是纸上谈兵罢了。为了准备这场决战,李重九一面加紧训练这一万草原游骑,一方面派出大量细作谍报,刺探易县,范阳二地地势,何处可以用兵,何处可以埋伏,何处决战,命令详细作了一份地图来。
不过一万骑兵每rìrì食马嚼,是一大笔开支,不说人了,就是战马每rì所吃的干草,就是一个天文数字。当李重九为这个问题想办法时,倒是额托,英贺弗听闻后,却是哈哈大笑,显然不将之放在眼底。
原来草原上每个胡人都身兼数种职业,平时是猎人,牧民,战士,当然还有祖传行业强盗。汉人将他们这种行径叫作寇抄,而奚人却自称为打草谷。打草谷这个词十分形象,因为牧民每到秋天都要四处打干草储存下来,给羊马过冬的。李重九当然不会让胡人骑兵在自己地盘上打草谷了,他rì后还要作为太守,治理上谷郡的,现在就打劫自己的子民,rì后就算上台也是绝不得民心的。..
因此李重九将骑兵暂时迁至雁门郡,原先朝廷在这里边郡设牧马监,后因为突厥将隋炀帝包围于汾阳宫。所以牧马监废弛掉,不过虽没有了战马。但是牧场仍在。李重九索xìng先这一万骑兵屯于雁门,一边cāo练。一边就食于当地。
十月某一rì,新雪初降,上谷郡百姓皆是换上的冬衣准备过冬,不过这样大雪初降的天气,对于草原上的胡人而言,并不算什么寒冷。不说草原上的白灾黑灾,只说现在草原上大毛风一起,气候也比中原严寒许多。柔然,突厥强大的时候。每年都是乘着秋冬之际南侵汉地,一来打草谷,二来避过草原上严寒的冬天。有时候黄河结冰,草原骑兵甚至可以踏冰过河,待到了chūn天时再返回草原之上。
新雪覆地,还没抹过草尖,只是薄薄一层,陡然间地面一阵抖动,雪坑为马蹄踏破。上谷境内手持角弓。马跨箭囊的胡人骑兵,犹如洪流般从西向东横掠,烟尘滚滚向范阳而去。
现在不足两丈高的范阳县城四面,上万大军前后左右将范阳城围了个水泄不通。范阳城的守将寻相只见城下无数披发左衽。身裹皮革,不少人不惧寒冷将右臂空出衣裳,拔出马上的角弓。如此自然是为了右手拔箭方便,由此可见敌军骁勇。而城池四面胡骑全面展开。布出阵势,每名骑兵最少皆是三匹马以上。战马呼出的白气升到了空气,城下犹如覆盖了一层白雾般,将马上胡人的面容掩着忽隐忽现。
寻相见此一幕顿时大骇,范阳处于内地,不如边郡边城坚固,更不用说比之蓟县,晋阳这样的大城,凭着这低矮的城池,以及区区三千守军能够抵抗这胡人大军几rì。
“将军,凭我们一座孤城肯定无法抵挡如此多胡骑,末将愿意冒死率领十几骑杀出重围,向刘大帅报信!”
“不用了,”寻相将手一摆,额上几根青筋跳出,喝道,“这里距易县不过六十里,刘大帅必早已知晓,我们安心等待援兵就是。”
易县刘武周军大营,一阵大战来临之前的景象。
刘武周披挂一身重甲,在一排亲卫跟随下大步走进大帐,对着站起身迎候众将,将手一压:“坐!”
铠甲一阵锵锵响动,众将两两对坐于一张长桌上,刘武周走到主位上,言道:“范阳被围之事,众位已是知晓,范阳城矮兵寡,若不速速发兵救援,城池必破!”
刘武周话音未落,这时下首一名将领站起身来,言道:“禀告大帅,据探子回报,敌军还未攻城,是不是看一看再说,末将担心这是敌军引诱我军前往救援,然后中途设伏。”
刘武周闻言哈哈大笑,言道:“你说不错,依我之见十有仈jiǔ亦是如此。胡人骑兵长于野战,短于攻城,他们若无绝对优势,不会以己之短攻我之长的,这路途之上必有埋伏。不过我军既知敌军计谋不过如此,还有何惧之!”
听刘武周如此一说,众将皆然纷纷拍桌大笑。
范阳附近三十里一座山头,白旄黄钺之下,正是可汗李重九的仪仗。李重九双手负后,笃立山头,白耗牛毛所编的白旄正迎风飘扬。
“报!”一名士卒拖着长音来到李重九面前言道,“禀告可汗,刘武周率领一万大军出了军营,现在向此地赶来。”
“哦,”李重九转过身来,问道,“敌军如何分布?速度如何?”
这名士卒言道:“刘武周亲自率大军在后缓缓而行,而以四千披甲军打头,疾步前行,按照如此不用一rì可以抵挡范阳城下。”
李重九点点头,言道:“命令各部埋伏于山道上,不等我命令不可出兵。”
这名士卒退走后,李重九耐心等待消息,这短短六十里的路程,不需多时就可以接到刘武周进入己方伏击圈的消息。
“报!”
又一名探子来禀报,李重九见对方神sè慌张,显然刘武周没有中计,只听探子颤声言道:“埋伏于雀子谷的我军,突然遭到刘武周军放火烧谷,额托统军被围困谷中。”
李重九听了知自己的意图被刘武周识破,暗道果真刘武周,薛世雄这样名将哪个都老jiān巨猾的。
“大汉,谷口之处,刘武周军用劲弩守,并让人我放火点燃干草烧山,眼下火势熊熊十分巨大,额托统军的两千骑兵被困在谷内,不得进出,这若是火再烧下去,两千人马尽数都要被烧成焦炭了,可汗快想想办法吧。”这名探子焦急言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