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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皇甫奇     无上真魔txt下载     无上真魔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章千字文

    “有钱了,有钱了!”乞儿们欢呼着:“我们买包子去!”紫衣侯府的夫人打赏了数百枚铜钱,这些乞儿每个人差不多都分到了三四枚。

    听到乞儿们的欢呼声,林君玄清醒过来,抬头四下望了望。在桥另一侧的人群里,林君玄看到几个满脸横肉的壮汉挤在人群中,正慢慢的向桥头走来。

    “滚开,滚开!”这些壮汉看到前面有人,直接用手一推,或者用肩撞开。街上的行人看到他们满脸横肉,都畏惧的避开。

    “这些地痞、流氓来了,他们应该是瞧上了这些乞儿手里的铜板。”林君玄从乞儿人堆中站起身来,不动声色的跟随在一名从城外走来的挑夫身后,向临安城内行去。他走的不近也不远,距离刚好让人以为他是这名挑夫的儿子,正随着父亲进城。

    桥头,与挑夫擦身而过的刹那,几名地痞瞥了一眼强壮的挑夫,又瞥了一眼挑夫身畔那个昂着头的小孩,皱了皱眉头。

    “是个挑夫的孩子,不过穿的怎么像个乞儿,”几个横脸横肉的壮汉挥了挥手,便让林君玄跟在挑夫后面走了。

    和任何一个城市一样,临安城也存在这样的地痞,流氓,他们散布在城市的各个角落,林君玄刚刚没有去争铜板,另一个原因便是知道,那铜板即使到了自已手里,恐怕也会被这些地痞抢去。以林君玄目前的身体,这几个流氓地痞三两拳就能轻松解决,但现在不行,他只不过是个四岁的小孩。被这些壮汉抢钱倒没什么,林君玄担心的是这些壮汉搜身的时侯,会把自已身上的坠链和书一起抢去。这件坠链现在对他非常重要,绝对不容易有失,除了找到自己想要的秘密,现在还有一项更重要的功能。

    跨过桥,顺利的进入临安城内,林君玄立即不动声色的从挑夫身后走开,另外选了一条道。临安城内,店铺林立,茶坊,酒楼,肉铺等百肆陈杂。

    “包子咧,又大又香的肉包子咧!”临安街上,飘荡着一阵阵浓郁的香味,一个个店小二站在包子铺后,看着过往的行人,满脸堆笑的大声叫唤着。

    “卖木炭咧,上好的木炭啊!”临安街上,一个个贩夫牵着驴子慢慢的沿街叫卖着,那驴子身子两侧挂着两袋满满的木炭。深秋过后,便是寒冬,天气会越来越冷。如今临安街上最好卖的,便是这些卖木炭的了。

    “卖木炭的,过来!”远远的传来一阵吆喝声,一座高大的府第前,穿着厚厚棉衣的大户人家的下人远远的招着手,那卖木炭的心中一喜,便牵着毛驴快步向那高大的府第走去,不一会儿,便空着两个袋子出来了。

    “香料,上好的香料啊,快来买啊!”一些货郎抬着头,在前方大声叫着,试图吸引临安城那些女眷的注意。寒冬将至,所有的人家都必须赶在大雪降临之前,卖出货物,卖个好价,措集到过年的年钱。

    林君玄沿着两旁走着,一边走一边打量着这个陌生的临安城,

    顺着街道往内,是一座学馆,远远的一阵朗朗的读书声从学馆里传来:

    “盖此身,四大五常,恭惟鞠养,岂敢毁伤,女慕贞洁,男效才良,知过必改,得能莫忘……”

    听到了那读书声,林君玄加快了脚步。这段读书声,他听了出来,是《千字文》中的内容,说的是人要爱惜自已的身体,恭养双亲,女的要守贞洁,男的要德才兼备,知道过错要改,自已能干的事情要坚持不懈。这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完全襄括了古人的气节操守,三纲五常尽在其中。

    《千字文》乃是梁朝的周兴嗣所撰,怎么出现在这个世界?!林君玄寻思着,难道自已穿过时空回到了过去的某个时代?

    带着满腹的疑惑,林君玄趴到学馆的窗边,通过窗户往里瞧。三十来个幼童正襟危坐在课桌上大声朗读,学馆前方,放着一个讲桌,一位满腹经纶的先生眼睑微垂,手握着书卷,听着幼童们的读书声。深秋时节,外面寒冷,但学馆内却一片暖意逼人。林君玄四下瞧了瞧,很快现那位先生的讲桌下放了一盆炭火,铁盆内的木炭烧得通红,散出来的热气将学馆内薰得暖烘烘的。

    “治本于农,务资稼穑,俶载南亩,我艺黍稷,税熟贡新,劝赏黜陟……”幼童的读书声传出很远。林君玄趴在窗口默默的听着,从现这处学馆以后,他每天都要来听一听,倒不是为了偷学,只是为了了解这个世界。每次来这里听,林君玄心中都有惊奇,这个小小学堂里教的东西,有些是他所不知的,有些却分明是《千字文》《百家姓》之类林君玄耳熟能详的东西。

    “空谷传声,虚堂习听下一句是什么?”林君玄正闭着眼睛听着学馆内的读书声,突然耳中听得那学馆先生问道。原本朗朗的读书声戛然则止。学馆内一片寂然,林君玄摇摇头,摇晃着脑袋,轻声低喃道:“祸因恶积,福缘善庆,尺壁非宝,寸阴是竞!”

    “答得好!”耳畔突然传来那教书先生的赞赏声,林君玄一惊,霍的睁开眼来,却见一名穿着青色长衫马褂面目慈和的中年男子正含俯视着自已,正是那教书馆来的先生。再看学馆内,一个个童子正鸦雀无声的透过窗户看着自已。

    “祸因恶积,福缘善庆,娃娃,希望你能长记此句。你在窗外偷听了十余日,虽未拜过师,但也算是我的弟子了,外面寒冷,娃娃进来吧。”教书先生和善道。

    教书先生姓甘,字如叶,乃是这临安城数十余大户请来教书的先生。早在十多天前,他便现窗外有名童子一直在偷听,今日方才一探,一则探对方的恒心,二则探对方的慧根。

    “学生不敢,”听到这教书先生说自已是他的学生,林君玄也没反驳,落落大方的按照古时礼节向这教书先生行了一礼,林君玄道:“能于窗户聆听先生教诲已是奢望,岂敢再登堂入室——学生在窗外听了十余日,心中有一丝疑惑,希望先生能代为解答。”

    望着眼前这不过四五来岁的孩童,教书先生心中颇喜,同时好奇心大起,一般人家的子弟偷听被识破,要么拨腿就跑,要么吓得根本说不出话,少有像这孩童一般,丝毫不见惊乱,言语之间颇有大气,完全不似一个四五岁的稚童。

    “娃娃,你问吧。”甘如叶手握掌尺,负于身后,微微颔道。

    “学生在窗外听先生训导,受圣贤教化,只希望知道那写下《千字文》的先贤名姓,以示尊敬。”林君玄躬身道。

    这稚童问的居然是这个,甘如叶心中大为意外,同时也为这童子敬奉先贤的心意所感动。

    “娃娃,记住了,这位写《千字文》的先贤乃是苍页。”甘如叶含笑道。

    “谢过先生,”林君玄恭敬的行了一礼:“老师还要教书,学生不敢打扰,就此告退。”说完这句话,林君玄躬身后退数步,然后转身离开,也不给那位先生挽留的机会。

    “看来果真如此,”林君玄心中想道,他来这里根本不是为了读书。刚刚提问也只是为了印证心中所想。

    “不是周兴嗣!苍叶,历史上并没有听过这个名字,看来并非穿越到了古时的任何一个朝代,只怕是一个平行的世界了,”心中念头一转,林君玄对于自已所处的世界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判定:“只是,既然并不是穿越到了过去的任何一个朝代,那么这个世界之中,怎么也会有《千字文》呢?而且还似乎是另一个所创。”摇摇头,林君玄始终不得要领,索性不再去想他。

    学馆外,甘如叶看着远处的稚童在临安街上越行越远,心中笼罩了一股浓浓的迷雾。这少年穿着破破烂烂,甘如叶刚刚转出学馆,初见之时还以为是一个偷听的乞儿,但仔细看去,这小孩衣衫虽破,而且过于宽大,但却洗得很干净,并没有一般乞儿身上那么脏,也没有那股难闻的气味。

    刚刚他从《千字文》中抽出一段,出其不意的询问,本来就是测试他,但这小孩几乎是立刻就答出来了,显然滚瓜烂熟。十多天的偷听,就能背出《千字文》——甘如叶在这里教了半年多了,但这学馆里还没一个能背出《千字文》的。

    “这孩子极为聪慧,又识大体,而他才不过四岁之龄啊!若是细心教导,将来必然能成一方名士,为国效力!”甘如叶心中喃喃道。

    看看身后教馆内一个个眼中茫然一脸稚气的幼童,再想想刚才那幼童落落得体的举止,甘如叶骤然做下决心,若是那孩童再来教馆,必然收他做关门弟子,细心载培。就算不能成一国之栋梁,至少也是一方之名士。

第三章生存之道

    从教馆离开后,林君玄又在临安城中晃荡。天色渐暗,肉铺中,包子的香味飘满街道,林君玄感到腹中有点饥饿,但他身上哪来的钱,只能强忍。整个白天他一直滴米未尽,他本是一个能忍的人,所以尽管腹中饥饿,开始也还能熬得住。别的乞儿满脸渴望的围在肉包子铺外,林君玄却泰然自若的从旁穿行而过。

    看了看天色,再有片刻就要天黑了。林君玄索性回到桥上,又蹲在原本呆的地方一动不动。

    夜色渐深,整个临安城一片安静,街上的贩夫走卒,早已回去,而店铺早已关了门,只剩下一些酒楼,留着一线缝隙,方便那些打尖的客人进来。

    林君玄坐在桥上,耳中传来潺潺的水流声,望了望天空,乌云如纱,笼罩在这临安城上。石桥上,也只余下几个抱作一团的乞儿,林君玄看了看,现没有人注意自已,便站起身来,悄无声息的向城外走去,一会儿便消失在城外。

    林君玄前腿刚走,临安城内屋宇深处,一个老人带着两名青奴,打了一盏大红灯笼向石桥走来。那灯笼上,写着一个‘紫’字,正是临安城紫衣侯府的标志。这些三人显然是紫衣侯府的仆人。

    “管家大人,夫人说让我们来找一个四五岁的小孩,却不提他的长相,只说我们要是到了这里,必然会知道是哪个小孩。长什么样都不知道,这让我们怎么找啊?”一名青衣仆人抱怨地说,他的手中挂着一件厚厚的红色小棉袄,看样子是给小孩穿的。

    “放肆,你敢说夫人的不是,”老管家喝叱道:“那小孩只是夫人进城时,无意中碰到的。都是乞儿,无父无母,有鼻子有眼,怎么个跟你们说法。夫人既然说了我们要是到了这里,自然能认出来,那自然是能认出来。”

    “是,是,是,总管大人说的是!”两名青仆连忙道,紫衣侯府中,这位管家大人颇为神秘,府中上下都颇为忌惮。这次他们两因为喝酒耽误了事,怕责罚,所以才这般说道。

    “夫人说什么,不必多问,只管做就是了。”老管家道,两名青仆面有惧色,不敢多言。三个人乘着朦胧夜色向石桥走去。

    “过来,都过来!”走到桥上,一名青奴挑起灯笼,大声喝叱道。熟睡中的乞儿听到喝叱声,都惊醒过来,一个个瑟瑟抖,惊惧的望着站在桥头的三人。

    “夫人要找的小孩不在里面!”老管家只看了一眼,便断然道。两个青仆也没多问老管家怎么知道不在里面,他们早已知道这位老管家有些本事。

    “管家大人,那怎么办?我们恐怕无法向夫人交待了,这次喝了点酒,误了功夫,回去只怕夫人责罚。”夫人本是指派他们两人去找那小孩,但因天气冷,为了御寒,一时多喝了点酒,误了事。老管家半天没见他们回来,心知不对,才打着灯笼找到他们俩。临安城中酒肆众多,两人也不知这管家是怎么找到他们的。

    “要不,我们随便找个乞儿带回府中,便说这就是那小子。反正这次夫人主要是为了小姐,小姐隔得远,未必看得清楚那乞儿长得什么样。我们随便带个乞儿回去,估计小姐也认不出来。管家大人——”两名青奴哀求的看着老管家。

    “混帐,你们瞒得过小姐,瞒得过夫人吗?夫人既然不说那小孩相貌,便叫我们过来,显然夫人对那小孩印象极深。若是一般乞儿,能得夫人如此青睐吗?若是欺瞒夫人,那便是死罪!”老管家沉声道。

    “我们知错了,我们再也不敢喝酒误事了,管家大人,你看我们该怎么办啊?”两人可怜兮兮的看着老管家。

    老管家沉吟不语,片刻后道:“这临安城极大,他若是不死,自然还在临安城中。他既然来过这里,自然还会来这石桥,只需叫府中下人留意此处,若有遇着特别的孩子,就把他带来见我就是。——夫人短时间内不会想起那孩子,你们暂时不必担心。”

    两人大喜:“多谢管家大人。”老管家冷言不语,一转身,三人又顺着原路返去……

    三人返回紫衣府的时侯,距离石桥半里多的地方,一条瘦小的身影从茂密的树林中走了出来,看到四周静悄悄的,并没有人注意,林君玄这才松了口气。他特意绕了半里多的路,主要是避免被人注意,怕身上的东西被人觊觎。

    前面不远的河面上暗暗的,有一层寒冷的水气飘在水面上,林君玄从树林中走出,走到河边蹲了下去。林君玄从脖子上取下那根星形的坠链。在林君玄的手中,这根星形坠链正散出淡淡的,微弱而柔和的鹅黄色光晕。林君玄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只知道进入到这个世界后,每到晚上,这条坠链总会自动散出微弱的光芒。林君玄手持坠链,在岸边伏下身子,手掌缓缓放低,让那散出微弱光芒的星形坠链浸入河水中。黑暗中,静悄悄的,那星形坠链在河面上散出如莹火虫般的光晕。林君玄手持星形坠链,伏在河边一动不动。不一会儿,星坠周围,一圈灵动的黑影从河水深处冒出影来,在星坠微弱光芒的映照下,依稀可以看清那是一尾尾指宽的小鱼。

    “哗!~”林君玄空出来的手掌猛然探入水中,闪电般的捉住一尾小鱼,不待那小鱼摆尾逃出,五指一拨,已经将那指宽的小鱼连同一小捧河水拨到了岸上。

    “这顿晚餐终于有着落了,”林君玄轻笑,一拳砸下,那小鱼便晕了过去,不再蹦跳。在夜晚,微弱的光源很容易吸引到河中的鱼。鱼看到柔和的光源,只以为是天上的星光,便会自动围上来。林君玄进入这个世界之前,那个世界的人们便是利用这个原理,晚上的时侯,在鱼线上挂上会光的夜浮标,跑到外面去钧鱼。

    林君玄在这个世界过了一个多月,一直都是利用这个会在晚上光的星形坠链捕鱼填腹的。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之后,如今,他已经能够很熟练的捕捉逡巡在光源附近的小鱼了。至于大鱼,以他四岁小孩的身体,就算放到岸上,他也按不住。

    取回星形项链,林君玄依旧把他挂回脖子上,藏在宽大的衣服下面。坠链刚刚挂上,立即一股温暖的感觉涌来,驱散了周身的寒意。

    林君玄抓住指宽的小鱼,在水中漂了漂,去掉鱼周身的脏物,然后剖肚去肠,便这般吃起来。深秋近冬的时侯,水性略冷,这个时侯的鱼,肉质最为柔软、顺滑、爽口,吃起来并不是那么难以下咽。

    在临安城,相比与那些只能跟狗争食,吃霉的残渣剩饭,甚至只能饿肚子的乞儿来说,林君玄已经觉得很满足了。与穿越前一样,他并不是很追求食物的味道。鱼能提供他成长需要的营养,而且并不是那么难以下咽,就可以了。

    一条鱼不一会儿就吃完了,林君玄又取下坠链,依法施为,连续吃了十多条小鱼后,又在树林中找到几种富含盐分和水分的植物放到嘴里嚼了下去,林君玄利用以前的学识已经学会如何在这种环境生存下来。他一天只能进食一次,而且只能是在晚上进食,项链只有在晚上才能吸引到鱼,其他大部分时间都得挨饿。所以一天的这唯一一顿,他吃得很多,他必须得为白天做好准备。

    在连续吃了十多条小鱼之后,林君玄离开河畔,慢慢的走入黑暗的树林中。尽管城外一片黑暗,而且阴森森的,林君玄心中却并无惧意。借助项链的光芒,林君玄在树林中央找到一株枝叶伸展,树冠很大的老树,然后盘膝坐下。

    “天降降大任于斯人,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心,增益其所不能!……”

    旷野外一片寂静,只余这浩浩然的读书声在树梢上随着风声飘出很远,原本阴森崔嵬的树林,顿时也变得一片正气凌然,仿若连树木也因此,沾染了那浩然正气。

    林君玄一直朗诵了半个时辰,方才停歇。半个时辰后,林君玄心神又恢复了平静,圆满的境界。

    站起身来,林君玄如猿猴一般利索的爬上树,然后找了一根不粗不细的树枝,双腿倒勾,便悬在树上慢慢的入睡。一连一个多月,林君玄都是这般入睡的,因为他认为这样的入睡,能够不知不觉中锻炼自已的身体,让现在自己瘦弱的身子更加强壮。

    不一会儿,林君玄便沉沉的醒去。胸膛间,那星形坠链散出一股股温暖的气息,涌入林君玄的体内,驱除寒意,林君玄只觉四周暖洋洋的,梦中不时的出阵阵呓语。

    林君玄并没有现,在他入睡后,不远的一颗树梢上,一道欣长的白影隔着夜色淡淡的看着他,等到他睡着了,方才转身踏着树梢,悄无声息的离去……

第四章亚圣门徒

    当地平线上泛出一抹鱼肚白的时侯,林君玄在树上苏醒过来。利索的从树上滑下,走到河边,掬了一泓水洗脸。

    “啊!”河水泼在脸上冰寒无比,冷得林君玄牙齿都颤,很快星形坠链中便散出一股热气,驱散了这股寒意。

    简单的漱洗完,林君玄四下打量了一翻:“没人。”重新走入树丛,在树丛中转来转去,林君玄最后在一颗大树下停了下来。大树背侧有几块碎石,碎石呈现出一种奇怪的形状,这是一种标记。

    “就是这里。”蹲下身,林君玄向西方走了五步,然后从地下挖出了一本书来——《奇门遁甲》。

    林君玄从不把这本书带到临安城中,一个乞儿,每日手中拿着一本古卷研读,这种情形只要时间一久,必然会引起很多人的注意,这是林君玄所不愿意见到的。况且《奇门遁甲》是以简体印刷排版的,而这个世界的书都是以隶书写就,两者虽然相差不大,都能辨认出来,但对于有心人来说,一眼就能认出这本书与这个世界的书籍的出入。

    “还有六个小时。”看了看天边,林君玄心里估摸着。寻了一颗枝叶茂盛的大树,林君玄在树下坐下,然后翻开手中黄的书页,借助着树叶间的光芒开始阅读。和来到这个世界之前一样,林君玄依然保持着严格的生活自律。

    午时之前,林君玄藏身林间,参阅这卷《奇门遁甲》,午时之后,便去那临安城中逛荡,透过自已的双眼来认知这个世界。

    《奇门遁甲》内容虽然包罗万象,但语言非常的艰涩难懂,里面蕴藏着很多典故,以及颇有出处但知者甚少的词语,但《奇门遁甲》里面却没有给出任何的解释或是说明,这一切只能靠林君玄一个人去揣摩,去研究,去领悟。这个过程显得非常的艰难。这本书他已经看了十多天了,但进展依然甚微。十多天的研读,依然没有能掌握到要领,林君玄心中多少生出了一些焦急的情绪。

    “星坠与《奇门遁甲》都是外公留下的,既然星坠在夜间能光,而且还能驱寒,那《奇门遁甲》必然也有奇异之处。”深吸了一口气,林君玄平息了心中些微躁动,再次静下心参悟起来。

    书中无日月,不知不觉,已到了中午。林君玄看了看天,叹了口气,放下书来,依旧如原来一般,把书用干净的落叶包裹住,然后重新埋入土壤中,并做上一个便于自已辨认的标志。

    做完这些后,林君玄绕了一段路,由城外返回了临安城中。不动声身的融入众乞儿当中,林君玄又在古桥上坐了下来。古桥上几个慵懒的乞儿偶尔抬头瞥了一眼林君玄,便又阖上了眼帘——乞儿们现在已经习惯了他的存在。

    在众乞儿的眼中,这个家伙从来不开口乞讨,也不同他们一起争抢残羹剩饭,即便是有些善良的大户洒下一些铜钱,落到了他的脚下,他也不会去捡!既然他的存在,并没有让众乞儿感受到竞争的压力,他们也就接受他了。在这样寒冷的季节里,多一个聚在一起,便会多一份热量!

    临安城似乎一如往昔,贩夫走卒的吆喝叫卖声如常,而街道两旁的店铺也一如往昔的冷清。但林君玄却现一些微小的变化——临安城内来了一个算命老人。

    老人头篷乱,穿着一件脏兮兮的青色长衣,双手拢在袖子里,靠在离河不远,一幢屋宇的墙角。在老人的身后立了一根竹杆,上面用布条写着四个字‘算无遗漏’!

    老人垂着头,一动不动的蜷缩在墙角里。他既不吆喝,也不拦人算命,就这样蜷缩在无人注意的墙角里。

    “奇怪,昨天那个位置并没有什么算命老人,他是从哪里来的?难道是昨天晚上由城外进来的?”临安城里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尸体被官府现,不是饿死的,便是冻死的。虽然每隔一段时间都有人死,但总会有人为了谋生而涌入城里。

    老人的摊位冷冷清清的,没有人光顾。寒冬来临,临安城里多的是穷人,这些人尚缺过冬的钱,哪里还会花那种冤枉钱来算命。

    林君玄在古桥上蹲了数个时辰,老人始终没有抬起头,也没有人来光顾他。站起身来,林君玄向城东行去。这一天,林君玄花了数个时辰在观察那老人身上,等到达学馆的时侯,幼童们已经告别了教书先生,估计大多已经返回各自家中了。

    “娃娃,进来吧。”甘如叶坐在学馆内,拢着手,在他身前放了一个火盆,里面烧着炭。他似乎在这里等了很久。

    林君玄愣了一下,然后走进了学馆里面。学馆里暖烘烘的,火盆里的炭火,把这里映的明晃晃的。

    看到林君玄走进来,甘如叶抬起头,高兴的指了指身边一个小矮登道:“娃娃,来,坐到这里。”

    “教书先生今天似乎有些奇怪,”林君玄四下打量了一眼,现了学馆内多了一些木炭,还有一些米,另外角落里还放着几个瓦缸。心中想了一下,林君玄问道:“学馆放假了?”

    甘如叶眼中掠过一抹讶色:“你怎么知道。”

    林君玄指了指学馆里突然多出来的东西,没有说话。他曾经在一些野史秩事上读过,古代的学生可以在学期末用其他东西代替学费,而且临近假期来临的时侯,学生的家长也会送些东西给先生,以资过冬之用。

    这学馆里多出些东西没什么,但同时多出这么多东西,也只可能是那些家长送给甘如叶过冬的。

    “好,好!”甘如叶接连叫了两个好字,对于这孩子他是越来越喜爱了,这么小就有这等洞察力,实在是难得。

    “娃娃,我来问你,你可有姓氏?”甘如叶一脸高兴道。

    “回先生话,学生姓林,字君玄!”

    甘如叶细细体悟了一下,含笑道:“好名字,好名字!……娃娃,我再问你,你家中可有父母?”

    林君玄沉吟不语,片刻后还是据实以告:“学生,还有父母。”

    “哦?”这个回答大出甘如叶的意料,他原本以为,这孩子穿得如此破烂,必然是父母早逝的:“你父母在哪里?”

    “回先生话,学生的父母不在这里,”林君玄再次据实以告。

    甘如叶愣了一下,但很快他似乎想通了什么,脸上露出一抹怜悯的神色,摸着林君玄的头,安慰道:“孩子,节哀顺便。”

    甘如叶的神态与语气,让林君玄大惑不解,想了一下,心中不由苦笑。自已说不在这里,这教书先生,必然以为自已说的是‘地下’。在古代的时侯,这种隐晦的表达方式倒是不少。

    心中苦笑一声,林君玄也不辨驳,由得教书先生去猜想。

    “君玄,如果你愿意的话,以后便把这里当成自已的家吧。只要先生我还有一口饭吃,你便也有一口饭吃。——你天资聪颖,若是能得悉心培养,日后必成大器!”甘如叶郑重道。

    甘如叶的这个提议大出林君玄的预料,愣了一下,林君玄抬头看着这位瘦弱的教书先生。论知识,林君玄并不缺知识,论文才,林君玄也有文才,论修养的功夫,林君玄也自认绝不会比这位教书先生差,他也并没有什么东西需要从这位教书先生身上获取。

    抬起头,林君玄看着一脸郑重的甘如叶,在这名瘦弱的教书先生眼中,他只看到一片正直的读书人身上方有的浩然正气。就凭这股书生浩然,他便有资格收任何人为学生。

    心中转过这个念头,林君玄跪下,恭恭敬敬的叩了三个头:“老师在上,请受君玄一拜!”

    甘如叶抚着颔下三缕黑须,欣尉的大笑:“好,好!君玄起来,起来!”

    “从今以后,你便是我甘如叶的入室弟子了。君玄,你记好了,我的师承乃是帝京大儒方鸿苑,我们乃是儒家‘孟学一派’!”

    “孟学?”林君玄吃惊的看着甘如叶。

    “嗯,”甘如叶俯视着身边的小孩,丝毫不知他的心思:“我们的‘孟学一派’的祖师,便是亚圣‘孟轲’!”

    ‘轰!——’林君玄犹如被雷劈中,一个声音在脑海中回荡:“孟轲不就是孟子吗?——《千字文》不是周兴嗣写的,亚圣却成了这个世界的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孟子,名轲,字子舆,又字子车,战国时期鲁国人!《孟子。公丑上》公孙丑问孟子:“敢问夫子恶乎长?”孟子答曰:“吾善言,吾善养吾浩然之气!”

    林君玄怔怔的望着甘如叶,一动不动,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已用以引导修养自身的亚圣居然会和这个未知世界中的一个教书先生扯上关系。

    “君玄,你怎么了?”耳中传来甘如叶关切的声音,林君玄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没什么,弟子很意外!”

    “呵呵,亚圣之名名传天下,你听过也是正常,只是可惜啊,”甘如叶叹惜道:“经历了三百年的动乱,我们‘孟学一派’渐渐衰落,已远比不得过去了!”

    “老师放心,学生若有机会,必然振兴我‘孟学一派’!”林君玄正色道。

    “你有此心已经够了,”甘如叶摸摸林君玄的头,并未在意他话中所说,看了看窗外,“天色已暗,为师这里还有学生今日敬献的饭菜,我们一起吃吧。”

    “谢过老师,”林君玄并没有拒绝,一顿饭其实并没有什么,重要的是这样一顿普通的饭是他们师生情谊的开始。

第五章一顿饭的恩惠

    二人的晚饭有咸白菜,卤豆豉,一点辣椒酱,加上一些稀饭,这些饭菜都是甘如叶所教幼童的父母送来的,用以充抵学费。这些卤菜都装在一个个小小的瓦钵里。甘如叶把这些菜钵放在学馆中央,又在旁边生了盆炭火,两人大吃起来。

    甘如叶显得很高兴,他取出珍藏的窑酒,就手掌大那么一坛小酒,拍了泥封,倒在自己的杯蛊里面喝起来。甘如叶的酒量不大,几杯下肚,已是满面红光。

    一大一小两师徒就在凄冷的夜晚,就着火盆聊起来。林君玄听的多,说得少,大部分时间都是甘如叶独自一个人在说,林君玄偶尔插上一句。甘如叶喝的多了,已经忘了林君玄只不过四岁大,在他潜意识里,已经把林君玄当做了一个自已的得意门生,而不是一个稚童。

    不知不觉已接近辰时了(大约晚上九点),这是林君玄在这个世界吃的第一顿‘饭’,虽然并不多可口,但吃的有滋有味,很是尽兴。火炭里的火早已暗下来,甘如叶醉倒在一旁,满脸红光,嘴角还带着笑容,已经睡着了。

    林君玄站起身来,他抱不动甘如叶,便从他的卧室里取了一条毛毯,盖在他的身上。又把炭火稍微移远了一点,然后又加上了一些木炭,让火盆里的火重新燃烧起来。

    “老师,学生告退了!”林君玄躬身行了一礼,然后便转过身走出了教馆。

    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街上静悄悄的,只余下低低的犬吠声从远处传了过来。林君玄凭借着脑海里的记忆,向外行去。外面的风很大,走到城中的时侯,林君玄隐隐听到一阵叫骂声。

    “老东西,你找死啊,滚开,滚开!”那是一个男子的怒叱声,黑暗中传来马鞭的**声,夹杂着马车轱辘的声音。林君玄远远望去,只隐隐约约看到一盏灯笼的火光在黑暗中摇曳,渐行渐远。

    林君玄快步跑了过去,黑暗中还跌了几跤,等到林君玄赶过去的时侯,马车早已消失在鳞次栉比的屋宇巷道里。在怒叱声传来的地方,林君玄看到一团黑影卧倒在驿道旁边,凑近了,才现,这道黑影正是临安城内最近才出现的算命老人。老人卧倒在驿道边,那根‘算无遗漏’的竹杆倒在一边,早已断成了两截。林君玄估摸着,那应该是被马车压断的。

    “老人家,老人家,醒醒……”林君玄蹲下身,摇了摇算命老人的身体,老人脸色呈现青中泛白,牙关紧闭一动也不动。林君玄摸了一下露在外面的脸,冰冷冰冷的。

    “可能是冻的,”林君玄犹豫了一下,还是取下了脖子上的星形坠链挂到了老人身上,老人依旧是一动也不动。

    “刚刚才听到叱喝声,这时侯他应该还没死。他身上的衣服已经被马鞭抽烂了几条,但这几鞭子也不应该就杀了他,嗯,应该还有救!”没有了星形坠链提供的温暖,林君玄的身体开始变得冰冷起来,一股股冷风直往脖子里灌。林君玄顾不了这么多,这点寒冷相比一条人命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

    林君玄不停的摩擦老人露在外面的手,脚,脸,脖子,希望通过这种方式让老人的体温回暖。这么一番摩擦之后,老人的身体渐渐有了些温度,林君玄又在老人的胸口用力压着,他只是四岁的小孩子,力量再大也不会压死这位老人,倒也不用担心。

    ‘砰!’林君玄一下又一下的压着,额头上都冒出了汗,终于地上的老人抽搐了一下,然后便是一阵阵苍老的咳嗽声:“咳咳咳!——”,这咳嗽声透着无限的沧桑及嘶哑。林君玄一刻也不敢松懈,连忙给老人捶背理气。

    “孩子,不用捶了,我已经好了。”黑暗中终于传来老人的声音。

    “老人家你终于醒了,”林君玄松了一口气:“我扶你到墙角,找个挡风的位置吧。”

    “嗯,”老人含糊的应了声,并没有拒绝,在林君玄的搀扶下,走到了一个避风的墙角:“把我放下吧。”

    老人的声音显得有气无力,林君玄估算着,这位老人肯定是一天滴米未进,饿的。

    “老人家,您先坐着,我去去就来,”走出几步,林君玄又走了回来。

    “孩子,怎么了?”老人问道。

    “老人家,你脖子上那根坠链可以还给我吗?”林君玄犹豫着问道。星形坠链能提供漫暖,但老人已经醒来了,片刻的寒冷应该还是可以承受的。

    片刻之后,一根闪烁着柔和光芒的坠链出现在了老人手中,借助项链的光芒林君玄终于看清楚老人相貌,满是褶皱的额头,混浊的眼神,苍白的丝,干瘪的皮肤,这位算命老人长得和其他任何这个年龄的老者一样,唯一的区别是,他的脸上多了一层青气,那是行将入木的人脸上方才会浮现的。

    “孩子,你说的是这根坠链吗?这根坠链你是从哪里得来的?”老人问道,他的语气没有半点波动,就像一位邻家的爷爷一样。

    林君玄盯着老人的眼睛,老人的眼中非常的平和,这样一根奇特的,既能在黑暗中光,同时又能驱寒的坠链,在老人眼中似乎没有一丝好奇,仿佛这条项链和其它的项链一样,没什么让人惊奇的。

    “这是我祖上传下来的,”林君玄道。坠链是他太公传下来的,林君玄并没有说谎。

    “呵呵,孩子,这根项链既然是你祖上传下来的,当然非常重要,好好保护好。”老人慈祥的笑着,抓过林君玄的手,把坠链塞入了他的手中,没有了星形坠链带来的光芒,四周又暗下来:“孩子,记住,千万不要轻易让其他人看到这根坠链。”

    “嗯,”林君玄下意识的点了点头,老人的反应让他有些意外,又似乎在情理之中。

    “老人家,您在这里等着,我去去就回。”接过项链,林君玄戴在脖子上,塞入衣内,然后迅向着城外跑去。

    将坠链取出,浸入水中,利索的抓住几条从水底浮上来的小鱼,林君玄依法施为,一连抓了五六条鱼,用身上的衣服卷好,又重新戴上坠链,一路小跑了过去。

    “老人家,肚子饿了吧,这里有鱼,您先吃着吧。”回到老人的身边,林君玄蹲到老人身边,把衣服下摆展开,露出里面的鱼。

    一只干枯的手掌伸了出来,但是很快又收了回去,黑暗中响起一声叹息,老人无奈道:“孩子,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这鱼是生的,我老了,咬不动。”

    林君玄怔了一下,在这个城市里,没有生活来源的人,能有口吃的就不错了,霉的饭菜已经是难得了,有鱼吃对很多人来说更是奢望。他只想到给老人找点吃的,倒忘了老人会咬不动鱼。

    “老人家,你还能走动吗?”林君玄问道。

    “我太累了,走不动了。”老人摇了摇头。

    “那您先等一会儿,我给您弄点热饭来。”说完这句话,林君玄站起身来,依旧抱着那些鱼,向城东走去。他想起了刚认的老师,甘如叶。

    学馆里灯还没有灭,林君玄推开门进去的时侯,甘如叶还在睡觉,鼻子里出一阵熟睡的鼾音。

    “老师,得罪了。”林君玄告了一声罪,把怀里的五尾生鱼放到一个小的灰钵里面,然后放到炭火上烤。在加了几根木炭后,火盆里的火大起来。火大,鱼熟起来就快了。不一会儿,学馆里便飘起一股鱼香,睡梦中,甘如叶似乎闻到那股鱼香,鼻子**了几下,依旧鼾然而睡。

    从灰钵里夹出烤熟的小鱼,放到另一个凉一点的钵里,然后又从那些学子们送给甘如叶的饭菜里弄了些出来,放到火上热了下,同样装到一个钵里。林君玄拿着这个钵便冲出了房间。

    外面风声呼啸,依旧是那个角落,老人还靠在那里。

    “老人家,饭菜来了,您趁热吃吧,”把灰钵放下,又把星形坠链递了过去,挂到老人脖子上,林君玄递了双筷子过去,便坐在一边静静的看老人吃饭。

    “孩子,谢谢你,”老人接过林君玄递的筷子,显得很感动:“这是我生命中,第一次有人递给我筷子,给我送吃的。”

    林君玄没有说什么,只是道:“老人家,你饿了一天了,吃吧。”老人回过头,拿着筷子,在黑暗中闷声吃着林君玄送来的还有余热的饭菜。黑暗中,林君玄隐约听到水滴溅落的声音。

    “那是泪水!”林君玄心中一动,透过黑暗诧异的看着老人,只是一碗饭而已,老人为什么会流眼泪?难道是因为某些伤心的往事?

    老人似乎饿得很厉害,那么多饭菜,很快就吃完了。老人手一伸,就将钵推到了林君玄身前:“孩子,谢谢你。我已经吃完了,这个给你。”

    “老人家,坠链先给我。”林君玄道。老人愣了一下,再次将坠链递了过去。林君玄没解释什么,接过坠链抓着钵就走了出去。

    一个时辰后,林君玄带着一钵的小鱼再次出现在了老人面前:“老人家,这根项链给你,有了它你就可以御寒了。只是,每天晚上辰时,你得把项链还给我——我需要它去捕鱼。”

    “孩子,不用了。我还死不了,这根项链是你祖传的,你还是藏好吧。”老人拒绝道。

    林君玄摇摇头,把坠链挂到老人脖子上,然后直接走了。这根坠链只是借给老人而已,冬天一过,林君玄便会收回。若是真的送给老人,林君玄也会舍不得,毕竟这根坠链能帮助他找到太公!

    抱着一钵子鱼,林君玄回到了学馆。放下灰钵,林君玄便在炭火旁边躺下。第一次,林君玄没有在城外的树林里睡觉。

    就在林君玄回到学馆躺下不久,城外的树林上,一道白色的身影凭空而立,出现在林君玄平时出现的地方。那是一位白衣俊公子,白衣公子的身后负着四把长剑,在黑暗中长剑出嗡嗡的剑鸣声。

    “奇怪,”白衣公子望着空荡荡的树林,皱了下眉,如风般消失在树林中……

第六章 经史子集

    林君玄醒来的时侯,火盆里的炭火还在燃烧着,学馆先生甘如叶不在身边,而原本盖在他身上的毛毯反而盖在了自已的身上。

    “你醒来了!”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抬起头,林君玄看到学馆最前方,一把紫色的方椅上面,甘如叶正襟危坐,手中握着一本书卷,正细细的研读着。

    “脸盆里有水,毛巾就放在你的枕头旁边,洗漱完之后,你把盘子里的包子吃了吧,这是我早上买的,趁着还有些热,先吃了吧。”甘如叶没有抬头,目光依旧落在书卷上,一动不动。火盆里的木炭烧得噼啪作响,甘如叶说完这句话,便不出声了。

    林君玄只瞥了一眼甘如叶,便收回了眼光。甘如叶显然有早读的习惯,这个时侯并不愿意被人打扰。揭开身上的毯子,再细心的把毯子折好,林君玄走到脸盆前,用毛巾洗了脸,又从水罐里舀了点水漱口。

    盘子里放了三个包子,林君玄拿了一个,盘中依旧剩下两个。

    “我的书房里有些书,那里的书,你可以浏览,若是不懂,也不要紧,把那些词记下,待会儿来问我。”甘如叶的声音再次响起。

    昨晚给甘如叶取毯子的时侯,林君玄便现了甘如叶书房里有个旧木书柜,如今得了甘如叶的允许,自然欢喜不过。

    “多谢老师,”林君玄行了一礼,便入了甘如叶的书房内。晚上的时侯,光线有些暗,林君玄并没有看清楚甘如叶房内的布置,此时再看,只见甘如叶的房间里很简陋。房间靠墙壁的地方是一张薄木板床,木床上只有一床薄薄的被子,若没有那张毯子,林君玄很难想像这位先生将如何渡过冬天。

    在另一个墙角,林君玄看到了一个靠壁而立的旧书柜,书柜虽然很旧,但却很干净,没有灰尘,显然有人经常擦拭。

    “老师是位真正的爱书之人啊!”站在书柜前,林君玄慢慢的打量书柜里的藏书,书柜分成七层,里面的书排放的整整齐齐。书柜每一层都贴了纸条,上面用毛笔写了字。下面五层是《经》《史》《子》《集》,其中《史》占了两层的书架。再往上是是专门记孟子言行的书籍《孟学》。最顶上的一层,上面写着《纲》。这一层里,只有三本薄薄的册子《君纲》、《臣纲》、《子纲》。

    “这三纲位于书架的最顶层,如此看来,老师师承‘孟子一派,虽然极重自已的学说,但更尊重的还是道德礼纲,也就是这君、臣、子三纲。”林君玄最感兴趣的还是《史》那一层的书籍。‘史’指的是各种体裁的历史著作,分为正史、编年、纪事本末等十五大类,对于林君玄来说,要了解这个世界,读《史》是最好不过了。

    没有理会其他的书籍,林君玄的目光直接跳到了归类于《史》的书籍,然而一个奇怪的现像出现了,《史》部里面,并没有编年一类,但其他的正史,纪事本末,诏令奏议,传记等却很齐全。

    “难道有人将编年体一类的书籍全部的抽走了,”这是林君玄的第一感觉,能这么做的,显然也只有甘如叶,稍微皱了一下眉头,林君玄也并不在意。没有编年体类别的书籍,也并没有多大关系,‘纪事本末’同样记录了一个世界生的事情。

    ‘纪事本末’,指的是将重要事情分门别类,然后按时间顺序编窜在一起的一类书籍。这类的书籍,读起来更加有趣,也更加有条理。

    抽出一本厚厚的‘纪事本末’类书籍,林君玄就着门口射进来的白光,便坐在书柜前不远的地上阅读起来。林君玄的阅读很有针对性,若是按照正常的读法,二格书柜没个五六天是读不完的,但林君玄只是泛读。只重朝代大事,并不重书中的帝、王、将、相、侯的故事。

    翻开书页,一卷卷厚重的历史画面随之展开,这个陌生世界终于在林君玄眼前展开了一页。

    在这个世界的历史洪流中湮灭了无数个历史王朝,夏、商、西周这些名字虽然如雷贯耳,但却完全不是林君玄所知的那三个王朝,在这里,它们只不过是三个天下王朝更替的缩影而已。

    在这些书里,持续时间过千年的,都有五个之多,最长的一个王朝拥有三千多年的国祚。而短的,也是昼夜的事情……

    一遍粗略的泛读之后,林君玄现一个奇怪的现象:‘本末纪事’类的书只写到了‘虞’王朝,而虞王朝的破灭已经是三百年前的事了。最近三百年之间的纪事,全部是一片空白。想了想,林君玄又开始翻《史》部其他类别的古书,然而最后却现,并不只是‘本末纪事类’,所有的书籍,在三百年前的地方都停止了。

    “老师好像说过,经历了三百年的动乱,‘孟学一派’渐渐衰落,莫非指的正好就是这三百年?这三百年到底是怎么样的?”林君玄捧着书,坐在地上,默默的想着。

    “君玄,你在看《史》部书籍?”熟悉的声音再次从头顶传来,林君玄抬起头,现甘如叶不知何时结束了早读,正站在门口,看着他,他的眼中有着一丝奇异的神色。

    “老师!”林君玄站起身来,顺手将手中书页合上,躬身行了一礼:“学生确实在看《史》部的书籍!”

    “可有什么不解的地方?”甘如叶再次问道。

    “回老师,学生心中却实有些不解的地方,”林君玄抬起头,疑惑的看着甘如叶:“学生现,这《史》部的书籍只记叙到了三百年前的地方,后面的就没有了?”

    “就是只有这个?”

    林君玄想了想:“学生还有些其他的问题,不过最困惑的还是这个!”

    甘如叶闭上眼睛,心中情绪起伏:“我让他去书柜取书时,并没有想到他会去取《经》《史》《子》《集》,那些书是儒生才看的。他才四岁啊!居然能通读厚厚的《史》部书典!!”

    在书柜的底层,和《经》摆有一起的,有几本薄薄的册子,那是适合教训幼儿的《千字文》、《百家姓》。这几本书是甘如叶事先放好,准备让林君玄早读时看的。他本来询问林君玄可有什么不解的地方,只是想询问他,是不是遇到了很多字不认识,但林君玄的回答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君玄能以四岁之龄通经《史》部,天资之聪颖已毋庸置疑。我‘孟学一派’历经三百年动乱,由盛而衰,人材凋零,如今能得此子,乃是天佑。日后若能悉心加以教导,‘孟学一派’的振兴就有可能落在此子身上了!”第一次甘如叶担心自已的才能不够,不但不能教导这位关门弟子,反而会毁了他。甘如叶心中前所未有的凝重,他闭目沉思,觉得对于林君玄的教导需要慎重。

    “或许我应该给帝京的恩师写一封信,征求他老人家的意见,”片刻之后,甘如叶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老师,老师?”林君玄诧异的看着甘如叶,叫道。

    睁开眼来,甘如叶郑重道:“我‘鸿冀’王朝立朝后,‘龙庭’有禁令,百年之内,史官不得记载过去三百年之事,儒生不得留有任何与之相关的书典!所有相关书籍,必须烧毁!——君玄,这是一条王朝禁令,你以后切不可谈及!”

    “好强势的王权!历朝历代,王权向来难以干涉史官的记载,但这个王朝居然毫不忌惮,最为奇怪的是,老师说起这条禁令来,丝毫没有抵触的意思,反倒像是很拥护这条禁令,奇怪!——也不知过去三百年到底生了什么,居然使得这个新兴的王朝这个如此忌讳!”即然甘如叶不愿多谈,林君玄便不再多问。

    “对了,老师,昨天晚上我遇到一位老人晕倒在街上,我看他可能是饿的,所以从老师这里取了些饭菜,送给他吃——学生自作主张,还希望老师不要责怪!”林君玄道。

    “哈哈哈,”甘如叶大笑起来:“我知道了,早上醒来看到那一钵鱼我就知道了。我本来只以为你年纪小,又饿的慌,半夜偷吃了,没想到你竟是去送给别人吃了。”

    沉思了一会儿,甘如叶挥手道:“即然是这样子,那你索性把那位老人接到学馆来吧,外面天冷,让他和我们住在一起,这样暖和些。”

    林君玄大喜:“学生谢过老师!君玄先去告诉那位老人家。”

    “去吧,”甘如叶挥挥手,林君玄便跑出了学馆。甘如叶走到窗前,含笑看着林君玄消失在街头。

    “这孩子天资聪颖,又有一份善心,日后就算不能为善一方,至少也不会为恶!—出手救人乃是我们儒生的本份,可是可惜啊……”甘如叶回头看着学馆中那一堆咸菜,卤菜,木炭,这些都是学生送来给他过冬的,但这城中大部分人都是贫苦人家,自已吃都成问题,哪里还能送给他多少。这些东西里面,大部分都是一袋袋充抵学费的木炭,吃的咸菜和卤菜却是很少,甘如叶和林君玄一长一少两个人吃,能熬过这个冬天过去就已经算是勉强了,哪里还能供多余的人吃呢!

    窗外大风呼啸,甘如叶扶在窗口,眉头紧皱,脸上一片苦涩:“这临安城中乞儿不少,到了大冬之夜,不知要冻死多少乞儿!只是可惜,我只是一介贫寒书生,心有余而力不足!如今天下初定,百废待举,只盼我王朝兴盛,以后再不会有百姓冻死、饿死!”

    甘如叶是儒生,却并不是腐儒。儒生讲究‘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若是出自善心收容城中的乞儿,到了最后因为粮食吃尽,不但不能救下那些乞儿,反倒连自身温饱都成问题的话,那样的事情,甘如叶是做不来的。助人,也要讲究量力而为!

    “只不知这孩子,哪里学来的捕鱼技巧,这般寒冷的晚上,居然能从河中捕鱼,真是难为他了!”目光掠过那一钵小鱼,甘如叶心中叹道,正是因为这一钵鱼,甘如叶才敢说出收容老人的话来,有了这些鱼,三个人应该能凑和着熬过冬天!

第七章 算命老人

    城中,屋宇下,林君玄找到了算命老人,他的生意依然是冷冷清清,无人问津。

    林君玄把来意一说,老人初时一喜,正当林君玄以为老人会答应的时侯,没想到老人却突然沉默下来。

    “我不会跟你去的,”老人闭上眼睛,叹息一声,挥挥手:“你回去吧!”

    “为什么?”林君玄震惊道,老人的答案完全出乎他的预料:“我可以捕鱼的,如果是因为吃的问题,根本不用担心!”

    “不用多说了,你回去吧!”老人的语气突然变得生硬,说完后双唇紧闭,根本不想开口再解释什么。

    老人的变化很奇怪,变得突然生冷,不易相处。林君玄愣了片刻,随后道:“老人家,晚辈先告退了!”既然对方不愿意,林君玄便也不再纠缠。

    转过身,林君玄回头向学馆走去,慢慢的消失在鳞次栉比的屋宇间。在他转身的时侯,老人靠在墙角,闭合的眼帘睁开了一丝缝隙,眼眸中掠过一丝深深的无奈……

    天气越来越冷,林君玄渐渐也不再往城外跑了。每日他便与甘如叶住在一起,读那经、史、子、集四部,遇到什么问题,便找甘如叶解答。看到林君玄用功读书,甘如叶心中颇喜,书柜里的书,除了孟学一派的书典和三纲之外,其它随他他取阅。

    林君玄每天看书累了,便会出去走走,透透气,同时借机研读《奇门遁甲》,到了晚上,又到河里捕鱼,用炭火烤了后,取几尾给算命的老人送去。甘如叶知道,只是含笑,并不阻止。

    自从那天之后,老人脾气变得越来越古怪,越来越不爱说话。每次林君玄送鱼来,老人都是板着脸,一句话不说。不过第二天晚上,林君玄过去的时侯,总是能现一些鱼骨,显然老人并不拒绝林君玄送来的烤鱼。

    对于老人的态度,林君玄只是笑笑,不以为意,每天晚上依旧给老人送去几尾烤鱼。

    眨眼间一个月过去了……

    “天气越来越冷了,看情况,过上几天恐怕要下雪了,”窗前,林君玄手捧古卷,看着阴沉沉的天空,说道。

    “老师,学生想出去一趟!”林君玄回身对甘如叶道。

    放下手中的书册,甘如叶回过头来,微微皱了下眉头:“外面这么冷,你也要出去吗?”

    “学生想出去透透气,”林君玄道。

    “嗯,”甘如叶沉吟片刻,然后道:“去吧,对了,天气越来越冷,估计过几天就会下雪。你去古桥的时侯,把那位老人家请过来吧,让他和我们一起过冬。他要是不同意的话,我再去一趟。”

    “好的,”林君玄点了点头,放下手中的古卷,便走出了屋外。

    街上冷冷清清的,人已越来越少,连谋生计的贩夫走卒也少了很多。街边,家家户户几乎都关上了门,遮挡那寒风。

    “这个世界若不是这般贫寒的话,倒是个不确的地方,”林君玄沿着街道踽踽而行,行走到一家肉铺的时侯,一阵怡人的琴声突然从前面的酒楼上传来。林君玄怔了一下,然后抬起看去,只见五丈开外的一家酒楼酒旗飘扬,酒楼的二层,一位白衣公子凭栏而坐,五指轻拨,在一张古琴上拂动。

    那人背对着林君玄,看不清面目,只见得长轻拂,衣衫飞扬,一副浊世佳公子的形象。林君玄只是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依旧沿着街道向前行去。在林君玄走过酒楼的时侯,那琴声突然停了一下,然后又继续响起。

    “我正缺一个伴身剑僮,你愿意做我的剑僮吗?”一个淡淡的声音突然在林君玄耳边响起,林君玄脚下骤然止步,两侧打量了一下,街头巷头巷尾空荡荡的,只有寒风回荡的声音。

    心中蓦然的迷惑,林君玄回过头来,看向身后那家酒楼,二层的凭栏后,那白衣公子已停止了抚琴,隔着虚空,一双炯炯的眼神远远的看着林君玄。

    林君玄眉头微皱,隔了这么远的距离,又有风,即便是那白衣公子的声音,也不应该这么清楚。

    “难道是我的幻觉吧,”林君玄不是很肯定的想道,转过身,继续向前走去。

    “你不用急于回答,我会给你三次机会!”那个声音再次响起。一次可能是巧合,两次就决对不是巧合了。林君玄霍然转身,只见身后的酒楼上空荡荡,那白衣公子早已不见踪影了,只有风声回旋的声音。

    林君玄扫了一圈,最后定在二楼酒桌上,那还未收拾的一个精致的青瓷酒盏和一副杯筷。

    “果然是他!”寒风在二楼的的廊柱间绕过出呼呼的声音,那白衣公子早已不知去向了,一种诡异的感觉笼罩心头。

    “或许,他只是进入酒楼内了,”摇摇头,把脑中奇怪的想法甩掉,林君玄继续向前走去。再过几天,可能就会下大雪,《奇门遁甲》还埋在城外的树林里,他必须趁着大雪降临之前,把这本书带回来。

    要去城外,必须要经过古桥,而算命老人的摊位就在离桥不远的地方。大约半个时辰左右,林君玄便走到了离古桥不远的地方。

    “老家伙,你居然敢糊弄我们主人!”远远的一阵凶狠的叫骂声传来,林君玄抬头望去,只见老人平时冷清的摊位前,停了一辆马车,马车旁边几个青衣恶奴牵着几条凶狠的猎犬,将老人团团围住。

    “怎么回事?”林君玄一惊,立即快步向前跑去。

    墙角处,算命老人神情淡漠的看着身前一干恶奴,一双混浊的眼眸只是看向那一辆黑色的马车。

    “信与不信,三日之内便见分晓,你回去吧!”老人说完便闭上了眼睛。

    “哼!”马车内传来一声冷哼,那马车的主人始终没有走出来。

    “居然敢在这临安城妖言惑众,老东西,你是找死!”听到车厢内主人不悦的冷哼声,一干恶奴早已会意,手中牵着猎犬脖子的缰绳一松,便欲纵狗去咬那老人。

    “住手!”林君玄心中大急,远远的叫道。

    一众恶奴听得这叫喝声,回过头来,看得是一名四五岁的稚童,顿时大笑起来:“是个稚童,不用理会他!”

    手中的绳套一松,五头凶猎的猎犬,眦着牙,前腿一弓,便如离弦之箭一般向着墙角的老人扑去。林君玄跑得再快,终归是个四岁稚童之身,又如何跑得过猎犬。

    眼看那几头猎犬扑过来,几丈距离一下跃过,就在这时,墙角里,一直耷拉着眼帘的老人霍的睁开眼帘,混浊的双眼中暴射出一阵惊人的光芒。

    “汪——嗯!!~”扑至老人身前一丈处的五头猎犬突然碰到狮子一样伏下了身子,四肢牢牢的撑着地面,根本不敢冲过去,原本凶恶的眼神中满是畏惧。

    “汪!~”叫声中,五头皮糙肉厚的猎狗如丧家之犬一般转过头来,疯狂的向外奔去。

    “希聿聿!~”四匹拉车的键马惊叫着,抬起腿了,巴毛一甩,突然疯般向城西奔去,车厢内出一声惊叫:“好妖道!”

    “咝!”几名恶奴惊骇的看着墙角那即昏且聩的算命老人,倒抽了一口冷气。几人后方,林君玄也停下了脚步,震惊的看着老人。

    “妖道!”一声惊叫之后,几名恶奴连滚带爬的逃了开去。

    林君玄怔怔的站在原地,墙角处,老人也注意到了林君玄的到来,淡然的瞥了一眼林君玄,老人又垂下头来,双手拢在袖中,一动不动。

    “孩子,你要是不怕我,晚上就到城隍庙来找我吧!”老人的声音在林君玄耳边响起,说完这句话,老人颤微微的站起身来,把写着‘算无遗漏’的旗杆当作拐杖,慢慢的向巷道深处走去。

    林君玄怔怔的看着老人消失在巷道中,他脑海中全是刚刚那一刻诡异的情形,甚至忘了去拦下老人。

    “我看错了,这位老人是个异人!”半晌林君玄才回过神来,脑海里想道,一路跨过古桥,走到城外树林里,林君玄还一直心不在焉。

    深吸了口气,当冰冷的空气吸入肺里,林君玄才从那种浑浑噩噩的状态里回过神来。树林里静悄悄的,林君玄谨慎的打量了一翻,直到确信周围并没有人,也没有跟踪,林君玄才找到那颗标记的大树,然后从地下挖出了埋藏的《奇门遁甲》。

    返回学馆的路上,林君玄一直在想着今天的事,一种说不出的诡异笼罩心头。林君玄突然觉得这个世界未必如自已以为的那般普通。

    “君玄,在想什么呢?”甘如叶带着诧异的声音传入耳朵,林君玄这才现自已已经到了学馆。

    “老师!”林君玄叫了声,然后走进屋里。

    “那位老人家怎么说?”甘如叶坐在火盆旁,问道。

    “我还没有跟他说,”林君玄低下头。甘如叶愣了一下,随后道:“没关系,晚上我去找他。”

    “老师,不用了,晚上我去找他就可以了!”林君玄道。

    “嗯,也行,”甘如叶微微颔,随后似乎想到了什么:“君玄,今天你出去的时侯,一位同窗来了这里。明天老师要去回访一下,咸菜都有,你知道在哪里,我会给你留三个铜板,明天你自已去买馒头吧。”

    “好的,”林君玄应道,他有些心不在焉,脑海里还在想着今天的事情。

第八章 道法正藏(上)

    入夜时分,鹅毛般的大雪突然从天而降,绵绵不断覆盖向临安城的大街小巷,屋宇楼台,这场雪比许多人预计的都要早了很多。

    “下雪喽!”一阵欢快的叫声从学馆外传来,一扇扇紧闭的大门突然打开,穿着厚厚棉衣的孩子从房子里跑出来,在大街上转着圈儿,伸手去接那天空落下的雪花。

    “啪!”紧闭的窗户突然打开,林君玄趴在窗台上,从学馆内探出头来,窗外一片片大而轻柔的雪花连成一线线,纷纷洒洒从空中飘落,将这个世界变成一个冰雪的世界。林君玄茫然的看着窗外,想起白天那诡异的白衣公子和算命老人说的话,他的心情突然紊乱起来。

    “又是一个冬天啊!”甘如叶推开门,站在学馆外,仰头看着天空飘落的大雪,喃喃道。他仰着头望着天空,沉默不语,眉宇间带着一股悲悯的气息。

    师徒二人心中各有所思,学馆内骤然寂静下来,只余下炭火偶尔出的‘噼啪’声。

    “你想好了吗?”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林君玄一惊,抬头向前看去,只见窗台外,巷道深处,白天见到的那名白衣公子衣袂飘飘,正站在黑暗深处,含笑看着自已。这样寒冷的天气,他依旧穿着薄薄的白色单衣,似乎丝毫不觉得寒冷。他的手中抱着一把五弦琴,背后负着四柄长剑,颇是丰神俊逸。

    林君玄回头看了一眼站在门外默默出神的甘如叶,现甘如叶一无所觉,似乎并没有听到那声音。

    “为什么要选择我?”林君玄看着背负四剑的白衣公子,问道。

    “君玄,你在和谁说话呢?”甘如叶听到林君玄的声音,霍然惊醒。

    “你还是在犹豫,”白衣公子的声音再次在林君玄脑海内响起,林君玄看到他微笑着摇了摇头,慢慢的向后退去,很快消失在黑暗之中。

    “我还会来找你的……”当这最后的声音传来的时侯,那白衣公子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甘如叶现林君玄半天没回答,而且眉头紧皱,似乎被什么问题难住的样子,便从门口走到窗前,摸着林君玄的头道:“君玄,怎么了?有什么问题说出来,为师说不定可以帮你解答。”

    林君玄抬起头,想了想,说道:“老师,你觉得这世界上有‘鬼神’吗?”

    甘如叶眉头皱了起来:“君玄,你是我‘孟学一派’的传人,也是儒生一脉。所谓‘子不语怪力乱神’,这种问题,以后再也不要提起。本朝‘龙庭’对这些东西很是忌讳,你日后若是踏上仕途,这点需要切记。”

    林君玄若有所悟,低声道:“学生知道了。”

    “算了,你还小,不说这些了——君玄,这场雪下得有些突然,比往年要提前很多。每年下雪的晚上,都要冻死很多人。反正我们这里有很多木炭,你去把那位老人接过来。我也出去趟,把城里的乞儿叫进来,要不然今晚可能会冻死很多人。”甘如叶突然正色道。

    “嗯,我这就去!”林君玄应声道,两人互相看了眼,随后都冲进了风雪之中。

    风雪很大,只是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地上居然已经铺上了一层厚厚的积雪,整个临安城,远远望去,白皑皑连成一片。

    从学馆出来,林君玄走的很慢。他一直在想着白天的事情。猎犬突然止步,拉车的骏马突然变得疯狂,这些都不是简单的事情,这些牲畜好像是被什么可怕的东西惊吓到了。他既然有那么大的功力,为何救他的那天晚上又会被马车撞倒?

    林君玄又想起了奇怪的白衣公子,他说话的声音就好像是凑在耳边说的一样,那么宏亮的声音,老师甘如叶却似什么都没听到。

    “事有反常必有妖!”林君玄知道那个算命老人恐怕并不如自已所想的那般是个普通的老人,一个普通的老人吓不跑五条猎犬,四匹骏马。尽管知道这个,林君玄心中依然没有丝毫畏惧的情绪,只是有些疑惑而已。

    城隍庙在城西的尽头,林君玄走了一个多时辰才走到城隍庙口,远远的一点火光从庙门口透出,那是香客上的烛火。

    林君玄走入庙中,旦见十多个乞儿抱成一团,聚集在墙角的地方,那里吹不到风,相对暖和一些。在靠庙门的地方,算命老人蓬头垢面蜷缩在一起,躺倒在墙角里。

    “老人家,我来了!”林君玄走过去,在老人身边站定,轻声道。老人一动不动,依旧卧在地上。

    “老人家……”林君玄蹲下身,刚刚靠近,鼻端就闻到一股难闻的气味,那种气味就像一块肉腐烂了十多天一样,完全不同于一般乞儿在肮脏角落蹭上的气味。不止如此,林君玄低头间,便见到一股黑色臭秽的液体正从老人的液下慢慢的渗出来。

    林君玄心中一凉,连忙伸手在老人鼻端探了一下。

    “还有气息。”老人鼻端呼出的气息虽然微弱,但并没有停止,显然还是有生命迹象的。

    “不用担心,他每天都是这个样子的。到晚上的子时,他自已就会醒来,”一个声音突然传入耳中,林君玄转过头,循声望去,只见一名七八岁面目还算清秀的孩童坐在一群乞儿中间,正抬头望着自已。

    “你是他的亲戚吗?”那乞儿问道。

    林君玄摇了摇头。乞儿诧异的看了一眼林君玄,嘴唇张了张:“你等一会儿吧,等一会儿他就恢复正常的。”

    “嗯,”林君玄应了声。

    乞儿点了点头,不再理会林君玄。大约是天冷,他缩了缩脖子,又埋身在乞儿堆中,和众人抱成一团,互相暖和着,不一会儿就沉沉睡去。

    在两人交谈的时侯,老人一直躺在地上,紧闭着眼睛,这种情况,与一个月前的那天晚上,林君玄遇到老人的时侯,近乎完全一样。

    “老人家!”林君玄轻轻拍了拍老人,叫唤了一声。老人的身体动了一下,但依然没有醒来。翻了个身,老人依旧沉沉睡觉。

    城隍庙的里头,是一尊老旧的菩萨像,上面还缠了一些布满灰尘的蛛网。菩萨像下是一张破旧的断腿桌子,桌子上放着一个表面开裂的神龛,里面插着几根二尺余长,静静燃烧的大烛。有烛火,有燃烬香火,但却并没有供品。

    古庙里静悄悄的,只有寒风呼啸着涌进来的声音。烛火的散出的光芒散出一圈圈淡黄色的光晕。烛光虽然驱散了破庙里的黑暗,但并没有使破庙里温暖多少。

    坐在烛光里,林君玄低头看着老人。老人的脸上蒙着一层灰,灰尘下的脸庞一片死青,没有半点血色。如果不是那若有若无的气息,真的就像死人一般。老人自然不可能是死人,一个快死的人,是不可能吓跑五条凶狠的猎狗和四匹训练有素的大马的!

    时间慢慢的过去,肚子不是很饿,林君玄便坐在老人身边,慢慢的等。老人身上的臭味越来越浓,身下的黑色的污秽的液体也越来越多,在地上形成一条明显的痕迹。林君玄一动不动,对于那股难闻的秽气,似乎并不在意。

    冷风卷着一片片雪花‘呜呜’的涌入城隍庙里,透过敞开的大门,可以看到外面白茫茫一片。夜色,因为这些铺满大地的雪花变得淡了不少。不远处的角落里,乞儿们紧缩着脖子,牙齿出打颤的声音。而城里稚童们最初现下雪的欢呼声早已消失,一个个忧心的父母把他们的孩子拎进了屋里。临安城,终于彻底安静下来。

    感觉到门外涌来的寒意,林君玄也抱着身子,往里缩了缩。老人还没有醒来,林君玄便把头枕在膝头上,小睡起来。

    “嗯!”一阵低低的呻吟声传入耳中,林君玄霍的睁开眼睛,从朦朦胧胧中惊醒过来,抬起头看了看门外,林君玄现现在差不多到子时了,他一睡便睡了好几个小时。

    目光从门外收回,林君玄看向身畔:老人已经苏醒过来了,一股股热气从他的体内出,让他的脸上有了些血色。林君玄青静的看着他,只见老人衣服上的污垢以肉眼可见的度分解,并迅的消散在空气中,那件原本肮脏的衣服就要林君玄的目光下,重新变得洁净。而老人腋下流出来的那股臭的液体,也慢慢的分解消失。——只是一眨眼的时间,老人便由一个又脏又臭的‘老乞丐’恢复成了干净整洁的‘算命老人’!

    “你来了!”老人睁开眼,缓缓的直起身。想了想,老人突然将手探入怀里,再伸出来时,手里已多了一个星形坠链:“这个是你的坠链,还给你!”

    林君玄并没有马上接过坠链,他下意识的抬头望向角落里那一群乞儿,乞儿们熟睡着,似乎并没有现这边的异状。

    “不用担心,我已经让他们睡着了。”老人淡然道,然后将星形坠链递了过去,林君玄接过星形坠链,却不知道说什么。

    城隍庙里一片寂静,两人都保持着沉默。

    “你怕我?”老人开口道,林君玄摇了摇头,抬起头,直视着老人:“不是,我只是不知道说什么。”

    老人眼中露出一抹诧异:“为什么?”

    林君玄想了想:“你是——”

    他似乎不知道用什么来描写,但老人却懂,老人微笑着,以一种易常平淡的口吻道:“我是妖。”

    林君玄垂在地上的手掌在老人说出这句话的时侯,颤抖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老人的话似真似假,他眼中的笑意,让人无法判断他说的话到底是不是真的。

第九章道法正藏(下)

    “不过,既然连穿越都能存在,又为什么不能存在妖怪呢?”想到这个林君玄心中安定下来,老人是不是妖魔没有追究的必要,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这位老人绝不是一位普通的算命老人。

    “孩子,你不害怕吗?”看到林君玄脸上平静的神情,老人心中不免觉得奇怪,这是一个四岁的孩子所不应有的表情。

    “不害怕,”林君玄直视着老人眼睛,神情平静而坦然。

    老人盯着身边这个四岁孩子的眼睛,在那双眼睛里,他真的没有看到一丝害怕的情绪。

    “为什么不怕?”老人心中满是诧异。

    “你会伤害我吗?”林君玄突然问道,老人摇了摇头,依然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既然你不会害我,我为什么要害怕?而且,害怕又有什么用呢?”林君玄反问道。

    “说的也是,害怕又有什么用呢?”老人笑起来,他点点头,说道:“你真是个奇怪的孩子!——真的很难让人把你当成一个四岁的孩子。”

    林君玄只是笑笑,没有说什么。尽管眼前的老人并不会伤害他,但他也不会告诉他自已是从另外一个世界来的。

    林君玄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于是直接道明来意:“晚上下雪,天气很冷,我的老师让我来请你到学馆中避寒。”老人既然不是普通的人类,自然也不会像普通人类那样畏惧风雪,林君玄说这翻话时,并没有指望老人答应自已,毕竟他已经拒绝一次了。只是,既然老师有吩咐,他依然有必要做到。

    “下雪了?……”老人似乎现在才现这个事实,他的目光掠过林君玄的肩膀,看向庙门外,那里风雪茫茫,早已连成一片。

    “又是一年啊!”望着外面茫茫的风雪,老人叹息道,脸上露出无比的惆怅和落寞。

    林君玄并不明白,这普通的大雪为何在老人的眼中居然会有如此多的含义,所以他只是静静的看着老人。

    老人怔怔望着庙门外的扑天盖地的大雪,良久才回过神来。他伸出手在怀里掏索了一阵,最后掏出一本古色古香的书卷,递到林君玄面前:“这个给你,这是我临走之前,送给你的礼物。”

    林君玄下意识的接过书卷,只见古书的封皮上以小篆写着四个朴素的字‘道法正藏’!

    “这卷《道法正藏》是我漫长的生命中,无意中在一座深山古洞中找到的,我是妖类,无法修习你们人类的绝学……”老人突然停住,笑着道:“你还在怀疑吗?”

    林君玄还没反应过是怎么回事,便被老人伸出的一只干枯的手掌抓住,眼前一暗,下一刻,林君玄现自已突然飘在了高空中。

    茫茫的风雪从身边飘落,在他的脚下,覆上一层白雪的临安城静静的躺在风雪之中。林君玄几乎不敢相信自已的眼睛。

    “看到了吗?这就是临安城!这个世界,并不只有人类,”老人淡然道:“还有妖!”

    下一刻,林君玄又回到了城隍庙中。乞儿们还是没有动静,老人和林君玄依然坐在原来的位置,若不是肩头那层积雪,林君玄真以为刚刚是自己产生的幻觉。

    将林君玄带到空中后,老人显得有些虚弱:“孩子,你虽然只有四岁多,但我从没把当成一个普通的孩子。这卷《道法正藏》是一本道门绝学,一旦修习,你必将拥有像我刚才一样的能力。但是,这不是我传这本书给你的目的。”

    “《道法正藏》是一卷神奇的秘典,但对你,它不仅仅是一本神奇的秘典,更是一扇门,一扇通往不同世界的门。一旦你踏入了这扇门中,便永没有后退的可能。对于这扇门后的世界,我无法告诉你太多。我只能以自身的经历,告诉你——普通人的世界有纷争,而这扇门后的世界,纷争还在普通人类之上!这种纷争,可能导致任何你想不到的结果!”

    林君玄握着古卷,沉思不语。老人的话已经做了足够的暗示,修练这古卷上的东西,便会拥有飞天遁地的能力,而这些能力,对于他来说,原本是只应该存在于神话中的。

    林君玄并没有考虑多久,便做出决定:“我想修习这卷《道法正藏》。”

    “你真的想好了吗?没有后悔路的!”

    “嗯!”林君玄的回答很简单,也很坚定。

    老人叹息一声,道:“这是你选择的,将来怨不得别人。我先告诉你修道的境蜀吧。”

    “修道,分为‘筑基、接气、金丹、龙虎、天人、吞气、斩尸、仙人,八层境界。其中,至于筑基指的是从血液中提取血精的过程;而接气,则是吸引天地间的灵气滋润血精,令血精壮大的过程,这个时侯的血精,称之为‘精气’;精气满盈,化而为丹,称为‘金丹期’,其中金丹期又分为九层境界,每一层为‘一转’称之为‘一品’,‘九品金丹’是最圆美的金丹,只有金丹九转方能继续修练下去;而达到‘龙虎’期,体内阳阴交汇,九品金丹便会化为‘氲氤紫气’!至于‘天人’境界,便是一个‘炼气化神’的过程,这个时侯,体内的‘氲氤紫气’会转化为头顶花朵一般的华光,天人期又分为两个层次,为‘一花聚顶’和‘二花聚顶’。达到这个境界的‘天人‘都拥有常人难以想像的大能力,他们的寿命也会非常的漫长,但依然会死亡,只有臻至’三花聚顶、五气朝元’的仙人境界,方能不死不灭,拥有无限漫长的生命!”

    “孩子,修道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大部分人修练到‘金丹期’便止步不前了,而现在大部分宗门、道派的掌门最多也就是达到‘天人’的境界。至于‘仙人’的境界,就目前为止,在我数万年的生命中,也从没听过有谁达到了这个境界!”

    林君玄的心思完全沉浸在老人所描叙的世界里,这个跳脱出普通人视野的修道世界,对他来说充满了无限的吸引力。

    不知怎么的,林君玄的脑海中,突然想起了穿越之前自己所了解到的神话传说。“原来,神话,并不是假的!”他的脑海中下意识的掠过这个念头。

    “孩子,我所剩的时间不多,来,我先教你筑基的功夫!”老人盘膝坐下,神争肃穆:“学我这般盘坐,想像你的全身血液在腹部肚脐眼的地方旋涡一般的流动,什么时侯,你感觉的这里有点热热的感觉了,似乎有一小滴血液凝固不动,那么你便成功了。这个过程,叫做筑基。不管妖也罢,人也罪,这个过程都是一样的。”

    林君玄依然照做,想像着自身的血液在肚脐眼的地方,形成一个旋涡,这个过程有些怪怪,半个时辰后林君玄停止了想像,他依然没有感觉腹下有小滴血液凝固不动。

    “我找不到那种感觉!”睁开眼睛,林君玄道。

    老人丝毫不觉得意外:“就像不是所有非人的存在都能化身为妖一样,也并非所有的人都能修道。这个里面,也有个资质的区别。资质好的人,三到五天就会感觉肚脐眼下方,似乎有些很小的液滴存在。资质差的人,三十天左右,也会产生这种感觉。还有一类人,修炼的时间再久,也不会有感觉,这类人,不适合修道!以你的资质,最迟十天就会有感觉!”

    “血精是生物躯体中最精华的部分,普通人体内的血液最多能炼出三到四滴血精,我们妖族则能炼出八到十滴血精!这血精,乃是一切的本原!而且只有通过脐带附近,才能提炼出来。第一滴血精资质最好的人也需要三天的时间!”老人说到这,扭头看向林君玄:“炼出血精后,最开始你只能从食物中获取灵气,壮大血精,血精稳固了,然后才能从天地中吸纳灵气,壮大血精!”

    林君玄静静的听着,深知老人说的非常重要,一个字也不敢漏过。

    “我是妖,你是人。人、妖有别,我虽有一身神通,却并不适合你,唯一能传你的就是这卷《道法正藏》。筑基的方法,不管是人还是妖,都是一样的,至于后面的修练方法,《道法正藏》中都有记载,你回去之后,仔细研读。若有什么不理解的地方,每日子、午两个时辰来见我,我会替你解答的!”

    “老人家,你要走了吗!”从老人的语气中,林君玄感觉到了一丝离别的气息。

    老人抬起头,目光望着门外青冥深处:“我的生命已经到了尽头,我一生为妖,懵懵懂懂,直到变化了人形,方才通了人性。我为妖,傲啸天下,难有匹敌者!我的一生都在追求力量,直到寿元将近,才开始注意一些平常忽略的东西。我们妖族,向来寡情,我能在临死之前,感受到普通人类之间的那种感情,已经足够了!”

    “老人家,你不是拥有无上神通吗?又怎么会死?”

    老人摇摇头:“天道无情,不能臻至不死不灭‘仙人’的之境,即便是拥有再大的神通,也难逃一死!等到‘天人五衰’之时,一身能力衰弱,渐渐老死,与常人无异!”

    “孩子,”老人低头看着林君玄:“如果我遇到你的时侯再早一点,我倒还有时间来教导你,令你成为纵横天下的高手,只是现在,我已经越来越衰弱,一身能力也退化的差不多了。我的时间不多了,一天之中,我只有午时和晚上子时,才能清醒过来,其他的时侯,都是神志不清。”

    林君玄眼中流露出一抹悲哀:“老人家,你现在的情况,便是天人五衰吗?”

    “是的,”老人点点头:“所有的修道人,如果没有在门派纷争中被杀的话,最终都要走到这一步!没有跨过天人之境,便是‘小五衰’,跨过了‘天人之境’便是‘天人五衰!你不必可怜我,我能自然的走到生命尽头,已经越绝大部分的修道者了!”

第十章 天机宗

    “修道之途是漫长的,如果你一味的追求力量与长生,最终你可能一无所有,”老人怜爱的看着林君玄:“孩子,我给了你拥有力量和长生的机会,但力量和长生并不是最终的目的,他只是一个工具,一个帮助你找寻到生命中真正最重要东西的工具,牢牢记住这点吧。只有这样,你才不会迷失!”

    老人点到即止,让人似懂非懂,林君玄一语不,目露思考之色,蓦然,林君玄站起身来,面朝着老人,恭恭敬敬的叩了三个头,抬起头,林君玄郑重道:“我林君玄并不是不知恩的人,您虽然只传我一卷《道法正藏》,也没有说要收我为徒,但对我来说,您就是我的师傅!师傅,如果您的生命走到了尽头,请让我在您最后的日子里照顾您,如果师傅还有其他的打算,想要离开,徒儿也不敢阻拦,但请师傅临走之前,告诉徒儿您的名讳,君玄必然永远铭记!”

    这四岁多孩子身上流露出的真挚感情,让老人为之动容道:“孩子,起来吧!在最后的时间,能遇到你,体会到做为一个真正人类的感觉,我已经满足了。”

    “至于我的名讳,孩子,你现在能力还太弱,知道了我的名讳,对你绝非好事。等到你的能力足够强大时,那时自然会知道我的名字,”老人看了看天色,叹息一声,脸上流露出一丝深深的无奈:“时间不多了,我的灵魂和肉身已经越来越衰弱了。你先回去吧。明天再来找我。”

    天色确实已经很晚了,林君玄站起来,行了一礼:“师父,我先走了,明天,我再过来!”

    “嗯!”老人点了点头:“你那老师虽然并不是一个腐儒,但这种事情,你还是不要让他知道比较好。”

    “我会注意的,”林君玄说完起身就往外走去,就在他起身向庙门外走的时侯,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从他的怀里掉了出来,‘啪’的一声掉在地上,那是一本古书。寒风吹进庙里,那古书的书页被风翻开,露出一个图案来,那是一个插图,插图上写着一行字‘九宫图’!

    老人的眼帘原本耷拉着,那卷古书从林君玄怀中掉下时,老人以为是自已给他的那卷《道法正藏》,只是淡然的瞥了一眼,然而看到那个九宫图案,老人的目光再也移不开,眼中蓦然暴射出一阵剌目的精芒。

    “这本书你是从哪里得来的?!!”林君玄都还没有看清是怎么回事,那卷古书就已经到了老人的手中。

    “这卷东西你是从哪里得来的?”老人再次问道,他的声音有些颤抖,脸孔因为激动而变得通红,林君玄怔怔的看着他,这种表情他从未在老人身上看到过。

    “这是我祖上传下来的!”林君玄下意识的回答道。

    似乎现自已的语气有些过于严肃,老人放缓了语气,缓声道:“孩子,吓着你了吧,我有些冲动了。”

    手一挥,一堵如水波般的碧色光罩将城隍庙内部整个笼罩起来,外面的风雪声突然消失了,做完这些后,老人才松了口气。

    “这是怎么回事?一卷《奇门遁甲》怎么有这么大的影响?”老人的郑重不免让林君玄感到奇怪,这卷《奇门遁甲》这类书籍在自已穿越前的世界里司空见惯,差不多十几块钱就能搞定一本。为什么老人看到这卷书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师父,你知道这卷古书的来历?”虽然是带着询问的语气,但林君玄的语气却非常肯定老人必然知道答案。

    点了点头,老人低着头,指着《奇门遁甲》打开的书页上显示的圆形图案道:“看到这个图案没有?这个叫做九宫图,是‘天机宗’涉及阵法中最基本的东西,而‘天机宗’早已消失了。如今整个修道界,别说‘天机宗’,就连阵法这个东西都没人知道了。”

    “天机宗除了‘阵法’,还有一门‘先天术数’,据说是算人生死,向无遗漏,我这个‘算无遗漏便是由‘天机宗’而来的!除了这些外,天机宗据说还有‘观星法”、‘风水术’,后者据说可以改变个人的天命,只不过……可惜,这些东西全部都失传了!”

    “啊?!”老人的话让林君玄震惊的几乎无法思考。老人嘴里说出的名字是如此的熟悉,林君玄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想起了这些东西的出处。这些东西在穿越前的世界,几乎是路人皆知!

    ‘占星术’——古代阴阳师占星观势,用来替历代皇帝观望王朝气运,扼杀反叛苗头!

    ‘先天术数’,衍生出来的名字有很多个,《推背图》、《梅花易数》、《撼龙经》,这些书在一类人手中运用的最为频繁——算命先生!

    风水古书,港台地区的风水师人手一本!

    ‘占星术’、‘先天术数’、‘风水’这些东西拥有一个共同的统称为‘封建迷信’!十个算命九个不准,还有一个是靠猜,风水这类更玄,不管与不,风水师都能给你说出一堆歪道理,至于占星师,早已因为科学观的展而消失!这些东西,早已没有多少人信了,更多的人只是靠他来糊弄一些老人,混口饭吃!

    “先是《千字文》,后来又出了个‘亚圣孟子’,现在又出现了‘风水算命’,如果出现一个是巧合,接连三个巧合就不能再称之为巧合了!”林君玄的心情起伏不定,他又想起了‘豺狼拜月’。

    “为什么穿过那个通道的时侯,没有通往其它地方,偏偏是这个世界!”

    一个念头闪电般的划过脑海,林君玄立刻就确定了脑海中的那个想法:“两个世界之间必定有关联!”

    “‘先天术数’,‘推背图’,‘风水’这些东西之所以没人信,是因为它们的预测根本不准确,或许,并不是因为它们预测的不准确,而是因为它们流传在了一个错误的世界,”林君玄心中想道:“莫非‘先天术数’、‘风水’、‘占星’这些东西根本就是这个世界所谓‘天机宗’的东西,只是因为某些原因,‘天机宗’的这种绝学流传到了我所在的世界。这些绝学本来就是应该只适用于这个世界,所以流传到了另一个世界后,根本不管用!!”

    想到这里,林君玄抬起头来,望着算命老人,问道:“师父,你知不知道,天机宗到底生了什么事?”

    老人摇了摇头:“那是一宗谜案,没有人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天机宗’几乎是在一夜之间,上至掌门,下至普通的弟子都消失得无影无踪,没有人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如今已经有上千年了,谁也不知道这个宗派内到底生了什么。现在的修道者,别说‘天机宗’,就连‘阵法’是什么都不知道!”

    林君玄心中震撼不已,如果老人说的没错的话,那么传说中的‘九宫八卦,奇门阵法’很可能就是真的!

    “这卷书你收好,”老人又将《奇门遁甲》递了过去:“好好研习其中的‘阵法绝学’,这很可能是你将来的‘保命绝学’。子时快过,你先回去吧……”

    老人说着,神情越来越萎靡,原本明亮的双眸突然变得黯淡起来,一层层黑色的圬垢从四方汇聚而来,凝结在老人的身体表面,他的脸色又开始灰暗起来,一股难闻的臭味从他的腋下散出来……

    “师父,师父……”林君玄心中一惊,霍的站起来,扶住老人的身体。老人的身体软软的,像散了架一般,缓缓的向地上倒去,他的眼中一片黯淡,没有一丝焦聚。就是一眨眼的时间,老人又开始神志迷失,浑浑噩噩了。

    林君玄叹息一声,知道老人所说的‘天人五衰’又开始作了。他抱着老人的身体,慢慢的松手,让老人重新躺在地上。

    “啵!”古庙里的‘碧绿色光罩’应声而破,风雪呼啸着又涌了进来。墙角里,熟睡的乞儿们出一声低低的呓语,似乎就要醒转了。林君玄赶紧收起《奇门遁甲》,回头看了一眼一动不动的老人,然后大步走入了风雪之中……

    外面风雪交加,林君玄从破庙走出很远,依然不时的回头望望。今天生的事情有如梦幻一般,如果不是怀中确确实实藏着那本‘道法正藏’,林君玄都以为这一切是自已的幻觉。

    雪越下越大,已经接近快淹没一半的小腿骨了,但依然没有停止的迹像。林君玄加快了,他必须赶在积雪淹没到膝盖之前,赶回学馆。外面很寒冷,但林君玄却感受不到寒意。熟悉的温暖感从胸前的星形坠链中传来,驱散了遍体冰寒。林君玄这才想起自己忘了询问老人,这坠链的来历了。

    “明天再去问师父吧,师父活了近万年,应该知道这星形坠链的来历!”林君玄边想边加快了脚步,身后,散出微弱火花的破庙早已被密集的风雪掩盖,而前方,学馆已经不远了。

    “回来了!”林君玄刚刚踏入学馆中,甘如叶便望了过来。林君玄回来的很晚,甘如叶却并没有责怪的意思,更多的是关心。在他的身边,七八个衣着破落的乞儿正围着炭火盆,烤着火。

    “嗯,”林君玄低着头应了一声,并没有解释老人为什么没有来。他不想对他撒谎,也不想说出‘老人是个妖怪,不怕冷’这类的话来,到时甘如叶只会以为他疯了!‘子不语怪力乱神’还犹在耳边,林君玄哪里还敢跟甘如叶说些神仙、妖怪之类的话。

    “外面冷,把雪抖了,进来烤火吧。”甘如叶往林君玄身后瞧了一眼,没有看到老人的身影,也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只是林君玄不说,他便也不再追问。

    关上门,林君玄把身上的积雪抖了抖,然后走到了火炭盆旁边,几个乞儿自动往一边让了让,留下一个空位。林君玄在那空位前蹲了下来,一边烤着火,一边默默的想着心事。

    屋子里很暖和,和外面就像两个世界。夜已经深了,几个乞儿再也抗不住那股困意,便直接躺在离火盆不远的地方,沉沉睡去。火盆边就剩下几个小乞儿陪着林君玄烤着火。

    夜已深,林君玄怀揣着两本古书,毫无睡意,这晚对他来说,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第十一章 子作孽

    学馆里静悄悄的,黑暗中响起阵阵低低的鼾声,火盆里的木炭还在慢慢燃烧,而甘如叶早已上床睡觉去了。已经是晚上申时了,林君玄依然丝毫没有睡意。

    “既然睡不着,不如照师父说的,练习那筑基的功夫。”林君玄对着火盆,把膝盘起,慢慢的想像血液流过肚脐眼附近,想慢慢的渗出一滴‘血精’。又是半个时辰过去了,肚脐眼附近依然没有‘血精’产生的感觉,但林君玄却丝毫不以为意,只是摒心静气,慢慢的一遍又一遍做着这枯燥的观想。

    时间慢慢的流逝,不知不觉,林君玄睡了过去,等到他清醒过来时,已经是天明时分了。肚脐附近有些热烘烘的感觉,但并没有产生‘血精’,坠坠的感觉。

    “可能是火烤的!”老人说过,天资好的人也至少需要三天,林君玄只以为那种热烘烘的感觉是因为自已对着火盆的缘故。然而当林君玄站起身,离了火盆,站到窗下的时侯,才现自已错了,那股热烘烘的感觉并没有消失。

    犹豫了一下,林君玄将窗户推开,窗台上铺了一层厚厚的白雪,一股冷风卷着几片雪花吹进来。被冷风一吹,林君玄清醒了不少,腹下那股热烘烘的感觉弱了不少,但依然没有消失。

    “不对,这股感觉应该不是火烤产生的热感,”林君玄仔细的感受了一下,肚脐眼下,确实还有一些微弱的热烘烘的感觉,虽然并不明显,但确实是存在的。如果是因为对着火盆产生的热感,是不可能持续这么久的。

    “你在干什么?”一个乞儿从地上撑起身,睡眼惺松的看着林君玄,他是被冷风吹醒的。

    “没什么。”林君玄赶紧把窗户合上,再回过身时,那名被冷风冻醒的乞儿又沉沉的睡觉去了。

    看着火盆里火红的木炭,林君玄心中若有所悟:“老师说,筑基就是从血液中提取血精的过程。昨夜我观想时,肚脐正对着火盆。火盆里的炭火能促使肚脐附近的血液加快,流过肚脐附近血液更多,如此一来,本来需好几天才能完成的筑基过程,便大大缩短。”

    林君玄越想,越觉有道理。四周望了下,还没有人醒来,林君玄便推开学馆的大门走了出去。

    外面白茫茫一片,整个临安城都化为一股冰雪的世界,一栋栋屋宇上,大窜晶莹的冰梭的从屋檐上垂了下来。这个时侯,外面很冷,时侯也还早,临安街上空寂无人。

    “运动能加快血液循环,现在正是冬天,在下雪的时侯锻炼,血液循环要远比其他时侯快的多,”这般想着,林君玄解下了脖子上‘星形’坠链,坠链刚离体,外面那汹涌澎湃的寒意立刻从全身涌了上来。林君玄牙齿都冻得打颤,全身更是起了一颗颗细小的肉粒。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不吃点苦,又怎么能有所收获。”这般想着,那寒风也不那么剌骨了。呼出一口寒气,林君玄甩开脚,冰天雪地的狂奔起来。厚厚的积雪差不多没到膝盖了,但林君玄浑然不顾,只是疯一般在大雪中跑起来。

    最开始的时侯,林君玄只觉得全身如坠冰窖,手脚似乎都要冻掉了,但跑着跑着,便觉的一股热气从腹部涌上来,扩散到全身,继续往前跑,身体渐渐变得热烘烘了,一股股白色的热气从林君玄全身窍孔中涌了出来。

    “就是这个时侯!”寻了一处风吹不到的角落,林君玄扫开一片积雪,然后迅把星形坠链挂在脖子上,盘膝坐下,又随后从附近抓了一把白雪,塞进嘴里,然后才开始观想。

    肚脐附近热烘烘的,血液就像滚烫的沸水一般流过肚脐眼,林君玄不停的观想着这些血液在肚脐附近形成旋涡形,一遍遍的循环,然后再流到身体的其他部分。

    外面温度降得很快,等到林君玄又感到剌骨的寒意时,他便又站起身来,如此重复。从城东跑到城西,又从城西跑到城东,每次感到全身热烘烘的,像浸在沸水时,就马上找个没风的角落,塞团雪,然后马上观想,,肚脐附近的热感越来越明显。林君玄也不知疲倦,整个上午都是这样度过的。

    冬天人很少,就算是看到了林君玄一个四岁多的小孩在冰天雪地里狂奔,也没多人在意。

    “快到吃饭的时间了,该回去了,”辨认了一下方向,林君玄快步跑向了学馆。

    “师父,”推开学馆的大门,林君玄却现学馆里静悄悄的,不止是那些乞儿,连带甘如叶在内都不见了踪影。学馆里虽然没人,但讲桌上却放着一张纸条,上面用三文铜钱压着。

    林君玄拿起铜钱下的纸条,只见上面用毛笔字写着:

    ‘字示君玄:

    我出门拜访临安同窗,大约晚上会回来。桌上有三文铜钱,若是饿了,便自已去买吃的吧。

    林君玄这才想起昨夜去城隍庙之前,老师曾经说过有位同窗来拜访过他,而他今天要去回访。学馆里的乞儿都不见了,林君玄估计甘如叶大约是给了些铜钱,又或者再加上些炭火和火石,将他们打走了,毕竟,以甘如叶的能力,也不可能供养七八个孩子吃上一个冬天。

    林君玄很早就出去了,甘如叶没现他,却也毫不着急。林君玄虽然才四岁,但甘如叶总是忽略了他的年纪,不自觉得把他当成了一个成年人。

    买了两个馒头,就着咸菜和辣酱,林君玄一吃完,便马上向城隍庙走去……

    临安城深处,一座庞大的府第屹立在风雪之中,朱漆的大门,门前两蹲大石狮,看起来颇是威武。大门前,一块朱漆牌匾上写着三个笔势极为雄浑的大字‘巡天府’!

    ‘巡天府’乃是取‘代天巡狩’的意思,从字面上也不难看出,乃是一个代替皇帝监督百官的机构。

    巡天府内屋宇楼台鳞次栉比,各种假山,花池,楼榭,遍布其中,尽管整个临安城都覆上了一层厚厚的积雪,巡天府内却是片尘不染,所有的积雪全被清扫一空。

    “老爷,你不能死啊!你怎能就这样丢下我们母子不管呢?”此时巡天府西北厢房内,一片嚎哭声,所有的下人都被召到这里,全身披麻带孝,跪伏在寒风之中。厢房之中,一个穿着绫罗绸缎,极尽华丽的妇人带着几个小妾和丫环跪伏在地上,哭天抢地的悲嚎。

    厢房的床塌上,一个年约四十多面容冷峻的中年男子躺在床上,死者正是巡天府的府尹。

    “爹正值壮年,怎么可能就这样死了!一定是有人害他!”那妇人身边,一名年约二十蓝袍玉面公子望着男子的尸体,冷声道:“若让我查出来,我定灭他满门。”

    “公子节哀顺便,老爷去了,以后府中还得靠公子主持,”厢房中,一个穿着青衣,颔下留着三缕黑须的老者低声道。老者是巡天府的管家公冶愚。

    “哼,一定是以前那些被父亲治罪下狱的罪臣遗孤干的,”玉面公子手臂上青筋暴起,五指握紧,出一阵噼啪的脆响:“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深,我早劝过爹的!”

    “轩儿,你爹走了,娘以后就只能靠你了,你一定要替你爹报仇,要不然你爹死不瞑目啊!”那妇人回过头来,泪眼婆娑的看着玉面公子。

    “娘,你放心吧。”玉面公子脸上掠过一抹阴狠之色,一甩袖,大步走出了厢房。玉面公子刚刚走出厢房,那老管家便大步追了上来。

    “公子,我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老管家一拱手道。

    “你说吧,”玉面公子尹天轩回过身,面对着老管家,沉声道。

    “两天前,老爷曾遇到一个算命老人,当时他给老爷留了个字条,那字条似乎是事先写好的,老奴这里还保存着,”老者说完摊开手掌,露出掌心一张揉成一团的纸张,玉面公子疑惑的看了老者一眼,抓过纸团,慢慢的摊开纸团,只见上面写着一行小字:‘天作孽,犹可活,子作孽,不可活。天道循环,报应不爽,三日之内,暴毙而亡’!

    “老爷向来不信这个,那日,正准备让仆从教训一下那个算命先生,不料反被那老道施妖法,惊了老爷座驾。老爷三日内暴毙,就算不是他干的,也必与他有着关联!”

    “妖道!可杀!”玉面公子咬牙狠声道,五指一捏,将那张纸片又揉入了手心:“管家,那些罪臣的遗孀你可有留意他们的下落?”

    “老爷一直有让老奴留意,”老管家恭声道:“一切只待公子一声令下了!”

    “哼,斩草要除根,宁可错杀,不可漏过,你带些人去处理他们,手段要干净些,记住不要留下小孩!”玉面公子冷声道:“至于那妖道,我会亲自去收拾他!”

    “老奴知道,”老管家说罢匆匆离去,待老管家离去后,玉面公子从容走入了自已的厢房。

    ‘砰!’刚一踏入房间,玉面公子便一拳重重的轰在檀木桌上,那坚固的檀木桌被他一掌拍成四分五裂。

    “可恶,哪里冒出来的这么个妖道,”此时的玉面公子,满面狰狞,很是可怖:“‘天作孽,犹可活,子作孽,不可活’!‘子作孽,;子作孽’,这个子说的不就是我吗?这个妖道到底怎么会知道?!”

    这句话的原句本来是‘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只不过被算命老人将‘自’改成了‘子’!

    “老头子,你也别怪我,谁叫皇朝规定,你不死,我就继承不了你的位!”玉面公子五指一扬,算命老人批的那一行字便化成碎片从他的指缝里飘下……

第十二章 分别

    林君玄踏入破庙的时侯,老人正好是清醒的状态。来了,坐吧,”老人指着身侧的空地道。

    振了振衣衫,抖掉身上的积雪后,林君玄转身在老人身侧坐下。

    “昨晚到现在有修练么?”老人问道。

    “有!”

    “别灰心,再修习几天你就会有感觉的,最开始应该是肚脐眼下热烘烘的,再修练上一段时间,就会产生‘血精’了,”老人笑道。

    “师父,我腹部已经有热烘烘的感觉了,”林君玄恭敬道。

    “啊!”老人的笑容僵在脸上,他似乎不敢相信林君玄说的话:“你就有热感了!”

    “嗯,”林君玄刚刚应了一声,眼前一暗,老者已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已身前,一只枯瘦的手掌按在他的腹部。

    “没有道理啊,以你现在的年龄气血应该并不是很旺盛,怎么会这么快就有凝炼‘血精’的前兆了,”老人的眉头皱了一下,但手掌下的感觉不会欺骗他,林君玄的肚脐下方确实有热烘烘的感觉。

    林君玄便把昨晚到今天的作为说了一篇,老人笑着摸摸林君玄的道:“孩子,你挺聪明的,这么多人修炼,很少有人去想为什么会产生‘血精’,以及怎么样去加快产生‘血精’。在这方面,你比许多人都多了一份灵性。或许,你天生就适合修道!”

    林君玄只是笑笑,蓦然想起什么,从怀中取出星形坠链,林君玄道:“师父,您见多识广,请问您知不知道这根星形坠链的来历?”

    老人摇了摇头:“这根坠链应该很古老,以我的见识,却也从来没见过类似的这种东西。好好保存,孩子,等你将来能力够了,或许就会知道他的来历!”

    老人的答复出乎林君玄的预料,他本以为以老人漫长的生命,应该会知道这坠链的来厉,没想到他也不知道。

    想了想,林君玄谨慎道:“师父,天下的修道者中,有没有一个叫做‘李龙图’的?”

    “李龙图?他是谁?”老人诧然道。

    林君玄有些赧然道:“那是我太公。”老人摇了摇头:“没有,从没有听说过有这么个人。”

    “外公如果被带到了这个世界,也是不过百年的时间,他的实力应该不会很高,师父没有听过,也是正常。”这般想着,林君玄也就释然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老人开始教导林君玄一些‘先天易数’方面的东西。林君玄本身就有一卷《奇门遁甲》,对他来说,最大的问题是他以前从未涉及这些东西,所以有些术数并不是很明白,但这些东西,老人往往的能给出确切的解释。

    林君玄基本上是和老人在同时学习《奇门遁甲》,林君玄也并不忌讳让老人一起看。这卷书上的字,都是以简体字写就,而简体字和隶书差别不大,老人也能轻松的认出来。老人长在见识比林君玄广,加上他本身在‘先天易数’上有所长,学习起来,也就是一个融会贯通的事情。学会之后,老人马上就交给了林君玄。

    “这卷《奇门遁甲》确实是夺天地之造化,”老人情不自禁的赞叹道:“传说中,‘天机宗’学究天地,暗藏阴阳至理,若是能够悟通,能够臻至不死不灭的至境,也不知是真是假!”

    林君玄摇头:“若是真的如此,天机宗便会拥有仙人境界的级强者,又怎会突然之间消失?”

    “天机宗留下的信息太少了,究竟是为什么突然之间就从整个修道界消失了,至今还是个迷,”老人感叹道。

    正说着,突然一阵马蹄踏雪的声音远远的传了过来:“驾!——”马蹄声越来越响,听那声音,还不止一个人。

    林君玄听到马蹄声开始时也没怎么在意,认为应该不是冲着自已而来的,但很快他便知道自已错了,那马蹄声越来越近,即是冲着城隍庙而来的。林君玄冲门外看了一眼,只见大雪之中,三十余匹铁甲骏马飞驰而来,马上皆是高大魁梧,负铁甲,背箭筒,持长弓的勇士,那三十余匹铁甲呈扇形分开,向城隍庙而来。

    ‘嗖!’林君玄向外看时,正好一支铁箭顺着风势猛的射入破庙来。林君玄吃了一惊,一种福至心灵的感觉,让他及时的往门内缩了一下。

    ‘篷!’来势极猛的铁箭刚刚射入庙口,便被一层蓝色冰屑包裹,射出半尺后,‘砰’的一声炸成粉碎,正是老人出手了。

    “妖道居然敢乱我临安城,出来受死!”一个宏亮的声音从屋外传来,林君玄听那人的声音年龄似乎并不大,是个年轻人,但却有股年轻人所没有的毒狠与霸道!

    林君玄透过庙门向外瞧了一眼,只见在那三十余个铁甲勇士中央,正站着一个蓝袍劲装青年。那青年长得挺俊,玉面朱唇,看见破庙内静悄悄的,有些动怒。

    “很好,你们不想出来,那就不用出来了!,”骑马蓝袍公子右掌一挥,身后三十余骑铁骑同时飞驰,马蹄下雪雾四溅,奔出二十丈左右,三十余铁骑整齐划一的从箭筒中取出长箭,上弓,放箭,‘嗡嗡‘的弓弦振动声中,一支支铁箭破空而出,从四面八方射向古庙。

    “砰砰砰!!”

    长箭破空,摧枯泣朽般在墙体上射出一个个孔**,余势不减没入古庙之中。这些铁骑射出一箭之后,马不停蹄,接连不断的从箭筒中取出长箭,一上弦,换了个方位又射入了古庙内。

    三十余铁骑马不停蹄,直到射光了箭筒内的长箭,方才停了下来。此时,城隍庙早已是千疮百孔,里面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声音。

    “少主!我们所有长箭都已射完,庙中的人应该必死无疑,”一名骑士调转马头,小步跑到君天轩身前,恭声道。

    君天轩点了点头,这些骑士都是战场上退下来的。鸿冀王朝一统天下,已经没那么多仗可打,就归属于了各城的巡天府。君天轩一开始就让他们施转这种围射的箭术,意图就不想让那算命老人说出一个字来。

    古庙内外一片寂静,君天轩骑在一匹黑色大马上,脸色阴晴不定,一干铁骑壮汉都看着他,等他撤退的命令。

    “没有听到他们的惨叫声,不一定死了。你派几个人进去,把他们的尸体给我拖出来,”尹天轩看着那为的铁骑领道。

    “是,少主!”那铁骑领一挥手,十余匹铁骑排成一字长箭,向古庙冲去。

    “哎,”铁骑刚刚奔出,古庙中传来一声苍老的叹息:“‘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望你好自为之!”

    那声音一落,算命老人牵着林君玄出现在庙门口,也没见老人如何作势,那十余匹铁骑刚刚奔出十余丈,突然之间平地起了一阵风雪,将那十余铁骑裹上了半空,一眨眼就甩得不见了踪影。

    “好妖道,在巡天府尹的地盘上,居然敢动手!”只听得一声暴喝,尹天轩弯弓搭箭,便欲射杀老人,他手中一张二百石铁胎大弓,被他拉成满月形。

    老人摇了摇头,一挥手,尹天轩连人带箭飞上了天,几个眨眼不见了踪影。

    “咝!”左右剩下的一干铁骑壮汉倒抽了一口凉气,老人叹了口气,转过头看着这剩下的铁骑,淡然道:“你们也想让我动手吗?”

    “妖法!”这些先前异常彪悍的壮汉惊呼着弃马而逃,在普通人面前,他们是强悍的杀神,但在老人面前,他们的力量却像绵羊一般。

    “师父,你为什么不杀他们?”庙门口,林君玄看着尹天轩消失的方向说道。

    “哦,你怎么知道我没有杀他们?”老人笑道。

    “师父若想杀他们,根本就不用这么麻烦。那些人出手狠辣,显然一开始便欲置我们于死地,师父这次放了他们,只会让他们认为师父心软,只要认准了这个弱点,他们便会永无止境的纠缠。”林君玄指的是老人把他们甩上天的事。

    老人收了笑容:“是啊,你说的,我何尝不知晓。我出身妖族,所谓是妖即有七分杀性。也就是我出身这一脉,天性温和。他们若是遇上你大师兄,必然是死无毙身之地。”

    “大师兄?师父,你是说我上面还有一位师兄?”林君玄抬起头。

    “是的,在你之前,我只收过一位弟子,就是你大师兄。你大师兄杀性较重,其他妖族听到他的名字,都是闻风丧胆……,你以后若是为正道所不容,不妨去找你大师兄。他在妖族内的地位,鲜有人能捍动。你若去了,在妖族内,你至少还有一处容身之地。”

    林君玄敏锐的感觉到老人语话中的一丝异样:“师父,你要走了?”

    “嗯,我本来准备在这里再待一段时间,再教你些东西。但是出了这种事,我已经不能再在临安城待了,”老人唏嘘不已:“再有一段时间便是我的大限了,我希望能在死之前,回到我出生的地方。孩子,保重,你的路,只能靠你自已走去,我只是将你领进门。”

    老人说完,转过身,慢慢的向着远处走去,林君玄想出声阻拦,但又不知道说什么。一阵风雪卷过,老人的身影凭空消失在虚空中。

    “师父,保重!……”望着老人消失的方向,林君玄喃喃道。

第十三章 后患

    临安城,紫衣侯府。

    “顾伯,绮烟的手腕好疼啊,不写字了行不行啊?,”一个穿着粉雕玉琢的小女孩蹲在金蟒靠背红木椅上,仰着头,皱着两弯可爱的烟眉,对紫衣侯府的老管家道。

    “小姐,‘练字贴’乃是老爷的命令,不到时辰,小姐和公子不得离开御书苑。这个,别说是老奴,就是夫人来了,也说不上话,”满脸皱纹的老管家微微躬着身,不卑不亢道。

    “顾伯,你就当作没看到嘛,行不行啊?求你了。”小女孩嘟着嘴,央求道。

    “老爷的命令,谁敢违抗!老奴不可能明明看到了,却装做没看到,”老管家淡然道,就在小女孩委屈的撅起嘴时,老管家突然温和一笑:“老爷的命令虽然不可违背,但小姐肚子饿了,要吃点心,却是情理中的事。老爷就算知道了,也是不会怪罪的。”

    老管家说罢,突然神色一肃,对着门喝道。“来人了,小姐和公子肚子饿了,着人送上两盘白玉绿豆糕和密饯莲子来,”

    “奴婢马上就去,”门外很快便丫环应声道,不一会儿一阵脚步声便从门后渐去渐远。

    小女孩本来委屈的眼泪欲滴,骤然听到老管家的话,不由破涕为笑,噗嗤笑道:“绮烟就知道顾伯对绮烟最好了。”

    “呵呵,”老管家宠爱的笑笑:“小姐现在就可以休息了。”

    “哈哈,太好了,”小女孩把手中比自已手指还粗的描金大毛笔放入墨色笔筒内,从金钱靠背椅跳了下来,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

    “哥,顾伯说了,我们可以休息一下,你可以不用写了。”书房里并不止小女孩一个,另一边,靠窗的地方,一个大约五六岁,头戴着紫金冠的小孩端端正正的坐在椅子上,手中粗大的描金毛笔一丝不苟的在一张摊开的宣纸上书写着。在小男孩的右手边,这样写完的宣纸已经有厚厚一叠。

    “小妹,你休息吧,爹爹规定的时辰还没到,我还得写。”紫金冠小孩说话的时侯,手不抬,眼不动,依旧专心致志的写着字贴。

    “哥,你的手不酸吗?”罗绮烟好奇的走到小孩的身边,瞧着他写的字。这小孩虽然握着比自已手指还粗多了的毛笔,但写的字却是方方正正,一笔一划似铁勾银划。

    “酸。”回答相当简洁。

    “那你为什么不休息一下?”罗绮烟睁大了眼睛。

    “爹地说了,这是一种磨练!”小男孩依旧没有抬头。

    “小姐,你还是不要打扰少爷,让他专心练字吧。”一旁的老管家劝阻道,他瞥了一眼小男孩,眼中赞许不已:“小少爷越来越有侯爷的气质,写的字也是方方正正,正气凌然,只是若是能多一丝柔软,圆滑就好了。”

    老管家想起了紫衣侯,心中叹息不已:“可惜老爷就是因为过于方正不阿,才在朝中树敌众多啊!”

    “哼,不打扰就不打扰,哥哥不可爱,一点都不知道陪绮烟玩会儿。”小女孩绮烟气鼓鼓的走到一边。

    老管家知道她的脾气,只是笑笑,也不去理会。不一会儿,房门打开,便有两位婢女端着青瓷盘,上面盛着白玉绿豆糕和密饯粒子“小姐,公子,点心上来了。”

    “嗯,把点心放到桌上,你们就可以退出去了。”老管家冷然道,挥了挥手,婢女们会意,连道‘是’,迅退了出去。

    “喔,太好了!”罗绮烟气来得快,消失的也快,看到桌子上的糕点,刚刚的不快早已忘得一干而净。跳到椅子上,小女孩抓起糕心,笑逐颜开的吃起来。

    “嗯,顾伯,我好像闻到什么香味了?”小女孩一边吃一边问道。

    “哦,那是梅花的香味,昨天下雪了,侯府里的梅花今早都开了。一会儿,小姐和公子练完字后,可以到观仙亭里看看梅,赏赏雪。”老管家笑道。

    “对喔,下雪了,梅花都开了。外面很冷,娘亲都不让我们在外面呆太久。是啊,我们这里很暖和,他们会很冷的……,”小女孩突然放下嘴里的糕点:“顾伯,下雪了,好冷啊,你帮忙跟娘亲说一下,让娘亲给他送点衣服吧,下雪会很冷的……,还有这些糕点,也带给他吃吧。他好可怜喔,绮烟有好吃的糕点,他没有好吃的糕点;绮烟有衣服穿,他没有衣服穿……”

    老管家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小姐,你说的是谁啊?”

    小女孩瞪大了眼睛:“就是他啊,那天从城外回来,娘亲答应绮烟说把他带回来的啊!上次问娘亲,娘亲说已经让顾伯去把他带回来了。对了,为什么我一直没看到他啊?”

    老管家心里咯噔跳了一下,他知道是绮烟嘴里说的是谁了:“小姐别担心,老奴这就差人给他送衣服去,至于糕点,小姐就不必送过去了,府中多的是。老奴差人送点过去就是了。”

    “嗯,那样也行,那绮烟就吃了,”小女孩甜甜笑着,又拿起桌上的糕点吃起来。

    从书房出来,老管家立即脸色一沉:“来人,把黄虎、黄龙两个家伙叫过来。”消息很快传了下去,不一会儿,两个青奴踏着雪从亭子里走了过来。

    “管家大人,”两人拱了拱手,脸上一片谄媚。

    “我问你们,让你们找那个小孩的事,找的怎么样了?都已经一个月了,你们不会说还是没有任何消息吧?”老管家冷冷的瞥着两人。

    “管家大人,”两人面露为难:“我们找遍了整个临安城,都没找到小姐说的那个小孩,这样冷的天,他又是一个乞儿,或许早就冻死了也不一定啊!”

    “哼,你们两个狗奴才,当着我的面居然敢撒谎,来人了,他们两个给我各打二十大板!”老管家神色冷竣。

    “管家大人冤枉啊,我们真的是尽力了,”两人腾的就跪在了地上,满脸委屈。

    “若我不给你们两个一个合理的理由,说不定你们还要去状告我了。”老管家的目光犹如鹰隼一般犀利:“看看你们脚上的靴子吧,你们两个要真是走遍了临安城,怎么可能连脚踝部位都没湿。显然是我差人去叫你们的时侯,你们才换上皮靴,在雪地里走了一遭,就来见我了!——来人,给我加二十大板!”

    这两个青奴只不过仗着远房的表亲是紫衣侯的小妾,这才在紫衣侯府中谋得这个差事,但论府中地位又如何能和跟了紫衣侯二十多年的老管家比。老管家走了之后,亭中响起一阵惨号……

    “没想到,师父这么快就走了,”从破庙出来,林君玄还有些不敢相信算命老人就这么走了。然而生活依然需要继续,林君玄深吸了口气,强压下心中别离的感伤,心中镇定了许多。

    “这次都是因为那个什么巡天府的少主师父才不得不提前走的,”那个玉面公子给林君玄的印像很深:“这个少府主阴狠而谨慎,这般放箭之后,还派人进庙中拖尸,心肠之毒可见一斑。”

    林君玄想起了那个少主拉弓放箭之前的眼神,那一眼他不是望向老人的,而是望向站在老人身边的自已。

    “放箭,杀人,验尸,这个人性子阴毒,是属于那类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这次在师父手下吃了点亏,必然不会这么罢休的。他对付不了师父,但未必对付不了我。恐怕要不了多久,他就会把主意打到我身上。我虽有师父留下的秘典,但修习日浅,而且现在的身躯才不过四岁,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临安城是不能再待了,得尽快离开这里,否则的话,恐怕会牵连到老师!”对于某些人性林君玄有着深刻的认知,这些源于他独自成长的生长环境。

    “驾!——”正想着心事,一驾马车踏雪奔驰而来,林君玄一闪身,移到道旁。那黑色大马车便从林君玄身侧擦身而过,在即将错开的时侯,不知为何,林君玄突然感到一道目光从马车上投了过来,那双目光中满是惊诧。摇摇头,林君玄没想多少,便径直往学馆去了。

    回到学馆,见甘如叶拜访同窗还没回来,林君玄便从书架上取了一本书,慢慢看起来……

    “哗!”结冰的河面突然破碎,一条矫键的身影带着大把寒冷的水珠从河中跃了出来。

    “少主!”河边,几名铁骑立即赶了上去,两名骑士拉着一张厚厚的毛毯,盖到那河中跃出的人影身上。

    尹天轩全身湿透,水冷,他的神色更冷。微一闭目,双掌虚对,毛毯下,立即腾起滚滚的白色雾气,眨眼间,尹天轩身上的衣服便被蒸干了。

    “少主,现在我们怎么办?”待尹天轩烘干了身上的衣服,左侧一位铁骑汉子恭敬道。

    “破庙是不可能去了,那老道妖法太厉害,”尹天轩一句话就否认了再去报复的可能性,语气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犹豫。

    “少主,难道我们就这样放过他吗?那妖道只是能刮一阵风罢了,我们准备妥当,多带点人,未必付不了他!”这些骑士还有些不甘。

    “放过他,哼,可能吗?”尹天轩双眼微眯,目中露出如野兽般的光芒:“我记得那妖道身边有个四五岁的小孩,我们放箭的时侯,那妖道百般护持,把他也救了下来。那小孩就算不是他的徒弟,也必然和他有莫大关系。——那小孩你们都见过,命人画一张画像,派人全城搜查!找到后,立刻把他带过来见我。”

    “是,少主!”几名铁骑壮汉低眉拱手,尹天轩牵过其中一人的马匹,翻身上马,径直往巡天府去了……

第十三章 双府

    紫衣侯府,思心亭。

    黑色马车穿过紫衣侯府朱漆大门,向马厩而去,在经过一处‘思心亭’时,马车突然一声呦喝:“唷!”手腕一抖,四匹漆黑如龙的驭车大马扬蹄停下。

    “管家大人,这么行色匆匆,府中可是出了什么事?”马上车夫坐在车厢前,望着站在左右不远处的老管家道。

    “居正啊,”老管家叫的是车夫的字,“回来了!”

    马上车夫年约四十,全身肌肉虬结,骨骼粗大的,相貌堂堂看起来颇是粗犷。

    “嗯,”车夫点了点头。

    “黄龙,黄虎两个奴才办事不力,一个月了,依然没有消息。直到今天小姐终于问起那乞儿的下落了,我这才不得不出来,准备亲自去寻一个。”老管家苦笑。

    “乞儿,什么乞……,哦,你不会是说夫人省亲回来,在古桥上看到的那个小孩吧?”车夫终于想了起来,摸着头笑道。

    “嗯,就是那个小孩。小姐的脾气你也不是不知道,若是让他知道那乞儿压根没来府中,必然又是大闹一场,就算是夫人都劝不动。”老管家无奈道。

    “小姐想起来了啊,这可就没办法了,”对于那位四五岁绮烟小姐的脾性,车夫似乎也深有体会:“对了,说起那个小孩。我今天回来的时侯,看到一个小孩,很像是他。因为赶着回来,也就没仔细看,也不知是与不是。”

    老管家眼帘跳动一下:“在哪里?”

    “在那孟学一派书生开办的学馆附近。”车夫道。

    “带我去。”老管家刻不容缓道。

    “可是,并不一定是那个小孩。”车夫又道。

    “一个小孩子而已,是与不是又有什么重要的,只要找到一个符合条件的,让小姐开心下就可以。”老管家淡然道。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那小孩或许会符合你的要求。”

    一会儿之后,刚刚进入紫衣侯府的黑色大马车便又掉过头,朝临安城东而去……

    巡天府,东厢房。

    一匹铁骑走进了巡天府。

    “少府主,属下求见,”厢房外,那铁骑汉子立于门外,恭声道。

    “可有那孩子的下落?”门房并没有打开,尹天轩的声音从厢房里传出。

    “回少府主,我们去了趟古庙,那妖道已不知去向。我们在古庙附近找到了这个孩子,他说那妖道身边的小孩,他见过。”那骑士右手往前一拉,**了身后那衣衫褴褛的乞儿。

    “我,我知道,……我见过……过他!”小乞儿心中惊慌,声音也就结结巴巴了。

    你都知道些什么?”

    “和那个算命老人在一起的小孩,我,我以前见过。”

    “在哪里见过?”尹天轩沉声道。

    “城东有个教书先生,我就是在他那儿见过他,”小乞儿的声音终于流畅了一回。

    “砰!”房门打开,尹天轩从房内推门而出,目光扫过阶下两人,沉声道:“马上召集人手,去城东搜查!”

    “是,少府主。”

    片刻之后,六骑快马从巡天府中疾驰而出……

    用心读书的时侯,时间总是过得很快。等到林君玄听到风雪从门外涌进来的声音时,已经是夜幕时分了。

    “欧阳兄,有劳了!”门口外,两道修长的身影站在风雪中,林君玄放下书,认出其中的一个正是老师甘如叶,至于另一个,由于天色比较暗,又被甘如叶的身体挡住了,看不清楚面目,从穿着上看,应该也是一位儒生。

    “哪里,今日能与甘兄踏雪赏梅,吟诗作对,乃是人生一大快事。天色已晚,我就不入内了,甘兄,来日再聚。”那人拱手道。

    “再聚。”甘如叶也躬身行礼,对面那身材修长的书生便转身,撑开一纸油伞,踏入门外,慢慢融入夜色之中。

    “君玄,回来了。”甘如叶转过身,合上门,一脸笑容,明显今日过得颇为愉快。林君玄倒是知道,这些书生大抵都喜欢做些应景赋诗的事来,儒生们认为这是人生最大的美事。就如大枭雄、大豪杰们喜欢煮酒品梅论天下大事一样。

    “老师!”林君玄站起身。

    “还没吃饭吧,我回来的时侯,顺便买了几个热馒头,一起吃吧。”甘如叶收了油伞,放到门边,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大油纸,层层翻开,里面放了两个热气腾腾的大馒头。

    挪过剩下的几个菜坛,两个人席地而坐,大吃起来。林君玄吃得很少,他决心离开临安城,但看到兴高采烈,自顾自说今天踏雪赏梅韵事的甘如叶,又什么话也说不出口了。

    “君玄,以后你就不要出去捕鱼了,这里有几块碎银,足够我们平安渡过冬天,”甘如叶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脸色唏嘘不已:“有愧啊,今日在欧阳兄家叨扰一顿,还承蒙他赠银。”

    下雪之夜,甘如叶接济了七八个乞儿,再加上第二天临送他们走之前,又每人送了一些铜钱,甘如叶本就窘迫的生活更加捉襟见肘了。那欧阳姓同窗送来的年钱,对甘如叶来说,真是如同雪中送炭。

    “老师,”林君玄放下筷子:“我要走了!”

    甘如叶怔住了:“君玄,你……”

    “老师,我要走了,”林君玄叹息一声,又重复了一遍。学馆刹那间死一般的寂静,两人虚坐相对,寂然无言,火盆里映照出的红光在黑暗照出两人的脸庞,在阴影中摇曳不定。

    “能告诉我,为什么吗?”漫长的死寂之后,甘如叶喟然道。

    林君玄便把整个事情经过都一一道了出来,在谈到老人的时侯,林君玄只说老人是位‘异人’。‘子不语怪力乱神’,儒生们听不得神魔鬼怪,但对于‘异人’这个词,儒生们还是能接受的。而至于巡天府少府主的报复,林君玄随便找了个理由。如果如实道来,甘如叶未必能相信。

    听林君玄说完整个事情的经过,甘如叶心中思绪此起伏彼。作为儒生,对于鸿冀王朝的官阶制度甘如叶再清楚不过了。整个临安城,爵位最高的,地位最显赫的,乃是临安紫衣侯,但若论起实权,却是巡天府的权力最大。巡天府制衡百官,监察天下,见王侯不必下拜,就算地位尊崇如紫衣侯也无法节制他们。

    甘如叶只是一个普通的儒生,门生得罪了一般的官府都不一定能护持得下,更何况是巡天府少府主。

    “难道真是天意吗?我刚刚准备写封信送给帝京的老师,就出现这样的事情,”甘如叶只觉得胸口如遭重击:“难道我的‘孟学一派’的振兴便这般艰难吗?”

    三百年动乱,三纲失常,孟学一派就此没落。甘如叶很明白,一个学派的振兴,必须能上达天听,影响到中央龙庭,要达到这个要求,仅仅是一般般的天份和才能都远不足够。如今的天下,孟学一派最著名者,便是自已的老师。如此要实现‘孟学’振兴,只能从小便开始培养。而在林君玄身上,甘如叶看到了太多优点,相比其他的同龄人,林君玄胜出太多了。内心甘如叶并不希望林君玄离开,但不离开,得罪了巡天府,特别是巡天府少府主,基本就是有死无生。林君玄只能离开!

    巡天府,代天巡狩。‘天’要你死,你不想死也得死。巡天府的背后,是龙庭的威严!

    喟叹一声,甘如叶睁开眼:“你想什么时侯走?”

    “今晚!”当断不断,必留后患,巡天府少府主能够因为算命老人,一句话不问便乱箭射杀自已,其性已显露无疑。林君玄并不想因为那一丝不舍,而连累了甘如叶。

    “巡天府的人随时可能找到这里,事不宜迟,我送你去马车行吧。”甘如叶站起身。

    “不必了,”林君玄身躯前倾,跪伏在地上:“学生不想牵连老师。日后,巡天府问起,老师只说是偶尔收留了一乞儿罢了,只住了一晚就走了,这样巡天府就不会为难老师。”

    “老师,保重!”林君玄叩了三个头,推开门,快步走入了不知何时兴起的风雪中。

    “等一等,”甘如叶一把抓起地上钱袋,冲到门口怔住了,门外风雪迷茫,寒风悲啸,弥漫的雪沫中,只见得点点人家灯火,林君玄早已是不知去向。

    蒙蒙的雪沫从门外吹入,甘如叶怔怔的站在门口,良久才转过身,合上门,骤然之间,只觉这学馆里无比冷清,一种无比的寂寥涌上心头,甘如叶怅然若失……

    离学馆不远的地方,看到甘如叶进去后,一个小孩从不远的屋宇后绕出来,正是林君玄,透过窗纸,林君玄默默看着窗后油灯照出的那道削瘦的身影,心中涌起一股淡淡的感伤。甩甩头,那抹感伤的情绪很快被他平息。

    “老师,我们会再见的,”转过身,林君玄在风雪中踽踽而行。一日之间,接连告别这个世界的两位亲人,那种感觉并不好受。

    “叮!~”一阵风铃声远远的从街道尽头传来,风雪声中掩藏着一股吆喝声:“驾!”林君玄慢慢走着,并未在意。

    “蹄哒!”声音越来越近,那是一匹黑色马车,林君玄并未在意,看那马车驶来,便侧身站到道旁。四匹漆黑如龙大马马蹄飞踏,溅起大股的雪沫,马车驶过去后,林君玄继续往走去,默默想着心事。

    “就是那小孩!”猛的,平地里一声炸响,那越过去的马车停下,车上出一声宏亮的叫喝声。

    林君玄下意识的回过头来,只见身来不知何时站了一个穿着黑色长衣,满脸皱纹的老者。那老者上身微倾,正以一种奇异的神色打量着自已,而在他后方,马车停在三十丈外,马车边缘,一脸粗犷的车夫正探出半个身子,打量着自已。

第十五章 初入紫衣府

    看到那个车夫,林君玄心中涌起一股熟悉的感觉:“是那个车夫!”林君玄很快记起来,傍晚从古庙返回学馆的路上,和一辆马车擦身而过时,那马车上有个用奇怪的眼神的车夫看了自已一样。

    “孩子,吓着你了吗?”一个温和的声音从耳边响起,林君玄回过神来,这才现身前的老人正微笑着看着自已。

    “没有,”林君玄摇了摇头:“老人家,你有什么事吗?”

    老管家微微颔不语,刚刚他就一直在打量这个小孩,越看越觉得眼前这个小孩完全符合自已的要求。

    “孩子,你愿意跟我去紫衣侯府吗?”老管家微微俯下身体,脸上露出微笑:“进了侯府,只要你守规矩,就不用再挨饿、受冻了!”

    “紫衣侯府?”林君玄疑惑的看着面前的老者,单单就听名字,便觉得应该是很有权势的地方,只是这个老人无缘无故的,为什么突然会来找自已而且在这个时候?林君玄当然不知道,这事居然是因为一个小女孩的同情心而引起的。

    “你为什么会来找我,这里应该还有很多其他孩子吧?”林君玄问道,他确信这两个人,还有这辆马车绝对是冲自已而来的,因为先前那个车夫喝了一声‘就是那个孩子’!

    “哈哈,”一阵爽朗的笑声夹在车轱辘的声音传来,那车夫驾着车掉过头来,驶到了两人身边。那车夫笑着,将马车停在两人身边了下来,俯下身道:“孩子,我来问你,你可识字?”

    “认识一点,”林君玄淡然道。

    “哈哈,识字就好。我们小姐和公子正缺个伴读书僮,就是你了!”车夫笑道,伸出一只手来:“上来吧!”

    林君玄并没有马上上车:“我不能跟你们走。”

    “哦?”一旁老管家扬起了眉毛,两个人相互看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诧异:“果然是个不一样的小孩子。”

    “能告诉我为什么吗?”依旧是车夫问道。

    “我得罪了人,必须要离开临安城!”林君玄抱着手臂,神色很严肃。

    短暂的沉默,随后是一阵放肆的大笑声,车夫笑得前仰后府,连一旁喜形不露于色的老管家也不禁失声笑起来,只有林君玄依旧没有笑,然而他的神态越严肃,两个人反倒越是笑起来。

    “孩子,我来问你,你这么小,你得罪了什么人?”良久,车夫才收住了声音,说道。他是压根不相信,眼前这么点大的孩子能得罪什么人。

    “得罪了一个很大的人物。”

    “哈哈,小家伙,你还真会编,”车夫大笑着,再次伸出了手臂:“就算是你得罪了临安巡天府,只要进了我紫衣侯府,那就是谁也奈何不得,你要不信的话,就问他吧,他是我们紫衣侯府的大管家!”

    车夫并不知道,他一语中的,无意的一句话正好说中了事实!

    林君玄扭头看向老管家,老管家微笑点头。

    “驾!~”正在这时,一阵叱喝声从远方传来,叱喝声中是数匹大马在风雪中同时扬蹄的声音。

    “是巡天府的人”老管家一眼认出了远处破风雪而来的五匹铁骑:“我们先上车吧,不要与他们有什么交集。”

    老管家只是认出了五匹铁骑,林君玄却认出了那当先一名铁骑正是白天的巡天府少府主,那标志性的青衣,夹杂在铁骑中很容易辨认。

    “他们是冲我来了!”脑海稍一思考,林君玄便断定了这些铁骑的来意。这么晚,出现在学馆附近,肯定不会是什么赏雪之类的韵事。铁骑扬尘,度何其之快,只是这一念间的功夫,五匹快骑距离马车已不过六十余丈了,双方都快能互相看清对方的面目。

    “那好吧,”回过身,林君玄抓住车夫递出的手,向马车上行去,在右脚刚刚踏上马车的一刹那,林君玄清晰的感觉到一道凌利的目光投注在了自已身上,能有如此凌利阴毒目光的,也只有那名巡天府少府主了。

    对于那道目光,林君玄察若未觉,他的脸上一片平静,从容不迫的将另一只脚收回马车,然后坐在马车夫身边。在他坐下的那刻,四目相投,尹天轩的目光犹如利箭洞人心肺,而林君玄却是不动如山。在这一刹那,坐在林君玄身侧的车夫明显的感觉到在林君玄身上的气质突然一变,变得凌然而高贵,有股从骨子里出来的不容侵犯的上位者气息,这种气息,无法遮掩。

    “!!!”马车夫心中满是震惊,这种气质是装不出来的,一个荒诞的想法掠过车夫的脑海:“难道他是前朝皇室子孙!!”天下三百年大乱,鸿冀王朝立朝之前乃是虞王朝盛世,三百年动乱间多少前朝的王公子弟落魄人间,多少富贵人家化了云烟,出现流落人间的前朝皇室子孙也并不奇怪。

    “少府主,怎么了?”对面一名铁骑壮汉察觉到尹天轩目光的异样,身子前俯,低声道。

    “没什么,”感觉到林君玄身上独特的气质,尹天轩将目光收了回来:“或许是我弄错了!”

    早在几十丈之外,尹天轩便注意到了这个小孩,尽管感觉这个小孩挺熟悉的,但那种上位者气质无论如何也不是一个小乞儿能拥有的!加上紫衣侯府的马车在侧,尹天轩更加以为这只是某位和紫衣侯沾亲带故的落魄王孙了。

    一挥手,尹天轩便领着五匹铁骑绝尘而去。

    看到五匹铁骑擦肩而过,林君玄微微松了口气,又回复了原来的样子。所谓上位者,即说一不二,掌生杀权柄的气质罢了。林君玄不是什么王公子弟,也没上过战场。但所谓商场如战场。在父亲身上耳濡目染多了,多少也沾染上了一点,而且他本身也曾经营过一段时间的公司,多少有些上位者气息。

    从尹天轩注意到这边到五匹铁骑离开,一切只生在电光石火间,林君玄身上的那种高贵的上位者气质便消失不见了。快得马车夫都以为是自已的幻觉。

    摇摇头,车夫口中吆喝一声:“坐稳了!”手中缰绳一抖,四匹如龙大马四蹄错动,如龙出渊,带着一股风雪向着临安城而去……

    学馆中,甘如叶坐在椅子上,就着油灯,读着《孟子》,然而看了几次,怎么都无法静下心来,脑子里总是那个孩子的身影。

    “罢了,”叹了口气,甘如叶站起身来,托起桌上的油灯:“今天还是早些睡觉吧。”一手托油灯,一手抓着火盆边缘,甘如叶向房中走去。走到房门口的时侯,异变突起——

    “砰!”

    学馆的木门突然被一股极大的力量撞飞进来,两片门叶在空中的时侯就断成数截,木屑混着风雪从门外涌了进来,门口,一名青袍公子带着四名铁骑站在雪地里,铁骑身上铠甲在雪地里散出一阵寒气。

    “你们是谁!深夜闯入我学馆中干什么?”甘如叶呆了一下,随后怒气质问道。

    “进去,搜一下。”尹天轩挥了下手,身后四名铁骑壮汉便跨入学馆内,自顾自搜查起来。

    “滚出去,谁让你们进去的,还有没有王法,”甘如叶怒冲冠,托着油灯的手掌也激动的颤抖起来。

    学馆中很简陋,几乎是一览无余,根本没什么藏人的地方。四名铁骑很快就将学馆搜了一遍:“少府主,那个小孩不在。”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听到这句话,甘如叶多少知道有些不对劲了。

    “巡天府办事,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尹天轩脸沉如水,一手探入怀中,掏出一块令牌,晃了一下,又收了回去,冷冷的盯着甘如叶,沉声道:“我问你,你这里有个乞儿,他哪里去了?”

    “哪个乞儿?”甘如叶故作糊涂道。

    “哼,给他看那张画像,”很快就有一名铁骑上前,从怀中掏出一张草图画像,那画像笔划粗糙,但却将林君玄那种大概形象的勾划了出来,这种气质出现在一个小孩身上,几乎是一眼就能认出来。

    在铁骑掏出画像时,尹天轩目如刀削,冷冷的盯着甘如叶,连他的一个细微变化都没放过。

    “见过,“甘如叶虽是儒生却不是腐儒,对方能找到这里,显然是已经掌握了一些东西:“他曾经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

    尹天轩瞳孔收缩,寒声道:“他在哪里?”

    “我曾经收容过一批乞儿,让他们在这里住上了一段时间,给他们一些吃的和穿的。这样寒冷的天气,能救得一个是一个。不过,我终究是个书生,能力有限,他们在这里住了一段时间后,我给了他们一些铜钱,就送他们走了。”甘如叶道。

    尹天轩听得出来,这个书生并没有说谎。甘如叶说的话,他信了九成:“那个小孩呢?”

    “他今天晚上的时侯,就走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尹天轩皱头眉了起来,他敏锐的感觉出这书生的话里有些不妥的地方,但那小孩不在却是事实。

    又瞥了一眼甘如叶,尹天轩手一挥:“走!”

    前后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尹天轩带着四名铁骑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只留下甘如叶对着空洞洞的大门。

    从学馆出来,尹天轩越想越不对,突然一伸手:“那张图画拿过来让我再看下。”很快就有手下将将林君玄的画像递上。

    天色虽暗,尹天轩虽丝毫不受影响,摊开画纸再看了一遍,越看,尹天轩越觉得不对劲,突然他似乎想起了什么,猛的大喝一声:“不好,就是紫衣侯府马车上的那个小孩!跟我走!”

    五人双腿一夹,五匹快马闪电一般向着紫衣侯府的方向追去。单骑的度要比马车快多了,只一会儿,那辆黑色马车就在望了,挂在马车上的灯笼在风雪中若隐若现。

    “驾!”尹天轩一拍马腹,便越众而出,飞向马车追去。只要在马车驶进侯府之前将之拦下,尹天轩便有信心能将那小孩带到巡天府。进了巡天府,就算是紫衣侯亲自过问,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了。

    “管家,巡天府的人好像在追我们。”马车上,车夫突然扭头对另一侧的老管家道。

    “不必理会,”老管家脸如木刻,没有丝毫表情。

    “嗯,”车夫不再多说,一抖缰绳,便向前面的侯府驶去,正门两侧,红色大灯笼高高挂起,几个立在风雪中的下人远远看到马车,便将大门打开来。

    “巡天府办事,前面的马车停下,”尹天轩见状大急,吸气入肺大声叫道,眼看马车即将驶入侯府,尹天轩突然探手入怀,一抖手,巡天府的办事令牌斜斜划过虚空,**马车前方的地面,马上三人视若不见,径直驶过令牌,进了紫衣侯府大门,身后,两扇朱漆大门慢慢合上。

    “可恶!”尹天轩从马上跃下,气得牙都咬碎了。

    一种从未有过的羞辱感涌上心头,这种羞辱感倒绝非因为被紫衣侯府无视而起,巡天府和紫衣侯府的矛盾由来已久,被无视一次也没什么。真正让尹天轩感到极度羞辱感的是那个小孩,在与马车擦身而过的时侯,尹天轩清楚的记得,那个小孩神色如常的看着自已,现在想来,那个小孩当时肯定认出了自已,并且也知道自已要干什么。自已妄称聪明绝顶,居然被一个小孩用小招给耍了。

    “可恶啊!”尹天轩五指捏得噼啪作响,一张英俊的脸孔都因为被这种不起眼的小人物戏弄的羞辱感而变得扭曲起来:“小家伙,你最好乞求一生都不要走出紫衣侯府!”一振袖,尹天轩愤愤的带着满腔的羞怒离开了紫衣侯府……

第一章 筑基

    紫衣侯府,水榭楼台,假山回廊繁复交杂,林君玄随着老管家绕来绕去,最后被领到了侯府东边的一处厢房。

    “这间房,以后就归你了。天色已晚,待会儿会有丫环领你去洗澡,换了衣衫后,会有人给你送上点心,吃完后早点醒吧。”老管家留下这句话,便转身走了。

    老管家走后,房间里就剩下林君玄一个人,他这才有空慢慢打量自已的这个‘新家’。房间很干净,很明敞。角落里有一张床榻,上面铺了厚厚的蓝色被褥。房间中央有一张红木圆桌,桌上有二件小孩的单衣,一件厚的棉袄,一件单衣,棉袄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旁边,是两个碟子,里面盛着绿豆糕和密饯莲子。桌子底下,则是一个粗糙的兽头火盆,里面燃烧的木炭将房间烘得热乎乎的,也不觉得冷。

    “很不错,虽然简单,但对我来说足够了。而且这间房比较偏僻,我练功的时侯,就不会有什么人打扰。”打量了一眼房屋间,林君玄对这个新家有了个初步的印象。

    “咚咚,”一阵敲门声从门外响起。

    “谁?”林君玄反身问道。

    “是奴婢小蝉,来服侍公子洗澡的。”门外传来一个柔和的声音,透过窗纸隐约可见一个窈窕的少女身影俏生生的立在门外。

    “你等等,”林君玄飞快的从怀中掏出《奇门遁甲》和《道法正藏》塞入床底下,这两件东西对他非常重要,绝不能让人现。藏完这两本书后,想了想,林君玄又把脖子上的星形坠链取下来,塞到被褥中,然后才打开门。

    门口立着的是一名十六七岁,芳华正茂的少女,她看着林君玄的目光有好奇,更多的是敬畏。

    “管家大人让我来服侍您,公子请跟我这边来,”少女小蝉说罢,往前走去,她的脚步很轻快,林君玄快步跟了上去。

    “公子一定是管家大人的亲戚吧,呵呵,我这里住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到老管家亲自领人到厢房的,”一路上,小蝉由开始的拘谨寡言到后来的欢快活跃,不停的说这说那,看得出来是个开朗的女子,说起老管家时,语气中满是敬畏。

    林君玄跟在后面,闻言愕然,这才明白为什么自已才刚刚进府,这少女就对自已如此恭敬,原来是误认为自已是老管家的某位远房亲戚。笑了笑,林君玄不置可否,这种表情看在小蝉眼里,让她更加确定了自已的推测。

    “公子初来府中,以后若是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小蝉就是了,小蝉对这里很熟的,”少女又道。

    林君玄笑而不语,一段路程后,小蝉推开一扇门,门刚推开,大股的热雾袅袅的从门里涌了出来:“到了,就是这里。”

    林君玄走进澡房,里面热气腾腾,一股浓烈的皂角香味从中央的大木桶里散出来,木桶边放着一条白色长毛巾。

    林君玄脱下衣服,跨入大桶中,正准备闭目享受一会儿,突然一张俏生生的少女面孔从浓浓的热气浮现,就趴在木桶边。

    “你干什么?!”林君玄吓了一跳,大叫一声,目瞪口呆的看着趴在木桶边的小蝉。澡房里到处是茫茫的白色热气,视野有限,林君玄根本没想到小蝉也跟了进来。

    “嘻嘻,还不好意思,”小蝉掩嘴轻笑:“你都还没我家弟弟大呢,怕什么,我又吃不了你。”

    林君玄很不习惯被人服侍洗澡,特别是被这样一位正值芳华的少女盯着。他的身体虽然才四岁,但心灵早已十七八岁了。被一个同龄异性盯着,相当尴尬。

    “不,不用了,你出去吧。我自已洗就可以了。”林君玄指着外面道。

    小蝉笑着摇摇头,根本没理会,手一伸,接过了木桶边的毛巾,径直伸入桶中,打湿它:“这是老管家的命令,小蝉也不管违背。老管家说,公子以后要陪公子、小姐读书,身上要洗得干净,这活只能由小蝉来干。”

    “不用了,你先出去吧。我会跟老管家解释的,”林君玄连忙道。

    “公子,你总不会想小蝉因为这件事而被老管家杖打吧?”小蝉手一松,毛巾从手中掉落,睫毛眨动,脸上中已是眩然欲泣。

    看得出来,少女并不是装的,而是真的畏惧了。

    “这个紫衣侯府好严的规矩!罢了,反正也就是个四岁小孩的身体,随他去吧。”看那少女似乎要哭了,林君玄道:“那好吧。你不用出去了。”

    “真的?”小蝉大喜,破涕而笑。

    “嗯。”林君玄点了点头,闭上了眼睛,索性不再管她,任由婢女小蝉服侍。被一个青春少女服侍洗澡,又是香艳又是尴尬。

    “好了!”良久,耳中终于听到了小蝉的声音,林君玄如蒙大敕,睁开眼来。小蝉递过来另一条白色的干毛巾,林君玄赶紧接过来,罩住头。

    “麻烦你转过身去可以吗?”

    “一个小孩子,还怕我看什么啊!”少女闻声莞尔,不过还是依然转过身去。

    用毛巾擦干净身体,林君玄拿边一旁小矮凳上的衣服,穿上青缎小衣,着上小靴,外面又套了件蓝色小绵袄,林君玄道:“可以了。”

    少女闻言转过身来,笑嘻嘻的,刚想说什么,见到林君玄的样子,眼前不由一亮。她怔怔的走过来,耳中传来少女的声音:“好可爱啊!”

    “……”林君玄无语了,这个叫小蝉的少女根本不按常理出牌,在她眼里,自已只不过四岁,可林君玄知道自已和她其实是同龄人。

    还不好意思了,”少女开心的笑起来,在她笑的时侯,配合那一对小虎牙,看起来挺可爱的。

    林君玄到这个世界,开始的时侯是穿着一件比自已身子大上很多的破旧的乞丐的衣服,后来遇到甘如叶,但甘如叶是一名儒生,又没有孩子,哪来合适孩子的衣服。所谓人要衣装,佛要金装,换了一身干净得体的衣服,林君玄便恢复了本来的样子。皮肤白净,唇红齿白,鼻如胆悬,看起来很是帅气,英挺。这种容貌生在成年的男子身上,会非常吸引异性女子,但在一个四岁的小孩身上,则只会让人感觉很是可爱,深得少女喜欢。

    小蝉突然问到“公子,忘记问你的名字了?”

    林君玄道:“叫我林君玄就可以了”

    说完,小蝉背着手,踏着轻快的步伐,向门外走去:“走吧,林公子。”林君玄听着挺别扭的,可又不想在这上面和他追究。也就随着她叫了。对这位少女,林君玄彻底没了脾气。穿好了衣服,快步的跟了上去。又转了半天,又回到了自已的厢房中。

    “晚安”少女微笑着挥手。

    “姐姐,再见,”林君玄下意识的叫了声。他感觉得出来,这少女确实是把他当成小弟一般看待。

    关上房门,房间中便安静下来。林君玄回过头,便现房中有些不一样,那木桌上,除了衣服和点心外,还有其他几样小菜。饭菜旁边,是一只紫色编竹篮,房中显然是有下人用这竹篮带了晚上吃的食物过来了。

    菜香入鼻,林君玄也是食指大动,但他并没有马上进餐。站在门前听了听,窗外静悄悄的,只有寒风刮过的呜呜声。林君玄突然脱下身上厚厚的棉袄,只穿了件单衣,然后霍的推开了门,跑到了门前的雪地上。甩开手臂,林君玄在雪地迎着剌骨的寒风奔跑起来,夜晚把一切掩盖,加人此处地处偏僻,没什么人。

    “跑上十圈再做上八十个俯卧撑,然后再跑十圈,气血应该就是最旺盛的时侯,这个时侯观想,效果要好上很多。”紫衣府侯很大,林君玄对这里不太熟悉,也不敢跑得太远,只在厢房附近的亭台间绕来绕去。

    “好香的气味啊,”跑步的时侯,林君玄闻到风中有股清香,晚上外面黑乎乎的,再上有风,也分不清这香源在哪里:“这香味好像是梅花,明天再去看看。”

    跑了十圈,做完俯卧撑,林君玄全身热烘烘的,就好像浸在一个大火炉里,那寒风吹着也不觉得冷了。又跑了十圈了,全身的气血更加旺盛了,林君玄回到房中,趁着血液循环最快的时侯,赶紧盘坐下来,不停的观想全身所有的血液全部通到腹下肚脐眼处,不断的形成旋涡状,然后又流了出去,一遍又一遍,不停的观想。

    林君玄心无杂念,也不知道做了多少个观想循环,林君玄开始还觉得身上热烘烘的感觉越来越淡,越来越淡,但很快林君玄现有些不对劲了。按照往常的经验,观想了很多遍后,身上的热烘烘的感觉便会褪去。但这一次有些不同。

    热烘烘的感觉初时慢慢冷却,但后来却慢慢越来越热了,不一会儿,林君玄就像回到了锻炼时的感觉,而且这股热烘烘的感觉还在急剧增加。

    “好像有些不妙啊!”林君玄想起身,却现这个时侯已经动不了了,体内四肢八骸内的血液全部嗡嗡振动着,涌向了腹部,一种极度的眩晕感涌上来,林君玄感觉全身由上到下一截截突然变得无比的冰冷,就像成了死尸一样。

    林君玄这才想起,血精乃是人身体内最精华的东西。胚胎成形之前,乃是滴,成形之后慢慢散到全身,而筑基的过程乃是把血精重新聚拢的过程,这个过程必然无比痛苦。只不过算命老人之前并没有跟他说过,是以林君玄丝毫没有心理准备。

    “砰!”林君玄只觉肚脐附近一**血浪冲击,在这股冲击下,肚腹似乎都要剖开了。林君玄咬牙坚持着,突然只觉腹下血液汇聚处,‘嗡’的颤动了一下,随后所有的血液躁动感平息了,一种微弱的坠感从腹部肚脐下升起,似乎有一滴滚热的泪形物成形了——‘血精’终于诞生了。

    在漫长的修道途中,林君玄终于踏出了第一步,也是最微小的一步。还没来得及庆幸,一种巨大的饥饿感伴随着强烈的眩晕感涌上来。林君玄从床上跃下,脚步跄踉,扑到桌边,抓起桌上的鸡腿便往嘴里塞。

    一只那么大的鸡腿,三两下就被吃光,但林君玄腹中还是空空的,好像和没有吃过一样。林君玄索性托起盘子吃,吃了一碟鸡腿,又吃了两碗米饭,两碟青菜,一碗粥,连带桌上的绿豆糕和密饯莲子都吃完了。这么多的点心,就是一个成年人都不一定吃得完,但林君玄吃完,还只是觉得吃了个四分饱。

    他脸色苍白,好像重病初愈的病人一般,面色有气无力,巨大的饥饿感依旧折磨着他。

    “吱哑!”房门推开,一个丫环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她本来是过来收拾碗碟的,没想到居然看到这样一副画面。

    “还有吃的吗?”林君玄抬头问道。

    丫环小鸡啄米般的点头,她被吓住了,从来没有想过一个小孩居然能吃这么多,而且还以这种饥饿的眼神看着她。

    “给我带些吃的来吧,我很饿!”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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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上真魔介绍:
一个生活在现代,读古圣贤之书,养浩然之气,追求内心世界的现代少年,在一次回老家祭祖的过程中,遇到传说中的豺狼拜月,无意闯入其中,进入到了另一个陌生的世界。
在这个世界中,少年现许多与现代世界的神话传说息息相关的秘密——这是一个神话之源的世界。
林君玄无意中得到剑公子死前赠送的四大凶剑诛、戮、陷、绝,这与明朝许仲琳所著《封神演义》的诛仙四剑又有何关系?许仲琳又是何许人也?
一卷《道法正藏》让林君玄明悟道境之途,一卷《奇门遁甲》让少年游刃有余的周旋于这个世界的众高手之间。
即使道法再高的真人,也要遇上天人五衰,终难逃一死。唯有臻至“三花聚顶、五气朝元”之境方可脱生死!!
心有偏执者,即为魔!知‘错’不返,偏执到底者,即为---无上真魔!无上真魔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无上真魔,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无上真魔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