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涂鸦之作被发表
“同学们请打开你们的课本，今天我们开始学习第一课《在艰苦的岁月里》”周老师转身在黑板上写下课文的题目。
在“唰唰”的翻书声里，张嘉明也打开了自己的课本，课文的插图是一位老红军战士与一位小红军战士依偎在一起的雕塑图案，老红军正在吹笛子，小红军则怀抱着步枪，眼睛凝视着远方。
周老师写完课文题目转过身来问全班同学，“昨天发下新课本，请在家预习过的同学把手举一下。”
张嘉明内心纠结了片刻也把手高高举起。
其实昨天报完到之后，张嘉明就去了自己筹备中的录像厅了，和自己的那位远房大表哥一起把房间里的座椅重新摆放了一下，接着又买来了遮光的厚窗帘挂上，一直忙到天擦黑才回到家里。
吃完晚饭，又被姐姐张嘉莉拉住，搞了一场家庭音乐晚会，好在张嘉莉的电子琴弹奏水平进步了许多，至少没有让张嘉明再起一身鸡皮疙瘩，一直玩到九点，就被老妈撵到床上睡觉了，这本语文书张嘉明连碰都没有碰一下。
张嘉明想到，虽然自己昨天没有预习这篇课文，但是三十年前的昨天自己真的预习过这篇课文，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这具皮囊都是属于自己本人的，自己就是举了手也不算撒谎的孩子，于是张嘉明纠结了一下也把手举了起来。
周老师一指张嘉明，“张嘉明同学，请你把这篇课文朗读一下。”
张嘉明站了起来，把课本拿在手里，饱含深情的朗读道：“红军打退了敌人的又一次进攻，在山坡上休息。天色渐渐暗下来，周围非常寂静。山谷中响起了悠扬的笛声。吹笛子的是一位老红军。他坐在石头上……”
张嘉明一篇课文朗读完，抬眼看向周老师，周老师微笑着说：“很好！请坐！刚才张嘉明同学的朗读很有感情，把对革命先辈们深深的崇敬之情都表达了出来，而且朗读很流畅，看得出来，张嘉明同学昨天的预习很下功夫。”
周老师的语文课教的超级棒！既有妙趣横生的讲解，也不忘随时发挥同学们的联想，调动全班同学都跟着她的思维走。
眼看着快下课了，周老师也讲到了课文的最后一小节，“小红军听着笛声，出神地望着远方。他看到了未来，看到了希望。请同学们展开丰富的联想，这位小红军战士究竟看到了什么未来和什么希望？请举手回答。”
众多学生积极举手发言，周老师一指装逼犯，“罗建同学，请你来回答。”
罗建一只胳膊吊着绷带站起来，如果给他换上一身课文里的服装，立马就是一位活脱脱轻伤不下火线的红军小战士。
罗建回答道：“这位红军小战士一定是看到远处的敌人比自己这边多好几倍，于是他就想，如果我们每一名红军战士都能一个打三个那该有多好啊！如果真能这样，那么我们就能取得这场战斗的胜利。”
“噗！”张嘉明差点笑场，我都无力吐槽你了，你怎么就认准了一个打三个了！一个打四个行不？一个打五个行不？还有，你好好的胳膊整天吊着一根绷带搞什么搞嘛！你一天不装逼能死啊？
“回答不准确，请坐。”周老师继续问道：“还有哪位同学有不同答案的？”
接着又有几位同学站起来发言，周老师还是不太满意，这时张嘉明把手举了起来。
“张嘉明同学，请你回答这个问题。”周老师微微颌首示意。
“这位红军小战士不仅仅看到眼前这场战斗的胜利，还看到全国解放战争的胜利，他更看到了没有了战争，全国人民安居乐业的美好画面，他也看到了与亲人团聚喜悦一幕……”张嘉明站起来罗列出一大堆场景。
“张嘉明刚才的回答非常全面，非常的棒！”周老师给张嘉明竖起一个大拇指。
张嘉明很自豪的挺起小胸脯坐回椅子上。
周老师又把张嘉明刚才广撒网多捕鱼的发言梳理了一遍，从中提炼出重点。随着下课铃声的敲响，这堂生动有趣的语文课结束了。
张嘉明正准备叫上吕晓坤与周伟出教室玩，周老师手里拿着一本杂志笑盈盈的走到他面前，把杂志放到张嘉明的课桌上。
张嘉明看到这是最新一期的《少年文艺》，这是这个年代同类儿童读物中的第一大刊。他有些不明觉厉，印象当中他从来都没有订阅过这种杂志，他最喜欢看的是《儿童文学》，《少年文艺》这本杂志对他来说有点太文青了，他不喜欢看。
记得当时姐姐张嘉莉倒是订了这本杂志，张嘉明曾经向妈妈要钱订《儿童文学》而未果，为此张嘉明与自己的老妈还闹了好几天别扭。
周老师笑着解释道：“张嘉明，你上学期期末考试的作文被我推荐给了这本杂志社，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刊登了，这是杂志社给你寄来的样刊，上面就有你的大作！”
“周老师，真滴假滴？”张嘉明急忙把那本杂志翻开，很快就在目录上找到了自己的名字，只不过文章的题目被杂志社编辑换成了《神奇的科技》。
周老师又把一张邮局汇款单放到张嘉明的面前，“还有这张汇款单是杂志社给你的稿费，回头我到学校教导处给你开个证明你就可以到邮局把钱取出来了。”
张嘉明念道：“八十一块五毛六！嘿嘿，还不少呢！”
周老师也笑了，“可是不少！比周老师一个月的工资还要多上二十多块呢！”
张嘉明大言不惭的说道：“我这匹千里马总算遇到周老师您这位伯乐了！”
张嘉明一番话，不仅毫无下限的抬高了自己，还捎带着把周老师狠狠夸了一把。
周老师开心的笑了几声，说：“上节课的时候，杂志社还给我打了一个电话，说是他们杂志社明天会派一位编辑到咱们学校与你谈谈继续约稿的事情，张嘉明同学这么好的机会你可要把握好哈！”
“我会把握好这个机会的，不过，明天与杂志社的编辑约谈时，周老师您最好也旁听一下，帮学生把把关！”张嘉明一副吃水不忘打井人的表情说道。
“这个没问题，等杂志社的人到了我们学校，我来通知你，到时候周老师一定会陪着你。”周老师轻轻的抚摸了一下张嘉明的脑袋，才夹着教案离开教室。
张嘉明看着《少年文艺》上发表的自己这篇文章，内心着实欣喜不已，涂鸦之作一不小心竟然被《少年文艺》发表了，与此同时他还从这里面嗅出了无限商机。
张嘉明觉得自己作为一个学生，赤膊上阵投身商海也不现实，就算自己有这种打算，老爸老妈那一关也断然无法通过，过几天录像厅开业了也无需要自己多操心，既然现在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把互联网技术发展历程以一个小男孩的视觉写下来，在《少年文艺》上搞个连载，够一定字数后再集结出版。
到时候我这本书会不会成为本年度最畅销的书呢？嗯！一切皆有可能！张嘉明现在很期待明天与杂志社编辑的会面。
第四十六章 良禽当择木而栖
开学第二天第一节课一下课，林娜就兑现了昨天对张嘉明做出的承诺。
林娜从自己的书包里掏出一个长方形的纸包，“张嘉明，这是八百五十元外汇卷你清点一下。”
“不用了，你的人品完全值得信赖！”张嘉明直接就塞进自己的书包里，同时又从书包里另外掏出一个纸包递给林娜，“这是八百五十元人民币，你也过过手。”
林娜同样直接塞进自己的书包里，“虽然你的人品有问题，不过这一次我暂且信你一回。”
张嘉明一口气差点没接上，来而不往非礼也，我先前都夸过你了，你怎么也得夸回来不？
世上唯女人与小人难养也，古人诚不欺我！看在这八百五十元外汇卷的面子上，俺忍了。
第二节课本来该上语文课，但是上课铃打响后，却是教音乐的陈老师走了进来，她跟同学们解释说：“周老师与我调了一下课，这节课上音乐课，张嘉明你去办公室一下，周老师找你有事。”
“陈老师，我知道了。”张嘉明答应一声，临走时还下意识的把书包往位洞里推了推。
张嘉明推门进入三年级办公室，看到周老师正和颜悦色的与两个中年男人交谈，其中一个男人头上戴着一顶灰色毛呢鸭舌帽，另一个男人头上戴着一顶毛线编织的八角帽，帽子顶端还有一个小尾巴，张嘉明印象中在这一年代，文化人都喜欢戴这种帽子，好吧姑且称之为文化帽。
看到张嘉明推门进来，周老师笑着对他招手，“张嘉明同学到这边来！”
两名文化人也早已经笑容可掬的从座位上站起来，而且都虚伸出双手，看那阵势都想争着第一个与张嘉明握手，张嘉明谁也不得罪，行走间同时把双手抬起伸向前方，张嘉明感觉自己这个姿势有点像僵尸耶！
张嘉明的两只小手分别被两双大手紧紧握住，鸭舌帽率先自我介绍，“我是苏省《少年文艺》出版社的编辑，我姓牛，你喊我牛编就可以了。”
额，您要是姓鹿，在保健品市场上的价码至少得翻一倍！
“您好牛鞭！”张嘉明客气道。
文化帽也操着一口南方口音介绍自己，“偶是沪海《少年文艺》出版社的编辑，偶姓胡，你称呼偶胡编就ok了。”
“您好胡编！”咋回事？怎么冒出来两个《少年文艺》出版社捏？
张嘉明把自己的大脑加速一下，哦！印象里好像《少年文艺》出版社是有不同的两家，只是不敢确定而已，现在眼前的这两位牛编和胡编向他证实了事情的确如此。
牛编说道：“我是受我们总编委托，专程过来与你商谈下一步发展的问题。张嘉明同学，你天马行空的丰富想象力让我们这些干了一辈子编辑的人都深深为之折服，而且你的文笔也有着超乎你实际年龄的老辣，就是与一些成年老作者相比也不遑多让！张嘉明同学，你上一篇文章就是在我们期刊上发表的，我希望你能继续给我们投稿，稿费参照一线老作者的标准，每字五分你看如何？”
“谢谢厚爱！牛编的话我会认真考虑的！”张嘉明模棱两可的回答道，不点头，不拒绝。
来自沪海的胡编存不住气了，“张嘉明同学，良禽当择木而栖！偶们出版社可是在祖国最大最发达的城市沪海哦！我们可以给你提供更好的发展远景的，如果你下一篇文章愿意投给偶们，偶们出版社给你每字六分，你可要考虑清楚哟！”
张嘉明还没来得及表态，牛编就已经对这位同行不乐意了，“老胡，你这人怎么说话呢？啥叫良禽当择木而栖啊？我们出版社上个月期刊发行量是八百万册，你们才五百多万册，比我们可是少了许多，说什么都是假的，发行量上不去，就是把你们出版社搬到首都去，又能顶个屁用！”
“哦哟，老牛！偶们都是文化人，你这人说话怎么这么粗俗捏？娘希匹！真是有辱斯文！”
代表不同利益集团的两个文化人，一语不合就在办公室里吵翻天了，一旁把关的周老师看见事情不妙，赶紧当起和事老，一番劝解之后，两位文化人才暂时偃旗息鼓。
牛编对张嘉明说道：“张嘉明同学，我现在就代表我们出版社把你的稿酬提高到每字八分！”
胡编被气得直翻白眼，指着办公桌上的电话问周老师，“周老师，这部电话能不能打长途啊？”
周老师摇摇头，“不能，这部电话只能拨打本地号码，我们学校只有校长办公室的电话能拨长途。”
“晓得了！”胡编夹着公文包急匆匆的就出了办公室，出门前还不忘叮嘱一句，“张嘉明同学，偶去去就来，你在这等偶。”
张嘉明猜测，刚才牛编给自己爆出每字八分的稿酬，已经超出了胡编的权限了，他出门一定是给自己的主编打电话汇报这边的情况去了。
看到自己的竞争对手出门了，牛编赶紧抓紧时间来做张嘉明的思想工作，张嘉明依然不点头，不拒绝，他心里抱定了不见兔子不撒鹰的宗旨，良禽当择木而栖嘛！偶可是个不折不扣的精明商人哦！
胡编去了有五分钟，就急匆匆的又回来了，看脸上一副气宇轩昂的神采，一定是领了圣旨回来的。
果然，这位胡编的屁股还没挨到椅子上，就开始宣旨了，”张嘉明同学，偶刚才与偶们总编通过电话了，偶们总编给你开出每字一毛钱的稿酬，怎么样张嘉明同学，这个价码你该满意了吧？”
张嘉明却依然摆出一副模棱两可的态度，良禽是一定要择木而栖滴！
“张嘉明同学，你千万不要急着下决定，等我一下，我去去就回！”牛编也夹着公文包也急匆匆的出了办公室。
牛编敲了敲校长办公室的门，听到里面喊“请进！”于是推门进来，“您好校长同志！我是《少年文艺》出版社的编辑，我姓牛，我想借您办公室电话打一下长途，不好意思，打扰您了。”
“刚才不是有一个少年文艺出版社姓胡的编辑来打过电话嘛？你们不是一块的吗？”校长对全国知名度极高的出版社工作人员，也表现出了极大地热情与尊重，以极为和善的态度问道。
牛编解释道：“我是苏省《少年文艺》出版社的，刚才那位胡编辑是沪海《少年文艺》出版社的，不是一家，不是一家。”
“你们出版社是不是也来找三二班那个叫张嘉明的同学谈约稿的事情？”校长问道。
“是滴！”牛编点点头，一屁股就坐在电话机旁开始拨电话机转盘。
尽管校长面色平静，但是内心却波涛汹涌，《少年文艺》出版社无论是苏省的这家还是沪海的那家，都是在全国享有知名度极高的大型出版社，今天却齐聚在自己这所小学校里，而且就是为了上赶着与一个叫张嘉明的学生约稿，咦！张嘉明这个名字怎么有点耳熟捏？
校长还在琢磨着张嘉明这个孩子是何方神圣，牛编已经把这里发生的情况汇报给了顶头上司，“什么？总编大人，您是说给张嘉明每字一毛二分钱！您确定？哦，好吧按您的指示执行，不过这个价码已经与巴金与矛盾这些大文豪平起平坐了。嗯，嗯，有问题我随时再向您汇报。”
牛编撂下电话，对一脸愕然的校长说：“谢谢了校长，我还有事先告辞了，如果您有时间去金陵玩，一定记得给我打电话，我亲自来接待。”
看着牛编急匆匆的推门出去，校长也把眉头舒展开来，跟着出了自己的办公室，他对这位比肩大文豪的张嘉明同学产生了无比浓厚的兴趣。
第四十七章 始料未及的影响力
校长跟着牛编来到了三年级办公室，看到正端坐于椅子上的那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他立刻就把张嘉明这个名字和眼前这个孩子对上号了，这孩子不正是上学期文艺汇演时上蹿下跳的演唱《我的中国心》的孩子嘛，而且市教育局长还在旁边一个劲夸这孩子表演的好。
牛编瞥了一眼想挖自己墙角的同行，牛气十足的说：“刚才我们总编吩咐了，给张嘉明同学每字一毛二分的稿酬，老胡，你如果还想加码，我们奉陪到底！”
胡编哈哈一笑，“老牛啊，偶们也都是老熟人了，何必呢？偶们退出了，祝你们双方合作愉快！”
牛编也笑了，“老胡，算你识相，本来张嘉明同学就是我们的作者，你们非得横插一杠，好了，什么都不用说了，中午我请客，咱们哥俩也好长时间没有聚聚了。”
“不用客气了老牛，今年国庆全国书展在偶们沪海召开，到时候偶们在沪海再聚，偶还有事先告辞了。”胡编说着跟牛编和张嘉明以及校长分别握握手，然后又冲着办公室里其他的老师拱拱手，先行告辞。
事中是对手，事后是朋友，两位老朋友哈哈一乐尽释前嫌。
按理说，就凭张嘉明一篇两千多字的文章，即使写得再好，也不会让两家大出版社如此上心，而且还要劳师动众的亲自派人找上门约稿。
作为国内少年儿童期刊市场最主要的对手，俩家出版社竞争一直就比较激烈，而且苏南浙杭两地又是两家出版社直接交锋的主战场，新出版的期刊在这两地投放的时间也比其他地区要快上两三天，当张嘉明从周老师手里拿到刊载自己拙作的《少年文艺》时，其实这本期刊已经在上述地区已经面世两三天了。
这两天苏省《少年文艺》出版社就已经收到如雪花般涌来的读者来信，而且还有很多读者把电话直接打到编辑室，用各种形式表达着对这篇文章的喜爱，而且这种状况还有愈演愈烈之势。看到社会反响如此强烈，为郑重其事，出版社总编决定派一名编辑亲自来与这名小作者继续约稿。
作为沪海的这家出版社也很快拿到了竞争对手最新出版的这期《少年文艺》，并且也很快从中发现了这篇令人眼前一亮的文章，和其它动不动就坐着宇宙飞船上九天揽月，坐着观光潜艇下五洋捉鳖的科幻作品相比，真如天壤之别，而且这位小作者在文中的描写就如同自己亲身经历过一样，娓娓道来，让人读起来很有代入感。
为了表示重视，沪海的这家出版社也派出了一名资深编辑过来亲自与这名想象力出众的小作者洽谈约稿事宜，这才有了上述一番的争执。
只不过沪海这家出版社还是低估了这篇文章所产生的巨大影响力，而且这种影响力还在全国继续发酵，中途选择退出竞争，而苏省的这家同行已经从大量的读者来信里很直接的感受到了这种影响力，所以才有了这次不惜血本的天价稿酬。
这种状况对于张嘉明来说也是始料未及，本来这篇文章是自己重生回来的第一天，仅仅为了应付考试而仓促间写就的一篇涂鸦之作而已，没想到会引得两家大型出版社抢着与自己约稿，而且还开出这么高的价码。
每字一毛二意味着什么？那可是千字一百二十元啊！回想到前世自己也曾经尝试着写网络小说，拿着自己辛辛苦苦熬夜爬格子写下的小说四处投稿，结果连千字十五元的白菜价买断都没混上，当下的千字一百二十元如果搁到三十年之后，那还不得相当于千字三五千元啊？额，一不小心就执牛耳了嘿！
张嘉明心中想着美事，也没耽误他跟牛编继续商谈约稿的事宜，旁边还有一拨老师手里拿着水笔貌似批改作业实则支着耳朵往这边分神，一位早生华发的老师还不住的摇头自嘲，我一个工作一二十年的老教师一年的工资还赶不上这个九岁孩子一个月的稿酬，汗颜汗颜！
……
在浙杭的一间民宅里，一个长相貌似类人猿的男孩子，正趴在书桌上复习功课，准备应付今年七月份的高考，其实这孩子也不小了，今年已经二十岁了，应该称之为男青年才更合适，只是他悟空附体般的长相着实显小，等到他五十岁时，容颜也没有太大的改变。
放在他面前的不是高考辅导资料，而是最新一期苏省版的《少年文艺》，里面那篇《神奇的科技》已经被他反复阅读n遍如今还是欲罢不能，文章里的伊妹儿，扣扣，微信，淘宝等等名词都被他用笔圈了出来。
他手边洋洋洒洒一两千字的文稿，是他刚刚写就的读后感，文章末尾还有向出版社编辑索要文章作者联系方式的请求。当然这封信也会湮灭在读者来信的海洋里，但是他还是执着的要把这封信寄出去。
在固定电话都还未普及的年代，书信是身处异地人与人之间主要的沟通工具，一想到自己还要跑到几站路之外的邮局寄信，而且还不能确定能否与对方取得联系，他就有些沮丧，他多么渴望现在就拥有文中所描述的伊妹儿，围脖，扣扣，微信等等电子社交工具，当然他最感兴趣的还是文中描绘的淘宝网，足不出户买卖双方就能通过互联网完成商品交易，想起来都让人兴奋。
男青年的视线穿过窗户看向远方，就如同全国小学三年级开学语文第一节课里所描写的那位小红军战士一样，他也看到了未来，看到了希望。
“妈，我出去一下。”男青年说道。
“小云，别怪妈多嘴，你不好好待在家里复习功课，又出去瞎跑什么？你都参加两回高考了，如果今年你还考不上，明年再重考的话，那时候你都二十一了，妈真替你捉急！”男青年的妈妈一脸不悦的说。
“妈，您放心，我今年一定会考上大学的！”男青年挥挥拳头给自己打气，出门时还不忘交代一句，“妈，我去去就回。”
男青年的妈妈看着儿子的背影，有些生气，“前年你就让妈放心来着，今年已经是第三回了，狼来了故事妈打小就不知道跟你讲过多少回了，今年还敢拿这个糊弄你妈，看你今年还考不上大学怎么办！”
这个被老妈称作小云的男青年骑着一辆除了铃铛不响哪都响的破自行车去邮局寄信，至于他以后能成就何种千秋伟业暂且不表，扬江市实验小学三年级办公室里，张嘉明与牛编的约稿事宜也已经谈妥。
“张嘉明同学就按照你的想法搞个连载，从下一期开始就以一个十六岁少年的视觉，先把你妹儿的详细情况写出来，下下期再写你妹儿的花围脖。”牛编极为敬业的一本正经说道。
张嘉明有些哭笑不得，“牛编，不是你妹儿好不？是伊妹儿！也不是什么我妹的花围脖，就叫围脖！”
“反正用什么名字你自己拿主意，我不干扰你的创作，你只要每个月交给我五千字的文章就行了，等到达到一定的字数，我们就把你的这些连载文章集结出版，到时候请你到全国各地新华书店签名售书，嘿嘿，到时候张嘉明同学你可就名利双收了！”牛编给张嘉明描绘出大好美景时，张嘉明还没乐呢，他自己反倒高兴的手舞足蹈的嗨起来，好像名利双收的那人是他本人一样。
牛编的自我代入感是极强的！
张嘉明一直都不觉得自己是个高调的人，他不想出名，闷声发大财才是他的最爱，做一个隐形超级大富豪是不是更拉风酷毙？碰到哪个不开眼的往枪口上撞，自己再跳出来“啪啪”的打脸，扮猪吃老虎的感觉真好！
嗯，试想一下，每一个低调奢华有内涵的男人会不会都有这种浓浓的装逼犯情怀捏？好吧，就让重新来过张嘉明同学带着你们一起装逼，一起飞一会吧！
第四十八章 丢了五十元外汇卷
张嘉明与牛编谈了足足两节课，第四节课上课铃声打响之前，牛编握着周老师的手郑重邀请她参加今年在沪海举办的国庆书展，而且吃住都由出版社安排，周老师架不住牛编的热情，最后摆出一副恭敬不如从命的姿态，欣然笑纳了对方的邀请。
同一个办公室里的老师看过来的眼神都是羡慕中还夹带着少许嫉妒，周老师看张嘉明的目光比平时又平添出几分慈祥。
牛编圆满完成总编交代的任务满意而归，周老师则把手轻轻搭在张嘉明的肩膀上，师生二人一同走进三二班的教室。
应该说开学的第二天对张嘉明来说是好事连连的一天，不仅在出版社那里拿到一份非常优厚的肥约，而且困扰多日的外汇卷难题也得到了解决，下午就能与大表哥一起到华侨商店把电视机和录像机买回来，三月一日之前录像厅就能确保开业。
只是下午上课时，同桌林娜的刁蛮小公主脾气又莫名其妙的犯了，之前已经形同虚设的三八线又被她重新划立，张嘉明不小心越线一点点就被她一胳膊肘给捅了回去。
这小丫头片子中午回家是吃了枪药还是咋滴？上午咱们俩才构建出一幅两小无猜，其乐融融的和谐场面，怎么下午国际形势就风云突变了捏？你翻脸怎么比脱那啥还快捏？
世间唯女人与小人难养也，古人诚不欺我！这回，俺又忍了!
下午放学，大表哥已经骑着三轮车等在学校门口，张嘉明与吕晓坤把书包往三轮车上一扔，然后跳上专车，张嘉明站在专车上，小手一挥，用调皮孩子的声音模仿小鬼子喊道：“华侨商店的方向，开路开路滴！”
在小学生们的侧目下，专车摇着铃铛，伴随着大表哥“借光借光”的吆喝声中，晃晃悠悠的渐行渐远……
张嘉明与吕晓坤两个小脑袋凑在一起叽叽咕咕一番后，张嘉明指着货架上正播放的二十四寸索尼彩电对营业员说：“同志，我买这台索尼彩电，还有那台日立录像机。”
营业员笑了，“小孩，你逗我玩呢！”
“谁特么逗你玩呢！赶紧给开票，我们还赶时间呢！”这一刻，大表哥把遇弱则强的本质发挥的淋漓尽致。
营业员被唬住了，一边弯腰开票，一边解释道：“原来是跟着大人来的，我还以为这小孩逗我玩呢。”
“错！”大表哥粗着嗓门说道：“我是跟着我们家少爷来的，付钱也是他付，我是他的私人保镖，你们都给我小心点伺候，我的脾气不太好！”
那名营业员立刻选择噤声，把开好的票恭恭敬敬递到张嘉明手里。
大表哥陪着张嘉明来到收银台前，张嘉明从书包里拿出一沓子大团结开始点钞，大表哥在一旁炫耀道：“怎么样表弟，有大表哥陪在身边是不是感到特拉风嘿！”
张嘉明点出九千四百八十元塞进收银台里，对正自鸣得意的大表哥说道：“做人一定要低调！”
大表哥嘴里犹自吧啦吧啦的自说自话，张嘉明也没有闲工夫搭理他，当把手里的外汇卷清点一遍之后，张嘉明感觉不对劲了，“怎么会少了五十元呢？”
张嘉明又一张一张的清点一遍，发觉确实少了五十元。买电视机与录像机总共只需要八百元外汇卷，张嘉明故意多跟林娜兑换了五十元，是想帮老爸买一台山水牌录音机学英语用的。
“嘉明，是不是钱少了？”吕晓坤问。
张嘉明点点头，“整少了五十元外汇卷。”
“会不会林娜故意少给了你五十元啊？”吕晓坤问。
“按理说不会的。”
张嘉明嘴上如此说，但是心里也在琢磨，如果不是林娜的问题，问题又会出在哪里了？
“第三节上的什么课？”张嘉明问。
“体育课。”吕晓坤回答。
张嘉明认为如果林娜这边没问题，那么自己这五十元外汇卷一定是在上体育课的时候丢的，因为刚才张嘉明拿出包外汇卷的纸包时，发现包装依然很规整，如果是课间丢的钱，那个偷钱的人也不可能如此从容。
“晓坤，上体育课的时候，你有没有发现谁没有去吗？”张嘉明问。
“这个我还真没在意，不过体育课上了一半，体育老师就宣布自由活动了，有没有同学回教室了我也不太清楚。”吕晓坤回答。
“好了，这事先到这里，明天我会想办法让这个小偷自己主动现身。”张嘉明微笑着说。
看到张嘉明如此表情，吕晓坤也松了一口气，他一如既往地相信自己这位神一样的队友。
“表弟，如果你知道是谁偷你的钱，你回头告诉表哥，表哥一定把他揍得满地找牙。”大表哥一副狠狠的表情，指关节都被他掰的“啪啪”作响。
不知道大表哥碰到像王瘸子那样的刺头，会不会也有胆识展示出这种大无畏的精神？反正身边的这位吕晓坤会有这个胆量，对此张嘉明坚信不疑。
“唉！”张嘉明轻轻叹了口气，看来想送给老爸的录音机又得推后了。
大表哥在华侨商店的工作人员的帮助下把那台笨重的索尼彩电搬上了门口的三轮车，张嘉明背着书包，吕晓坤怀里抱着录像机也分别坐到三轮车上。
在张嘉明筹备中的录像厅里，张嘉明轻车熟路的把录像机与电视机连接起来，然后把买录像机时赠送的广告带塞进录像机里，然后手动收台，很快电视机里就出现了一个东洋娘们，呜噜哇啦的说了一通鸟语，最后来了句最经典的广告语“日立牌是一打气！”
大表哥的眼睛都看直了，“还是这种大彩电看着过瘾嘿！”
张嘉明随手递过一卷卫生纸，“先把口水擦了，别滴在录像机上，回头再短路了。”
“表弟咱这录像厅啥时候开业啊？”大表哥用袖子抹了一把嘴角问。
“我托人从广州捎的录像带后天就能到货，这两天咱先把广告打一下，预热预热。等开业的时候再给你找个帮手。”张嘉明说。
“是谁啊？长得漂亮不？”大表哥的眼睛盯着电视里那个搔首弄姿的东洋娘们，嘴上心不在焉的问道。
“我爷爷！”吕晓坤回答。
“你爷爷？好吧，你爷爷就你爷爷吧。”大表哥的表情明显失落了许多。
张嘉明心说，如果真遇到小流氓来咱这闹事，你就知道有这位爷爷在，比任何娘们都要好上千倍！
第四十九章 引蛇出洞
“婶可忍叔不可忍！”怪蜀黍瞪着眼前的刁蛮小公举内心在咆哮，最终他还是隐忍了。
早上张嘉明踩着早自习的点走进教室，刚把语文书拿出来还没读上两句，就重重的挨了林娜一闷肘子，关键是自己也没有超过三八线呀，距离那条不可逾越的红线还有两指的距离呢！张嘉明心里别提有多郁闷。
“瞪什么眼？张嘉明你还能把我吃了咋滴？”林娜迎着同桌的目光又狠狠的瞪了回去。
某货弱弱的回了一句，“姑娘，不要再为难我了，我本是个**。”
“啪”林娜手里的课本重重的抽在张嘉明的肩膀上，“你骂谁是猪呢？”
“你想作甚？”张嘉明终于小小发了一点脾气。
“我想作甚？我想割了你的肾！”林娜撅着粉嫩小嘴，虎刺啦啦的放出一句狠话。
“吓死本宝宝了！”
张嘉明赶紧拍着自己的小胸脯极力营造气氛，心里却在想，你这是想断掉我的终身性、福啊！
小哥我这辈子指定不会差钱，俺只想当个称职的举人，多交公粮少交私粮，姑奶奶您把俺的阳气之源都给废了，待到山花烂漫时，让俺如何万花丛中走捏？
额，设想一下这幅场景，满眼都是泪！
看热闹不嫌事大，坐在后排的刘刚把头伸的贼长，“那玩意儿不叫肾，叫腰子！”
“滚犊子！”张嘉明抬手就打，吓得刘刚“哧溜”一下就把脑袋缩了回去。
老这样治气也不是办法，看来自己与林娜之间一定存有误会，找个机会和她谈谈，嗯，就这么定了！
做完广播体操，张嘉明紧跑几步赶上前面的林娜，用手撑着走廊的墙壁拦住林娜，“啪”手被林娜一巴掌打开，张嘉明失去重心险些一头攮在墙上，壁咚失败，姿态极为狼狈。
“咯咯！”林娜忍俊不止，只一瞬间又恢复了冷美人的仪态。
“林娜，我想你对我一定存在误会，现在你不妨坦诚不公的讲出来，省得憋在心里大家都别扭。”
“何以见得？”
“你对我的态度一会冷一会热的，温度转换太快，我容易感冒嘿！”
“噗！”林娜忍住笑，说：“张嘉明，亏我这么信任你，你昨天给我的钱我都没清点，回到家里却发现竟然少了五十元，今天你就给我解释一下怎么回事吧？”
“巧了，你昨天给我的外汇卷也少了五十元。”
“张嘉明你可不要瞎说，我给你的就是八百五十元外汇卷，怎么会少五十元呢？再说我们家还真不稀罕这点钱！”林娜又有点要翻脸的节奏。
张嘉明急忙解释，“我还真没有一丁点怀疑你的意思，你觉得会不会有第三个人拿了我们俩的钱？”
“会有这种可能吗？”林娜说。
“极有可能！”张嘉明回答。
“算了，丢了就丢了吧，就当长个教训，以后小心点就是。”林娜说道。
“那可不成，咱可不能助长这股歪风邪气，从小偷针长大偷金！如果能够及时把他揪出来，对他本人也是好事，避免他以后再酿大错！”张嘉明认真说道。
“怎么把他揪出来啊？既没有证人也没有抓住现行，更不可能挨个搜身，除非你是福尔摩斯附体。”
还用福尔摩斯附体，我附体我自己就足够了，俺这智商碾压一切同龄人！
张嘉明狡黠一笑，说：“其实我倒是有一个引蛇出洞的妙计，应该能把他揪出来，而且还能保全他在全班同学面前的面子，不过这得需要你配合我演一场双簧戏。”
“我怎么配合你啊？”林娜问道。
“其实很简单，就几句台词。”张嘉明把一只胳膊很自然的又撑到墙上，把脸又贴近了一些，把自己的妙计向林娜和盘托出。
耶，这回壁咚成功！
听完张嘉明的妙计，林娜问道：“这能成吗？”
张嘉明点点头，“**不离十，不过回头咱们演戏的时候，你的表情一定要自然，就像平时说话一样，切记！”
“知道啦！”林娜点点头，同时抬手看了一下腕上的电子表说：“马上打上课铃了，福尔摩斯咱们赶紧回教室吧。”
……
第四节课放学铃一响，早有准备的林娜马上背起书包紧跟着老师往教室门口走。
“林娜等一下，我还有话对你说呢。”张嘉明一边收拾书包一边喊道。
“什么事快点说，我还赶着回家吃饭呢！”林娜堵着教室门问道。
“我们家想买一台进口录音机，你能不能帮我搞一些外汇卷啊？”
“没问题，不过得等两天，我爸一大早就把家里的外汇卷拿去长江路的中国银行兑换去了，据说现在市面上的外汇卷都要兑换成今年最新版的才能用，而且今天是兑换截止的最后一天，错过了今天都得变成废纸。”林娜解释道。
张嘉明收拾好书包与林娜并排走出教室，林娜低声问：“如果他今天中午就去中国银行呢？”
“这不可能！”张嘉明解释道：“根据常理推断，这人得手后一定会把赃物及时转移，不可能再带回案发现场，他只能利用中午的时间取回赃物，下午放学后再去中国银行兑换，即使他不按常理出牌，长江路中国银行距离我们学校这么远，而且中途要转两趟公交车，中午这段时间根本不够用，即使他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学校，那么第一节课也快上了一半了，那么今天下午上课迟到的那个人极有可能就是偷我们钱的那个人，应对这种情况我还有第二套方案让他现出原形。”
林娜一脸崇拜的看着张嘉明说：“张嘉明同学你还真有可能被大侦探福尔摩斯附体了耶！”
张嘉明很享受林娜的眼神，心里却在想，我是附体我自己了好不！
每个星期三下午扬江实验小学的学校老师们都要集中参加学习，通常只上一节课就放学，今天也没例外。一放学张嘉明与林娜以及吕晓坤就挤上了最近一班公交车，中途转了两趟车，三点半，三人抵达位于长江路上的中国银行扬江分行，张嘉明把设伏地点选择在了银行对面的一个小吃铺里。
三个小伙伴一边吃着馄饨一边注意着窗外，这时又有一辆公交车停在中国银行门口，三人同时在下车的人流中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怎么会是他！”三个小伙伴都半悬着手里的勺子，目瞪口呆！
第五十章 蛇出洞了
从公交车上下来的竟然会是马慧，班级里一个文文静静，乐于助人，脸上总是挂着清纯微笑的女生。
林娜眼睛睁得大大的自言自语道：“天哪！不会真的是她吧？”
吕晓坤也不敢相信，揉揉眼睛说：“不可能吧？”
其实马慧贸然出现，内心冲击最大的还是张嘉明，因为他不仅看到过马慧现在的表象，而且还清楚她今后的人生走向。
这个叫马慧的女生后来成了一名女刑警，从警生涯中屡立战功，就是现在坐在张嘉明对面正美滋滋吃馄饨的吕晓坤，将来也要等着马刑警亲自带队去抓的，当然吕晓坤这位曾经的黑老大如果能跟着张嘉明同学就此走上正道那就另当别论了。
张嘉明多么希望马慧只是碰巧路过而已，然而马慧走下公交站台躲过几辆擦身而过的自行车，径直推门进了中国银行。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咱们现在就过去找她对质，看她如何狡辩！”林娜已经由起初的惊讶转为了愤怒，挥舞着两只小粉拳嚷嚷道。
吕晓坤也在一旁摩拳擦掌，等待张嘉明的一声令下。
张嘉明摇摇小脑袋说：“不急，再等等！”
张嘉明现在仍然不愿意相信这个小偷居然会是马慧。自从发生了丢钱这件事，张嘉明曾经在心里把班上所有的同学按照嫌疑等级划分为三类，第一类是最有可能的，第二类是或许可能的，第三类是最不可能的，而马慧恰恰被张嘉明划为最不可能偷钱的那一类里。
果真是马慧干的？一瞬间张嘉明在内心里连问了好几声。
只有三四分钟的时间，马慧就从银行里推门出来，站在银行门口马慧还轻轻摇摇头，同时露出她招牌式的清纯微笑。
“小绿茶婊？”张嘉明脑子里不由的蹦出一个词来。
“咱们现在就过去堵住她，她书包里一定放着五十元外汇卷，或者是已经兑换成五十元的人民币，如果这事真是这样，看我怎么教训她！”
林娜说这话时的劲头，如果再给她配上一身军统制服，手里拿根皮鞭，活脱脱一个渣滓洞准备审讯地下党的女特务。
张嘉明摆了摆自己的小嫩手说：“林娜这事就算了吧，你丢的那五十元钱，我回头补给你。”
“你补我五十元钱？我差你那五十元钱吗？再说，从小偷针长大偷金这句话昨天是谁跟我讲的？我现在教训她一下，同样也是避免她以后再多走弯路。”林娜顿了顿，意味深长的对张嘉明说：“马慧长得挺漂亮的，张嘉明你是不是有些怜香惜玉了？”
噗！张嘉明刚进口的馄饨又被呛了出来，早熟，早熟，这孩子指定是早熟！
眼看着马慧甩着马尾辫从视线中消失，林娜气的把碗一推嗔怒道：“不吃了！气死人了！”
“不吃别浪费了，我替你吃。”某货笑眯眯的把碗端了过去。
“人家吃过的还吃，也不嫌恶心。”林娜撅着小嘴鄙视着眼前这位。
“俺不嫌恶心。”某货扭脸又问旁边的那位，“晓坤，你也再来点？”
“嗯嗯！”吕晓坤不住的点头，慌忙把碗推过去说：“俺也不嫌你恶心，再来点。”
林娜彻底被打败了，红霞上腮，扭脸不视。
这时候又有一辆公交车发出刺耳的刹车声停在对面的公交站台上，张嘉明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只这一眼，他手里的勺子就停住了，“蛇出洞了！”
出现在对面公交站台上的是装逼犯罗建，这厮吊在脖颈上的绷带也取了下来，两只手还不时地模仿武侠片里的动作比划着，异常灵活。
“奇怪了，罗建的胳膊不是在外面与人家打架负伤了么，怎么好得这么快？”林娜问道。
“装呗！”张嘉明回答。
看见罗建推门进了中国银行，张嘉明把手里的勺子一扔，说道：“现在是我们现身的时候了，我们走！”
这个年代，银行还不用叫号，等前面一位顾客离开，罗建赶紧坐了过去，从书包里摸出几张外汇卷说：“阿姨，麻烦你把这五十元外汇卷给我换成今年最新版的。”
银行工作人员笑着说：“小同学，新版老版不都一样用嘛，再说了今年最新版的外汇卷还没发行呢。”
“不是说老版的都必须换成今年最新版的吗？而且今天还是兑换截止的最后一天，明天这些老版的外汇卷就成废纸了。”罗建问道。
“小同学，别听风就是雨的！我们银行的人怎么都没听说？这种谣言不要乱传，这是破坏社会主义金融市场秩序的行为，当心警察叔叔抓你哟！”银行工作人员吓唬道。
“哦，我知道了，谢谢你阿姨。”罗建把外汇卷抓在手里，嘴上自言自语道：“张嘉明，林娜你们两个是在破坏社会主义金融市场秩序，警察叔叔会抓你们滴！”
当罗建从椅子上站起来，刚转过身，一下就愣住了，五张十元面额的外汇卷从手里滑落也浑然不知。
张嘉明笑着问林娜，“你猜警察蜀黍会抓谁？”
“当然是谁做了坏事就抓谁呗！”林娜笑着回答。
吕晓坤把地上的五张外汇卷捡起来，递给张嘉明，张嘉明用外汇卷轻轻拍着手心说：“罗建同学，今天你只要把这件事交代清楚，我看在同学的份上也就既往不咎了，如果你要是心存侥幸想蒙混过关，你应该知道后果是什么。”
罗建羞愧的的点点头说：“张嘉明，只要你愿意放过我，我什么都告诉你。”
在银行大厅偏僻一角，罗建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的都和盘托出。
“什么？你是说这件事是王海涛指使你干的？你傻啊，他让你干啥你就干啥啊？”
“我妈生病住院了，家里还差一些钱，四处借也没借到，我心想王海涛家有钱，而且我们俩平时关系不错，我就打算向他借一点，他说这么多钱他也拿不出来，然后他就告诉我说看到你们俩的书包里有好多钱，让我利用上体育课的时候拿一些，我当时脑子也发热了，结果我一打开你们的书包发现竟然有那么多钱，我也没敢多拿，于是每沓里面只抽了五张，为这事我昨天一宿都没睡着觉，我心里也害怕。”
听到罗建如此一说，张嘉明的怒火也消了许多，“罗建你这是交友不慎啊！如果你今后再遇到什么困难可以跟我讲，毕竟我才是三二班的班长，如果我帮不了你，我还可以发动广大同学一起来帮助你。你妈住院还差多少钱？”
“三百多元。”罗建回答。
张嘉明从书包里拿出给老爸买录音机的钱，从中数出四十张，“呶，这是四百块钱，你先拿去救急，剩下的给你妈买一些营养品，不过先声明一下，你要是敢欺骗我，我可是新账旧账一起给你算！”
罗建不肯收，架不住张嘉明执意要给，最终张嘉明还是把钱塞进了他的书包里。
“罗建，还有一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你，你胳膊不是好好的么，为啥整天吊个绷带呀？”
“其实我就是装，我想把自己表现的厉害一点，这样别人就不敢欺负我了。”
“打铁还需自身硬，内心强大的人就不会整天担心受别人欺负，首先我不觉得你这样比别人显得厉害。”张嘉明笑了笑又问一旁的吕晓坤，“晓坤你觉得罗建同学这样厉害吗？”
“特傻！”吕晓坤笑着摇摇头。
“所以说还是自然一些最好，不要太做作，从明天开始我希望你能以一副崭新的精神面貌出现在同学面前，而且今天这件事只有我们四个知道，林娜，晓坤这事谁都不能外传哈！”
林娜与吕晓坤都点头同意。
张嘉明又对罗建说道：“你刚才不是说王海涛现在还等在中医院门口等着你过去分钱吗？好吧，现在我们就一起过去找他去！”
对于罗建，由于事出有因，张嘉明可以原谅，但是对于始作俑者他绝对不会放过。
未来的黑涩会老大吕晓坤适时放出狠话，“嘉明，林娜，一会到地方，你们在旁边看着就行了，看我怎么收拾他！”
第五十一章 这种感觉真好
一大早张嘉明与林娜就一前一后进了教室，看到班级里其他同学多数还没有来，于是两人胳膊下垫着语文课本开始晨聊，课桌中间的那条三八线今天形同虚设。
“我真没想到一直老实巴交的吕晓坤会这么厉害！昨天要不是你及时拦着，他都能把王海涛打个半死！”林娜提起昨天的场面还唏嘘不已。
“呵呵，你没想到的事情多着呢！吕晓坤长大后更是不得了，整个扬江城的大小混混们都得对他……”张嘉明无比亢奋的把话讲了一半，发觉不能再剧透了，于是赶紧打住。
“张嘉明你又替你那位死党吹牛皮了，难不成吕晓坤以后还能成为黑涩会老大？切！”林娜马上投过来一个鄙视的眼神。
还真让你说中了，更准确的说，这位晓坤哥是站在塔尖最顶端的那位，全扬江城的江湖儿女们都得对他顶礼膜拜，而且大哥的女人英文名就叫linna，与你的名字发音极为相似，至于两个名字指向的是不是同一个人现在已无法考证了。
这时马慧甩着马尾辫，脸上洋溢着清纯的微笑走进教室。
林娜用胳膊肘轻轻碰了一下同桌，“张嘉明，昨天下午多亏了你及时拦住我，要不然我还真把马慧同学给冤枉了。”
罗建也走进教室，脖子上的那根装逼利器已经不见踪影，张嘉明对他点点头，罗建还了一个感激的微笑。
预备铃打响了，王海涛脖子上却吊着一根崭新的绷带踩着点也进了教室，特意躲过吕晓坤所坐的位置，绕远路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偷鸡不成蚀把米，被偷的那五十元钱一分没剩全都用在给自己看胳膊上了。”林娜说道。
昨天下午罗建带着张嘉明等人很快就在中医院门口堵住了王海涛，面对张嘉明等人的连声质问，王海涛来个死活不承认。张嘉明问他在中医院门口干啥？王海涛狡辩说自己是来看病的，而且当时的态度也极为嚣张跋扈。
一旁早已经按捺不住的吕晓坤冲过去，抓住王海涛就打，起初王海涛还在极力抵抗，但是没比划几下，王海涛就只有挨揍的份了，吕晓坤一个反手就把他的胳膊扭在身后，把王海涛疼的哭爹喊娘。
凡事都有个度，如果王海涛今天仅仅挨一顿揍他也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不敢对外声张，但是要是把他打出个好歹来，那么就有可能招惹一些麻烦了，没体力有阅历的张嘉明赶紧制止吕晓坤继续施暴。
看到王海涛抱着自己的胳膊蹲在地上疼苦的呻、吟，出于谨慎考虑，张嘉明决定带着他去中医院检查一番，结果还好只是中度扭伤，检查费加上治疗费正好五十元，吕晓坤拿着从王海涛书包里翻出来的五十元钱缴的医药费。
第一节课刚下课，吕晓坤就拿着一张邮局的包裹单兴冲冲地来到张嘉明跟前，“嘉明，你的录像带从广州寄来了，咱什么时候去取？”
“下午放学，我中午通知我表哥让他下午骑着三轮车在学校门口等着咱俩。”张嘉明回答。
整整一天，张嘉明都没有心思听讲，他一直沉浸在自己辛苦筹备多日的录像厅即将开业的喜悦中，偶尔还会不觉傻笑几声，引得林娜同学不住侧目。
这批录像带是张嘉明委托魏书记的儿子魏亮从广州寄来的，东方机械厂在广州有一个办事处，魏亮常年驻扎在那里。
张嘉明在租下矿务局职工活动中心房子的当天晚上就去找了魏亮，那会魏亮正好从广州回扬江过春节，张嘉明敲门时魏亮正和他老婆小梅看黄片，魏亮打开门正准备对打扰他两口子好事的毛孩子发火，张嘉明笑了笑自报家门之后，魏亮立刻换做一副和蔼老大哥的表情，极为热情地把张嘉明请进门，并且端来一大堆广式糕点给张嘉明吃。
张嘉明明白，魏书记一定是把厂里将来的人事安排提前透漏给了他儿子魏亮，如若不然，以魏亮这个二世祖的脾气，今晚不会给张嘉明的“好果子”吃。
张嘉明也没客气尽捡高档的点心吃，魏亮重新打开电视机，热情邀请张嘉明一起观看毛片，张嘉明知道魏亮心里憋着坏水，但是就这种级别的毛片又怎能毒害得了张嘉明这朵历经风雨的花骨朵呢？
张嘉明心里暗自鄙夷，魏亮同志你秀逗啦！我电脑硬盘里的大片不知要比你这种烂片精彩多少倍！
张嘉明把自己的来意一说，魏亮马上胸口碎大石的应承下来，于是张嘉明就把自己需要的片名列了一张表交给魏亮，而且还特意提醒这事不要给别人讲，更不能让自己的老爸张伟群知道。
对重新来过的张嘉明来讲，闷声发大财才是王道！
下午放学，大表哥骑着三轮车已经等在学校门口，张嘉明与吕晓坤一跳上三轮车，大表哥就吆喝道：“邮电局的方向，开路开路滴！”
录像带是装在两个大纸箱里的，三个人气喘吁吁的把录像带搬到二楼的录像厅里，张嘉明按照自己的清单对照一下，发现《省港旗兵》、《锦衣卫》等几部经典片没有，想来是自己把上映时间搞错了。
好在《射雕英雄传》四十九集一部不少，张嘉明找出第一集填入录像机里看看放映效果，发现图像音质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满意。
张嘉明拿过来一个录像带包装盒，又从柜子里翻出一条大前门香烟递给大表哥，“你拿着去三楼书画办公室找王老师，让他按照盒子上的剧照帮咱们画几张宣传画，明天一早选择几个显眼的地方贴出去，咱们录像厅星期天正式开门营业。”
听到辛苦筹备多日的录像厅即将开业，大表哥也很开心，拿着东西就直奔三楼书画办公室。
张嘉明拿过来书包对还在沉浸在剧情中的吕晓坤说道：“晓坤先别看了，咱们赶紧写作业，你以后有的是时间观看免费录像。”
在宽敞明亮的录像厅里，张嘉明与吕晓坤安静的趴在同一张桌子上开始写家庭作业，有不懂的地方，吕晓坤还会把课本拿过来歪着头听张嘉明讲解。
小学的功课对张嘉明来说不学也罢，但是他之所以仍然乐此不疲的每天背着书包按时上学，认真完成家庭作业，他只是想再次慢慢的品味童年的感觉，这种感觉真好！
第五十二章 另类大表哥
筹措了半月有余的录像厅终于在开学后的第一个礼拜天开业了，由于八十年代还没有实行双休日，每周只休一天，所以张嘉明把开业的时间选在了这一天。
吕晓坤从家里拿来五挂春节卖剩下的鞭炮，并且把这五挂鞭炮的炮捻子都连接在一起，凑成了一挂一千响的鞭炮。
伴随着象征着红红火火的爆竹声，张嘉明录像厅的生意也一炮打响，上午连着两场的门票都已经销售一空，十点钟的时候就已经开始预售下午的门票了。
由于这一年代人们的业余文化生活极为单调，电影院、录像厅、台球室、旱冰场是当时人们主要光顾的娱乐场所，而录像厅作为新兴的行业更是火爆的不得了，同时大批港台影片的涌入也在颠覆着大陆民众固有的价值观、爱情观、审美观……
老浑蛋爷爷看着人民币不停的流进自己面前的抽屉里，咂咂嘴，自言自语道：“嘉明这个臭小子脑瓜子就是灵光，干啥啥赚钱，而且这孩子人品也不赖，晓坤跟着他我也放心了。”
张嘉明考虑再三还是把老浑蛋爷爷给请过来了，正如张嘉明所预料的那样，一提到工钱的事，浑蛋爷爷就吹胡子瞪眼的骂道：“臭小子，老子给你帮忙还要钱？再跟我提钱，看我不抽你！”
张嘉明果断不再提钱这事，他清楚如果惹浑蛋爷爷动了真火，这倔老头真的就能把大嘴巴子扇在自己脸上，绝不含糊！
张嘉明也不打算亏待浑蛋爷爷，他让大表哥冒充对面矿务局技校的学生买了饭票，每天一日三餐让浑蛋爷爷吃饱吃好。
录像厅从早上八点半开始营业，晚上十点半放完最后一场，正好还不耽误浑蛋爷爷晚上给一家工厂看仓库的工作。
当时浑蛋爷爷还有一句话让张嘉明心里很温暖，浑蛋爷爷用少有的温和口气说：“嘉明啊，虽然你小子不和我老头子一个姓，可是爷爷真没把你当外人看待，你们这些孩子中唯一能让我看上眼的就你一个，再说了爷爷给人家看仓库每月也有二三十元收入，这些钱足够爷爷开销了。”
张嘉明看到坐在电视机旁已经看过一遍现在还在聚精会神看第二遍的大表哥，于是猫腰过去对他说道：“你出去卖一会门票，让老爷子也进来看一会录像。”
“哦！”大表哥答应一声，极不情愿的出门去替换浑蛋老爷子。
没过两分钟浑蛋爷爷就摸黑进来，张嘉明起身把老爷子带到自己原先坐的位置，旁边坐着的是吕晓坤还有小三子，另外还有刚转学过来的周伟，其他的同龄人张嘉明一概没请。
张嘉明靠着墙根环顾一圈满场的观众，心里有说不出的满足感，录像是放的《射雕英雄传》的第一二两集，连放五场，晚场会插放一场《省港旗兵》，只是再经典的剧集也架不住前世今生一个劲的看，张嘉明给浑蛋爷爷打声招呼，决定到走廊上透透气。
录像厅的售票点设在二楼走廊头前，一张桌子横在那里，旁边仅容一人通过，张嘉明看见大表哥正坐在桌子后面嘴里叼着烟不紧不慢的收钱撕票。
楼下传来的几声流氓哨吸引了张嘉明，张嘉明踮着脚尖探头往下张望了一眼，嘿！老熟人！
没两分钟，王瘸子就带着几个小混混上了二楼，娱乐场所历来都是流氓混混扎堆的地方，张嘉明从来也没怀疑过整天在社会上漂的王瘸子一伙某天会光顾自己的录像厅，只是这个王瘸子一大早就过来，是看录像？还是另有企图？
看到王瘸子一瘸一拐的站在自己的面前，大表哥慌忙起立笑脸相迎，同时抽出一根大前门香烟递过去，王瘸子没接，旁边一个小弟递上来一根万宝路，王瘸子叼在嘴里，另一个小弟把火点上，王瘸子吐了一个烟圈问道：“才开业的？”
“大哥，今天第一天开业。”大表哥点头哈腰的回答。
“你是老板？”王瘸子第二口烟直接就喷在大表哥的脸上。
大表哥咳嗽了两声回答：“回大哥的话，我不是老板，老板在录像厅里了，不过大哥您想看录像，小弟愿意掏钱请客，哦一共七个人，大哥这七张票您拿好进去看吧。”
“不进去了，黑灯瞎火的，让你们老板出来说话。”王瘸子把烟灰弹在桌子上说道。
张嘉明清楚王瘸子这番过来不是看什么录像的，是来收保护费的，应该说王瘸子是这一代流氓当中最具经济眼光的，别的流氓团伙还为了屁大点事拼的你死我活的时候，他已经把触角转入了经济领域，最终也成就了他成为最先富起来的流氓头子，张嘉明记得王瘸子九十年代末期就已经坐上了大奔，车牌号也是极拉风的007。
“这是拍的啥玩意电视剧，尽吹牛逼撂炸弹！人还能在天上飞来飞去的，比他奶奶的小鬼子的飞机还厉害！”浑蛋爷爷小声嘀咕着，手里拖着一张椅子从录像厅里出来。
看见张嘉明也站在走廊上，于是把椅子放下大马金刀的坐下说道；“我说大孙子，回头你给爷爷整两盘打小日本的片子看看。”
“爷爷，没问题！”张嘉明心说，如果您老看到三十年之后的抗日神剧，更得把您这位抗战老兵雷翻了！
张嘉明很自觉地站在浑蛋爷爷的身后给他捶着肩膀轻声说：“爷爷，王瘸子这伙人又来凑热闹了嘿！”
“早看见了，放心好了，有爷爷在这，这小子翻不出什么水花！手用点劲捶，跟没吃饭似的！”老浑蛋爷爷一副风轻云淡的表情。
二楼走廊比较长，张嘉明的位置距离王瘸子有一二十米远，这时王瘸子也注意到了走廊那头的一老一少，表情一怔，低声问大表哥：“这家录像厅的老板叫什么名字？”
“叫张嘉明。”大表哥实话实说，接着又是拱手又是作揖的解释道：“大哥这个张嘉明是我表弟，他还是个孩子，如果他有什么做的不周到的地方，得罪了大哥您，小弟我代他给您赔不是，我求您千万别难为他。”
大表哥刚才这番话是张嘉明听到的唯一亮点，虽然大表哥是个软骨头，但是张嘉明心里还是有些感动，就凭大表哥你刚才那番话，这一世有我张嘉明一口饭吃，就绝不会让你饿着！
“行了，没事了！”王瘸子拍了拍大表哥的肩膀回头对几个小弟吩咐道：“咱们撤了，到别的地方再转转去。”
大表哥一直把王瘸子几个人送到楼梯口，才拍着胸口往回走，一眼就看到了录像厅门口的老浑蛋与张嘉明，于是压低嗓门说道：“你们刚才看见了没有？王瘸子来了！”
心气极高的老浑蛋爷爷根本就瞧不上大表哥刚才的那副奴才样，压根就不想搭理他，张嘉明则点点头，表示看到了。
大表哥又恢复原来一贯的作风，开始吹牛逼撂炸弹，“看到没有！王瘸子本来想到咱们这里搞点事，不过一看到是我在这里把门，赶紧给我又是敬烟又是上语言的，我都不爱搭理他嘿！这不，在我这碰了一鼻子灰走了。小样，还敢到我们这里搞事，整不死你！”
张嘉明想笑又不敢笑，脸憋得通红，大表哥善解人意的宽慰道：“咦咦，瞧你小脸蛋都吓得通红了，有大表哥在，不怕！不是大表哥吹牛，在扬江地面上漂的江湖儿女见到大表哥，还是要给大表哥一点薄面滴！”
“那是那是！大表哥威武！”张嘉明嘴上说道，心里却在讲，大表哥您真是个另类啊！
老浑蛋从椅子上起来，一拍大表哥的肩膀说：“以后嘉明录像厅的安全问题就交给你了！”
大表哥险些被浑蛋爷爷貌似轻飘飘实则势大力沉的一巴掌拍了一个趔趄，大表哥仰起脸准备与他理论几句，浑蛋爷爷瞅都没瞅他一眼，就一屁股坐回到售票桌前了。
第五十三章 双喜临门
录像厅开业有一周了，生意火爆超乎张嘉明的预料，每天的流水账都在五百元往上，抛去一切开支，细算下来每月的净收入将达到一万两千元左右，这可是平均工资只有五六十元的八四年！
联想到自己三十年之后的每月工资也不过四千元上下，张嘉明坐在教室里又不觉嘿嘿傻乐了起来。
“高兴傻了吧？当个大队长也不至于这样吧？”林娜调侃道。
张嘉明看了眼自己左臂上崭新的三道杠一脸严肃的说道：“怎么说话呢？别不把大队长不当干部好嘛！”
“我可不敢，我只是个中队委，与你这个大队长相差了好几级呢！”林娜笑着说。
张嘉明觉得自己这次能高票当选少先队大队长，大概都是因为自己在上学期文艺汇演时的高调亮相，从而收获了大量粉丝，粉丝的力量是无穷的！
下午放学张嘉明没有去录像厅，而是直接去了华侨商店，由于这一段时间整天忙着录像厅里的事，自己送老爸一台录音机的愿望一直都没有实现，家里的那台用了好几年的国产录音机老是卡磁带，而且音质也不好，今天是周末，张嘉明决定把自己这个久拖未决的心愿完成。
张嘉明把华侨商店里那台让他惦记了许久的山水牌便携式录音机买下来，当他背着书包，怀里抱着一台新买的录音机回到自家楼下时，正好遇到骑自行车回家的刘腾达。
“嘉明，放学了！”刘腾达笑着说。
“嗯，刘叔叔您刚下班。”张嘉明硬着头皮挤出一些微笑跟他打招呼。
刘腾达锁好自行车有说有笑的与张嘉明一起上楼，态度比以前还要热情几分，只是这热情背后流露出的一丝稍纵即逝的失落感，还是被阅历丰富的张嘉明敏锐捕捉到了。
张嘉明也没多想，在三楼与刘腾达礼貌分手，噔噔噔几步就来到四楼自己家门口。
张嘉明今天没有偷听家人谈话，直接用钥匙打开了自家房门，老爸老妈以及姐姐都已经坐在餐桌旁，旁边一个空位子是给自己留的，看到餐桌上摆了满满一桌子菜，张嘉明心说今天是个啥日子？
没等张嘉明开口问，老妈就眉开眼笑的开口了，“儿子，今天是个好日子！今天咱们庆祝你老爸高升了！”
张嘉明虽然对老爸升职早有预期，但是当这一刻来临时内心依然非常高兴，他赶紧把新买的录音机递给老爸，“贺礼送到，恭喜老爸高升！”
“呵！还是进口货！嘉明你哪来这么多钱？”张伟群笑眯眯的问儿子。
“上次买电子琴剩下的钱，再加上前两天杂志社给的稿费，正好够买这台录音机了。”张嘉明说着就去卫生间洗手去了。
张嘉明洗完手坐下，张伟群已经开始数落起王春玲，“组织上信任我，让我当了个副厂长，这也只不过是个正常的工作调整，春玲你也不至于兴奋成这样吧，以后无论在家里还是在外面以前是啥样现在还是啥样，在街坊邻居们面前千万不能生出高人一等的感觉，做人还是低调点好！”
王春玲则笑着回答：“张副厂长就你低调行了吧！不过低调的有点过头了，你上午就被宣布为副厂长同时代理厂长的职务，可你中午回家的时候为啥也没吭一声，要不是我下午出去买菜遇到你们厂的几个职工我还一直被你蒙在鼓里呢！张伟群你可真能存得住气！”
“不就是调整个职务吗？早知道晚知道不都一样吗？”张伟群从容说道。
“这不一样！”王春玲马上毫不从容的驳斥道。
“什么？我爸还同时代理厂长的职务！”
张嘉明感到略有些意外，他清楚地记得，前世这时候刘腾达只是被提拔为副厂长，没有代理厂长这一说，看来汪书记应该非常看重老爸，而且这位汪书记后来是一直要干到封疆大吏这个位置的，既然能得到汪书记的如此器重，看来老爸的仕途前景一定不会比刘腾达差。
“不仅如此，今天市委汪书记还亲自出席了任职大会，市委组织部长亲自宣读的任职命令！”老妈说这话时又有些亢奋了。
这更出乎张嘉明的预料了！
通常像这种级别的任命，组织部派去一个副部长就已经是个很给面子的事了，刘腾达当年被任命为副厂长时市委组织部就是派了一个副部长宣读的任命书，当时就倍感有面子。
这次老爸的任命大会，不仅是由组织部一把手亲自宣读任命状，而且作为扬江市几套班子的正班长汪书记也亲自前来为老爸站台，这就不得不让人琢磨一番了。
张嘉明猜测汪书记是刻意要在老爸身上贴上自己的标签，表明这是我汪国华力挺之人，任何人都不要打他的歪主意。
东方机械厂现在貌似产销两旺的背后，其实隐含着诸多隐忧，生产技术落后，产品单一，人浮于事等等，这种虚假的繁荣维持不了多久，随着国家改革开放的力度逐渐加大，大批外资涌入，在先进技术与先进管理模式的冲击下，东方机械厂很快就会步履维艰。
对于这些问题，张伟群在那篇登载在《扬江日报》上的文章里有过详细的论述，文中给出的小标题也是“未雨绸缪，加快国企思维模式转变”
张嘉明猜测汪书记一定跟老爸就此问题有过一次深谈，正是这次谈话让汪书记下定决心支持老爸在东方机械厂搞一个试点，同时汪书记也看到了这个大型国企里存在的错综复杂的利益交织，这才有了汪书记亲自现身，给新上任的张厂长站台助威。
汪书记这次不按常理出牌，既是给东方机械厂的土皇帝魏光辉看的，更是给魏光辉身后边的人看的，至于魏光辉身后面的人到底是谁，下面的人也是众说纷纭，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这个人也是市里的主要领导之一，能量不小。
嗯，这样一想，事情就合情合理了。
“嘉明傻愣着干什么？你来倒酒，今天我们一家人要好好庆祝一番！”老妈吩咐道。
张嘉明伸手去拿老妈面前的酒瓶，王春玲盯着儿子胳膊上崭新的三道杠声音有些颤抖的问道：“儿子你现在也是三道杠了？”
“嗯！我姐回家没跟你讲？”张嘉明也学着老爸说话的方式从容回答。
王春玲扭脸就训女儿：“嘉莉，你弟被评上三道杠这么大的事你怎么回家也不跟妈通报一声？”
老妈说话的口吻俨然是这里的最高领导，其实家里的事情也确实都是她说了算，作为一家之主的老爸，用句四川话说，就是个耙耳朵的！
“我哪能插上嘴啊！我一回家就听见你吧啦吧啦不听的说我爸的事，您容我开口了吗？”张嘉莉说道。
王春玲又把脸转向儿子，“嘉明你回家怎么也不先跟妈汇报一声，要不是我自己看到了，我也被你蒙在鼓里了！”
“嘿嘿，低调低调！”张嘉明笑着给老妈倒满酒。
“有什么样的爹就有什么样的儿子，你们爷俩都一个德行！”王春玲笑骂道。
过分低调就是装逼，看来我和老爸都有一股浓浓的装逼情怀！
老妈王春玲高高举起酒杯，“今天我们家双喜临门，祝愿我们家两个男子汉在以后的道路上芝麻开花节节高，干杯！”
“干杯！”
王春玲的表情比年三十知道儿子赚了两千元钱的时候还要亢奋十分。
第五十四章 两个人两种说辞
今天是礼拜天，张嘉明起床时，重任在肩的老爸已经去厂里加班了，姐姐张嘉莉也早早出门了，她在市少年宫报了一个电子琴学习班。
昨晚老妈被接踵而至的好事冲昏了头脑，没有把持住，多喝了酒杯，一大早还在床上酣睡，张嘉明用保温杯给她倒了一杯热茶，然后也出了家门。
魏亮又从广州给张嘉明寄来了一批录像带，由于数量不多，张嘉明也没有再麻烦其他人，自己坐上公交车就去了邮局。
张嘉明十点多才拎着一个纸箱子回到矿务局职工活动中心，此时正逢上午第一场录像散场，张嘉明注意到上午这一场以对面技校的学生居多，吕晓坤与小三子以及周伟正在大院的空地上推铁环玩，三个孩子都玩的满头大汗。
周伟抬头看见了张嘉明喊道：“嘉明，过来跟我们一起玩一会。”
“等我上楼把箱子放下，再下来找你们玩。”张嘉明拍了拍手里的纸箱子笑着说。
张嘉明来到二楼看到浑蛋爷爷不在，猜测他有可能趁这个空闲去卫生间了，于是径直进了录像厅，大表哥正坐在一张椅子上闷闷不乐，上衣口袋烂了半边挂在胸前，肩膀的衣袖也开了线，里面穿的棉袄都露出来了。
“发生什么事了表哥？”张嘉明一边拆纸盒子一边吃惊的问道。
“都怪门口卖票的那个臭老头子！”大表哥狠狠的说道。
“你是说爷爷啊？你把事情的经过说出来我听听？”张嘉明停下手里的动作，问道。
“昨天晚上放第二场录像的时候，有两个对面技校的熊孩子闹事，我还没说他们两句，这俩熊孩子冲过来就打我，我一想我也不能任人宰割啊，于是我就和他们英勇搏斗，本来我还是一路占着上风的，没想到那个吕老头一过来，事情就急转直下了，这个吕老头不仅不帮我还帮着那两个熊孩子一起对付我。嘉明，不是我说你，你找这个吃里扒外的老家伙来干嘛？气死我了。”大表哥气鼓鼓的说道。
对于大表哥刚才的一番言语，张嘉明不是太相信，以他对浑蛋爷爷的了解，这可是个极其护犊子的老头，即使大表哥再怎么不受他老人家待见，他也绝不会胳膊肘往外拐，嗯，此事一定另有蹊跷！
“表哥你先别激动，事情究竟是不是你说的这个情况，回头我再问问爷爷。”张嘉明说道。
“爷爷爷爷的喊的怪亲呢！嘉明你别忘了我是你大表哥，亲疏远近你总该明白的。”
“表哥，爷爷也不是外人，就算是个外人，我也不能只帮亲不帮理对不？行了，是非曲直我回头了解一下再说。”
张嘉明说完不再理会大表哥，开始核对从纸箱子里拿出来的录像带。纸箱子里有两盘录像带引起了张嘉明的注意，一盘是《官人我要》，另一盘是《金瓶双艳》。
《金瓶双艳》张嘉明前世看过属于三级片，《官人不要》张嘉明没看过，不过一看这片名以及外包装上红果果的图画，张嘉明断定这部片子也是三级片无疑。
这类片子如果放到三十年后还好，但是在改革开放之初的大陆这就是两颗定时炸弹，即使不公开播放，这两盘录像带也不能存放在录像厅里，如果被相关部门检查到，自己是个未成年人还好，到时候要倒霉的首当其冲是大表哥，就连浑蛋爷爷也很难置身度外。
想到这里，张嘉明赶紧用报纸把那两盘录像带包起来准备找个地方销毁。
一旁看着的大表哥问道：“嘉明，这两盘录像带你包起来干什么？”
“我拿到楼下点火烧掉！”
“糟践东西！我刚才在一旁看了，这么多录像带里就这两盘有亮点，你要把它烧了？开什么玩笑！如果咱们录像厅放这种带子，生意还得更火爆！”
张嘉明心说，不作死就不会死！果然是没有阅历都不知道什么是害怕！
“大表哥，这种录像带不仅坚决不能播，即使暂时放在咱们录像厅也不可以！如果被相关部门检查到，你可是要坐牢的！我还好啦，我是未成年人，顶多批评教育一下就没事了。”张嘉明用稚声稚气的童声给大表哥讲着大道理。
“表弟你不要吓唬我，表哥我胆小嘿！”表哥做出一副怕怕的表情。
“表哥相信我没错，我不会害你的！”张嘉明说着拿起那两盘录像带就往外走。
张嘉明猜测这两盘三级片有可能是魏亮买来自己看的，结果粗心大意误装进这个纸箱子里的，也有可能这小子又存心憋着坏水想毒害内地少年儿童，只是他不知道这个想被他毒害的这个儿童早已经是百毒不侵了！
这时观看下一场录像的观众已经开始入场了，看到浑蛋爷爷那里已经围了好几个人在购票，于是张嘉明过去一边帮着收钱一边跟浑蛋爷爷打听昨晚发生的事。
果然浑蛋爷爷给出的却是另外一番说辞。
昨天晚上放第二场录像的时候，有两个坐在最后一排的技校学生嫌声音太小了，让大表哥把声音调大一点，大表哥态度很不友好，告诉那两个学生声音就这么大，爱看就看，不看就出去，于是双方就发生了口角，进而动起手来。
大表哥又是抓又是挠，最后还动口咬了对方一口，这两个学生显然没有见过这种如同泼妇般的大男人，于是想息事宁人的走开，没成想大表哥却不依不饶，薅住其中一个孩子的头发不丢手，浑蛋爷爷看不过去了，于是就过去把大表哥拉开，让那两个学生赶紧走，没想到大表哥就此记恨上了浑蛋爷爷，认为这老头没有帮他，胳膊肘往外撇了。
浑蛋爷爷叙述完事情的经过，瞥了一眼正在录像厅门口收票的大表哥说道：“我都不好意思说他，挠脸，薅头发，上口咬，娘们打架的招数他都用上了，他还是不是个男人？那俩被打得还都是学生，比他矮半头，那天王瘸子来的时候他怎么不这么气盛？典型一个欺软怕硬的货！我老浑蛋就见不得欺负人！”
大表哥与浑蛋爷爷两个人两种说辞，张嘉明最终还是坚定不移的选择相信老浑蛋爷爷的说法。
张嘉明瞧了一眼遇弱则强遇强则弱的大表哥，也是禁不住直摇头。
“张嘉明，快一点下来玩，我们都等你呢！”楼下的三个小伙伴齐声喊道。
“来了！”张嘉明拿起桌上的纸包着的那两盘录像带对老浑蛋爷爷说：“爷爷，我不帮你卖票了，我下去玩一会！”
老浑蛋看着张嘉明的背影笑着说：“再有本事到底还是个小孩子！”
在楼下墙角的垃圾箱旁边，张嘉明点火把那两盘录像带付之一炬之后，才推着周伟递过来的一个铁环“嗷嗷”叫着去追前面撒欢跑的吕晓坤，大院里不时传来几个孩子欢快的笑声。
张嘉明虽然是儿童的身体大叔的心里，但是这种回味童年的游戏从重新来过之时起就让他非常享受，并且乐此不疲，在玩耍之中他觉得自己的心理年龄也和面前的几个小伙伴是一般无二滴！
第五十五章 小样，玩不死你！
中午十二点，上午第二场的录像已经散场，张嘉明已是玩的满头大汗，那三个小盆友还没玩尽兴，张嘉明把铁环一丢说：“我不玩了，你们自己玩吧，我去打饭去，你们都想吃什么赶紧报给我。”
“给我来份辣子鸡，上周吃过，味道真带劲！”吕晓坤说道。
“我想吃红烧肉！”
“我吃红烧带鱼！”
周伟与小三子也纷纷表态。
“再玩一会，都洗洗手上楼等着开饭，记着都把衣服穿上别感冒了！”张嘉明说着穿上自己的衣服上二楼拿餐具。
对面矿务局技校的伙食品种很丰富，厨师的手艺也好，张嘉明感觉即使是那里的大锅菜都不比前世自己在大饭店里吃过的那些饭菜的口味差，或许跟这个年代的蔬菜都不用各种农药和催熟剂，家禽牲畜都不喂激素也有一定的关系吧？
张嘉明打来饭菜摆放在录像厅里的桌子上，然后招呼大家过来吃饭，大表哥却拿着饭盒夹了一些饭菜在一旁单独吃，张嘉明清楚他还在埋怨浑蛋爷爷，但是张嘉明认为浑蛋爷爷昨晚的做法无可厚非。
由于玩了一上午，再加上这个年龄正赶上长个的时候，四个小伙伴吃的都不少，饭桌上浑蛋爷爷还是那副严肃的表情，不苟言笑，但是如果哪个小盆友用手抓菜，准会被他一筷子打在手背上，张嘉明也中过浑蛋爷爷的招，筷子打在手背上火辣辣的痛。
下午第一场播放古装武打片《锦衣卫》，这部片子今年二月份才在香港上映，张嘉明留意了一下其它的录像厅还没有这种片子放映，应该说自己的片源基本上都可以保持与粤港市场同步。
尽管张嘉明录像厅的票价在扬江城算是贵的，五毛钱一场，其它的录像厅通常都是三毛钱四毛钱一场，但是生意照样火爆的不得了，正所谓一招鲜吃遍天！
录像片的播放安排都是由张嘉明提前一周精心制定好的，表哥只需要按照顺序播放就可以了，录像片的宣传画都是由三楼书画办公室的王老师帮忙策划，那是一位很随和的中年大叔，当然张嘉明也没亏待他，王老师每月的烟钱现在都省下来了，而且烟的档次也由两毛多一盒的利群变成三毛五一盒的大前门。
刚吃完午饭，就有观众等着购票了，吕晓坤帮着爷爷出去卖票，周伟和小三子帮着表哥打扫卫生拉好窗帘，做好营业前的准备工作，张嘉明则拿着昨天的营业款去工商银行存钱。
去最近的工商银行储蓄所本来是有一条近路的，步行过去也不过五六分钟，但是今天张嘉明却选择了从后面的老庙街绕个大圈子再过去。
重新来过之后，张嘉明几乎把扬江城的大街小巷转了个遍，但是对于身在咫尺的老庙街张嘉明还从未光顾过，张嘉明记得前世每逢周末他都会去那里逛逛，那时候老庙街已经成为颇具规模的古玩一条街，街道两旁的古董店鳞次栉比。
张嘉明收藏古玩是从2007年开始的，那一年股灾，他投入股市的十万元全部被套牢，面对妻子李红的埋怨，张嘉明决定从古玩里捞回来，但是直到他重生前的那一刻，他也没捡到过一回大漏，但是在这一行当里摸爬滚打了七八年，对古玩的鉴赏能力却着实有了很大提高。
张嘉明一拐进老庙街，发现这里虽然还像个卖杂货的街巷，但是古玩市场的雏形已经俨然显现，街道两边已经有十几家经营古玩生意的古董店，街道两旁的空地上也有一些摆地摊卖古玩的流动摊贩。
张嘉明从街头迈着小短腿慢慢往里面溜达，他发现这十几家古玩店里的老板居然有五六个认识的，现在这些人都还很年轻，当然张嘉明自己更是年轻得一塌糊涂。
在一家名为宝聚德的古玩店前，张嘉明停下了脚步，2009年他曾经在这里栽过一个大跟头，一想起这件事张嘉明就气的牙根痒痒。
这时一个满嘴烟熏牙的中年男子迎面走过来拍拍张嘉明的脑袋说：“小盆友，怎么皱着眉头啊？是不是你爸妈没给你买东西不高兴了啊？你跟叔叔走，叔叔给你买糖吃！”
“大黄牙！”张嘉明心里惊呼一声。
大黄牙也是一个老熟人，只是这家伙在老庙街古玩市场的名声很差，张嘉明刚玩收藏那会就听别人介绍过他，大黄牙早年不仅倒腾文物还顺带倒腾小孩，今天看到大黄牙这付表情，张嘉明开始相信古玩市场曾经的传言都是真的了。
“小盆友，你张个大嘴傻愣愣的看着我干嘛？我脸上又没有好吃的东西，乖，跟叔叔走，叔叔到那边给你买大白兔奶糖吃。”大黄牙脸上堆着微笑说。
张嘉明心里骂道，草泥马！你还想拐骗我？我可是碾压一切同龄人，括弧，包括一切成年人穿越三十年时空回来的张嘉明，“人小鬼大，树老成精”是我的个性签名，想忽悠我，你个老东西秀逗了！
张嘉明本来还想陪他多玩一会，看看能不能顺便把大黄牙送进派出所去，给他来个人赃俱获，但是一想到自己身上还带着七八百元钱，安全还是应该放在第一，虽然张嘉明自信在智商上能把大黄牙玩的团团转，但是他不是还有一句常常挂在嘴边的话么？
有阅历没体力啊！
七八百元钱放在这会绝对是一笔巨款，张嘉明相信以大黄牙的德行，如果发现自己身上带着这么多钱，他极有可能由最初的拐骗儿童转变成直接抢劫钱财，如果真是这样，自己这副小身板如何能抵挡住身强力壮的大黄牙啊？
张嘉明指着正在一家卖体育用品的店铺前买拳击手套的健硕中年男子的背影，用小孩子清脆的童音对大黄牙说：“那个人是我二叔，是他带我来玩的，要不我跟他打声招呼再跟你走？”
大黄牙一听张嘉明如此说，再一看孩子二叔虎背熊腰的体格，脸上就有一些紧张，张嘉明扯开嗓门喊道：“二叔！这位叔叔要带我买糖去……”
“不买了，没带钱！”大黄牙很光棍的抛下一句话，扭脸疾走。
张嘉明看着大黄牙急匆匆的背影，心里暗自得意，小样，玩不死你！先暂时让你再蹦跶两天，等我腾出手来，一定亲手灭了你！
眼前我先得找宝聚德的吴老板，看看能不能把前世在这里亏的钱找回来一些。
张嘉明抬起小短腿迈入宝聚德的高门槛……
第五十六章 欠的债总归要还的
开古玩店的通常都讨厌小孩子进店里面瞎转悠，小孩子生性活泼爱动，而且做事不稳当，一不小心就容易把店里的瓷器给碰碎了。
宝聚德吴老板正拿着一个鸡毛掸子掸货架上的古玩，眼睛的余光看到一个半大孩子进入自己店里，正准备开口往外面撵，小孩却一指门口货架上的青花笔筒自言自语的开口了，“这件青花笔筒不错，胎质细腻，器型圆润，纹饰飘逸，不过可惜了，是个民国仿品。”
吴老板停下手里的鸡毛掸子，审视了面前的小孩几眼，问道：“小朋友，你也懂瓷器？”
“谈不上懂，只是在家受爷爷熏陶，略知一二罢了。”小孩谦虚的回答道。
“小朋友你可不能空口白牙，既然你说这个笔筒是个仿品，你总该说出个所以然吧？”吴老板说道。
张嘉明拱拱手说道：“既然如此，我就姑且一说，你也姑且一听，如果说的不对，还望老板多担待则个！”
听到面前这个孩子说起话来有超过他实际年龄的老成，吴老板起了兴致，放下手中的鸡毛掸子，说道：“哦？说出来听听。”
于是张嘉明侃侃而谈，“这个笔筒的纹饰是仿清初四王之一王时敏的风格画的，不过只是形似，但是缺少王时敏的神韵，这山水的纹路有些模糊，不够清晰干净，从器型上看，乍一看还可以，但是仔细一看就不对了，器型稍显笨拙呆板，缺少一丝灵动，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下面的落款应该是大清康熙年制，而且笔法也是刻意模仿，不是很自然，这一类的瓷器民国时期仿得很多，不值几个钱，自己玩玩倒是可以滴！”
吴老板听完张嘉明上述一番言辞心里也是暗暗吃惊，这个康熙笔筒是他几个月前花五十元收来的，本以为捡个漏了，没成想找行家一鉴定，那位行家给出的鉴定结果与眼前的这个小孩所言一般无二。
于是吴老板动了探听一下眼前小孩子的家世渊源的念头，“小盆友，你爷爷叫什么名字啊？”
张嘉明心想，在这个资讯极不发达的年代，古玩行业的专家学者多了去了，你也未必人人都听说过，于是决定实话实说：“我爷爷叫张文举。”
“什么？你爷爷是张文举，省博物馆离休的副馆长？”吴老板吃惊的问道。
张嘉明心说，我爷爷就是一个老农民，现在还在老家种地呢，没想到一不留神就与省博的副馆长重名了，既然如此，今天这个逼就更好装了。
面对吴老板的问话，张嘉明不置可否，迈着四平八稳的步子继续在吴老板的店铺里溜达，不时指着货架上的物件自言自语两句。
“我说呢！进门一眼就看出来我这个清康熙笔筒是民国仿的，原来你是张老先生的后人，怪不得眼睛这么毒！”吴老板自说自话。
吴老板的大名叫吴世华，人如其名，无实话。张嘉明前世就是被他这张哄死人不偿命的大嘴给忽悠了，结果脑子一发热就花了五万元钱从他那里买了一块所谓的汉代古玉，那一年是2008年，北京正开奥运会，所以张嘉明记得很清楚。
一个月之后张嘉明去外地一个小县城出差，却愕然发现自己花高价买来的这块汉代古玉，在这个小县城里满大街都是，张口只要五十元人民币，后来跟当地人一打听才知道，这里有个村子专门生产这种仿汉代古玉，来买这种仿制品的多数都是外地的一些黑心古玩商，买回去存心坑人的。
张嘉明出差回来，家也没回打了辆出租车直接就来到吴世华的古玩店，要求对方退货还钱。
吴世华给出的解释是：“收藏本来就是考眼力价的行当，要么打眼，要么捡漏，再说了我卖给你的那块汉代古玉也是我从别人手里收过来的，你刚才说的那个什么小县城我也从来没去过，谈何骗你？”
张嘉明回答：“当时你是拍着胸口给我承诺的，这块玉绝对是汉代的，要不然我怎么会掏钱买？”
“我说啥你就信啥？你自己没长眼睛啊？我还说美国总统里根是我大表舅呢，你也相信？”吴世华也振振有词。
双方争执不下，张嘉明拨打了110报警，结果警察来到之后问明缘由之后，表示这件事他们也不好处理，建议张嘉明收集证据去法院起诉对方。
张嘉明临走之前狠狠的对吴世华说：“你等着吧，我马上去法院起诉你！”
吴世华反而倒打一耙，“我也要到法院起诉你，我卖给你的是一块真玉，你反而拿着一块假玉来讹诈我，我要告你敲诈勒索，还要你赔偿我的名誉损失！”
吴世华的老婆，儿子，儿媳妇也在一旁跟着歪搅蛮缠。
后来张嘉明咨询了律师，律师直言不讳的告诉他，这个案子胜诉的可能性不大，因为你没有保留比较充分的证据。
张嘉明干瘪一肚子火，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为这事妻子李红还与张嘉明打了好几个月的冷战。
吴世华虽然做生意不地道，但是手头上却有几件开门见山的好物件，其中最珍贵的是明成化斗彩桑葚杯，在拍卖市场上曾经拍出三千万的高价，据说这个物件是吴世华八三年的时候从一个退休老头手里只花了一百八十元收来的。
现在已经是一九八四年，这个宝贝应该已经被吴世华收归囊下了。
想到这里张嘉明内心很阴暗的笑了笑，老话说得好，欠债总归要还的，我张嘉明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也没有以德报怨的高尚品格，恩怨分明是我这一世的做人准则，今天我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就拿你的明成化斗彩桑葚杯抵债！
张嘉明在吴世华的店铺里胜似闲庭信步的溜达了两圈后说道：“老板，别怪我说话难听，就您这屋里还真没有能让我看得上眼的物件，基本上不是赝品就是不入流的低档货。”
“少爷，我知道你眼力价高，不过我这里还真有一件好物件让你开开眼！”
吴世华说着从柜台下面的柜子里拿出一个小木匣子，掀开盖，解开裹得里三层外三层的红丝绒布，很小心的拿出一个绘有桑葚图案的剔透小瓷杯放在柜台上面。
张嘉明压抑住内心的激动，仔细拿在手里看了不到两分钟，然后又放回原处，一言不发，只是轻轻摇摇头。
此时，张嘉明感觉自己也是装了一手好逼！
看到张嘉明这副表情，吴世华心里有些发毛了，“怎么了少爷，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张嘉明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继续问：“这个桑葚杯，你打算多少钱出手？”
“怎么也得一千五百元吧！”
“高了！”
“这可是明成化斗彩桑葚杯！”
“仿得！”
“怎么可能？我找市收藏协会的刘老师看过了，他说应该是明成化斗彩桑葚杯！”
“刘老师不也说应该是吗？他也没敢说肯定是！”张嘉明重新又把那盏斗彩杯拿在手里，“我爷爷手里就有一个开门见山的桑葚杯，你这只杯子与我爷爷的那只比起来，质地细腻程度还略有欠缺，细细把玩起来感觉光滑而不温润，而且这个杯子的开口也比我爷爷的那只往外多撇了一些。”
听到张嘉明言辞凿凿的一番话，吴世华感到心里拔凉拔凉的。
看到吴世华这副表情，张嘉明心里暗暗发笑，吴世华现在的鉴赏水平也不会比自己当年被他欺骗时高出多少，而且几十年过去了，文物鉴赏方面的理论研究也是与时俱进的，非八十年代这会所能比得了的，张嘉明确信以自己现在的古玩鉴赏能力能甩吴世华八条街！
风水轮流转，今天本少爷也狠狠的骗他一会！
“如果按你的说法，我这只斗彩杯能卖什么价位？”吴世华问道。
“如果是清雍正年间仿得，能值三百，如果是清道光年间仿得，最多一百！”张嘉明回答。
“我这只是什么年代仿得呢？”
“道光！”
“你确定？”吴世华不甘心的问道。
“千真万确！”张嘉明用力点点头，接着说：“去年我与我爷爷到这条街闲逛的时候，就曾经在一个退休老头手里见过与这只一模一样的杯子，我爷爷想出一百元钱买回去做一下比对研究，但是那个老头低于一百八十元不卖，我爷爷觉得不值，于是这炮生意就没谈成。”
听到这里，吴世华终于彻底相信自己这次是真打眼了，人家省文物专家张文举老先生都认为这只杯子是清道光仿得，而且最多只值一百元，而自己却多花了八十元把它买下来，这买卖亏大了！
“少爷，你爷爷还需不需要这只杯子搞研究啊？”吴世华问道，现在他感觉这只以前被自己当宝贝似的藏着掖着的斗彩杯，如今就是一个烫手山芋，得赶紧把它甩掉才是。
“要也行，不要也可！毕竟这种清道光仿得斗彩杯也不是什么稀罕物！”张嘉明说道。
“少爷，实话跟你讲，我这只杯子是我一百八十元收来的，今天咱俩有缘分，我便宜三十元钱，一百五十元钱，你拿回去给你爷爷搞学术研究去如何？”
“不要！”张嘉明毫不犹豫的拒绝道。
“如果你现在能拿出一百元现钱来，一百元！少爷你拿走！”吴世华一咬牙一跺脚说道。
“这还差不多，钱我有的是，你等一下我给你点钱。”
张嘉明说着从随身携带的布口袋里点出了十张大团结，轻轻拍在柜台上，吴世华点了一遍说道：“正好一百元，少爷，这只斗彩桑葚杯现在就归你了。”
张嘉明极力控制住内心的小鹿不让它蹦出来，他把那只明成化斗彩桑葚杯故作很随意的丢进布口袋里，给吴世华摆摆手说：“吴老板，回见您了！”
“少爷，有空介绍你爷爷给我认识一下！”吴世华说道。
“一定的，一定的！”张嘉明也敷衍他道。
出了门张嘉明就赶紧把那个布口袋抱在怀里，我的天哪，一百元变三千万就这么简单，咱不缺钱，缺的是投资的渠道，看来从今天起自己又要挺进收藏界了
第五十七章 我看好你
三月五日，周一，今天也是向雷锋同志学习的纪念日，张嘉明把昨天从宝聚德得来的明成化斗彩桑葚杯用毛巾仔细包裹好，小心锁进自己的抽屉里，倒不是担心被偷，主要是担心老妈打扫卫生时不小心给打碎了，这可是三千万元！二三十年后可以在寸土寸金的首都换一套豪宅的！
收拾妥当后，张嘉明背起书包嘴里哼着《学习雷锋好榜样》下楼了，姐姐张嘉莉通常都会约家属院里的同班女同学一起走，张嘉明不喜欢和这些嘴上叽叽喳喳没完没了的女生凑一块，所以每天上学张嘉明都是自己走。
刘腾达正在楼下开自行车锁，刘小慧背着书包等在一旁，看到张嘉明从楼洞里出来，刘腾达对女儿说：“正好嘉明哥哥也要上学去了，你跟着嘉明哥哥一起走吧，爸爸今天上班要迟到了。”
“好啊好啊！”刘小慧伸手拉住张嘉明的手，回头对刘腾达说：“爸爸再见！”
“小慧再见！路上车多，要听嘉明哥哥的话，不要乱跑！”刘腾达对宝贝女儿叮嘱道。
如果抛去前世的一切过往，其实张嘉明也并不是太讨厌这对父女，甚至说还是非常喜欢他们的，刘腾达总是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刘小慧也是一副活泼可爱的乖宝宝神情，只是刘腾达一家小人得志便猖狂的德行深深伤害了张嘉明，即使跨越三十年时空回来，仍让他无法释怀。
张嘉明拉着刘小慧柔软温润的小手想到，如果前世没有发生论文抄袭事件，刘腾达也不会一路飞黄腾达，那么张刘两家也不会就此交恶，甚至于关系还会很好，而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刘小慧也极有可能成为自己的老婆，李红出现在自己感情世界里的几率也随之会降低许多。
提起妻子李红，张嘉明又想起了发生在寒假少年宫门口的那一幕，于是不觉笑了起来，李红童年超萌的表情实在是太可爱了，只是这一世能否再与李红重续前缘，张嘉明也不敢给自己一个百分之百的答复，毕竟他的人生轨迹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围绕在他身边的女人以后指定不会少了。
“嘉明哥哥，你给我唱一支歌吧？”刘小慧昂着脸央求张嘉明。
“好吧！”张嘉明对小萝莉笑了笑，歌声随之飞起，“学习雷锋好榜样，忠于革命忠于党……”
“爱憎分明不忘本，立场坚定斗志强……”刘小慧也用小女孩甜美的童声跟着唱起来。
张嘉明注意到两边街道的墙体上一夜之间都刷满了与雷锋有关的宣传用语，作为新当选的少先队大队长，在今天的早操前，他会在全体师生面前宣读一份向雷锋同志学习的倡议书，这份倡议书就放在他的书包里，是上周六下午大队辅导员亲自交到张嘉明手里的，让他利用礼拜天朗读熟练。
扬江实验小学的大广播喇叭里也响起了嘹亮的《学习雷锋好榜样》的歌曲，张嘉明拉着刘小慧的小手来到一年级六班的教室门口，刘小慧一连说了三遍，“嘉明哥哥再见！嘉明哥哥再见！嘉明哥哥再见！”
张嘉明明白这可不是重要的话一定要说三遍，而是这小丫头的虚荣心在作祟，能让同学们知道自己与少先队大队长张嘉明很熟络是一件倍有面子的事！
第二节课下课铃一拉响，同学们都自觉的来到操场上排队站好，例行每周一次的升旗仪式，伴随着庄严的国歌，张嘉明作为升旗手带着雪白的手套升起了他平生里的第一次国旗。
随着国旗的升起，大队辅导员宣布道：“下面有请少先队大队长张嘉明同学做《向雷锋同志学习》的发言！”
张嘉明从口袋里摸出那张早已经准备好的发言稿信步走向主席台，想想以前自己就是在班级前面搞个小发言都会扭扭捏捏的局促不安，而如今自己却是顶着少先队大队长的荣耀光环面对全校师生发言，如果说内心不激动，那绝对是自欺欺人！
张嘉明来到主席台前，在话筒前站定，打开演讲稿，用嘹亮的童声开始照本宣科，“一九八四年的春风徐徐吹来，雷锋同志带着春天般的温暖又来到了我们的身边……”
只念了两句，张嘉明就再也念不下去了，这篇文章的格调与当下人们学习雷锋的态度一样，都是流于形式，而且文稿开头的那个一九八四年原来是印的一九八一年，大队辅导员把这篇稿子交到张嘉明手里时，还特意用钢笔临时把一改成了四，并且提醒张嘉明不要念错了。
这就意味着这篇《向雷锋同志学习》的发言稿已经被历届少先队大队长读了四年了，想到这里张嘉明做出了一个大胆的举动，他要按照自己的想法脱稿发言。
看到张嘉明只念了一句就不继续念了，大队辅导员很是生气，心说，周六的时候我一再叮嘱你一定要读的熟练一些，没成想你还能在关键时候掉链子，敢情你把我的话都当耳旁风了！
没成想到的事还在发生，这时张嘉明同学把手里的讲演稿叠起来，并且很从容的揣进自己的上衣口袋里，看到张嘉明这个举动，在他身后的校领导不从容了，脑子里都纷纷漂浮着n个大大小小的问号，张嘉明同学你要闹哪样？
学校教导主任与张嘉明的爸爸是老同学，于是小声帮着张嘉明打圆场，“张嘉明同学一定是把这篇发言稿背熟了，他是想脱稿发言。”
张嘉明再次开口发言，“今天是毛、主、席题词‘向雷锋同志学习’的日子，这一天也就成了学习雷锋日，二十多年来每到这一天，都会有很多地方很多单位自发组织人们学习雷锋，而这一天一过，一切又会一如既往的回到从前，曾经有人说过这么一句话，雷锋叔叔没户口，三月来四月走。这虽然是一句戏言，但是却道出了事情的本质，学习雷锋定期化、活动化、口号化，这都不是真正在学习雷锋，是在走学习雷锋的形式主义……”
听到这里，大队辅导员有些存不住气了，准备过去制止张嘉明继续发言，但是他的举动却被校长及时制止住了，校长的脸上始终挂着满意的微笑倾听张嘉明的脱稿发挥。
其实从上次两家出版社争抢张嘉明那时起，校长就已经开始特别关注这位冒然崛起的学生了，本来这次大队委改选，大队长这一职务按照惯例是要由高年级同学担任的，张嘉明即使得票最多也只能当大队委员，结果校长一句话就扭转了乾坤，把张嘉明扶上了大队长的宝座。
“雷锋叔叔没户口没有关系，那么我们就应该把雷锋叔叔的户口安在我们每个人的心里，让雷锋同志的精神永远驻扎在我们的内心深处，永远都不丧失！我的发言讲完了，谢谢大家！”
张嘉明鞠躬致谢。
这时校长率先鼓起掌来，随后全校师生也跟着鼓起热烈的掌声。
校长站在话筒前，清了清嗓子说道：“同学们，我们大队长的发言非常精彩，让我这个从事教育工作二十多年的老同志都深有感触，仔细想想我们不仅在学习雷锋这件事上如此，而且其它很多事上也都或多或少的存在流于形式……”
校长就着张嘉明的话题侃侃而谈，不知不觉中就用完了做广播体操的时间，要不是教导主任小声提醒，他都能讲到打上课铃。
校长宣布解散后，临走前对着张嘉明竖起大拇指，“张嘉明同学你真的很棒，继续加油！我看好你哟！”
第五十八章 意外的喜讯
在李校长的鼎力支持下，张嘉明以学校大队委的名义向全校少先队员发起了让雷锋精神永驻我心的倡议书，并且在每学期结束时还要评选出学雷锋先进个人以及先进班集体。
为了在期末评比中让自己的班集体脱颖而出，张嘉明对自己班级在这学期活动做出了细致的规划，本周第一次集体公益活动将安排在扬江市社会福利院，给那里的孤寡老人以及残疾儿童们送温暖献爱心。
张嘉明重生前就曾经不止一次以义工的身份去过这家福利机构，给那里的孤寡老人以及残疾儿童提供一些自己力所能及的帮助。
这次活动得到了全班同学的踊跃响应，除了王海涛因为胳膊受伤没有前往之外，周日早上八点，四十七名同学悉数到齐，作为班长与副班长的张嘉明和林娜走在了队伍的最前列，步行了近一个小时来到了位于城郊结合部的扬江市社会福利院。
负责接待这四十七位小雷锋的是福利院的团委书记何静，张嘉明前世参加义工活动时曾多次与她打过交道，那时候何静已经是福利院的院长。
现在的院长是一位只有一只胳膊年近六旬的老头，姓高。
具何静介绍，高院长是参加过解放战争的老革命，他那只残疾的胳膊就是在战争中被敌人的炮弹给炸飞的。
张嘉明把同学们分成为两组，一组由副班长林娜带队给孤寡老人们打扫卫生，自己则带领另外一组同学陪着残疾儿童一起做游戏。
看着眼前这些因为残疾而被亲生父母抛弃的孤儿们不时发出的欢快笑声，张嘉明心里总会感到由衷的欣慰，这种感觉只有为人父为人母的人才能深刻体味得到。
临近中午十二点的时候，张嘉明才带着自己这一组的同学与林娜那一组的同学汇合，准备把今天非常有意义的活动暂时告一段落。
张嘉明跟何静告辞时，何静却挽留住大家，说，高院长今天中午安排同学们在福利院就餐。
盛情难却之下，张嘉明也只好说道：“何阿姨，我们留在这里吃饭可以，但是餐费我们还是要付了。”
听了张嘉明这话，何阿姨连连摆手，笑着说：“你们放弃了自己的休息时间给这里的孤寡老人和残疾儿童送温暖献爱心，我们就已经非常感激了，你看这些老人和和孩子们看到你们来了多么开心，这些都不是金钱所能衡量的！走吧，高院长正在福利院食堂等着你们呢！”
张嘉明与同学们刚走进食堂就看见高院长挥着仅存的那只手臂招呼大家赶紧落座吃饭，这时食堂的大师傅也把香喷喷的饭菜挨个送到每个同学的餐桌前，看到同学们一个个小脸上露出的开心表情，张嘉明觉得这次有意义的活动一定会充实到每个同学的内心深处，以后还要把这一类活动持久有效的开展起来。
吃完午饭，高院长挽留大家在一起说说话，张嘉明提议道：“同学们，我们让高爷爷给我们讲一讲他的战斗故事好不好？”
“好！”同学们异口同声的回答道。
看到同学们热情这么高，高院长点点头，微笑着打开话匣子，把自己的革命经历向在座的同学们娓娓道来。
原来高爷爷刚开始的时候是在国民党的军队里当兵，直到一九四七年才在团长的带领下举行起义正式加入了中国人民解放军，随后参加了淮、海战役，渡江、战役，一直打到大西南，七六年拨乱反正之后才来到扬江市社会福利院，并且在这个院长的位置上一干就是八年。
“高爷爷，你能不能把您所参加过的最难忘的一次战斗经历给我们讲讲？”张嘉明像个小大人似的，操着童音问道。
“说起我最难忘的一次战斗，应该是在我参加起义之后的那次掩护师总部转移的战斗，那次战斗是从中午一次打到傍晚，我们全连官兵除了我和班长还活着，其他人全部阵亡，乘着天黑班长带着我突围了出去，那时候我们俩都负伤了，敌人在后面紧紧的追着我们俩，这时我的腿又中弹了，班长就把我藏在一个隐蔽的山洞里，然后自己从另外一个方向把敌人引开，如果没有我们班长，我也活不到今天。”说到这里高院长有些哽咽。
高院长用手绢擦了一下眼睛继续说：“我们班长脾气不好，犯起浑来八头牛都拽不回来，背地里同志们都喊他浑蛋班长，但是他却是个有真本事的人，抗战时杀鬼子的时候我就已经跟着他了，砍鬼子脑袋就跟砍西瓜似的，一刀一个准，常年的浴血奋战也让他全身布满了伤痕……”
听到这里，张嘉明感觉到高院长口中的这位老班长形象怎么这么熟悉呢？
“高院长，您给我们详细介绍一下你们班长的个人情况好吗？”张嘉明迫切问道。
“好！”高院长点点头，“我们班长姓吕，叫吕大年，年龄比我长个三四岁，如果他还活着的话，现在应该六十出头了，我们班长个头不算太高但非常结实，由于早年曾经在少林寺习过武，所以有一身好功夫……”
对上号了，这不正是老浑蛋爷爷嘛！虽然不敢百分之百，但是也**不离十，张嘉明看了一眼吕晓坤，发现这小子正双手捧着一个苹果像小松鼠似的“咔咔”的啃着，心说：“这没心没肺的孩子，正在说你爷爷呢！”
高院长与孩子们交流互动了一个多小时，这场爱国主义教育课才结束。
下午两点多，全班四十七名同学带着满满的精神收获排着队离开了扬江市社会福利院，当然对于张嘉明与吕晓坤来说收获更大，因为他们更是意外获得了有关浑蛋爷爷的喜讯。
回到市区后，张嘉明给同学们交代完安全事项之后宣布解散，自己则和吕晓坤坐上了开往矿务局职工活动中心的公交车，他迫不及待的想跟浑蛋爷爷核实自己意外获得的喜讯。
当两人到站下车，一蹦一跳的正准备往院里面走时，不料差点与从里面窜出来的几个小流氓撞了个满怀，其中一个胳膊好像还被打伤了，这几个小流氓一边跑着一边还回头叫嚣着：“老东西你等着，等一会小坏种就来收拾你！”
听到小坏种这个名字，张嘉明心里不由咯噔一下，这下摊上**烦了！
第五十九章 调兵遣将迎劲敌
小坏种原名肖怀忠，是八三年严打之后扬江城新冒出的一股流氓恶势力，而且恶劣程度也是前压古人后压来者，做事不计后果，疯狂程度令人发指，在整个八十年代中期风头一时无二，就是连王瘸子这样牛逼哄哄的大拿见到小坏种也得装孙子。
张嘉明与吕晓坤一进到院里就看到老浑蛋爷爷正赤着上身，手里握着一根一米多长的钢棍立于当院之中，落日的余晖在他布满疤痕的身上镀了一层金光，用比较厉害的一句网词形容就是狂拽炫酷叼炸天！
张嘉明问道：“爷爷，怎么回事？”
浑蛋爷爷还没来及开口，旁边已经吓得脸色蜡黄的大表哥却把事情的经过娓娓道来，“今天下午放第二场录像的时候，这几个小流氓过来借钱买烟，一张口就要两百，吕老头，额不，吕老爷子没答应他们，之后这几个小流氓就开始捣乱，先是拦着观众不让进场看录像，接着看到几个技校的女生长得漂亮又开始调戏。
吕老爷子看不下去了，就出面制止，结果这些小流氓就开始围攻吕老爷子，没想到吕老爷子这么厉害，一个人就把这几个小流氓打的屁滚尿流，抱头鼠窜。”
张嘉明看着大表哥说：“表哥，你说话的时候能不能腿脚别哆嗦？如果你害怕我给你放两天假避避风头再回来，工资照发！”
“表弟我真不是害怕，我是替你录像厅的生意担心，我是忧心如焚啊！不过话说回来了，这个小坏种真的很厉害，就连王瘸子见到他都得喊大爷，这样的人咱惹不起！要不咱录像厅先关几天门，咱们集体休假，表哥我再托托道上的朋友帮咱们两家调和一下，等没事了咱再开门！”大表哥一副忧心如焚的表情说道。
“切！就这么点破事都能吓成这样，王哥你以后出门的时候别说认识我哈！亏你还自称是在道上混过的江湖儿女呢，真丢份！”吕晓坤撇着嘴奚落道。
九岁小孩子的一番话立刻让大表哥蜡黄的脸色变成了煮熟的虾子颜色。
张嘉明对老浑蛋说道：“爷爷，我看今天的事情小坏种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不如我们报警吧，让警察提前介入或许好一些。”
老浑蛋摇摇头说：“警察局又不是咱们家自己开的，即使躲得了一时也躲不了一世，与小坏种这伙人打一架是不可避免的，就像当年打小鬼那样，只有把他们打的服气了，咱们才能太平。”
“就我们仨？一个老头带着俩孩子？爷爷，小坏种的势力可不小！”张嘉明提醒道。
“凭啥就你们仨，我不算人啊？”大表哥感觉自己被无视了，拍着自己受伤的心埋怨道。
老浑蛋对吕晓坤说道：“晓坤你现在就去焦炭厂宿舍去找你何伯伯，到地方你随便找一个人告诉他找何老六，都会有人带你去找，见到何伯伯告诉他老浑蛋这边有一场武打戏要上演，如果他感兴趣就让他带着那些老票友们一起过来给我捧捧场！”
“爷爷，焦炭厂离咱这可不近，而且交通也不方便，晓坤如果跑着去，来回最快也得一个多小时，要不让表哥骑自行车带他去吧。”
张嘉明回头去找大表哥，发现刚在还站在这儿的大表哥不在了，“咦，大表哥去哪里了？”
大表哥推着一辆二八永久自行车过来，“表弟，我在这呢，我骑自行车带着晓坤去，表哥今天也他娘的豁出去了，这一回咱跟小坏种他们拼了！”
何老六这个名字，张嘉明在春节摆摊卖鞭炮的时候曾经从王瘸子的嘴里面听到过，是活跃于六七十年代的猛人，不过现在应该也是个糟老头子了，因此张嘉明心里不由产生一丝担忧，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张嘉明记得小坏种是在八七年秋天被正法的，还没来得及看到坏人变老的模样就被枪毙了。
那一年他刚读初一，中午放学时刚好看到小坏种游街的场面，那天下着毛毛秋雨，小坏种被五花大绑的押在一辆解放大卡车上，车头上有一个武警架着一挺机枪，小坏种身后插着一个高高的王八牌子，脖子上还挂着一个大牌子，在他的名字上用红笔画了一个叉，当时小坏种的脸上始终挂着笑容，但是现在回想起来这副笑容是多么的苍白无力。
小坏种的罪名很多，最主要的罪名一个是故意伤害致死罪，还有一个是糟蹋女人，最为恶劣的是被她糟蹋的女人中还有几名未成年女孩，而且他的罪行一直追溯到一九八一年。
被小坏种糟蹋过的女孩子中还有一个张嘉明认识，这个女孩才上初二，家里开了一个小商店，张嘉明每天上学的时候都要经过这家小商店，有时候张嘉明还会进去买一些零食，那个女孩叫小芸，长得非常漂亮，张嘉明记得自己读小学二年级的时候曾经看到小坏种带着几个小流氓手里拿着刀威胁小芸的父母，小芸则在一旁吓得直抹眼泪。
想到这里张嘉明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如果我现在向相关部门举报小坏种的罪行，是不是既可以拯救小芸一家，也可以顺带解决了自己面临的麻烦？
按照已知的小坏种的罪行，这小杂碎现在就完全达到被砍脑袋的杠杠了，只是罪恶滔天的小坏种能够接连躲过几次严打，他身后一定有保护伞，这是张嘉明唯一有所顾忌的。
如果自己要检举揭发小坏种，就必须找一个更强势更可靠人的人才能给小坏种一击致命，永世不得翻身，但是该找谁呢？
市委汪书记？张嘉明一拍脑门，对就找汪书记！
整个扬江市还能有谁比汪书记更强势？而且这位汪书记在扬江的几年里口碑一直不错，八七年逮捕小坏种，以及打掉他身后的保护伞就是汪书记亲自下的命令，最重要的是，张嘉明还能搞到汪书记的电话号码，那个电话号码就记在老爸的电话本里。
想到这里，张嘉明心头的阴霾一扫而去，他已经抓住了小坏种的死穴，接下来他要牢牢掌控住事态的发展，关键时刻给小坏种致命一击。
大约四五十分钟的时间，大表哥骑着自行车带着吕晓坤飞快的赶了回来，老浑蛋不紧不慢的问道：“见到你何伯伯了？”
“见到了，何伯伯去喊人去了，一会就过来！”吕晓坤回答道。
浑蛋爷爷对张嘉明说道：“看来今天录像厅的生意得停一晚上了。”
“爷爷，我知道了，我这就上楼写个告示贴在门口。”说完张嘉明就上了二楼。
当张嘉明手里拿着录像厅暂停营业的告示下楼时，何老六已经带着一帮老哥们站在楼下与老浑蛋叙旧。
老浑蛋爷爷看见张嘉明下楼，于是把他叫到跟前一一给他引见自己的这帮老哥们，“这位是何老六，你得喊何伯伯，这位是王伯伯，他儿子你也见过，就是那个王瘸子，这位是……”
张嘉明也极懂礼数的笑着喊了一圈，这些心有猛虎的老家伙也都对张嘉明赞赏有加，尽管语言有些粗俗，但是张嘉明此时却没感觉出一点刺耳。
这时何老六问道：“老浑蛋，你把我们这些老弟们都召集过来，是准备和谁干仗？”
“最近新冒出来的小坏种，不知道在座的各位都听说过吗？”老浑蛋爷爷环视一圈问道。
“当然听说过了，最近这小子风头很劲，大有一统江湖之势，怎么浑蛋老兄你和他结下梁子了？”王瘸子的爹王彪说道。
老浑蛋爷爷点点头说：“今天把你们召集过来，就是想教训教训这小子的，让他知道在扬江这个地面上还是有人能治得了他的。”
何老六握着手里的双节棍说道：“这小子听说够坏的，所有的缺德事都让他干尽了，今天他要是敢找上门来，我何老六首先得让他明白在社会上混也是要讲规矩的！”
张嘉明手里拿着告示站在那里也和这些老家伙们接不上话，于是打声招呼就去门口张贴告示。
当他刚把告示糊在门口的广告牌上，就看见远处黑压压来了一群小流氓，为首的正是端坐在一辆三轮摩托车挎斗里的小坏种，张嘉明撒腿就往院里跑，“小坏种带着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