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两份电报
“莹莹，你！”高全说了半句话就说不下去了，他能说什么？人都已经杀了，他还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尤其是当着米文和、尹增强的面训斥洪莹莹吗？就算要训，那也是关上门到卧室里训，没有人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训斥自己女人的！那是愚夫莽汉干的事，像高军长这样高素质的人哪能办这种傻事？
“这几人强奸妇女，致人死亡；擅闯民宅、抢劫财物。已经严重的违反了国家的法律！虽然没有直接致死人命，但是其性质极为恶劣，影响极坏！极大的败坏了我**的声誉！在此抗战关头，正是军民一心共抗日寇的时刻，这几人在国家危难之时还要做下此等人神共愤的丑恶之事，难道不该杀吗？军座刚才不正是要杀掉这几人以儆效尤吗？”
呵！洪处长现在的水平是越来越高了，已经能出口就是国家的法律，闭口就是**的声誉了！
面对正义凛然的洪莹莹，高全也只能苦笑着说：“对，该杀，应该杀掉以儆效尤。”
“我就知道军座是一心为民办事的好长官！你因为某些外来的阻力不好亲自下手，我就替军座代劳了！如有僭越之处，还请军座原谅！”说到某些外来阻力的时候，洪莹莹狠狠瞪了米文和一眼，当然也包括站在米文和侧后方的尹增强。瞪得这俩人一缩脖子，就觉得头皮一阵发麻，脖子根直冒凉气！
要是洪莹莹刚进来的时候这样瞪他们，或许这俩人还会和高全一样觉得这女人挺美的，可经过刚才的事，现在再看，这哪里是女人呀，分明就是女魔头，母夜叉！被瞪这一眼，估计今天晚上就得做噩梦了！这女人的杀伤力实在太恐怖了！
把该说的话说完之后，洪莹莹直接一摆手，“来人，把这四个恶徒就地正法！”人家是上校特勤处长，刚才出手杀人是为了震慑住在场的某些人，眼看着效果达到了，洪莹莹当然不肯再亲自出手了。她又不是杀人狂，当着高全的面适当表现就行了，杀心太重是会引起反感的。洪莹莹还是很会把握火候的。
跟着进来的那几个人就是刽子手，此刻一听洪处长的命令，几个人各捧利刃就冲到了剩下那四个小子跟前。旁边有人过去扭着四个人的胳膊，有人自后头一脚踹到后腿弯上，四人站立不稳跪倒当场。刽子手把手里的大刀往上一举，用力一挥！“咔嚓！”“噗！”几道鲜血攒出，四颗人头“咕噜噜”滚落尘埃。就在这军部大院里头，洪莹莹领着人连杀五人！
“你，你，高军长！你纵容手下擅自杀害我部官兵，我要到汤司令，到战区李长官面前告你去！”米文和跳着脚的嚷了起来。不过很奇怪，刚才高全和他算账的时候，米副司令脸色灰白，一副缺血要昏过去的样子，现在真把他那几个犯事儿的手下给宰了，这位倒是满脸的红润，好像很兴奋似的。
“请便！”因为洪莹莹闹这一出，高全也没心思陪着米文和说套话了，“六十九军这几个官兵擅闯民宅、**妇女、抢劫财物，致使两夫妻死亡，按照我五百军的军规，理应处死！米军长要是想为这种作恶多端的败类鸣不平，大可以去找上峰告状，就算把状告到委座面前，这个官司我也奉陪到底！对不起，高某现在军务繁忙，米军长请回吧！”
高全一摆手，五百军的士兵开始从军部大院往外退场，很快就给六十九军的各位官兵腾出了地方。当然，人也不是全出去了，还是留了那么几十个手里提着冲锋枪、机关枪的战士。六十九军手枪连虽说被缴了枪，可他们到底也是有将近两百号青壮劳力，这些人要是真的发疯动起手来，那破坏力也是相当惊人地，高全就算打算放人了，也得留一手。
米文和最后看了眼高全，双手一抱拳，“高军长，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高全同样还之以拱手礼。米文和气哼哼的带着人下山回了他的军部不提，单说高全，在米文和下山之后，立刻给战区司令李宗仁发电报，就说米文和及其率领的六十九军骚扰地方，抢劫绑票、**掳掠，无恶不作，使得豫南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苦不堪言。高军长要求李长官严惩违法乱纪的六十九军！
米文和当然也不会就此罢休，他的两百把盒子炮还在高全手里呢！米副司令直接把告状的电报拍到了第五战区。战区司令部在老河口，离米文和的司令部差不多有三四百里的路程，两地之间并没有直通的公路，想要去老河口，除了向西北到南阳转道，就是往西南到随州转道。一来一回，没有两三天是别想到了。除了发电报之外，米文和另外又带了一帮卫士，骑马赶奔老河口。米副司令是怕电报上说不清楚，他要当面向李长官汇报！
可以说，李宗仁是在接到米文和电报之前就接到高全的电报了。毕竟米文和要发报他还得赶回驻地，人家高军长本来就是在军部里呆着的，想要发电报那多方便？李长官不像三国时的刘璋一样先入为主，一般在处理问题的时候，李宗仁还是能够做到兼听则明的。稍显遗憾的是，这次事件又牵扯上了高全，看见高全这个名字，李长官就头疼，只要是有高全掺和的事儿，李宗仁就很难做到心平气和。
这回也一样，看看高全的电报，上头把六十九军简直就形容成了土匪部队，比日军还坏，像这样的部队，从上到下就应该集体枪毙！这高全，怎么又想找事了？李长官把高全的电报一扔，仰面躺倒沙发上闭上眼睛养神去了。有想高全那会儿，还不如打个盹呢。李长官是有经验了，知道高全的事就不会是只拍个电报那么简单，肯定还有后续事件发生，他得养足精神了好应对。
果然，一觉睡醒，机要参谋就又拿着封电报来找长官了，豫鄂皖边区游击副总司令米文和来电报了。我就知道是这样！高全来电报告另外一支部队，那支部队的长官怎么可能会不来和他打擂台呢？
把两份电报往一块一放，看看这份，看看那份，两份比较着仔细看了一遍，李宗仁心里就有了计较。
第十九章 李长官的警告
李宗仁不喜欢高全，从一开始就不喜欢这个人。从李长官知道高全开始，这个人就不停的在变换主子。不说别人，就说他自己吧，高全从跟着李长官混，到被调到了第九战区，去了薛岳的手下。你去就去呗，哪知道仅仅过了才两年，这位高军长竟然率部又杀回来了！
没见过你这样的！你就不知道别人不待见你吗？这次高全被交流回第五战区，李长官干脆就没见他，借口公务繁忙，直接就让高全回桐柏去了。然而，该来的终归还是要来，躲是躲不掉的！就像这个高全似的，你明明在躲着他，他还偏偏在你不经意的时候跳出来。李宗仁叹口气，这个高全怎么就这么让人不省心呢？他啥时候都有事，啥时候都能整出麻烦来！
不过，李长官到底是见多识广脑子好使，属于智商极高的那种人，只是把两份电报并排放到桌子上对比了两遍，立马就看出了事情的本质！高全肯定没说谎，米文和也不敢说瞎话，那把这两份电报的内容往一块一合，事情的真相不就出来了吗？六十九军欺负了老百姓，五百军的部队缴了他们的枪！
事情的真相出现了，处理决定也随即做出来了。李长官当时就要让副官去拟发命令，这时候又有参谋来报告，说是豫鄂皖边区游击副司令米文和已经骑着马在往老河口赶的路上了。
当事人来了？那就等等吧。当面询问当事人，肯定比只看电报要强得多了。李宗仁把命令暂时放下来，就等米文和来了好问明情况了。等了三天，整整等到第三天天快黑的时候，米文和才带着卫队施施然来到了老河口。
李宗仁连夜接见。只要是关于高全的事，李长官都很重视。他只想把问题快点处理完，好离高全远点。这人不能离他太近，说不准啥时候就把自己给带进去了。米文和规规矩矩来拜见司令长官，到这儿行过礼问过好之后，米副司令就把自己遭遇的无礼对待一五一十的对着长官大人全都讲述了一遍。当中既没有删节，也没有什么太多添加，基本上就保留了当时的事情真相。
米文和讲的认真，李长官听得仔细。等到听完了，长官从口袋里把米文和发给他的那份电报对着又看了一遍，没出入呀？米文和说的也不比电报上多了啥东西，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多了个真人吧？既然电报上就能说清了，那你还来干吗？
李长官告诉米副司令，今天先休息，明天再宣布处理决定。当天夜里，第五战区长官部秘密调查此事的工作组就连夜派出去了。高全的事不用调查了，就是缴了两百支手枪的事，让他还给人家就是了。战区长官部派出去的人是要调查米文和，调查六十九军骚扰地方、欺压百姓的事。现在日本特务到处乱窜，李宗仁害怕因为六十九军的军纪混乱，而导致民变，给日军以可趁之机！
第二天上午，当着米文和的面，司令长官给副官口授电文，命令五百军归还缴获的六十九军那一百七十九支手枪。
处理完了高全那边的事，李长官这才脸色一正，对米文和说起了六十九军的问题，“米副司令，五百军缴了你部的枪，我已经命令他归还了，现在说说你的事。我听说六十九军在军纪方面很有问题，有骚扰地方，抢掠百姓财物、敲诈勒索、**民女的情况。这些事情你知道吗？”李宗仁不问他事情是不是真的，上来就问米文和知道不知道，那意思就是已经把这些事定性为确定发生的了。
“这个，这个，这是有人诬告，六十九军绝对没有做过这种事！”米文和满脸通红，他没想到李长官会当面问他这样的问题。
“是不是诬告我心里有数。既然你认为是诬告，那就是没有这样的事情了？”李宗仁注视着米文和，双目中射出两道寒光。
“绝对没有！也可能是其他部队干了这种事冒用我六十九军的名义。六十九军肯定不会干这种违法的事的！”米文和咬着牙一口否认！这可不是其他事，这是严重的违法犯罪行为，别说李宗仁现在说的还只是听说了，就算他把真凭实据摆到眼前，米文和也要想方设法抵赖的。这玩意儿搞不好就要被送上军事法庭的！
“没有最好。”李宗仁脸上神色稍缓，“既然有这种说法，米副司令就要引起足够的重视。回去之后，你就组织严查，一旦发现有人违法乱纪、伤害平民、败坏**声誉的，立刻严办！我知道，现在我们第五战区与日寇频繁作战，各部队压力都比较大。不过，这也不是可以放松军纪的理由！任何人胆敢借抗战的名义袭扰平民百姓，都要严厉惩处，绝不姑息！”
“是！卑职回去立刻组织部队彻查！”米文和站直身子大声回答。
战区长官部的电报传到了五百军，高全看了电报之后，给王大柱和钱四喜分别挂了电话，告诉这两个师长，从两个师里把使用年分长的、经常出毛病的、已经损坏或者被淘汰的手枪给他凑出一百五十把出来，一个师七十五把！另外又通知柳七，让独立旅给他凑出剩下的二十九把手枪出来。
李宗仁又没说必须是新买的德国造全自动毛瑟手枪，他在电报上只是让五百军归还一百七十九支手枪，至于到底是什么型号，什么牌子的，李长官却没有详细说。估计是长官大人不屑于说的那么具体吧，不过，这倒是正好给了高全钻空子的机会！
把需要交还的枪支如数摊派下去之后，高全眼珠转了转，抓起电话要通了总务处长郑国泰的电话，“国泰吗，我是高全，你现在很忙吗？有时间的话就到我这里来一趟，我有点事情要交代给你去办。好，我等着你。”
郑国泰那边放下电话之后抹了一把脑门子上的汗。他这个总务处长就是整个五百军的后勤大总管，到战区领给养物资、和地方士绅、官僚打交道、给五百军的各部队分配物资，包括征兵都是由他负责，自从军座任命他当这个总务处长之后，他的总务处已经拥有了三百多名手下，就这还经常出现人手不够用的情况！郑国泰才真是忙并快乐着。
但是再忙，也得分清主次。军座召唤他能说忙吗？就算正在茅坑里蹲着他也得立刻提上裤子跑过去！
第二十章 受信任的幸福
打声招呼，郑国泰了出门就往军部跑。军座召唤，他不敢怠慢呀！高全在办公室坐着，面前的桌子上就放着战区命令他还枪的电报。高全在琢磨着只派郑国泰一个人去会不会有点人单势孤？是不是再派个人给郑国泰当保镖？那这个人能派谁呢？这个人必须得机灵，身手武艺、枪法等各方面都得突出，关键时刻能护着郑国泰安全跑出来。
其实他自己就是个最好的选择，可他能去吗？就算高全不在乎身份的问题愿意去给郑国泰当保镖，并且军部这一摊子事他也都甩手丢给伍广兴、谢忠明不管了，可那天米文和以及他那帮手枪连的人都见过自己了，高全去那儿就得叫人认出来！
除了他之外最合适的大概就是侦查团长石磊了，但是侦察团也不是个清闲的单位，石磊一样每天忙得四脚朝天，让侦察团长放下手头的工作去给郑国泰当保镖？那得耽误多少事呀！让彪子跟着去？彪子倒是个好保镖，但问题是这位警卫营长只服自己，让他跟着郑国泰出去，他别半道上一生气再把郑处长给宰了！
高全左思右想也找不出个合适的保镖人选，就在这时候，门口警卫员报告，郑处长来了！
“让他进来。”高全的眼睛转到了大门的方向。
门口人影一闪，郑国泰带着一脸的憨笑迈步走了进来。高全看见郑国泰顿时有了主意，保镖就让郑国泰自己选，他选中谁就让谁跟他去！他要是不选保镖，那就是郑处长自己有保全之道，那就不用我替他操心了！高全瞬间想到了把难题往外推的计策，这倒也不失是一个好的解决方法。
“报告军座，总务处长郑国泰奉命前来报道！”郑国泰两脚一并，举手敬礼。敬礼规范、声音洪亮，这点倒是很符合高全对部下的要求。
“呵呵，国泰快过来坐吧。”高全手指着中间的一把椅子。这倒是和他平常的作风不太一致，往常有人向他敬礼，高军长总是起立还礼的，今天竟然坐到那儿没挪屁股。
郑国泰也有点惊讶，不过他还是很好的掩盖了自己的情绪，答应了一声是，规规矩矩的在高全指定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腰杆挺直，两手扶着膝盖，目光平视，军人的姿态完好的展现了出来。
“国泰呀，最近你都在忙些什么呀？”高全笑呵呵的问郑国泰业务开展情况。郑处长当然是把条条框框罗列了一遍，捡最重要的事情向军座一一作了汇报。
高全知道总务处忙，可也没想到有这么多事要忙，心里就有点犹豫了，他不知道把郑国泰派出去五百军的后勤还能不能正常运转。
“国泰，最近咱们军里有一件有关和外军交涉的事情要办，我考虑呢，咱五百军还就你最合适。可今天听你说总务处这么忙，我就不知道你能不能走得开了。现在你实话给我说，要是我让你出差去办事，总务处会不会出乱子，五百军的后勤保障还能不能正常运转？”这是必须问清楚了，要是离开郑国泰总务处就停摆了，高全就必须得重新选拔人手了。
“军座放心，总务处各级部门建制齐全，离开谁五百军的后勤保障也乱不了！只要时间不是太长，有个三五天的也没问题。”郑国泰当场拍着胸脯表了态。和外军交涉的事情本来就归他管的，忙着不忙那，工作永远也是办不完的，军座今天既然打电话专程把他叫来，那不就是给他派活儿的嘛，有什么离开离不开的？管的事儿越多，才越能说明他郑大处长的重要性嘛！
“嗯，好！国泰这个态度我很高兴！”高全脸上带着笑夸赞了对方一句，把郑国泰夸得眼睛都笑得眯到一块了。“这份电报你看看。”高全把那封战区电报递给了郑国泰。
郑国泰接过电报一字一句的看了一遍，惊讶的抬头看这高全，“战区命令我们还枪？”郑国泰是有点纳闷了，他的这位军座什么时候有送给别人东西的习惯了？就算有战区命令，依着高全的脾气，也应该是百般推诿，拒不执行才是嘛，怎么还专门把自己叫来商量还给另外一支部队枪的事？
“对，是战区李长官命令我们还枪！”高全对郑国泰的态度更满意了，就冲这位脱口说出的我们俩字高全就满意，那就表示郑国泰把五百军真的当成了自己的家了！一个人，不管他能力怎么样，只要他能真心的把五百军当成自己的家，这个人就值得高全重用！他就算高全的心腹嫡系！郑国泰显然正在向这方面发展着。
“李长官的命令我们是一定要执行的。不过，咱们也不能把军官们身上带着的手枪取下来送给六十九军吧？我呢，刚才就给大柱、四喜、小七他们都打了电话，让几支部队凑出来这么多报废手枪。怎么样把这批报废手枪还给六十九军充数可就是个难题了，所以呢，我就想到让国泰你亲自跑一趟了。这件事除了你，别人也做不来。”
“蒙军座信任，郑国泰保证完成任务！”郑国泰站起来规规矩矩敬了个礼。高全能把让几个部队凑报废枪的事当面告诉他，那就是信任！郑国泰现在需要的就是高全的信任。不就是把报废枪当成好枪嘛，障眼法的事，虽然难度不小，可也不是办不成！能因此得到高全的进一步信任，郑国泰心里就像三伏天喝了碗冰镇酸梅汤那么舒服。
“此行任务可能会有危险，除了随行人员外，国泰还应该带个保镖去。不过，我想了好一会儿，却一直没想到合适的人选。国泰你有合适的人吗？这个人要脑子灵活，个人身手和枪法还都要好，全军你随便挑，挑到谁，谁就跟你去。我亲自下命令！不过，石磊你就别挑了。侦查团任务太多，石头也走不开。”
“是！多谢军座！”郑国泰是真的有点感动了。出门配保镖，还能在全军随便挑？那得是多高的级别才能办到的？我郑国泰今天就享受到了！郑处长今天是真正地感觉到了一回受信任的幸福。至于高全说的石磊不能跟着去，其实都是多余的，就算他不说，郑国泰能挑石磊吗？石团长只给军座当过保镖，他郑大处长的级别还差点。
第二十一章 报废手枪
“我和五零一团的程八斤营长认识。前天我去五零一团的时候，正好赶上五零一团全团军事比武。程营长的部队里有个排长叫王华，身手很是了得，在全团比武中获得了好几项的第一名。当中就有射击和徒手格斗。军座真要我选的话，我就选王华排长。”
郑国泰说话的时候好像还有点不好意思，不过他提出的人选可是一点不差，人家前天才刚刚获得好几项全团军事技能比武的冠军，这位就直接要挖人了！
高全一直看着郑国泰，直到郑处长说完闭了嘴，他这才点点头，“好，我答应你！就把王华调过来给你当保镖！不过有个条件你要先答应我，这次任务完了之后，你可得把王华还给八斤，像这样优秀的基层指挥员应该留到作战部队，不能交给你的总务处！”
“不会，不会！”郑国泰连连摆手，“我知道轻重，用一次就行，要真敢把人家的冠军挖过来，金团长还不得带着程八斤来找我拼命呀！我可惹不起飞云岭大寨主金飞龙。”
郑国泰这么一说，俩人都笑了。高全一个电话打到五零一团，命令金飞龙立刻把八斤手下的王华排长派到军部来，有重要任务要临时调用！同时调用的还有王华的那个排。
这回郑国泰可是更感激高全了，不光是王华，连人家一整个排的战士都借调过来了！这是什么？这就是对他郑国泰的重视！这回的事情，一定要办得漂亮，办得让军座满意！郑国泰心里暗下决心。
王华来了。小伙子彪悍得像头豹子一样站在高全面前。高全走到跟前上下打量，伸手拍了拍肩头的肌肉，王华的肩膀本能地缩了一下，随即站得更加挺拔了。
“好小子，不错！”高全赞赏的点点头笑了。
是金飞龙亲自领着王华来的，见军座高兴，金飞龙笑得比九月的菊花都灿烂。
“老金呀，这次我要借用王华几天，你没意见吧？”
“没意见！军座能看上我五零一团的人，那是给金飞龙脸上贴金！我们五零一团跟随军座鞍前马后，荣获战功无数，这次王华能被军座从全军里面挑中，我们全团两千三百名官兵全都跟着脸上有光啊！”金飞龙裂开大嘴，说是谦虚，还不如说是表功。
“好了，你没意见就行。王华，这次你的任务就是护送总务处长郑国泰出去执行一项特殊任务。我给你提两点要求，第一，是要听从总务处长的命令；第二，在这次任务中一定要保证郑处长的安全，我要求你必须要保护郑处长活着回来！”
“是！”王华立正敬礼。
“护送郑处长出去执行任务？军座，你看我行不行？要不让我跟着一起去怎么样？郑处长，我老金可是比王华这青皮小子强多了。”听说有特殊任务，金飞龙也来了兴趣，等高全宣布完命令和注意事项之后，金团长立刻凑过来笑呵呵的要求也跟着去。郑国泰的脸立刻精彩了，脸上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很是有点尴尬。
“行了老金！”高全一句话给郑国泰解了围，“你的任务就是保密，今天在我这儿见到的、听到的，离开之后不许和任何人说，这是我军的高度机密！王华是我选的，你有意见可以向我提！郑国泰、王华，你们先下去准备，等准备好了我去给战士们做出发前的动员讲话！”
“是！”郑国泰和王华俩人答应一声敬礼告辞，出去准备去了。金飞龙也想跟着走，高全开口又把他喊住了，“老金，你不是有意见吗？现在可以和我说了。”
金飞龙看看高全，再看看这间装修精美的办公室嘴咧开了，“我没意见了，军座的命令就是英明，金飞龙绝对服从！嘿嘿，我现在去和王华交代两句，省得他年轻人考虑事情不周全，路上再出个什么差错了。”
“这样就好嘛。你金飞龙的本事我还不知道吗？经验丰富就应该多多提携年轻人，和他们争什么功呢？好了，你下去吧。记住，今天的事情任何时候都不能说出去，就是和黄三炮也不能说。”
高全就怕金飞龙回去就去向黄三炮显摆，就又叮嘱了一遍。刚才他宣布命令的时候就想把金飞龙赶出去，可考虑到王华是金飞龙的手下，而金飞龙又是专程来送人的，不让他知道点真相也不好，所以才把他留下了。不过，该交代的保密事项是一定要交代清楚的，为此高全甚至不惜反复交代。
“军座放心，金飞龙知道轻重！”金飞龙郑重的向高全敬了个礼，说声告辞之后，转身走了出去。
在高全向王华和他那一个排的士兵进行临行动员的时候，五百师和新五零一师已经把高全要的淘汰手枪给送过来了。四个大木头箱子，由两辆大车给驮了过来。打开箱子一看，好嘛，撸子、盒子炮、王八盒子、单打一、左轮，各种型号的手枪几乎都齐全了。
每支枪上头都有一层油，显然是临交上来之前才擦过的。高全伸手拿起一把盒子炮，黏糊糊的沾了一手的油，再看这枪，准星被挫掉了不说，连扳机都没了！枪身上有明显的锈迹，就算打了枪油都去不掉。这可真是看家的宝贝呀！说不定里头还有当初王大柱、钱四喜他俩当连长时候用过的枪呢。也真难为两位师长了，这么老的老古董，俩人竟然还放着，这两箱东西等抗战结束了，都能直接送到抗战博物馆了。
又过了半个小时，柳七亲自带着两个兵，挑着他的那份，二十九支淘汰手枪给高全送来了。独立旅毕竟是成立的时间短，柳七拿出来的这二十多把手枪从品相上看，比上一批枪可强多了。不过，高全随手拿出一支撸子查看的时候，却发现枪管里头竟然没有膛线！原来是使用的回数太多，膛线让磨平了！
挨着看了两三把，各种各样的毛病都有，总之不是有了毛病不能正常使用的，就是年头实在太久，已经随时都可能发生事故的那种。这将近两百支枪果然是淘汰的报废手枪。
“弟兄们，你们这次去执行的不是战斗任务，但是风险却一点也不比战斗任务小！我希望你们都能完完整整的去，平平安安的回！”高全给即将执行任务的小分队作战前动员。
第二十二章 路遇国军
郑国泰带着他的行动小队出发了.为了不在路上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一行人全都换上了便装。三十几个人赶着一辆马车，出了桐柏县城，赶奔六十九军的所在地黑龙镇。
马车在中间，郑国泰拿着鞭子跟到马车旁边就像个真正的车夫一样。王华和他的士兵在前后左右四面围着马车，远远看去倒是有点像大户人家护送家眷出远门的样子。
那辆马车上装载的是将近两百支手枪，从重量上来说倒和坐了两个人差不太多，不过，听说有经验的劫匪，还是一眼就能从车辙印上看出马车上拉的是人还是货。这个有经验的劫匪，不用说就是金飞龙了。据金大团长说，他当初下山拦路抢劫的时候，光看车轱辘印，就能看出车上装的是金银还是珠宝，以至于其从事拦路抢劫工作数十年，就从来没有失手过。虽然明知道这家伙是在吹牛，郑国泰还是感觉别扭，以至于走到半路上心里一直没底。
干绷绷的路面，两边是干枯的树枝，枯黄的野草。从下山开始郑国泰就提醒王华加强了戒备。王排长和他的战士每人都在怀里藏着一支盒子炮，既然扮成老百姓，那就得有个老百姓的样子，一人扛支步枪像什么样子？出发之前，郑国泰就给王华这个排配上了盒子炮。总务处长手里有货，五百军的所有武器辎重都归他过手，从里头拿出来几十支盒子炮又算什么？
马车上棚子盖着的地方，除了那几箱报废手枪，还藏了两挺捷克式轻机枪，一箱子手榴弹！要不是高全说没必要，郑国泰还真想再带上两幅掷弹筒。
走过了一座又一座山，山头的高度越来越低，平原越来越近，离着五百军的势力范围也越来越远了。山路上行人稀少，眼往前面看，一直到山路拐弯的地方也看不见一个人影。遇见上一拨行人还是半个钟头以前的事了。赶路很枯燥，郑国泰却不敢有丝毫的放松警惕，这是军座亲自交给他的任务，郑处长可不想办砸了。
一连走了三个多钟头，郑国泰的脑门上已经有点见汗了。为了缩小目标，他只带了一辆马车。这马拉着重车已经有点吃力了，郑国泰虽然小腿已经发僵了，却也舍不得坐到马车上。取下肩膀上的毛巾擦了一把汗，转脸看看周围的战士。到底是年轻人身体素质好，同样是跟着马车在地下走，郑国泰已经明显心跳过速了，王华和他的战士们却仍旧身姿轻盈、步履矫健，没有一丁点儿看上去累的样子。
又勉强坚持了半个钟头，郑国泰实在是走不动了，“王老弟，咱们歇会儿再走吧？”
“行呀，弟兄们都停下，围住马车原地休息！”王华是负责安全保护的，就算休息的时候也不忘了安全。
“不用那么郑重王老弟，咱们表现得越平常，才越安全。你要是表现得太紧张了，反而容易引人注意。”郑国泰很是老到，一看就是经常出门闯荡的主，“让弟兄们都过来，咱们坐到一起喝点水吃点干粮，歇会儿再走。”
士兵们围到了一起，默默地喝水吃干粮，郑国泰看气氛太沉重，就讲了两个格调并不高的笑话，立刻就把这些年轻的士兵逗笑了。气氛活跃起来，年轻人在一起说说笑笑彼此开着玩笑。在这种放松的环境下，郑国泰就觉得身上的两条腿上的酸麻感也减轻了不少。王华也和战士们一起说笑着，只有两只眼睛向远方扫视的时候，才偶尔露出一抹精光。
“那是什么？”王华忽然站了起来，眼睛看向了前方。
前面的路上出现了一个人影，接着是两个、三个，十几个穿着制服背着大枪的士兵懒懒散散的顺着路往这边走了过来。
“全体起立，护住马车！”王华一声低低的断喝，三十几名战士迅速起身站到了马车周围，警惕地看着越来越近的那十几个大兵。
“放松，放松。我们慢慢的过去。王华，别让你的弟兄像看见鬼子似的，一副想要打仗的样子。前面是**，不是鬼子。我们走，慢慢走过去。”出门办事就不想多事，郑国泰打定主意是能忍就忍能让就让，坚决不和人起争执了。不就是几个**士兵嘛，别管他们，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看好了！
离得近了，那些**也看清郑国泰他们这群人了。一个个都用奇怪的目光看着郑国泰和王华，好像他们这些人出现在了根本就不该出现的地方一样。
郑国泰咧着嘴冲着那些当兵的一个劲儿的点头傻笑，王华则是低着头只管走自己的路，马车旁边的战士则是人人脸带警惕，身体从各个方向护着马车往前进。
路本来就不宽，迎面过来那队当兵的就往路边让，这一辆马车就占了差不多一半的路，当兵的贴着右边，走成了一列纵队。我们的战士则分成两部分，前面一半后面一半，两边人擦身而过。眼看着马车都过去了，**里面一个上士的班长忽然回身喊了一句：“站住！”
郑国泰心里咯噔一下，使劲儿拉缰绳把马匹停下，慢慢的转身往后看，“怎么了？老总有什么事吗？”
“马车上拉的是什么？老子们要检查！”这**班长伸手从肩膀上摘下步枪，横眉立目的就往这边来，跟他一起的那帮大兵也都把枪拿到了手里，警惕地看着王华和他的战士们。这帮人虽然穿着便衣，可他们到底是三十多个壮小伙子，已经足够引起这群**的重视了。
“老总老总，马车上是我们家生了重病的老太爷，拉到山下头去治病的。您高高手，高高手。这是点烟钱，给弟兄们买包烟抽。”郑国泰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两张钞票就往这边来，看样子是准备花钱买平安了。
“马车上拉的是你家老太爷？我看怎么不像呀？”上士看看郑国泰，再看看拉着窗帘的车厢，眉头皱了皱，“你们老太爷得的是什么病？”
“窝子病。”郑国泰一边说着，一边凑过来把钱往那上士手里塞。只要把这家伙打发了，他们的队伍就能继续往前走了。
“窝子病？”上士重复了一句，看着郑国泰的眼神就有点怯意，往往后退了一步，没敢去接郑国泰手里的钱。
第二十三章 拜访友军
“是窝子病！听说唐河有个郎中专治窝子病，我们就是带着老太爷去找那个郎中的。”郑国泰说着就往回撤。既然对方被窝子病吓住了，那他还不见好就收赶紧走吧，省的夜长梦多。
“那我可得看看窝子病是什么样的，光听人说过，我还真没见过得了窝子病的人是啥样的呢？”那上士突然上前一步，一把抓住郑国泰的左手，把那几张钞票抓到了手里，跟着几步到了马车跟前，伸手拉开了窗帘。里面几口木头箱子，两挺机关枪赫然在目！其中有个小号的箱子上还有明显的手榴弹标示，这就是一箱手榴弹！
“好哇，你们还敢走私武器！我把你们……”那上士看清车厢里的东西之后，往后猛退一步，怪叫着就要去拉枪栓。枪栓也摸住了，上士也呆愣住了，原来是有几只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他的脑袋！
“说，你们是哪部分的？”王华手里的盒子炮正对着那上士的眉心，旁边有战士过去就把上士手里的步枪给夺走了。
“我，我们是第十三军一一零师的。”上士报出一个番号，“求求你们别杀我，以后我再也不敢了。”
“以后？你还想有以后？”王华用枪管朝上士的脑袋上戳着，那上士也不敢动。这时候那十几个上士的手下已经都被缴了械，垂头丧气的在路边蹲着。搜查俘虏的钱财，这一个班的**穷得很，十三个人身上带的钱加到一起，连两块钱都不到。
子弹都卸了，又把十几支步枪还给了那些十三军的士兵。
“十三军是**的王牌，是抗战的主力，是汤总司令麾下的精锐部队，在抗日战场上取得过无数的丰功伟绩，深受国人拥戴。就是因为你们，你们这些不争气的家伙胡作非为，才使十三军蒙羞，使汤总司令声誉受损！”
郑国泰教训起人来可是一套一套的，一番话讲下来，那帮当兵的脑袋都低下了。他们倒不是真的被郑处长讲的大道理给感动了，十三军这几个兵是害怕了，他们不知道抓住他们的这帮人是哪路的大神！能讲出这种大道理的怎么可能是一般的地主家管家？这分明就是政府或者军队里面的高层长官嘛！是哪位微服私访的大人物和他们开了这个玩笑呀？上士这会儿是真的有点想哭了。
“今天我还有重要公务要办，没时间和你们计较。上士，我记住你的名字了，吴亚伟！带着你的士兵，立刻回到驻地去，找你们长官坦白今天的事情，主动去蹲十天的禁闭！记住，我会去找你们长官核实的，不要妄图蒙混过关！向后转，跑步走！”
毕竟是在军队里厮混了半辈子了，郑国泰摆起长官的架子来还是很能唬人的，另外，以他现在的少将军衔，在这些最高职位才是上士的普通士兵面前，他也确实是高级长官。郑国泰这顿训斥严厉中带着威严，比这是几个当兵的见过的长官训话有气派多了！他们所见过的最大长官也就是连长，他们哪知道眼前训话的是个少将处长呢？
耳听这位高人下了军事口令，上士赶紧带着他的士兵撒腿就跑，远远的还能传来上士喊口号的声音：“一二一，抗战必胜！”
郑国泰咧嘴一笑，转脸往四下里看看，王华和士兵们全都用敬佩的眼神看着他，郑处长的虚荣心顿时得到了极大的满足，爽！他郑国泰已经多久没被人用这样的眼光看过了？“王华兄弟，弟兄们，咱们大家还是换上**制服吧。前面恐怕离黑龙镇已经不远了。另外，刚才咱们要是穿上军装，刚才那帮小子也不敢来找咱的麻烦，出门在外的，能少生事还是少生事吧。”
对郑国泰的提议王华肯定是没意见，“郑处长说什么就是什么，咱们这次出来你就是长官，我们大家伙儿都是你的保镖，你只要下命令让穿军装，那咱们就换上军装。”
一行人重新换好了军装，押着大车赶奔黑龙镇。剩下的路途再也没碰到意外，郑国泰一行顺利的到达了六十九军的驻地黑龙镇。
对于和友军打交道的事情郑国泰是行家，进了镇子之后，直接在大街上拉住一个当兵的就问六十九军接待处。来了一个陌生地方，他得先找住宿吃饭的地方，办理公务那得是休息之后的事了。王华和他这个排的战士对这些事一窍不通，所有的事情全都听郑处长的，郑处长让怎么样，他们大家伙儿就怎么样。
郑国泰拿出五百军的介绍信，接待处的军官立刻给这帮人安排了住宿吃饭的地方，还都是免费。一伙儿人先吃了饭，洗了脸，然后郑国泰带着王华和两名战士出门去往六十九军军部，去找六十九军的军长米文和。结果还不巧了，到这儿把介绍信递上去，里面出来一位少校军官告诉郑国泰，米副司令去战区开会了，他不在家！
不在家？不在家正好！郑国泰正不想和米文和见面呢。他带来的是水货，是来糊弄人的，事主不在，那这事不是就更好操作了吗？郑处长告诉那位少校参谋：他是奉五百军高军长的命令，来给六十九军送一批枪械的。他不说还，他说是送！反正是把东西给你六十九军了，至于修辞语句上的不当，那是高全和米文和打嘴皮仗的事了，和他郑处长无关，郑国泰的任务就是把这一百多支枪交给六十九军，然后把收条带回去交给高全，他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那少校可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还纳闷呢，怎么好好的，五百军能送给六十九军一批枪呢？不过，有人给东西，终归是好事！少校满脸是笑的请求郑处长跟他进军部里面稍等，他要去向军部的其他长官汇报。
于是，郑国泰就跟着这位姓白的少校去了一间会客室，王华和那两名战士陪着，几个人在会客室里喝茶、抽烟、嗑瓜子等着。
大约过了半个多钟头，少校陪着一位中年军官走了进来，这位中等身材，领子上也没带军衔。战争时期，很多高级军官都是不戴军衔的，说是为了保持官兵平等，其实是为了防止敌人针对性的刺杀。像郑国泰现在的领子上就没带军衔。
“这是我六十九军的参谋长黄文博，黄参座。”
第二十四章 两坛好酒
“黄参谋长好，我是五百军总务处长郑国泰！”郑国泰起立敬礼，然后和对方握手寒暄，表现的极有大将风度。
黄参谋长也客客气气的还礼，和郑处长热烈握手。对方递上来的介绍信上已经明明白白的写着，这个郑处长是五百军的少将总务处长，级别可是相当不低，由不得黄文博不客气。
“郑处长远来是客，既然大老远的来了，那就好好的在这儿休息两天。米副司令去战区开会未归，实在是不巧的很。我给诸位安排住处，郑处长要是没什么重要事情，就在黑龙镇盘桓几日，等副司令回来之后，郑处长再和副司令详谈怎么样？”
原来这位黄参谋长也不知道郑国泰为什么会来给六十九军送枪的。米文和在五百军出糗的事，回来他就没和六十九军的一干手下说，黄参谋长对这事根本不知道！其实这也不能怪米文和，只要是个人，他就不愿意把自己办的丢人事在大庭广众之下广为宣传的。
对于不知道的事，黄参谋长就不好下决断了，他这个参谋长出面接待，也只不过是为了讲究个对等原则。人家来了个少将处长，六十九军这边也得出个将军级别的人出来接待，这位黄参谋长已经是当前六十九军军部的最高军衔了。其他将军们都下部队了，就他这个少将参谋长在这儿坐镇，他不出面谁出面？
对于黄参谋长的提议，郑国泰当然要拒绝了，他就是想趁着米文和不在好把事儿办了赶紧离开，等米文和回来那不是麻烦了嘛！
“抱歉了黄参谋长。”郑国泰双手抱拳，一脸的歉意，“虽然郑某也非常愿意向参谋长多学习几日，奈何军务繁忙，郑某真的是没有时间呀！就是我出来这几天，回去之后就得有一大堆积压的公务等着我去处理呢！唉，当差不自由，自由不当差呀！既然黄参谋长来了，那就请黄参谋长代表贵军接收了这批枪械，签个回单，然后让兄弟回去交差就行。等改日，改日有机会，郑国泰一定再次登门拜访，和黄参谋长共谋一醉！”
“何必改日呢？今天就是好日子！郑处长既然来了，黄某不好好招待怎么行？走吧，请郑处长品尝一下我六十九军厨子的手艺，我那儿还有两坛放了二十年的女儿红老酒，走，今天我们不醉不归！”黄参谋长到底是军人出身，对于外交上的事情还是不如郑国泰这个专业人士来的老道，一番话谈下来，立刻对郑处长好感倍增，竟然要拿出珍藏的好酒来款待贵客了。
郑国泰也不谦虚，当下几人出了这间接待室，进了另外一间房。这间房的正中放了一张大圆桌，正是摆宴席吃饭的那种饭桌。黄参谋长和郑处长两人分主宾落座，六十九军的那位少校和五百军的王华在末座相陪。时间不长酒菜就轮流摆上桌了。
战争时期，就是六十九军的军部也没什么特别奢华的菜式，不过是有几样压桌的野味，像什么爆炒野猪肉、红烧野猪蹄、清炖山鸡，红焖羊肉、山菌蘑菇汤，反正是四个人绝对吃不完的那种。又有人拿出来两个不大的陶瓷酒坛，里面就是黄参谋长放了二十年舍不得喝的酒。不管是真是假吧，反正人家有这番话，那就是对郑国泰表示了尊重。
打开酒坛的封口，一股浓烈的酒香就飘满了整个房间，郑国泰眼睛一亮，赞了一声：“好酒！”
郑国泰其实是个酒鬼，没跟着高全之前，这位曾经是个每日靠酗酒度日的伪军师长，等后来跟着高全参加了抗战队伍之后，基本上就没什么机会喝酒了。除了偶尔逢年过节的时候能稍微喝上几口解解馋，平时他哪有机会喝酒？再说五百军的军规也不允许酗酒，郑处长最少有仨月没闻过酒味了。今天一闻到这股酒香，郑国泰肚子里的酒虫立刻活跃起来，嗓子眼里就跟有只小手在挠一样，痒痒的这个难受呀。
别看今天是黄文博在请客，其实黄参谋长倒真没什么酒瘾，这位也就是能喝点罢了，离馋酒还差得远呢。他看见郑国泰的那副表情，还以为这位郑处长是在故意夸他的酒好，在给他面子呢。
“呵呵，既然是好酒，郑处长今天就多喝几杯吧！”黄文博一摆手，旁边的勤务兵就给郑国泰满上了。
郑国泰端起酒杯哈哈一笑，“来，黄参谋长，各位，咱们大家祝我民国抗战必胜！满饮此杯！”郑国泰这招跟高全学上了，高军长喝酒的时候就老是喊这种口号敬酒，口号一喊，不管会喝不会喝的，都得端起酒盅一饮而尽，要不然你就是不想抗战胜利！这个帽子谁愿意戴？
黄参谋长也不例外，虽然觉得郑处长说的这句祝酒词不太常见，可你也跳不出人家的毛病，现在不说抗战说什么？能说祝你升官发财吗？于是，黄参谋长高举酒杯和郑处长在空中一碰，“叮！”的一声，随后拿到嘴边抿了一口，再一看，人家郑处长已经酒到杯干一饮而尽了！没耐何之下，黄参谋长也只好把杯子里的酒一口灌了下去。
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野猪肉刚嚼两下，那边郑处长的第二个祝酒词又来了：“祝我中华国运永昌！”
得，这杯不喝也不行了！黄文博赶紧嚼两下把嘴里的肉咽下去，一扬脖，把第二杯酒又下了肚。他这边刚准备喘口气，郑国泰又来了第三句祝酒词：“祝委员长身体健康！”
就这样，左一杯右一杯，上去连干五杯！黄文博这个别扭劲儿就别提了！他就吃了一口红烧肉，就一连干了五杯，还都是八钱的那种大杯子，五八四十，上去就是四两白酒下了肚！肚子里头火辣辣的，脑袋已经有点晕乎了。再看人家郑处长，红光满面的刚喝到兴头上！早知道这人是这德行，他就拿一坛酒了！黄参谋长看着两坛女儿红已经开始对自己的好客后悔了！
门口一个上尉军官笑眯眯的走进来了，到这儿先拿出一包烟放到了酒桌上，好像是来给大家伙儿送烟的。不过，老道的郑国泰还是一眼就发现了这家伙的不寻常！
第二十五章 酒仙入席
酒桌上有送烟的，不过那都是在食客们的要求之下，主人家才会上包烟。在桌上吃饭的可不一定都会抽烟，万一要是桌上的客人都不会抽烟，那往酒桌上放烟就是一种很不礼貌的行为。黄文博是专程来招待他的，根本不可能犯这种错误！那就是人家有事！
果然，那上尉放下烟之后并没有立刻走，而是靠近黄参谋长，在这位耳朵边嘀嘀咕咕说了句什么话。黄文博听完之后，稍微一愣神，眼睛看了郑国泰一眼，郑处长正夹着一块肉往嘴里送，好像是没注意这边的情况一样。
“这个，不好意思啊郑处长，参谋处有重要军务要我过去一趟，我去去去就来。让杨参谋在这儿陪着你。我先失陪一下，很快就回来。”说完之后，竟是不等郑国泰说话，这位抬腿就走。
郑国泰赶紧把嘴里那块肉往下咽，哪知道刚才夹的时候没注意，这块肉稍微大了点，往下咽的也急了点，一下子正好卡到了嗓子眼里！郑处长本来想说句别管我你竟管去忙之类的客气话来着，肉在嗓子眼里没咽下去，他张嘴嗯了一声，脸憋得通红却是一个字也没说出来，眼睁睁的看着黄参谋长和那个上尉的背影从门口消失了！
端杯水往嘴倒了一大口，“咯——”伸伸脖子，费了不小的劲儿才把那块肉咽下去，把郑国泰给噎得直翻白眼，好悬没被一块红烧肉给挂到了黑龙镇！
桌子旁边的勤务兵也发现不对劲了，赶紧过来轻拍后背帮着郑处长顺气。郑国泰一摆手，“没事没事，再给我倒杯酒。你们黄参谋长这女儿红果然是好酒！绵甜爽口、口齿留香啊！来，杨参谋、王老弟，咱哥儿仨干一杯！”
“干杯，干杯。”杨参谋的任务就是陪酒员，客人要喝酒，他当然要相陪了，三人又是一饮而尽。“吃菜吃菜。”杨参谋站起来给郑处长夹菜，三个人连吃带喝气氛一点也不比刚才冷落。
时间不长，黄文博就精神抖擞的回来了，不光是他，和黄参谋长一起来的还有另外一个中年军人，这人也是领子上没军衔，“来，郑处长，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六十九军的酒仙宋留根。我看郑处长是海量，我的酒量不行，怕陪不住贵客，专门把我们军部里酒量第一的酒仙给叫来了！来吧，今天我们不醉不归，醉了也不归！来人，再拿两瓶酒来！”
郑国泰眼睛一亮，这个黄文博出去一趟，就性情大变！刚才在一起喝酒的时候这位还是一副文质彬彬，做事很有分寸的样子，出去连半个小时不到，再回来就带着个酒仙来和自己拼酒了？看样子这里头的事儿小不了！好吧，不就是喝酒吗？我郑国泰已经有很久没喝痛快过了，看你们今天能不能把我给灌醉了！
郑处长一时豪兴大发，伸手举起酒杯，“来，难得今天和黄参谋长投缘。酒逢知己千杯少，今天咱们就喝高兴了！等改天你们去我五百军了，我也用好酒招待各位！咱们就来个六六大顺，先干六盅！”端着酒杯转圈一敬，一扬脖，又一杯下了肚！
酒仙宋留根看见郑国泰这幅做派，顿时就笑眯了眼，这家伙看样子也是个好酒的货！几个人哧，哧，哧几杯酒顷刻间下了肚，那两坛子二十年的女儿红基本上就见了底了。黄文博虽然酒量还行，这会儿也招架不住了，靠到椅子背上直喘粗气，显然是已经有点高了。那位最开始被派过来陪酒的杨参谋说话舌头也大了，就剩来的晚的酒仙宋留根还是精神头十足。
至于王华，人家感觉差不多了自己就不喝了，他又不是主宾，也没人注意他。王华现在是低着头只管和这一桌子好菜在战斗。
“郑处长，您可真是好酒量呀！我宋留根喝了半辈子酒，还从没见过酒量比你好的呢，来，我再敬您三杯！”宋留根红着眼珠子往郑国泰跟前让了一下，举起杯子哧哧哧，自己先干三杯。
“光是咱俩喝那哪行呢？黄参谋长，来，一起干三杯！”郑国泰是逮住黄文博不放手了。
黄参谋长一咧嘴，无奈之下只好端起酒杯喝了三杯，喝完之后接着靠到椅子背上喘粗气去了。
“不知这位酒仙在六十九军里是什么职务呀？”黄三炮端着酒杯和酒仙碰了一下随口问道。
“什么酒仙呀，那都是大家伙瞎叫的。我老宋就是好喝酒，酒量大点就是了。承蒙军座看得起，老宋是军部的司务长。”宋留根呵呵憨笑着，端起酒杯又是一饮而尽。
原来是个司务长，也真难为黄文博了，竟然把司务长都找来陪酒了。既然知道对方的身份，郑国泰当然就不肯和对方多说那么多了，两人身份不对等！郑处长坐到这个酒桌上，除了他自己喝，就是和黄参谋长碰杯。至于那个叫宋留根的司务长，则是隔一会儿和他碰一下，不至于冷落了这个人就得了。
宋留根这家伙还真是个酒鬼，不管有没有人和他碰杯，这家伙就是酒杯不离嘴，那是一杯接着一杯的喝，都不带停的！
照他们这个喝法，没过多长时候又拿的那两瓶酒就喝成了空瓶，这回没用黄参谋长吩咐，勤务兵自动又拿来了两瓶酒。宋留根的舌头也大了，老家伙脑袋直晃悠，嘴里嘟嘟囔囔的也不知道在自言自语点什么。
郑国泰的脑袋也是有点昏，不过他的神智倒还清醒，看看桌子上的众人，发现王华小伙子正在喝汤，除了脸上稍微有点红之外，眼神清澈，动作如常，显然是除了勤务兵之外脑子最清醒的一个。果然不愧是金飞龙手下的精英，除了身手好之外，酒量不错、脑袋瓜也好使的很！
看见王华这幅模样，郑国泰就放了心。一端酒杯，“来，酒仙，咱俩再干几杯！”
“常，呃，长官，我干！”酒仙已经想不起来他面前这位叫啥名了，只记得是长官。长官命令，那就没有不喝的！宋留根端着酒杯一杯一杯往嘴里倒，一口气灌下去六杯之后，脑袋一低，歪倒桌子上不动了，不一会儿竟然打起了呼噜，他睡着了！
第二十六章 酒后写公文
“勤务兵，酒仙喝醉了，把他抬下去休息吧！”郑国泰反客为主，命令起了六十九军的勤务兵。
“是！”勤务兵不想听命令也不行，酒仙都趴到桌子上打起呼噜了，可不就是喝醉了嘛！过来两个人，架着酒仙给架出去了。趁着勤务兵都出去搀扶酒仙了，郑国泰绕过酒桌走到黄文博旁边，“黄参谋长，黄参谋长！”轻轻拍打黄参谋长的肩膀。这会儿的黄参谋长正靠在椅子背上打盹呢。
“嗯？”黄参谋长哼了一声晃了晃脑袋，睁开眼睛看着身边的人，“郑处长，酒喝完了吗？勤务兵，再给郑处长拿两瓶酒来。”原来这位以为郑处长喊他是要酒喝呢。
“酒还有，还没喝完呢。”郑国泰赶紧拿起桌子上的半瓶酒在黄参谋长眼前晃了晃，“酒够喝。我就是问问黄参谋长，你什么时候给我签收据呀？”
“收据？什么收据？”黄参谋长现在的脑袋里全是酒精，看着郑国泰都得用力睁大眼才能看清人，他怎么也想不起来收据是个什么东西，自己为什么要给郑处长签收据呢？
“我奉我们高军长的命令给六十九军送过来二百七十九支枪。这些枪已经放到贵军的接待处了，现在就等着黄参谋长给我签份收据了。就是收条！有了收条，我回去才能向高军长交代呀！要不然，我们高军长还不得以为这些枪是我私自倒卖了呀？”
“呵呵，是那些枪呀。我们军座说了，过两天他就回来，等他回来了要亲自验看那些枪支。军座说让我好好款待郑处长，让我留你在这儿住几天，等他回来。呃——”说着说着打了个酒嗝，黄文博晃晃脑袋好像要吐！
“黄参谋长，你说，咱哥儿俩关系怎么样？”郑国泰赶紧端杯水喂了黄文博一口，让他压压酒气，省的这口酒现在就吐出来。
“呼——，郑处长是朋友，咱哥儿俩关系好！”黄文博说话声音已经越来越含糊了，要不是郑国泰一直在这儿和他说话，估计这位参谋长就又睡过去了。
“对呀，咱哥儿俩关系这么好，那你说，兄弟有了难处，做哥哥的你是不是应该帮一把？”
“你有难处？有什么难处？是要借钱，还是要帮你办事？你说话，只要是我黄文博能办到的，我一定给你办！”人在酒桌上就爱讲义气，尤其是喝高了之后，那就更是爱面子讲义气。黄文博现在就处在似醉非醉之间，明明是喝高了，却又没有彻底丧失意识，这时候正是说醉话、办醉事的大好时机。
“你帮我把收条签了，省得我回去被高军长责怪，这就是帮了兄弟的大忙。我把你当朋友，这才来求你帮我这个朋友的忙的！怎么样？黄参谋长，黄哥？”
“呃，好！就冲你叫我这声黄哥，你这个兄弟我认了，你的忙我帮定了！你让我帮你写什么来着？”黄文博是真喝多了，郑国泰刚说的话，这位转脸就忘。
“收据，是写张收据！”这时候勤务兵走了进来，他已经把酒仙宋留根送回他的床上去了，这时候勤务兵琢磨着是不是也该扶参谋长回去歇着了？进来的是四个勤务兵，就是准备着实在不行，把黄参谋长给抬回卧室的。“哎，你，去拿信笺和笔来，黄参谋长要写公文！”郑国泰抬头吩咐勤务兵去找纸笔。
勤务兵也纳闷呀，参座都已经喝成这样了，他还写什么字呢？勤务兵就去看参谋长。黄文博晃了晃手，“去，照着郑处长的吩咐去取。”
勤务兵跑出去了，过了十分钟不到，就拿着一本信笺，一支钢笔走了进来。
把菜盘、酒杯、筷子、碗往边上一推，腾出一块空地，铺好了信笺，把钢笔拧开笔帽塞到黄参谋长手里，“好了黄哥，写吧。”
“写，怎么写？”黄参谋长拿着钢笔盯着信笺，俩眼怎么也对不到一块。
“抬头写上收据。”郑国泰在旁边指点着。
旁边的勤务兵发现不妥，就想阻止，“参座。”
“兄弟，来，过来喝一杯。”王华突然出现在那勤务兵身后，伸手把人拉坐下了，“你们几个，都过来坐下。大家伙辛苦半天了，都还没吃饭吧？来来来，都过来吃点喝点。”
这个勤务兵被硬拉着坐下了，另外三个有点犹豫了。他们确实没吃饭，得等到把参座服侍睡了之后，才能轮到他们去厨房吃点残汤剩菜。眼前这一桌子菜虽然被扒拉的乱七八糟，可好歹还算一桌酒席，比搬到厨房倒到一个桶里可要强多了。问题是眼下参谋长还没下桌呢，他们就坐到桌边吃喝，这好像不合规矩吧？
勤务兵看看参谋长，再看看王华，犹豫着拿不定主意了。
“我们是客人，客人说了，今天官兵平等！快坐下吃！”勤务兵还在看黄参谋长，王华恼了，“噌”的一下伸手从腰里拔出手枪“啪”的一声拍到了桌子上，“是吃饭还是吃子弹，自己选！”说着话，撕了个鸡腿，拉着手塞到了那坐着的勤务兵手里。
勤务兵迟疑了一下，看着手里的鸡腿，再看看桌子上的手枪，咧开了嘴，还有这样的？吃饭也有拿枪逼的？可这些人是贵客他也知道，要不然参谋长会亲自来陪？想要翻脸他还真不敢，没耐何之下，举着鸡腿放到嘴边咬了一口。一口吃下去之后，就像打开了闸门一样，就停不下来了，这勤务兵拿起筷子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时不时的还端起酒杯给自己来一口。跟着长官混，吃香的喝辣的可不就是这么回事嘛！
剩下那仨人一看，嘿，他都吃了，那咱还干看着干嘛？吃！各找位置坐下，拿起筷子就吃。四个勤务兵围着桌子坐下，运筷如飞，酒到杯干，也不说话，闷着头猛吃海喝。
那边参谋长黄文博拿着钢笔连写了几遍，简简单单一个收条，他还就是写不好了。这倒不是黄参谋长不愿意写，这位实在是喝得太多了，笔都抓不稳，他能写的好嘛？
写一张不行，撕了重写，越写越写不好，越写黄文博还越着急，眼看着一本信笺已经用了一小半了，刚刚写成的收据两个字照样是歪歪扭扭连狗爬的都不如！
第二十七章 连夜开溜
眼睁睁的看着黄文博一张一张的往下撕他写坏的信笺，郑国泰心里就跟火烧的一样，这个着急呀，“黄哥，看你这个样子现在是写不成了，这样吧，我替你写，写完之后你看一遍，要是沒问題了，你就在上头盖个章，你看怎么样。”郑国泰实在是受不住了，提出了代笔的要求，
“好，那你就替我写吧，写完我签字。”一连写了十几张，黄文博的脑子这会儿已经恢复了一点清醒，不就是代笔吗，反正你写完之后我还得看，写得不好我不签字不就完了吗，
郑国泰虽然也喝了不少酒，可他酒量大，现在也就是有六七成的酒意，离着喝醉还有一段距离呢，征得黄文博的同意之后，拿起笔來，刷刷点点一份收条一蹴而就，也沒有多余的话，上头就写着六十九军收到五百军的手枪二百七十九支，上面是收据两个字，下面是rì期，其他的什么都沒有，
黄文博看看，实在沒什么可疑的，就是他自己写这玩意儿，恐怕都得啰嗦上几句，最少也得加上个经验证无误吧，人家就沒写，沒验证就不写，真是个老实人呀，稳定一下情绪，又喝了口水，黄参谋长在后头缀上了自己的名字，又从怀里摸出六十九军的参谋长印章盖了上去，这样一份正式的收据就算完成了，
郑国泰拿过去吹了吹墨迹，叠好装到了怀里，一颗心总算是落了肚，只要把这张收据带回去交给军座，一份稳稳的功劳就算抓到手心里了，
“好了，收据也给你写了，这回算是帮了你的忙了吧，那你也得帮帮我的忙，我们米副司令说了，要我留着你等他回來，那你就在这儿再玩儿几天吧。”
黄参谋长是真的喝醉了，刚才的签名之所以写的还算流利，估计那是和他平时签名太多有关，都习惯了，拿起笔來顺手就写成了，可现在，话沒说两句就主动把米文和交代给他的任务一股脑的告诉了对方，这不是喝醉了是什么，
几个勤务兵不知道呀，他们只知道参座今天喝了不少的酒，心情还挺愉快，至于像米文和在电报里交代给黄参谋长的事情，那是属于军事机密，勤务兵是沒资格知道的，
“好说好说，我郑某人是不会让朋友为难的。”郑国泰拍着胸脯打了保票，
一顿折腾，正事办完之后，酒也喝足了，饭也吃饱了，几个勤务兵就架着参谋长回住处休息去了，临走之前黄参谋长还一再交代，明天就带着郑处长出门逛街，让郑国泰早点休息，明天好早点起來，
勤务兵把郑处长几人领到了六十九军招待所，专门给开了三间高级客房，把贵客们安顿好之后，勤务兵也走了，
郑国泰坐到房里拿出那份收据又看了一遍，经确认确实沒有差错之后这才重新收好，有人敲门，郑国泰起身开门，王华从外头走了进來，“郑处长，怎么样，我们今天晚上要住到这里吗。”
“住他个球，东西搞到了，咱们还不赶紧开溜吧，在这儿等着，一直等到米文和回來，我们俩傻呀，走，咱们现在就走。”郑国泰两眼亮晶晶的，一点也看不出來像是喝了一斤多白酒的样子，
“黄参谋长给咱写的那个收据沒问題吧。”王华果然是胆大心细，不仅身手了得，脑子也好使，现在竟然还记得核对东西的真伪，也难怪他受金飞龙和八斤的重视，
“有问題，怎么会沒问題呢，咱们那批枪是应该交给六十九军的后勤处，由他们的后勤处长或者米文和來开这个收据才对，你以为那个参谋长黄文博是傻子呀，喝醉了酒就敢随便给我开收据，还能让我帮他代笔，他是知道这个收据不管用才开的。”
“啊，不管用，不管用那您还要。”王华做梦也沒想到今天晚上费那么大劲儿在酒席上设局，骗黄参谋长酒后写的收据居然会不管用，
“嘿嘿，在他那儿不管用，在咱们手里就有用了，咱不管这是不是他六十九军后勤处开的收据，总之开这份收据的是六十九军的高级军官，还是一军的参谋长，他说沒有法律效用，我们就说有，参谋长写的东西，上头还有他黄文博的大印，难道是废纸吗，就凭这个东西，就完全能应付战区的任务了，嘿嘿，咱军座干这个，肯定比你我在行，咱俩只要把这个交上去，任务就算完成，功劳就算装进了口袋里了。”
郑国泰一脸jiān计得逞的诡笑，“王华，马上通知弟兄们准备，咱们就借口出去散步，散着步离开黑龙镇，回咱的桐柏县去，我的总务处还有老多事等着我去办呢，哎，王华，你愿意不愿意來我总务处呀，來我这儿我给你提一级，怎么样。”这位还沒脱离危险呢，就开始打王华的主意了，
“我來之前，金团长已经通知我回去就提拔我当连长了，程营长这几年对我一直都很照顾，我舍不得离开五零一团，郑处长的好意心领了，弟兄们已经准备好了，我这就出去通知他们过來。”王华把金飞龙和程八斤往外一抬，轻飘飘拒绝了郑处长的拉拢，
郑国泰轻轻一笑，沒有丝毫的恼意，王华要真是这么容易就能被拉拢过來，金飞龙也不会亲自送他去军部了，
四个人两前两后，溜溜达达出了招待所，招待所的人问他们去哪儿，郑国泰就说因为晚上吃的太饱，要出去溜达溜达，消化消化食，招待所长沒理由拦着，人家是在这儿住宿的，不是被软禁的，
望着这几个友军晃晃悠悠走远了，所长站在门口摇着头自言自语：“酒是穿肠毒药、sè是刮骨钢刀，喝酒伤身，贪sè短命，老话都说死了的，怎么样，喝多了酒，烧得睡不着了吧，出门在外的也不说注意着点，看见不要钱的酒，就连命都不要了，喝那么多酒，黑灯瞎火的出去瞎溜达，当心找不找回來的路。”
六十九军招待所长的这番预测很不幸成了事实，天晚了，大家都去洗洗睡了，也沒人注意那帮五百军的贵客回來沒有，一直到第二天rì上三竿，参谋长派勤务兵來喊这些贵客们一起去喝早茶的时候，才发现贵客们竟然一夜未归，
“给我找，一定要把他们找回來，李所长呢，把他给我带过來，我要亲自审问。”整个军部都回荡着黄参谋长愤怒的咆哮，
第二十八章 一声枪响
“咱们不告而别，黄参谋长会不会发脾气？”王华问郑国泰.
“会！”郑处长一脸郑重的回答，“看时辰，黄参谋长肯定在大发雷霆。唉，可怜那个招待所长，不定会受多大的苦呢。黄参谋长对咱们真是不错，又管酒又管肉的，晚上还给安排了住宿，可咱们却来个一夜不归，说起来还真有点对不起人啊。”
郑国泰摆出了一副苦瓜脸，引得众人哄堂大笑，郑国泰也跟着笑了。
从招待所出来之后，王华到接待处喊上他的士兵，用的借口也是出门溜达，接待处的人虽然怀疑，可他们的马车还在接待处院里呢，也就没太在意。一行人溜溜达达出了镇子，一路疾行，等到天亮之后已经到了黑龙镇几十里以外了。
天也亮了，为了路上不引人注意，郑国泰让他的队伍又换上了便装，并且大家也不再排着队走了，仨一群、俩一伙儿，三十几个人分了十来伙儿，前面和后面的人相距有一百多米，就这样零零散散的以散步的速度在路上走着。
一直走到中午也没遇见其他部队的人，郑国泰和王华就放松了警惕，也不急着赶路了，慢慢溜达着，欣赏着沿途的风景，缓缓前行。虽然现在路边的风景并不是那么美好，可能自由自在的在路上随便走，也是一种难得的享受。
“可惜了咱的那两挺机枪，白白送给了六十九军！”王华现在想起藏在大车里的那两挺机枪还心疼得直咬牙，那可是两挺新枪，是郑处长才从军火库里提出来的，一次还没用过就送给了别人！
“别心疼了，扛着那两挺机枪，接待处的人能放弟兄们出来？”郑国泰看着王华呵呵一笑，“机枪是我的，我还不心疼呢，你心疼个什么劲儿？两挺崭新的轻机枪，就当是给黄参谋长赔不是了。好在弟兄们机灵，还知道把那箱子手榴弹都给带出来了，咱们也算没折太大的本。”
王华排里的士兵一直在接待处等着，晚饭也是在接待处吃的，战士们早早的就把手榴弹给藏到身上了，王华来一喊，起身就走，连大车跟前都没去，要不然接待处的人也没那么痛快放行。
想想也是，两挺机枪就换了三十几个人平安离开虎穴，这买卖其实还是挺划算的！想明白了因果得失，王华也就不再提那两挺机枪的事了。一路无话，走到中午在路边随便吃点干粮继续赶路。等到太阳西斜的时候，已经能看见山峰的轮廓，桐柏山近在眼前了。
望山跑死马。看见山了，可不代表立刻就能上山，更不代表很快就能回到桐柏的驻地，即将回家的兴奋写在每个人的脸上。这趟外出执行任务，有惊无险，平平安安的，连一个受伤的都没有，还混了顿酒肉吃，回来就能立功，这种好事可以说是一百年都难得遇见一次！
“郑处长，今后再有这种任务你还叫上我，弟兄们也都愿意跟着您出任务。”王华满脸都是兴奋。
“对呀，郑处长，今后有任务可想着点咱兄弟！”见排长这样说，士兵们纷纷附和。
“好！咱就说好了，以后只要是总务处有任务，我一准喊上王华和弟兄们，咱们就算是友好单位了！我这儿有啥好处，先想着你们这个排！”郑国泰乐呵呵的满口答应着。
他这个总务处长往下发辎重，面对的都是师一级、旅一级的部队，一个步兵排哪有资格直接面对堂堂的少将总务处长大人呢？王华心里清楚，可郑处长这话让人听着心里就是舒坦！
“啪！”一声枪响远远传来，众人顿时色变！哪里打枪？郑国泰还好点，只是疑惑的往周围看着，王华和他的战士们已经把枪抄到手里了！这些作战部队的士兵对枪声最是敏感，枪声一响，他们本能的就做好了战斗准备！
“枪声是从那边传过来的！”王华到底是一线部队的英雄排长，稍微一观察，立刻用手指向一个方向，那边是一片村舍，显然枪声是从那边的村子里传出来的。
“会不会是有人家办红白喜事放的炮仗？”郑国泰皱着眉头问了一句，其实他心里已经确信了九成！行伍一辈子，能连枪声和炮仗声都分不出来吗？
“是枪声！”王华肯定的点点头，“奇怪的是这枪怎么就响一声呢？”枪声响了一下之后，就再也没动静了，想想确实让人很不明白。
“听着像是走火了。”一个战士随口说出了一个可能。
“走火？”郑国泰重复了一遍，随即脸色大变！“不好！王华，走，跟我过去看看！弟兄们一起来，准备战斗！万一要是走火，那说不定就是鬼子！鬼子进村，老百姓就得遭殃！走！”郑国泰掏出手枪撒腿往响枪的地方就跑，王华领着战士们随后跟了上去。
这不是郑国泰多事，这是他必须要干的事。抗战时期，不管中央军还是地方军阀，只要是中**队就有保护老百姓的义务，哪怕他们平时再在当地为非作歹、鱼肉乡里，只要是遇见鬼子欺负老百姓的事，每一个拿着枪的中**人，都必然会冲上去为民而战的，没有太多的原因，因为这是军人本身存在的意义。
越跑越近，耳朵里已经能听见大人叫、孩子哭的声音了，郑国泰的眼睛顿时就红了！他想起来几年前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了！郑国泰平时做事圆滑，但有一点，只要是一对上日本人，一和鬼子打上仗，郑处长从来就不往后头缩，他和鬼子有杀妻之恨，不共戴天之仇！今天有可能遇见鬼子祸害老百姓，郑处长当时就冲动的不行了。
他们听见枪声的地方，离那个村子没多远也有个二三里地，郑国泰敞开了玩儿着命的这一跑，还没跑到地方呢就大口喘开了。一千多米呢，用百米冲刺的速度跑下来，一般人哪儿受得了？跑了一多半，郑国泰就跑不动了，他是真跑不动了，弯着腰“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脸色煞白。
“郑处长，你怎么样？要不你在这儿歇会儿，我带着弟兄们过去。”王华倒是没事儿，小伙子就跟在郑国泰身后，就跟没事人一样。
第二十九章 第一游击大队
“呼——呼——，你，你们先过去，我马上就来！”看着身边像小老虎一样的战士，郑国泰眼里全都是羡慕，年轻就是好呀！
其实也不全是因为年轻，王华和他的战士们早就习惯长途奔袭了，只要不是一百米以内的那种超短距离冲锋，他们从来不全速跑。战士是打仗的，不是赛跑运动员，他们的目的是杀死敌人，不是在速度上比敌人跑得更快。因此，这些年轻人在刚才跑步的时候都拉到了郑国泰的后头，等到郑处长跑得站到那儿光剩喘气了，战士们仍旧显得游刃有余。
“是！”王华答应一声，留下四个战士照顾着郑处长，他自己带着其余战士一阵风一样刮进了村子。郑国泰也不肯落到后头拖累别人，喘了几口气之后，强忍着肺部火辣辣的感觉，在几个战士的陪伴下跑进了村子。
进了村子郑国泰倒是愣住了，村子里并没有他想象的那种鸡飞狗跳，鬼子兵端着步枪满村乱窜、到处抓人的情景。街上虽然聚集了不少人，这些村民却并没有太多的惊慌失措，更多的只是愤怒。人们怒视着村口的一处宅院，相互低声的议论着。
在那个院子门口，刚才跑过来的战士正在和人对峙，而和他们对峙的是几个穿着**制服，手拿步枪的**士兵！刚才打枪的是**？郑国泰提着的那股劲儿当时就泄了一半。本来还以为今天要和鬼子好好厮杀一回了，现在看场面，明显是厮杀不成了嘛！
“你们是哪个山头的？**在此执行军务，耽误了老子的重要军务，当心大军剿灭了你们的山头！赶快闪开！”门口一个端着步枪的士兵大声呵斥着，步枪往旁边一摆，示意王华和他的士兵赶紧让路。
“你别管我们是哪个山头的，你们是哪部分的？为什么在村子里打枪？”王华寸步不让，手里的盒子炮也隐隐对着门口的士兵。
“你们想造反吗？我们是国家的军队，是代表国民政府的！现在政府的军队在执行军务你们也敢阻挠，难道你们真的敢造反吗？”从院门里头出来一个当官的，看看门口的形势，伸手指着王华怒声斥责起来。同时从院子里又出来几个持枪士兵。
郑国泰一看，怎么又遇见这种破事了？这又是哪个部队？对方出来的这个军官戴着一副少校军衔，王华这个少尉排长好像是有点气短了，面对着对方的斥责他没吭声。
官大欺负官小吗？郑处长的火儿腾地一下就起来了，“王华，这是怎么回事？”郑国泰大步走向事发地点。
王华回身一看，见是郑处长过来了胆气顿时一壮，往旁边一让，大声汇报：“这些人私闯民宅，在村庄里面无故放枪，惊扰了乡民！”说着话，王华的手也指向了那少校，还了对方那一指。
**少校哼了一声，瞪了王华一眼，看向新来的这位，“阁下又是何方神圣？**在执行军务，闲杂人等请立刻回避！”少校看出新来的这位好像是有点来历，话语间就客气了许多，可听上去却仍旧刺耳难听。
“少校，请问你的姓名、番号。”郑国泰往那儿一站，一脸的严肃。
“兄弟是豫鄂边区第一游击大队副大队长叶兆麟。请问阁下又是哪部分的？怎么称呼？”少校一脸揶揄的表情。那意思就是：想知道我的姓名、番号，我告诉你，你的名号呢？他就想看看面前这位会不会报出某个山头大寨主、二寨主之类的名头了。
“哦，原来是豫鄂边区游击总指挥部的。走，我们进去说话。”郑国泰不想在村民面前暴露他五百军总务处长的身份，对方既然是游击总指挥部的，倒是可以找个人少的地方私下里交谈了。
“阁下还是在这儿说吧，咱们明人不做暗事，姓名职务没什么好瞒人的！”少校叉着腿、抱着膀子，看向郑处长的眼神揶揄之色更明显了。
“你！”郑国泰怒视着眼前的少校，有心命令王华开枪吧，他还真不愿意这么干。主要是高全对国人的政策让郑处长有点犹豫，只要不是鬼子，高全对自己国家的人从来都网开一面，就连汉奸他都没亲手杀过一个，更别说是**了。郑国泰担心他在这儿和这些人动了手，回去之后会惹军座不高兴。他现在在高全那儿的信任度、忠诚度正在快速攀升阶段，郑处长一点儿都不想因为这件事而导致他好不容易才攒起来的信任度再往下降了。
“你是豫鄂边区游击总指挥部的，那你肯定知道六十九军了。六十九军的参谋长黄文博你认识吗？”没办法，不爆点料，看样子是引不起这家伙的重视了，郑国泰没办法之下，只好把倒霉的黄参谋长抬出来当挡箭牌了。
“黄参谋长？你认识黄参谋长？阁下是？”少校吃惊了。六十九军是游击总指挥部副总司令米文和的部队，黄文博是六十九军的参谋长，少校当然听说过，并且他还见过那位黄参谋长，那也是游击总指挥部的重要人物。六十九军参谋长的名字，一般外人哪儿会知道，关于六十九军和豫鄂边区游击总指挥部的关系，外人就更不知道了，这位一口就能说出这些，那肯定就不是外人了，少校说话的口气立马就变了。
“进去说话。”郑国泰一指院门，仍旧坚持进里面再说。
这回少校不拦着了，身子往旁边一让，“请。”说完这个请字，少校的表情忽然变得不自然了，有点欲言又止，好像有什么为难的事，又不想让郑国泰进去了。
郑国泰不管那么多，抬腿往里就走。王华往身后指了两下，跟着也进了院里。出来的时候军座特意给他交代过，让他一定要保护郑处长的安全，王华一刻也没敢忘记军座的命令。
后面的战士跟着王华也往院门里头进。大门口这儿本来就有第一游击大队的士兵在这儿把门，郑国泰和王华进去没事儿，两个人一前一后顺顺当当到了院里，后头的那些战士可不是一个挨一个的鱼贯而入，他们是一窝蜂似的往院门里头挤！
第三十章 王华救人
“哎哎哎，别挤别挤，你们挤什么挤？”身穿军装的游击大队士兵被挤到了墙上，立刻对身前这些人的不文明行为提出了抗议。
“谁挤你了？是你自己在这儿挤的！我让你挤！我让你挤！”穿着便装的五百军战士嘴里分辨着，身子只管把穿制服的往边上挤。要只是挤还好说，这些人挤的时候还不老实，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一双脚全都站到了对方脚面上。
“哎哟，哎哟！你踩我脚了！”被踩那位更不乐意了，挤就挤呗，你怎么还踩人脚呢？
“哟，还真踩住了？对不起啊，人太多，我没注意。”踩人这位态度倒还不错，一发现犯了错立马道歉。
“呃！你没注意我也不怪你了，可你别踩到我脚上不下来呀？”被踩的那位疼的呲牙咧嘴的，踩他脚那位竟然踩了一下没下来，站到脚面上不动地方了！这谁能受得了？
“我这就下来，这就下来。我真不是有意的。喂！后头的，别挤了好不好？你挪开点，让我的脚换换地方！”站到人脚上这位不仅没下来，反而转过头去和身后人发起脾气来了。
被踩那位咧着个嘴开始说软和话了：“这位大哥，您要是真累了，那就在我脚上歇会儿我也没意见了，可我求求你就别回头和你身后的人说话了好吗？你身子一动，我这脚就疼得受不了！您别把我的脚趾头踩碎了。还有啊大哥，你站我脚面上也就算了，可您的两只手在我兜里摸什么呢？摸得我这浑身直痒痒，呵呵，呵呵。”被挤这位刚才还是一副苦瓜脸，这会儿却又笑了起来。
“其实我就是想逗你乐乐，对我刚才踩你脚表示道歉。你受了疼，我逗你一乐，也算是给你赔罪了吧？”
“逗我乐也不用这样吧？大哥，您从我裤兜摸到上衣兜，现在连里头的衬衣口袋都摸了。哥，我身上就这几块钱，还是我跟着长官出来劳累了好几天才攒下的这点家当。我欠班长的赌债都一个月了，就打算用这点钱去还债呢，您给拿走了，班长肯定得给我小鞋穿！我今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呀？哎哎，哥，哥，我的亲哥，这裤衩口袋里的钱您可千万不能拿走呀！那是我娶老婆的钱！”
“谁拿你的钱了？你少他娘的诬陷好人！我告诉你，当年老子跟着我们大寨主……，呃，跟着我们长官可是没少上战场，没少跟鬼子打仗，老子的奖金多的花都花不完，谁会要你的这点小钱？呸！你个穷鬼，亏你也是两省游击总指挥部下面的兵，身上连二十块钱都没有！我都替你脸红！”拿了人钱这位不仅没有丝毫偷盗的羞愧，反而还埋怨起了对方身上带的钱太少，没让他偷过瘾！
门口那几个把门的被王华的士兵给挤到了墙角，身上的钱也丢了，人也没精神了，几个人耷拉着脑袋往边上一站，算是把大门口的控制权交给后来的这帮人了。
“这就是你执行的公务？”进到院里之后，郑国泰眼睛往院里一扫，心里刚下去的那股火当时就又起来了！院子里头站着十来个当兵的，有二十多个青壮村民被反绑着双手绑成一串靠墙蹲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在坐到地下正在哭泣，两个当兵的站在一个房门跟前正探头顺着门缝往里偷看，从房里传出了女人的哭叫声。
“哼！这位先生，我们游击队要干的事情就请你别插嘴了！你刚才不是要进来和我说吗？那你现在就说说，你到底是什么身份？”叶兆麟脸上的不自然一闪而过，俩眼盯着郑国泰，他只要知道这人的身份。
“我是五百军的少将总务处长郑国泰！”郑国泰伸手拿出军官证在少校眼前一晃，随手又塞回了兜里，“王华，把那房里的女人救出来，让我看看是哪个混蛋敢在这儿强奸民女？”郑处长叉腰往院子当中一站，怒气勃发，气势慑人！
“是！”王华大声答应了，一个箭步冲上去，“咣！咣！”左右开弓，一边一脚，那俩在门口往里偷窥的士兵被踢出一溜滚去，随后又是一脚踹开房门，跨步跳进了房里。
房间里头，一个家伙已经脱了上衣，光着个膀子，松了腰带，正往床上拉扯一个女人。那女人一边奋力挣扎反抗，一边哭喊着。
王华冷冷一笑，一步跳到跟前，伸手一叼光膀子那位的手腕子，那小子哎呦一声就松了手。王华跟上一步，一抬腿，用膝盖照着这小子肋叉子“嗵！”就是一下。“啊！”那位一声惨叫，斜着就歪下去了。这还是王华留了情了，要是对上的是鬼子，就这一下，对方的肋骨肯定得折两根！
撂倒那小子之后，一手拽着女人的胳膊转身就走！王华是战士，他可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人，也不管这一下力气有多大，反正下一秒钟俩人就出现在了门口。
王华心里美滋滋的，他在战场上杀鬼子，虽然也是卫国立功，可总是亲眼看不见效果，看不出来对老百姓有多大的好处。他只知道小鬼子是咱中国的敌人，他只要把鬼子打死，那就是为国家做了好事了。可今天却不一样，今天他是实打实的从强奸犯手里抢救出了一名无辜的妇女，这可是这院子里所有人都看见的好事，为国为民、奋不顾身，大义凛然、侠肝义胆，也不过如此了吧？
平常在五零一团里，总是有一些让他看不惯的人和事，虽然这支部队在战场上表现英勇，可日常生活中总是有不如人意的地方，什么坑蒙拐骗、设局骗赌，吸毒贩毒、酗酒**，虽然没出什么大事，可这些不良习气却和一支纪律严明的军队相去太远。
团长金飞龙也是睁只眼闭只眼，有时候他还亲自参与其中。王华总是有一种羞与其为伍的感觉。王华就是不想让自己在这种环境中堕落下去，这才在平常没事的时候就自己拼命地进行军事训练，用高强度的体能练习来麻醉自己。他的全团比武冠军就是这么来的。今天能亲手做了件好事，救了个人，王排长觉得神清气爽，似乎连空气里头都有一股香气了。使劲儿嗅了两下，真好闻！
第三十一章 流氓大队长
王华闻到了一股特别的香味，提鼻子闻了两下感觉还挺好，眼睛一转正好看见还在他手里拉着的那个女人，原来这香味就是从那女人身上传过来的。
那个女人正在用一只手拉着敞开的衣服忙着遮盖走光的身体，可一只手顾上顾不了下，顾左顾不住右，女人左遮右挡着，满脸急得通红，脸蛋上还挂着两滴眼泪。女人本身长得就不错，再配上现在这副样子，竟有一种说不出的动人姿态，王华这个只知道在战场上和鬼子拼命的硬汉子竟然也看直了眼。
“咳！王华，就是她吗？”郑国泰眼睛一扫，发现院子里的男人们全都在盯着这女人发呆，就连墙角那队蹲着的，也悄悄的在往这边看。都是没见过女人的家伙！郑国泰愤愤的骂了一句。他也觉得这女人好看，但他对眼前的女人却没有兴趣，一丁点都没有。郑处长是曾经沧海难为水。他和以前的老婆感情太深了，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他也没忘了死去的前妻。要不然，凭着郑国泰的身份地位，想找个女人还不简单吗？可他现在就是单身。
“啊？哦，是她，就是她。”王华赶紧松了手，表情也有点不自然了。好像他的救人功劳，就因为刚才看了那两秒钟就打了折扣一样。
王华这边一松手，那女人的胳膊顺势就垂了下去。正在费劲儿的想把衣服穿好呢，突然看见另外一只手也获得了自由，女**喜之下赶紧用两只手去系扣子，一用力，肩膀动了一下，手不自然的晃了两下，不仅没有如愿的抬起来，还带来一阵钻心的疼痛！
“啊！”女人叫了一下哭出了声，她被疼哭了。
“嗯？”王华吃了一惊，“你怎么了？”人都已经获救了，你怎么还哭了？
“我，我这只手断了。”女人哭哭啼啼的用那只完好的手握住了另外一边的肩膀，想说是王华刚才用力太猛把她的手拉断了却还不敢，只是站到那儿连疼带怕的哭。
“手断了？不能吧？”刚才带她出来的时候还没事儿呢，这没磕没碰的，怎么眨眼的功夫胳膊就断了？皱着眉头盯着女人的胳膊看了几眼，王华就发现了不同寻常的地方！王排长的脑子转的非常快，只从女人捂着手臂的位置，他就猜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肯定是刚才自己把人拽出来的时候用力过猛，把人的肩膀给拉脱臼了！
胳膊断，哪有从肩膀位置断的？女人捂住肩膀，不是脱臼是什么？王华只是有点纳闷，女人的身体那么轻，他轻轻一拉就出来了，刚才好像没用那么大劲儿呀，至于造成这么严重的伤害吗？
不过，这女人站到那儿捂着肩膀哭，显然也不是假装的。王华一伸手抓住女人那只脱臼的手用劲儿一拉，再往回一推，耳朵里就听到“咔吧”一声轻响，接上了！王华不是医生，但是像给胳膊接脱臼这样的小事他还是会的。战场上什么情况都有可能遇到，医护兵也不是随时都会出现的，掌握一定的基础医疗手段，这是一名优秀战士的必备素质。
“哎哟，啊！”两声痛叫之后，那女人又哭了，可哭了两声她又不哭了。哭是因为王华又弄疼她了，不哭那是因为她发现胳膊能动了！女人哭的时候，下意识的就抬起双手去捂脸，手捂到脸上了，她也想起来了，这只手不是断了吗？怎么现在又能抬起来了？试着动了两下，果然挥舞自如。前后左右随心而动！除了有少许的酸麻感之外，整条胳膊明显已经恢复了常态！
“谢，谢谢你。”这女人还挺懂礼貌的。
王华呵呵一乐，“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
“哪儿来的混小子敢坏大爷的好事？小子，你不想活了？来人，给我抓住这小子，活埋！”
王华和那个漂亮女人正在你谢谢我不谢的进行着温情款款的交流的时候，一个不协调的大嗓门忽然响了起来。王华转脸一看，正是刚才那个光膀子流氓！这家伙手里拿着一件军装上衣，裤子上的皮带也扎好了，正瞪着眼睛对着王华指指点点的。
轻易也没和女人说过话的王华突然间就觉得说话的这家伙看着怎么这么讨厌呢？看见他就跟看见茅坑里的一头大白蛆似的，心里说不出来的那么恶心！
这混蛋！王华暗骂一声，“噌！”从腰里拽出大肚盒子炮，抬手就指住了那光膀子的脑袋瓜，左手一扒拉，直接把机头张开了！杀人早就杀习惯了的王华可不觉得一枪崩掉个流氓有啥了不得的。为民除害，这不也就跟在战场上宰了个鬼子兵一个样嘛！
“啊！你，好汉，请问你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吗？你这枪能不能换个地方，先别往这儿指？”光膀子汉子知道盒子炮的威力，尤其是一支打开了保险、张开了机头的盒子炮正指着他脑袋的时候，那种不详的感觉就更强烈了！以至于这位竟然当着众多手下的面就对绑匪说起软话来了。
“你是谁？”王华并不擅长与人交流，和陌生人交流的时候他更习惯于用枪！因此，他嘴里说出来的话也显得有点生硬了。
“郑处长，快让你的手下把枪拿开！那是我们第一大队的朱大队长！”站在郑国泰身边的叶兆麟大声惊叫起来，原来那个光着膀子的流氓就是第一游击大队的大队长！
“王华，把枪放下。”一听这家伙是游击大队长，郑国泰也吓一跳，赶紧过去让王排长放下枪，他也害怕王华不在意的随手一枪再把那个什么朱大队长给宰了。
王华哼了一声收回了枪，枪是收回来了，保险也关了，可那支枪却并没有插回枪套里，王华就用右手提着，冷冷的看着他面前的这个游击队流氓大队长。
“你是游击第一大队的大队长吗？”看王华放下枪，郑国泰总算松口气，看着那位一脸狼狈站到那儿的大队长，郑处长沉着脸问了一句。
“是，我就是豫鄂边区游击第一大队长朱庸，阁下哪位？”朱庸一边往身上穿着衣服一边问。他听见队副叶兆麟管这位叫什么郑处长了，可他不知道这个郑处长是哪儿的处长，又是什么处的处长。
第三十二章 每人三发子弹
“我是五百军少将总务处长郑国泰。今天出外办理军务，恰巧途径此处，听见村中有枪声，本来以为是日本特务在村子里捣乱，就带了人来看看，想不到是游击第一大队的朱大队长在此。朱大队长，这就是你办理的军务吗？”郑国泰用手一指旁边的女人，瞪着眼睛厉声问。
“哦，原来是五百军的郑处长啊。”朱庸翘了翘嘴角挤出一个笑模样，这时候他已经穿上了军装，领子上赫然戴着上校的领章，“我游击大队在办理军务，好像和五百军不搭界吧？这里不是你五百军的防区，郑处长管过界了！”虽然眼前这人军衔是少将，可他这个总务处长，就是个管后勤的官！尤其俩人还不是一支部队的，五百军的总务处长管不着他这个游击大队长！
“我是管不着你游击大队，不过，你强奸民女，擅自抓捕村民我就要管！”对这种军纪败坏、祸害百姓的败类，郑国泰也没打算客气！“就算你违犯的不是我五百军的军法，但是你败坏的是所有**的声誉，侵害的是老百姓的利益，违犯的是国法！今天我在这里，就管定了！”
“你管不着！”
“我就要管！”
“来人呀，把机枪架上，我看谁敢管！”两人一人一句谁也不让就杠上了，朱庸气急败坏之下就要用武力解决！
“王排长，把这个违法乱纪的败类抓起来！”你想动粗，那也得看看情况！有王华在前头站着，郑国泰的腰杆硬得很！
“是！”王华答应一声，一步抢到跟前，照着朱大队长的小肚子就是一拳，伸手把这位腰里别着的手枪拽出来，直接顶到了太阳穴上，“咔吧”保险又打开了！
“兄弟，兄弟！有话好说，有话好说！”朱庸忍着肚子上的疼连声说好话，脑门上的汗顺着脸就流下来了。也不知道是肚子上挨的那一拳疼的，还是被枪口抵住脑袋给吓的。
王华一手抓着朱大队长的肩膀，一手抓着手枪，手指紧扣着扳机，眼睛紧盯着朱庸。只要这家伙敢有丝毫异动，王排长的手指头一动，铁定要一枪打漏朱大队长的脑壳！
“我还管不管得着你呀？”郑国泰乐呵呵的看着游击大队长。
“管得着，管得着！兄弟一时鬼迷了心窍，求郑处长放了我这回吧？”朱庸开始说软和话了。
“让你的弟兄都把枪放下！”这会儿院子里双方士兵已经对峙开了，各自用枪瞄着对方，一个处理不善，那就是一场两败俱伤的惨剧，郑国泰得先把眼下的僵局给解开了。
“是，是。都放下枪！都把枪放下！”现在是郑处长说什么朱大队长听什么，太阳穴上被一支打开了保险的枪顶着，换成谁也受不了！
还不错，听了朱大队长的命令，院子里的游击队士兵们一个个听话的放下了枪，只有队副叶兆麟还在用犹豫的眼光来回看，也不知道在打啥鬼主意。
“叶兆麟！你他娘的还不赶紧把枪放下？放下枪！”还没等郑国泰说话呢，朱庸就先咆哮开了，他的小命还在人家手里握着呢，这家伙心里比谁都着急！
叶队副无奈的叹口气把枪放了下去。别人的步枪放下之后还都是在手里拿着，叶队副拿的是手枪，他就想把手枪插到枪套里头去，哪知道他这边刚刚挨着枪套的边，手头一轻，手枪突然离了手！惊回头看，就见身后站着一个穿便装的，正笑眯眯地拿着他的手枪摆弄呢。
“把枪还我！”叶兆麟怒视着那人，别人都是把枪放下就算完了，怎么到我这儿就变成被缴枪了？
“叶队副拿枪容易伤着自己，还是交给我们替你保管吧。”郑国泰冷冷的看了叶兆麟一眼，随即向着院子里的五百军战士命令道：“把游击大队所有军官的随身手枪都给缴了！”没有了枪，游击大队的军官们反抗的心思就会小得多，他们在士兵当中的威信也会大为下降，这对郑国泰控制现场很有帮助。
“朱队长，那些人是怎么回事？”郑国泰指的是那些在墙边蹲着的青壮村民，虽然他心里清楚这些人都是朱庸带人抓的壮丁，可他还是要朱大队长亲口说出来，这样才能在言语上占上风。
“这些都是我们游击大队招的新兵。”朱庸说话时候眼神有点躲闪，估计这位也知道抓壮丁不是啥光彩的事。
“招的新兵？你们对新兵都是绑着训练的吗？游击大队果然和我们野战部队不同。哼哼，弟兄们，把那些被绑着的老乡都解开，放他们回家！”既然做好事就要做得漂亮了，郑国泰今天是打算把他的好人做到底了。几个战士答应一声，过去就把绑绳解开了。
蹲到墙根的庄稼汉们突然得了自由，就跟逃出了笼子的小鸟一样，连句感谢的话都没有站起来就跑！院门口有两边的士兵在把门，这些庄稼汉不敢走院门，也不知道是谁先翻了墙头，大家伙儿一看，有样学样，乱哄哄就往墙头上爬。
农家院落，围墙本来也不高，连两米都不到，成年人往上一蹿就能扒住墙头。这些人“噼哩噗通”一阵翻爬，打个喷嚏的功夫一个个就都翻墙而遁了。墙根什么也没剩下，就连刚才绑着他们的绳子都被带走了，就像从来没人在这儿待过一样。
郑国泰呆呆的看着这些人翻墙跑了，本来他还想告诉门口的战士让开路放人出去呢，现在倒也不用了，这些人已经自己解决了！
“咳咳，朱大队长，今天是你我初次见面，遇到这样的事情真是出人预料呀。”事情到了这一步，郑国泰就想说几句场面话，以便缓和一下两支部队之间的关系，可说了个开头，接下来就不知道怎么往下说了。想要帮助村民，就必然要得罪这些欺负老百姓的家伙，事情已经做下了，也没什么可后悔的！
“给游击大队的士兵每人留三发子弹，放他们走！朱大队长，叶队副，希望两位今后别再做这种祸害乡里，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了。两位可以带着你们手下的弟兄回去了。”
郑处长既然下了命令，王华和他的战士们立刻扑上去把游击大队所有人身上带的武器装备都给检查一遍，子弹留三发，其他的子弹、手榴弹连带钱包一概没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