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六章奇袭飞机场(一)
当天下午,于同带着丁武狗子两个人去认真看了一遍地形,他们都是战场打滚多年的老兵,对于这种袭扰战很是驾轻就熟。
于同找了几个方便潜伏和进攻地形,大家看了之后都觉得问题不大。
第二天,于同把所有人集中起来开了个会,在会上于同把作战计划和进攻路线分别作了讲解。
他讲完后,丁武也补充说明了进攻中需要注意的事情,
散会后,大家各自去做准备,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们还在地上的简易地图边上,反复演练了很多次,直到参战的所有兄弟都能明白自己的任务和其它兄弟的任务为止。
当天夜里,参战的主力约十几个人由于同带队先出发了,连夜急行军八十多里地找到一处风化土坡处隐蔽起来。
整整一个白天,除了飞机正常起降之外,飞机场里面没有太大的动静,负责侦查监视的兄弟回来说,没有发现增加兵力的动静。
一直挨到天擦黑,西北风刮了起来,参战的几路人马开始出发。
按照事先约定的时间,飞机场的北边最早浓烟四起,然后张浩然的一连开始朝北门边的伪军开火。
伪军不清楚外面究竟有多少兵力,连忙请求支援,因为天已经黑了,他们不敢追击,只敢蜷缩在几处房屋里朝外面放枪。
没过一会儿,西边也烧了起来,这次伪军有点慌了,怎么到处都有放火的,于是又抽调一部分兵力到西边,他们刚到了西边,南边也响起来枪声,紧跟着也有几处民房被点着了,伪军只好又抽出兵力到硬着头皮到南方进行搜捕。
结果这么一来,三处分兵,整个飞机场里面顿时风声鹤唳,也不知从那开始冒出的传言,说有八路军的主力部队来进攻鬼子飞机场,这会没准已经把整个飞机场都给包围了,这话传到伪军士兵耳朵里的,本来军心不稳人心惶惶的伪军士兵,更是犹如无头的苍蝇,四处乱窜。
伪军营长本是个地痞流氓,鬼子打进来以后,他纠结了一伙人,投靠了鬼子,因为善于溜须拍马,对百姓又心狠手辣,所以深得鬼子信任,才把守备飞机场的任务交给了他。
听到传言和不断传来的枪声,伪军们都心惊胆战,毕竟缺德事做多了。
一个伪军连长哆哆嗦嗦的喊道:“营长,你听听,四面八方都是枪声,咱们这里已经被包围了,要不投降算了,我听说他们优待俘虏”。
他刚说完,脸上就挨了伪军营长一巴掌。
“营长”?
“二狗子给我闭嘴,投降人家,人家要吗?你们在想想,往常我们帮着太君做了多少事情,他们能饶的了我们?我说你们都是猪脑子啊,四周是有枪声,但是并不密集,说明他们的人根本就不多,更何况在坚持一会儿,太君就会来了,那个时候升官发财随你们便”伪军营长虽是个混蛋,但是脑子还是有的,被他这么一说,伪军士兵们的心态一下镇定了许多。
三处火势并不大,也就是烧毁了几间民房,另外枪是从远处打过来,打了几枪就没动静了。
就在伪军忙着在三处灭火的时候,丁武他们饶到了飞机场东边,大家集中起来,七八十根火把被扔到了飞机场旁边的一处仓库,里面装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反正火把刚一扔进去,顿时火光冲天。
里面的伪警察和鬼子想往外冲,但被丁武带着兄弟们用排枪压制住了,他们刚冲出库房,就被密集的子弹打翻在地。
伪警察一看这样,只好一面救火一面朝外面放枪,同时嘴里还向外面的丁武他们喊话道:“外面的好汉你们听着,太君马上就会赶到这里,你们最好趁着太君还没来,撤退吧,不然一会儿想撤退也撤退不了了”。
丁武一看这形势,就让大家停止射击,他矮着身子跑到离库房不远的地方,朝里面喊话:“里面的人都给我听着,我们是混绿林的好汉,我们就是冲着枪来的,把枪放下,我们就放你们走。”
这时,库房里面的火势越来越大,那些伪警察早已乱了手脚,说什么的都有。
有的说守在这儿,一会儿肯定有人过来帮忙救火。
还有人说,先保条命再说吧,现在这火越来越大了。
最后怕死的占了多数,伪警察把枪支从马房里面扔了出来。
丁武让兄弟们不要开枪,然后喊话让伪警察们赶紧逃命去吧。一时间,库房里面冲出二十多号人,个个被熏得脸上黑乎乎的,还多人已经被烧伤了。
伪警察们见不开枪了,呼啦一下立刻做鸟兽散。
兄弟们过去把地上的枪全给捡了,然后狂奔迅速撤离。
这一仗除了一个兄弟被跳弹打伤了之外,部队几乎没什么损失。
但战果还是相当不错的,缴获了二十多支步枪,还烧了鬼子库房,打死了四个鬼子。
他们向东狂奔了二十多里地,向南强行军,朝着约定的地方和部队其他的兄弟会合。
一直到第二天的凌晨,于同派出的接应游动哨见到了南撤的兄弟们,一看他们每人身上都背着缴获的步枪,大家都乐开了花。
通过清点,缴获了三八枪七支,老汉阳造十一支,新式毛瑟步枪八支。
于同让兄弟们把枪支分别安排给身体强壮点的兄弟背着,这些枪支虽然兄弟们用不上,但可以交给村庄里面的民兵,既能武装他们又能扩大抗日队伍。
在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他们几乎天天晚上去鬼子飞机场闹腾,不是放火就是打枪,弄得守备飞机场的鬼子伪军不厌其烦,往往是鬼子的援军刚到,他们便跑的无影无踪,等鬼子的援军回到己方驻地,他们又来袭击骚扰。
“叮铃铃”一阵电话响起,接起电话的伪军士兵说了几句,然后冲着一旁正在打麻将的伪军营长道:“营长,团座电话”。
正摸到一手好牌的伪军营长冲着旁边的副官道:“替我打一把”说完起身走到电话机旁边,接过电话道:“团座……真的?那太谢谢团座了”?
接完电话的伪军营长一脸笑容,几个陪他打麻将的连长忙问道:“营长,有什么好事吗?千万别忘了小弟”。
第一八七章奇袭飞机场(二)
“去去去,也不是什么好事,就是太君感觉飞机场有些不安全,又派了一个连的士兵过来”伪军营长重新坐在麻将桌前,嘴里叼着香烟道。
“这还不是好事,他们来了,还不是归营长监管,那个时候可以把站岗放哨等危险事情统统交给他们去做”一个心思活泛的伪军连长说道。
这段时间,外面负责站岗放哨的伪军士兵被杀怕了,经常是有头出去无头回来,弄得整个守军人心惶惶。
“还是你小子精明,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伪军营长指着说话的连长道。
“我说营长,最近袭击咱们的是土匪吗”?
“他们说自己是土匪,你还真的相信啊?我看八成是这个”说话的人用手比划了一个八字。
“八爷”?
“嗯”!
“除了八爷,谁有胆子敢跟太君叫板”。
“这么说,是虎头山的好汉们”?
“差不多,我可听说,整个虎头山都是人家的地盘,不少据点的兄弟们,到了晚上就不敢出去”。
“别说兄弟们,听说有的太君到了晚上也不敢出去,上个月县城里面的王会长,晚上睡觉还好好的,第二天醒来一看,他怀里多了一个猪头,血淋淋的猪头,可把王会长给吓坏了,从那以后,他老实多了”。
“八爷真有这么厉害吗”?
“你们想死还是怎么着,怎么在这里讨论八爷,万一被太君听到了,吃不了兜着走,打牌打牌”伪军营长见众人越说越没谱,忙瞪了众人一眼道。
“营长做的对,真不能在这里讨论八爷”坐在伪军营长下首位置的一个连长陪着笑脸道。
“你小子还提”。
“营长,我错了,该死”伪军连长说完好,用手在自己的脸颊上轻轻打了两下。
当天晚上,于同带着丁武的特务连化妆成伪军的模样,来到了鬼子军机场,双反见面简单的寒暄了几句,于同他们这支部队便被派到外面守卫机场。
这件事为什么会这么顺利,有很大的运气成分在里面,因为于同他们连日不断的袭击,伪军营长的确慌了,向上级汇报,请求增派部队。
鬼子也的确给他们增派了部队,不过这支部队在出城不久,便被张浩然的二营给俘虏了,这中间稍有一点偏差,他们的计划就会落空,或许老天长眼,给了于同他们几分薄面,让张浩然等人一枪未开就俘虏了一个连的伪军。
入夜时分,整个飞机场的伪军士兵都窝在营房中,只有苦逼新来的于同他们被派到外面进行防守放哨,当然,于同他们心里巴不得这样,但表面文章还得做做,于同身为连长,跑到伪军营长那,请求道:“营长,我们赶了一天的路,您看今晚能不能别让我们连值班放哨了”?
“王连长,哥哥也没有法子啊,前段时间这里闹匪,天天晚上来折腾,我手下的兄弟好几天都没睡安稳了,今晚你受累,明天晚上我保证把你们连给换下来,就这么定了”伪军营长说完,就把于同往外推。
于同走后不久,门一推,几个连长端着酒菜进来问道:“营长,刚才那小子来找你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要求换岗,被我给糊弄过去了”。
“营长,你没答应”?
“他始终都是外人,能跟你我兄弟相提并论,正琢磨没事干那,你们来了,一起喝酒”。
半夜十二点,正是人们睡觉正酣的时候,鬼子军机场里,停放着一百多架各式各样的飞机。
突然,无数黑影穿插其中,他们手中拿着集束手榴弹,不是固定在飞机底部,就是绑在起落架上,为了便于撤退,他们手中的手榴弹都用绑腿把引线给拉出来,然后连接到一起,几乎都是五架飞机绑一起,做完这一切的丁武他们,派出二十个敢死队员,专门负责拉手榴弹。
红色的信号弹照亮了整个大地,鬼子、伪军都从睡梦中醒来,几十个鬼子飞行员跑向了他们的座驾,打开飞机想要起飞,就在他们刚坐上飞机的时候。
二十个敢死队的成员动了,齐刷刷的拉响了他们手中的拉绳。
爆炸声响起,鬼子的飞机被炸毁,数十个鬼子飞行员被炸死,二十个敢死队员,当场战死,面对死亡,他们无一后退,用自己的血泪之躯谱写了一曲可歌可泣的抗战史歌。
尽管国民政府坚持不抵抗政策,但整个华夏大地的民众,都在自发组织各种抗日武装,他们给鬼子造成了很大损失,他们也都是英雄!
鬼子没有想到,这些他们眼中的乌合之众在长达十年的时间里始终剿灭不了,各地的抗日烽火如同草原上的野火一样,扑灭了一处,又起来一处。
那些拿起武器的人们,他们也许没有读过什么书,也不知道什么救国救民的大道理。
但他们是中国人,他们骨子里面早已遗传下来了中国人最英勇不屈的基因。
所以他们会拿起武器,饿着肚子,忍受着严寒和鬼子血战到底。
而有一些人,他们听从国民政府的命令,执行不抵抗政策,同时积极围剿抗日武装。
另一部分慢慢分化,他们当初也并不是铁杆的抗日部队,但在大浪淘沙中,他们如同金子一般闪烁出了人性的光芒,最终走入抗日救国的行列。
还有一部分,在缺少给养,看不到出路的情况下,投降鬼子当了汉奸,他们很悲哀,因为人民的唾骂将他们永远钉在了历史的耻辱架上。
柳生一郎来到了军机场,这场突如其来的偷袭,不但损失了上百架飞机,还折损了五十多个优秀的飞行员,培养一个合格的飞行员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他不知道,但他知道,如果自己不处理好这件事,等待他的将是军事法庭的制裁。
伪军营长来了,他的酒在飞机爆炸的瞬间就被吓醒了,连滚带爬的来到柳生一郎面前,语无伦次的喊道:“太君”。
第一八八章奇袭飞机场(三)
“潘营长,你知道这是什么人干的吗”柳生一郎问话的语气特别的冷漠,冷漠的让人有些发抖。
伪军营长浑身一抖,他知道柳生一郎很不高兴,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必须要有个替罪的羔羊,闹不好自己就是那个替罪的羔羊,这是要死的,自己投靠鬼子为什么?还不是为了活命,冷汗顺着他的脸颊流了下来。
“潘营长,你怎么不说话,这件事是谁做的,为什么你们营一点伤亡也没有”?
伪军营长咽了一口唾沫,硬着头皮道:“报告柳生太君,这件事是ba路军主力团干的”?
“你怎么确定是ba路军主力团干的”?
“您看这个”伪军营长哆哆嗦嗦的把一张告示递给了柳生一郎,柳生一郎接过一看,上面写着:炸飞机者,北水抗日独立团。
这个北水抗日独立团是怎么回事?自己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他们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还是根本就是虎头山的逆匪伪装的?柳生一郎站在原地,独自沉思着。
就在鬼子乱作一团,到处寻找线索的时候,于同带着特务连已经回到了虎头山,至于他为什么要留抗日独立团的名号,他解释道,现在虎头山已经够有名的了,万一在传出去是他们炸毁了鬼子飞机,还顺便弄死了数十名鬼子飞行员,鬼子能饶的了他们?肯定得派大部队前来进行围剿,那个时候苦心经营的根据地就会遭受到毁灭打击,这种拉仇恨的事情还是交给其他人做吧。
的确如于同料想的那样,整个北水地区乱套了,鬼子伪军几乎倾巢而出,疯一样的围剿周边抗日根据地。
世界上的事都充满了偶然性,一支抗日小部队偷袭了鬼子飞机场,还顺便弄死了数十个鬼子飞行员,柳生一郎为了给上面有所交代,必定围剿周围的抗日武装。
抗日武装那是专门打鬼子的队伍,你要来围剿我,我肯定的跟你打,于是就轰轰烈烈地干起来。
鬼子围剿根据地,根据地的抗日武装又趁势突袭没有多少兵力驻守的据点,甚至是大点的村镇,再往大了就是县城了。
县城一遭到攻击,各地的鬼子守军就要来增援,而周边的几个游击区都有抗日武装的主力部队和国民党军的地方部队,此外还有人数庞大的县大队、区小队、民兵等地方武装。
虽然八路军和国民党军之间根本没有协同作战的命令,八路军内部的通讯能力很差,各主力部队、地方部队之间的联络也很差,周边游击区的各部根本不知道有部队要攻击县城。
但只要鬼子从自己眼前的据点里出来,就不能让他痛痛快快地走路,见了便宜能不占吗?
于是,北水战区内的八路军各部,国民党军各部,各地区的抗日武装,包括啸聚山林的土匪山大王全都卷了进去,全都乱套了。
一个鬼子联队乘火车前去增援,走了几十公里,火车就停下了,指挥官下车一看,气的脖子都要歪了,为啥,有十多公里的铁轨都不翼而飞了。
东水县城的鬼子接到增援命令,刚出据点就连连踏响地雷,派出工兵探雷,顷刻又被突如其来的机枪火力撂倒一半,鬼子急了,展开战斗队形冲上去,却又扑了空,鬼子指挥官下令攻击前进,部队边走边打,一路骚扰不断,走出不到几十公里,已伤亡过半了。
南水县城的鬼子增援部队走在半路中了埋伏,先是遭到国民党军一个营的攻击,交火一个小时,双方各有伤亡,国民党军撤走后,鬼子继续走路,又连连遇到游击队的骚扰。
地雷战、麻雀战轮着打,游击队武器五花八门,光绪年的土炮、大抬杆、鸟铳、火绳枪再加上装在铁皮桶里的鞭炮,劈里啪啦响个不停,土炮近距离内杀伤力也不小,几十斤火药裹着大量的铁砂碎犁片轰的一声呈扇面喷出,三四十米内的有生目标非死即伤。
鬼子的伤员越来越多,指挥官下令由一个小队护送伤员返回据点,谁想他们在返回据点途中,又遭到一伙土匪的袭击,一个小队的士兵全部送了命。
土匪可没什么优待俘虏或实行人道主义的政策,他们先抢走了军需品,连伤员身上的衣服都被扒光,然后把伤员一个不剩地宰,几十具赤条条的尸体被扔在公路上。
这是一场没有被记录在案的战役,?一支县大队、区小队组成的阻击部队,人数只有一百人,而鬼子却是整整一个小队。
这是一场实力悬殊的激战。
整整四个小时,这支临时组成的阻击部队死战不退,鬼子的掷弹筒把阵地炸成一片火海,以班队为单位轮贯攻击。
负责阻击的战士们,从被炸塌的工事中钻出来,用土炮、步枪、集束手榴弹顽强阻击。
双方实力悬殊,阻击部队最后仅剩五六个战士,就在鬼子冲上阵地的时候,他们几个拉响了绑在自己身上的集束手榴弹,同冲上来的鬼子士兵同归于尽。
这场疯狂的战斗打了一个多月才结束,总部首长也是战斗结束后几天才搞清楚是怎么回事。
据查,有七八个主力团和大批地方部队都投入战斗,这些部队在没有命令的情况下,稀里糊涂地跟鬼子开了战,打援的打援,伏击的伏击,忙个不亦乐乎。
这场战役从实际效果来看,北水战区的鬼子损失惨重,同时各参战部队斩获颇丰,有些小块的抗日根据地竟无意中连成片了,就是他们对于这个突然冒出来抗日独立团有些不理解,查遍了各个战区,都没有这个番号,后来还是张司令他们通过分析得出,抗日独立团十有**是虎头山搞出来的。
一个参谋有些不解的问道:“既然是虎头山炸毁了鬼子的飞机场又打死了几十个飞行员,他们为什么不承认那”?
文正想了一下道:“估计于同这个小家伙怕鬼子迁怒他们虎头山,所以搞出了一个抗日独立团,老张,这小子还真有脑子,就冲鬼子这段时间的表现,如果知道是虎头山搞得鬼,绝对会派重兵进行围剿”。
“那这嘉奖令该怎么办?”张司令看着手里的嘉奖令道。
“等有时间交给虎头山吧”
第一八九章营救
时间过的飞快,转眼间又要过年了,这是于同在这个乱世之中过得第二个年,小鬼子也没有在来捣乱,整个虎头山根据地都沉浸在过年的气氛当中,因为根据地的百姓今年第一次拥有了自己的土地,第一次获得了丰收,家里第一次有了存粮,所以大伙都高高兴兴的杀猪宰羊。
虎头山党委书记老魏回来了,带回来一个极其重要的消息,要求于同和徐峰两人马上赶到战区总部,说有重要任务交给他们,两人急行军一天,赶到战区总部。
张司令和王政委亲自找他俩谈话,张司令首先开口道:“小于同志,两天前有一伙爱国人士在经过战区的时候,被一个铁杆汉奸给抓住了,其中有个人是武器专家,这次找你来,就是要你们虎头山负责营救并掩护他们过路”。
王政委补充道:“目前这个铁杆汉奸还不知晓这伙爱国人士的真正身份,根据我们地下党同志传来的情报,这伙爱国人士现在全部被关押在余家沟,因为怕打草惊蛇,暴露了他们的身份,所以战区的意思是你们暗地里进行营救”。
为了百分之百的完成这个任务,司令部听取与审查了他们提出的计划和布置,并指出了其中可能发生的漏洞,要他们马上回去作更加周密的部署,最后特别嘱咐他们要严守秘密。
这事情只允许大队一级的干部知道,那就是说除了他们以外,其他任何队员都不应该知道这伙人的姓名和身份。
徐峰在回来的路上,整个身心都在为这将要接受的光荣任务,而感到兴奋。
他知道一个武器专家对于装备严重缺乏的根据地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根据地可以自己制造武器,如此一来的话,战士们也不用在冒着敌人的子弹用大刀长矛去战斗。
想到这里,徐峰却又感到这任务的艰巨了,因为在完成这任务当中,任何疏忽大意,就会造成不可弥补的损失和罪过。
虽然他们这边的局面已经打开了,一切又都在他们的掌握之中,可这里究竟是敌区而且是鬼子驻有优势兵力的交通要道啊!因此,这里的情况任何时候都会有意想不到的变化。
在执行这光荣任务的过程中,如遇到万一想不到的情况,怎么办呢?
徐峰的心情由兴奋而渐渐感到沉重了,这沉重的心情,不是他对任务的胆怯,是由于对dang的忠实,而产生一种严肃的责任感所促使的。
他看着走在身边的于同小声问道:“你看怎么样?”
于同知道徐峰口中所问的“怎么样?”的含义,因为他的思想也正在考虑着这严肃的任务,所以他说:“不管任何,我们虎头山都要好好来完成这个任务的!”
按于同平时的性格,面对任何艰巨的任务都会对上级和政委说:“没问题!保证完成”。
可现在他对这光荣而艰巨的任务,却也说“应该好好来完成”了。
徐峰知道于同和自己一样感到责任的重量,他是会保证去完成的,但由于任务太过重大,就不得不在决心之外,再用些脑筋,以免发生意外。
“是的”。
徐峰点下头,又陷入沉思。
于同看到徐峰有些沉闷,为了补充他刚才说的话,表示一下自己的决心,就对徐峰说:“政委!如遇到敌情,我们就是战斗到最后一个人,也要把他们安全的营救出来并且一个不少的护送过去!要是他们有点好歹,就是我们全队都牺牲了,也对不起dang呀!”
徐峰说:“我们不希望在这次任务中,遇到战斗,这就需要我们事先作些周密细致的工作,所有可能发生的漏洞,我们都得估计到,把它堵死,当然,万一遇到情况,咱们都得有准备牺牲的决心”。
回到根据地,于同召集众人商讨对策,当然是以锄奸的由头开的会,在议会上,于同抢先说道:“同志们,根据我们得到的情报,这个余家沟有个坏事做绝的铁杆汉奸,他为祸乡里,欺男霸女,坏事做的数都数不清,本来我们还不想鸟他,可最近他口出狂言,说余家沟就是他的天下,国民党来了不行,我们来了也不行,同志们,面对这样一心为鬼子卖命的汉奸,我们该怎么办”?
下首位置的张浩然抢先道:“还能怎么办,当然是灭了他,队长,这个任务交给我们二营吧,保证把这个汉奸的狗头给拧下来”。
“张营长,上次鬼子来袭,就是你们二营出的手,这次战斗任务怎么也得交给我们一营”杨前进也抢着道。
“你们一营大部分都是新兵,训练还没训练好哪,就上战场,还是交给我们二营吧”。
“正因为是新兵,所以才要上战场,让他们打打枪,见见血,下来就成老兵了,队长,这个任务交给我们一营吧”。
“你们两个都别吵了,这次任务我做决定了,一营和二营全部留守根据地,防止鬼子借机来袭,我和政委两个人带着丁武的特务连出发”。
“队长”杨前进和张浩然两人同时可怜兮兮的喊道。
“行了,就这么定了”。
当天晚上,于同徐峰带着特务连出了山口,朝着余家沟扑去,本来一路都特别的顺利,没想到快了余家沟的时候,他们遇到了困难,汉奸为了活命,居然让人在这里挖了一丈多宽、一两人深的护路沟,根本不能攀越。
要想越过,只有从大路口过,可大路口修有碉堡,里面不但有伪军,据说还有一个班的鬼子兵在驻守,以前曾经有人试图接近过,但刚到边上,就被子弹给打了回来。
这一带的村庄差不多都伪化了,各庄都有所谓的自卫团,当然他们所谓的自卫团是给鬼子卖命的,为了避免暴露,他们只得暂退在这山口处的一个山坡上。
于同想想时间,深怕耽误下去出了大事,可是又没有办法,急得满身大汗,他冲着徐峰低声道:“老徐,今晚无论如何,也得过去,不然就耽误大事了”。
第一九零章营救(一)
他用手托着自己的下巴,想了一会儿,来到徐峰跟前道:“政委,我想了一下,觉得还是应该先派人出去摸摸情况,这么着,我和狗子先过去摸摸情况,你们在这里待着,留下的队员暂由你负责,我们打探好情况在回来找你”。
于同和狗子打扮成卖梨的小贩,刚要走,狗子看到于同的大破棉袄,忍不住发笑。
于同瞪着狗子道:“你别笑!咱这是化装演戏啊?这场戏可一定要演好,才能混过路去!”说着他弄把锅灰,往脸上抹,从腰里又掏出一撮羊毛,撕了撕往嘴巴上边一贴,笑着说:“你看象个老头吧”。
“太象了!队长!你在哪里学这么个本事呀!真像个老头!”狗子拍着手叫好道。
“在哪学!还不是向山里文工团学的!亏你还是娱乐委员哩!连这点东西都不会”说完,又指着狗子的脸道:“你也得抹两把土才行”。
狗子从地上弄点土,在手掌心一搓,向脸上抹去。
他俩把二十响的匣枪,装满梭子扳开机头,别在腰里。
走的时候,于同特意叮嘱狗子道:“狗子,一会儿碰到黄狗子的话,他们要是吃梨,让他尽管吃去,还不能要钱,走的时候还得给他们手里塞点,可他们要是搜身,就掏枪,打倒了就跑,无论如何得冲过去,听清楚了没有。”
“嗯!”
在路过关卡的时候,碉堡上下来两个伪军,对他俩拉着枪栓,厉声的喊道:“你们两个都给我站住!干什么的?”
“卖梨的呀!”于同放下挑子,嘶哑着的嗓音回答着。
“卖梨的,我怎么看着不像”其中一个伪军用枪指着于同道,另一个伪军则用枪跳开盖在梨上面的厚布。
“老总,俺真是卖梨的,这不去起身晚了,赶到这就天黑了,咱是庄子里的人呀!借光!老总!”于同陪着笑道。
狗子嬉笑的说道:“尝尝吧!老总!这梨很可甜哩”。
当头的那个伪军就蹲在梨筐边了,一手抓过一个大黄梨,像拿着自己的东西一样,放到嘴上就是一口,一边有味的嚼着,一边回头对另一个伪军说:“兄弟,这梨真不错,挺好吃的”。
另一个伪军也蹲下吃起来了。
他们觉得吃老百姓的东西就是应该的。
狗子严格的执行了出发前于同交代给他的任务,很慷慨的弯下身,两手抓着四个大梨,硬塞进伪军的怀里,一边塞一边说:“吃吧!老总,做这趟买卖怎么也能赚出这几个梨钱!拿去吃吧!”
伪军士兵觉得这一老一少的卖梨人还很通人情,所以当于同陪着笑脸说道:“老总!天黑了!我们得赶路呀!你看能不能放我们过去”。
领头的那个伪军士兵一摆手,道:“走吧!走吧!”
他俩挑着担子向道西走了,走了一会儿,看到四周没人,两人停下,打量起眼前的这个村子来,根据村庄伪化的情况,他们是不能冒失的进庄去的。
等天黑下来的时候,他俩偷偷的到摸到庄里,进了村,根据从张司令那里得到的情报,找到榆树底下的一处院子,一望,不觉吃了一惊,大门上已经落了锁,门缝上贴着交叉的十字封条。
于同知道事情不妙,张司令交代给他的这个交通站很有可能被鬼子或者汉奸给识破了,不过他还是有些不甘心,跟狗子小声说了一句:“你在外面放哨,我进去看看”。
狗子点了一下头,于同敏捷的翻墙进去,推开门,点着油灯一看,屋子里乱七八糟的,一片狼藉。
他有些不甘心,翻箱倒柜的在里面寻找起来,可什么都没有找到,就在倍感失望的时候,下意识的瞄了一眼一副贴在墙上的年画,这时候的年画都是用纸画的,根本不会出现反光现象,奇怪的是,刚才年画竟然出现了反光现象,来了兴趣的于同将油灯放到年画跟前,就见上面写满了小字,什么大地回春、紫气东来等等。
于同用手摸了一下年画,发现上面有的地方被故意涂上了油,难怪会出现反光现象。
盯着年画仔细查看的于同,发现大地回春的春字下面被画了一道,然后是紫气东来的东字。
这副年画上面共有八个字被画了细道,分别是:春、东、投、六、达、叶、鱼、属。
“春东投六达叶鱼属”嘴里念叨着这六个字的于同猛的一拍自己的脑袋,恍然大悟道:“春东投六达叶鱼属不就是村东头刘大爷榆树吗?前六个字表面了要找人的身份,后两个字点明了要找人家里或者周围有榆树”。
这肯定就是他留下的线索!
于同翻墙出来,带着狗子七扭八拐的来到村东头,整个村东头,只有一间院落门口有榆树。
肯定是这间,没错。
没等于同叮嘱,狗子便掏出手枪,藏在门外的一处石磨后面,负责警戒。
一阵轻轻的敲门声,里面有咳嗽声传出来,接着一个老头的声音响起:“谁呀?”
“我!刘大爷!快开门!”于同这么说自然有他的道理,里面真是刘大爷,自然会给他开门,如果不是,肯定会拒绝。
他的猜想没错,这真是他们要找的刘大爷。
刘大爷一开门,看见门外站着的于同,忙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刘大爷,我是三迷糊的亲戚”于同小声道。
“什么?你是三迷糊的亲戚,山里来的”刘大爷突然睁大了眼睛,问道。
于同嗯了一声,然后刘大爷赶紧把他让进屋里,道:“你们胆子可真大,现在鬼子到处都在搜捕你们,听大爷一句劝,赶紧趁现在没人发现,走吧,走的越远越好?”
于同笑着说:“大爷,我们这次前来,就是冲着村里的汉奸来的,是该到了我们跟他清算的时候了”。
“真的么?“”
“这还假得了么?”
于同把他们的情况,简要的告诉了刘大爷,老人才像从恶梦中醒悟过来。
他是三迷糊暗地里发展起来的交通员,所以在三迷糊被捕的时候,他也为着三迷糊的安全洒着眼泪,每逢老人想到三迷糊被捕所受的苦,就不由得落下泪来。
现在见了于同,突然听到他们要打回来,当然高兴了,老人完全忘掉了过去的痛苦,他重新紧紧地握着于同的手不放,像握着久别重逢的亲人一样。
第一九一章营救(二)
于同望着老人眼睛里又冒出兴奋的泪水,便对刘大爷说:“刘大爷,我们大部队被困在了村外的沟壕后,家里有没有梯子之类的东西”?
“有有有”。
半夜十二点多,于同狗子刘大爷,三个人抬着一副梯子朝外走去,他们准备用这梯子搭一座简易桥,好让特务连的战士们过来。
后半夜三点,整个特务连的战士们全部通过梯子,越过了壕沟,又是刘大爷给提供的情报,整个余家沟最大的汉奸就是余龙,绰号余霸天,前两天正式担任了伪乡长一职,被他抓的那伙人全部关在伪乡公所。
于同和徐峰商量,为了不使敌伪警觉,今晚必须出其不意的袭击伪乡公所,一举摧毁伪政权,给这一带附敌的伪保长们一个震撼,第二步好作争取工作。
所有人都同意了,丁武带着一排负责阻击村口来援的敌军,于同带着二排突袭乡公所,徐峰带着三排在刘大爷的带领下,抓捕那些为祸乡里的地痞流氓。
当于同带着二排战士靠近乡公所的时候,突然从里面发来严厉的吼声:“你们是什么人?来这里干什么?”紧接着是一阵拉枪栓的声音。
显然是伪乡公所警备队的岗哨,于同知道这都是从村民里抽出来的兵,就满不在乎的向前走着,一边冷冷的回答:“叱呼什么!还听不出声音么!”“
他这一回答,却把岗哨迷惑了。
难道是从城里来的特务队么?别人谁敢这样回话呀?而且声音听起来也有点熟。
岗哨把伸出去的枪缩回来,向走近的人用较缓和地语气问道:“你是谁呀?”
“谁!抗日游击队,还不认识么!”
“啊?”
岗哨被狗子手里的的二十响盒子枪指着,张嘴瞪眼的怵在那里。他惊恐的瞅着狗子的脸,不不不,其实是瞅着狗子手里的枪!
他们不是被消灭了么?又从哪里来了呢?他用眼睛瞅着围上来的队员,都是一色的中正式新枪。
这岗哨是村里的村民,知道游击队杀鬼子杀的厉害,他吓得两手发抖,呆得像只木鸡似得,手里面的枪也掉在了地上。
于同没有理会这个被他吓呆的岗哨,而是笑眯眯的说道:“这就对了,余霸天在么?”
“龙爷在乡公所喝酒!”
“一个狗汉奸,也敢自称龙爷,真是笑掉了大牙,对了,这里没有你的事,前头领路!不要声张,不然他手里的枪可不是吃素的”。
狗子配合似得瞪了一眼岗哨。
岗哨连枪也没去拾,就顺从地带领着他们进了庄,乡公所门口的岗看到岗哨带着一批人过来,还以为是城里的伪军来找乡长,也很不在意。
当他们快要进门的时候,岗哨伸头向领路人身后的人群仔细一看,觉得有点不妙,正要张口喊叫,已被铁匠一把抓住领子,硬生生的给提溜了起来。
“你要是敢喊出声来,我捏死你,信不信”铁匠警告道,他是于同在出发前专门给调过来的。
就这样,于同就带着他的人进了乡公所的大门,他们一到院子里,就听到堂屋里面传来一阵猜拳行令声,酒味从屋门向外流散。
于同暗骂了一句:你大爷的,喝酒能喝到后半夜。他在院里布置了一些队员,带着六七个精悍的队员,拥进了堂屋。
余霸天正陪着城里来的的两个特务在喝酒,喝得正在兴头上,忽然听到院里传来一阵脚步声,猛一抬头,就见于同已经出现在门里了,他身后有六把二十响匣枪,一排溜指向酒桌的人。
两个特务正要离座,只听于同吼一声:“不要动!否则老子手里的枪突突了你们”。
随着于同的吼声,狗子手中的二十响,向酒桌上边一挥。
“达达达”六发子弹打在墙上,留下六个泥孔。
“举起手来!”
屋里震起了一阵尘土,喝酒的人都吓得面带土色,规规矩矩的举起了自己的双手。
余霸天抖得像筛糠一样,于同叫队员把两个特务绑了,上去一把揪住余霸天的领子,愤愤的说:“我们就找你!余霸天,快出来吧!”
看到酒桌旁还有个姓李的,他也不认识,不过能跟余霸天坐在一起喝酒的,怎么也是个官吧,他就用枪指着对方的头,道:“看样子你也是个当官的,是副乡长么?”
“是”姓李的扑通一声跪下来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求饶道:“这位好汉爷,求你饶了我吧,我也是没有办法,被太君给逼着当了这个副乡长……”。
于同瞪着发红的眼睛,骂道:“还左一个太君,右一个太君的,鬼子是你爹啊,还不赶紧起来!我们今天主要是找余霸天的。”
“好汉爷,你们饶了我了”姓李的忙追问道。
“嗯,这次饶你!是希望你还能继续当乡长,不过你当乡长归当乡长,要是你胆敢和我们作对,我就让你和他们的下场一样!听明白没有”。
于同话音刚一落地,门外便响了两枪,陪着喝酒的两个特务被当场打死。
做完这一切的于同,将手里的枪指向了余霸天。
冷冰冰的枪口就顶在脑门上,不害怕是假的,余霸天,这个在余家沟作威作福的家伙被吓尿了裤子。
哆哆嗦嗦的求饶道:“八爷,饶命啊”。
“想活命可以,关键看你乖不乖,我问你,前两天被你抓的那伙人现在关在什么地方”?
“就在乡公所”。
“带我们去”。
在余霸天的带领下,于同他们从乡公所里救出了被抓的二十个爱国人士。
余霸天死了,被无数的百姓给活活打死的,尸体就横陈在伪乡公所的门口。
伪乡长余霸天被打死的消息,风快的传遍了周围的三十几个村庄。
本来按照他们事先制定的计划,救完人就撤退,可两人转念一想,既然已经这样,何不继续发展,借机成立虎头山余家沟抗日游击队
于同想想也是。
第二天晚上,徐峰就发出通知,召集周边各村伪保长到余家沟秘密开会。
大家都知道游击队的厉害,谁敢不来呢?全都偷偷的来开会了。在会上,徐峰谈了抗战形势,队伍在敌后的力量。
要他们把眼睛睁亮,多立功赎罪,给自己留条后路,各村的保长回去还照常办公,可是今后要秘密帮助抗日,谁死心塌地帮鬼子,和游击队作对,余霸天就是例子。
第一九二章成立游击队
这次会议还是很成功的,一个叫做朱三的伪保长,他回家后,第二天晚上就到守路碉堡上,把伪军小队长请下来。
“走!兄弟!到我家喝酒去!”
伪军小队长有些犹豫,较为为难的说道:“三哥,我这军务繁忙,不能离开啊!这两天情况很紧!说不定huang军来查路……”。
“没有事!huang军来了,由我和他说就是!走吧!”朱三硬拉着伪军小队长到他家里去喝酒。
这碉堡上的伪军,一到这里,就先来拜访保长朱三,因为他和城里以及各村保长都有联系,得罪他不得,同时也不敢在庄里乱搞。
不过朱三也知道这些伪军的脾胃,就常送些东西给他们,他们也认为朱三很够朋友,像这个小队长就常到朱三家里来喝酒。
在喝酒的时候,朱三对小队长很热乎而又认真的说:“兄弟!我是为你的事,才找你来的呀!要是别人,我就不和他谈了!咱们不是朋友么!”
“三哥,什么事?”小队长吃惊的问。
“什么事!”朱三把声音压低着说,“老弟!听说没有,咱们这里有了游击队,专门打鬼子汉奸的游击队”。
“听说了!”
朱三一提到游击队,伪军小队长脸上蒙上了一层乌云,眉头锁在一起,浑身像失掉了力气,有点坐立不安。
朱三像没有理会到这一点似的,就瞪大眼睛说:“也不知道他们是从那里过来的?有的说是从虎头山那边过来的,虎头山你听过没有,城里的太君们围剿了人家一年,结果人家是越打越厉害,人也越来越多,村里的余霸天厉害吧,还是死在他们手上了,哥哥这颗头,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没了,这世道难啊”。
朱三这一说,小队长就喝不下酒了,看着酒杯直发呆。
朱三看着对方的脸,严肃的说:“老弟!我就为这事,找你来聊聊!你要是同意,咱们就一起干,要是不同意,就当哥哥说的是醉话,你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行不行”。
“三哥你说”。
“老弟,干咱这份差使,还不是生活逼的么!上面有太君,天天挨打,下面有乡亲,天天挨骂,难啊,我看咱们以后遇事,可得把眼皮放活点呀!能放水就放水,最起码也的给自己留条后路不是”。
小队长默默的点了点头,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道:“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关键怎么才能给自己留条后路”?
朱三就把话提到本题上了:“就拿你老弟这份差使说吧!带一个班在这里守这条大道,要是游击队上百人走这条路,咱能挡得住人家么?不错,枪一响,城里的鬼子会来增援!可是你在想想,这枪一响,鬼子倒霉倒在后头,老弟你吃亏却在眼前呀!”
小队长听了朱三的话音,脸色刷的一下,变得苍白,他一对眼睛不住的向屋里瞅着,好像游击队已经扑到他的身边,他感到一阵阵的恐怖。
朱三又说下去:“我替你反复想了一下,很为老弟担心,你想,你那一个班难道比鬼子还厉害?最为关键的是他们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到你家里来,知道哥哥为啥突然有了这么大的改变,我让你看样东西就明白了”朱三说完,从自己的衣兜里掏出一张纸,上面还写有字迹。
小队长接过一看,也有点坐不住了,问道:“三哥,你这是哪来的”?
“第二天醒来,就在我床头贴着,幸亏只是一个警告,人家真要下手,估计哥哥早就没命了”。
朱三这一番话,把伪军小队长说得坐不住了,他马上站起来对朱三央求着道:“三哥,这该怎么办呢!你得帮我想个法,救我一命啊!”
“办法倒有!也很简单,就怕不不敢干”朱三轻快的说道。
“啥法呀?三哥”小队长着急的问?
“游击队要过路,你就装着看不见,让他们过去算了!”
“那鬼子知道还得了,闹不好是要吃枪子的”。
“你们全班为顾自己的命才这样作,难道谁还想去给鬼子报告?咱俩是朋友,你放心,我不会去告的,再说,我也得给自己留条后路啊,不能前脚把你们告了,后脚就被游击队要了脑袋去,我又不傻”。
正说话间,院里一阵脚步声,突然一个结实的身影闪进屋里来,紧接着这个人的后边,又拥进来一批人。
伪军小队长乍一看到来者一对发亮的眼睛,心扑扑的跳起来。他在仔细一看,进来的人都提着二十响盒子炮,便浑身打着哆嗦。
他站起来,向后墙退去,可是后墙已经挡住了他,他恨不得挤出一道缝,钻进去。
朱三一看于同到了,也站起来。
因为那伙爱国人士有几个人病了,需要静养,所以于同决定就在余家沟修养,同时他和徐峰两个人带领特务连开展工作,准备成立以余家沟为中心的游击区。
他从这里路过,正碰到朱三和伪小队长喝酒的场合,便冲了进来,于同一进来,就把眼睛盯住伪军小队长。
院里挤满了人,一听说屋里有伪军,一挺歪把机枪都从门框里伸进来。
伪军小队长更吓坏了,想要伸手去摸枪,又不敢,就那样直勾勾的盯着于同,眼睛里流露出一丝害怕。
朱三对于同说:“我正对他做些工作!”
接着就指着伪军小队长介绍说:“他就是守卫村口碉堡的小队长!”
于同把手一摆,伸进来的机枪缩了回去,他笑了一下,望着伪军小队长,向桌边的凳子上一伸手:“请坐!请坐!”
伪军小队长像钉在墙根上一样,打着立正姿势,一动不动的立在那里,浑身抖个不停。
他不敢坐。
朱三道:“大队长叫你坐下,你就坐下吧!”说完,见小队长还是站着不动,过去硬把小队长拉到桌子跟前,强行按到凳子上。
伪军小队长虽然坐下了,可是上身还是恭敬的挺直着。
于同对伪军小队长说:“怎么样?我看你那个碉堡不保险了!枪一响,鬼子也帮不上你的忙的!”。
说到这里,于同伸出两根手指头,道:“不管你信不信,只要两分钟,我就可以把它打掉!”
第一九三章掩护
听说两分钟打掉他的碉堡,伪军小队长马上把头对着于同,眼睛直勾勾的望着他那双刚毅的眼睛。
“可是,你不要怕!我并不打算这样作!如果你们不阻拦我们从这里过路,我打掉它干什么呢!我们打的是那些死心踏地给鬼子卖命的特务汉奸,就像余霸天那样的人,当然,我们也不是见谁都打,比如一些表面给鬼子卖命,但暗地帮助我们抗日的,我们都把他当朋友看待,两条路由你挑!”
“兄弟,有三哥在这里,你说话呀!”朱三着急的催着伪军小队长,要他别放过这个好机会。
“就这样吧,我今晚借你这条路走走,可以么?”
“行……”伪军小队长半天才吐出一个字。
“好!够朋友!”于同从自己的裤兜里掏出一包大前门,抽出两支,自己一支,递给伪军小队长一支。
伪军小队长不敢不接,不过他拿烟的手还在抖着,显然他刚才没答话,是被吓得说不出话了。
“这样很好,以后我的队员从这里过路,都要你帮忙啊!记着不要惹怒他们!你不叫他们过路,那就难看了,你是个聪明人,知道该怎么做才能保护自己,我想你会作我们朋友的!”。
然后他冲着朱三道:“你今后要多帮助他呀!他们既然也在秘密抗日了,就应该多照顾他们。那么,我们走吧!”
一个小时后,伪军小队长站在路边,望着于同带着他的队员,静静的顺着大路,向西走去。
他挥了一下额上的冷汗,倒吁了一口长气,身上如卸下了千斤重担般的感到轻快了。
一个头戴帽子的家伙走过来,冲着伪军小队长道:“班长,怎么放他们过去了”?
“不放他们过去,难道留下他们吃饭啊”伪军小队长没好气的回道。
“万一让太君知道了,我们吃不了兜着走啊”。
伪军小队长抬手打了说话士兵一下,骂道:“你是猪脑子啊,我们多少人?人家又有多少人?打起仗来,我们能打得过人家吗?村里余霸天厉害不厉害?手下有多少人?还不是让他们想灭就灭了,你们几个都给我听着,想活命的按照我刚才的样子去做,他们再来就当没看见,直接放行,当然,万一鬼子来了,该糊弄还得糊弄,听到了没有”。
“听到了,班长”。
“……”
于同带着特务连,袭击了剿gong司令部,活捉了剿gong司令,这余家沟的局面一下子打开了。
鬼子在各庄组织起来的反gong自卫团,被徐峰保存下来。不过他们已经不反gong了,相反还成了他们的抗日先锋团。
一天傍晚,狗子带着一个班的士兵到一个庄里去,突然鬼子来检查,本来是要开门迎接的,可狗子愣是不同意,他冲着该村的保长道:“把人都集中起来,给我朝着外面的鬼子打”。
“能行吗”保长用带着一丝疑惑的神情问道。
“没问题,我们打了鬼子,鬼子还得夸奖我们”狗子信心满满的说道。
“不能吧”?
“听我的,没错”。
突然,庄上锣号齐鸣,狗子他们一伙人对着要进庄的鬼子一边开枪,一边高喊道:“ba路来了!给我打!”
外面的鬼子费了好大力气,才跟里面的保长联络上,进了庄。
反gong自卫团都列队欢迎,保长忙跑到鬼子军曹跟前,赔罪道:“太君,对不住了,怪我们没有看清……”。
鬼子军曹用手拍着保长的肩膀,道:“你们好样的,良民大大的,我的奖励你们的”。
就这样,鬼子挨了顿打,不但不恼怒,反而夸奖这庄反gong认真,临走前,还真的给留下三支长枪和五十多发子弹。
……
一个不漏的把人救回来,第一时间于同就派人去了战区总部,进行汇报,经过一度紧张,营救任务总算胜利完成。
于同松了一口气。
战区总部的首长们也松了一口气。
这天夜里,月色很亮,于同带着一个班的战士来到余家沟,找到朱三。
朱三正要招待他们,于同忙拦住,说他们还有任务,要他买几条好烟带着,一道到村边的碉堡那边去,并且告诉伪军小队长,说他们今晚要带人过路,到时候放行。
朱三到了碉堡,见了伪军小队长,把好烟递了过去,道:“兄弟,这是于队长专门给兄弟们买的,他说这几日麻烦兄弟们了,对了,今晚他们还要过路”。
“三哥,于队长真是太客气了,你跟他说,到时候直接过就行,我们问谁,他只要回答一个山就行”伪军小队长说完,死活不肯接过香烟,还是朱三硬给放下的。
后来于同一琢磨,为了保险起见,这炮楼今晚必须由他们负责守卫,于是他在朱三的带领下,见了伪军小队长,随后跟着伪军小队长,走进了炮楼。
碉堡分上下两层,各住有五六个伪军,都是搭的地辅,武器都挂在墙上。
当于同随着伪军小队长身后,进来的时候,下层的伪军们都忽的从地铺上站起来,这虽然是对客人的礼貌,但从他们紧张而利索的动作上,可以看到起立致敬是满怀惊恐的。
伪军们目不转睛的注视着于同的面孔,又不时偷瞅着他身后的五把张着大机头的二十响匣枪。
他们知道游击队厉害,自从****退去后,整个北方全部都是由他们在坚持抗日,而且地盘越来越大,人马越来越多。
他们这些人也跟着鬼子出发扫荡过,都尝过游击队的苦头,尤其是前段时间,更是听说鬼子两个中队长都死在了他们手上。
即便守在这里,他们也都祈祷着千万别碰上游击队,可现在进来的正是游击队的,为首的一个还是他们的大队长。
最近一年,于同徐峰两人的名字在敌伪军那里是赫赫有名的。
只不过没有想到,于同竟出现在他们眼前了,这怎能不使他们心惊胆战!
于同身后的战士们又都握着二十响,更显得威风凛凛,其中一个大汉,跟狗熊似得,看着都害怕,貌似除了铁匠,在没有旁人能配得上狗熊二字了。
第一九四章掩护(一)
二十响盒子炮,俗称驳壳枪,这枪打起来象机关枪似的,只要一梭子,叫你一个也跑不了。
于同看出了伪军们的心情,向他们一摆手,笑道:“大伙都不要客气!随便些!”
接着他回头对伪军小队长说:“叫他们都到上边去吧!我想和大家在一起谈谈,认识一下,因为咱们愿意交个朋友了。”
伪军都攀着扶梯到碉堡的上层去集中了,十多个伪军围坐在地上,于同坐在一张椅子上,两边站着两个队员。
朱三抱着两只烧鸡外加一坛酒走了过来,对伪军们说:“大队长这次来看大家,还特别嘱咐我给弟兄们送点好吃的!”
伪军本来都恭恭敬敬的坐在那里,一听说于同还专门买了酒菜开看望自己,他们胆怯的眼睛里又流露着感激的神气。
于同对他们谈了这次的来意:“因为你们虽然在这里为鬼子守路,可暗地里帮助抗日,让抗日部队顺利的从这里过路,从这一点上讲,你们做得很对。别看鬼子凶猛,但是你们眼光要放长远,看看现在的鬼子,他们龟缩在城里、据点里,只要在坚持几年,小鬼子肯定完蛋,实话告诉你们,在小鬼子的占领区内,到处都有抗日武装在斗争,因为斗争,我们抗日根据地又扩大起来。鬼子东边危急,向东增援,西边危急,又调兵往西扫荡。这样一来,他们的漏洞太多了,忙得小鬼子顾头不顾腚,还有你们应该吃过鬼子的罐头,味道明显跟以前的不一样,说明他们物资也很匮乏……”说完,于同笑起来了。
他欢快地扫着伪军,发现他们都在认真的听着,抽了一口烟,又说下去:“在这种情况下,过去被迫为鬼子作事的人,心里都在打自己的算盘,不要说你们这个碉堡上,就是其他的碉堡,甚至你们的上司中队长,也都在主动和我们联系啊!因为他们知道该给自己留条后路,万一小鬼子完蛋了,也好有个退路不是。这中间也有一些不开眼的傻蛋,将鬼子当成了亲爹,甚至比亲爹还亲,像前几天被我们除去的余霸天,他就看不清形式,一心跟着鬼子走,所以我们才除了他。你们都要动动脑筋,多想想自己,想想自己后面该怎么走,别看鬼子还出发扫荡,各庄都成立了自卫团,我可以告诉你们,那些死脑筋的汉奸特务,一出城,不出三天,我们锄奸队准打碎他的脑袋!你们知道,我们说得到,就做得到的,最近我们就打了一批!”
伪军们身上打了个寒战,他们感到于同是说得到做得到的。
于同只激动了一会儿,很快他又温和地谈到他们对敌伪军的政策了,一边谈着,一边看着手腕上的表,已经快十二点了。
不一会儿,从下边扶梯上上来一个队员,向于同耳边低说了几句,就又下去了。
“走!到下边我和你谈句话!”于同说完,拉着伪军小队长就下去了。
在碉堡门边,于同低低的对他说道:“刚才咱们的人送信来,山里有几个客人要过路!”
“过吧!这还用问什么!”伪军小队长对于同刚才说的那个咱们感到分外的高兴,忙开口道。
突然,正南有一点白光闪过来,接着远处有一阵突突的声响,鬼子巡路的装甲车从沙沟驶了过来。
于同想向碉堡上喊监视伪军的队员,已来不及,他忙缩进碉堡门里。
这时,待在下层的另两个队员也都把二十响对着门外,在路边和伪军一道站岗的两个队员,也都急速地伏到附近的树丛里。
装甲车驶近了,到了碉堡旁边,叭的一声停下,一个鬼子军曹走了下来,看着站在道边的伪军小队长,问:“今晚有人通过没有”?
伪军小队长,内心陷入紧张状态,他知道周围有六把二十响对着装甲车,只要自己一露马脚,就是一场激烈的战斗,关键是那个时候他该怎么办,帮着小鬼子对付游击队,说不定那天脑袋就没了,帮着游击队对付鬼子,他还有些不敢,他强压制住自己纠结的心情,恭敬的向鬼子军曹报告:“报告太君,没有”。
军曹很满意小队长在这深夜还出来查岗,就说了声“好样的”,然后上了装甲车,带着人突突地又向下一个据点开去了。
伪军小队长擦了额上的冷汗,来到于同跟前。
于同拍着他的肩膀说:“你不错”。
虽然为了今夜的重要任务,他很不希望和鬼子碰面,可他却对伪军小队长笑着说:“****的小鬼子没有进来,是他的幸运,如果他要进碉堡,估计他的脑袋就要开花了”。
“队长,天亮前鬼子不会再回来检查了”。
于同望着道边的两个伪军岗哨,朝着伪军小队长说:“鬼子既然不出来了,叫他俩也到碉堡里去休息吧,外边我们代为警戒!”
“这行吗”伪军小队长问道?
“行!有什么动静,我们会告诉你们的,你们也太辛苦了,回碉堡上去睡觉吧!”于同肯定的说。
碉堡又恢复了往日的寂静。
伪军都集中在碉堡上层,把枪挂在墙上,蜷伏在地铺上蒙头睡下。
狗子带着两个战士很是机警地坐在刚才于同坐的椅子上,两个战士从枪孔里望着外边的动静。
狗子却面对着里边,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挤在地铺上的伪军的动静,他手中的的二十响盒子炮,按上大梭子,张着机头,黑黑枪口,正对着铺上睡着的人群,整个碉堡都在他掌握之下。
为了防止意外的事情发生,他的手指始终不离枪的扳机,如果伪军敢于妄动,狗子手里的二十响就随时都会嘟嘟起来,铺上的人就一个也别想能站起来。
于同看碉堡已经布置好,路边的岗哨也都换成自己人了,便打了一个呼哨,从东面飞快的过来一队黑影。
丁武带着一排走了过来,于同站在把枪往南北一指,丁武指挥着一排战士,分两股随着道路沙沙的跑去。
于同看到南北道路上岗哨都已撒出去,他为了更慎重起见,又去亲自检查了一番。
道路布满了岗哨,队员们都握着上了膛的步枪,匍匐在道路两侧,丁武亲自握着机枪,趴在步哨线的最前端,枪口朝着县城方向。
第一九五章掩护(二)
一切布置就绪以后,于同才松了一口气,他站在碉堡下边的大路旁,静静地望了一下四面的景色,远处的其他碉堡隐约在望。
路下边又宽又深的封锁沟,沿着道路向远处伸,再向两边望去,村庄浸在夜色里,各村的炮楼林立,从那里不时传出伪自卫团打更的木梆声,梆声里夹着夜惊的狗吠,有时还听到伪自卫团岗哨的叱喊声,远处常有冷枪在砰砰的响,这就是敌占区的夜景。
于同望了下远处的碉堡和道边的封锁沟,眨着眼睛向地上唾了一口,低低的说:“鬼子的碉堡、封锁沟,是死的,人却是活的!封锁沟还能挡住我们过路么!”
他把手指搭在嘴上。
一声口哨,远处有两个黑影走来,徐峰带着两个队员走到于同的身边,低低地问:“怎么样了?”
“一切都布置停当了!”
徐峰是个细心人,又到碉堡和道路上去检查了一番,才回到路口,对一个队员道:“去和家里人联系,马上过路!”
队员象箭一样没入东边的黑影里。
不一会儿,从东边大路上出现一簇黑色的人影,向这边走来。
为首的是铁匠,他带着一个班的士兵,都提着短枪,眼睛锐利地向四周瞅着,周围任何细微的动静,都能吸引起他们最大的警惕。一遇到敌情,他们就象一群猛虎样扑上去。
在行进的行列中间,有一个骑在驴背上的瘦长的身影。这是他们临时接到的一个任务,护送一个首长安全的越过封锁线,为了这个任务,他们做了大量周密的部署。
眼瞅着首长马上就要过路了,虽然这里一切都布置得安如磐石,但由于这任务太重大了,使于同徐峰都紧张起来,屏着气息,握紧着手中的短枪,向碉堡和道路两侧瞅着。
轻微的驴蹄声,愈来愈清晰了,蹄铁碰在结实路面上,发出丁当的音响。
于同不自觉地把眼睛从警戒的方向转过来,瞅着从身边经过的骑驴人,他那瘦长的脸上是那么严正和慈祥。
他看得多么真切啊!
连鬓边的头发有些白霜的痕迹,于同都看清了。
他就是从延安来的,又回到延安那里去的领导人,他把党的指示带到哪里,哪里的人群都在沸腾,斗争便取得伟大的胜利。
他是个多么了不起的领导者啊!
于同很想多看几眼,但骑驴人已经被警卫队簇拥着走向远方。
首长离开后,徐峰叫丁武马上把队伍撤回,至于那些掩护过路的护卫,仍然在碉堡上仍留了两个人,一直警戒到天亮才撤。
安全的过了炮楼,于同才松了一口气,因为这里距离炮楼走出老远了,并且已经进到了山里。
他问道:“首长是否要吃点东西”?
“不用,不过大白天的待着这里始终不安全,附近有没有堡垒户,可以安排首长去哪里休息一下,不然晚上不好赶路”首长的警卫员冲着于同小声嘀咕道。
“这个我们早就想好了,离这不远,有个小村子,里面都是穷苦人家,可以让首长去哪里休息”于同指着不远处小山洼里的一处村寨道。
“行,这事就交给你们了,不过千万小心,别出了差错”。
“放心吧,我们联系好多次了,而且里面一直都有我们的人在监视,肯定没错”于同打着保票道。
他说的这个村子特别小,小的完全可以忽略不记,全村不到十户人家,大都以砍柴打猎为生,每到大雪封山的季节,村里十有**处于饥饿状态。
马大娘今年五十多岁,是贫民中的贫民,这还不算,就在一个月前,她唯一的儿子因为去城里卖柴,死在了鬼子枪下,痛不欲生的马大娘顿时晕了过去,醒来后的她,一语不发、水米不打牙的呆坐了三天,为了避免她发生意外,丁武一个人愣是陪她待了一个礼拜,这一个礼拜忙里忙外,还隔三差五的逗她开心,同她说话,也因为这样,马大娘的心结才被慢慢解开,成了丁武的干妈。
丁武带着一个班的战士,进到村里,找到马大娘,还没等丁武开口那,马大娘便拉着他的手道:“小丁子,这么早就来,肯定没吃饭吧,干妈这就给你贴饼子”。
“干妈,你先别帮着弄吃的,把家里的堂屋收拾一下,我们要到里边休息!”丁武也知马大娘的丧子之痛,所以自打他认了马大娘为干妈后,到了这里,完全就把自己当成马大娘的亲儿子,要这要那的,别说,被他这么一弄,马大娘的心情还真的好了起来。
“好!好,干妈这就去弄”马大娘放下手里的盆子,走到堂屋去帮着收拾了。
马大娘去收拾堂屋,丁武不放心,让两个战士去外面警戒,剩余战士分散在马大娘院落四周,注意来往行人,然后回到堂屋,帮着马大娘把屋里的一些杂乱东西收拾了一下,并整理出一张干净的床铺。
马大娘看着丁武在整理着床,就觉得有些奇怪,因为通过这几天的接触,游击队队员到了村里,都不睡床铺的,直接要些铺草,向地上一摊,就呼呼的睡去。
可是今天,丁武不但点着灯,而且那么细心的收拾房子,甚至把那张睡觉的单人床的脏被单都换下来,放到了洗盆里。
便问道:“小丁子,你要在这床上睡么?干妈来替你收拾”。
丁武说:“干妈,不是我!是别人在这床上睡。”
“谁呀?是你们队长?”
“干妈,都不是,是我们山里来的客人!”
“山里来的客人,那就是你们的领导了,既然是你们领导来了,怎么也得吃饭啊,小丁子,你去给我弄点柴火回来,干妈杀只鸡”马大娘家里只有两只老母鸡,往常她都是靠着老母鸡下的蛋,去城里换血盐油酱醋茶的。
丁武怕动静太大,让人知道,就把她拦住了:“干妈,动静太大,让别人知道了不好,还是别弄了。
“干妈知道,这要保密“马大娘看着丁武道。
第一九六章掩护(三)
丁武冲着马大娘竖起了大拇指,道:“干妈,你这觉悟挺高,竟然知道了保密”。
马大娘在丁武肩膀上轻轻拍了一下,说道:“不弄饭,也得烧点茶呀!总不能让领导干坐着吧”。
丁武想想也是,于是点头答应。
马大娘到隔壁屋子烧水去了。
最近一个多月,虎头山特务连在这一带活动,不但保持了当地的交通线,还有效的打击了日伪的嚣张气焰,也经常有人来这里落脚休息,所以马大娘一听是山里的客人,就知道是过路的干部,照例要办饭烧茶照顾的,可是这次丁武却没让他办饭,只要他烧水。
弄好这一切,首长同志在于同等人的护卫下,进了山村,整个街道都由特务连警戒,大门外院子里都由首长同志带的随身警卫员站岗。
首长同志坐在休息,于同和徐峰两个轮流在屋里照顾,并亲自担任警卫。
当马大娘烧好茶水,正提着壶要到堂屋去,一出门,就被丁武给拦住了,他把壶接过去,用带着一丝歉意的语气道:“干妈,我来替你泡,你休息一下”。
“这个我懂,这里就交给你们了,需要吃饭的时候,喊我一声”马大娘道,她在厨房门里,望着堂屋,徐峰在泡茶,于同正划洋火替这山里来的客人点烟。
这一切不能不使马大娘迷惑的眨着眼睛,在她脑子里,于同和徐峰那是多么了不起的人物呀!他们领着特务连,打得鬼子天翻地覆,连huang军的长官提起他们的名字都胆战心惊。
可现在她又看到这特务连的队长和政委,在这山里来的“客人”面前,是那么拘谨,就像见了老师的小学生,忙得象小勤务似的。
这山里来的是个什么样的大干部啊?
当徐峰从堂屋有事出来,马大娘便迎了上去,用带着一丝紧张的神情问道:“政委,刚才你们进村的时候,被村里的二狗子给看到了,他问我是什么人,我说是山里来的一个队长,但他不信,还跟我说,如果是山里来的队长,能让你和于队长忙成这样,又是端茶又是点烟的,分明就是大官,他刚说完,我就赶忙回来跟你汇报,这中间会不会出事?”
徐峰听了,顿时被惊出了一身冷汗,他们这般表现,如果落在那些有心人眼里,简直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自己把自己给暴露了,他立即找到于同,把马大娘刚才的话说了一遍。
于同听了也是大惊,他低低的分析道:“二狗子这种疑问,可能不是恶意,可不小心传出去,就不妙了,因为鬼子从城里出发,二十分钟就可以到达这里!我看还是立即转移的好”。
“我也是这个意思,我们分头行动”。
徐峰到了堂屋,和首长谈了一阵,几分钟后,他们就整装待发,就在快要离开的时候,村里来了几个陌生人。
确切的说,是来了几个叫花子,这几个叫花子让马大娘不经意的皱起了眉头,她们这个村子是方圆数十里最贫穷的一个村子,到了冬天,村子里就要挨饿,所以往常这里是没有叫花子的,可事情就这么反常,偏偏有叫花子出现了,还是出现在最穷的一个村子里,这不能不让马大娘打起十二分精神来。
再则,这也不是吃饭的时候,马大娘借着树身的掩蔽,向远处的来人仔细的端详一番,从走相看,都些叫花子是身强力壮的人,为首的长得很结实。
马大娘当时就想:要饭的都是老弱残疾,身强力壮的人可以卖力气讨生活,还来要饭吃么?
这使她更怀疑了,远处来人渐渐的走近了,已经听到脚步声了,马大娘再一次抬起眼睛,向二十多步以外的那个叫化子望去,不望还好,一望使她大吃一惊,那浓黑的眉毛,和方方的脸形,走路的姿态,是多么熟悉啊!
她马上想到在两个月前,跟着儿子去城里卖鸡蛋时,曾两次遇到鬼子清查户口,看到过这个相貌,因为走得太近了,她才认得出。
她的心一阵乱跳,死死抓着树枝,心里在不停的叫喊着:就是这帮天杀的鬼子杀害了自己唯一的儿子,报仇,报仇,杀了鬼子给儿子报仇,她借着树身的遮掩,站起来,向鬼子走了几步,然后转身向自己家走去。
她知道,自己家里还有更加重要的人和事情,必须赶快通知他们,鬼子进村了。
马大娘担心后面有鬼子大部队,所以急得头上直冒汗,飞奔进自己的家门。
刚一进屋门,就看到于同徐峰他们已经在打包行装,似乎还不知晓鬼子进村。
他们一见马大娘慌慌张张的跑进来,都抬起头来,于同问道:“大娘,发生什么事情了”?。
马大娘指着外面,喘着气说道:“快撤!鬼子化妆成叫花子进庄了,我担心他们后面还有大部队,这里已经不安全了,赶紧撤退吧”。
于同和徐峰忽的站起来,同时从腰里拔出了枪,于同一边走一边冲着徐峰道:“老徐,你带着首长跳墙到西院吧,然后进山,我在后面掩护!”
事关重大,徐峰也不好在同于同争抢任务,点了一下头,找了一个梯子,带着首长跳墙去了西院。
于同见首长走了,又回头看看马大娘道:“大娘,一会儿打起来的时候,你躲在屋子里,千万不要露头,即便被鬼子抓了,也要一口咬定,是我们用枪逼着你这么做的”。
进村来的叫花子的确是鬼子,他们本来是打探消息的,结果无意中闯进了特务连的防区,你想想,三个化妆的鬼子加一个汉奸一个翻译,落在一百多人的特务连手中,能有什么好的下场,不过特务连也有他们的顾虑,万一小鬼子后面还有大部队,动枪就暴露了,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能开枪,同时也要尽量避免鬼子开枪。
其实就在叫花子进村的时候,负责警戒的丁武,已经发现了他们,就在琢磨怎么才能拿下鬼子的时候。
一发子弹从他们头上飞过,丁武和狗子忽的趴向粪堆后边,掏出枪向大门口的鬼子打去。
顿时,还很僻静的小庄子,到处响起了枪声。
第一九七章掩护(四)
其他人看到前面打起了枪,知道出了事,忙从一个胡同绕过去,打东边靠过来,就这样配合着丁武狗子他们,朝鬼子进攻。
子弹雨点似的从大门向院里打进来,门上的两个特务很快支持不住了,退到院子里。
当两个特务一闪进大门里,丁武和狗子就从两边窜上去,贴着门边堵住了门,不住的往里边打着枪。
这时,一个铁匠跑上来,从腰里解下来一个手榴弹,拧开后盖拉响引线朝着院子里扔去,同时嘴里还骂道:“去他****的!炸死你们”。
轰隆一声,手榴弹在院里掀起了一阵烟雾,鬼子嗷嗷乱叫,领头的鬼子看到西侧院墙又把梯子,不管不顾的带着人爬上了西墙,没头没脑的窜出去。
一个鬼子的腿被炸伤,是最后爬上墙的,他两手扒住墙头,可是腿翘不上去,铁匠窜进来,抓住鬼子的两条腿,用力给拽了下来。
院子里烟雾消散后,已不见鬼子了。
丁武急忙跑到堂屋里,去看队长和政委,屋里不见人,又到了东屋,看到马大娘被吓得缩到屋角,忙问道:“干妈,你没事吧,我们队长和政委去怎么不在了”?
“刚才他们已经从这里跳墙走了,估计进山了,小丁子,刚才打枪你没受伤吧”马大娘看到进来的是丁武,忙起身问道,说完还用手在丁武身上摸了一下,直到确定丁武完好无损才松了一口气。
这时,墙西边又响起了稠密的枪声。
丁武知道队长和政委正在那边和鬼子展开战斗,忙冲着马大娘道:“干妈,你小心点,我去帮忙”说完便翻过墙去。
刚翻过墙,就看到徐峰绑着一个特务,他见丁武来了,忙向院外的街上一指:“快!鬼子往那边跑了,于同已经追下去了。”
丁武点了一下头,拿着枪,按照徐峰指的方向,从两边包过去。原来鬼子跳墙过来后,正碰上于同他们在这里打埋伏。
当鬼子刚翻下来,立脚未稳,就被于同抱住一个鬼子,一枪打死了,同时又被另一个战士活逮了一个汉奸特务。
鬼子带着一个特务,逃到街上,于同又追过去了,归根到底还是没能抓住小鬼子。
经过短暂的枪战,这里又瞬间恢复了安静,于同把战士们都集合起来,检查结果,无一伤亡,同时还打死了一个鬼子,活逮了一个特务,只有领头的小鬼子逃走了。
他们商量了一下,确定马上离开这里,估计城里的鬼子会来扫荡报复,离开的时候,他还特意叮嘱马大娘,要她赶快组织村里的百姓,进行转移,避免遭到鬼子报复。
在转移的时候,首长同志把于同他们找来,听取了他们一年来的斗争情况。
面对他们的情况,首长同志表扬了他们斗争的成绩和贡献,同时也指出了他们依靠群众不够的缺点。
于同和徐峰虚心的接受了首长的批评,同时也将虎头山开展的军民共建活动向首长同志做了报告,在谈到今后任务时,首长同志向他们分析了目前的形势。
国内抗战形势已到了相持阶段,反攻也将开始,日寇为了作临死前的挣扎,一方面停止了向大后方的正面进攻,向****进行诱降,另方面抽出兵力向敌后抗日的军民进行疯狂的扫荡。
现在鬼子紧紧控制华北铁路交通线,对我各个抗日根据地进行分割封锁。
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各个根据地之间的联系,就不能不暂时陷入困难。
现在延安和北水根据地的联系只有这个路子,首长同志明确的指示他们,要用一切努力保持住这个交通线。
最后首长同志着重向他们指出为了完成党所交给他们的光荣任务,今后在这里就需要转变斗争方式,转入较隐蔽的对敌斗争,加强群众工作和敌伪军工作,不要只凭一时的痛快,盲目的作军事上的斗争。如果为了颠覆敌人,而使敌人向这里增兵,堵住了这个口子,那这个一时痛快的战斗胜利,就会给今后更大的斗争造成不可弥补的损失。假如他们在过去斗争胜利的基础上,巧妙地转入隐蔽斗争,向敌伪开展政治攻势,保持住这个交通线,在这阶段,那怕在军事上并没有什么出色的战斗和可贵的缴获,但取得的胜利,却比消灭上千的鬼子或颠覆敌人无数次火车的胜利,对革命的贡献要大得多。
于同他们望着首长同志严正而慈祥的面孔,充满智慧的眼睛,都一致表示:“我们一定完成dang所交给我们的光荣任务,保住这条交通线。”
他们一直把首长同志送出老远,首长同志走后,徐峰马上召开会议,研究今后掩护过路任务的问题。
就在他们开会商讨今后发展的同时,鬼子果然发起了报复扫荡,
这一带的村子,到处都是黑烟卷着火光,到处响着枪声,到处都是人们发出哀嚎的惨叫声。
山村的村民早已逃得空空了,因为他们早知道鬼子会来报复,所以都扶老携幼跑到外庄或到野外的豆稞里趴着。
鬼子一进庄,直扑马大娘的家,一看大门敞开,家里没有一个人。
顿时气得眼里冒火星,他看到这里每一样东西,都仿佛感到无比憎恶似的,于是下令,把它们都砸碎了。
锅碗盆罐捣成片片,箱柜木器被劈成木板,向门框和屋檐上泼了汽油,一把火,整个院子里卷起黑烟,滚滚的黑烟里蹿出了红色的火舌。
鬼子烧了马大娘的家,还不解恨,对着冷清的街道,用洋刀一挥,特务队又把汽油泼向街两边的屋檐上,点上火,整个街道燃烧着熊熊的大火,秋风下的火苗直往天空蹿着。
房屋烧了,禾场上的谷草堆、粮食垛烧了,秋收的粮食也烧了。
鬼子看看庄里的大火已经烧起来了,就随着大队又向另一个村庄进发。
鬼子离开村子后,村民们马上就从田野里赶回来,大家一进庄就救火,经过一番抢救,火渐渐熄了。
第一九八章冲动的代价
大半个庄子的房屋,已被烧成焦黑的屋框了!
农民们牵着牛,妇女抱着孩子,回到自己的家门!
门前的小树都烧焦了,迎着他们的是乌黑的屋框里滚滚的烟雾!
到处是烧坏的粮食和刺鼻的燃烧着的布片的焦糊气息!
到处都是失掉家的老人和妇女的哭叫声!
整个场景宛如一副人间地狱!
庄稼人的愁肠更抽不完,已哭不出眼泪,只有抱着头蹲在屋框旁边呆怔着叹气。
有的老大娘拭着泪水,用小棍在灰烬里拨弄着,想找出点可用的东西,刚换回来的粮食,没有吃一口,就被烧成焦炭样的黑团团了,她把小棍一丢,就又坐在火边痛哭起来了。
今冬吃什么呢?天渐渐冷了,住在什么地方呢?
就在这哭声里,接到情报的于同和徐峰他们,带着几个队员进了庄。
刚才他们为了避免鬼子在继续扫荡下去,带着几个战士跟鬼子玩猫爪老鼠的游戏,当一看到山村里面的大火,就关心地向这里来了。
看到这幅被烧的惨景,于同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他紧绷着嘴,为这些无家可归的村民们痛苦着。
他走到蹲在屋框旁边的人群那里,喊了声:“乡亲们!”便没有再说下去,到了这个时候,还能说什么?又有什么话能够安慰住乡亲们痛苦绝望的心情呢!
这个时候,他觉得自己必须要干点什么,不然真的对不住这些可怜的乡亲们。
马大娘是第一个站起来的,她看着周围抱头痛哭,一脸失望的村民们喊道:“大伙都静一静,听我老马给大家念叨念叨,鬼子刚才是来了,他们烧毁了我们的屋子,想要冻死我们,他们烧毁了我们的粮食,想要饿死我们,我们能让他们如愿吗?以前没有游击队的时候,我们冬天同样挨饿,但我们还不是挺了过来,大家都别再垂头丧气了,老爷们收拾弓箭,趁着没下雪去山里打猎,剩下的跟我一起清扫,把没被鬼子烧毁还能用的东西挑出来,我们要活着,活着看到鬼子被打败的那一天……”。
“马大姐说的对,乡亲们,这困难是鬼子给我们的!可是再难,我们也要想法活下去呀!”一个跟马大娘岁数差不多的老太太接口说道。
“活下去?指望啥生活,粮食都叫鬼子给烧净了,一冬天就喝西北风么?全部财产,只落得身上这一套破衣裳!你说今年这个冬天怎么过法?本来还想今年娶媳妇那,结果被鬼子一把火烧了个精光,老天爷,这日子还叫我们怎么活呀”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后生,摸着眼泪道。
一个庄稼老头像疯了一样站起来,他把两臂摊开,望着他身后的屋框,嘶哑着的叫道:“烧就烧了吧!谁在说句熊话不是人养的,反正跟鬼子拼上了,大队长你们要顶着头打呀!”
乡亲的哭诉语句,像刀子割裂着于同的心,加上眼前看到的场景,使他脸色由白变青,薄薄的嘴唇紧绷着,握着枪的手在颤抖着,他的牙磨得格格响,发亮的眼睛,像要从眼眶里迸出一样。
鬼子对山村烧杀的惨景,使他气得浑身发抖,他胸中为一种激动的情感所燃烧。
于同用他发亮的眼睛向四下扫了一下,发现扫荡的敌人,还在远处的田野蠕动,四下不断的响着枪声。
他向村民挥了一下手,吼叫着:“乡亲们!这个仇我们虎头山替你们报了,你们不用担心,马上就给你们报仇。”
他向着身后的狗子叫着:“狗子,你马上找到丁武,传达我的命令,要他带着特务连到这里来准备战斗。”
狗子回答一声,扭头跑了。
于同对身后的几个战士一摆手,道:“走,到那边看地形去!,今天就是把牙给蹦了,也要把小鬼子留在这里”。
他们到了庄南,刚好这里有块高地,上边有丛丛的野草,于同就在这块高地上停下。
远处的地方,隐约可以看到鬼子和伪军还在继续祸害着老百姓,旁边的铁匠看到于同决心已下,本不想在说,可他感到于同这样感情用事,有些不对头,尤其是处在战场上,弄不好是要吃大亏的,想了五六分钟的样子,才大着胆子冲着于同道:“队长,咱们这样打正规仗行么?用不用和政委商量一下再说呀!”
于同把眼一瞪,冲着铁匠没好气的硕大:“打鬼子怎么不行?再不打,我们还有什么脸见山里的人民呀!还怎么在继续开展今后的工作,还怎么让这里的老百姓继续拥护和相信我们”。
铁匠还是有些担心,他派了一个队员到联络点去找政委。
今天徐峰刚好不在这里,因为他知道,要把这个危急的局势扭转过来,只有靠政委了。
丁武带着特务连来了,于同把队伍布置在高地上,他发怒的眼睛,望着北边一片小平原。
疯狂的敌人,交错的在扫来扫去,有一队鬼子和汉奸队,一边打着枪,向这边过来了。
“丁武,你带着一排从这里绕到旁边的小树林,等我们这边枪响后,你再带着人马从树林里杀出,这次战斗不记伤亡,不记消耗,唯一要记的就是,把这伙天杀的畜生给我留在这里”于同咬牙切齿的吩咐道。
丁武点了一下头,带着一排从高地后面潜到了旁边的树林里。
“剩余二三排的战士,按高地构筑防御阵地”。
嚣张的鬼子还没有料到,他们很快陷入了包围圈,一个伪军士兵讨好似得递给鬼子一支香烟,就在鬼子接过香烟的时候,枪声响了,鬼子脑门中间出现一个血汪汪的小洞,他手里的香烟也掉在了地上。
于同手一挥,机枪、手炮、步枪一齐向鬼子射击,场面顿时乱了起来,枪声在天空中划过。
鬼子受了这突然的袭击,开始乱了一阵,可很快又整理好了队形,爬在地上朝着于同他们所在的高地反击起来。
战斗就这样正式开始了。
于同拿着手里的盒子枪,打了几枪,感觉不过瘾,冲着身旁的机枪手喊道:“把机枪给我!”。
从机枪射手那里端来了机枪,把帽子移到后脑勺上,红涨着脸,咬着牙,愤怒的向敌群扫射着。
第一九九章冲动的代价(一)
鬼子的机枪叫他打哑了,拿着小白旗的鬼子指挥官也叫他的机枪给扫倒了。
机枪不住的在他手里发出夺人的叫吼,枪筒都打热了,于同也不管,他似乎要把满腹的愤怒都在这激烈的战斗中消散出去。
不一会儿的功夫,对面陈列着二十几具鬼子尸体,看着满地的鬼子尸体,于同胸中的闷气才稍微缓解了些。
战争就会有伤亡,特务连消灭了二十几个鬼子,可他们也有负伤,五个战士战死,十几个战士负伤。
就在这时候,李正带着警卫班,从东庄赶了过来,他看看战斗打得火热。
就爬向于同的身边,一边打着枪,一边问道:“于同,怎么回事”?
于同正在挥着汗水打机枪,一回头看到政委来了,就愤愤的说道:“打吧!奶奶个熊,我要把这一路鬼子消灭个干净,为村民们报仇!”
徐峰知道于同是在赌气的进行战斗,这样失掉理智的冲动,是会给虎头山造成不可弥补的损失的。
他望了一下对面,对面的鬼子确实叫他消灭了不少,可是敌人的增援部队马上就要上来了。
那个时候,敌人的火力更加强大了,机枪子弹嗖嗖的从高地上飞过,掷弹筒的小炮弹成群的向高地上落,东西两面也在响着稠密的枪声,看样子,另两路的敌人也正向这边集中。
徐峰感到事情已到紧急关头,再不能这样战斗下去了,他便对于同说:“老于,这样打下去,不行,快撤!东西两边已有鬼子出现,再不撤退,我们恐怕就要被围在这里!”
一颗手榴弹落到于同身边不远处,迸了于同一脸土,他用手把脸上的土一抹,还是愤愤的说:“不行,无论如何也得打下去,我跟老乡们保证过,一定要把对面这股敌人消灭!”
于同依然在打着他的机枪,东西两面的枪声愈响愈近了,鬼子的包围圈马上就要形成,那个时候他们真的将死无葬身之地,他们不怕死,可他们万一死了,虎头山又该怎么办?虎头山的乡亲们又该怎么办?
徐峰必须要拿个主意,一个关系所有人命运的主意,时间已很宝贵了,他以极严肃的声调向于同说:“于同,一定要撤!快撤!”
于同没有说完,而是回头看了徐峰一眼,就是着一眼,让徐峰看到他的眼睛由于激烈的战斗和暴怒,已经红了。
现在的于同完全处在一种极度激动的精神状态,像疯了样端着机枪,在向敌人扫射。
他并没理会政委的严正的劝告,或许这个时候,在他发热的脑子里,只有两个字,战斗!
炮弹纷纷落下来,在四处爆炸。
其他两路敌人也已经在向高地合拢,情况万分严重了。
虎头山的命运就在这几分钟内决定了,为了挽救这恶劣的局势,徐峰突然抬起身来,焦急、愤怒的向于同叫着:“于同,现在我们必须撤退,这是dang的命令!”
就在这一瞬间,一颗子弹打向徐峰的左臂,接着,身边有颗炮弹爆炸,冲锋就倒在烟雾里了。
狗子急忙上前扶起政委,一边向于同说:“队长,政委负伤了!”
其实就在刚才,徐峰说到这是dang的命令的时候,于同的身躯不觉为之一震,接着又听说政委负伤,马上爬过来。
虽然他是在一种极度紧张,失却理智的战斗火热的情绪里,可dang的命令和政委的负伤却是对他沉重的一击,使他的头脑清醒了一些。
因为他是个dang员,知道dang领导部队的任务,他撇下机枪,扶着徐峰,嘴里关切的追问道:“老徐,你没事吧”?
徐峰一抬头,看到于同,二话没说,就命令道:“老于,鬼子马上就要对我们形成包围,不能在打下去了,撤退!快,快!”
于同一挥手,队员们都哗的一声,撤下高地。
铁匠背着徐峰,在机枪的掩护下,向山里撤去。
走了五六分钟,于同回头一看高地,这时的高地,已落满了鬼子发射的炮弹,被打得像蜂窝一样,三方面交射过来的机枪子弹,快把高地的地面掀去了一层皮,草丛都像连根铲去一样,到处飞扬着碎草和土块。
要是再晚撤两分钟,他们全队将都将葬身在这块高地上。
他们撤到山里的时候,三路鬼子已占领了高地,又向他们追了过来,天色已晚,他们在暮色里,向着深山里走去。
一个草屋的油灯光下,于同望着上药的徐峰。
他发亮的眼睛不住的盯着政委的脸孔,由于流血过多,政委的脸上有些枯黄了,不过政委的脸上并没有责难和哀伤,他是那么平静的望着于同。
因为队伍终于按着他的愿望及时脱险了。
可是,已经完全冷静下来的于同,心情却是沉重的。
徐峰点了一支烟,也和平时一样,递给于同一支,于同狠狠的抽着烟,低下头,在烟雾里,这倔强的队长,眼睛里涌出了泪水。
他想到自己莽撞的战斗行动,几乎使部队濒于灭亡,政委也负了伤,他认识到自己的错误的严重性,他感到非常痛苦。
他想听到政委对他严厉的指责和批评,可政委却是那样冷静沉着,毫无责难他的神情,还是和平时一样的和他谈笑着。
徐峰一边抽着烟,一边关心的问负伤的队员怎么样?政委愈这样坦然,于同愈感到痛苦。
他抬起了头,望着政委的脸低低的说:“政委,我犯错误了,我请求dang和领导给我处分!”
徐峰拍了一下于同的肩头,道:“其实你刚才的做法没错,这个地区的百姓同我们刚刚有了接触,如果不在他们受到鬼子扫荡的情况下,给以一定的支持,今后还真的无法在面对他们,也无法使他们在继续拥护和相信我们,对于这点,你做的还是很好的,我相信经过这件事,这里的百姓一定会拥护我们的,也便于我们今后开展工作,当时你唯一没有作对的地方,就是带着感情再同小鬼子作战”。
第二零零章新一旅
“我检讨”于同认真的说道。
经过一年多的相处,徐峰还是了解于同的。
一年多的战斗生活里,他对于同的性格十分理解。
于同是个坚毅如铁的人,他喜欢按着自己的意志干下去,从不回头,在正确的指导和冷静的思考下,加上他的勇敢,战斗不断取得胜利。
如果失掉了掌握,当他头脑发热,感情完全淹没了理智的时候,就会铸成大错。
一旦当他真正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并改过来,那就会产生巨大的战斗力量。
现在就是最后的这种情况,那自己为什么还要批评他呢?
徐峰微笑的对于同说:“老于,知道自己错了,接受经验教训改正就行了,还需要什么处分呢?以后对待问题要冷静,千万不能头脑发热,我们虎头山越来越大,手上的士兵也越来越多,如果在盲目不经思考的战斗,就是拿着战士们的生命开玩笑”。
“我今后一定注意,不过政委还要多提醒我一下,免得在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情”。
“老于,其实我们对付鬼子,是不能赌气的。相反我们要用巧妙的战术,刺激敌人,使鬼子失掉理智,造成我们打击他的条件。如果我们要赌气可就糟了,因为鬼子正需要我们这样。他每天出兵扫荡,正是为了找寻我们,然后逼着我们和他拚命决战,鬼子装备精良,士兵训练有素,这样硬拼,我们会吃亏的。相反,如果我们头脑冷静,就绝不会这样,当然,山村的老百姓,他们被烧了房子、粮食,遭受了苦难,这一切都会激起我们的愤怒,要为群众报仇。报仇是应该的,但是我们却不能和鬼子硬拚;和数路优于我们好多倍的敌人打硬仗,是违反mao主席的游击战术原则的。我们不能这样干,因为这样会造成游击队的覆灭。这样的结果,是和坚持抗日斗争,持久的维护群众的利益相违背的,这也正是鬼子所希望我们作的。从敌人发现我们那天起,他都希望和我们决战,我们没有那样作,所以取得过去一系列的胜利。今天不这样作,今后我们还会坚持斗争,取得更大的胜利。至于群众遭受的损失,这是另一个问题,我们可以想办法解决,搞鬼子运输队,或者从其他地区搞粮食救济。我想现在你已冷静了,这一切你都已经明白了。好!老于,咱们一起去看看这次战斗负伤的同志吧!”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便到了41年,这个时候中日战争已经进入相持阶段,两**队在战场上厮杀了四年,大大小小的会战也有几十次了,一时间,双方谁也没有能力吃掉对方,战线呈现犬牙交错态势。处于敌后的北水地区,形势却异常严峻起来。
虽然鬼子只占领了铁路沿线的城镇,在战略上似乎占了上风,但中**队的有生力量并没有被摧毁,仅河北、山西、山东、河南四省的大部分区域,仍在中**队控制之内。
国民党中央军、阎锡山的晋绥军、八路军各自开辟了自己的根据地。
这很使坐镇重庆的蒋委员长感到欣慰,他认为他的“以空间换取时间”的战略构想在某种程度上得到验证,蛇口再大也无法吞掉大象嘛。
不过蒋委员长很快就乐观不起来了。
40年华北八路军百团大战后,蒋委员长突然发现这两年一不留神,八路军竟变成40万之众,在百团大战的时候,仅正规军就动用了一百零五个团。
委员长只记得在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的部队建制表上,八路军只是个下辖三师六旅几万人的部队。
怎么几年时间不见,竟然扩充到四十万之众,谁给了他们扩充的权力?
委员长一不高兴,问题就有些复杂了。
于是中**队内部磨擦战四起,山西军阀阎锡山的旧军和新军干了起来,陕甘宁边区的八路军和国民党军朱怀冰部在太行山打得难解难分,倒让鬼子看起了笑话。
随着国际反法西斯统一战线的成立,中**队内部的磨擦战趋于平静,这样一来,又轮到鬼子的日子不好过了,作为鬼子战略后方的北方地区似乎乱了套,早已脱离了正面战场的八路军再也不打算组织一两场正规战役,而是化整为零消失在广袤的平原和连绵的崇山峻岭之中,崇尚主力决战的鬼子陆军失去了对手,又时时处在对手的包围之中,一向被正规军所看不起的游击战之威力渐渐显露出来。
鬼子经不起长期战争的消耗,倾其兵力开始了新一轮的大扫荡。
于同手下的部队也以连为建制分散行动了,别说,分开行动的这段时间,他们的心情还是挺好的,虽然没什么像样的仗可打,但今天东边拔个炮楼,西边打打鬼子运输队,缴获的东西海了去,战士们和根据地百姓的生活有了极大的改善。
经过两年的发展,虎头山抗日根据地有个很大的变化,首先是人口,根据地的人口从最初的一千多人,变成了今天十万多人,手下兵力也从最开始的一百多扩展到了现在的两千多人,得益于手下兵多,经过战区张司令王政委他们的提议,总部正式将他们整编为虎头山新一旅,旅长于同,政委徐峰。
新一旅下辖三团八营两连一排,一团下辖三个营,共一千人,为新一旅的主力团,这个主力团的称呼让二团和三团很是不服气。
二团下辖两个营,共六百人。
三团下辖两个营,共六百人。
炮兵营营长张八子,下辖一个山炮连,山炮八门,两个迫击炮连,共有迫击炮二十二门。
特务连连长丁武。
侦查连连长屠夫。
警卫排排长铁匠。
虎头山的发展有目共睹,躲在天水县城的柳生一郎也在这两年时间里不断的派兵围剿,这中间也有过动用特种武器的打算,但他出于武士的荣耀,拒绝了副官的这一提议,可随着虎头山的越发壮大,有些力不从心的柳生一郎开始对于这种特种武器有了一丝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