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青龙湖的景色还是那么美丽,就好像是群山中镶嵌的一块绿翡翠,而在翡翠上还有一些地方有着蓝色的圆形——这是靠近边缘的水底洞穴。山色映着湖光,湖光倒映着天光,这是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美丽景色。江夏就站在最能够看到这一切的制高点上——这是距离湖泊大约四百米的一处山丘上,这块平缓的山头大约有一百五十米的高度,四周视野开阔,湖光山色一览无遗,是青龙湖观景的第一胜地。
前往青龙湖的三十公里路对江夏来说简单得紧,虽然是山路但是两侧山壁距离甚远,而且也没有什么分岔路,地面也算是平缓没什么坡度。这种路对于江夏这种老驴来说毫无难度,带着游山玩水的心态很快就能到达——也就是一天时间,从早晨六点出发,到了下午四点的时候已经到了这个观景点。不过接下来的行程就是钻山沟了,沿着湖岸一路深入山区,然后就会踏入无人区,穿越大约二百多公里之后就能抵达四川坝子,在那里可以随时结束驴行,当然也可以继续下去......
天色已经晚了,江夏对于这次驴行的计划是三个月之内完成。所以他一点也不着急,而且走夜路也算是驴友的一个顾忌,通常驴友是不会去走夜路的——他们是享受生活,不是去送死的。将宿营的帐篷搭在高处这可不太好,所以江夏下了山,在靠近湖岸的地方找了个相对高而干燥的平地,开始搭建帐篷。天黑得很快,在天黑之前江夏已经搭好了帐篷,同时用尽可能快的速度捡拾了一些粗大的枯枝,搭了一个不大的柴堆升起了火。他看着跳跃的火光,然后发现火光反射在湖面上,从他的角度看上去就好像湖面也升起了一个火堆一样。“失踪案啊。虽然有点不敬,但是那两个傻瓜失踪得好。早就看他们的电视剧看的眼睛痛脑袋沉了——真当我们是傻瓜不成?”
休息好是一个资深驴友的自我修养,用火加热了食物之后,江夏喝了点水飞快地钻进了帐篷裹着睡袋准备睡觉了——这地方日夜温差还是很有点的,白天二十多度的气温到了晚上就会降到十度左右,而且由于是靠近水面,湿度相当大,很容易失去体温。良好的帐篷与轻便保暖的睡袋可以帮助驴友迅速入睡恢复精力,隔水的底部垫子让湿气无法侵入帐篷,比起外面的阴冷来说,帐篷里虽然气温与外面差不多,但是舒适程度天差地远了。
江夏非常满足地叹了口气,作为资深驴友的素质让他飞快地入睡了。月光下的湖面宁静而优美,淡淡的雾气在逐渐地弥漫到整个湖区。但是周围的环境可称不上有多么安静,江夏好几次被从睡梦之中惊醒——第一次是呼噜呼噜的声音与踩断一根根小树枝的声音在安静的夜晚之中吵醒了江夏,作为一个资深驴友,他可是很注意这一点的。在野外驴行的生涯之中,他遇见过好几次野生动物,其中最为惊险的就是有一次他看见了一头花豹从他眼前五米处的灌木丛中出现,若不是他当时还能记得那些手册里说的遇见不同的野生动物该如何处理,当时的事态会如何发展他到现在为止想起来都会觉得后怕——但是也有无法遏止的激动与兴奋之心,与死亡擦肩而过所产生的肾上腺素高速分泌所带来的那种感觉让他上瘾,可能这也是他热爱驴行的一个原因吧。
这个声音的主人是一群野猪,危险程度不算低的家伙,但是只要不刺激它们,倒也不用太过于担心。江夏从拉开一点的帐篷门缝里看着几十米外的那群野猪——月光下这群家伙的身形相当明显,这群野猪在灌木丛里拱来拱去,哼哼着寻找着食物。野猪跑掉之后,江夏回到了睡袋里继续睡觉,不过这一次他将野营刀跟野营斧放在了睡袋外伸手可及的地方。
第二次是不知道什么动物的声音,这一次江夏没有发现动物的踪迹,他只是听到在黑暗中有着跑步跟咔哒咔哒的牙齿声音,还有就是撞击树木的沉闷声音,不过持续了大约几分钟之后也消失了。第三次又是野猪,这一次江夏甚至懒得爬起来,只是朦朦胧胧地从帐篷的缝隙里看着野猪群在找食。
不过一次相当响亮的喷鼻声让江夏突然惊醒,他看着远方的野猪飞快地消失在阴影之中,就好像它们从未存在过一样。江夏觉得有点奇怪,但是随后他立刻就警惕了起来,手里握住了刀斧,“能让野猪跑掉的东西......难道是豹子?还是......华南虎?!”在帐篷里有一只卡片机,江夏向来不算是摄影爱好者,单反是肯定不会带的——这东西连同镜头也太大太重,在驴行之中携带并不方便,尤其是江夏这种中长距离驴行的驴友。不过如果能拍下野生的华南虎.....不要说是野生的华南虎了,就是野生的华南豹的话,那也是一个相当的大新闻啊。但是猫科动物从来都是最好的猎手,隐蔽身形是它们最强的本能,江夏非常小心地通过帐篷的缝隙观察着外面,他的耐心很好,就跟猫科动物一样好......
湖面上的雾气随着夜色变深也越来越浓,江夏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发现现在差不多是午夜两点,他已经等待了半个多小时,野猪早已经跑得无影无踪,猎物跑走之后估计那头猎手也跟着离开了——半个小时的时间里江夏没有发现任何老虎或者豹子的踪迹。就在江夏决定再度睡觉的时候,他听见了一个声音。
那是水声,很明显的水浪涌动的声音,听上去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湖水中行走,就好像江夏自己在游泳池的儿童区步行那样。“这是什么?难道老虎涉水了?还是说有人在夜晚游泳?在这个时候这个水温?!”水声在安静的夜晚相当明显,江夏可以听见这个水里的东西在移动。他的帐篷入口恰好是背对湖水的,所以他没法看到是什么在水中移动。江夏并不敢胡乱移动——在不明情况下,乱动都是一种极为不可取的行动。他非常小心地将帐篷入口处的拉链一点一点地往下拉,同时脑子里倒是不断地在思考,他已经联想到了前几个月的失踪案。这种月夜之下奇怪的水声让这个家伙心中的好奇心极速地膨胀,一时之间盖过了原本资深驴友的小心谨慎之上。
拉链已经被拉到了底部,江夏现在有机会爬出去看看身后的湖面。拉开的帐篷门里涌入了一股寒流,那是富含水汽的雾气,让江夏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赶快穿好衣服,这富含湿度的气候确实不好熬。”他这样想到,然后飞快而无声地穿好了衣服,钻出了帐篷。
第六章
四周已经被淡淡的雾气所笼罩,爬出来的江夏尽可能地远离了湖岸之后才开始观察水面。在雾气中漾开的月光根本就不足以让他能够清楚地观察到远方的水面,但是水浪的声音始终都穿透了雾气传入江夏的耳朵。午夜时分,除了浪花的声音之外没有其他的声音,哗哗的水声说明了有一个什么东西在水中移动,但是不管江夏如何努力看,他都没法看透雾气看到是什么东西在移动。
江夏的心里真的激动不已,说起来要说在这个时间点上会有人在湖里游泳,最起码江夏是完全不信的。但是如果可能是什么动物在游泳的话,野猪飞快地逃跑那么很有可能是老虎?江夏已经准备好了卡片机,但是他很快就放下了相机——这种东西可没有夜视拍摄功能,开闪光灯属于自己找死,万一刺激到了老虎把自己给吃了,向谁去喊冤?
浪花的声音越来越近,江夏现在虽然心情颇为激动,但是起码的脑子还是有的,这家伙不断地往后退,将自己的身形隐蔽到灌木丛里。现在这货的脑子里在乱想,不自觉地就想到了失踪案上——直到现在那几个家伙也没有被宣布死亡,虽然大家都知道肯定是挂了。而他们失踪的地方就在附近不远,江夏在收集这一次驴行资料的时候也看过这些,这几个人失踪的地点差不多就在沿着湖岸转过去一百多米的地方。而当他回忆起资料的时候,也可以确定不可能是人在湖中游泳了——现在这个时候的水温大约只有十五度,这是一个足以让人在二十分钟之内失去体温的温度。
浪花的声音越来越响,雾气也被扰动。而江夏也终于看见了是什么东西在水中移动。
蔡龚冲是本地迁移到县里的农民,他家老房子当年因为他老爹出门打工挣钱不少,所以修得还挺不错。两层楼的房子在村里算是头一号的好房子了,不过由于国家政策在拿到了一笔补偿之后他们一家都去了县里住。本地的老房子虽然还有着产权但是已经没人愿意去住了——已经没电没水同时在这个年头连个手机信号也没的鬼地方,还有谁会愿意去住啊。不过随着距离村子三十多公里的青龙湖开始出名变成一个景点,蔡龚冲也找到了一条生财之道。他把老房子翻修了一下,隔出了一个个房间,然后特地买了个柴油发电机,稳压器,然后为老房子供电,同时还能驱动提水机从原本的井里抽水。这家伙把自己的房子改成了一个小小的旅馆,平时就是早上开着自己的小车载着老婆去看看有没有临时投宿的客人——一般旅客最后会到的就是县里,而在县里他有个广告牌牌让那些人能找到他,他会开着车收钱送那些家伙去他的旅馆。如果有客人,那么他跟他的老婆会住下,直到客人离开为止。蔡龚冲负责烧菜干杂活,他老婆就是整理房间帮忙洗床单洗衣服。他本家兄弟也在旅馆下面开了个小卖部,为进山的那些“找死”的驴友提供最后的补给品。
而这一天早上,蔡龚冲照例带着老婆开着小车去了旅馆。就在他将车停到门口的时候,先下车的老婆发出了尖叫声。蔡龚冲赶快下车去看,发现是一个肮脏的男人倒在旅馆门前,这个人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的,脚上也少了一只鞋,没有任何包裹什么的,双眼紧紧闭着只有偶尔才有一声**。蔡龚冲这段时间也算是看了不少驴友,而且他自己的年纪也不大,三十岁出头的年纪正是喜好在网络上冲浪的年头。他很快就认出了这个男人身上穿着的风雨衣绝不是什么便宜货,而且这个男人的脸他也还有印象——“这不是前几天在这里住过,然后说要去穿越青龙湖的那个谁么?赶快!赶快送医院啊!”
在开回去的路上,蔡龚冲也赶快打了110报了警。县里的警察在蔡龚冲回来之后做了笔录,好在江夏还是能够通过联网查询到他的身份的——虽然这个人已经昏迷了,而且蔡龚冲也提供了相当多的资料——这家伙还算明智,没有开那些黑旅馆,最起码登记入住旅客的手续还是有的。医生做出的判断是这个叫江夏的年轻人是饥饿、干渴以及精神受到了冲击以至于身体透支了体能从而昏倒,通过吊针能够让他在得到足够的休息之后清醒过来。
负责的警官看着笔录倒也觉得有点想不通,“住了一天,然后昨天上午出去,今天上午就被发现倒在门前了?这样看来这个人岂不是连夜走了三十公里的山路回来的?而且这个样子真像是被暴力抢劫了,但是谁会去荒郊野岭干抢劫的活?抢完人的话难道也走几十公里山路回来被轻松抓住?”对于这种可能的“抢劫犯”在逻辑上根本说不通。这个村子早已经在事实上被废弃,虽然蔡龚冲还在经营旅馆,但是想要出入的话还是要老老实实地走路,以现在这个情况,这条路就类似于单行道,若是真的有抢劫犯的话——除非他也是驴友一路翻山越岭,否则肯定会被蔡龚冲在道路上遇见。
不过不管怎么样,江夏都没有生命危险,顶多也就是身体有软组织挫伤以及破皮而已,他第二天就醒了。当然警官也很快到场开始询问问题——然后他发现江夏失去了那一天的记忆。不管他怎么问,江夏都只记得自己到了青龙湖,他甚至还能形容出美丽的湖光山色,然后记忆就曳然而止,接下来他就只记得自己从床上苏醒了。这位警官开始怀疑江夏是不是有问题,当然血液检查是他入院就进行过的——没有毒品或者酒精的痕迹。
不明原因的这个案件由于受害者失去了记忆,这也只能不了了之,负责的警官也算是尽责,他准备去青龙湖勘察一下现场——不管怎么说,这都起码有可能是一件伤害案件。江夏恢复得很好,很快就能出院。他老爹早在接到警方通知的时候就赶快从广州过来了,在交付了住院费用之后就准备把呆呆的儿子带回去——江夏现在一想回忆就脑袋疼,本地医生建议他老爹带他去广州的大医院仔细检查。
这位黄警官开着车去了青龙湖,由于是吉普车,所以开野路倒也没啥不行的。他带着一位同僚一起去了青龙湖,然后他确实地在湖边找到了破碎的帐篷......“看上去好像被什么东西反复冲撞过?”黄警官说了一句,不过他很快就找到了凶手——在帐篷的支架上有着野猪的毛,同时地面上也有着凌乱的野猪蹄印——“看来是野猪撞倒了帐篷。估计是他携带的食物香气引来了野猪,然后他应该被野猪给撞了吧.......”不管怎么说,可以结案了......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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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情况是如此,但是报告还是要做,现场勘查还是必须完成。黄警官带着他的搭档开始以可能是受害人的帐篷为圆心进行勘查,很快他们就在湖岸边发现了由于身体碰撞而折断的树枝,以及地面上踩出的脚印。“这个步幅的话,这个人应该是在奔跑啊。”黄警官首先说话了,他用皮尺量了量两个脚印之间的距离,然后看了看脚印的内侧,“嘿,跑得还真快。”
“然后他就在这里摔了一跟头.......”黄警官的搭档这时候已经走到了更远一点的地方,这里是一个下坡,脚印在这里很明显变成了一条滚动的痕迹,然后树枝折断得更多,树枝上更是有着好几条刮下来的衣服碎片。然后他们在下面找到了一只鞋。现场很简单,大约只花了半个小时黄警官就明白了可能发生的事情,“这位受害者应该是在非常惊慌的情况下奔跑,而看帐篷这里的灰烬来说应该是晚上——不过也应该是如此,按照那位小老板所说这个人从早上出发的话,那么走到这里也确实要晚上了。受害者应该是被什么东西追赶?不对,除了受害者自己的脚印以外没有任何其他的痕迹,那么应该是他看见了什么东西.......”黄警官翻着自己手里的记录跟搭档如此交流,“受害者身上的外伤都是挫伤或者擦伤,并没有受到攻击的伤害与自卫伤。那么他到底是看见了什么?”
两个人看了一眼,随后黄警官扭头看向青龙湖,他从衣袋里拿出了一包烟,发给了自己的搭档一支。点起了烟的两个人看着青龙湖,吐出烟圈之后的黄警官喉咙突然变得有点嘶哑,“也许......”随后他狠狠地抽了一口烟,“算了,我们走吧。”搭档点点头,两个人飞快地转身将仿佛绿色翡翠一般的青龙湖丢在身后,上了车一言不发地走了。黄警官开车的时候连后视镜也不想看,只有当下了坡之后再也看不见青龙湖以后,两个人才长长地出了口气。
报告算是官样文章,而且对于案件也算是不了了之,没有提起任何进一步的打算。而江夏的父母现在最关心的是治疗江夏身上的疾病,至于投诉啊起诉什么的,因为首先这地方根本不是旅游景点然后也不是什么景区所以连个法人也找不到——你总不能投诉当地政府不作为?所以这事情也就只能如此了。
江夏的身体没什么伤害,他自从醒了之后身上的伤口愈合得很快,但是这个人不对头了——整天呆呆地,但是到了夜晚的时候会突然发狂,人会缩在一个地方然后将被褥什么的把自己死死地裹住。不得已之下他的父母只能将他送到了精神病院就医,医生听了两位老人的病状诉说,问了问病发时间跟可能的原因,然后看了看江夏父母拍下来的发病情况,很快就做出了诊断:“创伤后应激障碍,典型的创伤后应激障碍。”
医生看了看这对一下子苍老的父母,安慰道:“这不是永久的,一般也不会有后遗症。你们要配合我们治疗,要相信我们一定能把他治好。这不是那些所谓的神经病,放心好了。”江夏呆呆地听着这一切,嘴里喃喃自语着根本听不清楚的话。
就这样,江夏就这样被送进了广州芳村疗养院。他算是那种并不会伤害别人的创伤后应激障碍患者,而且白天的时候整个人的精神与智能也在迅速地恢复中,已经跟正常人差不多了。但是夜晚的症状越来越严重,而白天的所谓正常人的举动透露着一股演戏的味道——最近他的主治医生已经越来越不敢出现在他面前,跟他谈话了。江夏要求了一本笔记本,还有一支铅笔,然后他整天就在笔记本上写着东西,他到任何地方都将笔记本带着。
辛烈志是江夏的好友,两个人岁数相仿,也有着同样的爱好。不过作为一个兽医,辛烈志并不像江夏那样有着那么多的空闲时间去驴行,所以他也养成了一个每当江夏回来之后就去听他说书的习惯。不过这一次他听说的是江夏出事情了,作为一个兽医,受到了正规的医学教育的辛烈志当然知道创伤后应激障碍是什么一回事,当然他第一时间就去探望了江夏。
这个时候的江夏看上去十分正常,非常像是电视剧上的那些人物那样的正常——只要你不看他时时刻刻地无声念叨着不晓得什么东西的话。辛烈志走到了江夏身边——作为一个没有“危害性”的精神病患者,江夏并不会像是坐牢一样隔着玻璃跟探病者说话。江夏甚至能认出辛烈志,他很快地很高兴地叫了一声老友,然后辛烈志自然不会去问他最近一次的驴行怎么样,而是两个人一起回忆起了过去的日子,聊天聊得相当尽兴。只是在聊天的过程中,辛烈志觉得江夏似乎总是心不在焉,他的眼神始终都放在辛烈志的身后,辛烈志也曾经扭头看过,但是什么也没有。而且江夏还会时不时地摸出一本笔记本,然后用铅笔在上面胡乱涂写着什么东西,但是当辛烈志用说笑的口吻问起来的时候,换来的却是江夏,“还不到时间,还不到时间呢。”的假笑着的回答。
辛烈志有点毛骨悚然,他有点搞不懂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的感觉,不过当他再一次注视江夏的脸的时候,他终于搞清楚了原因——在他的面前,江夏这个老朋友就像是带了一张面具,一张被称为江夏的面具,他就好像是一个沙盒游戏里的人一样,随着辛烈志的话题回应着。虽然说不出确切的理由,但是辛烈志就是这样认为的——眼前的这个,姑且还是叫他江夏吧,江夏的真正意志好像不在这里。辛烈志一旦想请了这一点,马上就打着哈哈想要离开了,当然江夏同样完美地做出了合适的表达,欢迎辛烈志下次再来看他。
辛烈志离开的速度很快,他甚至由于走路太快而差点被椅子绊了一跤。不过就在他走出房门的时候心有所感,看了依旧坐在椅子上的江夏一眼。江夏的面孔并没有对着辛烈志,辛烈志能看到的就是一个侧面,那张脸上流露出的是极度的恐惧,双眼似乎在看着什么东西,而嘴巴在不停地蠕动,但是辛烈志仅仅只是一眨眼,这样的场景就不见了,江夏面对着他微笑道别......(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d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dd微信公众号!)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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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夏很快就出院了,那是因为他在诊查之中表现得完全正常——除了时不时地跟无人处窃窃私语而已,至于暴力倾向完全没有,而在精神病院呆的时间越长,就越没法适应正常人的生活,所以江夏出院了。他带着自己的笔记本,跟着父母离开了这个地方。
接下来的日子江夏就在家里休养,他整天做的就是在笔记本上写东西。直到有一天,江夏出了门去了邮局,将一大本本子用挂号信寄了出去。
辛烈志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真是见鬼!这才凌晨两点而已!到底是什么事情?”手机上显示的是他的条子朋友的手机,辛烈志有一种非常不好的感觉,他接起了电话。“喂!医生!江夏死了!”刚刚接起来还没来得及说话,首先就是这样一句话入耳......
辛烈志惊醒了,他看了看床头放着的手机,“凌晨一点四十五分?不对啊?我好像刚刚接电话来着?”他记忆里刚刚的电话非常清晰,但是他现在已经想不起是谁打来的了。很快,他能记得的就只有好像是某人死了这样一句话。他翻动着手机里的通讯录试图回忆起来是谁打来的——但是他失败了,他看着手机里那些同学什么的,想了想如果有人死了会是谁来通知?“说起来我倒是没有在警察局里做的朋友,恐怕这种事情也不会找到我。”辛烈志觉得刚刚的应该是一个噩梦,也就是一个噩梦而已。
他很快就再度入睡,这一次他的睡眠很浅,始终都觉得有一个人在他耳边窃窃私语,但是奇怪地他一点也不想起来,不想因为这个起来。就在迷迷糊糊之中他睡到了天亮——这一次的睡眠质量很差,他精神一点也不好,脑袋很疼,耳朵里嗡嗡直响,但是却一点也不想再睡。辛烈志非常无力地坐在自己的座位里,他的脑子乱哄哄的,他什么也不想做什么也不想,好在这一天也没有什么人带着自己的宠物来医院。
这一天的晚些时候,邮递员送来了一张单子,“去拿吧,你有挂号信。”辛烈志懒洋洋地走向邮局——经过了一天的养神,他总算是恢复了不少精力。挂号信很明显摸上去是一本本子,辛烈志看的很清楚,这就是寄给他的,但是寄信人他倒是没想到,“江夏?看样子他已经出院了啊,真是也不跟我说一声。”时间也差不多下班了,辛烈志拿着挂号信回到了家里、拆开信之后确实是一本大本子,他翻开了第一页。
这是一本日记,第一页的日期是在两个星期之前。日期写的很清楚,但是内容让人没法理解——那是一幅铅笔的素描。辛烈志还是第一次知道江夏居然还有一手素描的功夫,他用明暗相间的铅笔画法画出了一幅湖光山色的图案,辛烈志知道那很有可能是江夏出事的地方——青龙湖。但是湖面被江夏描述得波涛汹涌,根本不像是辛烈志所知道的平静如绿翡翠的湖面。
从第二页起,一片空白......辛烈志不明所以,他觉得还是打个电话给江夏比较好。手机接通了,但是接听电话的却是江夏的父亲。辛烈志当然出于好意问候了一下,然后说起江夏最近身体怎么样?心理上的毛病好了没有?但是对方的话语让辛烈志如同做了一个噩梦一样。“江夏死了。”
“什么?什么时候的事情?”惊讶之下,辛烈志甚至连说话的语气都变了,话筒里的声音很痛苦,老人只是说了一个时间,江夏出事的时间。“昨天晚上?怎么回事?出了什么事?”辛烈志觉得很不可思议,他想要再问的时候,对方却已经痛苦到说不出话了。好在很快老人说了一个日期,希望辛烈志能在那天送送江夏,辛烈志当然满口答应。
坐在自己的房间里,辛烈志完全失神了。他也是医生,虽然是治疗动物的那种,但是他同样很清楚江夏在身体上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这些挫伤跟扭伤根本不可能致命,虽然心理学他不太明白,但是他去探病的时候,虽然情况有点不对头,但是江夏不像是要去找死的样子。就这样想着,辛烈志想到了江夏死去的时间,“晚上死去的?不对,刚刚他老爹说的是在今天早上发现的尸体,但是再多的也不肯说了.....”辛烈志手里翻动着江夏寄给他的本子,他看了看信封发现是昨天上午寄出来的——“起码那时候应该还是活着的,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想着这样的问题,辛烈志开始再度翻动本子。
他的眼睛一下子睁大了,翻过第一页之后,有着另一幅画——同样的风景,只是在湖岸的地方多了一个帐篷。辛烈志可以肯定刚刚翻的时候只有第一页有着画来着,而且应该也只写了一天的日记,“但是见鬼!这是怎么回事!”突然之间一阵头晕袭击了辛烈志,当他回过神的时候,他根本不敢断定自己刚刚是不是只看见了第一页,对于刚刚的记忆,他突然之间没法肯定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辛烈志陷入了无法回忆的噩梦之中,夜晚他惊醒了好几次,但是每一次他都没法回忆起噩梦的情形。他发出惨叫声从床上弹起来,然后没过多久虽然不敢睡,但是不由自主地再度陷入了睡梦之中。第二天早上,辛烈志的状态同样非常差,“我做噩梦了,晚上好像都是叫起来好几次。”他嘀嘀咕咕地对正在做早饭的母亲说道。
“没有啊,你根本没有叫过。我没听见。”辛烈志的老妈担心地走过来,摸了摸儿子的额头想要知道他是不是发烧了。这一天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直到晚上。辛烈志拿了个摄像机,将画质调到最低——这样有着足够的容量可以录制足够的时间,然后他把镜头对准了自己的床。“没有叫喊着惊醒?这不可能啊?”他决定用摄像机来解决自己的疑问。
当他躺下睡了没多久之后,就觉得有人在围着他转圈,然后好像在跟他说话,但是他一句也听不清,然后又是无以言说的噩梦,他大口喘气地惊醒了好几次,每一次他都看见了对面红色的录制灯在闪烁。到了早上最后一次惊醒之后,他想要去拿摄像机——但是红灯之后空无一物。
“喔!!!”辛烈志从床上坐起,这一次他看见了天已经亮了,光线透过窗户照在桌子上,手提摄像机在那里闪着红色的小灯。辛烈志用快拉看了看录下的视频,然后他浑身发冷——他一觉睡到了天亮,没有任何异常,直到刚刚突然从床上坐起来.....(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d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dd微信公众号!)
第九章
辛烈志毛骨悚然地看着画面里自己的画面,他用快进观看这一个晚上录下来的画面。虽然由于光线不好,但是画面还是能够看见他自己躺在床上偶尔翻个身的熟睡姿态的——一整个晚上他都睡得很好,就连起夜都没有,但是大部分情况下他是仰天而睡,一动不动仿佛死人.......但是辛烈志自己的记忆里,虽然他记不起到底做了什么噩梦,但是被惊醒的感觉是如此清晰,使得辛烈志在看这个视频的时候出现了一种诡异的疏离感,就好像画面里的人跟他是两个人一样。
他没法解释这种感觉,他想要从自己的知识范围里寻找任何可能的解释,如此逼真的恐惧感与惊醒之后的触摸感,恐怕不是一句逼真的梦境能够解释的。不过不管怎么样,今天的日程早已经安排好,他必须要出席江夏的追悼会了。辛烈志穿好了黑色的西装,打上了领带,叫了部车去殡仪馆。
遗体告别仪式上没有江夏的遗体,只有一张大幅照片。辛烈志觉得有点奇怪,好在他看见了站在一边的老同学——虽然不是一个系的,但是这家伙毕业后好像在广州当了法医,就是不知道今天怎么也会来出席的——但是偏偏又不在亲友团里,而是站在一边看着。“喂,这是怎么回事?”辛烈志走过去把老同学拉到一边问道,“怎么你会来的?”
他那个老同学看了辛烈志一眼,然后拉着他走到了更远的地方,然后轻声说:“你跟这个死者是朋友吧?哦,我怎么知道的?我看过卷宗,我估计他们过一会会来找你谈话。为什么?当然是因为这个人死状很奇怪呗。具体多奇怪?这个我可不能跟你说。”辛烈志心中极为好奇,不过他基本上也已经猜出来了——既然说死状奇怪,那么估计很惨,家属在遗体告别仪式上不摆出来也算是正常,否则殡仪馆来说就连车祸的遗体都能大致化妆,连摆都不摆出来估计是真的没法掩饰了。
这个疑问一直到警方在追悼仪式之后传唤了辛烈志才解开,对于警方来说这是例行询问,因为不管怎么说这个案件都谈不上谋杀什么的,就是一桩自杀案——虽然使用的手段激烈了点,但也不是没可能——毕竟有人开了液化气瓶自爆自杀来着,好像这种手段自杀也不算太稀奇——但是实在是太诡异了点。两位负责的警察也想早点结案算了,至于辛烈志问起江夏到底是怎么个死法的时候,两位警官打了个官腔哈哈过去了。结果辛烈志还是找了老同学吃了顿饭,这才知道了江夏的自杀法——他硬是用手钻在自己脑壳上打了个眼子,然后不晓得从啥地方找了个**塞进脑壳爆了。由于这家伙找来的**很小,而且他自杀前居然还特地用被子什么的做了隔音的关系,居然没有什么人听见爆炸声。但是死状可以说惨不忍睹。身体倒还完整,但是脑壳.......整个房间里都是他的脑壳。
辛烈志打了个冷战,他的老同学兴致上来了还在滔滔不绝,“我跟你说啊,我当了这几年法医,看见的死人也不少了。倒是还真没见过这样的自杀方式——你也是学医的,自己给自己头盖骨上钻孔倒不是不可能,而且就技术上来说也是完全可行的,并不会因为流血过多或者巨疼而无法进行。但是塞**.......他怎么能想出如此异想天开的自杀方法的?这下那房间还能用么?凶宅啊。”辛烈志哼哼哈哈地应着话,心里想的东西乱七八糟,根本不晓得从何想起。
一顿饭吃得相当没有滋味——对辛烈志来说,他的好奇心已经被恐惧感替换了。江夏到底是为啥要用这种自杀方法,辛烈志无端地又想起了自己在探病的那一天看见的江夏——临别时候的那一眼让他印象极为深刻。但是现在他的注意力集中在江夏交给他的那本本子——说起来警方也曾经调查过江夏的行踪,现在这本本子也在询问的时候让辛烈志带去过,但是本子上什么也没有——虽然辛烈志一再说明那是一张铅笔画,但是对方硬是什么也没有看到,而且在作为证物拍照之后辛烈志也确实看见了照片上空白的本子——这个画面很有趣,照相机的取景框里一片空白,但是辛烈志稍微转转眼睛就能看见桌子上的笔记本上清晰的铅笔画......最后辛烈志也没有敢于说出这个话,他唯恐自己也变成了疯子。
回到家之后的辛烈志看着本子里的铅笔画上湖面汹涌澎湃,他已经没法确认是虚幻还是现实了——最起码他对于自己现在是在梦中还是现实里已经开始分辨不清了。时间对他而言已经开始混乱,就好比现在他正在看这个笔记本,外面的天色也还明亮,但是下一刻,他却是在床上从噩梦之中惊醒,当他伸手去看时间的时候,张开的眼睛看见的却是明亮的房间里摊在桌子上的笔记本,而他正在伸手去拿笔。时间快速地切换,他在做噩梦、他在看笔记本、他在上班、但是突然之间他又身在追悼仪式上。过去来到了未来,现在回到了过去,辛烈志觉得江夏往自己脑子里塞一个**变得真的好聪明的想法。
一切的一切还是要从笔记本上的那幅画来解决,好不容易辛烈志做出了决定——在他清醒的时候,“一定要去那个地方看一看!否则这样下去我会发疯的!”说走就走的旅行其实很快,由于并不是想要驴行,所以辛烈志准备的东西并不多,几套换洗的衣服跟一些钱就足够了。他急不可耐地订了飞机票,然后一路倒车到了青龙湖外的县城——这一切只花了他二十四小时,这是非常正常的二十四小时,并没有出现时间乱来的情况。
去往青龙湖的路也算是好走,他包了一辆车先去了村子,“那边有旅馆吧?”辛烈志问那个司机,“嗨,有啊。不过现在是他老婆在做了,听说还要转让。”
“什么老婆?什么转让?”辛烈志觉得有点搞不清,司机也是话痨,有人搭话那是再开心不过,“哦,那个啊。原来是阿蔡在做这个旅馆时生意。阿蔡、蔡龚冲啊,他都做了好几个月了。不过前几天失踪了,他家里找了好久,警察也帮忙找了,但是没找到。也没看见他坐车离开什么的.....我跟你说啊,听说他是被青龙湖的水怪给抓了。什么水怪?因为他失踪的那天就是在村里做旅馆生意啊。晚上他老婆听他说要出去一趟,然后就没回来了.....我跟你说啊,那水怪有长脖子,听说是蛇颈龙!”
第十章
时间与路程就在司机大哥的扯淡之中度过了,辛烈志也获得了这段时间以来难得的安静,原本已经濒临崩溃的神经现在总算是从悬崖上后退了一步。到村子的路虽然是土路,但是车子倒还好开,大约一个小时之后就从县城到了这个村子。
下了车的辛烈志付清了钞票,但是他发现唯一的旅馆是关着的——他也没有预约过,而起码这几天也没有驴友来投宿,所以旅馆的老板娘根本就没有来开门。辛烈志不是没有露营的经验,更何况这个村子里还是有不少能遮挡风雨的房屋的,在这里住一个晚上也不是什么困难的问题。辛烈志找了一个相对完好的房屋,在最里面的房间里铺下了防水布,放好了睡袋之后看看天色才不过是下午时分,于是就准备在村子里走走看看,同时也探探路,看看明天要怎么个走法。
村子里一点人气也没有,也更加不可能有猫啊狗啊这类动物,不过辛烈志发现了老鼠的踪迹,不管怎么说他也是兽医,在寻找野兽的痕迹上面有着不科学的加成。辛烈志随意地在村子里走动,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他还没见过这种鬼村——在网上看见过的鬼城倒是不少,比如底特律啊,比如前苏联远东的那些城市什么的。说实在的一个人走在这个空荡荡的村子里相当地有恐怖感,起码辛烈志虽然也算是半个驴友,但是他现在很明显就觉得浑身发冷,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躲在墙后面、角落里偷偷地看着他。
辛烈志决定还是赶快出村子去探探路比较好,起码在山林里他觉得比在无人的村子里要安心得多。沿着地图上标示的路线他一路走着——不过由于是半吊子驴友的关系,他走错路了。大约走了半个多小时,辛烈志也觉得有点不对劲,“不是应该是比较平缓的山谷底部地形么?为啥我觉得我一直在翻过一个又一个大石头?”这家伙停下了脚步,拿起了地图跟指南针——他的专业程度不如江夏,并没有携带gps。对着地图比划了半天,算是高级知识分子的辛烈志靠着学习医学训练出来的耐心与细致总算是搞清了自己的大致位置,“走岔了,不过看这个标志高度的话,应该只是偏离了大约四十度角的方向。而且大约也就是一公里左右的路。”看看时间也不早了,他决定回到村子里去。
回去的时候他看见了一头野猪,好在一般的野生动物都怕人,这头野猪哼哼着飞快地转身沿着半山坡一溜烟地跑了,辛烈志小心地观察着野猪跑掉的方向,绕过了野猪原本的地方准备继续前进——但是某些东西让他停下了脚步。
地面上一片狼藉,很明显这头野猪刚刚在这里拱开了一些乱石跟泥土,在这里啃食某些东西。这些东西辛烈志很熟悉——那是生物的残骸。作为一个兽医,辛烈志用一根树枝挑开了散发着恶臭的残骸,“这个骨头.......这是人啊!而且还是被碎尸的!”他抬起了头左右扫视,这个方圆大约二十多平方的洼地里,散落着被野猪刨出来的人体残骸,看上去触目惊心。但是作为一个医生,他是有专业知识与精神的,何况最近的事情让他的神经也变得坚韧了不少。这里的残骸很明显只是一部分的人体,而且他看了几块尸块的断面,在野猪啃食的牙痕之外很明显有着切割的痕迹,而且伤口根据他学习时候出于兴趣找法医系的同学研究时候得来的知识,很可能是活着的时候被切开的。残骸上有衣服的痕迹,而且辛烈志运气很好,他发现的残骸部分是人体的胸腔,估计凶手在杀害了受害人分尸之后,将胸腔部分的尸块丢在这里。而也就在这残骸里,辛烈志找到了半个皮夹,里面的证件倒是还在,上面写着的是“蔡龚冲”......
辛烈志觉得这个名字好熟悉,总觉得啥时候听到过。不过他还是有点想不起来,“要不要报警?不过这里没有手机信号......”天色已经不早了,要是没有赶在天亮的时候回到村子,辛烈志不认为自己有这个能力在黑暗中找到正确的道路——哪怕村子的距离只有几百米......迷路在山里,然后在距离道路几十米处悲惨地死掉的驴友的故事他也听过不少,他可对自己的野外能力不太信任。不过在离开之前,辛烈志用相机尽可能地从各个角度拍下了现场,还有一个个具体的残骸,甚至连半个皮夹与证件也用纸与塑料袋包好带了回去——保护好整个现场他现在根本做不到,他所能做的只是尽可能地保留下原始现场的记录而已。
回去的路其实很顺利,在天黑之前,辛烈志就成功地踏上了村子的大路。回到宿营点之后,他清洁了双手与面部之后拿出了口粮开始加热,同时点亮了固体燃料灯。这一个晚上虽然有点一个人的恐怖,但是却是辛烈志这段时间以来仅见的安宁睡眠,他没有再做噩梦。
第二天天亮之后,这一次辛烈志将收集的证据放在宿营的地方藏好,然后背着背包踏上了前往青龙湖的道路。这一次他拿出了地图全程对照,不过就算是这样,他估计自己走到地方的时候也差不多要到下午三四点钟了。“失策了,应该带一部折叠山地车来试试看的、”走在正确的道路上并不费力,而且远比他昨天走岔的时候要好走得多。沿着平缓的山谷底部一路微微向上,两边也没有什么高大的乔木与浓密的灌木,算是相当安全的天然道路。不过辛烈志还是看见了不少野兽的痕迹,看起来这里也算是保护良好的地方——他甚至看见了大型猫科动物的脚印来着。
在中午的时候,他搭了个简易灶台加热了食物跟水,吃饱喝足之后稍微休息了一下,然后终于赶在下午三点四十分的时候看见了青龙湖。当跟笔记本里一模一样就是变成了彩色的画面骤然之间出现在眼前的时候,辛烈志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他只能用拳头死死地塞住自己的嘴巴。他狠狠地看着眼前平静如同一大块翡翠一般的湖面,但是最后还是畏惧地收回了视线。辛烈志不敢在湖边搭帐篷,他宁可爬到一边的山丘上,在背风的地方搭自己的帐篷——虽然他忘记带山地自行车,但是辛烈志还是带了一个四个轮子的越野小拖车,硬是用拖车拖了不少东西来——他准备长期抗战......
第十一章
由于个人的缘故,蔡龚冲的这个案子辛烈志准备过段时间再去报案——反正就他携带的给养来说,顶多也就是在这个山头呆上一个星期的时间,反正蔡龚冲都已经变成了肉块,早一个星期晚一个星期好像也没啥关系。
第一天的夜晚,辛烈志看着月光下宁静得仿佛一大块绿玻璃那样的青龙湖,也没有点燃取暖的火堆,只是这样袖着双手坐在折凳上看了许久。平静的水面上什么也没有,唯有一轮圆月在水波之中微微荡漾。青龙湖的周围没有鸟叫,没有虫鸣,就连动物的动静也极少,辛烈志看着湖面,却也是感觉到了久违的宁静——这一夜他什么梦也没有做,质量极高的睡眠持续到了天亮。
第二天、第三天都是如此,虽然辛烈志用望远镜看到了不少动物来湖边喝水,但是一种奇怪的违和感总是让他觉得非常不舒服。“这个湖里面没有食鱼动物!”是的,跟他所知的不一样,他没有在这个湖泊周围看见任何捕捉鱼类的鸟儿或者野兽,这是完全不对头的一件事情。“莫非这个湖里真的有什么怪物?哈哈哈,怎么可能呢......”辛烈志用科学知识努力地说服自己。在第四天的晚上,已经习惯了宁静的夜晚的辛烈志在山丘上燃起了小小的篝火,将罐头倒入锅里,加上了水之后正在煮,这时候湖面上开始起了微风。
辛烈志一边用金属筷子翻动着锅里的肉,一边看着微风下起了阵阵涟漪的湖面,“哎?起雾了?”他感叹了一句,湖面上肉眼可见地起了一缕缕的烟雾,当然这个有科学的解释就是日夜温差大造成的水汽凝结。但是很快,他的心脏就开始狂跳,无以名状的恐惧感让他呼吸开始不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个念头刚刚出现,就被无边的恐惧感与疯狂的思维给淹没了——现在在他的脑子里,脱缰野马般的狂想混杂着恐惧感,在他的脑子里疯狂地跳舞。
天空中的月亮好像长了毛一样,原本通透的大气之中清晰的月亮边缘,不知道为何出现了一圈昏黄的毛边。辛烈志虽然脑子里疯狂地转动,人也被恐惧感所捕获,但是他并没有手舞足蹈地发疯,甚至还能维持一点点的清醒,就好像站在更高的地方看着自己一样。好比他现在就看着自己的身体站在山丘上,死死地盯着已经被雾气所笼罩的湖面......
虽然直线距离大约有二百米,而且垂直于湖面三十米左右,但是前几天从未听见过的湖水激荡的声音清晰地传入了辛烈志的耳朵之内——几乎就是听见的同时,他脑子里疯狂的念头就消失了,余下的只有不明所以的恐惧感。辛烈志现在已经能够完全控制自己的身体,他的脑子里有一个念头,一个冷静到极点的念头——“赶快钻进帐篷,然后用最快的速度入睡,完全忘记自己感觉到的一切,放弃任何好奇的心理,到了明天天亮,第一时间离开回家!”但是他没法实现这个念头,无法遏止的好奇与找死的心理抓住了他,虽然明知道这很可能不行,但是他就是忍不住想要知道会发生什么——现在辛烈志都可以确定,江夏肯定是看见了某些东西,在他的面前不断地自动翻页的大笔记本说明了这一切。
笔记本上的铅笔画几乎成了动画,连续变化的画面形成了动态的景色。铅笔画里的青龙湖波涛汹涌,就跟现实中的青龙湖一模一样,但是跟现实不一样的是,铅笔画上有着一团乱七八糟的黑色涂鸦在水中移动,而现实中辛烈志还没看见青龙湖上除了雾气跟水波之外有何异常——只有水浪的声音那是忽远忽近。
辛烈志还算有头脑,虽然作死态度十足,但是起码还能用趴着的姿态来观察下面的青龙湖——趴着降低身形,避免任何被发现的可能,至于被什么东西发现?那辛烈志心里已经有所预计了,虽然他也不知道那会是一个啥玩意。月亮虽然长了毛,但是并没有降低亮度,现在正是一轮满月的时候,夜色相当明亮。辛烈志手里拿着望远镜,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死死地盯着湖面,而照相机放在身边,关掉了闪光灯的辛烈志准备不管下面出现了啥玩意,他都要用照相机给那东西一个狠的。
湖面越来越不平静,在望远镜里,辛烈志能够清楚地看见水波一波波地荡开,而且还是呈现了一种人字形的波纹。这时候大笔记本上早已经变成了一大团涂鸦遮掉了青山绿水,整张纸上就是一大团乱七八糟的铅笔涂写。不过辛烈志已经顾不得这本奇幻的笔记本了,他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湖面上——很明显水下有着一个大家伙在游动,而且看上去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出现在水面上。但是时间过了十多分钟,这个疑似的大家伙还是在水下移动,从水面上根本看不见下面是个什么样的形状。而且就在刚刚,就连水波也没了,水面一下子失去了动力,没有新的波纹加入。
辛烈志心脏几乎都要从嘴巴里跳出来,虽然有点失望,但是更多的好像反而是捡回了一条命的庆幸.......
就在这时候,就在辛烈志认为结束了的时候,水花突然之间绽开,接下来出现的景色之间让辛烈志开始了哈哈的傻笑......那是一头巨大得难以置信的青蛙的脑袋,不过与其说是青蛙,不然说是某种箱头蛙的脑袋。露出水面的脑袋占据了整个望远镜的视界,如果按照里面的标尺划分,这个脑袋的直径超过了五米。巨大的眼球眨了一眨,然后继续升高,露出了整个下巴——那是满满地生长着奇怪的章鱼那样触手的下巴,每一条触手都有着两米左右的长度,看上去极为诡异。这时候这个怪物的背脊也露出了水面,露出的部分超过了五米长,然后从水中伸出了两只长长的手臂——那是密布着疙瘩长着黄色的毛发的只有三个指头的胳膊,长度从肩膀上算起几乎达到了十米。这样的怪物从未见过,辛烈志的口水已经流了一地,他的眼睛死死地套在望远镜里,虽然不自觉地不停往上翻,但是总是在即将翻成眼白的时候又被拉下来。整个人也在抽搐,辛烈志一边流着口水,一边就发出诡异的笑声。
这头生物终于完全露出了水面——没错,这是一只大到异乎寻常的好像蛙一样的怪物。光看身体的话长度达到了十多米,但是两条后腿居然是直立的,这样的话这头怪物站立之后几乎跟辛烈志所在的山丘齐平,这头怪物的嘴巴里都是按比例算起来细密的利齿——实际上都是长达二三十厘米的獠牙.......这东西在靠近岸边的浅水处步行,时不时地扭动完全看不出脖子的脑袋四下里观察。这个东西的身体体表并不像是青蛙那样光滑,而是到处长了丑陋的疙瘩跟细密的鳞甲。
辛烈志现在已经开始**,整个人不自觉地往一边歪,一边的手脚乱动,硬是将自己从趴着的山丘这里往下坡处推动——就好像是半身中风的病人在挣扎那样。望远镜跟这头怪物的双眼对上了......
天亮了,山丘上留下了拖动的痕迹,一台照相机滚落在山下的灌木丛里,一个帐篷依旧在山丘上,而帐篷外面则是有着一辆小小的拖车,上面堆着几个罐头。县城里,黄警官合上了面前的记录——就在刚刚过去的夜晚,蔡龚冲的老婆哭着喊着说她老公索命,从而投案自首说自己杀了蔡龚冲。黄警官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示意大家上车去现场——同时还有两个人去了蔡龚冲在外面养着的小三这里取证。走到了院子里的黄警官看着呆滞的蔡龚冲的老婆,还有一边已经贴上了封条的油锯.......:“居然活生生地先锯掉了蔡龚冲这家伙的老二,然后将他用油锯生生切碎——这女人怎么会如此疯狂。”黄警官乃至于参加了审讯的所有人都吃不下早饭。而就在这个时候,黄警官感到了一阵心悸,他看着远方的群山——那是青龙湖的方位,叹了一口气......
第一章
公元2015年9月,由中科院古生物所组织,某神秘富豪基金会全额赞助的对山东诸城地区的科考发掘行动再一次开始。作为晚白纪的著名恐龙埋藏点,这个地方曾经出土了大量的恐龙——最大的鸭嘴龙跟北美之外唯一的角龙以及暴龙的近亲都是在这里被发现的。而这一次,目标就是一处以前未曾发掘过但是已经进行过勘探的山丘。
发掘工作进行得相当顺利,科学家们喜悦地发现了很多化石标本,哪怕是最简单的判断,他们也起码发现了好几个新种。神秘的富豪也现身了,这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胖胖的,穿着一身工作服,就好像一个孩子那样趴在地上听着年轻的研究生们的指派,用小铲子跟小刷子发掘清理着化石。满头大汗的这家伙神情极为认真,这个叫黄文熙的胖子从小喜欢古生物,在他还是个七八岁的孩子的时候就沉迷于各种各样的化石之间,别人家的孩子星期天去公园去兴趣班,这小胖子去自然博物馆......虽然曾经想要要当一个古生物学家,奈何学习一般般,在八九十年代想要一路升学考进有古生物系的大学也不容易,再说家里也就是工人阶级,是没法承受让孩子去学这种“挣不到钱”的专业的......小胖子黄文熙很难过,但是这小子长大以后倒是靠着买股票炒地皮发了财,有了妻子孩子生活无忧之后,这家伙反倒是捡起了孩提时候最大的梦想——他创立了一个基金会,专门就是资助那些古生物学的野外工作。作为地产商的黄文熙也算是有钱,家里的家产十几个亿还是有的,这胖子一口气拿出了五亿当做基金会的本金,也为自己赢得了可以加入科考队一起去野外挖化石的资格。科学家们并不歧视这个胖子,不仅仅是因为钱的关系——一个男人想要实现自己儿时最大的梦想是不能嘲笑的......何况这个中年胖子又不笨,这么多年以来拿这个当做唯一的正途上的兴趣爱好倒也搞出了点名堂。“虽然可能会被当做拍马屁,但是黄文熙你要是当一个研究生倒是已经足够了。这不是看在你的钱的份上。”古生物所的人也如此对这胖子说。胖子当然非常高兴,比起当年挣到了第一个一百万也差不多了。
胖子热爱发掘工作,这一次的经费上千万统统都是这个胖子出的,所以除了那些研究生不知道天高地厚经常指使胖子干这干那以外,那些教授研究员倒是让胖子自由活动——黄文熙参加过好几次这样的发掘活动了,也算是有经验了,而且他能够干自己最喜欢的挖化石工作,那些小孩子的指使这家伙根本就不放在心上。现在黄文熙就正在山丘这里一个断层处拿着个望远镜仔细地查看。“这个是一颗牙齿?”胖子捅了捅身边走过的一个研究生,对方接过了他的望远镜,“不像,我觉得是一颗比较尖的石头。而且看那个地层——已经不是白纪晚期的地层,看这个发育状况应该是古近纪时代了。”
但是胖子横看竖看不死心,这家伙找了根粗绳子,一头绑在山丘上的大树上,然后搭了个绞盘把自己给放了下去。一个老头远远地在下面看见胖子这个样子,拿了个电喇叭高声喊道:“黄先生!黄先生!危险!不要这样干!”黄文熙只当没听见,他用滑降钩把自己放到了合适的高度——这时候胖子距离山顶大约二十米,距离山脚大约五十米,平日里这胖子也有恐高症,但是现在这家伙却好像忘记了一样,玩命地把自己给放到了这个高度上。
当然大家赶快也爬到了山头,几个学生就准备动手将黄文熙给拉上来,但是下面的胖子高声喊叫,“别!别动!我找到了不一般的东西!”,随后这胖子用力地左右扭动手指,当他将手掌对着上方张开的时候,山顶上的所有人都看见了他手里那个漆黑的好像香蕉一样的石头。这些人都是研究古生物的学者,一眼就辨认出了这个是某种食肉兽的牙齿化石。不过胖子喊归喊,大家也不能看着他就这样把自己上不上下不下地吊在半空中。几个研究生动手,用滑轮将这个家伙给拉了上来。
被拉上来的胖子极为激动,身为大半个古生物学家的黄文熙第一时间献宝一样把手里的东西放在几位带队的老教授与研究员面前,呼啦一声大家都围了过去看——这是一个典型的香蕉状牙齿化石,发育良好,这些人这种类型的牙齿也是见得多了。“暴龙科?没看错了,是暴龙科的!不过这个长度的话,已经比雷克斯暴龙还要大了吧。”大家第一时间都辨认出了这个牙齿化石可能的主人,好像冰镐一样的牙齿,一侧有着锯齿状的锐利边缘,牙根很深,整颗牙包括牙根长达三十公分,一看就是连肉带骨头同时咬穿而且咬得稀烂的那种恐怖武器。黄文熙现在说话都已经有点结结巴巴了,“下颚!下面有一个很大的下颚!”这胖子还特地做了个动作来示意,他把自己的脑袋侧了过来,下巴往前突出,用手掌在自己的下颚后方拍拍,表示他看见的是类似于这个部位的骨头。
这时候已经有了一个研究生不管三七二十一,把滑降钩往自己身上一勾,带着保险带就下去了——他还带了一个手稿跟一个口袋,当上来之后,他确认了胖子的看法,“是有一个断层,但是我看不出下颚骨的构造,不过我看见了第二颗牙齿的部分,应该是在岩层里面。我取了点周围的岩石样本。”这家伙蹲在地上,将袋子里的石头倒了出来。这时候已经有人带着相机下去拍摄了。
发现的东西让所有人都心情激荡不已,从岩石的样本跟拍摄的断层照片来分析,这个岩层应该是中生代之后,大约是始新世的年代,用仪器进行简单的鉴定之后认为那是五千五百万年上下二十万年的地层。这一点跟发现的这个牙齿完全不搭,如果这个真的是暴龙科的生物遗留下来的化石的话,那么证明起码在五千五百万年前,恐龙还漫游在华夏大地上——这个可是足以撼动现代古生物学的发现。全世界都没有发现过六千五百万年之后的恐龙化石,眼下的这个如果被发掘出来的话,很有可能是改写古生物学的一个证据。现在所有人都非常地激动,但是现在有一个问题——该如何进行发掘?
这个化石从照片上看来,很可能延伸到山体内部,如果要发掘,那这个工程量可不小,会把这座小山一层层地剥皮,一直剥到恐龙化石裸露出地表——大家都对这个化石有多完整有着自己的看法,大部分人认为这应该就是一些残片,很可能就是半个下颚之类的。甚至有相当多的人认为这很可能是地质运动把六千五百万年前的化石挤压进了新生代的地层——这是一种相当合理的看法,毕竟就算是真的恐龙化石,这也很可能只是一个孤证,全世界仅此一个的孤证是没法说服人的。
第二章
“动起来!!大家都动起来!”本世纪可能最大的考古发现刺激着所有人,通过正规渠道跟当地官方联系,要求派驻武警官兵进行现场保护,调集设备进行挖掘,本地政府拨付特别的费用来进行保护跟发掘工作这些事情都飞快地在进行中。当地政府作为全世界著名的恐龙埋藏地的管理者,那些官僚都多多少少对古生物学这个本地的名片有着一定的了解,再说了现在的年轻化提拔了一批有着足够的科学素养的官员,自然也明白了这个发现有多么重要,足以让他们将这个恐龙之乡的名气再度推上一层楼——届时搞旅游开发那是大有可为啊。
黄文熙这个胖子自然也是极为激动,因为这个化石是他首先发现的,然后这整个发掘活动也是他一手赞助的,从一般情况下这个化石的学名很可能会扯上他的名字.....这胖子美滋滋地看着手里的牙齿化石,心里正在盘算到时候是叫黄氏暴龙还是其他啥的。当然这家伙也没停下自己要做的事情,他第一时间打了几个电话满中国找探地雷达——要最好最精确的那种。同时这家伙也让他的那几个在山东的商业伙伴搞来一批建筑器材,准备用来挖地皮剥岩层。
这是本世纪可能最大的发现,当然也会有记者们爆出大新闻——科学不科学,真实不真实从来都不是这群记者关注的重点,轰动不轰动才是他们的首要目标。当然这一切同样在世界范围内——最起码在专业范围内引起了一些轰动,不过大部分专业人士还是认为很有可能是地壳运动造成了多个地层之间的叠加重合,最起码眼下还没有足够的证据能够证明这具可能的恐龙化石是在新生代地层之中存在的。
作为发掘活动来说,这个土木工程量可是不小。第一步就是将山丘上的土壤全部除去,露出下面的岩石或者化石层,而且挖出来的浮土有时候也需要经过检查——尤其是深处的土壤。光是这个工程就花了差不多半个月。厚达五米的土壤跟碎石被挖走,露出下面的化石层——他们首先就发现了一些距离现在一万年左右的化石。从这里开始,就是水磨功夫了,他们将要一层一层地剥离化石沉积层,这差不多就是一个逆时间长河而上的动作,再也没有像这样的动作能够更加直观地演示给人们沧海桑田时空变化的过程了。
不过这些岩层土层里面也没有什么大动物的化石,清理起来也还可以——基本上三个月之后就距离下面的岩石层只有十米左右了。这段时间里黄胖子由于生意上的事情没法一直呆在这里,但是他只要一有时间就会来现场——平时倒也一直通过网络通信软件在关注进展。现在终于是可以上探地雷达了,特意稍微平整过的地面上,一个手推车一样的东西正在被反复缓慢地拉过地面,而在一边的屏幕上,红的绿的黄的色块逐渐地形成一个三维的视图。一般的野外科考人员看不太懂这些画面,但是专业的地质勘探人员看这个就跟看自己家里的电视一样,“运气不错,从这个图上看来,这个化石的分布范围很大。哦,我没法确认是不是一块化石,不能确认是不是同一个生物的,但是我可以告诉你这是基本上处于同一个层面的。”然后根据探地三维图的反馈,工作人员在地面上插下了一根根的小旗标签,基本上框出了化石的分布范围。而且在探地图上,在此之上的地层内并没有什么大型的化石,这也就意味着可以加快进程。
时间又过了三个月,黄胖子现在直接将生意交给了老婆签签字,自个儿一早就从魔都赶到了发掘现场——从今天开始,发掘队伍将要正式揭开这里的岩层,开始发掘这个化石。研究生们跟教授们都是蹲着或者趴在发掘现场,用小铲子跟猪鬃刷子清理着化石周围的土壤跟石块,当然这些东西都会取样以进行年代分析。他们干活是如此地专心细致,这实在是因为化石周围的岩石样本已经证实是五千五百万年左右时候形成的,换句话说他们已经差不多可以认定是发现了惊人的历史,本世纪最重大的考古发现已经像他们拉开了裙子。化石已经大部分都裸露在地表了,在他们的头顶上早已经搭好了塑料的大棚以及排水沟,就是为了保护发掘现场。而这个现场也确实相当壮观——占据了大约半个足球场那么大小的面积,基本上是西高东低,这头恐龙差不多就是这样躺在这里等待着他们的发掘。
就是最为粗略而且悲观的估计,这头恐龙的完整度也是相当惊人的——差不多达到了百分之八十以上,这已经算得上是中国恐龙发掘历史上的一个记录了。黄胖子激动得浑身发抖,整天就好像踏在云端里那样松快——从露出地表的化石来看,这已经可以肯定是一条巨大的兽脚类恐龙化石,光从露出的股骨来看,长度超过了两米,这颗卫星已经放的相当大了。不过这头恐龙的头骨还夹在岩石之中没有露出,还有相当多的骨骼都是如此,但是光看露出的部分已经是一头恐怖的大家伙了——露出的是部分的脊椎骨、小半个骨盆以及半条腿。看这个样子很明显死后被扭曲了,整条恐龙形成了一种双脚岔开趴在地面上被埋葬的样子,而且上半身很明显还扭成了侧卧的样子。
乐观估计的话,这样的发掘工作可能要持续两三年,不过要造成轰动则是用不了两三周......基本上现在全世界的专业人士都已经知道了山东地区发现了五千五百万年前的恐龙化石,已经将六千五百万年前的大灭绝给砸开了一个大口子,而且这头兽脚类的食肉恐龙还很可能是人类有史以来发现的最大最完整的化石——而且毫不意外地这个是虚骨龙类的化石,就是还没法确定是不是暴龙类的,这实在是因为有些地方不太一样。
至于化石的种名倒也已经出现,基本上已经定为了暴龙超科的黄帝种,黄文熙姓黄,而且这头特大的食肉恐龙完全可以有资格用中华民族的古老祖先黄帝当做种名.....前来参观合作的外国古生物学家络绎不绝,基本上他们都对着已经露出地表的半个骨盆与那根又粗又长的股骨表示了巨大的激动,当然还有大量的争议——因为到目前为止,这个孤证还是无法证明恐龙货到了六千五百万年前大灭绝之后一千万年......要是真的如此的话,应该有更多一点的化石证明才是。
黄胖子很高兴,几十岁的人了还像一个孩子那样激动得流泪,他更加是全身心地投入到了极为细致的清理现场之中去,当然他主要负责的是设法清理出应该是头骨埋藏方向的化石——带着几个研究生一起。这个头骨——如果保持相对完整的话,从三维图上看就好像是被从脖子附近撕下来那样,基本上是用一种头顶向上,嘴部向着脖子的角度距离脖子大约两米的地方,而这具化石如果说有缺损的话,那么最大的一个缺损很可能就是一部分的颈椎骨。
第三章
拜现代技术所赐,清理化石的工作其实比起以往快多了,只要确定了大致的化石包含岩块,那么经过表面清理同时进行硬化保护之后就一口气全部切下来运走——本来这个工序很小心很麻烦,不过有了现代探地雷达的帮助之后进行得很快。
身体的部分发掘得相当快,当然大家每一天都有着全新的赞叹。这是多么巨大的一条食肉龙啊......股骨长度至少达到了两米,小腿部分的胫骨更长一点,算上去这头巨龙站立之后的高度起码也在八米以上。脊椎骨差不多已经全部被确认,由于头部还没有发掘,光是从发现的第一胸椎部分到尾部残缺的尾椎骨部分来估计,长度就达到了十六米,若是加上脑袋以及部分缺失的尾椎骨,这头肉食龙很可能超过二十米。最大的暴龙不过是十四米,这个尺寸已经超过了最大的暴龙整整三分之一,论起体重的话很可能超过了二十吨以上。这不仅仅是最大的食肉龙,同时也是最重的食肉龙。关于这头恐龙,世界上已经炒得火热了——不管是“最大的暴龙!!”,还是“恐龙并没有在六千五百万年前灭绝!!”这种话题都是现在比较火热的话题,尤其是在儿童跟青少年之中。
载重的卡车已经将大部分的化石块运走了,它们将被运送到中科院古生物所进行清理跟复原,现在最为重要的就是清理发掘这头恐龙的头骨了,中央台热情十足,准备用一个直播来搞这个大新闻。黄胖子现在当仁不让地成为了主角,他带领着几个研究生,在央视的摄像机跟主持人激动的现场话语声之中,将早已经搞得差不多了的头骨化石上面的石头揭开。说实在的主持人的科学素养其实很差,虽然样子长得真不错,但是说出来的话语就是笑话——尤其是专业性上面,“起码你也做点功课吧?”这是黄文熙心里的想法,当然他第二个念头就是:“三千块。”
出现在摄像机下面的是一团凹凸不平的岩石表面,颜色有深浅之分,不光是现场的摄影师跟主持人看不懂,就连电视机前的观众也有不少是看不懂的。但是能看懂的人听着电视里,“这个?这个就是最大的暴龙的头骨吗?”这个主持人的话语他们已经听不见了,光顾着看着电视里的画面惊叹。能看懂的人自然能够明白地分辨出这是这头恐龙头骨的右半侧上部,画面里呈现了一个相当完整的眼窝以及部分的颅骨,光是裸露的部分已经是大的夸张了,这个眼窝光靠工作人员清理时候手跟它的比例就能知道这直径绝对是大过了网球,差不多达到了铅球的大小,而且那个颅骨裸露的部分也是如此——果不其然,切割下来的头骨化石块的长度超过了三米。
化石在古生物所里也是成为了第一号待清理的标本,加入的不仅仅是国内的专家,就连国外的著名古生物学家也有自己来的——这个标本实在是太夸张太重要了,现在中国也是一个开放的国度,并不会阻拦外国人来一起研究这个东西,事实上这头“暴龙”已经快要成为中华的骄傲了——你美国佬有个暴龙算个屁啊,我们的比你更大!当然新生代的北美巨型食肉兽暂时还比不过——比如刃齿虎、巨型短面熊以及残暴狮......当然我国有巨鬣狗跟安氏中兽,也不是不能比么。中美两国的竞争就表现在每一个人的心底......
这具化石并没有支离破碎,基本上是被分为了几个大块,这就使得整理工作简单了很多——首先被发掘出来的是大部件,比如股骨什么的。被剥离了外面附着的岩石之后,发掘复原之后的盆骨跟腿骨让所有参加了工作的科学家们都激动不已。这个巨大的骨盆堪比一辆小轿车大小,前方的耻骨联合证明这是一头雄性恐龙,而长长的腿骨在复原之后长度更是达到了五点三米多,这头恐龙站立之后的高度估计可以达到八米之高,这整整比过去最大的暴龙科的雷克斯暴龙大了一倍,体重自然超过二十吨,根据复原出来的化石推测,这头恐龙的长度可以达到二十米左右,这已经比很多蜥脚类的长脖子还要长的家伙了。这样的恐龙,绝对是当时最强最有力的统治者,如果真的是五千五百万年那些逃过了恐龙大灭绝的残余者的话,那么在那个时代里应该是无敌的存在。但是疑问同样也出现了,这么大的身体用得到么?若是为了捕食当时的大型动物或者抢夺其他掠食者的猎物,完全没有必要长这么大,哪怕跟暴龙一样大也已经足够了......
不过这个问题可以留待以后回答,重中之重是修复这头恐龙的头骨。从它身体的骨骼来看,有一半的专家认为这不是暴龙超科的恐龙,很可能他们发现了虚骨龙类里一个全新的科,当然还有一半人反对......这头恐龙比起暴龙来说虽然是体积大多了,但是站立的姿态应该差不多,它的半条前肢已经露出化石块,可以看出来比起暴龙的前肢要发达,比例上要大得多,更加类似于那些比较小型的食肉恐龙前肢跟身体的比例,这样的话为了平衡前半身以及那个可能的巨大脑袋,这头恐龙的尾巴比起暴龙来说要粗而且重得多,尾巴的棘刺很高,这就证明了这头恐龙跟其他食肉龙都不一样——它尾巴上的肌肉发达,而且没有明显的变细的样式,很可能一直到尾巴尖端都有着相差不多的粗细,这不仅是可以平衡发达的前半身,同时也给自己带来了一件强大的武器——就好像攻城锤一样的满是肌肉的尾巴。
到底这个算不算暴龙科的,决定性的证据就是在头骨上。头骨已经逐渐从岩石之中解离出来,这让所有人都哑口无言。这是前所未见的食肉龙头骨,要是硬要说的话,倒是跟棘龙有那么点相似......相对比较扁的上半部头颅,然后是一个厚重夸张的大下巴,微微有点地包天的样子,然后这个嘴巴的口裂非常夸张,与其说是恐龙,不如说是蟒蛇一样——同样有着活动的下颚关节可以极大地扩张,然后是那张恐怖的占据了几乎整个脑袋长度的大嘴,满是獠牙的大嘴,而下颚更是跟所有的食肉龙都不一样,牙床甚至包含了整个下颚前端,獠牙长到了嘴巴外面,让前半部的下颚成为了一个榴莲.......
“这个脑袋跟暴龙完全不一样,根本不如暴龙那样高而宽,反倒是比较扁平而且宽大,但是这个嘴巴居然能张开一百二十度,这跟蟒蛇一样,这样的食肉龙肯定是一个新种!”这是看见了头骨之后,所有人的看法——那些暴龙派的科学家瞬间就叛变了......
第四章
这头恐龙有着虚骨龙类的所有特征,而且跟暴龙超科的骨骼也极为相似,但是那个脑袋却一点也不科学......这样的恐龙,科学家们很难找出它的进化脉络。不过对于这种恐龙的描述倒是可以做了,首先它的学名被改了,从分类学上来说它变成了虚骨龙类下面的一个全新的科——吞龙科,名字来源于拉丁词根的“暴食”,之所以叫这个名字全是因为那个脑袋上夸张的大嘴以及仿佛蟒蛇那样可以扩张的下颚。
吞龙科黄帝种,这是这头有史以来最庞大的陆地食肉动物获得的名字,当然这个是中国定下的种名,而西方人有些人习惯于称这头巨大的食肉龙为奥古斯都。这头食肉恐龙的骨骼化石是如此的完整,除了缺乏了部分颈椎骨以及部分尾椎骨还有一些肋骨与趾骨有所残缺之外,完整的部分高达百分之九十。也算得上是巨型食肉龙里保存最为完整的一个记录了。不过可惜的是,对于这头吞龙生存于恐龙灭绝之后的年代这个大新闻,化石证据出了点问题......
附着在骨骼化石周边的岩石样本经过了分析,年代跟新生代有所不同,但是也暂时不能确定这是白纪晚期的化石由于地质变化被顶到新生代地层,在这个上面,大家需要更多的科学分析,而且嘴皮子官司也还有的打。不过就算是一时半晌搞不清这个问题,但是这丝毫不妨碍这头空前巨大而凶残的恐龙化石成为全世界的热潮——人类本就喜欢那些凶猛而强大的生物......由于化石完整而并没有严重的破碎,使得整个修复工作进行得非常顺利,与此同时,很多古生物界的大拿也纷纷开始了研究与复原标本的制作。由于这具化石是如此地完整,甚至能够保留了相当一部分表皮的化石痕迹,这就使得这头恐龙的复原变得同样相当简单。
最近流行的所谓羽毛恐龙的邪道被表皮化石给粉碎了,在化石上非常清晰地留下了表面细小锐利的鳞甲的痕迹,而且化石上的一系列大约有着半个手掌大小的棘刺化石同样证明了这头食肉龙身上其实是好像人们过去对恐龙的概念一样,长满了类似于蜥蜴那样的鳞甲,上面还布满了小小的棘刺。这头吞龙的鳞甲甲片相当细小,但是痕迹上这些甲片互相之间嵌合非常精细,这就使得这头吞龙就好像包覆在鱼鳞甲下面那样,防御力可能相当之强悍。
根据化石上肌肉附着的痕迹来看,加上这头吞龙被估计出的可能体重,这家伙的双腿上有着强大的肌肉群,不止如此,连尾巴一直到肋部应该都是附着着支撑体重的强大肌肉群,那条尾巴更是粗大得仿佛膨胀的擀面杖,用以平衡那个长度超过了二米二的巨大头颅以及在虚骨龙类里只有在中小型驰龙上才能看见的较为发达的前肢。复原出来的模型确实是一头强大的生物,单论体积与战斗力而言肯定是远在暴龙之上。
吞龙红透半边天啊,就连最新的侏罗纪公园系列电影里也差不多可以确定要出演,这家伙可不是什么bbc里放的卫星——人家就是有这么大,有这么凶!不过在附近的化石点里再也没有发现过任何这种恐龙的化石......反正几千万年前的不知道进化脉络的生物在所多有,也不差这一个了......
复原装架之后的化石看上去极为威武,采用了现在研究的合理成果,如今装架的食肉双足步行的恐龙再也不是过去那种呆呆地直着身体,一副蠢货的模样,而是更类似于现在大型的走禽比如鸵鸟、鸸鹋、食火鸡那样。当然这具化石也为古生物所带来了相当的收入——全世界的自然博物馆,大凡想要上点档次的都想要一副翻模的复制品,在这个上面古生物所那真是赚了不少。不过这具化石最后在留下了复制品在发掘当地的博物馆展出之后,原件却是在协调下被送到了黄文熙的故乡——同样也是亚洲最大的自然博物馆之中展出。黄胖子看着这个也算是用他的名字命名的恐龙,心中自然激动不已。只是看着已经装架成为一种步行追猎,微微侧头张嘴咆哮样子的化石,黄文熙心中却是觉得颇有些不适——就好像是偏头疼加上感冒那样。
当他转过身之后,背后的化石好像模糊了一下,站在另外一边观看的博物馆工作人员擦了擦眼睛,发现不管是黄先生还是那个化石都没啥异常。
第二天,博物馆关门没有营业——早上起来巡逻的保安发现了尸体......那是他们值夜同仁的尸体,残缺不全的尸体。之所以能认出来,完全是因为残留的衣物。惨叫着的保安立刻报警,于是乎今天的博物馆就没法开门了。
赶来的警察第一时间勘察了现场,他们首先看见的是一具相当恐怖的尸体——这具尸体的上半身跟其中一条腿消失无踪,断面有着明显的撕裂痕迹。死者身上有着残留的衣裤,从皮带上能看出是保安,但是身体的其他部分不见了。虽然地面上有着一滩血,但是警察却没法确定是否第一现场。“这个人的其他部分去了哪里?”这是现场勘察人员的疑问,他们仔细地搜索了整个博物馆,但是没有发现任何人体残骸。平日里的夜班巡逻图已经被警察获得,但是就是沿着路线图去搜索,还是没法发现异常。地面上的血迹也相当古怪,除了尸体这里有一滩以外,就是距离尸体大约两米的地方发现了几滴血滴,而且从痕迹上来看是从高处滴落的。
就算是没能找到尸体其他部分,但是这种大型公共场所有一个大杀器——闭路电视,由于这个是全新的大型场馆,所以监控系统的摄像头是有着高清晰度跟夜视功能的,调用监控来寻找答案就成了一个首先要进行的动作。死亡时间很好判断,昨天夜班保安定时巡逻记录上直到凌晨四点都还有着正常的记录,在此之后就是直到五点的巡逻发现尸体。那么这桩事件也就只能发生在这一个小时之中。监控里没有什么异常,画面里能够完整地看到死者巡逻,当他靠近发现尸体的现场的时候,画面黑了......而且是所有的画面都黑了,当时值班的保安看着这一切语调都变了:“怎么会?我当时看着画面明明非常正常的!”
第五章
这桩案子非常奇怪,不管警方如何寻找,他们都找不到尸体不见的那部分。为此他们上了警犬,两条功勋警犬来到了现场之后,出现了明显的不适症状,训犬员不断地安抚它们,然后让它们去寻找死者的其他部分。这是优良的警犬,都是立过功的,它们在训犬员的控制下开始了寻找的工作。但是很快,当它们从发现尸体的现场前进了大约五米之后,就发出了呜咽声,开始不管训犬员如何要求,都死死地趴在地上不肯前进一步了。
不得已,只能让这两条警犬撤退,撤退倒是跑得飞快......负责的警督也搞不懂,他只好问训犬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看这个样子难道这里有老虎狮子之类的猛兽?所以警犬害怕了?”
“不会!我们的警犬不会害怕大型猫科动物!否则我们还训练它们做什么?不过今天这个情况也不正常,似乎这里确实有着比老虎还厉害的食肉动物,所以让胆大的警犬吓成这个样子......”负责的警犬队的指导员也认真地回答了警督的问题,两个人都看了看明亮而宽敞的博物馆大厅一眼,眼神里都是不解。“这里真的有比狮子老虎更厉害的猛兽?”警督随口说了一句,旁边的年轻的警司倒是接了一句话,“这里还真有,但是起码也是一万年以前的了.......”虽然不太合适,而且大家压力也很大,但是警督跟指导员还是笑了几声,“哎,小李你说的没错。这里真的还是有这样的猛兽的——不过全部都是骨头跟石头了。”
这件案件全无头绪,不过法医报告倒是已经出来了,死因么总是大出血,身体重要器官丢失之类的,不过上面一句话让所有看报告的人抓耳挠腮——“伤口处系生前撕裂伤,凶器为一排冰镐状利器,疑似猛兽咬伤。”这下这个案件就更加地没辙了,这地方连只宠物狗也没有,估计最大的野兽可能是老鼠,而且退一万步来说若是真的有猛犬什么的饲养在馆内然后不幸失控咬了人,也绝对没法把人咬成这个样子.......而最重要的就是尸体的其他部分依旧失踪。搜索范围早已经扩大,方圆五公里之内的下水道跟窨井都进行了检查,但是还是毫无尸体其他部分的踪迹。
就在魔都警方头疼的时候,差不多跟案发同一时刻,魔都的夜晚在美国可以说是白天,上午十一点多的时候,蒙大拿州的农夫比尔正在自家院子里干活。开着铲车的比尔正在大喊自己的儿子,“嘿!!乔治!!**又死到哪里去了?赶快给我出来!”他现在正在要给自己的牛栏里上料,铲车铲起大卷的干草正在开动准备去往牛栏。“见鬼!这是什么?”比尔觉得自己可能因为高血压从而造成了眼花,他好像看见距离牛栏大约三百米的地方的树林这里有些异常,有什么东西在那里活动。“该死的!乔治!别他妈的出来!”老家伙从座位边上一把抽出了自己的雷明顿老伙计,瞄准了那边。瞄了一会儿,他放下了枪,努力地眯起眼睛仔细地看着,“应该有东西的!”他咕哝了一句,“嘿!乔治!拿起你的枪,出来!我们一起去看看!别是那该死的山猫或者熊!”这地方算是落基山脉跟大平原的交界处,有着连绵的丘陵跟广大的平原。
跳下了铲车的比尔看见自己的儿子抓着枪跑了过来,一只手还在往兜里塞耳机,“又他妈偷懒去听音乐了?下次非把你的东西给砸了不可!”老家伙骂骂咧咧,不过乔治就当没听到,他拍了拍自己的老爹,问了一句:“你看见啥了?老爹。到底是美洲狮还是黑熊?”
“不知道!不过看上去像是一个大家伙!”比尔说着这个话,同时示意自己的儿子跟自己拉开一个横线,呈左右包围的样子逐渐地接近树林。树林位于一个小山丘的山脚部分,有着凹凸不平的高地,而比尔知道在树林更深的地方靠近河流处,有着一个山洪泛滥而形成的泥沼池塘——那是一个凹地,每一次的山洪泛滥总是会在那里留下一个大池塘。而那里也是美洲狮、黑熊以及其他动物经常出没的地方。老比尔就是怀疑可能会有一头比较大的灰熊,如此靠近人类定居点的灰熊可是一头麻烦的动物,他不能随意射杀它,必须要报告当局进行处理,这也是老比尔觉得不爽的地方。
父子俩小心翼翼地靠近了树林,但是他们一无所获——那里没有动物,连一头浣熊都没有,更别提灰熊、美洲狮或者黑熊了。北美的林地并不是热带雨林那种浓密的植物分布,这个树林是典型的北美针叶林,灌木丛并不多,树木高大但是同样不算浓密,在这里除了落叶之外他们并没有在周围看见任何一头动物。也不能说是没有,乔治发现了几头鹿,这可是比较少见的情况,一般来说鹿群并不会如此靠近人类的农场。看那些鹿在远方吃草,看上去没有什么异常的样子,父子俩也松了一口气。“看起来应该是没有什么东西。不过我真的看见有什么大东西当时站在那里看着我!乔治!”比尔抓着自己的下巴,对自己的儿子说。这两个人看了看地面上的痕迹,坑坑洼洼的也看不出什么脚印。“这里有淤泥.....这里也有,还是湿的,看起来没多久。”乔治发现了情况,有一些淤泥出现在地面上,但是除此之外就没有什么异常了。看淤泥的样子,好像还形成了一条线,这里一点,前面一点,一直通往那个水塘子。“我想应该是一头鹿什么的在水潭里滚过,然后走到这里看了你几眼。老爹。”乔治耸了耸肩膀,对自己的老爹如此说道。
“好吧,那或许是一头鹿......”虽然觉得不太对劲,但是比尔还是接受了这个解释——他可没有什么时间耗下去,他还有不少农活儿要干呢。“乔治!别跑!现在你去开铲车,我去把饲料混合一下。”
一天的劳作结束了,然后在魔都警方忙着勘探现场,同时扩大搜索范围之后,魔都的白天、蒙大拿的夜晚也过去了。博物馆重新开放,但是警察们已经开始忙着下水道以及任何可能丢弃尸体的地方的搜索——有一个问题是若是分尸案,那么发现尸体的地方多半是第一现场,但是尸体的其他部分真的很诡异地到现在都没找到,甚至没法提出任何嫌疑人。保安们多半都是两人一班进行巡逻,这位叫做朴祥的保安当时应该并不是当时值班的保安,他说自己要上个厕所所以一个人去的,他的搭档当时还说尽管慢慢来,他们的时间要一个小时后才去巡逻。
蒙大拿。比尔现在正在揪自己的头发,另一只手抓着自己的枪,总想着对着什么东西狠狠地来一发,在他的身边是乔治,这个年轻人皱着眉头看着自家的牛栏——牛舍大门敞开,木制的牛栏被生生折断,里面的一头牛消失无踪,满地的血证明了牛绝不是自己跑出去的。当然证明这一切的还有沾上血液之后在地面上留下的巨大脚印。门外,鸣着警笛的警车已经到了,本地的警长接到了报案之后第一时间赶到了现场。“嘿,比尔!嘿!乔治!你说有灰熊拖走了你们的牛?”
第六章
卡尔警长蹲在血迹边,用手掌比了半天,抬起头之后第一句话就是:“嘿!比尔!这可是一头大家伙!必须报告鱼类跟野生动物管理局,让他们派人来。比尔等等!别自己干,我可不想因为你违反了联邦法律而抓你。”而警长的助理,小约翰警官也在一边帮腔,不过他可是对着乔治说的:“你们这里的这头家伙搞不好能创下记录,说不定就能破了世界最大的灰熊的记录。你看看那个脚印!”
确实,血迹的脚印大得夸张,这也是比尔没有第一时间抓着枪跟着血脚印去追猎的缘故。实际上当他从愤怒中冷静下来之后,想到这头巨大的灰熊是袭击了牛舍而不是闯入他的房子的时候,那种后怕感已经抓住了他,让他畏于单枪匹马地跟踪下去。不过乔治这时候说了一句,“虽然我们不能怎么样,但是我想我们可以跟着这个脚印去看看......这个应该是我们的权利吧。它可是拖走了我们的牛!”
卡尔警长说不出什么理由阻止他,同时他也想见识下这到底是多大的灰熊——不管怎么说,这个直径超过四十厘米的脚印也是他平生仅见,虽然知道这是因为有着毛的缘故这个脚印比起真正的大小可能扩大了,但是就算是这样,这头灰熊搞不好也是站立起来有三米以上的超级大家伙。“搞不好比科迪亚克棕熊更大。”这是狩猎爱好者小约翰的话。四个人拿着武器开始沿着脚印追踪,出了牛舍没多久之后,血迹就在与地面沙土与草丛的摩擦中消失了,但是小约翰还是能辨认出熊的脚印。这几个人沿着脚印一直来到了几百米外的树林,在这里他们失去了对脚印的追踪能力,满地的落叶让脚印变得没法辨认。“看来我们需要一头猎犬。”
比尔家被熊袭击,拖走了一头牛的事情已经传开,本地的好事之徒纷纷涌来——这完全是因为乔治跟比尔都把巨大的脚印给facebook了的缘故。蒙大拿颇有一些狩猎爱好者,当然也有人驯养了相当凶猛的猎犬——比尔的邻居克林顿就是一个好例子。这位可敬的好邻居就是一个热爱打猎的男人,家里养了一群杜高犬,现在比尔给他打了个电话,这家伙立马屁颠屁颠地开着皮卡带着枪跟猎犬来了。六条杜高犬,不管是乔治还是比尔,或者卡尔警长跟小约翰警官都是见过克林顿的杜高犬撕碎本地讨厌的野猪的,他们很明白这些猎犬是多么优秀的狩猎助手——事实上也确实如此,这六条犬从让它们闻了牛舍里的血迹之后就激动不已,放开之后就沿着无形的痕迹追了上去。五个人拿着枪在后面跟着。六条狗很快地穿过树林,看这个方向是笔直地对着凹地里那个水塘子而去。随后人们就听见了狗的吠叫声,猛烈的吠叫声。
既然有了五个拿枪的男人,那么什么恐怖的巨大灰熊自然会被丢到一边去,不会有人再害怕它,大家加快了脚步赶到了狗叫的地方。这个山洪泛滥而形成的水潭面积大约有六百多个平方,最深的地方大约有三米多深,下面是泥潭。而这六条杜高犬就对着水面上漂浮着的牛的残骸在吠叫,当人们赶到的时候,他们看见的就是这样的场景。比尔家里被拖走的牛漂浮在水面上,看上去相当凄惨。比尔找了根长长的树枝,费了好大的力气,将牛钩到了岸边。由于是泥潭的缘故,几个人不得不踩着淤泥走到了牛尸体的边上,然后他们就看清了上面恐怖的伤痕。
那是巨大的撕咬痕迹,坚韧的牛皮在臀部的部分被完全撕裂,痕迹明显到一看就能认出那是巨大的爪印。牛头消失不见,脖子上是血肉模糊的断口,整条牛就好像硬生生从当中被撕成了两半那样,整个胸腔都被撕烂,巨大的牙印在肋骨上留下了深刻的印迹。而杜高犬虽然在它们主人克林顿的命令下沿着水潭找了一圈,但是到了最后它们依旧是在原来的地方对着水潭狂吠。“看来失去了踪迹。”克林顿看着脚下的淤泥说道,他示意大家看他发现的东西——一个个不太明显的淤泥的脚印,一直通往水潭。克林顿比了比脚印的深浅,“我有一百八十磅。我的脚印是这个深度,而看这个脚印的深度的话,这家伙的重量超过了八百磅!这确实是一头大家伙!”
五个人沿着岸边走了一圈,除了刚刚那里之外他们没有发现其他的巨大脚印。这可是一件奇怪的事情,难道这头灰熊进了水塘之后就再也没有离开?还是说它就好像沥青坑那样被淹死在里面了?这件事只能让野生动物局的专家来解决。这一天的晚些时候,蒙大拿的联邦政府野生动物管理局的三位工作人员到达了现场,不过天色已经是夜晚了,他们在本地的旅馆上住了一夜,第二天天亮的时候,他们在警长的带领下敲响了比尔的房门。克林顿也没走,他的好奇心让他不愿意走,当然比尔觉得有了这个邻居的六头杜高犬看门也挺不错的——谁知道那头巨大的灰熊还会不会来呢?
三位专家首先检查的就是没有清理的血迹与脚印,还有就是运回来的死牛。“啊,这个不是灰熊的脚印。”一位女专家如此说,她用相机拍了好几张照片然后用自己的笔记本电脑连上了内部网络查询比对了之后做出了结论。同时她的同事也拍下了牛身上伤口的照片,同时用解剖工具切开了牛之后检查了半天,做出了一个这是被巨大的熊袭击并杀死的结论。这三位专家也说不出这是什么熊——如此巨大的熊在记录里只有在阿拉斯加的某些地方才能发现,而最近这十几年以来就是在那里也没见过如此巨大的熊。以这三位专家的估计,这头熊站立的高度很可能超过三米,体重接近五百公斤。但是这个结论根本不科学——蒙大拿这里根本就不应该有这样的熊!当然这三位专家立刻就想到了是否有人饲养了科迪亚克棕熊而且还让它逃掉了。
关于这一切,就需要管理局在自己的数据库里查询饲养许可了,同时这也可能是一件非法饲养的案件。而这一切,跟比尔他们也没有关系了,现在比尔可以去找保险公司来赔偿自己的损失,而追捕这头巨大的野兽的事情这几位管理局的专家也说了交给警方处理,或者比尔他们自己也可以进行——只要这头野兽再度进入他的牧场。管理局将会在当地发布许可证,让本地的猎人能够抓住这头熊。
专家们同样没法解释脚印消失的事情,但是他们还是勘探了水潭边的情形。在做这一切的时候,已经到了水潭边进行脚印测量的专家也好,比尔他们也好,警长也好——没有一个人发现水潭边的橡树上,那高高的爪印。熊会在树木上留下自己的爪印以标示势力范围,而这个爪印之所以没被他们发现,那是因为这个爪印距离地面整整有五米五......
第七章
罗马尼亚,喀尔巴阡山脉南部。这里有着较为险峻的山岭与优美的景色,当然山上的洞穴也有不少。这里是欧洲狼人与吸血鬼的故乡,在遥远的过去,这里漫步着大角鹿、板齿犀、原牛与猛犸这些体型巨大的野兽。而在喀尔巴阡山的洞穴里,人们也发现了不少的化石与洞穴壁画还有古人类的遗迹。
这里是风景优美的温泉之谷,早在古罗马时期,这里就已经是疗养胜地之一,而现在慕名而来的温泉游客也同样络绎不绝。仅仅只是隔了一条山谷,山上的洞穴却是人迹罕至,平日里除了那些健行远足的背包客,通常就不太会有人来。
萨尔瓦多就是这样的背包客,身为一个大学生,他的爱好就是山区远足。而这一次就是一次小小的远足活动——这里他来过好几次了,每次来温泉度假的时候,他都会来一次附近山丘的小小远足。这一次也是这样,他很自如地走在来过好几次的山路上,欣赏着四周壮美的喀尔巴阡山的美景。他看向自己的右手方向——他知道那里的半山有一个平缓的坡台,而在上面有着一个相当大的呈一字型洞口的洞穴。那个洞穴里有着野牛的骨骼,这是他亲眼所见,过去他曾经好奇地进去看过,这个洞穴并不很深,大约深度也就是三十多米,里面相当宽敞,高度倒也有十几米。
快活地吹着口哨的萨尔瓦多沿着小路一路前行,这里没有什么树木,基本上都是一些草跟大大小小的卵石,因此视野相当宽阔。他突然之间好像听见了什么声音,好像是石头滚动的声音,萨尔瓦多扭转了脑袋四下里打望,却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不过在接下来的走路中,萨尔瓦多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心中悸动不已。
小路蜿蜒着从洞穴的侧面通过,萨尔瓦多越是走近洞穴,心里越是跳得厉害,“还是回去吧。”萨尔瓦多决定取消原定计划,那个登上山顶的计划,回到温泉度假区的旅馆去好好睡一觉。就在他转身往下走的时候,他听见了低沉的呼噜声。
那就好像是有一头很大的猫咪在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萨尔瓦多家里有一只宠物猫,他很熟悉这样的声音。他左右摇动脑袋,试图判断声音的来源——他确实看见了声音的来源......但是他宁可什么也没有看见。那是一头大得夸张的野兽,萨尔瓦多看见的是蓬开的黑色鬃毛跟扬起的带着尾尖毛球的尾巴,然后印象最为深刻的就是一双黄色的眼睛。接下来的他完全没能看清楚,黄色的眼睛与热乎乎臭烘烘的空气已经笼罩了他的脑袋,巨大的黑影将他扑倒,萨尔瓦多只觉得脖子这里撕裂般的疼痛,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当天晚上,萨尔瓦多没有回到下榻的旅馆。经理人一开始并没有特别注意到这一点,毕竟过去像这样的游客不少,尤其是年轻人这样的更多。他们通常会在泡过温泉之后背着背包在附近的山区里远足,到了第二天或者第三天才会回到旅馆休息。但是到了第三天,经理也觉得不对劲了,萨尔瓦多的手机没能打通,经理不得不报警。警察来了之后,首先做了记录,然后从经理那里知道了萨尔瓦多曾经说过他将要去远足的地方——几乎每年都要来度假的萨尔瓦多,他的远足路线这位经理自然比较清楚。警方的人带着警犬,沿着萨尔瓦多的路线开始搜索。当然警犬在搜索过程中表现出了一种紧张感,但是倒是没有影响到搜索的进行。警犬几乎是成功地还原了萨尔瓦多的行程,同时警方的搜索人员同样根据脚印的痕迹复原了萨尔瓦多的路线。他们知道萨尔瓦多在上面一点的地方折回了,然后在靠近洞穴的地方似乎受到了袭击——地面上有着拖动的痕迹,而且警方人员发现了血迹。
鉴证人员用试剂确认了这些血迹是人类的血,而血样也在采集之后送去了警察局的实验室进行dna比对,而现场人员则是跟着拖动的痕迹继续进行搜索。他们发现了萨尔瓦多......这个可怜的大学生倒在洞穴的一侧,整个人被撕扯得一塌糊涂——如果还能说是人的话......实际上,人们发现的只是萨尔瓦多的脑袋跟半个身体,还有一条腿而已,身体的其他部分都不见了。警犬扩大了搜索范围,然后人们找到了萨尔瓦多的其他部分残骸。富有经验的法医第一眼就确认了有某种动物吃掉了萨尔瓦多的肉与内脏,而且这个动物在萨尔瓦多的残骸与骨头上留下了袭击与啃咬的痕迹。
这样的惨案是惊人的,要说杀人案,那么罗马尼亚并不能说罕见,但是野兽袭击并吃掉了人的案件,那可就能算是全国性的大新闻了。一开始警方认为是棕熊干的,毕竟喀尔巴阡山是有棕熊的,而且还不少,至于袭击人的事件过去也曾经发生过好几次。但是也有人说是本地的狼干的,甚至还有人说是猞猁。不过最终的结果还是要看验尸报告出来才能确定。
大约一周之后,报告出来了——在此之前新闻已经炒得沸沸扬扬,从棕熊吃人到狼吃人到猞猁吃人的报道都有,其荒诞无稽之处简直是可笑之极。但是负责这个案件的警官们看着法医的报告可是一点也笑不出来。报告上列出的伤口都是巨大的锐器所造成,而且这个模型看上去绝不是棕熊跟灰狼能够做出来的痕迹。从骨骼上的伤痕来看,萨尔瓦多的死亡原因很明显是被咬开了喉咙,动脉大出血跟窒息很快就让他送掉了小命,而颈椎骨上的伤痕也表示这很明显是猫科动物做出来的事情,只是这个犬齿大得有点夸张。似乎比西伯利亚虎还要大。而啃食了萨尔瓦多身上的肌肉的伤痕同样是某种猫科的裂齿所干的好事,从大小上看来很可能是同一头动物。
这可就让警官们头疼了——罗马尼亚也好,甚至整个喀尔巴阡山也好,最大的猫科动物就是欧亚猞猁。这里连花豹都没有,就别提老虎之类的大型猫科动物了。若是一定咬定是猫科动物干的,那么这个凶手可是非常难以找到——警官们宁可是棕熊干的好事。但是很明显,这个报告里的动物比起棕熊也丝毫不差,甚至有可能更大——从牙印与爪印上来看。这样的大型食肉动物,绝对是一个比较难以解决的问题——首先一点就是要让仅仅一山之隔的温泉度假区停止营业,或者退一万步来说起码要加强警戒。然后将会由警官与当地的猎人一起上山去寻找这头巨大的猫科动物,“这简直就是传说中的猎捕狼人......”有人如此嘀咕道——不过确实有小报宣称这一切都是狼人干的好事......
第八章
发生在大陆、美国与欧洲罗马尼亚的三个案件,不管是不是闻名天下,最起码它们都发生在同一时间。罗马尼亚的那个比较响亮,美国的蒙大拿州的那个根本就默默无闻,大陆的那个虽然传闻不少,但是大部分人也不晓得内情,只不过是知道好像死了个保安,可能是意外事故吧。
这三个案件同样的特征都是找不到凶手,找不到能够造成这样的伤口的兽类凶手——基本上三个地方的警方都已经确定是野兽袭击人的事件,但是他们找不到任何可能造成这一切的野兽——尤其是魔都警方,繁华都市里从啥地方才能找到吞掉半个人的那种野兽呢?更何况发生案件的地方还是市中心的地带。美国跟罗马尼亚的案件看上去好像比魔都的这个好一点,这些人总觉得找一头野兽么,在蒙大拿或者喀尔巴阡山总是很容易的一件事。然后他们可耻地失败了。他们找不到任何符合法医报告的野兽,罗马尼亚最靠近温泉的一头棕熊也在数十公里之外,至于蒙大拿那头掠走牛的野兽,更是毫无踪迹——被发现的灰熊很明显没有大到足够拖走一头牛的程度,更何况从地面上的痕迹来看这牛还不是被拖曳的。
寻找“凶手”的动作毫无效果,尤其是魔都警方压力极大。不过在第一起案件发生了半个月之后,第二起案件也出现了。早上早锻炼的人们发现了狗的残骸,那可能是一头阿拉斯加雪撬犬——至少从残存的部分尾巴跟小半个脑袋上看起来应该是如此。尸骸发现的地方距离博物馆仅仅只有三十多米,就是在公园之中——原本这个应该只是巡警110解决的事情,但是由于前一起案件的缘故,刑警也赶到了现场。到达现场的时候是早晨六点半,现场人还不多,没有被破坏。很明显这条狗应该是附近居民养的宠物犬,可能是走失了然后在这里被杀死。跟前一起案件的保安一样,狗身体的大半部分消失不见,如果将残骸摆放整齐的话,可以非常明显地看出一个嘴部啃咬的痕迹——那是半月形的巨大创口。这一次有着更多的痕迹,不过这也让勘察的刑警们更加无法理解——花坛的泥土上留下了一个巨大的三趾脚印,虽然不太明显,但是可以辨认,看上去有某个巨大的动物站在了下方的水泥地上,然后抬起了一只脚虚踩在花坛这里,一口咬死吃掉了那只倒霉的狗,然后就消失了......这个案件已经走到了一个让人无法理解的方向,正常的逻辑推理已经无法解释这一切。但是不会有任何人承认恐龙化石复活了......这种报告如果写上去,唯一的结果就是写的人会被记大过然后打回来。脑洞大开的刑警们自然拐到了化石复活上,这个博物馆里能造成这一切的化石起码有三个,三头巨大的兽脚类食肉恐龙化石装架在博物馆内展出——自然任何一具化石上都没有泥土的痕迹,也没有什么移动的痕迹。就连脑洞最大的警察也只是摇头苦笑,为自己突然发现的奇想叹息。当然最后案件还是归类到了不明原因上,或许有变态杀人犯利用某些工具做出了这一切?这个解释远比什么化石复活要靠谱得多——在上级眼里。
克林顿死了,连同他的六条爱犬一起。自从管理局批准了捕捉这头“灰熊”的申请之后,克林顿就是最为热衷于这件事的人。他带着自己的杜高犬,拿着手里的m1a步枪整天在附近的林子跟山地里晃荡。整整一周他一无所获,但是今天,他好像有所收获了。杜高犬高度兴奋,它们无声地对着一个方向猛冲,这些凶猛的猎犬原本就是为了捕猎巨大而强力的猎物所生,因此这些猛犬毫无畏惧。克林顿当然也觉得自己的运气来了,抓着手里的枪就飞快地跟着杜高犬一起往前奔跑——哪怕对面是从未见过的巨大灰熊,他也绝对相信自己的狗能够缠住对方,然后就轮到他手里的猎枪来发威了。猛犬的声音骤然爆发,“咬到猎物了!”克林顿非常高兴,在他看来这头灰熊成为他的收藏品里最耀眼的一只已经是十拿九稳了。
但是狗吠声突然之间消失了,而这个时候克林顿已经跃过了前面的土沟,伸手将灌木划拉到一边,站在了“猎物”前面了。“哦,上帝啊!”这家伙发出了**——杜高犬已经全部都死了,被撕得粉碎的尸体洒落在周围。而在尸体的中间,四肢着地站立着一头空前恐怖的生物。四肢着地,肩膀居然还比克林顿要高,这头生物简直就是一头小点的亚洲象,克林顿自然第一眼就认为那是一头熊,深褐色的皮毛与短到看不见的尾巴证明了这一点。这头熊侧身对着克林顿,四肢修长完全不像是一般的灰熊,那个脑袋同样又阔又短,看上去好像还挺可爱的,但是张开的嘴里那粗大的獠牙出卖了它的本性。
这头跟灰熊完全不相似的熊当然也扭转了脑袋,用黄色的眼睛看着克林顿。老克林顿立马举起了手里的枪,但是这头熊的速度简直惊人。克林顿知道灰熊也好,棕熊也好,甚至一半的黑熊别看它们腿短短的,真的奔跑起来可也不慢,在山地之中比起人类可能还要快不少。但是眼前这头熊的速度完全不科学,修长的四肢让这头凶猛的野兽移动的速度可以跟豹子相比,短距离的爆发一下子就靠近了克林顿。他没来得及开火,就被一股巨力击飞。双手的虎口都裂了开来,流出了鲜血,手里的步枪扭曲得不像样子,而且还脱手飞掉了——那头巨熊给了克林顿一巴掌,幸好被他手里端起的枪给挡住了。倒在地上的克林顿看着眼前的天空被黑色的身影所遮没,他的嘴里现在只会说:“上帝啊!全知全能的主啊......”双足站立的巨熊相当于两个多人那么高,当它再度俯下身体的时候,克林顿的生命也离他而去了——他的脑袋垂落在这头巨熊的嘴外面晃荡着,整个脖子跟一部分的胸腔都被这头猛兽咬在嘴里。
直到两天之后,才有人发现了克林顿的遗骸,这个时候这家伙连同他的狗已经被附近的食肉食腐动物给啃得差不多了。所以这个事件引爆了——可惜还是限于本地。警方全副武装地开始在山里搜索,为此还动用了直升机进行巡逻,若是情况继续恶化下去,很可能会出动国民警卫队。
至于罗马尼亚,七天的时间里萨尔瓦多的案件毫无进展,倒是第七天的晚上运送货物的卡车受到了袭击,侥幸没事的司机受到了严重的惊吓,他嘴里只会说“狮子!狮子!”卡车的车头受损严重,车门被巨大的力量撞凹,在车门与车身上留下了巨大的爪痕,而袭击者也留下了一点证据——那是黑色的长长鬃毛。